《我！清理员！》


 我！清理员！ 第1节

    我！清理员！
    作者：鱼狱圄
    文案：
    “拿好，这是你这周的薪水。”
    抬手递了个小袋子过来后，桌后面翘着二郎腿的女人随手在小本子上勾了一下，随即头也不抬地挥手撵人道：“记得自己去报一下税……下一个！”
    “等等！”
    把小袋子里的钱币倒出来后，看着掌心八枚大的一枚小的，总共九枚脏兮兮的硬币，李昂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恨不能当场扑过去和她决一死战。
    “该死的！
    我这周二才刚击退了妄图侵蚀世界的邪神！
    你个混蛋居然连救世主的工资也要扣？”
    第1章 求职不容易
    “来应聘的吧？叫什么？”
    “李昂……里昂·莱恩。”
    莱恩？
    听到这个颇为熟悉的姓氏，办公桌后百无聊赖的女面试官眼眉一扬，抬头看向桌前面有菜色的瘦削青年，略带诧异地询问道：
    “莱恩……狮心公爵那个莱恩？”
    “不是的……”
    求职的青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被问这个问题，微微摇头后直接熟练地解释道：
    “虽然读音一样，但那位狮心王的姓氏取自家纹上的金狮‘莱恩’，我的姓氏则取自莱恩郡的那个‘莱恩’，我们家祖上似乎是出身那里的平民。”
    “哦……我想也是。”
    红发女人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顺便为自己的敏感感到好笑。
    那个以纯金发色为傲的讨厌家族，总共也没出过几个其它颜色头发的族人，怎么可能会有黑发黑眼的后裔？而且还沦落到来自己这儿求职？
    打量了一下里昂的衣饰，盯着他虽然浆洗得干干净净，边角却磨得露出里衬的旧大衣看了看后，红发女人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又重新把头低了回去，随即一边用羽毛笔在单子上划着什么，一边心不在焉地道：
    “那家庭状况就填平民了，其它还有文化程度、有无信仰、是否接受过义体改造、皮下有没有植入微型差分机、以及具体犯了什么罪，这几项你都挨个报一下吧。”
    嗯？等等！具体犯了什么罪？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打扰一下，您刚才说的最后一项，指的是我‘有无犯罪史’对吗？”
    “？”
    听到里昂的问题，红发女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接着屈起指关节重重地叩了两下桌面，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劝你最好老实点儿！这里是清理局不是法庭！要不是犯了必须上绞架的重罪，你会来这种地方应聘？犯了什么事儿你就老实说，别想着跟我耍滑头！”
    ？！
    不是……我特么就找个工作，怎么还跟上绞架扯上关系了？
    啧，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儿！
    看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里昂，对面的红发女人有些鄙夷地轻哼了一声，随即再次用力敲了敲桌面，审犯人似地寒着脸道：
    “我最后重申一遍，这儿是清理局不是法庭！
    我既不会也没那个兴趣审判你，之所以要问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是因为要把你的名字报上去，替你取消王国的通缉令，所以你最好老实交代！免得给自己惹麻烦，听懂了没？”
    通缉令？
    咂了一下红发女人的话后，反应过来不对的里昂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确认道：“请问……您这里是王都第一清洁局吗？”
    “……”
    清洁局？
    这回被问愣神的换了个人，红发女人略一思忖，似乎明白了什么。
    看了看对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干瘦的身板后，刚刚还一脸厌恶的红发女人沉默了一瞬，随即坐直身体朝窗外指了指，放低音量蹙着眉提醒道：
    “你走错了，这里是处……是第六异常清理局，算是警务部编外的部门，你要去的清洁局是路政部下辖的部门，所以在斜对面那栋楼，门口排着长队的那个就是。”
    “哦哦！”
    听到原来是自己找错了地方，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尼玛吓死人了，我说怎么想当个扫街的清洁工，还得先被通缉才能入职，原来这儿不是自己要去的清洁局。
    还有，话说这次不是总共才招十个岗吗？清洁局那边儿的队伍怎么这么长？一个扫街的工作也有这么多人盯着？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礼貌地表示过歉意后，里昂透过窗户，再次遥望了一下对面楼那支长长的队伍，随即竟鬼使神差般地看向红发女人，满眼希冀地轻声询问道：
    “那个……如果您这边也缺人的话。”
    “你不合适。”
    “……”
    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男人那骤然黯淡了下去的神情，红发女人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解释道：
    “清理局虽然收入不错，比一般的市政公务人员都要高，但有大概千分之八左右的死亡率，所以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的话，你最好不要来我这儿。”
    千分之八？
    听到了“死亡率”这个有些冰冷的词汇后，里昂非但没有被吓退，眼中甚至还泛起了小小的惊喜。
    开玩笑，这才接近百分之一而已！
    如果是上辈子那也就算了，但现在这个蒸汽马车满街跑的奇怪世界里，那些做着烧炉下矿、魔能灌注、纯化药剂之类工作的工人，每年的基础死亡率就得接近百分之二，因为机器轧割和药剂挥发，造成残疾或者中毒的人更是数倍于此。
    而按照他们平均三十年左右的“工龄”来看，能无病无灾干一辈子的工人几乎不存在，这才区区百分之一不到的年死亡率，完全就是……
    “我刚刚可能说得不够清楚。”
    见到里昂有些意动的神情，红发女人摇头解释道：
    “清理局的死亡率不是按年算的，是按月算的。”
    “……”
    按月算……一个月千分之八，那一年的话不得接近十分之一？这个什么异常清理局，平均每年要死掉一成的员工？！？！？！
    看着满眼震惊的里昂，红发女人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摆手撵人道：
    “明白了就走吧，我们只收那些犯了死罪的、或者本身就带着可控‘异常’的人，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根本应付不来清理局的工作的，这里并不适合你。”
    “那……打扰您了……”
    伴随着红发女人温和却又不容辩驳的拒绝，里昂只觉得脑仁狠狠地一痛，耳边跟着传来了一阵无比刺耳的嗡鸣。
    【由于第二十次求职失败，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待业青年”】
    【待业青年：因为教育不足、缺乏经验、或者经济不景气等原因，暂时没有成功就业的年轻人】
    【佩戴效果：你的父母在与同龄人交谈时，将会稳定触发特殊状态“闪烁其词”，自动回避关于你的话题】
    【进阶路线：如果持续佩戴本徽章超过两个月，且依旧未能成功就业时，如满足与父母共同居住的前提条件，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啃老族”】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当激活“待业青年”徽章，且家庭总资产低于200金轮时，你通过相亲获得异性伴侣的可能性将自动下降80%】
    “……”
    第2章 家与家人
    还获得伴侣……再找不到工作的话，我怕是连获得一块面包都难了！
    黑着脸离开第六清理局，加入了清洁局门前的长队后，看着虚拟面板上熠熠生辉的新徽章，待业青年里昂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好消息，自己不光还是个带把儿的，甚至还是个带挂的。
    坏消息，这挂好像暂时用不太上，甚至偶尔还会背上奇怪的debuff……
    盯着乌漆墨黑的【待业青年】徽章，以及那个相亲成功率-80%的词条看了一会儿后，里昂一边随着清洁局门口的长队缓慢向前“蠕动”，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正处于“佩戴”状态的其它两枚徽章。
    陪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虚拟面板上，一共有三个徽章槽位，其中位于中间的槽位上，一枚徽章正闪烁着黯淡的深青色，并且透着一股暖融融的温柔之意。
    【值得信赖的兄长（青铜）：由于家中父母早亡，你很早便承担起了照顾弟妹的责任，是一位负责又可靠的兄长，因此深受家中弟妹的敬爱】
    【佩戴效果：在和年龄低于你的未成年人交谈时，对方将很容易对你产生信赖感，且情绪激动时易触发特殊状态“吐露心扉”，向你倾诉心中的苦闷与秘密】
    【进阶路线：暂无】
    【隐藏特性：未激活】
    而在这枚“好哥哥”徽章旁边的，则是一枚色泽炽烈如火，望着竟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的赤红色徽章。
    【唯物主义灵魂（异色·赤红·无法升级）：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坚信物质是客观存在的基础，精神与意识现象都是物质的产物，一切无法理解的事物，都源于自身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准确与深刻】
    【佩戴效果：对于自己能够理解的事物与知识，通过自身的分析与思考，你能够较快熟悉并将其掌握，且在使用时依据自身理解程度，获得额外的效果提升；
    对于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与知识，通过扩展自身认知的边界，你能够立即获得部分与之相关的信息，且在遭遇时依据自身理解程度，降低来自对方的影响】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未激活】
    “……”
    只看说明的话，这枚异色徽章似乎很了不起，但实际上却完全不是这样。
    这枚徽章只有最开始的时候触发了一次，帮助自己在三天内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语言，达到了能够正常交流的程度，后面就好像不存在一样，再没出过什么动静。
    不过就算触发难度很高，自己的徽章外挂也绝对不是“正常”范围内的东西，也不知道它这个情况，算不算那个红发女人说的可控的“异常”？如果算的话，那自己说不定很适合那个清理局？

 我！清理员！ 第2节

    忍不住回过头，朝清理局的方向望了望后，里昂又飞快地摇了摇头，彻底打消了这个荒唐的念头。
    别傻了，那可是百分之十的年死亡率！
    而且看对方的态度，清理局肯定不是能随便退出的部门，弄不好只要加入就得干上一辈子。
    现在的自己才十七岁不到，如果干到六十可以退休，那就得干上四十多年，死亡率能顶到百分之九十几，几乎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要是自己孑然一身倒也算了，毕竟这条命本来就等于是白捡来的，与其苦哈哈地下矿烧炉炼药，当上几十年的劳力搞一身病，然后和那些住在老兵巷的邻居一样，先被伤病掏空为数不多的积蓄，接着再被扔到医院的过道里，躺在那些满是呕吐物的病床上等死，还不如现在就豁出去，用这条烂命拼上一把！
    可……现在自己家里一共四口人，两个小的还没到自己腰高，大些的妹妹虽然只比自己小一岁，但娘胎带病从小体弱，再加上因为一场药剂泄露事故，误吸了不少炼金废气，肺病断断续续一直都不见好，根本就干不了重活儿。
    自己倒是能豁出去拼上一把，但要是死在了那什么清理局的话，家里八成要先活活累死一个大的，再一点点儿慢慢饿死两个小的，全家四口人最后一个都活不了！
    “艹！”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抬起脑袋，望了望前方仍旧看不到头的队伍，继而用力地咬了咬后槽牙，恶狠狠地朝脚下雕着精致花纹的青石地砖啐了一口。
    “这狗日的世界！”
    ……
    夕阳西下，黯淡的余光透过混着炼金废气的云霭，洒落在王都脏乱的街道上，并在某人异常沉重的脚步下，被一点点踏污踩碎，直至彻底归于黑暗。
    在排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队，并接受了几轮检查跟询问后，某位待业青年不出意外地遭到了淘汰。
    即便里昂豁出早就被扔光了的尊严，拉住面试官的袖子连声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胜任这份工作，就差没当场跪下来苦苦哀求了。
    但看到里昂因为营养不良，明显比同龄人要瘦上一圈的体格，那名负责选拔的胖官员连话都懒得应，直接一巴掌搡开了他，接着挪到下一名应聘者面前，嫌弃地掐了掐对方的胳膊和大腿，随后在那人黑瘦胸口上扣了个通过的红戳……
    妈的！
    回想起那简直没把人当人看，几乎跟挑牲口一般无二的场景，里昂不由得习惯性地咬了咬后槽牙，随即重重地吐了一口在心头盘积不去的郁气。
    即便已经“来了”这里快三年，自己依旧还是习惯不了这操蛋的一切。
    上辈子的自己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也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平平安安了小半辈子，人生中最大的坎坷，也不过是被上司劈头盖脸地臭骂几句罢了，结果一转眼就被丢到了这该死的世界，连最简单的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真是……
    算了，与其想这些，倒不如琢磨琢磨明天该去哪里找点儿活干，想办法补贴一下家用。
    眼见拐过前面的路口，便是自己一家居住的老兵巷，里昂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用力地揉了揉僵硬的脸庞，脸上总算是勉强挤出了一点笑意。
    努力保持住脸上的微笑，里昂熟练地步入采光极差的巷子，在黑暗中快步穿过堆满杂物的肮脏老街，走向了位于东南角的低矮小屋。
    正当他在自家门口站定，抬起手准备敲门时，那扇外表布满锈迹斑斑，年龄比他还要大不少的老铁门却忽然打开，露出了一张算得上俏丽清秀，但却带着明显病容的白皙面孔。
    “哥。”
    唤了里昂一声后，清瘦单薄的少女还没来得及问问情况，就见门外的兄长皱起了眉，面色严肃地呵斥道：
    “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不要乱给人开门吗？”
    “我不是乱开门的呀。”
    挨了训斥的少女也不生气，一边接过里昂的大衣轻轻拍打着，一边笑眯眯地道：
    “我认得你的脚步声，只有你回来我才会提前开门的。”
    “那也不行！”
    听到清瘦少女的话后，里昂满是愤懑的心底不由得漾起一抹暖意，但还是板着脸教训道：
    “这边虽然没有外城的贫民区那么乱，但也不是没有坏人，万一你听错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会听错……
    听到里昂的话后，清瘦少女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即便是在普遍困苦的老兵巷里，脚步像大哥这样沉重的人也不多见，尤其是从三年前那场大病里熬过来后，大哥的脚步就愈发沉重了，自己哪怕在睡梦里，也能听出他那仿佛背着千斤重担一样的踏步声。
    只不过，虽然自信绝不会听错，但清瘦少女也没和里昂争辩，而是接过他的大衣挂好，接着走进厨房，把还带着热气的晚餐端了过来。
    等里昂满脸疲惫地坐在桌前，低下头开始狼吞虎咽后，她便跟着坐在跛了一条腿的老桌边，白白瘦瘦的手臂拄着瘦削的脸颊，眼神柔柔地凝望着大口大口吃着简陋炖菜的里昂。
    都这么晚了，你不去好好休息，看我吃东西干什么？
    因为饿了一整天，吃得有些急的里昂，被妹妹瞧得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声后轻声道：“俩小的呢？睡了？”
    “嗯。”
    清瘦少女闻言轻轻点头，笑容温婉地朝前探了探下巴尖儿。
    “太阳刚落山的时候，他们还吵着要等你回来再睡，但没一会儿就都开始揉眼睛了，最后还是倚一块儿睡在了饭桌旁边，我刚刚才把他们抱回里间睡下。”
    “下回别管了。”
    看了眼妹妹白皙得几无血色的面庞，里昂忍不住摇摇头道：
    “你身体不大好，俩小的这两年长大了不少，下回再这样的话，你就先让他们睡着，等我回来再把他们抱回去，给他们盖个薄毯子别着凉就行。”
    “嗯嗯。”
    清瘦少女柔柔地应了两声，依然不和里昂争辩，只是笑着点头，轻巧地朝前探了探下巴尖儿，直接收下了来自大哥的关心。
    这一看就是又没听进去……
    见她这幅模样，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这个外表白净又柔弱，实际上性子却执拗得不行的妹妹，他一向是没什么法子的，见劝不动也没有再说，而是在默默吃完晚餐后，有些迟疑地道：
    “今天……”
    “今天很晚啦。”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清瘦少女抢先开口道：
    “路政部那么远，你又不舍得掏车票钱，一定是徒步过去的，如果明天你还要出去的话，那现在就该休息了。”
    “……”
    “嗯……”
    明白妹妹已经看出来自己又一次求职失败了，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是我没用，如果我能……”
    “哥！”
    “嗯嗯，我不说了。”
    用力攥了攥拳头，决定明天加倍努力，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一份工作后，里昂起身收好餐盘，朝着自己的小屋走去，在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后，总算带着满腹的愁绪艰难入睡。
    然而还没等天亮，沉睡的里昂就被一阵风箱似的暴烈呛咳声吵醒，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家里两个小的声嘶力竭的哭喊。
    “哥！快起来！你快起来啊！”
    第3章 再次上门
    半夜仓惶爬起来，背着面色隐隐发紫的妹妹跑到医院，折腾了足足十几个小时后，满眼血丝的里昂背对着窗外的夕阳，坐在一张脏兮兮的病床边，看着总算不再呛咳的妹妹，神情复杂地低声询问道道：
    “安娜，告诉我，你的药什么时候停的？”
    听见里昂少见地喊了自己名字，病床上面白如纸的清瘦少女不由得微微一颤，知道现在的哥哥虽然看起来平静，但实际上多半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了，只得微垂着头老实交代道：
    “差不多……两个月前吧？”
    两个月前……
    里昂闻言回忆了一下，随即不由得用力攥紧了拳头，带着少许污泥的指甲几乎楔进了掌心的皮肉里。
    两个月前，正好是自己满十六岁成年的时候。
    那天王国军部的抚慰官准时上门回访，宣布自己已经成年，并按照那所谓的新政策，强行停掉了本该发放到二十二岁的阵亡军属抚恤。
    那个少见的没有漂着废气和尘埃云，晴朗温暖又阳光灿烂的午后，在自己一家四口心里，却比严冬的冰原还要寒冷。
    当军部为了做平超支的账目，选择侵占抚恤金填军费的坑，强行停发抚恤的决定，将这个原本还能勉强维持的小家，一把搡到了悬崖的边缘……
    回忆完那天的情形，里昂无声地咬了咬后槽牙，两只手掌攥得骨节处隐隐发白。
    是了，明明少了四分之一的抚恤金，但这两个月家里的开支却没减少太多，伙食上甚至还能勉强维持不变……该死！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哥。”
    看着身边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里昂，病床上愈发显得清瘦的少女沉默了一会，随即微微扭过头去，用轻飘得仿佛随时会散掉似的声线幽幽道：
    “要不，就别管我了吧？”
    里昂闻言顿时浑身剧震，随即猛地抬头，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怒声呵斥道：
    “你胡……”
    “哥！”
    努力抬高了音量，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呛咳后，清瘦少女连忙抓住里昂青筋爆起的右手，一边努力平稳着风箱似地的呼吸，一边尽量平静地柔声劝说道：
    “我这两个月里仔细算过了，哪怕我死掉之后会再少一份抚恤，但只要不用买我的药，靠着两个小的那两份抚恤金，你再多打一些日结的零工，就足够把他俩勉强带到成年了。
    还有，我的登记年龄要比实际小一岁，所以等我病……等我离开之后，你只要避着点儿巡逻队，趁夜偷偷把我扔进王都外城的排污河里，再把我的旧衣服挂在家里的衣架上，装成我还在的样子，咱们就能再领两年军部的抚恤金。
    哥，你听我说，老兵巷里的人家，我已经提前去求过了，他们都愿意帮着咱们遮掩，只要他们配合你骗过军部的抚慰官……哥？哥！你去哪儿？”
    去杀人！我要去杀人！
    听到安娜的提议后，浑身战栗的里昂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下意识地认同了她的办法，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三年后，自己居然开始习惯了这一切！
    仿佛身后有另一个麻木冰冷的自己，正在身后死死地追赶着，想要把现在这个勉强还算鲜活的自己彻底吞掉一样，里昂开始不自觉地发足疾奔，滚烫的热血几乎瞬间便胀满了脑子。
    在狂奔出去的路上，他粗暴地撞翻了一辆医疗推车，直接俯身摸了把还沾着血的手术刀，便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医院，朝着三条街外的路政部埋头猛冲！
    如果不是路政那帮狗东西，把炼金厂批建在了民居附近，安娜就不会因为炼金废气泄露得病！
    如果不是他们跟工厂沆瀣一气，出具了泄露事件未造成污染的证明，她的病也能有钱医治！
    如果不是王国军部的无耻侵占，身为机械师的父母留下的双倍抚恤金，完全够我把三个弟妹拉扯到成年！
    还有！如果不是这狗日的世界烂成了这个鸟样，我tm就不用像现在这么苦苦挣扎，多少也能活得像个人！
    ……
    热血冲脑的里昂攥着手术刀穿过三条街，在血红的夕阳下冲到路政部，来到了昨天排着长队，像牲口一样任人挑选的广场。
    虽然离王国规定的下班的时间还有一小时，但路政部的职员们，却已经从灯火通明的大楼里鱼贯而出，谈笑着从衣衫破旧的里昂身边路过。

 我！清理员！ 第3节

    “下周王尔德大师的剧团会来王都，在中央十字戏院表演他的成名歌剧，你去不去？”
    “我可没你那么高雅，马戏什么的我倒是有兴趣，歌剧还是算了，话说你怎么找我看歌剧？你老婆呢？”
    “她？她是喜欢歌剧没错，但她更喜欢漂亮的皮包跟鞋子，以及会在那天打折的百货公司。”
    “怪不得，哈哈，那就只能祝你的荷包好运了。”
    歌剧、马戏、皮包、百货公司……如果不听他们说这些，我甚至都要忘了，这并不是一个贫瘠穷困的世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痛苦。
    听着衣着光鲜亮丽的路政部职员们的谈笑，里昂不由得缓缓抬起头，两枚生满粗大血丝的眼珠，定定地望向了面前灯火通明的大楼。
    安娜是对的，与其被她的病拖垮全家，最正确的做法就是放弃治疗看她病死，然后再把尸体偷偷丢进那条满是粪便和馊水的排污河，想办法再“骗”两年军部的抚恤，把剩下两个小的抚养长大，但……
    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撑不住了……
    早出晚归努力了整整三年，却发现生活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开始滑向深渊的里昂，先是用力抿了抿裂了血口子的嘴唇，随即含着满嘴腥咸的铁锈味，快步朝着路政部的大楼走了过去。
    现在是路政部的下班时间，也是最容易混进去的时候，接下来自己要先上二楼，找到那个当初批建炼金药剂厂的狗东西，一刀剖开他满是肥油的肚子。
    接着再趁乱跑上四楼，找到那个给药剂厂做伪证，导致家里拿不到赔偿，没钱给安娜治病的混账，然后跟他同归于尽！让这些该死的……
    “膨！”
    “你瞎了吗？往前走的时候不看路？”
    瞥了眼被碰倒在地的瘦削青年，从拐角出来的肥壮男人皱了皱眉，满脸嫌恶地拍了拍大衣前襟上的灰，随即啃了一口手里涂满了芝士的汉堡，绕开倒地的里昂扬长而去。
    有些发懵地爬起来后，看着那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是昨天那个“挑牲口”的死胖子！
    盯着那个蛮横男人的背影，看着那张油腻又可憎，正抓着一只双层肉堡大口撕咬的胖脸，里昂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得一下乱了起来。
    仿佛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支配了似的，脑海中几乎快要炸出来的怒焰，恰当地找到了最合适的宣泄口，把他本就满是血丝的双眼染得一片猩红，并驱使着他攥紧冷硬的手术刀，踉踉跄跄地追了上去。
    如果他昨天能让自己通过，说不定现在的自己就不会这么绝望！如果他昨天能让自己通过，说不定自己还能保住安娜的命！如果他昨天能让自己通过……
    “爸爸~”
    就在里昂已然追到男人身旁，准备做些什么时，一道清脆的童音忽地从耳侧传来。
    伴随着那风铃一般清脆的呼唤，面前那张满是傲慢和冷漠的面孔忽地一暖，高胖男人脸上的倦色瞬间一扫而空。
    只见他先是用力吸了吸鼓胀的肚皮，随后有些艰难地蹲下身，笑呵呵朝飞奔而来的小女孩儿张开了双臂。
    “……”
    看着欢笑着从自己身边跑过，乳燕一般投到男人怀里的小女孩儿，里昂不由得逐渐放缓了脚步，随即有些茫然地回过头，发现身后不远处，一名体态有些发福的中年妇人，正笑容温婉地朝这边凝望着。
    即便活在这么垃圾又操蛋的世界里，妇人看向那父女俩的眼神，却依旧漾着令人艳羡的幸福……和昨天晚餐时，安娜望向自己的笑容简直一模一样。
    “……”
    “妈的！”
    不知所谓地咕哝了一声后，不知道在咒骂什么的里昂右手微微一松，沾着血的手术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顿时引来了肥胖官员怀疑的眼神。
    直接无视了这幸福得让人憎恶的一家三口，再次朝脚下光可鉴人的青石地砖啐了一口后，冷静下来的里昂默默地转过身，迈着自己那标志性的沉重脚步，朝坐落于阴影之中的清理局走了过去。
    手刃仇人然后一死了之，固然很tm的痛快，但总有些时候，人不管多么想死，都得好好活着……起码也要死得更有价值一点。
    站在清理局那扇黑沉沉的厚重大门前，里昂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抓住被摸得油亮的黄铜把手，朝里面用力一推。
    记得昨天这个时候，那名红头发的面试官说过，清理局算是警务部的编外部门，按照这种外勤部门的规矩，如果自己因公殉职的话，应该也能留下一大笔抚恤金。
    所以如果自己一家四口里，注定要先死掉一个，剩下三个才能哭着活下去的话……那还是让我来吧！
    第4章 水面之下的世界
    抱着能活就努力活，活不了也能骗一笔抚恤的心思，里昂走进了鬼屋一般阴森的清理局，并沿着走廊上皱巴巴的指引牌，再次找到了最里面的大办公室，用力敲响了那扇熟悉的大门。
    “有人在吗？我是来应聘的！”
    “吱嘎。”
    伴随着金属门轴生涩的转动声，黑沉沉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不过从里面出来的人，却并不是那名红发的女面试官，而是……一只用两条后腿站立的黑山羊？
    “看什么看？没见过恶魔吗？”
    似乎被里昂满是震惊的目光冒犯到了，叼着一支香烟的黑山羊熟练地吐了个烟圈儿，随即翻着沾满可疑白沫的嘴皮，怒瞪着里昂恶狠狠地道：
    “我真是服气了，你的卵蛋是tm被人捏爆了吗？咱把你心里的恶念放大了足足七倍，你居然还能忍住不捅那死胖子一刀？”
    “？？？”
    恶魔？站着的山羊？你放大了我的恶念？所以我刚刚并不是失控？
    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问号，疯狂地涌进了里昂的脑袋，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追问，一只巨大的空酒瓶便打着旋儿从门内飞出，砰地一声砸在了黑山羊的后脑勺上。
    挨了这一发暴击后，那头满脸嚣张的黑山羊哼都没哼一声，当场就被砸得翻了白眼，长满短毛的身体直挺挺地跌了过来，扑通一下摔进了里昂怀里。
    “滋滋！”
    【遭遇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你的认知边界得到了扩张，并获得了该存在的部分信息】
    伴随着熟悉的刺耳嗡鸣，赤红色的奇异徽章一闪即逝，黑山羊头上的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了大量奇怪的文字。
    【名称：恶魔对角（堕落、学识、低语）】
    【外观：两枚带着螺旋纹路的漆黑对角，在以威尔士郡岩山羊为祭品，并正确完成侵蚀仪式后，祭品将变为一只喜欢抽烟、习惯用两条后腿直立行走、并自称恶魔的黑色山羊】
    【能力：恶念放大、见闻广博、神秘学知识】
    【代价：一包“高特”牌香烟，或者一条罪恶的灵魂】
    【档案：清理局第六分局主管奥莉薇娅，于阿斯兰战役中捕捉并上报，后自行申领使用。
    请注意，该异常物被申领后，虽然没有造成命案，但却有大量间接伤人记录，五年间共使路政部超过四十名员工受伤及退职】
    【评价：有着轻易挑起一场战争的可怕能力，但本体却十分孱弱，与一般山羊无二，并且十分惧怕出身威尔士郡的男性人类】
    【浸染值：0.1】
    在不到0.01秒的时间内，离奇地记下了所有的内容后，看着虚拟面板上重新黯淡了下去的赤红徽章，抱着黑山羊的里昂不由得愣了愣。
    恶念放大？浸染值？
    还没等里昂消化掉这些古怪的信息，昨天那名一头红发的女面试官，拎着一只同样巨大的酒瓶走了出来。
    “你怎么又来了？”
    仰脖猛灌了一口麦酒后，看着面前满眼血丝的里昂，红发女面试官忍不住蹙起眉，神色不善地质问道：
    “我不是都跟你讲明白了吗？像你这样的正常人，根本就不适合加入清理局，你还是去……”
    “请等一下！”
    眼见对方有赶人的意思，不想放过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里昂，连忙出声解释道：
    “我不正常！不！我的意思是，我其实有一些超出普通人范畴的特殊能力，说不定刚好就是你们需要的！”
    超出普通人范畴的特殊能力？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女人柳眉不由得微微一扬，眼底掠过一抹不以为然的神色，随即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不置可否地道：
    “行啊，那你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既然自己准备加入这里混抚恤，那肯定得先展现一下自身价值，但“徽章”这玩意又该怎么讲？
    飞快地盘点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后，里昂眼珠微微一转，果断瞒下了“徽章”的存在，转而开口交代道：
    “我的观察力很特殊！能分辨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如果有直接接触的话，还可以立刻获得一些相关的情报！”
    怎么可能……
    红发女人闻言，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摇头。
    虽然的确有很多人天生携带着“异常”，但这种强行获知情报的能力，九成九属于最难搞的“概念型”异常，只有在自身“位格”稳定高于对方时才能生效。
    所以如果他真能做得到的话，那自身的基础位格怕是高得吓人，最起码也得跟来自异位面的邪神一个级别才行，但那种级别的东西会来我们清理局求职？
    只不过，虽然并不相信里昂的话，但红发女人也没有直接开口驳斥，而是朝昏厥的黑山羊抬了抬下巴尖儿，一脸平静地道：
    “喏，它就是个‘特别的东西’，而且你们也算是接触过了，那现在你就开始讲吧，让我看看你到底特殊在哪儿。”
    呼……
    听见红发女人给出的“考题”后，里昂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
    眼下他最怕的，就是对方不给机会直接撵人，现在既然得到了展现自身能力的机会，只要“徽章”不出问题，那这份工作应该是稳了，毕竟不管对什么组织来说，情报应该都是很有价值的东西。
    还有，如果这个什么清洁局十分看重情报能力的话，那自己就算不受到重用，应该也不会被当做炮灰使用，说不定还能有些特殊待遇，在那个按月统计的可怕死亡率里多撑上几轮。
    虽然走进这里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做好了用命换抚恤金的准备，但如果能好好儿活下去的话，那谁又会想死呢？
    ……
    抱着说不定能多活上几年的期盼，里昂定了定神，有选择性地回答道：
    “这只羊的本体，其实是头上那一对山羊角，它的能力是放大别人心里的恶念，而且还掌握了不少神秘学知识。
    另外，它喜欢“高特”牌香烟跟罪恶的灵魂，现在属于一个叫奥莉薇娅的人，过去几年曾造成了路政局大量官员受伤退职，害怕出身威尔士郡的男性人类……”
    随着里昂一句一句地转述从徽章中获得的情报，红发女人原本不以为意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最后更是眯起了眼睛，开始反复打量面前这个瘦削的半大男人。
    能力是恶念放大、喜欢高特烟这些情报也就算了，这些获取起来没有任何难度；蠢羊造成路政局员工受伤的事儿也好说，只要多看报纸也有可能发现；但蠢羊的本体是角以及自己的名字，可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够获得的情报。
    还有，蠢羊害怕出身威尔士郡的男人这件事儿，更是连自己都是头一回听说。
    那么如果这家伙说得是真的，他天生自带的“异常”的位格恐怕高得吓人，就算达不到异位面邪神那种级别，最起码也要比蠢羊这头大恶魔要高……
    想到这里时，红发女人一仰脖喝干了手里的麦酒，随后提着厚实的空酒瓶，重重地磕了下黑山羊的脑袋。
    “唔……咱这是……该死的！奥莉……臭女人！你又用酒瓶砸我！”
    在红发女人的瞪视下，把念出半截的名字硬吞了回去后，被砸醒的黑山羊伸蹄护住脑袋，恶声恶气地埋怨道：
    “咱曾经好歹也是个大恶魔！你就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儿吗？”
    “呵呵，你干那些破事儿，就不配得到我的尊重。”
    仰起头颠了颠空酒瓶，把最后一点挂在瓶壁上的残酒也喝掉后，红发女人指了指满眼不安的里昂，微眯着眼睛对黑山羊道：

 我！清理员！ 第4节

    “这个威尔士郡来的小伙子，刚给了我一瓶价值两个银轮的好酒，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的了。”
    威尔士郡来的？！
    听到红发女人的话后，黑山羊不由得浑身一颤，又惊又惧地打量了一下里昂，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多半是在胡扯，便立刻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满脸鄙夷地冷哼道：
    “呵，少骗我了，还有两个月就到年底，总部一定会来人进行年终审查，就算是你，也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乱来！”
    “没错，我是骗你的。”
    红发女人点点头，坦率地承认了黑山羊的判断，随即微微翘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不过……你似乎很害怕出身威尔士郡的男人？”
    该死！她怎么知道的？！
    正在黑山羊眼珠乱转，琢磨该怎么遮掩自己的“弱点”时，验证完情报真假的红发女人轻笑了一声，转过身朝里昂伸出了白皙的右手，神情亲切地微笑道：
    “很好，看来你确实是我们需要的那种人，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处女清理局的一员了。”
    呼……真不容易啊！
    听见自己得到录用的消息，满眼紧张的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紧绷的神情也微微放松了一些，然而……
    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重新咂了一下红发女人的话后，里昂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再说一遍？你们是特么什么局？？？
    第5章 第六清理局
    “咱们清理局虽然是警务部的编外部门，但并不完全隶属于王国警务部，属于相对独立且松散的跨国组织，在全世界各国都有分部，并接受各个国家的指派和领导，负责处理一些特殊情况。
    除开不知道具体地点的总部之外，咱们清理局总共有87座分部，并各自被安排了一个天文星座当代号，你现在加入的，就是用处女星座为代号的六号清理局，也叫处女清理局。”
    慢条斯理地介绍了一下清理局的情况后，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里昂，恶趣味得到满足的红发女人翘了翘嘴角，随即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黑山羊道：
    “至于咱们的工作内容，就是搞定这些会带来麻烦的家伙，免得它们影响到一般人的生活。
    具体包括但不限于，试图搜刮灵魂的异度恶魔、想要意志降临的疯狂邪神、准备掌控世界的激进神明、诞生于人类执念的特殊怪异、想要反攻陆地的海洋种族、封冻在极地冰川的史前文明、逃离了正常时序的不死幽魂、存活于地壳深处的远古生物，在月亮背后繁衍生息的原住民等等……”
    “……”
    卧槽……这个世界这么复杂的吗？我还以为只是类似科技树点歪了的19世纪，没想到暗地里居然藏着这么多危险？
    “你怎么还真信了啊！”
    看着眼里满是震撼，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里昂，红发女人似乎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抬手遮住微微翘起的莹润唇瓣，柔软的腰肢微微向前弯下，忍俊不禁地轻笑了一声。
    而随着那丰盈身姿的轻轻舞动，女人本就带着三分醉意的面庞，悄然漾起一抹俏美的晕红，好似一簇明丽娇艳的夹竹桃花，正在这昏暗的走廊内悄然绽放，幽幽地散逸着含有微毒的甜腻香气……
    原来是在唬人啊，吓我一跳……
    看着面前笑得十分动人的红发女人，虽然刚被骗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里昂因为妹妹旧疾复而万分沉重的心情，此刻却陡然轻松了不少，然而……
    等一下，我刚刚问什么来着？她告诉我答案了吗？
    在红发女人明媚的笑颜中，里昂的脑子里蓦地飘过一片浅淡的薄雾，原本清晰的记忆诡异地糊掉了一块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悄无声息地抹掉了。
    欲言又止地站了一会儿后，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缘由的他，只得暂时绕过这片奇怪的迷雾，开口问起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
    “那个，请问咱们清理局的待遇……”
    “待遇很不错哦。”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捕捉到了那一缕熟悉的茫然后，红发女人笑吟吟地回答道：
    “只要你能通过试用期，那就是王国的助理级公职人员，但薪金比照文书级发放，周薪应该能拿到12金轮左右。”
    12金轮？这么多？！
    听到清理局的薪资水平，里昂顿时不由得浑身一震，瞬间便把那点小小的疑惑忘在了脑后。
    1金轮=10银轮=100铜轮，12金轮就是1200铜轮，一年52周那就是62400铜轮！
    按照王都的消费水平，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也不过才两到三个铜轮而已，自己转正后年入六万多铜轮，已然一步从贫民跨进了中产阶级的门槛！
    啥都别说了，从现在开始，清理局就tm是我第二个家！
    “而且除开薪水之外，你还能享受一些其它的福利。”
    瞥了眼明显呼吸有些急促的里昂后，红发女人笑着开口补充道：
    “正常文书级的公务员，一年有两次为期10天的长假，以及周六周日双休，算上节假日的话，总共可以休息一百六十天左右。
    但咱们清理局工作特殊，需要随时待命，所以没有这些假期，再加上你并不是被通缉的罪犯，属于主动加入危险部门，因此还能额外拿到不少特殊的好处。
    除开和其它公职人员一样的养老、购房优惠等福利翻倍领取外，你、你的配偶、还有你的所有直系亲属，都能享受免费的医疗服务，所有人每年共有两千金轮的报销额度。
    还有，等你的子女到了入学的年纪，能自由选择除皇室内校以外的所有公学，并且无需考试内部直升，外部就学也可以随便转校；
    等他十八岁之后，清理局还可以帮你出具推介信，除开最优秀的那三所大学还需要一定成绩支持外，应该都能免试入学，哪怕你提前殉职了也一样有效……”
    殉职！我现在就tm殉职！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从现在开始，我tm生是清理局的人！死是清理局的死人！火化之后就是清理局的骨灰！哪怕被人反手扬了，也是咱清理局的沙尘暴！
    偷偷做了两个深呼吸后，对清理局归属感爆棚的里昂抬起头，用力攥紧拳头，神情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那……请问我什么时候能来入职？”
    “现在。”
    回到自己的大办公桌后面，在抽屉里掏摸了两下后，红发女人抬手丢过来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笑吟吟地道：
    “拿好，这是你的证件，先把名字写上，再把里面夹着的那枚徽章别好，你就算走完手续了。”
    就这么简单？
    接住小册子的里昂，将信将疑地打开新到手的证件，在看了看里面那枚徽章的形制后，不由得讶异地道：
    “这个推着球的女人是……”
    “是咱们第六局的徽记。”
    红发女人解释道：“清理局的标志是一只推着粪球的圣甲虫，寓意着清理局就像圣甲虫一样，会去清理那些会造成污染的东西，又从那些东西中获得养分和力量。
    不过因为有辨识不同分部成员的需要，所以每个分部的徽章都不同，譬如咱们第六清理局，因为用处女座为代号，所以就改成了一个推着粪球的女人。”
    “……”
    推着粪球的女人……屎壳郎娘？这特么是哪个人才设计的啊？
    拿着手里与其说创意十足，倒不如说想要创死佩戴者的诡异徽章，里昂的脸皮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感觉自己心里憋了一万口老槽要吐。
    看在清理局丰厚待遇的份儿上，硬生生把这些老槽生咽了下去后，里昂默默地将这枚屎壳郎娘徽章戴好，并接过红发女人递来的羽毛笔，在小册子内页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滋”
    【你成功获得了一份工作，并激活了黑铁级徽章“试用工”】
    【试用工：因符合岗位基本需求而得到企业或组织聘用，但尚处于观察期的求职者，是一家企业或国家职能部门中的最下级成员，由于尚未被企业正式聘用，有时也会被称呼为临时工】
    【佩戴效果：你在进行份内工作时，工作效率将获得少量提升】
    【进阶路线：如果连续佩戴本徽章超过两个月，且并未被开除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打工人”，且在进阶完成前无法卸除】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当本徽章尚未进阶至青铜级，且所属部门出现严重问题时，你担下该责任并被开除的几率将大幅上升】
    【请注意，本徽章特性与已获得徽章“待业青年”冲突，无法同时进行佩戴，徽章“待业青年”已自动卸下】
    第6章 三级处理员
    这个隐藏特性……背锅侠？
    看着明晃晃的开除二字，刚刚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里昂不由得一激灵，下意识便想把这枚徽章拿掉，但却得到了“暂时无法卸除”的反馈，只能无奈放弃，改为在心里默默祈祷。
    老天保佑，在这枚徽章晋级青铜前这两个月，清理局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儿啊，自己全家还指望这份工作翻身呢，还有妹妹安娜的病……
    对了！安娜！
    想到还在医院病床上等待治疗的妹妹，刚刚完成入职的里昂连忙告了个假，随后急匆匆地奔出清理局，准备动用刚得到的福利待遇，让安娜得到更好的治疗。
    而在他匆匆离开后，一直在默默旁观的黑山羊却啧啧了两声，满眼幸灾乐祸地对红发女人道：
    “呵呵！你连清洁局的工作内容都不想让他知道，应该是没准备让他参与任务吧？
    怎么着？看出来这小子已经走投无路，又发了善心，准备伸手拉他一把？”
    “不。”
    不知从哪儿又取出一瓶酒，仰脖灌了一大口后，红发女人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淡漠地道：
    “我们人类接触到的‘真相’越多，遭受来自暗面的浸染越深，身上的味道就越容易引来新的异常。
    里昂的天赋非常不错，但现在局里人手吃紧，没办法派人一直保护他，我暂时屏蔽掉他的这部分记忆，是为了别让他被异常找上门。
    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等找到适合他的异常物之后，到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拉倒吧，那小子有个屁的天赋！
    完全不相信红发女人的解释，黑山羊嗤之以鼻地道：
    “少扯了！虽然他抗住了咱的【堕落低语】，但这可不代表他的意志力有多出色，这小子只不过是性格还算理智，道德观也比一般人强些罢了。
    要咱说的话，他这种几乎被彻底磨平了血性，像绵羊一样习惯了顺从的家伙，连那些只能当炮灰的死刑犯都不如，多半连第一个任务都撑不过去。”
    “能撑过去的。”
    并没把里昂拥有的“异常”告知黑山羊，红发女人再喝了一大口麦酒后，随即神情淡定地道：
    “前几个任务我可以先带着他做，而且艾玛的工作也快结束了，差不多今晚就能回来。
    之后如果我有时间的话，那就由我带着他，我要是没空的话，那就让艾玛替我带他一下，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为止。”
    好家伙，这么照顾的吗？你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你可别乱搞！”

 我！清理员！ 第5节

    黑山羊皱了皱眉，满脸不爽地道：
    “清理局的业绩一向按正职成员数量算，咱们六局的业绩现在排倒数第二，还有两个月就是年终审查，你这时候招这么个大累赘？担心自己当不上倒数第一？”
    “你别管。”
    “咱才懒得管！”
    黑山羊撇嘴道：
    “被你弄死的人，比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都多，所以咱其实一直都挺欣赏你的，唯独你滥发善心的时候除外。
    身为全清理局最疯狂的刽子手，你老老实实干自己的本行不好吗？非要装什么滥好人？你知道自己发善心的模样多恶心么？”
    “哦。”
    “……”
    “啧……你不会真以为拉那小子一把，就能拯救他的人生吧？”
    看着一脸漠然地喝着酒，明显懒得搭理自己的红发女人，黑山羊不由得面色一黑，忍不住开口讥嘲道：
    “人类这种东西我可太懂了，如果一直都在黑暗里挣扎的话，还能靠着习以为常的麻木勉强撑住，但现在你把他拖上了岸，让他看到了太阳底下的模样，那一切就已经回不去了。
    等年底过不去审查被问责，导致他也被清退的时候，亲身感受从天堂跌回地狱的落差，这小子弄不好会直接疯掉，甚至会和当初那个谁一样，怨恨你为什么要拉他一把……
    对了，那个谁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刺刺地走进昏暗的办公室，坐进铺着厚实软垫儿沙发里后，黑山羊翘着二郎腿，当着沉默不语的红发女人的面，扬起前蹄一脸戏谑地模仿道：
    “我恨啊！奥莉薇娅！我恨你啊！
    本来我可以继续忍受黑暗的，你为什么要把我拽到太阳底下，让我知道一个人应该怎么活着？”
    “吱！”
    黑山羊话音刚落，利刃划过骨骼的刺耳刮擦声便响了起来。
    仿佛一瞬间被无数薄而锋利的刀刃切割了千百次，扬着前蹄的黑山羊于顷刻之间四分五裂，各种零件噼里啪啦地散得满地都是。
    但奇怪的是，即便黑山羊已经变成了羊杂碎，但这间办公室内却并没有出现任何血腥气，桌后的女人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大口大口地喝着手里的麦酒。
    只不过，她那一头明艳的红发，色泽突然间黯淡了不少，因为缺少打理而微微蜷曲的发尾处，更是悄然洇上了少许怪异的殷红。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不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丢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喝干的空酒瓶，红发女人朝沙发上勾了勾手指，一只被红色丝线缝住嘴巴的羊头便飘了过来，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她的桌上。
    和桌上满眼惊怒的黑山羊对视了一眼后，名为奥莉薇娅的红发女人摇头道：
    “看在你上次干得不错的份儿上，我才允许你在局里自由活动，但现在看来，还是这幅模样比较适合你。
    还有，接下来我准备抽空去趟威尔士郡，好好查查当初都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什么你会害怕威尔士郡出身的男人。
    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先这么呆着吧！等弄明白你究竟在怕什么后，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嘴臭的代价的！”
    “唔？呜！呜！！！”
    ……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匆忙赶回医院的里昂，匆忙敲开了呼吸病科室的办公室，赶在收拾好东西的科室主任下班之前，递上了还没捂热乎的新证件。
    第六清理局？警务部下辖有这个部门吗？三级事故处理员又是个什么职位？
    接住里昂递来的证件，将信将疑地往后翻了翻，辨认出了几项特殊标记后，刚刚还满脸疑窦的胖子主任，顿时不由得神情一凛。
    王国的公职人员体系一共分五级，从上到下分别是执政级、行政级、文书级、助理级、以及庶务级。
    自己这个下级医院呼吸科的主任，在庶务级里勉强算是前列，等过二十几年快退休的时候运作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混进助理级的尾巴里。
    但面前这个穿着旧大衣的干瘦年轻人，居然已经是助理级的公职人员了，而且待遇还直接比照文书级发放！这种人估计熬上个三五年，就能再往上动一动，直接挤进文书级公职的行列。
    妈的！那不是要跟我们院长一个级别了？
    看着面前怕是连二十岁都没有的小年轻，胖子主任的眼底忍不住露出了浓浓的艳羡之意，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妒忌。
    里昂·莱恩，这个和狮心公爵一样的姓氏，再加上不到二十岁的助理级公职，对方什么出身也就不用说了，必然是那家声名显赫的大贵族，而且多半还是资源极好的嫡系。
    自己在院里辛辛苦苦熬了二十多年，最大的指望也不过是退休前混个助理级公职而已，但人家才十几岁就是助理级前列，直接坐到了自己一辈子梦想的尽头，甚至还能额外再饶出去半拉屁股，这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暗骂了一句该死的关系户，并在心里给对方打了个绝对不能得罪的标签后，胖子主任脸上层层堆叠的肉褶，直接花一样地展了开来，搓着手满面笑容地对里昂道：
    “里昂先生，请问您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不是我，是我妹妹。”
    简单讲了一下安娜的情况后，里昂都还没提要求，大腹便便的胖子主任便主动提出，可以立刻把她转到最好的病房，配上最好的药剂，并且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这个主任一定会亲自跟进，保证安娜小姐得到全王都最高水平的治疗。
    对胖子主任过度的热情有些不适应，里昂忍着心头的别扭，勉强跟他寒暄了几句后，便在护士的指引下，提前来到特护病房松软的沙发上坐好，等着护士们把安娜推过来。
    一个人坐在安静整洁的病房里，看着面前那张铺着洁白床单的新病床，沙发上正襟危坐的里昂，不由得产生了一种物是人非的奇怪感觉。
    从自己捏着手术刀冲出医院到现在，才只过去了一个小时不到，但那个曾将自己全家逼到绝路的困境，却已经迎刃而解了。
    不光妹妹的病有了办法，刚刚还在王都底层苦苦挣扎的自己一家，还能够靠自己的薪水过上不错的生活，这一切的代价只不过是……
    唔？代价是什么来着……咝！好烫！好烫！！！
    正在冥思苦想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的里昂，只觉得心口处的皮肤猛然传来一阵灼痛，那枚代表第六清洁局的屎壳郎娘徽章，蓦地散发出了烙铁一般的恐怖高温，隔着三层衣服恶狠狠地烫了他一下。
    【出现符合工作内容的失控浸染者，黑铁徽章“试用工”激活，你的工作效率得到了少量提升】
    第7章 异常
    符合工作内容……等一下，我有问过清洁局的工作内容吗？
    好像擦净了玻璃上的水汽，又仿佛掀开了剧院里用于遮挡的幕布，之前被莫名奇妙忘掉的“工作内容”，诡异地突破了红发女人笑颜的封锁，自里昂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试图搜刮灵魂的异度恶魔、想要意志降临的疯狂邪神、准备掌控世界的激进神明、诞生于人类执念的特殊怪异、逃离了正常时序的不死幽魂……嘶……
    密密麻麻的汗珠，几乎瞬间便爬上了里昂的脸庞，而且每记起一项红发女人讲述的工作内容，他脸上的汗珠便会密上一分。
    某种近乎于本能的直觉，正在不断向里昂发出示警，那个美艳又危险的红发女人，很可能并不是在逗自己玩儿……
    而就在里昂拼命回忆清理局的工作内容，试图揣摩那名“失控浸染者”到底有多危险时，神情同样满是不安的安娜，被两名护士用轮椅推了过来。
    “哥？”
    见到特护病房内的里昂，面色苍白的女孩儿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紧绷的神情不自觉地微微一松，随即满脸急切地道：
    “咳……她们好像找错人了！咳咳……特护的钱不是咱们家付得起的，但不管我怎么解释，她们都……咳咳咳……哥！你快帮我和她们说说！咱们……咳咳咳咳……”
    “你放心，她们没找错！”
    听到安娜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正在冒冷汗的里昂连忙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配合着两名护士将试图挣扎的妹妹搬到了病床上，随即温言安慰道：
    “我昨天去找的工作成了，现在我是警务部下辖的事故处理员，每年都有医疗局的报销额度，不用花家里的钱！”
    工作成了？而且听着还是王国的公职人员？
    安娜闻言不由得神情一喜，苍白的脸颊上蓦地浮现出一抹激动的晕红，满眼欣喜地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下一秒她便反应了过来，以自己哥哥眼下的条件，找到好工作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可医院的态度又做不了假，那……
    “哥……你实话跟我说！”
    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面色惨白的少女扳住病床的扶手，硬是挺起了上半身，瞪着里昂急道：
    “你……咳咳……你是不是为了给我治病，接了什么危险的工作？你……你……咳咳咳咳！”
    “不危险，不危险！我安全得很！”
    “骗人！”
    听到里昂的解释后，面色苍白的少女反倒更着急了，一边掩住口鼻咳嗽着，一边抓着扶手怒声道：
    “要不是接了那些要命的工作，哪儿……咳咳咳……哪儿来的住特护病房的……咳咳咳咳……”
    “你这个样子就先别急着说话了啊！”
    双手扶住安娜的肩膀，强行把咳得满脸通红的妹妹按回病床上后，里昂连忙解释道：
    “我这份工作真不危险，至于为什么待遇这么好，主要是没有假期，全年都要随时待命，一旦有事必须立刻到场，而且还非常难做。”
    取出“屎壳郎娘证”展开，亮了亮那个“三级事故处理员”的称谓后，里昂一脸正色地信口胡诌道：
    “看见岗位的名称了吗？事故处理员！哥的工作属于警务部下辖的清理局，平时主要……嗯……主要是负责那些凶案跟事故之类的勘察和清理。
    比方说遇见个连环碎尸案、或者大规模交通事故之类的，我就要去清理被弄得血肉模糊的现场，平常人看了一眼就会吐的那种！
    这个活又累又脏还瘆人，一直没多少人愿意干，所以待遇方面很不错……这回你放心了吗？。”
    清理局？负责清理血案现场？
    听完自家大哥给出的解释后，面色苍白的少女犹豫了一下，随即将信将疑地道：
    “真的？”
    “真的！”
    不想告诉她自己加入了一个随时可能挂掉的神秘部门，里昂一脸坚定地举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道：
    “哥要是骗你，那就打一辈子光棍，永远都找不到……”
    “哥！你咳咳……你不要乱说！”
    抓着里昂的胳膊用力掐了一把，逼着他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后，满脸担忧的清瘦少女终于放下了心。
    负责处理血肉模糊的凶案现场，虽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工作，但也比炼炉下矿或者卖身当试药人强得多，毕竟自家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挑什么呢？
    虽然隶属于比较危险的警务部，但部门是清理局，听名字和路政部的清洁局差不多，应该也是个后勤岗，除了又脏又累还吓人之外，哥哥多半也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只不过……
    都怪我拖累了你呀……
    用力咬了一下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后，安娜抓着里昂的手掌，微垂着头一脸歉疚地道：
    “哥，等回老兵巷之后，别人问你什么工作，你只说在警务部上班就好，那些碎尸……那些具体的工作内容，还是别和其它人讲了。”
    “啊？为什么？”
    “因为你还要成家的啊。”
    心疼地攥住哥哥的手，清瘦少女忧心忡忡地道：

 我！清理员！ 第6节

    “负责清理碎尸什么的，自食其力虽然不丢人，但多少还是有些……如果你的工作内容传出去了，那恐怕就选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
    看着面前物理意义上病得不轻，居然还在惦记自己该怎么成家的妹妹，里昂不由得无语咧了咧嘴。
    拉倒吧！我这样的还结什么婚？
    就清理局那要老命的工作范围，但凡真碰上任何一个估计都要完，所以与其考虑谁能跟我结婚，真不如先考虑谁能跟我冥婚……
    “嗯嗯，我又不傻，肯定不说。”
    考虑到自己随时有可能挂掉的现状，为了避免耽误别人，里昂早就绝了结婚成家的心思，不过这些打算就没有必要跟安娜讲了。
    看着明显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的妹妹，里昂忍不住笑着许诺道：
    “至于我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等到了该成家的时候，哥一定给你哄个最好的嫂子回来。”
    三言两语哄住了妹妹后，一直惦记着那个“失控浸染者”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望向旁边的护士，主动开口询问道：
    “请问，那位……体型比较丰满的医生呢？他没过来吗？”
    “主任的话，原本是想一起过来的。”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早就得到胖主任嘱咐的小护士，立刻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但我们才走到一半的时候，院里的紧急铃响了，然后送来了一大批重症病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紧急公共事件。
    按照院里的规定，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所有科室主任及以上的医师必须到场，主任他就只能赶先过去了……
    不过您放心，主任他走之前嘱咐过，您妹妹的病一定会得到最好的治疗！”
    紧急公共事件……不会正好跟那什么“失控浸染者”有关系吧？
    回忆了一下清理局那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工作范围，里昂顿时神情一紧，本能地就想带上安娜先跑，免得妹妹也被危险卷进去。
    但看了看安娜手臂上的输液管，和她那极度虚弱的气色后，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拉着一名护士走出病房，在走廊里小声询问道：
    “我妹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能先停掉输液，带她回家一趟吗？”
    “这个……最好还是不要吧？”
    护士闻言有些为难地道：
    “主任知道您会询问病情，所以刚才特意和我们讲了一下您妹妹的状况。
    因为您妹妹私自停了两个月的药，现在右肺的四分之三都已经被炼金废气破坏了，左肺也有不轻的伤损，靠着不间断地静脉直推细胞补剂，才算勉强稳定了情况。
    如果您现在停药带她回家的话，要是耽误了治疗，恐怕她的右肺都要整个切除，不仅预期寿命会大幅缩短，而且下半辈子稍微动一动就得……您去哪儿？”
    “我回家取点儿东西！你先回病房照顾她，不管外面什么情况都别出来！”
    第8章 社会人
    一天内第二次冲出病房的里昂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避开了人头攒动的接诊区，从医院二楼的窗户翻了出去，朝着清理局的方向拔足狂奔。
    既然带着安娜离开行不通，那自己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那就是立刻去清理局报信，把能解决“失控浸染者”的人带过来！
    不知道是精神过度紧绷下，产生了时间变慢的错觉，还是“去清理局报信”也算工作内容，能够得到来自“试用工”徽章的加成。
    一夜未眠的里昂明明已经十分疲惫，但速度却比上一次要快得多，没过多久便冲到了清理局的楼下。
    然而当里昂忍着肺里火烧般的痛苦，踉跄着闯进最深处的办公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只有一间空空荡荡的屋子。
    人呢？为什么没有人？
    透过窗子看了看已然黑下来的天色，满面焦急的里昂这才猛然惊觉，眼下早就过了公职人员下班的时间，那个神秘兮兮的红发女人肯定已经走了。
    麻烦了……要不先在楼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值班的人？
    扑了个空的里昂咬了咬牙，正准备离开红发女人的办公室时，身后却传来了砰地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重物摔在了地毯上。
    里昂惊讶地回过头，发现是桌上的一座羊头摆件掉了下来。急着找人的他没心思多管，刚想转身离去，却发现那个羊头摆件离奇地扭动了两下，居然自行把正面转了过来。
    在里昂震惊的目光中，嘴巴被缝住的羊头滴溜溜转了两下眼睛，随即恶狠狠地瞪向了他。
    ？！
    昏暗的走廊，装饰华丽而古怪的办公室，一枚嘴巴被红色细线缝住的羊头，正满面狰狞地瞪视着你……
    ‘你搁那儿看你马呢！’
    满含愤怒的嗓音在里昂耳边响起，破坏了眼下堪称恐怖的氛围。
    黑山羊在地毯上滚了好几下，都没能把自己重新摆正后，转而气哼哼地瞪视着里昂，恶声恶气地“开口”道：
    ‘还不赶紧把我扶起来？咱还在当大恶魔的时候，像你这么没眼力见的东西，早就被我一巴掌拍死了！’
    大恶魔……那头黑山羊？这才一个多小时过去，你怎么就剩个脑袋了？
    “你……您好！”
    认出了这家伙就是刚刚那头黑山羊后，担心妹妹那边情况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开口询问道：
    “我刚刚应该撞见了失控的浸染者，就在三条街外的医院，清理局里现在还有值班的人吗？”
    有个屁！局里要还有别人的话，你能就这么闯进来？早让那帮疯子卸吧卸吧搞死了！
    就在黑山羊眼皮一翻，准备接着“开口”骂人时，精通对症下药的里昂连忙补充道：
    “只要你帮我找人！我就给你买烟！一包‘高特’！不！两包！”
    ‘……’
    两包的话……啧……咱这么善良，从来都见不得人间疾苦，帮你一把倒也不是不行，问题是……
    ‘唉……’
    在里昂紧张的神情中，黑山羊先是叹了口气，随即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交易就算了吧，咱是讲信誉的恶魔，办不了事儿绝不拿好处，现在局里早就没人了，咱想帮你都没办法帮。’
    没人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急道：
    “这么大的一栋楼，怎么连一个值班的人都没有？”
    ‘还不是得怪那个红毛娘们儿？’
    黑山羊一脸不爽地道：
    ‘都怪她平时活儿干得太糙，搞得每次任务评价都不高，因为担心过不去年底审查，上个月就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冲业绩了，弄得局里现在空得能跑耗子……
    小子，咱跟你讲，你可别被她的美色蒙了眼！
    虽然她长得是好看，比起那些纯血的魅魔都不差，但这人酗酒贪财小心眼儿还不讲卫生，咱甚至见过她关着办公室的门偷偷抠脚丫子！这臭娘们纯纯就是个……诶？’
    口吐芬芳到一半儿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情况，黑山羊努力扭过头往东边看了看，随即微微咧开被缝着的嘴巴，朝着里昂嘿嘿一笑。
    ‘算你小子走运，刚入职就能混上一笔业绩……赶紧的！把咱捡起来抱着，能干活儿的人回来了，咱这就带你去找她平事儿！
    还有，记得你答应我的烟！必须两包，少一根我就弄死你！’
    只要你能解决这个事儿，别说两包了，两箱都行啊！
    ……
    听见事情有了转机，里昂顿时大喜过望，弯腰捡起羊头后快步冲出清理局，按照它的指引朝东边跑了快两条街，终于在街角拦住了一个满身绷带的高挑女人。
    “你是……唔……局里居然招新人了啊。”
    和里昂怀里的羊头对视了一眼后，似乎直接从它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浑身缠满绷带的高挑女人笑着朝里昂伸出了右手，神情亲切地道：
    “我叫艾玛，加入清理局已经六年了，自问还算比较熟悉局里的业务，今后工作方面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好……好的……”
    刚拦住这个满身绷带的怪女人时，里昂还以为她又会是个黑山羊那样“个性满满”的奇葩，没成想到却听到了这么“社会人”的开场白。
    不过……看来她似乎很好说话？
    想到医院那边的情况后，里昂立刻便按下了心头的别扭感，握住绷带女的手草草地晃了下，随即有些急切地开口道：
    “医院那边……”
    “我会去的，不过并不是现在。”
    绷带女温和地笑了笑，不急不缓地道：
    “按照局里的四步行动操典，我们应该先仔细观察，确定异常的种类跟危险性，以及失控浸染者的身份；
    随后按照受害者的情况，初步猜测浸染者的能力效果，判断可能造成的影响；
    接着是找寻具有针对性的工具及特殊物品，确认自身状态，并制定完整的行动计划；
    最后才是发起行动，尽量以伤亡最少，影响最小的方式，控制或者击毙目标，完成清理工作。”
    看着听得有些愣神的里昂，绷带女神情友善地提醒道：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由于视线受阻会导致行动能力降低，且在失去了太阳的压制后，大部分异常物在夜晚都会更加活跃，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行动时机。
    另外，我刚刚完成一项时长两个半月的任务，体力与状态都到了极限，需要最少为期一周的休养，才能保证足够的专注力，并不适合立刻接下危险程度未知的新工作。
    因此现在最正确的方案，是我们先回清理局，等明天局长上班之后，将这项任务转交给她处理，所以我们还是……”
    ‘你怎么又搞这一套啊……’
    被对方专业到甚至有些冷漠的态度震了一下，里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他怀里的羊头却扭了两下，一脸不满地吐槽道：
    ‘你们局长已经去威尔士郡出差了，三天之内肯定回不来，你难道还一直等她？’
    “还是等她回来吧。”
    看着面前陡然间神情一变的里昂，名为艾玛的绷带女再次温和地笑了笑，眼神中微带歉意地道：
    “看你的表情……你是有亲属在那间医院里吗？
    抱歉，我有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的理由，在无法确定是否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贸然行动，所以还是请你等上三天吧！”

 我！清理员！ 第7节

    第9章 槽与火
    等三天……那还能来得及吗？
    没想到态度友善的绷带女居然会拒绝出手，担心医院那边情况的里昂咬了咬牙，低下头试着再次开口恳求道：
    “如果您愿意出手的话，我可以……”
    “抱歉，这不是代价多少的问题。”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满身绷带的女人摇摇头，神色遗憾地道：
    “我之所以能在清理局里平安呆上六年，靠的就是没把握的时候绝不出手。
    虽然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我有绝不会轻易涉险的理由，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
    理解，当然理解，毕竟不理解的话我还能怎么办？强行拖着你过去吗？
    听完对方不容辩驳的拒绝后，里昂不由得无力地松开了手掌，眼珠里渐渐泛起了一抹绝望的浅灰。
    虽然听起来显得有些冷漠，但对方说得其实没错，她并没有为了自己的事冒险的义务，但……安娜怎么办？
    眼下自己虽然还能选择回到医院，趁那个什么“失控浸染者”还没有闹出大动静的时候，提前把安娜带出来。
    但如果那名护士说的是真的，那现在停药带安娜离开的话，她后半辈子基本就只能在病床上躺着了，怕是连洗衣做饭这样的家务活都做不了。
    这些年因为肺病拖累家里，已经让安娜很痛苦了，按照她那表面温柔乖巧，实际上却执拗异常的性格，假如发现成了彻头彻尾的“拖累”，恐怕……
    ‘小子，你可不能赖账奥！’
    就在里昂在两个选择间反复权衡，犹豫着要不要把安娜带出来时，被他抱在怀里的黑山羊不适地扭了扭脖子，有些担心地提醒道：
    ‘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咱帮你找人，你就给咱买烟！现在人咱已经帮你找到了，她不愿意帮忙那是她的事儿，你欠咱的烟可一根都不能少！’
    “……”
    对了，还有这个货！
    似乎瞥见了一根从眼前漂过的救命稻草，里昂的眼神猛地一亮，抓着羊头满脸急切地道：
    “你呢？你能不能解决这次的事？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只要我还在清理局上班，那我每周都给你买一包‘高特’！”
    啧……又跟我来这套……咱特么是不是给你脸了？
    听到里昂提出的条件后，黑山羊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愠色。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咱是看在烟的份儿上才帮你找人的吧？咱堂堂大恶魔，会差你这一包卖才三银轮的便宜烟？
    咱跟你讲！要不是那个红毛娘们儿欣赏你，别说区区一包烂烟了，就算你现在跪下，求咱把你的灵魂收了，咱都不稀罕拿你知道吗？
    ‘最少三包！’
    “成交！”
    艹！要少了！
    有些懊恼地撇了撇嘴后，黑山羊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随即哀叹着用力往里昂的怀里拱了拱。
    唉……谁让咱就好这口呢。
    而且咱现在这羊头羊脑的模样，连去打劫的资格都没，弄不好不光钱抢不到，连自己都被人炖了，搞得手里连买包烟的钱都没。
    妈的！一想起这茬就闹心！那红毛娘们儿虽然不穷，但每周的薪水刚一发下来，就全他妈换成马尿喝掉了，连半个铜轮都不舍得给咱花！
    等咱再多抽两口烟，攒够翻身的力量之后，一定要把全王都的酒馆统统砸了！连含酒精的香水工厂也一起砸！让你个臭娘们儿连根毛都没得喝！
    黑山羊一边在心里暗暗发狠，一边积聚所剩不多的力量，在里昂的胸口打了个属于恶魔的标记，主动给了他“使用”自己的权利。
    与此同时，里昂的耳边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噪声。
    “滋滋”
    【首次获得可使用异常物，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隐藏特性激活】
    【唯物主义灵魂（异色·赤红·无法升级）：……】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
    【隐藏特性：徽章槽位+1，当前槽位数：4，开启下一槽位所需异常物总数：2】
    伴随着机械化的提示音，原本只有三个槽位的虚拟面板滚动了一下，悄然出现了第四个槽位，一枚长得羊头羊脑的青色徽章，已经提前嵌在了里面。
    【获得异常物“恶魔对角”的使用权，你成功激活了青铜级徽章“恶魔眷者”】
    【恶魔眷者（青铜）：在完成了一场肮脏又卑劣的交易，并约定今后每周都要进行一次极端邪恶的献祭后，你成功获得了一名高位恶魔的青睐】
    【佩戴效果：与带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亲和度上升，在略微降低使用代价的同时，大幅强化使用效果】
    【进阶路线：在不被“恶魔对角”前主人奥莉薇娅发现的情况下，私下里完成十次约定好的邪恶献祭，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恶魔之友”，当前进度1/1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的灵魂染上了微量的恶魔气息，将更容易受到某些邪恶存在的关注】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0.1】
    ……
    ‘咝……你小子……居然还跟咱挺对味儿的！’
    躺在里昂有点儿硌羊的怀抱里，感受着那种“如鱼得水”般的和谐感后，黑山羊不由得仰起头，满脸惊讶地吐槽道：
    ‘之前那种情况下，你都能控制住自己，不给路政部那胖子来一刀，咱还以为你是那种道德观很强的人，觉得应该跟你合不来。
    但看咱俩这契合度，你小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人啊！虽然还不至于大奸大恶，但肯定也没揣着好屁，平常坑蒙拐骗之类的事儿没少干吧？’
    “……”
    跟你契合度高那是徽章的效果，我两辈子都是守法公民好吗？
    虽然一向过硬的人品遭到了无端指责，不过里昂的脑子还算正常，自然不会对一头恶魔坦白自己的外挂。
    而在捧着喋喋不休的羊头感受了一下后，里昂无比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暂时获得了窥探灵魂的能力。
    以他手里捧着的羊头为中心，半径大概两公里左右的范围内，蓦地亮起了数千枚飘摇不定的微弱“火苗”。
    憎恨、背叛、愚弄、嫉妒、狂怒……无数阴冷且黑暗，但又如同火焰一般灼得人灵魂发痛的恶念，如同深夜在墓园中飘荡的幽蓝色磷火，星星点点地浮现在里昂眼前。
    只要他将注意力汇聚过去，就能穿过水泥砖石的重重阻隔，直接窥见那些“火苗”中蕴含着的灼灼恶意。
    里昂甚至还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预感，似乎只要自己伸“手”过去轻轻一挑，便能让这些阴冷的毒火瞬间暴涨，将宿主的所有理智烧得一干二净，将那些原本只是泛着浅灰的灵魂，熏上比焦炭更暗十倍的墨黑！
    第10章 转机
    这就是异常物的力量吗……
    通过与黑山羊之间的联系，借用它的“眼睛”观察过这个世界后，里昂隐隐有些明白，它为什么能隔着两条街的距离，直接锁定绷带女的位置了。
    在自己那半径大概两公里左右的“灵魂视野”中，所有人的灵魂都有着迥然相异的颜色，并不是红橙黄绿那种物理意义上的颜色，而是超脱于肉眼和光谱之外的，唯有灵魂才能够触达的奇妙色度。
    那些欢欣积极的灵魂，色度便显得纯净炽烈，而那些阴暗偏执的焰苗，色度便显得浑浊暗沉。
    而面前满身绷带的高挑女人，却在“亮度”惊人的同时，还拥有着无比“深邃”的暗面，光与暗既划分得泾渭分明，又无时无刻不在疯狂地互相撕咬，在一众灰蒙蒙的灵魂中，只一眼就能轻松辨认出来。
    热心、温暖、友善、慈爱……刚她对自己释放的善意，并不是伪装出来的，但她暗面的冷漠、狠辣、憎恨、与疯狂，却同样真实存在。
    里昂实在很难想象，这些近乎完全对立的情感，到底是怎么能在互不消磨的情况下，强行挤进同一个人的灵魂里的？
    ……
    ‘哈哈，小子，被咱的力量吓到了吧？’
    见里昂愣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以为第一次获得“灵魂视野”的他被震撼到了，黑山羊梗着脖子一脸倨傲地道：
    “虽然被人弄死了一回，但咱曾经可是排得上号的大恶魔，只一个眼神就能挑起百万生灵心底的恶念！哪怕现在只剩俩犄角，那也不是一般玩意能比的！”
    “嗯嗯……”
    配合着点了点头后，里昂半是真心半是吹捧地感叹道：
    “哪怕不算那个放大恶念的能力，光能够看到两公里范围内的灵魂这一点，就已经十分了不起了，有了你的能力，我肯定能把那个失控的浸染者找出来！”
    那是！
    听到里昂的马屁后，黑山羊不由得骄傲地一仰头。
    咱虽然没啥正面战斗力，连个拿草叉的乡下农夫都打不过，差点儿被他按住撅了一顿，但咱这能力绝对实用，尤其是足足两公里的……
    ‘等等？你的灵魂视野直径是两公里？’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
    “不是。”
    艹！吓咱一跳！
    听到里昂的否认后，黑山羊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都怪那该死的红毛娘们，自己现在衰弱得厉害，视野直径就剩下两公里出头，这小子要是也有两公里的视野直径，那岂不是快撵上自己了？幸好他没……
    “两公里的话，是我灵魂视野的半径。”
    “……”
    ？！
    听到里昂的话后，黑山羊和绷带女的身形齐齐一顿，尤其是黑山羊，它那张黑脸上的震惊和妒忌，已经快要直接溢出来了。
    你的视野半径有两公里？咱的视野直径才tm两公里！艹啊！咱借给你的能力，你用着居然比咱还强？
    “等下。”
    瞥了神情惊怒交加的黑山羊一眼后，刚刚还面带愧意的绷带女神色一正，指着黑山羊满脸讶异地询问道：
    “你刚刚是得到了它的认可，获得了它的能力？你现在也有灵魂视野，能看到别人灵魂的颜色了？”
    呸！我tm才不认可他！赶紧把能力还回来！咱不给了！
    在黑山羊满脸妒意的瞪视中，里昂点了点头道：

 我！清理员！ 第8节

    “是的，比如你的灵魂，就是黑白……”
    “证明给我看！”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身量高挑的绷带女，两只眼睛好似燃着灼人的烈焰一般，用力抓着里昂的肩膀激动地道：
    “我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什么样的不用跟我讲你看到了什么，既然你得到了那头羊的能力，那就放大我的恶念让我感受一下！”
    “……”
    看着面前满眼激动的绷带女，感受着肩膀上铁钳一样的握力，里昂的呼吸顿时也急促了起来。
    好像……她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需要借用用黑山羊的力量？那如果我用这个做条件的话，能不能让她……
    “我帮你！”
    轻易地看穿了里昂的想法，都没用他开口，刚刚还严词拒绝表示绝不冒险的绷带女，满眼炽热地许诺道：
    “只要你证明给我看，再保证之后也帮我一次，我立刻就去医院！”
    “好！”
    没想到情况峰回路转，里昂不由得大喜过望，只见他立刻搂紧怀里的羊头，试着把意志放了出去，搭住绷带女灵魂的暗面轻轻一引。
    轰！！！
    仿佛一座压抑许久的火山被彻底引爆，无数凶戾的黑色“火焰”瞬间炸开，并沿着里昂的意志一路烧了过来。
    而绷带女的眼神也倏地一变，原本满是激动和喜悦的眸子里，有什么比刀子还要锋锐，比冰川还要冷厉，令人灵魂发颤的东西瞬间蔓延开来。
    只是和她对视了一眼，里昂就感觉自己的呼吸猛然一滞，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化为实质的杀意”。
    此刻绷带女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然超越了愤怒和憎恨的范畴，像在看一团混着骨血的烂肉，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把自己彻底撕碎！
    “抱歉……”
    收回了扼住里昂脖颈的双手后，看着那快速由红转暗的手印，绷带女满眼愧疚地致歉道：
    “我……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不好意思，我会给你补偿的，不管是钱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
    “不……咳咳……不……咳咳咳！”
    所以……我是真的差点被掐死了吗？
    从刚刚那个眼神中缓过来后，喉结痛得要死的里昂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弯下腰干咳了起来，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自己没敢多用“力气”，只是轻轻撩拨了一下，要是刚刚再多挑起一点绷带女的暗面的话，没准自己真的会被她当场掐死。
    ‘呵呵，蠢材！’
    看着连连咳嗽的里昂，闷不吭声旁观了全程的黑山羊，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连把目标的恶念引给别人都不会，你还是赶紧把能力还我吧，咱这么好的能力给你用纯属浪费！’
    把能力“还”你？意思是已经借给我的能力，你不能主动拿走的吗？
    敏锐地捕捉到了黑山羊话里的信息后，里昂暗暗把这个情报记在心里，随即一脸诚恳地开口请教道：
    “你能不能教我怎么……”
    ‘不能！’
    连把话说完的机会都没给，不爽自己被一个人类比了下去的黑山羊哼哼道：
    ‘你死心吧！咱的交易到此为止！’
    ‘咱就算一直没高特抽，天天被那个红毛娘们儿欺负，甚至被扔回威尔士郡的羊圈里，也绝不会再教你一点儿东西！’
    第11章 恶疫与真香（二合一）
    虽然疑似发出了真香宣言，但作为一头有底线的大恶魔，人家黑山羊还真就说到做到，直接玩起了原地闭麦。
    无论里昂开出什么价码，它愣是憋着保持一声不吭，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突出一个油盐不进。
    由于惦记着医院那边的情况，再加上绷带女改了主意愿意出手，见实在劝不动这头麻烦的山羊，里昂便索性无视了它，直接带着绷带女朝医院的方向赶了过去。
    然而也不知道附近发生了什么情况，此时明明已经入了夜，但路上却总能碰见急忙忙赶路的人。
    这些路人的脸上，大多都戴着巨型乌鸦嘴一样的奇怪面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并用两杆金属制的担架或滑竿，抬着一个面朝下趴着的人，闷着头快步前行。
    奇怪的是，这些人明明看起来十分着急，但在路口或窄巷里遇见里昂两人的时候，却又会忙不迭地让开路，不停抬手地示意让他们先过去，好像不想跟他们有接触似的。
    由于急着确定妹妹的情况，里昂实在没精力关注这些神秘兮兮的路人，只是着重看了眼他们的灵魂状态，确认没什么异常后，便准备赶紧通过，没成想却被绷带女伸手拦了下来。
    “等一下。”
    神情凝重地打量了那些怪人两眼后，绷带女打开随身的行李箱，弯腰翻找了几下，取出一面造型十分近似的面具戴在了脸上，随即闷声对里昂嘱咐道：
    “你站在这边不要动，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要贸然靠近他们！”
    怎么？这些人有问题？！
    隔着鸟嘴面具的镜片和绷带女对视了一眼，发现这位谨慎的“前辈”似乎对那些怪人十分忌惮，里昂顿时也跟着警惕了起来。
    按照绷带女的嘱咐留在原地后，他用力抓紧怀里的羊头，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那些怪人的灵魂，准备一旦发现异常情况，便立刻出声向绷带女示警。
    但令里昂没想到的是，那些衣饰怪异行动鬼祟的怪人，虽然灵魂的状态不大“稳定”，里面满是不安与焦躁，但似乎并不带有敌意。
    在和绷带女快速地交谈了几句后，那些人甚至还取出了一张新的面具塞到了她手里，并朝着自己这边指了指，似乎是……想让自己也戴上这种奇怪的面具？
    果不其然，等绷带女回来后，一把便将面具塞到了里昂手里，神情严肃地催促道：
    “出事了，快把这个戴上！”
    见她的神情颇为凝重，里昂不敢怠慢，连忙按照她的指示，把缝在黑色兜帽上的面具整个套在了头上，眼前本就昏暗的世界顿时为之一黑。
    里昂这才发现，这件皮质的鸟嘴面具居然是全封闭的，通体黑沉沉不见半点杂色，连眼睛处的两枚小镜片都特意漆成了黑色，只有中间一枚眼瞳状的小球镜里，能够隐隐透进一些外面的光亮。
    如果白天的话倒还好，但现在简直就像戴着副墨镜一样，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阻碍，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我看不……”
    “别动！”
    没等里昂把自己的情况说出来，绷带女便伸手过来，对着面具的鸟嘴部分狠狠一拍，原本跟里昂的脸之间还有些空档的面具，直接死死地贴了过来，那枚小小的瞳镜更是直接碰上了他的眼睛。
    吓了一跳的里昂本能地想要闭眼，但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被镜片撑开了，少量浅黄的冰冷油滴从镜片一角挤出，眨眼间便润满了他的眼球。
    绷带女皮箱上的花纹、脚下地砖的接缝、街边建筑的纹理，整个世界被强行镀上了一层怪异的薄黄……
    等等！我能看清东西了？！
    ……
    “这是疫防局用来防瘟的夜鸦面罩，就算夜间去没有街灯的地方也能看清路，记得不要用你的眼睛看外面，要把瞳孔紧贴在那枚瞳镜上，学着用瞳镜去观察。
    还有，面具一定要戴严实，把口鼻卡在鸟嘴里呼吸，那里面有草药、香料跟特制的嗅盐，能够避免被大部分疫病感染。”
    绷带女一边指点面具的使用方法，一边语速极快地朝里昂解释道：
    “我刚和那些疫防局的人问了一下，上周的暴雨导致排污河涨水，路政部修的拦坝当天就被冲垮，导致排污河的支流跟王都的取水河接到了一起。
    如果光这样倒也没事，但包出去的水力公司为了节省开支，没有按照规定的十二道工序净水，在把水从河里泵出来后，只滤掉了杂物和泥沙，弄了次粗消毒除掉异味，就直接灌进了市政水管。
    这些被抬着的都是喝了脏水的人，主要症状是恶心、呕吐腹泻、腹部剧烈绞痛，然后拉到脱水昏迷，接触过他们呕吐物的人也开始有类似的症状，已经有大概五百人出现这个情况了。
    疫防局那些人，怀疑可能有瘟疫发生，所以正在把出现症状的病人，大批大批往红砖路医院送，希望能够控制住情况。”
    红砖路医院？那不就是安娜住的那间吗？
    “他们他妈的疯了吗？”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离谱的事，里昂忍不住怒声道：
    “中央医院呢？皇家第一医院呢？实在不行的话，教堂街和梅塞大学的医院也行啊！
    那几家医院的病床起步都在一千张以上，红砖路医院的病床总共才一二百张，而且一直都排得满满的，有时候过道上都躺着人，为什么还要把人往这边送？”
    “因为位置。”
    似乎已经见多了类似的事情，绷带女神色平静地道：
    “中央医院周围是富人区，皇家第一医院附近是贵族区，教堂街是教士们的住所，梅塞大学周围都是王国未来的精英，疫防局肯定不敢把病人往那边送，老城区的红砖街医院必然是第一选择。
    而且这次大规模出问题的水管，本来就只有老城区而已，新区水力公司的取水点在更上游，并没有受到排污河支流的污染，老城区的问题当然老城区自己解决。”
    “凭什么？！”
    “凭他们交的水费是老城区的五倍。”
    “……”
    钱！钱！钱！归根结底！还他妈的是钱！
    “别想这些了。”
    见里昂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绷带女连忙劝道：
    “就算那些医院同意接收病人，老城区的人也不会去的，他们付不起那边的费用。”
    “那路政部和水力公司呢？”
    里昂闻言咬着牙道：
    “路政部的拦坝一场雨就垮了，水力公司那边也违规操作，按照王国的律法，这次不应该由他们承担……艹！”
    这次没等绷带女回答，里昂便主动停下了提问，因为这个问题真的太蠢了。
    别说这种暴雨导致的“天灾”，哪怕是批建在居民区的炼金工厂废气泄露，导致安娜得了肺病那次，路政部还不是一样找理由不肯赔？
    至于偷工减料的水力公司，分红一发设备一卖，再报个经营不善大额亏损，直接宣告倒闭破产就算完事儿。
    连仅有的那点儿财产，估计也要先被上下游公司和股东要走，当做违约和亏损的赔偿，最后能留给这些受害人的，怕是连九牛一毛都没有！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感觉自己的胸口里，好像有块火炭在烫着似的，里昂咬着牙刚想说些什么，胳膊却被绷带女轻轻拽了一下。
    “走吧！我们已经挡着路够久了，不要再耽误他们的工作了。”
    指了指转角处那些“乌鸦人”后，绷带女轻声道：
    “他们的工作是救治病患，避免瘟疫大规模爆发，我们的工作则是清理出现的异常，避免普通人的世界遭到侵蚀。

 我！清理员！ 第9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发现的那名失控浸染者，应该和这次的事脱不了干系，这些人继续向前的话，很可能会有危险。
    所以，要是你讨厌这种事情，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话，那现在咱们就该动身了。”
    “……”
    “嗯……”
    深深地吸了一口鸟嘴里刺鼻的香料气，里昂低下头应了一声，随即跟在绷带女身后，小跑着朝红砖路医院赶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羊头突然有了动静，用自己的羊角悄悄拱了拱他的胸口。
    ‘喂！’
    “嗯？”
    ‘嘘！嘘！你别说话！’
    见里昂似乎想要开口询问，黑山羊连忙嘱咐道：
    ‘咱说你听就行了，咱问你问题也不用回答，只要看你的灵魂，咱就能知道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
    瞥了眼前面绷带女的背影后，里昂立刻明白，这头自称恶魔的黑山羊，是想在不被清理局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和自己做点儿交易了。
    这算是来自恶魔的引诱吗？
    想到这里的里昂神情一凛，本能地就想开口朝绷带女举报，让她和她背后的清理局，关注一下这头想要搞事的恶魔，然而……
    ‘放心，咱不会向你提任何条件，你也不需要为咱做任何事。’
    看了眼里昂明明亮得惊人，底下却又压着滔天黑焰的灵魂后，刚刚还在闹别扭的黑山羊笑吟吟地道：
    ‘等找到合适的目标之后，咱教你怎么引导人类的恶念，诱使他们互相残杀，怎么样？有兴趣吗？’
    “……”
    ？？？
    你刚刚不是还说，就算被扔回威尔士郡的羊圈里，都不会再教我一点儿东西么？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注意到了里昂灵魂中的疑惑后，黑山羊乐呵呵地咧了咧嘴，恬不知耻地道：
    ‘你就说你想不想学吧！’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我当然想学，毕竟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为什么不答应？但……你一个恶魔会这么好心？
    ……
    好心是不可能好心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心的，当一个恶魔不谈交易，反而异常慷慨地想要帮你的时候……
    呵呵，那只能证明它想要的更多！
    看着明明满眼防备，但又没有向艾玛（绷带女）举报自己的里昂，黑山羊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一抹得色。
    自己的眼光果然神准！
    这小子虽然勉强算是个“好人”，甚至道德感还比一般人强不少，但或许是他太天真，或许是这个世界太黑暗，或许二者兼而有之，让他的心里积攒了很多不得了的东西，这种人简直天生就该堕入深渊。
    朝正在奔跑的里昂的胸口贴了贴，忍着那令魔厌恶的道德观跟善念，深吸了一口光亮下深藏着的无边暴怒，与那恨不能毁灭一切再推倒重来的极致疯狂后，黑山羊不由得万分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手执利刃，杀心自起。
    现在你还能够勉强忍耐，只是因为你还弱小罢了，等获得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后，你还愿意像现在这样，任凭愤怒肆意炙烤自己的灵魂吗？
    加油吧小子！咱一定会好好帮你的！帮你处理掉那些讨厌的垃圾，帮你收割那些罪恶的灵魂，甚至帮你实现你心底那荒唐的愿景。
    不过，等你自以为完成了理想，志得意满地沉沦在幸福之中后，如果发现一切正在尽复旧观，世界的底色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甚至变得更为不堪的话……
    深渊欢迎你的加入。
    ……
    “咳咳……您能不能帮我问一下？”
    透过特护病房的玻璃门，看了看躺了不少人的过道，病床上的少女不由忍不住拉了拉身边护士的袖子，满脸担心地询问道：
    “我哥哥回来了吗？还有，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走廊会躺着这么多人？”
    “这个……还是别出去了吧？”
    看了眼外面越来越多，甚至快要堆到特护病房门口的病人，那名模样俊俏的年轻护士有些畏惧地道：
    “能一次性来这么多病人，要么是出现了大规模中毒，要么就是有什么急性传染病，如果是前者还好，如果是后者的话……”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也已经晚了。”
    朝病房外面望了望，看见一滩已然涌到门口的呕吐物后，另一名年纪大些的中年护士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能把病人摆到特护门口，证明咱们医院应该已经到极限了，如果真是什么传染病的话，咱们就算呆在特护里面也避不开，甚至可能已经被感染了。”
    “这样的话……反正已经避免不了了，那不如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看着那些躺在冰冷的地砖上不断抽搐，乃至于捂着肚子惨嚎出声的病人，安娜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神情有些不忍地道：
    “虽然这里只有一张病床，但还有一排沙发，地上也铺着地毯，再怎么也比躺在石砖上舒服一些……可以吗？”
    “当然可以！”
    有些惊讶地看了安娜一眼后，年长护士眼底闪过一抹暖意，和蔼地微笑着柔声道：
    “这是您的病房，只要您愿意就没问题。”
    说完，她便招呼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年轻护士，打开了特护病房的门，弯下腰想把附近的一名病人搀进来，然而……
    “咦？”
    看着明明身形十分瘦小，但却沉得像是焊在了地上一样的小男孩，两名护士不由得同时瞪大了眼睛。
    虽然都是女护士，但在医院工作的话，经常避免不了要抬些重物，两人的力气都不算小。
    如果是个壮汉，那她们抬不动倒也罢了，可这明明就是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怎么……真神保佑！
    伴随着男孩因为疼痛发出的哭喊，两名护士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刚刚的“手感”并不是错觉，这名瘦瘦小小的男孩，居然真的被“焊”在了地上！
    “这……这……”
    看着男孩已然陷进了地砖的胳膊，年轻护士不由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嘴唇哆嗦着刚想说些什么，却见中年护士猛地神色大变，一把将她从地砖上扯起，动作极其粗暴地拽回了病房里。
    “嘶啦！”“啊！！！”
    衣物被扯碎的裂帛声和女人的惨叫同时响起，年轻护士攥着鲜血淋漓的右手，噗通一声惨叫着摔回了病房的地毯上。
    而她刚刚坐倒的位置，除了一截护士服的白色残片外，赫然还留着一层血肉模糊的皮肤，看大小居然和她的手掌一模一样，明显是刚从她的掌心扯下来的！
    看着走廊上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一点点陷进医院地砖里的病人，眼疾手快地救回了同事的年长护士，只觉得自己双腿猛地一软，噗通一声也跟着坐倒在了地毯上，满眼惊恐地喃喃自语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12章 你这画风不对吧？
    在红砖路医院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开始一点点吞噬病人的时候，已经赶到附近的里昂只觉得眼前一痛，发现眼前的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等下！先别进去！”
    “怎么？”
    被他拉住手臂的绷带女疑惑地回过头，却惊讶地发现，仿佛被某种强光晃到了一样，无论里昂还是他怀里的黑山羊，此刻都死死地闭着眼睛，里昂的眼角甚至开始大量流泪。
    “这座医院是活的！”
    仰望着灵魂视野中冲天而起的黑色火焰，“眼睛”被焰光灼伤的里昂忍着火烧一般的刺痛，拉着绷带女的胳膊解释道：
    “就在刚刚，你准备往里走的一瞬间，它好像得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突然有了自己的灵魂，而且……大概有普通灵魂几百个那么强！”
    整座医院吗？
    听完里昂的话后，绷带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面具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开始快速分析这次的情况。
    医院突然有了灵魂，那么最有可能的，是直接附着在建筑上的异常物、失控浸染者的能力可以操纵建筑、或者整座医院被暂时从世界剥离，不再遵守现实的规则这三种。
    不过第一种情况的话，应该不会控制得这么精准，刚好在我将要进去的一瞬间激活；第三种情况不仅需要足够的力量，还需要破开世界的位格，如果强度只相当于几百个灵魂的话，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所以……多半是失控浸染者的能力与建筑有关，甚至干脆需要依托建筑物来施展了。
    “你不用进去了，留在外面帮我就好！”
    站在医院门口琢磨了一会儿后，绷带女俯身打开行李箱，从底部取出几组哑光金属件，手脚利落地拼接了起来。
    随着她拼装出来的物品逐渐成型，里昂十分愕然地发现，这东西竟然有那么几分眼熟。
    内膛刻满螺纹的黄铜长管，由机腔、减震簧、闭锁器和扳机构成的激发组、卡在长管下的支架、符合肩部曲线的肩撑、以及架设在长管之上的单筒瞄准镜……
    不是……这画风不对吧？
    我还以为你会左手圣经右手战锤地冲进去，嘴里念诵着咒文使用神秘道具去净化怪异，结果你反手给我发了把大狙？！
    在里昂一脸懵逼的注视中，完成了枪身拼装的绷带女，先从行李箱最底部取出三枚银白小罐，咔哒一声将其中一枚叩在了黄铜枪管侧面，随即打开下方大概是“弹匣”的配件，给里昂看了看里面亮白色的金属长钉。
    “这是局长帮我从军部弄来的便携射钉枪，靠一次性储气罐给射钉提供动力，射程和威力比照正常的版本弱了不少，大概只有五百米出头，但也足以打穿医院的外墙，直接击毙目标了。”
    绷带女一边说着，一边将其它两枚储气罐递给了里昂，神情认真地嘱咐道：
    “等下我会进去寻找那名失控浸染者，试试看能不能直接解决它，如果我没能做到的话，也会尽量想办法贴身纠缠住，要是出现这种情况，你不要犹豫直接开枪！
    另外，这把枪里剩下的射钉虽然还有不少，但储气罐只有三个了，所以你也只有三次机会，三次不中必须立刻撤离，跑回清理局等局长回来，记住了吗？”
    “……”
    记住了倒是记住了……但你也太信任我了吧？
    看着地上那杆造型怪异的黄铜“大狙”，里昂不由得有些麻爪。
    我上辈子虽然没少吃鸡，但那时候用的都是键盘跟鼠标，可从没亲手摸过这玩意，现在能正常把子弹打出去都算万幸，更别提在你们贴身纠缠的时候开枪了。
    说实话，我真怕我这一枪打出去，不仅没能击毙失控浸染者，反倒先把你给带走了……
    “你不用担心伤到我。”

 我！清理员！ 第10节

    看出了里昂的犹豫，绷带女温言安慰道：
    “我既然敢让你来开枪，自然有不怕被你误伤的把握，这杆枪的瞄具和标尺我刚帮你调整过了，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接下来我会详细给你讲一遍……”
    “操作的话，我可能稍微知道一点儿……”
    回忆了一下上辈子看过的影视作品后，里昂有些不确定地道：
    “找个视野好的高处，两腿分开趴在地上，身体保持紧贴地面的姿势，然后肩膀顶住枪托，瞄具、枪口、目标，三点一线？”
    “嗯？”
    听到里昂的话后，绷带女眼带惊讶地道：
    “卧姿射击操典？你有军部背景？”
    “勉强……算吧？”
    里昂眼神闪动了一下，出言搪塞道：
    “我父母在牺牲前，是军部下辖的机械师，稍微给我讲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嗯……只有一点点。”
    原来如此……
    绷带女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怀疑这些知识的来路，不过却又很快摇头道：
    “你的答案虽然不算错，但那是另一种中程速射枪械的瞄准方式，那种枪械的射击距离较短，瞄具位置和枪身齐平，所以可以用三点一线来确认目标。
    但我这杆不一样，你仔细看就能发现，瞄准镜的位置是要高于枪身的，还用三点一线的规则射击，射钉的落点就会偏离到目标的下方。”
    指了指装在枪管上方的瞄准镜，在瞄准镜和枪口之间虚空画了条斜线后，绷带女对一脸恍然大悟的里昂讲解道：
    “射钉被打出去之后，轨迹其实并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会微微下坠，想使用这种中长距离精瞄枪械，就必须知道射钉的飞行轨迹，然后计算落点位置，并靠着密位表校准你的瞄具和枪口……”
    “滋！”
    【通过艾玛·阿尔曼深入浅出的细致讲解，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射击菜鸟”】
    【射击菜鸟：只经过了简单培训，水平相当低劣的新手射击者，射击精准度令人担忧】
    【佩戴效果：虽然只经过了简单的训练，但终究要比完全陌生的普通人强得多，在有意识地校正枪口瞄向时，你的射击精度将获得小幅提升】
    【进阶路线：完成200次实弹射击，或完成1000次模拟激发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射击者”，当前进度0/200，0/1000】
    【隐藏特性：无】
    “滋”
    【通过自身的学习与思考，你掌握了低水平的枪械射击能力，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你对枪械射击的理解程度为“低”，但因为擅于思考总结和自我调整，你在瞄准相同目标进行射击时，每失败一次，下一次命中的概率便会小幅提升】
    第13章 急转直下
    获得了新徽章的里昂，在和绷带女分开行动后，马不停蹄地扛着“大狙”闯入医院斜侧的商场，直奔自己选好的射击点，而道路对面的红砖路医院里，已然变成了人间炼狱般的模样。
    一楼本该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大部分人都被冰冷的地砖吞了进去，体力不支无法行动的病号们，根本没有挣脱出来的力量，只能无助地朝上方伸出自己的手臂。
    放眼望去，整座大厅的好似在水泥里拌了无数痛苦挣扎的人一样，到处都是拼命向上伸出的胳膊，那些高低林立并不停抓握的手臂，简直像一幅活生生的地狱绘卷。
    可能因为铺着地毯，没有直接接触地砖的缘故，四楼的特护病房情况要稍好一些，里面的病人们还没有被吞掉。
    但看着外面走廊里的情况，无论是病人还是护士，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踏出地毯的“保护”范围后，便会像走廊上那些病人一样，直接被活生生地埋进地砖下面！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看了看走廊上越陷越深的病人，年长些的护士有些焦躁地环顾四周，在看到窗户后顿时眼前一亮：
    “窗户！我们可以从窗户出去！”
    “对！对！我们还可以跳下去！”
    听到她的话后，右手皮肤被撕掉的年轻护士浑身一震，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灌注似的，直接从地毯上站了起来，神情亢奋地道：
    “这里只是四楼而已！运气好的话跳下去也不一定死！”
    “等……咳咳！等等！不用跳！”
    听到年轻护士的话后，病床上的安娜撑起身体，忙不迭地开口阻拦道：
    “床单、窗帘……咳咳……还有沙发的布！只要把这些系在一起，然后找一个结实的地方栓好……”
    就能直接安全地爬下去！
    “我来！”
    听懂了安娜的意思后，年轻护士顿时大喜过望，不顾右手的伤势，先是唰唰两下扯下了窗帘，随即三步并做两步奔到病床前，粗鲁地把还在咳嗽的少女直接拖了下来。
    “你干什么！”
    完全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做，年长些的护士连忙扶住差点跌倒的安娜，对年轻护士怒目而视道：
    “她还病着！而且要不是她拦着，你现在都跳出去了！”
    “我……我这也是为了大家能快点儿出去！”
    似乎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但年轻护士明显已经被外面诡异的情况吓到了，只见她一边用血淋淋的手把床单系在窗帘上，一边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不想死！太……可怕了！这……这太可怕了！这一定是恶魔的蛊惑！我绝对不要死在这儿！”
    “等等！你先别下去！”
    发现她把“绳子”的一头栓在钉在墙上的角柜上，把另一头直接抛了出去就想离开，年长护士不由得急道：
    “还有个病人呢！这小姑娘病得很重！没有抓住窗帘的力气！我们得先把她放下去才能走！”
    “谁管……啊不是！”
    在年长护士的怒目而视中，似乎想起了自己下去的话，楼上的人有解开“逃生绳”的能力，年轻护士略显狰狞面色顿时一变，尴尬地陪了个笑脸讪讪地道：
    “我是说……我手疼，我怕抓不住她……这样！你们放心！等我出去之后，一定马上找人回来救你们！”
    说完这番话后，不等其它两人反应过来，年轻护士便抓着满是血手印的窗帘，忙不迭地翻出了窗户外面，直接一点点开始往下荡。
    “……”
    这混蛋！
    看着毫不犹豫抛下了自己两人的同事，年长护士咬牙暗骂了一声，随即扶着咳个不停的安娜来到窗边，温言安慰道：
    “她走了也不妨事，孩子，你听好，等下我会把窗帘一端系在你腰上，然后一点点把你往下顺，你尽量抓着点儿外墙上凸起的地方，小心别直接……”
    “啊！！！”
    就在这时，窗外猛然响起了一声满是惊惶的尖叫，被吓了一跳的年长护士探出头去，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刚刚荡下去的年轻护士，居然直接卡在了二楼的外墙上！
    不！与其说是卡在外墙上，倒不如说她跟走廊上那些病号一样，被医院的外墙直接吞了进去！
    “救……救我！救我啊！”
    怎么救？上次我还能把你拽回来，这次我真的是没办法了……
    看了看下面满脸惊恐的同事后，年长护士不由得长叹一声，眼里浮现出了一抹深切的绝望。
    如果医院的外墙也会“吃人”的话，那这最后一条路怕是也堵死了，难不成真要直接跳下去吗？就算自己能赌一把，跳下去试试看会不会摔死，那个还病着的好心女孩儿又怎么办？
    ……
    “当当当。”
    就在病房内的两人一筹莫展时，特护病房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你就是安娜吧？”
    确认了一下病房的门牌后，绷带女的视线立刻锁定了面带病容的少女，快步朝她走了过来，言简意赅地道：
    “我是你哥哥的同事，来救你的。”
    哥哥？！
    听到绷带女的话后，安娜脸上焦急的神色不由得为之一松。
    太好了，既然她能来救自己的话，那证明哥哥应该是安全的！不过……哥哥同事的装束怎么这么奇怪？
    打量了一下浑身缠满绷带，脸上还带着奇怪面具的高挑女人后，安娜攥住中年护士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这位……嗯……姐姐！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也把她救出去？要不是她照顾我的话……”
    “可以。”
    看了眼同样满脸希冀的中年护士后，绷带女没有多废话，直接点了点头，随即拉着两人来到窗边，然后……
    “嗯？”
    看了眼外墙上已经被“吞下”了一半的年轻护士，绷带女不由得皱了皱眉，回过头询问道：
    “她和你们是一起的？要救吗？”
    听见这个带着黑面具的怪女人似乎能救自己，外墙上的年轻护士顿时喜上眉梢，满眼哀求地开口道：
    “是是是！我们是一起的！你……你们快帮我说句话！快帮我说句话啊！”
    望着年轻护士恳求的目光，刚刚还满心愤懑中年护士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手被用力捏了一下。
    “不是！”
    中年护士惊讶地发现，之前那个心地十分善良，甚至愿意冒着风险，让病人进自己病房的小姑娘，这次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摇头否认。
    “她是想抛下我们自己跑的人，如果救她不麻烦的话，那还请您顺手救她一下，要是救她很危险的话，那就不要管她了，只把我旁边这位阿姨救出去就好。”
    “嗯，我知道了。”
    瞥了眼这个即便遇见了诡异的突发事件，仍旧冷静理智条理清晰的小姑娘后，绷带女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拉过垂在窗边的窗帘，系在了中年护士身上，接着用力扳住窗沿，将手臂伸出了窗外。
    在剩下三个女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名神秘兮兮的绷带女，结实得简直不像个人一样，居然凭着最纯粹的臂力，在完全不接触外墙的情况下，将体重起码一百斤的中年护士平直地“吊”了下去。
    等回头看了眼屋内的情况后，绷带女又解下手腕上的绷带，把床头柜上的药剂包好，跟输液架捆扎在一起，连同满眼惊讶的安娜一并捧出了窗外。
    “去找你哥吧！”
    一点点将安娜吊了下去后，绷带女探出头温声道：
    “他现在很安全，就在对……”

 我！清理员！ 第11节

    “砰！砰！砰！砰！”
    四声近乎同时传来的爆响，彻底盖住了绷带女的嘱咐，只见病房里拴着窗帘一头的角柜猛然一颤，钉在墙里的四枚螺栓竟齐齐崩出！
    在中年护士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吊在半空的安娜猛然下坠，而那足有三百斤出头的金属角柜，亦循着窗帘结成的逃生绳索，朝着绷带女的背后轰然砸下！
    第14章 再转回去（二合一）
    安娜！！！
    在清瘦少女猛然下坠的刹那，斜对面正用镜筒观察这边情况的里昂，一瞬间只觉得如坠冰窟！
    此刻的他脑子里甚至连死亡的概念都没转过来，整个人的意识瞬间放空，心脏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紧，似乎直接停掉了全身的供血，手脚更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冷硬地僵住。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无比的安静，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那张用力抿着薄唇，无助地向下跌落的苍白小脸儿上，而里昂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满眼绝望地从高空坠下！
    “膨！！！”
    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了大半条街道，接踵而来的，则是玻璃大面积破碎的裂响，和金属在巨力下产生形变时那低沉且刺耳的尖啸。
    整间医院半数以上的窗户，都被这次猛烈的撞击直接震碎，四楼外墙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嵌在墙里的金属骨架拗弯突出，将外层的砖石顶得四下崩飞，把正下方的街道砸得一片狼藉。
    然而让里昂欣喜若狂的是，刚刚还在急速下坠的安娜，此刻却并没有直接坠地，而是猛然停在了一楼和地面之间。
    虽然她不仅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晕了过去，似乎还被崩裂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大腿，但里昂从镜筒中望过去时，依旧能见到安娜前胸剧烈的起伏，证明她最起码还活着！
    谢谢……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然而，正当里昂惊喜地盯着被一点点放到地面的安娜，心中对靠谱的绷带女千恩万谢时，黑山羊却眯起了眼睛，拧着眉毛道：
    ‘不好，这下麻烦了！’
    是啊！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里昂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反应了过来，刚刚的撞击点就在安娜的病房！绷带女还在里面！
    虽然绷带女能抓住安娜，证明了她还活着，灵魂的状态也稳定依旧，但遭到了那种规模的撞击，她真的能毫发无伤吗？
    ‘我不是说艾玛有危险，放心吧！那个绷带女的保命能力，在整个清理局里都是排得上号的，就算你死了她都不一定会死。’
    察觉到了里昂灵魂的异动，黑山羊摇摇头主动解释道：
    ‘我想说的是，这次的事儿不太正常，那名失控浸染者多半不是‘自然’出现的，他大概率知道清理局的存在。’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真是！
    里昂闻言不由得神情一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无论是在绷带女踏入的瞬间，才刚刚好拥有了灵魂的医院，还是卡在她将安娜吊出窗外，无法躲闪的时候，恰好出现在特护病房的撞击，这一切都太刻意了，似乎像是在专门针对绷带女搞袭击一样。
    所以……说不定还有同伙？我留在外面也不一定安全是吗？
    看着安娜被先下来的护士从窗帘上解下，踉踉跄跄地背走之后，松了口气的里昂，竭力压制住心头想要逃离的畏怯，一边继续搜寻属于失控浸染者的灵魂，一边咬着牙开口询问道：
    “你们……咱们清理局有什么敌人吗？”
    ‘那可太多了。’
    黑山羊咧咧嘴，嘿了一声道：
    ‘恶魔邪神浸染者、真神月民史前人，你们清理局的死敌我都数不过来！如果它们能联起手来的话，你们清理局就算再强十倍也得让人剿了！
    不过好消息是，你们清理局的敌人们也都不是一伙儿的，互相之间的仇恨甚至更大，哪边儿眼看着要成了，另一波人都会暗地里扯他后腿，甚至明着向清理局出卖他的弱点，所以你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解释了一通清理局的处境后，看着面色愈发难看的里昂，黑山羊笑呵呵地道：
    ‘行啦，那些事儿不是现在的你有资格考虑的，还是专心干你的活儿吧！
    至于艾玛那边，她是局里的老员工了，肯定也发现了这次的事情不对，你只要盯好那些灵魂的位置，等到需要你动手的时候，及时补上一枪就成！’
    ……
    果然，这次的浸染者有问题！
    比黑山羊猜测的还要更早，在螺栓莫名其妙地崩开，金属角柜猛砸过来的瞬间，绷带女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从大厅上到四楼，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偏偏在救援里昂的妹妹，无法躲闪的瞬间才遭到袭击。
    所以这名失控浸染者，必定知道清理局的存在，明白普通的袭击对自己这些人是无效的，才会特意选在这种时刻发难。
    不过，即便知道了对方的打算，但绷带女却并没有松手，也没有进行闪躲，而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结结实实地吃下了这一撞。
    这一撞之下，她不仅大腿骨在巨力下向后弯折，甚至连整个腰椎都被砸得变了形，整个人无力地扑倒在了歪斜的窗台上。
    死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名被卡在外墙上，刚刚还在苦苦哀求，希望能得救的年轻护士，此刻已然重新冷静了下来，并用一种很淡漠的眼神，打量起了绷带女的情况。
    全身多处骨折，眼睛没有焦点，胸膛也被石制的窗台撞凹了进去，浑身缠绕的绷带散落一地，多半是死定了。
    像一只怪异的壁虎似的，顺着外墙往上“游动”了两下，从窗台旁边的内墙钻出来后，年轻护士走到绷带女旁边，用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摘下了她的面具，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
    确实死了。
    有些嫌恶地丢掉了染血的乌鸦面具后，年轻护士刚准备转身离开，却有些惊讶地注意到，绷带女即便已经身亡，她的手掌却依旧死死地攥着窗帘，攥得骨节发白了都没有松开。
    呵……以这个女人的身体素质，就算直接跳出去应该也不会死，结果居然连躲都不躲……无聊的坚持。
    探出头朝下瞥了一眼，看见了正在急忙忙解窗帘的年长护士后，年轻护士撇了撇嘴，伸手从窗台上捡起了一枚巨大的玻璃碎片，然后朝着下方用力一掷！
    “原来是你啊！”
    就在玻璃碎片即将脱手的瞬间，一道平静的音色从年轻护士身后传来。
    在她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地上散落的大量绷带猛然探起，如同一条条找到了目标的蟒蛇，将年轻护士的手臂死死缠住，并且朝着关节相反的方向猛力一拗！
    “吱嘎！”
    “啊！！！”
    看了眼四肢关节被扯得脱臼，整个人几乎被缠成了球状的年轻护士，绷带女不由得摇头道：
    “能设下这种局埋伏我，你倒是挺有想法，不过手段还是糙了些。”
    伸手抵住角柜用力一推，将这足有三百多斤的凶器甩开后，绷带女不急不缓地站起身，开始将自己被撞得移位的骨骼一一复位。
    甚至连被窗台磕得凹陷了下去的胸口，亦随着她有力的呼吸缓缓鼓起，如果不是绷带上还残留着大量的血迹，看着就像完全没受过伤一样。
    “喂，她们之所以会选择从窗户下去，应该也是你诱导的吧？这个计划虽然还凑合，但破绽真的太多了。”
    走到护士球的身边蹲下，将缠住了她嘴巴的绷带拉开后，绷带女眼神平和地询问道：
    “能这么容易就暴露了自己，你不像有脑子能设下这种杀局的人，这套东西肯定是别人教你的。
    听话，没脑子的蠢东西，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那就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的背后是谁？”
    “呵……呵呵！”
    用力地喘了几口气后，被抓住的年轻护士一边死死地盯着绷带女，一边满脸狰狞地开口道：
    “你才是真的蠢！你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抓到我了吧？这个女人只不过是我控制的傀儡而已，你已经完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说完了这番话后，年轻护士的神情猛然一变，先是疑惑自己为什么被绑住，随即似乎察觉到了四肢传来的剧痛，只惨号出了半个音节，就被直接活生生疼晕了过去。
    抓错人了？
    绷带女闻言眉头一挑，刚准备再试探一下，看年轻护士是不是装晕骗自己时，特护病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现在你信了吗？”
    从满地的病人中穿过，在特护病房外站定后，那名把安娜安排到特护病房的胖主任冷笑着道：
    “这所医院里的人，全部都是我的工具！只要我想，就可以任意支配他们！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抓得到我！
    还有，蠢女人，低头好好看看自己的脚下吧！”
    指了指绷带女已经陷进地面以下的双脚，“胖主任”扬了扬自己层峦叠嶂的双下巴，一脸倨傲地道：
    “除了控制这间医院外，我真正的能力，是可以直接吞掉患病的人！在这间医院的范围内，只要遭到感染，就再也没办法抵抗整间医院的吞噬。
    明白了吗？之前没对你出手，并不是我不想，而是你一直都带着防疫面具，但你的面具刚被我摘了！你已经完了！”
    “……”
    自己过去谨慎了足足六年，结果还是大意了吗？
    看着面前大笑着的胖子主任，下半身都已经被吞掉的绷带女，感受了一下已经动弹不得的双脚，不由得懊恼地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只要一秒钟的功夫，就能把这家伙撕成碎片，但事情就像对方说得那样，这些人并不是他的本体，这么做并没有任何意义，这回自己确实是栽了。
    明明还能靠绷带拦一下，但为了把他钓出来，自己选择了靠着不死之身硬抗，结果没成想却抓了个假货，还搞丢了能阻挡对方能力的面具，真是有够蠢的。
    嗯……还有，除了除了钓鱼外，自己之所以选择硬抗，也是想特意卖个惨，让那个新人欠自己一个人情，方便以后找他帮忙。
    结果这一下居然玩儿脱了，最后估计还得让他去帮自己求援，等三天后局长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心情不大愉悦绷带女实在懒得多讲，直接闭上了眼睛，选择拒绝交流，然而对方似乎还不够痛快，除了胖子主任之外，又弄来了其它几名医生护士，冷笑着站在病房外，一人一句地嘲讽道：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你简直蠢透了！”
    “这里有五百多人，等把他们完全吸收，我的力量还会更强！”
    “呵呵，你不是想知道谁要对付你们清理局吗？”
    “告诉你也不怕！准备对你们出手的，是一位伟大的真神！”
    嗯？
    听到这里时，原本准备闭麦三天等队友来捞的绷带女眼皮一抖，心里大喜过望。
    这家伙真是……比自己预料的还要白痴啊！
    随便乱讲自己能力的触发范围也就算了，居然连背后是谁都能随便往外说的？讲道理，选中了他的那个真神，如果知道这家伙这么蠢的话，恐怕会恨不能直接降临宰了他吧？
    并不知道自己的智商在绷带女心中已经跌到了谷底，“胖主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半身已经陷入地砖的对手，一脸亢奋地高举双臂，做出了一个拥抱太阳的姿势，随即满眼狂热地宣布道：
    “听好了！蠢女人！吾神是诞生于混……”
    就在绷带女全神贯注地支起耳朵，准备探听这个无比重要的情报时，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前十多名医生护士脸上的表情齐齐一僵，随后仿佛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齐刷刷同时扑倒在地，而她原本被束缚在楼板中的下半身，也诡异地被直接“吐”了出来。
    而等到她满眼懵逼地抬起头时，医院斜对面的商场楼顶，堪堪传来了一道无比刺耳的气流爆鸣声……
    “砰！”

 我！清理员！ 第12节

    ……
    ‘小子，打得挺准啊！’
    看着医院六楼那道瞬间熄灭的晦暗灵魂，黑山羊有些眼馋地吧唧了一下嘴，随即乐呵呵地夸赞道：
    “这都快三百米了，居然还能一枪解决，你说不定很有玩儿枪的天赋哦！”
    天赋……那是肯定没有的，这一枪之所以能蒙中，一半是绷带女已经先帮自己调整好了位置，大幅降低了瞄准难度，另一半则是外挂的加成。
    无声地摇了摇头，表示只是运气不错后，里昂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徽章槽，两枚闪烁着灰黑光芒的徽章刚刚黯淡了下去。
    【试用工】的工作效率加成，配上【射击菜鸟】的精度提升，似乎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在自己开枪之前的那一瞬间，这两枚徽章同时激活，自己的手则福至心灵地微微一压，将枪口向上抬了差不多两毫米的距离。
    而就是那一点点的抬升，原本可能只会打伤目标的射钉，恰到好处地往上一抬，直接一击毙命！
    至于为什么能确认谁是目标……
    ‘这次的浸染者，脑子应该不太好使。’
    遗憾地看了眼那个罪恶灵魂消散的位置后，黑山羊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这傻子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控制别人的时候，被控制的人的灵魂波动，会变得和他完全一样。
    如果他只控制一次倒也算了，就算只关注那些心里黑暗的灵魂，想从这六七百人里把他筛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但他偏偏控制了一次又一次，甚至还控制着那些人，去围着艾玛……前辈，弄出了一堆波动一模一样的灵魂，那就有些太显眼了。”
    接过黑山羊的话头后，想起刚刚那莫名有些滑稽的一幕，神情严肃的里昂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开口补充道：
    “等找到那些波动一样的灵魂后，唯一没有去四楼的，自然就是真正的浸染者……对了，我记得你说过，清理局也是有业绩的？”
    ‘对！而且还有额外的好处。’
    黑山羊闻言连连点头，看它那亢奋的模样，如果不是就剩个脑袋了，估计会乐呵呵地给里昂再竖个大拇指。
    ‘你才刚入职三个小时，就在咱的指导下，成功发现并击毙了浸染者，甚至还救出了被困的老员工，奖励绝对大大的！
    还有，哈哈哈！咱这回这么配合你们，事儿做得又干净利落，那个红毛娘们儿就算再不是东西，也得对咱稍微好点儿了吧？’
    第15章 奖励
    “送后厨炖了吧。”
    在黑山羊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眼神中，红发女人合上【红砖路医院事件】的归档材料，随后拎起羊头丢给了桌前的里昂，一脸淡然地吩咐道：
    “咱们和警务部共用厨房，你把这家伙送过去之后，跟那边的主厨说一下，这次做成羊头汤，要求还跟过去几次一样。
    姜片和葱段不要放，多加肉桂和草果，去骚的料酒要双倍，再添一勺白胡椒跟东方舶来的黄豆酱，今天中午给咱们局里加餐，去吧。”
    “等……等一下！你混账！”
    没想到自己立了大功之后，迎来的居然是这等下场，黑山羊不由得怒上眉梢，躺在里昂怀里据理力争道：
    “奥莉……臭娘们儿！这回咱又帮你带新人，又帮你解决事件，你就这么对咱？你特么还讲理不讲理？”
    “我已经很讲理了！”
    听闻王都出了大规模伤害事件，连夜赶回来的红发女人哼了一声，随即曲起指关节重重地敲了敲办公桌，眯着一对俏美的狐狸眼，神色不善地质问道：
    “既然你想跟我讲理，那我就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在你带着新人干掉那个院长之前，他正在做什么？”
    “做什么？他不是正控制了一堆人围攻艾玛么？”
    “不止！”
    想起自己在行动报告上看到的记载，红发女人万分恼火地喝道：
    “他以为吃定了艾玛，正在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来历！而就在他准备说出自己背后是谁的时候，他的本体刚好被你们给毙了！”
    “……”
    惊愕地张了张嘴后，黑山羊皱着眉反问道：
    “这……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你不是唬我吧？”
    “呵……”
    看着一脸将信将疑的黑山羊，红发女人按了按气得闷痛的心口，实在懒得跟他解释，抬手直接把桌上的报告扔了过去。
    “自己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咱现在有人，用不着你了！
    张嘴叼住了扔过来的报告后，黑山羊一扭头把报告递给了里昂，而里昂则心领神会地一手托住它，另一只手打开报告，直接递到了它的眼前。
    黑山羊：……
    里昂：？
    “它的意思是让你来念。”
    看了看桌前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羊，红发女人仰脖灌了一口酒，嗤笑了一声后摆手道：
    “你就帮他念念吧，这个白痴不认识字！”
    “……”
    “咱也不是完全不认识，只是……认得不是很多……”
    看着里昂惊讶地望向自己的眼神，黑山羊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咱是恶魔！恶魔你懂吗？咱会讲恶魔语不就行了，学你们人类的文字干什么？赶紧的！这上面都写了什么？快点儿给咱讲一下！”
    “哦……”
    黑山羊的态度虽然不大客气，但考虑到这货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还愿意免费教自己使用它的方法，欠了魔情的里昂便没跟他计较，转而展开报告看了起来。
    【红砖路医院事件清理报告】
    【事件评级：事故级】
    【事件状态：已清理】
    【事件经办人：艾玛·阿尔曼、里昂·莱恩】
    【动用异常物：恶魔对角、游蛇绷带】
    【……】
    一目十行地扫过前面的登记表后，里昂快速地将报告翻到了第二页，想要尽快找到有关幕后黑手的部分，但看着看着，他的阅读速度却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经后续探访调查，失控浸染者的真实身份为红砖路医院院长托马斯·沃克，此人疑似接受了某位真神的灌注，把身为院长的权柄与红砖路医院结合，将整所医院彻底侵蚀，做成了属于自己的异常物】
    【该异常物目前已探明的能力共有两种，第一种是控制医院内部的工作人员，将其强行化为可供自己操纵的傀儡，此能力怀疑是院长权柄被侵蚀后的异位体现。
    另外，我在执行清理任务过程中发现，有一名医护人员始终未被其操纵，即使面临危险，仍旧坚持带着病患逃离，所以在此额外做出猜测，此项能力可能无法对心地善良，或者敢于抵抗权威的个体生效】
    【该异常物的第二种能力，是吸收病人强化自身，在踏入其范围后，如果身体存在较为严重的病症，将会直接遭到来自整间医院的吞噬，并以较慢的速度持续流失生命力。
    每成功吸收一名病人，红砖路医院的坚固程度便会小幅提高，在吸收了三百五十余名病人后，原本能连续穿过六面墙壁的特制射钉，仅仅在穿过两面墙壁后便彻底失去了动能。
    据后续调查猜测，这项吸收病人生命力的能力的来源，应当与红砖路医院长期进行超额开项收费、优先售卖高价药物、刻意开具成瘾性药品等榨取病患财富的行为有关……】
    原来如此……
    报告看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神色一正，心里对绷带女的严谨细致产生了由衷的敬佩。
    昨天晚上自己收好大狙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提前去了六楼，在院长室里翻翻找找，不仅取走了不少东西，甚至还直接撬开了院长室里的保险柜，把里面的物品一扫而光。
    当时自己不知道她在做事件调查，还以为她是奔着院长的“私房钱”去的，结果没想到才过一个晚上，她就弄出了这么详尽专业的报告，不愧是清理局的老员工，这份办事能力真心没得说。
    “你小子……怎么光点头不吱声？你倒是念啊！”
    等了半天没见里昂出声，担心自己真被不要脸的红毛去送去炖汤，黑山羊顿时急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赶紧的！你要不想念就直接看一下记录，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完事儿了！”
    “是真的。”
    快速扫了一眼相关的记录后，里昂无奈地点了点头道：
    “当时那个院长的话才刚开了个头，正准备透露幕后黑手的身份时，咱们刚好确定了他的位置，隔着院长室一枪把他打死了……”
    “……”
    这……居然真有这么寸？这也太倒霉了吧？
    见里昂的神情不似作伪，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黑山羊顿时萎了下去，缩着头底气不足地嘟囔道：
    “咱……咱隔着好几百米呢，谁知道那边的情报这么要紧？就算害你们没得到情报，咱这也是情有可原……”
    第16章 不会还有反转吧？
    “呵呵，你就算了吧，但新人倒是的确情有可原！”
    颇为欣赏地打量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女人凌厉的面色微微一缓，神情温和地出言安慰道：
    “里昂，情报的事你不用在意，你在发现浸染者时立刻报告，又搞定了这头麻烦的恶魔，哄着它带你找到了艾玛。
    后面艾玛被困的时候，更是一枪击毙任务目标，成功把她救了出来，连带着救了几百人，没让他们损失太多生命力。
    作为加入清理局才几个小时的新人，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至于情报的事，那只是个没办法的意外而已。”
    “不是！咱好歹也立了功，你屁股要不要这么歪啊？”
    没等里昂回答，被这过于鲜明的对比气坏了的黑山羊忍不住嚷道：
    “那一枪是他开的好吗？咱就是帮着判断了一下位置而已，怎么到他这儿就是没办法的意外，到咱这儿就要被送去后厨炖汤？”
    “为什么炖你……你干了什么自己没数么？”
    红发女人冷笑道：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打算！里昂不知道艾玛有不死之身，你还能不知道？
    艾玛那边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你完全可以让里昂带你靠近医院，再从远处放大那名失控浸染者的恶念，让他失去理智，把他强行引出来抓住！”

 我！清理员！ 第13节

    “咱那是一时间没……”
    “别跟我说你想不到，你在我手里的时候，用的可一直都是这个手法，这次怎么就突然失忆了？”
    双臂抱胸往椅子上一靠，红发女人盯着缩头缩脑的黑山羊，冷笑着道：
    “明明能活捉目标的情况下，偏偏要引着里昂直接射杀他，你肯定有问题！
    说吧，你是想要吸收目标罪恶的灵魂？想要引诱里昂帮你恢复力量？还是说……
    你跟对方背后的人有勾结，觉得他被抓后可能泄露情报，所以特意灭了他的口？”
    “你胡扯！”
    听到红发女人的推论后，被怀疑是叛徒的黑山羊顿时跳了脚。
    “咱没有！这都是你瞎猜的！你没有证据！”
    “清理局又不是法院，什么时候需要讲证据？”
    再次嗤笑了一声后，红发女人蓦地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盯着黑山羊道：
    “唔……我承认，之前我确实是开玩笑的，但这么一琢磨的话，我倒是发现了更多奇怪的地方。
    虽然局里的人都被派出去了，但我还留在王都坐镇，哪个幕后黑手会蠢成这样，派人在离我只有三条街的地方捣乱？
    所以，如果不是刻意派人送死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那个幕后黑手在局里有眼线，知道我昨天突然离开了王都！”
    卧槽？！
    听到红发女人合情合理的判断，里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地望向了怀里的黑山羊。
    整个清理局昨天就没别人在，知道局长离开的人除了你还有谁？没想到你居然是内鬼？！
    “不是……咱没有……”
    看了看满眼震惊的里昂，又看了看不知何时又一次眯起了眼睛的红发女人，黑山羊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即鼓着两只羊眼，气急败坏地反驳道：
    “咱才没有通风报信！你不能冤枉咱！”
    “是吗？”
    红发女人闻言缓缓起身，双手叉开撑住办公桌，上半身极富压迫感地俯了过来，一字一顿地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么多巧合？
    赶在我突然离开时出事就算了，昨天你明明能抓活的，却偏偏要借助里昂的手灭口，这个你又准备怎么解释？”
    “都说了那是个意外！”
    黑山羊怒道：
    “我特意帮那小子击毙目标，是为了让他手里沾点儿血！好习惯……习惯……”
    “好习惯在遇到类似的情况后，直接选择依靠杀戮来解决问题，进而受到你的引诱，不断放低自己的底线，在不知不觉间一点点走向堕落……我说的没错吧？”
    看了看面前被套出了小算盘，一脸懊恼地闭了嘴的黑山羊，又看了看猛地打了个激灵的里昂后，刚刚还面色阴沉的红发女人翘了翘嘴角，笑盈盈地重新靠回了柔软的椅背上，温言对里昂嘱咐道：
    “里昂，好好记住你刚才听到的，如果今后的任务里，再碰到类似的情况，记得回忆一下今天再做决定。”
    “我……我一定会记住的。”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黑山羊后，里昂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双手捧着羊头，将它放回了红发女人的办公桌上。
    “这个……还请您收回去吧。”
    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后，红发女人笑道：
    “怎么？担心自己控制不住它？”
    “嗯……”
    “没关系的，你还是拿着它吧。”
    对里昂的谨慎颇为欣赏，红发女人笑吟吟地拄着左脸颊，一边用白净的食指卷着自己鲜红的发尾，一边微笑着对里昂道：
    “这种有自己智慧跟欲望的异常物，一般来讲确实不太适合由新人持有，但你当初能在他的影响下保持理智，那就证明你起码有拿着它的资格。
    而且艾玛早上跟我汇报过了，你灵魂视野的范围足有两公里，这证明你和这东西的相性确实很高，再加上你比较谨慎的性格，我认为你完全有能力持有它。”
    说完自己的判断后，她从座椅上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还在迟疑的里昂身边，亲昵地拉过他的手掌，把满脸憋屈的羊头放了上去。
    “拿着吧，今后记得保持理智，不要被它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和决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看着面前一脸嘉许地拉着自己，表示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的红发美人，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地有些快，不由得下意识地扭开了视线，但很快又逼着自己转回头来，一脸认真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承诺道：
    “我一定会的！”
    “啧……你会个屁！”
    往上抬了抬眼皮，看了看里昂略微有些发红的耳垂后，憋了一肚子火的黑山羊撇了撇嘴，忍不住开口嘲讽道：
    “被人拉着手哄两句而已，这就晕得连北都找不着了？那她要是搂着你亲一口的话，你小子是不是还要替她去死啊？
    呵呵，咱也就吃亏在是头山羊了，妈的咱要也是个大美人儿，就你这种动不动就发骚的纯情小处男，咱分分钟哄得你……唔……唔！你放手！你捂住我也要讲！你踏马就是……”
    第17章 确实该炖
    你踏马就是欠炖！
    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地卡住了黑山羊的嘴巴，把它满嘴的骚话怼了回去后，里昂抬头看向依旧笑吟吟的红发女人，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道：
    “那个……局长，我妹妹昨天受了不少惊吓，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下午能不能请个假？”
    “嗯嗯，去吧！刚完成了一次那么危险的清理任务，你也是该歇歇了。”
    笑着准了里昂的请假，等他夹着不停挣扎的羊头离开后，红发女人脸上的微微笑容一收，随即双手十指交叉，仰面靠在了椅背上，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老旧的天花板。
    有点不对……
    之前自己明明屏蔽了里昂的记忆，让他暂时忘掉了清理局的工作内容，那他在徽章示警之后，为什么知道该来清理局求助？
    还有，刚才自己特意释放了一点魅力，看里昂的模样也确实动了心，但为什么他这次的表现很正常，似乎并没有失去任何记忆？
    想到这里时，红发女人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扬，回忆起了一个之前被自己忽略了的小细节。
    昨天下午这小家伙跑过来，想要凭借自身的“异常”加入清理局的时候，并没有立刻讲出自己的能力，而是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然后才说自己的能力是强制获取情报……
    “呵呵，有意思。”
    嘴角微微翘了翘，红发女人伸手拿起蘸水瓶里的羽毛笔，随后拉开抽屉取出里昂的档案，找到能力一栏的【情报获知】，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谨慎的小家伙呀~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
    【遭遇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你的认知边界得到了扩张，并获得了该存在的部分信息】
    【名称：无忆之爱（遗忘、低语）】
    【外观：无实体】
    【能力：当有人对宿主产生了喜爱、宠爱、敬爱等“爱”情后，该异常物的宿主便会获得记忆屏蔽能力，可以暂时遮蔽对方短期内产生的一小段记忆】
    【代价：在父母之爱、子女之爱、伴侣之爱这三项至爱之中，将永远无法获得其中之一，如果有人对该异常物宿主产生了相应至爱，便会立刻失去有关这段爱的所有记忆】
    【档案：该异常物由清理局第六分局主管奥莉薇娅持有，其人无父母、无爱侣、无子女，因此无法判断她到底失去了哪一项至爱。
    另外，该异常物有记载的最后一次动用记录，是在1794年的红月降临事件。
    第六分局主管奥莉薇娅伪装成歌手，借助公共广播大规模播放歌曲，骗得了大量月之民的喜爱，一口气屏蔽了七万余人的记忆，并借此彻底挫败了月之民的降临计划】
    【评价：极其强悍的能力，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颇为沉重】
    【浸染值：7】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无忆之爱”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无忆之爱”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
    ……
    原来如此……
    看着被红发女人拉住右手时，突然弹出来的新异常物情报，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的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自己会忘了清理局的工作内容，原来是被暂时屏蔽了相关的记忆。
    按照黑山羊给自己讲的“规则”，知道越多“真相”的人，就越容易被异常找上门，局长暂时屏蔽了这些记忆，应该是担心自己在没能力自保的时候遇见危险。
    但一个是自己当时“动心”的程度并不高，受到的影响很小，再加上后面徽章又发热示警，使自己得到了来自失控浸染者的变相“提醒”，这才破除封锁找回了记忆。
    不过这种事其实完全可以对自己说的啊，为什么要……
    “里昂？”
    一道柔柔的呼唤声传来，打断了里昂的思路，他抬起头循声望去，却感觉自己的眼睛被狠狠地晃了一下，一名穿着米色半身套裙的高挑丽人，正站在走廊的另一头，神色温婉地朝自己微笑着。
    与俏丽而危险的红发局长不同，高挑丽人的的美，是一种几乎没有攻击性的美，她的身段虽然修长纤细，但却不乏女性独有的丰盈体态。
    那白皙得似乎沁上了玉色的肌肤，再配上柔美精致的五官，一种甜美而安详的奇妙气质油然而生，令人发自内心地想要亲近一二……
    “昨天的事谢谢你了。”
    气质柔婉的女人似乎和里昂很熟悉，开口打了个招呼后，便抱着怀里的文件夹轻盈地踱了过来，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询问道：
    “局长找你谈完了没有？我想把另一次单人任务的报告交上去，现在方便进去吗？”
    “……”
    昨天的事、单人任务、和我认识……难道你是那个绷带……啊不是！你是艾玛前辈？！
    昨天那个带着鸟嘴面具，浑身缠满绷带的可靠前辈，跟眼前这位眉眼温婉的高挑丽人，形象上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儿大，里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匆忙让开了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方便！当然方便！我和局长刚刚已经谈完了，不好意思挡住你了。”
    “没关系的。”
    换了身装束后，颜值爆炸式提升的艾玛笑了笑，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那个，过几天我还要出一次任务，等我再回来之后，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我！清理员！ 第14节

    你放心，我可以保证，到时候你绝对不会有危险，只不过可能有些累……”
    “没事没事！”
    里昂闻言立刻严肃了下来，一脸认真地承诺道：
    “你昨天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了我妹妹，所以不管多累多辛苦，到时候我都一定会全力以赴！”
    “呵呵，那我就提前谢谢你啦！”
    盈润纤巧的唇角微微翘起，再次朝里昂笑了笑后，绷带女……艾玛便推开门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反应过来的里昂不由得暗自咋舌。
    好家伙……要不是声音一样的话，我都不敢认！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要是……
    “要是我床上的臭虫都像她一样美就好了，尽管咬，咬死我也不带哼一声的……小子，你是这么想的吧？”
    “……”
    接到了里昂无语的眼神后，黑山羊咧了咧嘴，嘿嘿冷笑道：
    “呵呵，咱劝你最好别发骚了，人家孩子都好几岁啦！你没机会的~还是趁早死心吧！”
    (ーー゛)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我只是被她跟昨天相比过于巨大的反差震了一下，一时间有点儿不敢认人好吗？你怎么老是往那方面想？
    还有，就你这张讨人嫌的破嘴，是怎么活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的？凭你炖出来的汤好喝吗？
    第18章 别问，问就是爆炸（上）
    拿这头碎嘴子山羊实在没什么办法，毕竟不好真的把它炖了，里昂只得一脸嫌弃地拎着喋喋不休的羊头，快步穿过清理局有些昏暗的走廊，开始辨认一间间办公室外挂着的铭牌。
    哈利·摩根（二级危机处理员）
    艾玛·阿尔曼（一级灾害处理员）
    里昂·莱恩（三级事故处理员）……嗯，那就是这儿了，话说我的办公室就在艾玛前辈隔壁啊~
    扫了眼隔壁铭牌上那个熟悉的名字，里昂的嘴角，不由得下意识地往上翘了翘。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里昂对她有什么想法，主要在刚刚入职的时候，隔壁是个温柔漂亮，又十分可靠的前辈这一点，本身就是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嗯？她办公室里好像有什么在闪？
    从开在走廊这边的小窗户上，瞥见了艾玛办公室里怪异的闪光，里昂有些好奇地往回走了一步，朝里面望了一眼，然后马上便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绷着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无它，艾玛前辈的办公桌上，赫然劈着一柄足有三米多长，上面满是褐色锈蚀痕迹的曲柄大镰刀，自己看到的闪光，居然是镰刀的刀刃折射出来的阳光。
    除此之外，她的办公室里也不是自己想象得那样，摆放着颇有意趣的绿植花草、成熟漂亮的衣裳裙装、或者可爱风的小孩子用品之类的，反倒堆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甚至有些可怕的东西。
    染血的绷带、残损的钉锤、敞开的老旧棺椁、材料可疑的皮质古书、不知名生物的骨骼标本、甚至还有半架斜卡在墙边的行刑台，就是把巨大的铡刀拉到几米高吊住，接着由刽子手砍断绑绳，然后落下来……咔嚓！的那种。
    好吧，艾玛前辈或许是个性格温柔的人，但清理局过于特殊的工作性质，使得她的温柔作风，貌似只能存在于性格上。
    犹记得昨天晚上，自己匆忙赶去特护病房的时候，甚至在那架坚硬的金属角柜上，见到了她凭手劲儿生捏出来的指印儿……
    再次坚定了绝对不要惹她的判断后，里昂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翻找了一下，成功在红发局长说的地方，见到了跟艾玛前辈那只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号行李箱。
    黄铜色的金属防撞角、宽大结实的实木框架、蒙着纹路类似鳄鱼的坚韧兽皮……虽然外观非常朴实简洁，并没有时下行李箱常见的刻花跟金属扣环，但一上手就知道，单凭这个扎实的用料，就必定造价不菲。
    而整个行李箱外部，唯一能称得上装饰的，就是金属把手衬垫侧面压印的金色纹章，正是处女清理局的标志——那只推着粪球的屎壳郎娘。
    至于行李箱的内部，则有着多个嵌套式的定制隔层，最左边带着两个犄角的空挡，明显正是留给黑山羊的，旁边则是一把拆散了的长距离射钉枪，跟六枚香瓜大小的银白色储气罐。
    看到这杆熟悉的“大狙”，里昂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知道这东西必定是艾玛前辈给的。
    她对自己真的是十分照顾，甚至昨天在做完了调查后，都没有先去处理身上的血迹，而是拉着自己聊了很久，给自己讲了很多进行“清理工作”时的细节，并反复嘱咐自己一些需要格外小心的地方。
    而眼下马上要出去执行任务的情况下，居然又特意把她的武器留给了自己……这份人情属实欠得太大了，等她需要帮忙的时候，自己绝对要加倍努力，必须对得起人家的照顾！
    满眼感动的里昂支好行李箱，把还在骂骂咧咧的黑山羊卡进了羊头凹槽里，随后重重一关。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大皮箱扣严的瞬间，仿佛直接被掐死了一样，无论耳边的聒噪还是脑子里的咒骂声，全都在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下来。
    挺好~有这玩意在的话，就能把黑山羊带出去，还不怕它乱说话吓到安娜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里昂伸手抓住行李箱的把手，用力一提！
    纹丝不动……
    ？？？
    看着连晃都懒得晃一下的大行李箱，里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抓住行李箱的大号把手，不信邪地全力一拽。
    面对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了出来的里昂，巨大的行李箱终于给了点反应，但也只微微离开了地面一点点，随后便砰地一声轰然倒地，巨大的声量震得整间办公室里的浮土都飘了一下。
    “……”
    实木框架、类鳄鱼皮、金属配件、里面还装着羊头跟大狙……这尼玛要是没个五六十公斤，我直接就把这箱子吃了！
    看了看自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干瘦的胳膊，又看了看不动如山地躺在地上，好像在嘲笑自己一样的大箱子后，“身娇力弱”的里昂无奈地叹了口气，理智地放弃了把它带走的想法，转而拿着自己的证件，恶狠狠地推开门，朝警务部的食堂走了过去。
    吃！我要猛着劲儿的吃！把自己吃成一个壮汉！然后加紧锻炼！别的不说，再怎么也得练到能自己提箱子的程度！
    不然等艾玛前辈找自己帮忙的时候，如果自己连个箱子都拎不动，还得舔着脸求她帮忙拎着，那自己特么还活不活了？
    ……
    “安娜……嗝……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推门走进了特护病房后，看着病床上一脸惊喜地望过来的病弱少女，里昂的脸上不自觉地也带上了一抹笑容。
    提起手里的楠木午餐箱，轻轻摇晃了一下，还不等安娜回答，里昂便笑着揭露谜底道：
    “是你小时候特别喜欢的银鳕汤！我特意问过了，是今天早上才从外河捞上来的鳕鱼，里面还加了新鲜的牛奶！”
    银鳕鱼和牛奶……那岂不是很贵？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有些迟疑地道：
    “哥，你昨天才刚入的职，结果又是帮我转病房，又给我带这么贵的鱼汤，会不会有些……”
    “没事的，这些都不用你担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来，让我看看腿。”
    把从警务部食堂借来的三层餐盒放到床头柜上，里昂将被子掀起一角，看了看妹妹包扎起来的右边大腿，有些心疼地询问道：
    “疼不疼？都怪哥哥不好，要是我没把你送到这间医院的话，你也不会……”
    “不疼的！哎呀！”
    没想到里昂居然手这么快，病弱少女的脸颊不由得微微一红，连忙伸手抢过被子重新盖住了大腿，随即抓住他的手臂埋怨道：
    “哥！我的裙子在包扎的时候被剪开了，你不要乱翻！还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背啊？
    你送我来这边的时候，又不知道医院的燃气管道会突然爆炸，这次的事只是个意外而已，真不是你的错！”
    第19章 别问，问就是爆炸（下）
    “嗯……确实，的确只是个意外而已。”
    看了看温言安慰自己的妹妹，以及她脸上明显好转了不少的气色，里昂只觉得自己心头压着的重担微微一松，便笑着附和了两句。
    ……
    没错，昨天那场波及了四五百人的失控浸染者事件，在“罪魁祸首”被里昂一枪击毙，艾玛前辈上交了事件报告后，就已经变成了一场意外事故。
    按照红发局长的说法，在清理局总部的地下，藏着一件位格高得惊人的异常物。
    只要清理局的员工完成清理任务，并上交事件报告后，就会触动那件异常物的规则，强行改写掉绝大多数亲历者的相关记忆，像这次的事件，就被混淆为了燃气爆炸事故。
    在安娜等人的记忆中，先是医院的燃气管道开裂，产生了第一轮爆炸，这轮爆炸巧合地震碎了装着麻醉剂的储藏室，大量的麻醉剂顺着通风管道快速散播，造成了数百名病人及医护人员的集体昏迷。
    紧接着的第二轮爆炸，则发生在院长室所在的六楼，跟特护病房所在的四楼，红砖路医院的院长当场被炸死，安娜所在的特护病房也被轰得一塌糊涂。
    多亏她提前闻到了燃气泄露的味道，当机立断地带着两名护士吊出窗外，这才侥幸保住了性命，但也被楼上炸下来的碎玻璃划伤了腿，另有一名护士摔成重伤，浑身上下多处关节受创。
    而就在第三轮爆炸即将开始时，幸好来看望她的里昂跟同事赶到，及时关闭燃气阀门，阻止了更大的灾难发生，救下了医院里这几百人的性命。
    ……
    是的，那件据说灰常牛逼的异常物，在“编故事”掩盖事件的时候，甚至还照顾到了清理局员工的心理健康，特意把里昂两人的“功劳”给留下了，免得他们救了人还没得到尊重心理失衡。
    更奇葩的是，为了方便清理局向上面打报告骗奖金，它甚至还给受害者们补了个清理局接到群众举报，曾派人来调查红砖路医院乱收费问题的记忆，突出一个贴心开放人性化，以及些微的不是很要脸。
    在听到了这种离谱至极的操作后，明白“程序”跟“人工智能”之间区别的里昂，近乎本能地质疑起了这件异常物，感觉这么会“变通”的东西，很明显是有自己智慧的，觉得它应该有问题，并不是一件单纯在按照规则办事的物件。
    然而里昂从红发局长那里得到的答复是，这件异常物本来就是有脑子的，甚至于它本身干脆就是个脑子。
    这件能够扭曲记忆的高位异常物，原本是某个没有做足准备，仓促降临之后被活捉的邪神。
    清理局在干掉了它之后，发现它在篡改记忆方面的能力十分出色，索性直接把它的脑子挖了出来，装进了一件名为【幻象缶】的异常物里，做成了专门为大规模事件收尾的异常物。
    只不过，因为这件东西修改群体记忆的能力过于危险，如果任由单人掌握的话，很可能出现极为严重的后果，所以启用条件极为苛刻，必须要得到十二名董事中，半数以上的人同意才行，平时只能深埋地下任其运转，只有到了非常危险的时候才能动用。
    ……
    那么，这个非常危险，到底指的是什么呢？或者再直白一点，有人想对清理局动手的话，算不算非常危险？
    在听红发局长讲到这里时，里昂几乎瞬间便想到了关于“危险”的定义，并解开了一个巨大的疑惑——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国家，会允许清理局这样的组织存在？甚至还积极进行配合？
    恐怕它们并不是想配合，而是不得不配合！
    毕竟光这个修改群体记忆的邪神之脑，就已经够所有动心思的王国喝一壶了，而清理局的历史不知道有多长，鬼知道它们还藏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而在通过这个消息，变相地了解了清理局到底有多强大后，现在的里昂已经十分确定，自己这辈子怕是都要跟这个神秘组织绑定了。
    站在守卫人类的最前线、能够知道世界的真相、获得远超普通人的能力……光这些就已经让他难以拒绝，更别提清理局的待遇又高，福利又好，甚至还是王国正规编制了。
    尤其是编制问题，听说王都现在的相亲市场上，那些有正规编制的人，无论男女都特别吃香……
    咝……等一下，我不是做好了单身到死的准备吗？为什么会突然想到相亲？难不成是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跟黑山羊说得那样，已经到了蠢蠢欲动的年纪？
    ……
    “哥？哥！你怎么了？”
    喊了里昂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后，正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鱼汤的安娜，不由得困惑地眨了眨眼。
    看着面前一会儿神情严肃异常，一会儿又笑得有些腼腆的哥哥，病弱少女想了想后，将奶白色的鱼汤重新放回床头，随即抬起右手，捂住因为沾了油星而显得粉光致致的嘴唇，压着嗓子极低极低地咳嗽了一声。

 我！清理员！ 第15节

    “嗯？”
    听到了过去这两年多里，无时无刻不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压抑咳嗽声，里昂简直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瞬间便从满脑子胡思乱想中挣脱了出来。
    他急忙忙地朝病床上的少女看了过去，见安娜只是轻咳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这才放下了心，随即伸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汤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哥刚才在想工作上的事，一时间没照顾到你……刚刚怎么咳嗽了？是呛到了吗？要不还是我喂你吧？”
    “没……嗯……”
    看着听到咳嗽声后立刻看了过来的里昂，病弱少女的眼底不由得微微一暖，摇摇头刚想说自己没有呛到，但看着已经喂到嘴边的汤匙，想了想后还是没有拒绝。
    搭着里昂的手臂，支起身子向后坐了坐，靠在了他拿来的靠垫上后，病弱少女倚在床头，小口小口地再次喝起了喂到嘴边的鱼汤。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独自喝了大半碗汤的她，现在却时不时地轻轻呛咳一两声，然后在里昂关心的询问中，浅笑着摇摇头，继而微微张开有些油汪汪的嘴唇，心安理得地等着下一口鱼汤的到来……
    爸爸妈妈，你们还在看着我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让这一碗汤能再多些，让哥哥多陪我一小会儿，不过也不要多太多，只要再多几口就好……
    “笃、笃笃。”
    指关节磕碰玻璃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病弱少女的祈祷。
    病房内的两人循声望去，随后颇为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门外居然来了一名眼睛红红的女孩。
    娃娃脸的女孩儿看年岁跟他们相差不大，应该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但她却穿着一身成熟风的职业套裙，胸口也挂着精致的名章。
    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开始参加工作，甚至有可能已经工作好几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上到处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违和感，好像还不是很习惯这套衣服似的。
    “我是燃气公司的，医院这边的管道当初就是我签的验收单，我……对不起！”
    得到了里昂两人的准许后，眼睛肿了一小圈儿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来，见面二话不说，瞄准里昂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眼泪汪汪地道：
    “这次的事情全都怪我！
    如果我当初验收得再严格一些，这边的管道说不定就不会爆炸，也不会害您的妻子跳楼受伤！请放心，我一定会给出让你们满意的赔偿！”
    第20章 嗯？！！！
    “……”
    管道？验收？爆炸事件？啊这……
    看着面前这名眼睛肿得跟桃子一样，小脸儿上满是愧疚的燃气公司员工，里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尴尬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如果这次真是燃气管道爆炸，结果导致安娜大腿受伤，甚至差点儿摔死的话，自己现在怕是活拆了对方的心都有。
    但问题这回还真不是人家的错，爆炸事件是那个邪神的脑子编的，医院的事故属于院长搞的袭击，并不是燃气公司的管道不合格。
    至于面前这个小姑娘，她的工作也没出问题，纯属运气太差摊上了事儿，被清理局那件异常物的骚操作连累了……
    ……
    “这个……我看你道歉挺诚心的，要不……你只要担了医药费，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良心有一丢丢不安的里昂，本来想着直接算了，但又觉得妹妹差点在“燃气爆炸”里出事，自己不追究实在太假，索性提了个比较折中的要求。
    反正自己的亲属看病，能用清理局的证件报销，安娜的肺病并不用私人支付，而且她在“燃气爆炸”事件里也只是伤了腿，撑死了交一两个银轮就够，不会给对方造成多大的经济压力……
    没想到里昂两人居然这么好说话，娃娃脸女孩猛然抬起头，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回头看了妹妹一眼，见她面颊微红地在出神，并没有提出异议，里昂便回过头来，歉疚地对面前哭得可怜兮兮的女孩点了点头。
    “嗯，这样就足够了。”
    “……”
    只要这点儿赔偿就好？居然还有这样的人吗？
    听见里昂肯定的回答后，穿着职业套裙的女孩不由得愣了一下，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
    受到这次事件波及的人中，大多数都是被挥发的麻醉剂迷昏，继而吸入了过量的麻醉气体，有些甚至现在还没醒，但这些人其实属于比较好赔偿的，只要把误工费和汤药费赔了就好。
    剩下最严重的是医院的院长，不过那个人似乎不是什么好人，被举报做了很多坏事，如果没死的话说不定也要上绞架，干脆就不用赔了。
    再然后就是从四楼跳窗的几个人，那名年纪大些的护士没有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而那名关节受创严重的年轻护士，则跟她的未婚夫一起，联手狠敲了自家公司一笔。
    但她的未婚夫说要置办什么东西，急忙忙地拿着钱走了，自己觉得那个男人好像要拿钱跑路，特意提醒了她一句，结果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一个多小时……呜……
    想到这里时，娃娃脸女孩儿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看向了面前和善的里昂，感觉人和人之间真心没得比。
    剩下最后这个姑娘虽然伤得没有那个护士重，但也被碎玻璃割伤了大腿，甚至要不是她反应够快，恐怕下场会跟六楼的那个院长一样。
    自己过来之前犹豫了好一会儿，都做好了被痛骂甚至被打的准备了，结果他们夫妻俩居然这么和善，只让自己赔医药费就可以，他们人也太好了吧？
    “那个……我还是多付你们一些赔偿金吧！”
    看了看里昂有些破旧的大衣，又看了看这间住一晚连两银轮都用不了的“简陋”病房后，娃娃脸女孩儿的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面前这对小夫妻，明显是那种没什么钱的人，但遇到了敲一笔的机会后，却只要求赔偿基础的医药费，自己可不能让这样的好人吃亏！
    用力攥了攥小拳头后，娃娃脸女孩儿抬起头，一脸感动地对里昂劝说道：
    “你们夫妻俩这么年轻，应该还没攒下太多积蓄，这次您妻子受伤，您又要请假照顾她，肯定会耽误工作的。
    我多赔偿您一些钱的话，您就可以用这笔钱，给您的妻子请个护工之类的，既能让她得到更好的照顾，也免得耽误……”
    “等下？你是不是弄错了？”
    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脑海里满是爆炸事件的里昂，认真咂了一下对方的话，顿时有些无语地道：
    “我们不是夫妻，是兄妹！”
    “啊？这样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听到里昂的纠正后，娃娃脸女孩儿面色一红，随即连连鞠躬道歉道：
    “我拿到的赔偿名单只有姓名，我在医院的访问登记里，看见你和她的姓氏一样，你们的发色又不同，就以为你们是……啊！对不起！非常抱歉！！！”
    “没事的……”
    抬手摸了摸自己浅金色的头发，又看了看里昂那一头深邃的黑发后，病床上的安娜似乎心情不错，朝着她浅浅一笑，柔声开解道：
    “我和哥哥的头发颜色不一样，长得也不是很像，一不小心的话确实容易误会，至于赔偿的事，我也没受什么伤，就按我哥哥说的来吧……
    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从病床上勉力支起身子，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汉娜阿姨呢？虽然她没受什么伤，但昨天也被吓坏了，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来医院，你们给过她赔偿了吗？”
    “您说的是那位年纪比较大的护士吗？”
    娃娃脸女孩儿回忆了一下后，满脸歉疚地道：
    “她的话，我们已经给过赔偿了，而且保证十分丰厚！
    毕竟她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真心被昨天的爆炸吓坏了，甚至可能……可能有些精神失常……”
    “什么？”
    听见那名很照顾自己的年长护士出了事，安娜顿时急了，扶着里昂的手臂直起身，满脸担忧地追问道：
    “怎么会？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她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想起另一名可怜的受害者的情况，娃娃脸少女不由得愧疚地低下了头，抿着嘴唇眼泪汪汪地小声道：
    “我们去的时候听她的丈夫说，昨天晚上她只是有些不安，但状况还是挺稳定的，可今天早上一起来，就突然开始莫名其妙地讲胡话。
    她先是坚持并没有发生爆炸事故，接着又说医院的地板会吃人，好多病人都被吃掉了，只不过后面来了一个满身绷带的女人，把她从窗户里放了下去什么的……她应该是被昨天的事给吓坏了……”
    听到这里时，脸上满是同情的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等下，没有发生爆炸、医院的地板会吃人、以及满身绷带的女人……
    嗯？！！！
    第21章 局长的弱点
    “你是说，那名年长些的护士，很有可能也是天然携带‘异常’的人？”
    听完里昂的汇报后，红发女人的眼眉微微一扬，若有所思地道：
    “怪不得……我记得艾玛的报告里也提到过，有名护士能抵抗住院长的控制。
    原本我还以为是她比较善良正直，能够坚持自身的立场，不被权力裹挟，所以才规避了来自权柄型异常物的影响。
    但现在看来，恐怕是她自身就携带有‘异常’，所以才能避免被操纵……里昂，你做得很好！”
    赞赏地看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明明刚结束辛苦的清理任务，却依旧坚持主动申请出外勤，辛苦走访复查受害人的情况，并从少量蛛丝马迹之中，敏锐地发现了新的异常物的线索，真是辛苦你了！”
    啊？不对吧？
    听到红发女人的总结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开口提醒道：
    “谢谢局长，但我今天下午其实不是出外勤，而是请假去看我妹妹，这个消息也不是走访得来的，而是……”
    “请假扣半天工资，主动出外勤一次，能向上面申请两金轮的补助。”
    “……”
    “而是我在出外勤途中，积极与燃气公司赔偿员沟通，并按照局长跟艾玛前辈教授的方法，成功分析得来的。”
    “嗯，不愧是我看好的人，你果然很适合清理局。”
    满意地看了看识趣的里昂后，红发局长笑道：
    “回去按你说的内容，待会儿补个外勤结果回执吧，不过我和艾玛的部分就不用写了。
    骗经费是骗经费，功劳是功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管别的局什么样，咱们处女局不搞这些。

 我！清理员！ 第16节

    而且你在休息时间里，打听到了很有价值的消息，一次特批的外勤补助本来就是你应得的。”
    “那……谢谢局长……我这就回去补回执！”
    “嗯嗯，去吧去吧！”
    ……
    对自家这个能毫不避讳地把骗经费挂在嘴上，可作风又莫名很“正派”的局长，里昂实在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评价。
    不过虽然手段有点难绷，但这种既能替手下争好处，又不喜欢占下属功劳的领导，应该很受局里的人欢迎吧？无怪艾玛前辈提起她时总是非常尊敬……对了！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准备离开的里昂重新站定，有些犹豫地道：
    “那个……局长，明天我能不能再出趟外勤？”
    “……”
    红发女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眯起了娇俏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缺钱了？还想再骗一次经费？”
    “不不不，这次是真外勤，或者您算我请假也可以的。”
    赶忙摇了摇头后，里昂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昨天我看了艾玛前辈对红砖路医院事件的归档材料，感觉那些病人的出现有些过于巧合了，像是为了强化失控浸染者而特意‘制造’出来的。
    毕竟红砖路医院平时的病床才一百多张，要不是水力公司和路政部同时出了问题，根本不会一次性出现这么多病人给那个院长吸收。
    所以我想着，局里能不能去这两个地方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是有幕后黑手在捣乱，还是水力公司跟路政部本身有问题……”
    “顺便再借助清理局员工的身份，挖一下水力公司和路政部失职的证据，好给那些还躺在医院里的病人争取点儿赔偿……我猜得对么？”
    红发女人睁开俏美的狐狸眼，柔柔地盯着吓了一跳的里昂，笑眯眯地道：
    “呵呵，看来那头山羊说得其实不错，你果然是那种道德感很强的类型，一旦遇见看不惯的事情，总是忍不住想插手做点儿什么。
    嗯……别紧张，虽然你的提议里，稍微包含了那么一点点儿‘私心’，但我其实并不讨厌呢，毕竟幼稚又善良的小家伙，总是很令人怜爱的~”
    给了里昂一个意义不明的奇怪评价后，红发女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展露了一下自己姣好的曲线，随即舒舒服服地靠在松软的椅背上，笑吟吟地道：
    “想去就去吧，而且这次还算你外勤，但下不为例。”
    “谢谢局长！”
    “不客气，不过……”
    抬手拄着脸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里昂，红发女人笑眯眯地道：
    “你只准备口头谢谢我？不来一点儿实际行动吗？”
    “额……”
    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当面索贿”弄得有点儿懵，看了看红发女人办公桌后堆积如山的空酒瓶，里昂试探着道：
    “那……等今天下班，我请您喝几杯？”
    嗯？有酒喝？
    听到里昂的话，红发女人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哎呀真是……我说的实际行动，意思其实是局里最近人手不够，想让你主动加个班，等调查完水力公司跟路政部之后，再替我去那个叫汉娜的中年护士家里，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
    但你非要请我喝酒的话……嗯……难得有新人入职，那我这个做领导的，似乎是该跟他多亲近亲近，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把手悄悄伸到腰间，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荷包后，红发局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正，用力清了清嗓子，双手交叉一脸温和地道：
    “原则上来讲，我其实不太好接受你的邀请，不过既然你才刚刚入职，那就当给你开欢迎会了，顺便庆祝一下你成为清理局的一员。”
    “啊，好的！”
    里昂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提议道：
    “那我喊一下艾玛前辈，还有刚回来的……”
    “咳……她们就没必要叫了。”
    悄咪咪地算了下里昂的薪水后，红发女人喊住了他，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艾玛她要赶着回家带孩子，至于刚回来的那两个，待会儿我就给他们安排……我的意思是说，他们马上就会有新任务，今天太阳下山之前就要出发，所以晚上我自己喝就行！”
    “……”
    你自己喝就行……不是，你这连装都不装一下了吗？哪怕你说你自己给我开欢迎会也行啊？
    看着好像突然之间失了智，说话变得顾头不顾腚，原本的理智缜密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红发女人，里昂顿时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想起了黑山羊对自家领导的评价。
    “咱跟你讲，那个臭娘们儿虽然冷静又狡猾，实力还强得吓人，但她一旦喝上劲儿了，那就是个纯纯的酒蒙子，脑浆子都唰唰往出窜酒花儿的那种。
    不提到酒一切好说，无论对手是谁都能掰掰腕子，但如果碰见酒了，那她要多不靠谱那就有多不靠谱，素质要多低就有多低，你可小心点儿，千万别被她缠上！”
    “……”
    完了……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第22章 饮酒有害健康……太自信也是
    “给他就好，我不需要菜单。”
    理了理大红色高腰紧身裙的下摆，施施然坐在了餐厅的窗边后，比天边未散的晚霞还要明艳几分的红发女人，摆手拒绝了侍者递来的菜单，熟极而流地直接“点名”道：
    “先来一打巴斯淡啤开开胃，期间醒一瓶玛歌庄的干红，清一清啤酒的麦芽味儿，然后宝摩、塔利斯卡、格兰菲迪的平价经典款威士忌一样一瓶。
    最后等我……等我们俩喝得差不多了，再上一件雪莉桶的麦卡伦威士忌收尾，然后补一瓶摩根船长牌的黑朗姆外带。
    嗯……暂时就这些吧，对了，账单抬头的名字写里昂·莱恩，然后寄到警务部下辖的清理局，等发薪日再付。”
    “……”
    看着不到五秒钟便搞定了菜单……或者说酒单，甚至连账都直接赊好了的红发女人，拿着另一张菜单的里昂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强笑着提醒道：
    “局长，您点的这些都是酒啊，咱们是不是再要一些餐点？”
    “啊没事，你吃你的，不用管我，我有的喝就可以了。”
    “……”
    一口别的都不吃，光喝酒？所以你特么是准备喝死在这儿吗？
    打开菜单的酒类部分，找到了对方点的那些酒种后，看着足足五六个个明晃晃的深色“烈酒”标识，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头皮开始阵阵发麻。
    按照王国商业部推行的酒业分类标准，酒精含量30%以上的品种必须标注为烈酒，但这几款不仅是烈酒标，甚至还是深色的烈酒标，证明酒精含量起码要40%起步。
    我……我特么真是吃饱了撑的，请她喝个毛线的酒啊！
    看了看价格并不算贵，但也绝对说不上便宜的菜单，肠子都快悔青了的里昂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舍得花太多钱。
    东挑西捡下，他最终只选了一份由羊肉、土豆泥跟生菜层叠压制的牧羊人派，并且要了一盘餐后上的时蔬烩小牛肉，准备给家里的两个小的打包回去，便胆战心惊地观摩起了自家局长的表演。
    ……
    “唔~真怀念啊~”
    用里昂完全看不懂的速度，优雅却又狂野地干掉了半打淡啤后，在餐厅里其它人的窃窃私语中，奥莉薇娅将一头红发撩至耳后，旁若无人地俯下身，在醒酒器的开口处轻轻一嗅，俏丽的面颊上顿时飞起一抹娇俏的嫣红。
    “覆盆子、烤面包、很醇很醇的咖啡味道、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松露香气~真是好久没喝到这么精致的酒了~”
    “……”
    有这么厉害？
    被红发女人享受的表情唬了一下，里昂悄悄耸起鼻子闻了闻，但却只闻到了一点酸酸甜甜的水果香气，并没有闻到其它的东西，不由得有些怀疑地皱了皱眉。
    哪有什么面包咖啡……骗人的吧？
    “怎么？不相信？”
    瞥了眼里昂的表情后，红发女人取过一支杯子，给他倒了半杯鲜红的酒液，随即笑吟吟地递了过来。
    “尝一尝？”
    “唔……”
    嗅到了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刺鼻的酒精气后，不喝酒的里昂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本能地想要拒绝。
    但想到这酒自己可是花了钱的，而且还不少，他的手便不受控制地接过酒杯，按照红发女人教的方法猛喝了一大口，并用两腮鼓动着酒液，绕着舌头快速地转了两圈，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怎么样？”
    看着面前被酸得直吸气的里昂，红发女人以手托腮，一边观察他涨红的脸庞，一边笑吟吟地道：
    “对于刚接触葡萄酒的人来说，其实还是一些比较甜蜜的类型更适合，这种更强劲刺激的干型酒，对你来说大概有些早了……呵呵，小家伙，你还想喝吗？”
    “咝……”
    慢慢吸了两口气后，感受着牙齿周围略微有些不舒服的酸涩，里昂的眼睛却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喝！而且别的我也要一杯！”
    之所以这么快转变了态度，倒不是里昂体会到了酒精的美妙，也不是被红发女人对待小弟弟一样的调戏态度刺激到了，而是……
    【第一次品尝到“精酿”级别的好酒，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酒国新人”】
    【酒国新人：不用劝了，我知道的，爱它会损害我的生命，可最令我无法快乐的东西，恰恰就是我那漫长且无聊的生命本身】
    【佩戴效果：饮用含酒精液体后的一段时间内，恐惧、畏怯、惊慌等一系列负面情绪，对你产生的影响将会遭到削弱】
    【进阶路线：品尝十种“精酿”级别以上的好酒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酒国老饕”，当前进度1/1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的酒量获得了大幅提高】
    ……
    真没想到，你还挺有喝酒的天份……
    看着眼睛闪亮闪亮，明显亢奋了起来的里昂，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的红发女人，顿时也跟着精神了起来，抬手给他倒了一杯度数颇高的威士忌，并隔着杯壁轻点着金黄色的酒液，笑眯眯地讲解道：
    “这是在桶里陈酿了10年以上的单麦芽威士忌，气味跟肉桂和香草非常相似，虽然非常烈，但细品的话却又十分顺滑。
    像这样喝……喏，你的舌头如果足够敏感的话，应该能尝出类似水果干和橡木的熟成风味……好吧~”
    看着还没等自己介绍完，就拿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结果被辣得连连咳嗽，眼睛里满是泪花儿的里昂，红发女人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有些好笑地道：

 我！清理员！ 第17节

    “你喝得也太急了，刚刚这杯的度数可是之前那杯的四倍还多，被辣到了吧？你……嗯？你还要？”
    “要！”
    眨了眨眼睛后，慢慢缓过劲儿来的里昂，看着【酒国新人】下方大幅提高酒量的词条，抱着能刷徽章就多刷一点的心思，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道：
    “我感觉自己的酒量其实还行，就算不如你，应该也不会差特别多……嗯，不过我一样只喝一杯就好。”
    哦？不会差太多吗？
    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里昂这句话一出口，本来只准备小喝一场的红发美人的眉毛一扬，笑吟吟地抬手再次招来了侍者。
    “那今天就喝到尽兴好了~放心，剩下的我请，不用花你的薪水~”
    等到新一轮酒水被六名侍者气喘吁吁地抬过来后，红发美人笑眯眯起身倒酒的模样，便成为了里昂今晚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
    ……
    “唔……太阳怎么又上来了？”
    捂着疼得几乎裂开的脑袋，晕头转向地从家里的小床上饿醒时，看着窗外离奇地爬回了地平线以上的夕阳，里昂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开喝的时候太阳才刚落山啊！我这是睡了一整天吗？
    等他抖着手唤出徽章面板，看到了槽位上那枚金光灿然的【酒国烈士】后，更是直接懵在了原地，嘴唇都不自觉地哆嗦了起来。
    黑铁——青铜——白银——黄……黄金？
    一晚上连跳三级徽章？我这是喝了多少啊？！！！
    第23章 徽章盘点（二合一）
    【酒国烈士：这是酒吗？这是流淌的冷火，是忘忧的良方，是城市里的绿洲，是痛苦生活的解药，是有着温度的江河，是无数个清冷的夜里，沸腾在心底最深处的孤独】
    【佩戴效果：身体中的酒精含量越多，恐惧、畏怯、惊慌等一系列负面情绪，对你的影响便越低。
    在每100毫升血液中含有0.1克酒精时，本效果将达到最大值，直接免疫相关负面情绪造成的影响，但会进入特殊状态“醉酒”】
    【醉酒：你的反应时间增加50%，肢体协调能力降低50%、对周边环境的感知能力降低50%，勇气增加300%】
    【进阶路线：分别品尝一千种“精酿”级别以上、一百种“佳酿”级别以上、十种“醇酿”级别以上，一种“醉酿”级别以上的好酒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酒中仙”。
    当前进度分别为117/1000，7/100，1/10，0/1】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经过一场地狱级别的豪饮后，你的身体已然适应了酒精的肆虐，并找到了应对的窍门，你代谢酒精的速度得到了巨幅提高】
    狂喝一整夜再睡了一整天，换来了一枚黄金级的徽章……这……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看完了【酒国烈士】的具体效果后，里昂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愧是黄金级别的徽章，效果确实非常强力。
    自己的胆量虽然不算小，但那天面对会直接“吃人”的医院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的。
    尤其是一楼大厅里活地狱一般的景象，即便只是在瞄准镜里观察，都让自己一阵心惊肉跳。
    讲真，如果不是躲在远处狙击，而是端着枪跟着艾玛前辈一起走进去的话，在那极端可怖的场景下，自己怕是当面都不一定能打得到人。
    但有了这枚黄金级徽章后，只要随身带着一瓶高度酒，便能直接大幅降低这些负面情绪的影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而对于这种游走在生死关头的工作来说，冷静和理智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另外，按照艾玛前辈的说法，像黑山羊那样直接影响灵魂的能力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可能遇到，以清理局那大得恐怖的工作范围，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撞上一个。
    而这枚【酒国烈士】虽然限定了范围，只能免疫恐惧、畏怯、惊慌之类的负面情绪，但如果对方的能力刚好在这个范围内，就会被直接克制到死，哪怕范围被限定得比较窄，这也是一张极其强力的底牌。
    看来……徽章系统可以挖掘的东西还很多。
    看了看面板上的四个槽位，以及三黑铁、两青铜、一黄金一异色七枚徽章后，里昂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自己目前激活的七枚徽章中，【待业青年】不光能力很迷惑，而且想提升还需要退出清理局，不是光努力就能升级的，暂时pass，入职两个月才能升级的【试用工】同理。
    剩下【值得信赖的兄长】没有进阶路线，【唯物主义灵魂】升无可升，【酒国烈士】虽然还能往上，但自己并不懂酒，而且也没有买那么多好酒的钱，同样只能暂时放弃。
    那么有可能主动升级的，就只剩下【恶魔眷者】跟【射击菜鸟】了。
    前者最好办，只要背着清理局的人，多给黑山羊买几包“高特”就行；后者则需要实弹射击，可能要从军部那边想想办法……唔……等下，警务部好像也有靶场吧？
    回忆了一下在警务部食堂蹭饭时，似乎曾经见到过配枪警察，里昂便打起了警务部的主意。
    虽然只是挂靠在警务部下面，但清理局名义确实上从属于警务部，对他们来说，自己也能算半个自己人，那借用一下他们的训练设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唔……练枪刷徽章、调查水力公司跟路政部、上门拜访那位叫汉娜的中年护士……明明才入职两天而已，结果自己要做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啊……
    捂着还有些发晕的脑门，面色发白的里昂爬起身来，在床边的旧桌里翻了翻。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过后，他找出捡来的半截碳棒跟草纸，将自己要做的事情一一记录了下来，随即小心翼翼地叠好，跟钱包一起揣在了怀里。
    “哥！你醒啦！”
    可能是听到了翻东西的响动，一个眉眼五官跟里昂有七分相似，但看着有些憨头憨脑的小男孩，扒着门缝悄悄往里看了看。
    见到里昂已经起来后，顿时随即满脸惊喜地奔了进来，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大腿，随即眼圈儿有些泛红地道：
    “姐姐前天咳得那么大声，手绢都咳红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回来之后又怎么都叫不醒，我……我还以为……”
    “威廉！你干什么！”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儿，晃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跟着跑了过来，扯住小男孩儿的袖子气呼呼地道：
    “那个头发和番茄一样的姐姐不是说了吗，大哥只是醉了！醉了你懂吗？
    就是和感冒一样的小病，睡上一觉就能好，不会死掉的！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了！”
    训了比自己还要高半头的小男孩儿一句后，和安娜发色一样的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扑了过来，抱住了里昂的另一条腿，低着头红着眼圈儿道：
    “大哥，姐姐她……她怎么样了？”
    “安娜很好，她已经没事了。”
    看着一左一右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两个孩子，里昂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抹愧疚之意。
    前天夜里安娜突然咳血，自己把这两个小的匆忙托付给邻居，连句嘱咐也来不及说，就背着安娜跑去了医院，折腾了足足一整天，当天晚上又是加入清理局，又是遭遇异常事件，又折腾了一整夜。
    后面解决完失控浸染者，自己跟艾玛前辈一起救醒医生护士，帮安娜换了病房跟新药剂后，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自己困得不行实在回不去家，就直接在安娜的病床凑合睡了一会儿。
    等自己一觉醒来，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清理局汇报情况，汇报完特意请了个假，本来想确认完安娜的情况就回家，结果又从燃气公司那个娃娃脸员工嘴里，听到了疑似异常物的情报，只好临时再一次跑回清理局。
    哎……自己连着两天没怎么睡，再加上忙昏了头，不光没想着托人回家报个平安，甚至下班之后还被拖去狂喝了一通，然后又呼呼大睡一整天。
    真是……家里的大人一个病一个躺，还两天多都没怎么着家，她俩肯定已经吓坏了，自己这个大哥当得属实不是很称职……
    ……
    轻轻摸了摸弟弟妹妹的脑袋后，里昂带着她们坐到床边，俯下身柔声安慰道：
    “放心吧，我昨天特意问过医生，医生说安娜的情况很稳定，她的病已经不是问题了。”
    “真的呀！”
    听到里昂的话，憨头憨脑的威廉埋着头没吭声，明显活泼很多的小女孩却猛地抬起头，满脸开心地道：
    “所以那个红头发姐姐说的是真的？安娜姐马上就能回家了？”
    “嗯。”
    里昂笑着点点头道：
    “医生说，她只要再休息两天就能回家了，后面按时服药就可以，最多三个月就能痊愈，今后再也不会咳嗽了。”
    两个小的在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顿时开心得不得了，两张小脸上满是发自心底的欢乐。
    在她们俩还没有什么记忆的时候，四兄妹身为机械师的父母，就已经牺牲在了几年前的卫国战争里，两个小的对父母的记忆都不甚清楚，几乎就是安娜一路照顾大的。
    所以别看安娜自己也才不到十六岁，但在这两个弟妹心里，长姐如母并不是一个夸张的形容，而是切切实实的描述，听到安娜已经没事的消息，她们俩绝对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开心。
    仔细看了看弟弟妹妹的模样气色，确定这两天既没有饿着也没有冻着后，总算放下了心的里昂摸了摸小女孩儿的金发，微笑着询问道：
    “那个红头发的大姐姐呢？玫兰妮，跟我讲讲，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都跟你们说什么了？”
    “啊……我想想……”
    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但比起有些憨厚的双胞胎哥哥来说，名叫玫兰妮的小女孩儿明显要机灵得多。
    在歪着头回忆了一会儿后，她掰着手指一脸认真地转述道：
    “红头发大姐姐把你扛回来后，给了照顾我们的姨姨一个银轮，拜托她在你睡醒之前一定要照顾好我们。
    然后她还说，今天再放你一天假，护士什么的明天再弄，嗯……还有，她还给我跟威廉买了好甜好甜的奶糖，还说要送我们一身新衣服……”
    “但是我们没要！”
    就在这时，一直在默默旁听的小男孩儿忍不住插嘴道：
    “哥哥和姐姐都说过！碰见要给我们糖或者给衣服的，肯定都是坏人，是拐小孩儿的人贩子，绝对不要跟他们走。
    所以一听到她要给我们买衣服，我就立刻特别用力的瞪她！还大声喊有人拐小孩儿，直接就把她给吓跑了！”
    “……”
    (⊙_⊙)?
    在里昂三分无语七分懵逼的神情中，憨头憨脑的小威廉腾地站了起来，用力拍着自己的小胸脯，满脸骄傲地道：
    “哥哥！我吓跑了坏人，保护了玫兰妮！我做的好不好？”
    “呸呀！你还好意思说！”
    没等里昂开口，气坏了的金发小女孩就腾地一下扑了过去，伸着小手使劲儿地拍自己双胞胎哥哥的脑门儿，一边拍一边一边气呼呼地吼道：
    “笨蛋！白痴！大蠢货！死心眼！木头脑袋！
    你是不是傻啊！能不能动动脑子？咱哥都是她扛回来的，那她能是坏人吗？你快赔我新衣服！
    还有，你要是真怕她是坏人，那你连糖也别要啊，为什么还跟我抢糖吃？你讨厌死了！”
    “我……你不是先吃了好几块儿吗？”
    憨头憨脑的小男孩儿，一边抬起瘦瘦的胳膊抱住脑袋，竭力抵挡着妹妹的攻击，一边理直气壮地争辩道：
    “我想着，既然你吃了糖都没事儿，那证明糖肯定是没毒的啊，没毒的糖我为什么不吃？”
    “……”
    好家伙……逻辑性倒还挺强，但你这到底该算笨蛋还是聪明蛋？

 我！清理员！ 第18节

    看着一追一逃愈发闹腾，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的弟妹，刚刚还满心愧疚的里昂，立刻切换到了越看孩子越嫌弃的家长模式，捂着宿醉后还在发晕的脑袋，有些无力地摆手道：
    “快别闹了，哎……你们俩真是……咱家里就快有钱了，等工资发下来，不管糖还是新衣服，哥都给你们买！”
    许诺了价值两个铜轮的巨大好处，好不容易才安抚住了两个小的后，里昂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勉力支起身准备去弄点儿吃的。
    “都饿坏了吧？哥哥给你们做饭去。”
    “不用啦，我们吃过了！”
    怒瞪了笨得要死的双胞胎哥哥一眼后，玫兰妮晃着两条淡金色的发辫，开心地回答道：
    “虽然被白痴威廉气跑了，但那个红头发姐姐后面又悄悄回来了，在咱们家里放了好多好多吃的，够咱们一家吃好几天的呢，我们俩就是吃完了才来看你的。”
    “对对！”
    似乎想起了刚刚的美味，憨头憨脑的威廉舔了舔嘴唇，连连点头道：
    “尤其是炸鱼和熏红肠，特别特别香，我们吃了好多！”
    “哼！你不是说她是坏人吗？怎么还吃她的东西？不怕被抓走了？”
    “不怕，我都是等你先吃完，看你没事之后才吃的，像你没吃的土豆泥，我就一口也没吃，我聪明着呢！”
    “我……你气死我算了！”
    “行了行了！”
    看着两个小的说着说着又吵在了一起，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战斗，里昂连忙一手一个拉住，有些头疼地转移话题道：
    “然后呢？你们俩吃了人家那么多好东西，有好好谢谢人家了吗？”
    “当然了啊！”
    瞪了眼自己愚蠢的双胞胎哥哥后，玫兰妮一甩头上的发辫儿，骄傲地道：
    “安娜姐说过，我们只是家里穷，又不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一定要有礼貌！
    所以我不光对大姐姐说了谢谢，还按着威廉的脑袋逼他也说了！不过……嗯……大姐姐好像不太开心，我想抱抱她的时候，她就直接跑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弄不明白的东西，玫兰妮眨巴着自己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些困惑地捏着自己的小裙子道：
    “她好像说……她不喜欢小孩子，说是小孩子一旦熟悉了，就容易把别人当妈妈看，然后又会擅自忘掉她……
    哥，大姐姐说的话我没太听懂，为什么我们跟她熟悉之后，就会忘掉她啊？”
    第24章 咖啡与点心（二合一）
    “咝……有点儿冷了啊……”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辛勤的打工人里昂便爬了起来，打着哈欠走在了上班的路上。
    等被深秋的冷风迎头吹了一通，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儿后，里昂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把安娜织的大围巾再饶了一圈，随即不自觉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玫兰妮提出的那个问题，他最终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含混着讲了些你大了就懂了之类的话，勉强糊弄了过去。
    即便哪怕和玫兰妮讲了，才几岁的她也不一定能听明白，但对于清理局跟异常物这些“另一个世界”的消息，普通人知道得越少就越不容易撞见，所以自然还是能瞒就瞒。
    不过，玫兰妮的问题虽然到此结束，但似乎也并不是全无意义，最起码它为里昂解答了一个小小的疑惑——局长到底失去了什么。
    ……
    按照【唯物主义灵魂】给出的情报，拥有【无忆之爱】这项异常物的人，必定会在“父母之爱、子女之爱、伴侣之爱”三项中失去一项。
    现在看来的话，她失去的应该是来自子女的爱，而从她昨天的表现来看，应该又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
    毕竟自己家住的老兵巷虽然不属于贫民窟，但也不是什么好位置，周围除了吵闹脏污的各种公司，就是一座关押了不少重刑犯的监狱，居民的数量本来就不多，孩子就更少了，自然也不会有卖糖果的小商店。
    所以她给玫兰妮她们买的那种用彩纸包着的奶糖，要去四五条街外的百货公司才有得卖，而她愿意走这么远的路，去给两个才刚见面的小孩儿买糖吃，自然不会是讨厌小孩子的人。
    嗯……对于特别喜欢孩子的人来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也就算了，如果有了孩子之后，还会不断被自己的孩子忘掉，没准还真是挺残酷的一件事。
    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刚准备加快步子赶往清理局，然后带上黑山羊，去拜访那名疑似身怀“异常”的护士，但却被一阵甜腻的焦香留住了脚步。
    装着板凳和台子的手推车、巨大的锡制热水锅炉和铜龙头、泛着红亮焰光的炭火炉、几组锯木架拼出来的矮桌凳……
    在盈满鼻腔的咖啡香气中，一处被旧帆布牢牢包裹着的、不会遭到深秋寒风侵扰的、泛着融融暖意的小小空间，赫然撞入了他的眼帘。
    咖啡摊啊……
    望了望在这灰蒙蒙的寒冷清晨里，显得格外诱人的温暖小摊，里昂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犹豫再三后，还是败在了那诱人的甜香之下，缩着身子走进了帐篷的范围，找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
    “老板，一杯咖啡，两片薄面包。”
    “好嘞！”
    取出一只断了把手的杯子，手脚利落地抖入咖啡粉，接着用抹布包着手，拧开冒着白烟的铜龙头倒进热水，三指捏起搅拌棒唰唰转了两下，一杯热气腾腾的黑色液体便被摆到了里昂面前。
    “客人，‘两薄’要刷黄油吗？如果您有兴趣的话，我这里也有火腿片，早上出摊前刚炸的，还热乎着。”
    “额……加火腿片要多少钱？贵不贵？”
    “不贵不贵，便宜的很！”
    在黑乎乎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后，年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老板憨厚地笑了下，举起了一根黑黝黝的手指头。
    “不加火腿片一个铜轮，加的话总共两个铜轮！”
    两个铜轮……加一片儿火腿就要另收一铜轮？你怎么不去抢？我去百货公司买一整只也才不到一银轮好吗！
    无语地看了眼这名貌似憨厚，实则奸诈得不行的咖啡摊老板，里昂不由得撇嘴道：
    “火腿就算了，面包刷黄油就可以……记得刷厚点儿！”
    “好嘞！”
    额外加项推销失败，老板憨厚的脸上也没见失望，而是笑呵呵地取出一条长吐司，唰唰两刀切下了精薄精薄的两片，用给皮鞋打油都嫌小的刷子沾了两下，便扔到炭炉上面的石板上烤了起来。
    日……这生意让你做的，可太尼玛扣了。
    望着那两枚放进兰x牛肉面里都嫌薄的面包片，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大呼上当，知道自己怕是碰见了宰人的高手。
    但毕竟来都来了，而且也舍不得这小摊里烧得很旺的炉火，他最终还是没有提出异议，而是捧起热腾腾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啜饮了一小口。
    唔……真好啊……感觉跟活过来了一样……
    随着手被杯子烫暖，空荡荡的胃也被咖啡焐热，里昂不由得惬意地眯了眯眼睛，而死奸商老板也适时地将“兰x面包片”送了上来。
    “客人，您的餐上齐了，承惠一铜轮。”
    看了看小碟子里几乎“透亮”的面包片，里昂最终虽然老老实实掏了钱，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满，忍不住开口嘲讽了一句道：
    “老板，您切面包的刀法这么利落，想必一定赚得不少吧？”
    “呵呵，还凑合吧，勉强糊个口而已。”
    估计像里昂这样说怪话的客人不在少数，老板被嘲讽了也不生气，而是憨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炉子，笑呵呵地道：
    “您看我家的炉子，烧的可都是最好的炭火，而且一直都在填料，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来客，冲出来的咖啡都是最热乎的，这炭火钱也都是成本啊！”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凭你一张火腿片卖一铜轮的脸皮，再加上那堪比兰x大师傅的切面包手艺，炭火上多花的那点儿钱，怕是扭头就能翻着倍赚回去了，绝对没少赚你的。
    “不怕实话跟您说，像您这样去市政区上班的早客，最看重的其实真不是那点儿实惠，而是实打实的温度。”
    似乎想把里昂发展成熟客，见他似乎对自己的话不以为意，老板便又伸手朝街对面指了指，耐心地解释道：
    “我这儿的咖啡可能不够甜也不够浓，但温度绝对是最好的，而且炉火也是烧得最旺的，一直能热到帐篷外边儿去。
    甚至为了方便您暖手的时候别被烫到，我这儿连杯子都用的加厚的陶瓷杯，而不是只能捧一下就得烫得放下来的薄铁杯子，保证您别管怎么来，都能从里到外地暖着离开。
    不然您看，那边儿那么多摊子，为啥就我这儿人最多呢？那是因为我卖您的可远不止这一杯咖啡，还有一份寒冷早晨里的温暖，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哦，对了，我跟您讲的这些，您可别往外说啊！”
    似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些话泄露了不少“商业机密”，面带憨相的老板连忙摆着手，神情腼腆地道：
    “这小咖啡摊子，未来我还准备传给我女儿的，这样不管她在外过得怎么样，回家都能有个营生，要是连这些窍门儿都让别人学去了，那她可就有麻烦啦！”
    “……”
    我信你个鬼！你这么精明的人，能什么都随便跟人讲？
    别的不说，你这咖啡可一点儿都不甜，但我刚才可是顺着甜香味儿来的，所以你那锅里肯定还有门道，我要真学你这么干的话，怕不是要赔得当裤子！
    啧……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卖东西抠门得要死，但毕竟也用了这么多心思，那这钱确实活该你赚！
    被咖啡摊老板这套主打附加值的生意经干麻了，里昂不由得心悦诚服地给他竖了竖大拇指，随即快速吃完面包喝光咖啡，便起身朝着清理局的方向匆匆离开。
    而就在他离开没多久后，一名穿着职业套裙的娃娃脸女孩儿，便顺着满街的甜香气一路找了过来。
    见到满脸憨厚的咖啡摊老板后，女孩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由一亮，急忙哒哒哒地跑了过来，扯住老板埋怨道：
    “爸！你身体才刚好，怎么又偷着来出摊儿了？妈发现之后都气坏了啊！”
    “哼！老子出个摊儿，她有什么可气的？”
    听到娃娃脸女孩儿的话后，刚刚和蔼憨厚的老板鼻子一扭，化身不讲道理的倔老头，没好气地反问道：
    “咋？你也看不上我这小摊子？我跟你说，当初要不是靠这小咖啡摊儿，咱们一家三口早特么饿死了，咱家还能有今天？”
    “哎呀！没人看不起你的小摊儿！但你非要今天摆吗？”
    看着面前突然闹起了别扭的爹，娃娃脸女孩儿无奈地道：
    “咱家的燃气公司管道裂了，才刚赔出去一大笔钱，结果水力公司也出了事儿，正是麻烦的时候。
    妈气得是你在这时候还乱跑，不紧着处理公司的事儿，居然大早上跑出来摆摊儿……”
    “有什么好处理的？该赚的赚，该赔的赔！瞎耍什么心思？还有，我一天才来出两个小时的摊儿都要管？公司没了我就不能转了吗？”
    咖啡摊儿老板闻言顿时更气了，吹胡子瞪眼地道：
    “再说了，当初我就讲过，这些市政工程就不该碰！
    虽然做这些赚钱快还稳定，基本每年都有一大笔入账，但问题主事儿的权利它就不在咱手里，最后什么样只能建议不能决定，这能行？
    老子从一开始就知道，按那帮孙子办事儿的风格，早晚特么得出事儿！不如继续老老实实地干咱家的百货公司，虽然风险大而且利润薄，但起码自己能盯着，出了事儿也好解决。
    偏你妈她倔！非说靠咱家的名气，人家办事儿多少要收敛一点儿，愣是一门心思的往里钻，我拉都拉不住！
    结果呢？那帮孙子为了省点儿过滤钱，把踏马排污河的粪水直接往公共水管里灌！搞得全王都治拉肚子的药卖到脱销！他们收敛个**！***简直脸都不要了！”
    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后，见太阳出来后温度慢慢上来，客人也差不多没了，咖啡摊老板抬手叩上炉子，闷灭了炭火收好帐篷布，推着小车带着女儿气呼呼地走了，一边走一边继续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19节

    “燃气管道裂了的事儿怎么样了，有好好跟人家道歉，然后给赔偿了吗？”
    “给啦给啦！就是有一家人好像不太想要，说是没受什么大伤，替他们付完包扎的费用就行了。”
    “他们不要是他的事儿，但咱家的公司出了问题，赔偿肯定要给到位……对了，那家人叫什么？”
    “姓有点儿记不太清了……啊！莱恩！对！里昂·莱恩！是个虽然没什么钱，但一直笑得很温和，对妹妹也特别温柔的好人！”
    ……
    “你问我们局里的新人？他叫里昂，里昂·莱恩。”
    除了咖啡摊父女之外，此时还有另外两个人也在谈论着里昂的情况。
    “莱恩？”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姓氏，金镜里的小个子女人眨了眨眼，猛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海绵蛋糕，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狮心公爵家的人？你不是很讨厌贵族吗？为什么会收他进你们处女局？”
    “只是姓氏一样而已，实际上是两个词。”
    简单解释了一下里昂的姓氏后，看着金镜里放下蛋糕，嚼起了酥皮塔的女人，红发局长不由得皱眉道：
    “你问他干什么？想挖人？”
    “倒是有点儿这个想法。”
    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后，穿着黑白萝裙的小个子女人拿起一枚果仁蛋糕圈儿，舔了舔上面甜腻腻的杏仁粉，随即笑嘻嘻地道：
    “我看了你上报的档案，这可是位格比大恶魔还高的【强制获取情报】能力，用好了可是很了不得的，哪个局长又能不惦记呢？”
    “……”
    看了看镜子里闺蜜陡然眯起的眼睛，小个子女人啊呜一口吃掉蛋糕圈，接着又拿起了一小张油茶煎饼，一边往上面刷草莓果酱，一边开口解释道：
    “不过你放心，我这次真不是为了挖他，而是想跟他做个小小的交易……那个医院院长的异常物取出来了吗？”
    原来如此……你是惦记上那件吸收病人的异常物了么？
    看了看金镜上扒拉着粪球的狮子雕纹后，红发局长略一思忖，眼底顿时闪过一抹了然之色。
    贝芙丽所在的狮子局的辖区内，有座被失控浸染者占据的港口，附近十余座村镇里的近万名居民，都被强行赋予了某种无法根除的疫疾，只要那名失控浸染者死亡，所有人都会一同死去。
    虽然狮子局的人反应得足够快，及时将港口封锁，没有酿成更大的麻烦，但实在拿绑架了近万民众的失控浸染者没什么办法，又不好为了这种中等规模的事件动用底牌，只好暂时对其听之任之。
    不过现在就不一样了，被里昂击毙的医院院长的能力是吸收病人，恰好正是那名失控浸染者的克星，而按照清理局的规矩，完成了清理任务的人，有优先申领提取出来的异常物的权力。
    所以她今天突然通过【天球镜】联系自己，并不是想久违地联络一下闺蜜之间的感情，而是想和自己事先通个气儿，让里昂别跟她抢这件异常物……
    盯着金镜里又开始吃奶酪布丁的好姐妹看了一眼后，红发局长眨了眨娇俏的狐狸眼，面色有些为难地道：
    “这个……我明白这东西对你很重要，但里昂他在清理过程中，亲眼目睹了失控浸染者的力量，对这件异常物也非常感兴趣，所以……”
    “啧！少废话！”
    对自己闺蜜的性格不能再清楚了，金镜那边的贝芙丽翻了个白眼，一边啃着椰鬆面包，一边没好气地道：
    “直接说吧，这次又要找我借多少钱？”
    “哎呀，这可不是钱的事儿。”
    红发局长摆摆手，笑吟吟地道：
    “人家里昂一个刚入职的小新人，千辛万苦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异常物。
    像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这么被你一句话给要走了，不给他补一件好东西，你心里能过意得去吗？”
    “……”
    听到这里时，看着闺蜜那双不怀好意的狐狸眼，金镜另一头的贝芙丽身体微微一僵，感觉嘴里的香橙奶油派都不香了。
    三口两口吃光了手里的点心后，贝芙丽拿出了狮子清理局局长该有的气势，伸手猛地一拍桌子，狮子似地瞪圆了眼睛怒声喝问道：
    “赶紧说！你到底要什么？”
    “我想让你把魔女之帚换给他。”
    “呸！你做梦！”
    第25章 调查任务（上）
    并不知道局长正在厚着脸皮帮自己讹好处，此时的里昂正站在中年护士家一公里外，靠着羊头的灵魂视野，满眼警惕地反复“扫描”范围内所有人的灵魂。
    虽然入职后的第一个任务无惊无险地成功了，除开肩膀被大狙的后坐力撞青了一块儿以外，几乎可以说连点儿油皮都没破，但里昂始终谨记着入职前和红发局长的谈话，以及那个颇为惊人的数据。
    清理局的总死亡率是千分之八，而且是每个月千分之八。
    不论艾玛前辈还是红发局长，都不止一次地跟自己强调过，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必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因为清理局面对的任务目标“花样”太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一个刚好“克制”你的能力。
    甚至医院那次就是，连有不死之身托底的艾玛前辈都翻了车，大半截身体都被吞进了医院的楼板里，要不是提前安排好了自己跟羊头狙击的话，那她就只有等着局长来救了。
    而更令人细思极恐的是，这次的事件发生在清理局三条街外，艾玛前辈翻车了的话，还能等着局长来救她，可如果这次的事件发生在哪个人迹罕至的偏远山林呢？或者红砖路医院能够移动，难以确定位置呢？
    那她就算靠着不死之身不会死掉，但也很可能被关上几个月、几年、甚至保持着被吸收的状态，就这么清醒着一动不动地被关在水泥楼板里，那可真是比死还要痛苦得多……
    呼……谨慎谨慎再谨慎！
    回忆完上一个任务的情况后，里昂不由得做了两个深呼吸，并反复告诫自己，哪怕看似没什么危险的情况，只要可能和“异常”扯上关系，就一定要保持警惕。
    虽然自己有着独特的徽章外挂，未来必定能够不断成长下去，可如果光论保命能力的话，现在的自己连给艾玛前辈提鞋都不配，然而有着不死之身的她都能翻车，自己又凭什么不加倍小心？
    ……
    反复确认过周边所有人，尤其是中年护士一家的灵魂状态，确认他们的情绪还算稳定，且暂时没有表现出异常后，里昂便将骂骂咧咧的羊头塞进购物袋，快步走向了中年护士一家所在的街区。
    在和公寓的管理员亮了下清理局的证件，表示自己是来调查医院院长贪污事件的公务人员后，靠着跟警务部形制相同的证件，里昂很轻松地得到了管理员的信任，管理员大妈甚至放下了手中打到一半儿的毛线，亲自带着他上了楼。
    “警官，汉娜一家那都是好人，她虽然在红砖路医院上班，但跟那个坑钱的院长完全不是一路人，您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啊。”
    年纪估摸着得有六十多的管理员大妈，一边带着里昂慢腾腾地爬楼梯，一边絮絮叨叨地垫话儿道：
    “记得二十几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在那家医院当护士了，一直都兢兢业业没出过啥差错，我老头子跌断腿去住了半个月院，人家给照顾的妥妥当当，比我们亲闺女都细致。
    那孩子唯一说得上问题的，也就是性子耿直了点儿，按资历的话，她十年前就能当上护士长，但护士长要管着药品记录，她因为不愿意配合那帮人作假，结果每一次晋职都轮不上她……”
    嘴皮子不带歇气儿地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后，管理员大妈悄没声地路过了中年护士家所在的五楼，带着里昂往都是空屋的六楼走，并一边偷瞄着他的表情，一边试探着询问道：
    “对了，警官，您这次来是找汉娜，是想让她去作证，证明那些人坑我们这些病人钱的？还是想带她回去问话的？”
    “……”
    看样子，我要说自己是来抓她的，你就准备随便在六楼找间空屋子，用力敲一会儿门，然后告诉我她不在家是吧？
    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后，在五楼站定的里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大娘……她家应该在五楼吧？您是不是多上了一层？”
    “啊？哦哦！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呵呵呵。”
    管理员大妈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被拆穿了也没慌，而是慢腾腾地又从楼梯上挪了下来，但她竟然还是没有把里昂朝中年护士家带，反倒往楼梯左边的另一户空屋走了过去。
    “……”
    不是……我都知道她家在五楼了，你还想试着把我往别的地方带？这属实有点儿太糊弄人了吧？
    “啧……”
    这小黑皮狗还挺龟毛，来之前怕是都调查好了啊！
    见里昂死活不上当，甚至直接站在汉娜家门口等起了自己，管理员大妈的眼皮跟嘴角立刻同时往下一耷拉，倒腾着有点儿罗圈儿的腿蹬蹬蹬走了回来，气呼呼地敲响了中年护士家的房门，然后黑着脸威胁道：
    “我告诉你，你要调查就好好调查，别想着往汉娜身上泼脏水，医院那些腌臜事儿跟她没关系！
    还有，汉娜那孩子现在好好儿的，等她回来之后如果身上有伤，或者状态不对劲儿的话，我绝对会去作证的，投诉你们警务部非法刑讯！”
    “……”
    在管理员大妈防贼一样的眼神里，中年护士家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名满脸倦色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见到外貌有些陌生的里昂后，一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片，有些诧异地道：
    “请问，您找谁？”
    “他是……”
    “我您的太太，汉娜女士。”
    猛地抬高了一大截音量，盖住了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抢先解释道：
    “我叫里昂，您太太之前是我妹妹病房里的护士，不知道她有没有和您说过？”
    “哦哦！说过！说过！”
    听到里昂的话后，满面倦色的中年男人神情一喜，直接推开门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里昂的右手，激动地大力摇晃了起来。
    “昨天多亏您和您的同事及时赶到，关了医院燃气管道的阀门！哦还有！要不是您的妹妹发现了不对，让汉娜提前顺着床单滑了下去，她说不定都……
    哎呀！真是！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们一家了，其实应该我们去拜访您的，结果您倒是先来了！”
    “您客气了，我妹妹没少受您太太的照顾，昨天她也只是出了个把窗帘系起来的主意而已，她们最后能平安无事，还得多亏您太太。”
    “别别别，还是您妹妹……”
    ？？？
    看着门口握着手大力晃来晃去，一个劲儿地感谢对方家属，气氛相当之和谐的两个男人，旁边虎视眈眈的管理员大妈，不由得直接愣在了原地。
    等……等会儿……容我先捋捋……
    第26章 调查任务（中）
    “哎呀真是……原来你是汉娜救命恩人的哥哥！是大妈误会你了！”
    弄明白了到底什么情况后，刚刚还一脸凶神恶煞的管理员大妈，顿时恢复了和蔼慈祥的模样，甚至还拉着里昂的胳膊埋怨道：
    “你看看这个事儿闹得……你直接说自己是听说汉娜病了，过来看望她的不就行了？还跟大妈掏什么证件？我一直拿汉娜当闺女看的，要知道有这层关系在，大妈还能不让你上来？”
    “……”

 我！清理员！ 第20节

    你可拉倒吧……要不是之前你把我拦下来，防贼似地一个劲儿盘问我，我早就直接上楼了好吗？还用得着亮证件证明身份？
    被里昂无语的神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管理员大妈老脸一红，吭呲着道：
    “大妈之前拦你，那是看你面生，这公寓里我都熟悉，之前确实没见过你，而且你穿……咳咳，而且你还拎着一大袋东西，我就想着多问问……”
    不是看我拎东西，是看我穿的比较破，担心我是小偷吧？
    看了看自己身上边角磨损严重，估摸着得有快二十年历史的旧大衣，里昂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这大衣还是“自己”父亲留下来的，年纪比自己都要大好几岁，卖相确实惨了点儿，不过按自己家原来靠抚恤度日的情况，能有足够暖和的衣服穿就不错了，自然没有挑挑拣拣的能力。
    眼下自己虽然有了高薪工作，但第一周的薪水都还没下来，当然也没钱换新的外套，穿得实在很拮据，再加上被冷风吹得有些缩手缩脚，被当成可疑人物倒也不奇怪……
    “咳咳……对不住，小伙子，是大妈看走眼了。”
    看着里昂无奈的表情，知道他已经听明白了自己的“话外之意”，管理员大妈连忙道歉，然后跟中年护士的丈夫一起，把里昂引进了屋，顺便伸手去接里昂手里的购物袋。
    “哎呀，你妹妹可是汉娜的恩人，上门还带这么多东西，手都勒红了，快放下歇歇……额……”
    虽然里昂反应很快，闪身躲开了管理员大妈的手，但黑山羊的犄角实在过于锋利，剧烈晃动下竟然直接划破了袋子，噗通一声掉了出来。
    “……”
    “……”
    “那个……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局长托我买来炖汤的。”
    连忙弯下腰，把黑山羊的脑袋塞回袋子里，并在破口的地方打了个死结后，里昂有些腼腆地解释道：
    “我们局长特别喜欢喝羊头汤，但她睡得晚早上起不来，所以喊我帮她去早市跑个腿，我买完羊头就顺便过来了。
    嗯……还有，我才刚入职几天，手里还没什么钱，所以这次上门没带什么东西，不好意思。”
    “啊，对不住小伙子，是大妈手快了，呵呵……”
    连着办了好几件错事儿，把气氛弄得十分尴尬，管理员大妈也没脸呆下去了，硬撑着再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借口自己还要看门儿，匆匆离开了中年护士的家。
    而等她离开后，中年男人则不好意思地再次道歉道：
    “玛丽阿姨她……今天可能是过于担心汉娜，所以办事儿稍微有点儿莽撞，但她并不是有意的。
    平常公寓里的住户谁家有个大事小情，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有时候不用说她都会来搭把手，她真是个相当亲切又细心的好人，如果有冒犯到您的话，我替她向您道歉。”
    “没有没有。”
    回忆了一下进入公寓前，在灵魂视野中看到的情况，里昂微笑着摆摆手道：
    “我看得出来，她是个非常非常善良的好人，而且不光她，甚至你们整栋公寓里的人也都是好人……嗯……我能不能提个冒昧的要求？”
    看了看里间紧闭的房门后，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我听燃气公司的赔偿员说，对于昨天的事情，您太太似乎有些……不同的想法？
    您先别急，对于您太太的情况，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原因，可能对解决她的问题有些帮助，请问我能不能单独和她聊聊？”
    “这……”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满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迟疑了一下，似乎有点想要拒绝，但想起对方的妹妹是自己妻子的救命恩人，并没有害自己妻子的理由，最终还是勉强答应，引着里昂进入了里间的卧室。
    “汉娜？”
    轻唤妻子的名字，心疼地将还在裹着被子酣睡的中年护士唤醒后，还没等中年男人道明里昂的来意，头发乱糟糟、眼底满是血丝的中年护士便猛地坐了起来，望着里昂满脸急切地大声询问道：
    “我见过你！你是安娜的哥哥！你前天也在对不对！
    快！你快告诉我！你有没有看到医院吃人！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力气特别大的绷带女人！”
    “嗯嗯，当然看到了，我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给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担心，一切交给自己后，里昂神情温和地道：
    “放心吧，您没有疯，您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看！他也看到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中年护士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拉着自己丈夫的手臂大声道：
    “我说我看到了！医院真的出了问题！也真的有个满身绷带的女人。”
    “……”
    看着神情亢奋的妻子，中年男人望着给出了肯定答案的里昂，嘴唇不由得微微张合了两下，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喝了些镇定安神的药剂，半睡半醒地熬了差不多两天后，自己妻子虽然还是认为看到了绷带女人，但在其它人的坚持下，也似乎有点怀疑是她自己弄错了，情况好像正在好转。
    可眼下这个突然上门的救命恩人，又信誓旦旦地肯定了她的幻想，这真的不会导致她的病情重新加重吗？
    “算了，您也留下一起听吧。”
    看了看中年男人的表情，知道他恐怕不会放心离开了，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放弃了让他离开的打算，转而回身抓住门把手，关上了里间的屋门。
    “您妻子看到的……额……”
    【遭遇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你的认知边界得到了扩张，并获得了该存在的部分信息】
    【名称：寄灵之寓（奇迹、守护）】
    【外观：一幢老旧的普通公寓，大厅值班室里常年坐着一位满头白色卷发、背部有些佝偻、生着罗圈儿腿的年老女性】
    【……】
    第27章 调查任务（中二）
    【名称：寄灵之寓（奇迹、守护）】
    【外观：一幢老旧的普通公寓，大厅值班室里常年坐着一位满头白色卷发、背部有些佝偻、生着罗圈儿腿的年老女性】
    【能力：恶物驱灭、意外避险】
    【代价：早上出门的时候，请微笑着和管理员打声招呼，有空的时候最好陪她拉拉家常，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善待她身体不好的丈夫】
    【档案：这间公寓的前身，是建立在王都老城区舰桥街三十五号的济贫院，该济贫院由一对晚年丧女的老夫妻捐建，常年无偿容留战争孤儿及残障人士，并为其提供庇护和基本的生活福利。
    大约九十五年前，捐建济贫院的老夫妻相继去世，由于路政部未将其登记为合法福利设施，且无人继续补交不动产税，因此济贫院被取缔收回，强制清退所有住户并重新装修后，改名为幸福寓所向外招租。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位于王都老城区副中心，毗邻大量企事业单位，且地段宜居、交通便利、价格低廉，但幸福寓所的入住率奇差，只有近似条件寓所的三成不到，大多数租户都会在入住一个月内主动搬离，仅有极少数住户能够在这里长租】
    【评价：这是间适合普通人居住一辈子的好公寓，足以保护其家宅平安、万事顺意、灾祸不扰，只可惜这间公寓和你之间的相性实在太差了】
    【浸染值：0.1】
    “……”
    所以……这次整栋楼都是异常物？甚至那个非要带着我上楼的管理员大妈，本身就是异常物的一部分？
    看完自己眼前出现的情报，里昂不由得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话头一转，立刻朝面前的中年护士夫妻询问道：
    “你们住这里多久了？知道刚才那个大妈多大岁数了吗？”
    “啊？”
    被里昂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点儿懵，中年护士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后，满身书卷气的男人迟疑道：
    “住了多久……我刚进舰桥公学教书的时候，就已经搬过来了，后面认识了同样租在这儿的汉娜……应该有二十七八年了吧？
    至于玛丽阿姨的话，我刚住进来的时候她就一头白发，现在恐怕得有九十岁了，只不过她没什么心烦的事儿，保养的很好，所以看着比较年轻而已。”
    “……”
    九十岁……九十岁的人爬楼梯能比我还快？而且她刚才抢购物袋的时候，手脚可是利落得很，我差一点都没躲开好吗？这哪儿像九十多岁的人？
    唔……等一下！虽然【唯物主义灵魂】给出的情报里并没直说，但字里行间的透露出来的意思，再加上【寄灵之寓】这个名称……
    她和她身体不好的丈夫，不会就是当初捐建济贫院，然后在九十几年前去世的那对老夫妻吧？不过……我和她只是第一次见，她为什么好像很防着我？
    抱着这个疑问，里昂的脑子立刻飞快地转了起来，等看到评价里的“相性太差”后，他顿时猛地反应了过来。
    带着某种不详的预感，里昂抬手点开面板，找到了从黑山羊那儿得来的【恶魔眷者】徽章，直接看向了最下面的隐藏特性。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的灵魂染上了微量的恶魔气息，将更容易受到某些邪恶存在的关注】
    “……”
    明白了……
    不论是一进门就被扯住反复盘查，还是管理员大妈死活不愿意带自己过来，再或者她为什么要突然抢购物袋，这一系列问题已然得到了解决。
    对于这间有着【恶物驱灭】能力的公寓来说，灵魂沾染了恶魔气息的自己就是标准的“恶客”，而大恶魔出身的黑山羊更是彻头彻尾的“恶物”！
    “叩！叩叩！”
    就在里昂恍然大悟，逐渐理解了一切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了沉闷的大力敲门声，中年男人过去把门打开后，门外赫然站着一位叼着雪茄的高壮老头。
    朝有些惊讶的中年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后，即便在深秋也只穿着一件小背心，浑身肌肉爆炸一样鼓胀着的老头，两个指头一摁掐灭了嘴里的雪茄，沙哑着嗓子道：
    “听玛丽说来了陌生人，我就特意过来看看。”
    解释完自己的来意后，背着一个大箩筐的肌肉老头，拧了拧跟里昂大腿差不多粗的脖子，那张满是灼烧痕迹和刀疤的面孔上，两只眼窝深陷的绿褐色眼珠，不怀好意地朝里昂盯了过来。
    “……”
    这他妈还叫身体不好？
    被壮得不行的老头瞪得头皮发麻，里昂忍不住想到，就对方这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那比自己脑袋都大的二头肌，估摸着他只要拎一把水果刀，就能去深山里猎狗熊了吧？
    “这是约翰叔叔，玛丽阿姨的丈夫。”
    看着里昂紧张起来的神情，中年男人不由得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别担心，约翰叔叔这么看你，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而是他年轻时候当过海兵，跟海盗作战的时候被炮口的余焰伤了脸，又落下了一些伤病，所以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做不出太多的表情。
    平时他负责打扫公寓、清理杂草，修理水管燃气管什么的，特别认真仔细还不肯收费，夏天还喜欢给楼里的孩子们抓蝴蝶，所以你别看约翰叔叔长得凶，但他其实是个很和善的人。”
    他……很和善吗？我怎么不这么觉得呢？
    看着对面死盯着自己不放的壮老头，里昂的喉头不由得上下动了动，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拎着购物袋的右手中指悄悄探出，轻轻点了下黑山羊的犄角。
    凶！焰！滔！天！
    望着灵魂视野中，那几乎胀满了整个楼道的暗红“火光”，以及火光之中比极地冰川都要冷厉的滔天杀气，里昂不由得后背一凉，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两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中年夫妻身后。
    和善个屁啊！

 我！清理员！ 第21节

    要不是你们夫妻俩还在这儿，他恐怕下一秒就会摸向身后背着的箩筐，然后掏出里面那把一米多长的园艺剪，冲上来咔嚓一下，直接把我从里昂变成里·昂！
    第28章 调查任务（下）
    “约翰叔叔，这位是里昂，那个救了汉娜一命的女孩儿的哥哥。”
    似乎也发现了壮老头的状态有些不对，好像对里昂抱着某种莫名的敌意，文雅的中年男人连忙开口解释道：
    “您知道前天医院燃起管道爆炸的事吗？当时就是他冒险关了阀门儿，足足救了几百人的命！”
    “哦！”
    听到里昂救人的光荣事迹后，壮老头死板僵硬的面孔上，终于有了些可以被称呼为情绪的东西。
    只见他微微扯起肌肉扭曲的嘴角，露出了一个与其说和善，倒不如说狰狞可怖的微笑，随即猛然俯身上前，以让人肉眼难辨的出手速度，在中年护士夫妻俩的下颚轻轻一托。
    面对熟人猝不及防的袭击，两夫妻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便翻着白眼当场晕厥。
    而在壮老头出手打晕两人之前，里昂已经先一步伸出双手，抵住两夫妻的后背，猛地把昏迷的两人朝他推了过去，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直接冲进了中年护士睡觉的里间。
    “啧……”
    见到里昂的动作后，正准备掏大剪刀的壮老头不由得满脸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即赶在两夫妻倒地之前，一手一个接住了他们，动作轻柔地放在了地毯上。
    处理好了昏迷的两夫妻后，壮老头嘴角刚刚被摁灭的雪茄无风自燃，只见他伸手向身后的背篓一掏，取出了那把大得吓人的园艺剪刀，随即板着一张死人脸，拖着大剪刀一瘸一拐地朝里间走了过去。
    ……
    真是……好不容易碰见个“善良侧”的异常物，结果因为灵魂沾染了恶魔气息，反倒要惨遭对方追杀，我这点儿也太背了吧！
    听着金属大剪刀在地板上划过的瘆人响动，跑进里间的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再顾不得会不会破坏中年护士家的财物，直接对着窗户的防盗插销就是一脚！
    “吱嘎！”
    伴随着金属钮形变的刺耳吱嘎声，里昂用力掰掉防盗插销，拉开窗户就想往下翻，赶紧远离那个一看就战斗力惊人的壮老头。
    然而这时，他的脑袋里微微一晕，响起了了黑山羊不紧不慢的提示声。
    ‘小子！咱劝你最好别跳！’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为什么别跳？那个拎着剪刀的壮老头马上就要进来了，不赶紧跳窗的话，难道还留下跟他皇城pk吗？他虽然腿残疾了，但那个体格……唔……等一下！
    心念电闪间，里昂再次把手伸进购物袋，飞快地撸了一把羊头，随后无比震惊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壮老头那满是杀气的灵魂，已然游鱼一样地穿过楼板，朝着自己正下方缓慢地前进着。
    如果自己翻出窗外，借助防盗拦网一点点往下爬的话，会在二三楼之间，刚好被拎着大剪刀的他堵个正着！
    阴险！这老头太阴险了！
    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里昂忙不迭地返身冲出里间，跨过昏倒的中年护士夫妻，直接夺门而出。
    顾不得会不会伤到膝盖，抱着羊头的他一步直接踩下了五六级台阶，两步便直接下了半层楼，开始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玩命一样地往楼下猛冲！
    似乎发现了里昂并没有翻出窗外，灵魂视野中壮老头的灵魂微微一顿，随即又慢吞吞地朝楼梯的方向赶了过来。
    ‘再快点哦~不然他可要追过来喽~’
    听到黑山羊满是幸灾乐祸的提醒，里昂不由得心头一紧，发现自己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只得一咬牙，开始试着在转角的时候去抓楼梯扶手，以便更快地完成两层楼梯之间的转身动作。
    然而这幢公寓虽然盖得还算精细，但毕竟已经有些年头了，木质扶手上时不时就会有些支起的木刺，划得里昂的手掌鲜血淋漓。
    不仅如此，由于很难在这种高速下楼的过程中控制身体，只要放手得稍微晚上一点点，里昂的胳膊就会被自身的重量狠狠地拽上一下，手臂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拉伤。
    然而这些疼痛，全部都被大剪刀开合时的喀嚓声盖住了，在疯狂合成肾上腺素的催动下，里昂近乎仿佛飞一样地在楼梯间快速转折，只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甩掉了穷追不舍的壮老头，从五楼一路冲回了大厅。
    尼玛……终于逃出来了！
    看着五步之外敞开的大门，和大门外灿烂的阳光，被撵得心惊肉跳的里昂，赶忙踉跄着朝外面冲了过去，可就在这时，他的脚下却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一头扑倒！
    这是……毛线球？那个管理员大妈打围脖用的毛线？
    辨认出脚上缠的东西后，里昂不由得微一愣神，刚想伸手去解毛线，却听到脑海里传来了黑山羊的一声叹息。
    ‘一路走好，小子，咱会想念你的。’
    ？！！！
    你踏马在说什么？！
    反应过来不对的里昂猛一抬头，随即一颗心差点儿直接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在自己让毛线绊倒的这一瞬间，原本被甩了老远的壮老头，仿佛察觉到了蛛网上猎物动静的蜘蛛一样，直接顺着深入墙壁的毛线，挥舞着大剪刀一路追了上来！
    我尼玛！
    看着那柄已然张开到极限的、闪烁着可怖寒光的大剪刀，已然陷入死境的里昂福至心灵般地一扬手，举起装着山羊头的购物袋狠狠往上一迎！
    “咣！！！”
    只听得菜刀剁岩板似地一声轰响，里昂只觉得自己两臂一酸，整个人如同被公牛迎面撞了一下似地，直接向后翻了个好几个大跟头，一骨碌栽出了幸福公寓的大门。
    ‘啊！！！！！！！！’
    ‘咱的角！被劈豁口了！！！’
    ‘咱就*了！你***真是***！你***！’
    ‘居然拿老子挡刀！小子！这事儿没完！*！’
    终于跑出来了……只不过上门问几句话而已，差点儿直接把命给丢了，清理局这b活儿可真特么不是人干的……
    在暴怒的黑山羊满是屏蔽词的“电报”声中，浑身疼得要死的里昂吃力地抬起头，勉力朝幸福公寓里望了一眼。
    见到阴着脸提着大剪刀站在门口，但却并没有追出来的壮老头后，里昂终于放下了心，随即抬起还流着血的右手，朝这个不听人话的老货狠狠地比了个中指，接着便噗通一声又躺回了街道上，在刺眼的阳光下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什么破幸福公寓！再踏马不来了！
    ……
    【进行了一场堪称生死时速的极限追逃，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跑酷新人”】
    【跑酷新人：通过自发的研究及身体锻炼，掌握了少量基础跑酷技巧的跑酷初学者】
    【佩戴效果：虽然技术还十分拙劣，但你的确掌握了一定的提速技巧，在城市等复杂地形中快速移动时，你的速度将获得小幅提高】
    【进阶路线：完成100次复杂地形移动，并完成100次五十米短跑训练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熟练跑者”，当前进度1/200，0/10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经过了一场刻骨铭心的实跑追逐后，你学会了如何在高速移动中更好地保护自己。
    你在进行高速移动时，受伤的概率将会下降10%，如果不慎受到伤害，伤病强度将会降低20%】
    第29章 疑问
    “局长，调查任务完成了……”
    “嗯？”
    打量了一眼进门的里昂后，发现他不光身上沾了不少灰土，甚至连手上也包着绷带，正喝着白开水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好奇地道：
    “怎么弄成这样了？这次的任务只是调查一下情况吧？你又能提前窥探别人灵魂的状态，应该没什么麻烦吧？难道那个异常物很危险？”
    “异常物倒是不危险，甚至还是个挺好的东西，但问题它跟我不太合得来……”
    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后，看着面前被逗得笑眼弯弯的红发女人，面色不大好看的里昂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局长……我能不能问您件事儿？”
    红发女人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猛地一收，警惕地按住了自己干瘪的钱袋。
    “里昂啊，真不是我小气，只是我作为处女局的局长，虽然薪水要比你们高上那么一点点，但平时的开销也格外的大，所以……嗯……”
    “您误会了，我不是要找您借钱，是真的想问您一个问题……”
    有些无语地眨了眨眼后，里昂回忆着自己看到的资料，深深地皱着眉头道：
    “局长，在来跟您汇报之前，我先去隔壁路政部的档案部门，申请翻阅了一下他们九十多年前的记录，找到了幸福公寓……嗯……就是今天那个异常物相关的档案。
    那对老夫妻捐建的济贫院，最多的时候容留了三百多名孤儿跟残障人士，但除开因为用水人数多，得了水力公司一点水费优惠外，再没得过王国半点帮助，基本都在用他们的积蓄维持济贫院的开支。
    后面等老太太病重，发现自己可能撑不了多久之后，她一共向路政部申请了三十几次，希望把济贫院转为合法的市政设施，然后用自己的财产继续运营下去，起码撑到里面的人离世再收回关门，但就是一直都没有成功。”
    简述了一下情况后，里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握拳道：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明明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为什么就是审批不下来呢？
    那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能靠着老夫妻的财产维持济贫院，勉强活下去；路政部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不仅不用额外占据开支，甚至都不需要加派人手管理。
    但为什么当初负责审批的那个人，宁肯看着那些孤儿和残疾人被撵出去，就在他们曾经的家门口，在那块“幸福公寓”的牌子下面饿死冻死，也不愿意通过她的申请？”
    “你错了，路政部要付出的东西可并不少。”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红发女人微微闭了闭眼，随即面色平静地反问道：
    “假设你就是当初负责这方面的人，那我问问你，王国明明有自己的济贫院，为什么你主持的济贫院没有接收那些人，反而被市民自建的济贫院容留了？你平时的工作到底是怎么做的？
    还有，如果接手了这间济贫院，就算平时不用派人管理，也一定要有负责的主理人，那么发生火灾或者其它意外造成伤亡，你愿意跟着担责么？如果火灾是济贫院的人引发的，你能接受因为疏于管理被解职的下场吗？
    最后，接收市民捐赠的济贫院，可不能算什么功劳，而且一旦成为市政认可的合法设施之后，这间济贫院如果因为没有收入，维持不下去最后倒闭，主理人却一定会被问责。
    这种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接下一堆麻烦，而且几乎必定会在履历上留下污点的事，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做？”
    “……”
    ……
    可真像啊……唉……
    看着面前被自己的问得沉默不语，面色愈发难看的年轻男人，红发局长在心底微微地叹了口气，随即凝视着对方的眼睛，神色严正地提醒道：
    “里昂，我明白你看不惯这些，但你不要忘了，我们清理局的工作，只是将“异常”拦在正常人的生活之外，其余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能随便插手的。
    按照清理局和各大王国间的协定，除非涉及到异常物相关，否则决不允许动用“非人”的力量进行干涉，这既是清理局的生存守则，也是各大王国能够容忍的底线。
    所以你听好，绝对绝对不要越过这条线，做事的时候也再多想一想，千万不要害了自己，知道吗？”
    “您多虑了，我真没想做什么……”
    里昂闻言不由得用力捏了捏拳头，随即低垂着头，神情平静地反问道：

 我！清理员！ 第22节

    “那都是九十多年前的事了，不仅当初被撵走的人已经死了，甚至连负责审批的那人都已经死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
    是，这件事里你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但路政部和水力公司的事呢？以后遇见的更多事呢？
    瞟了一眼里昂手里微微抖动的购物袋，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望向里昂的目光逐渐复杂了起来。
    虽然没了那头山羊之后，我不能再用灵魂视野查看你的状态，但我太了解那头该死的山羊了，从你低下头不吭声开始，它就已经兴奋得开始发抖了……
    “那就这样吧……今天辛苦你了。”
    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接过里昂写好的报告扫了一眼后，红发局长努力压制住心头怪异的既视感，柔声宽慰道：
    “看你手上受了伤，我再批你半天假，你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放心，我不会逼着你对那些事情视而不见，也不会拦着你去调查水力公司的事，甚至已经给你换来了能护身的异常物，等明天就能送到，好让你在惹了麻烦之后安全撤离。
    但你一定要记住，当你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必须像水力公司这次一样，找到合适的插手理由才行，而且绝对不能随便动用‘异常’影响普通人，这是我的，也是清理局的底线！”
    “嗯，我记住了……”
    看着面色依旧不太好看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即继续叮嘱道：
    “里昂，我知道的，你是那种道德观和正义感都很强的人，我其实并不讨厌你的性格，甚至十分欣赏你在苦日子里挣扎那么久之后，还能守住底线的坚持。
    但你也要明白，我们就算有着超出寻常的能力，但终究也是人类的一员，不能脱离人类这个群体单独存在，也依旧要遵守一些社会运转的基本规则。
    哪怕你是某个王国的国王，甚至是清理局的局长，也做不到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管不了所有你看不惯的事……我知道这些话可能不太好听，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想一想。”
    “我会的……不好意思，今天打扰您了。”
    朝着一再深切地叮嘱自己的红发局长道别后，里昂缓步回到属于自己的办公室，眼睛定定地看向放在桌上的另一个购物袋，脑袋里却在不断回想着局长对自己的评价。
    我的道德观很高尚吗？
    我的正义感很强烈吗？
    我的底线很坚定吗？
    自己被侵吞的烈属抚恤金、造成安娜肺病又不肯赔偿的炼金工厂、喝了水力公司提供的脏水后，现在还躺在医院过道里的几百名病患。
    以及被从济贫院中无情驱逐，绝望地死在九十四年那个寒冷的冬天里，连名字都不配被记录下来的那些可怜人……
    虽然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莫名的羞耻，但我现在是真的很想知道，有问题的到底是我？还是这个狗日的世界？
    ……
    “走吧。”
    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站了一会儿后，里昂伸手拎起装满灰色烟盒的购物袋，随即摸了摸黑山羊被剪刀磕坏了一块儿的羊角，若所有思地轻声道：
    “找个僻静点儿的地方……我请你抽烟。”
    第30章 浸染值
    【恶魔之友（白银）：通过十场极端邪恶的献祭，连续献上了蕴满人类憎恨与血汗的祭品后，你灵魂深处埋藏着的野望，幸运地得到了一名高位恶魔深切的钟爱】
    【佩戴效果：与带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亲和度大幅上升，降低使用代价的同时，大幅强化使用效果】
    【进阶路线：继续进行约定好的邪恶献祭，直到该恶魔的化身完全复苏后，本徽章便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我即是恶魔”
    另外，每向其献上一道罪恶缠身的人类灵魂，该恶魔复苏的速度便会获得相应程度的提高，当前复苏值为5%】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天长日久的相处下，你的灵魂染上了属于恶魔的邪恶气息，将更容易受到某些邪恶存在的关注】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0.4】
    浸染值……
    看着这个再次出现的奇怪数值，蹲在警务部附近的巷子里，正给黑山羊点烟的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自己私下里问过黑山羊，但清理局里似乎并没有关于浸染值的说法，所以这项数据的意义只能由自己来推断。
    而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叫做浸染值的东西，到目前为止总共出现过四次。
    第一次是自己触碰到黑山羊的时候，通过【唯物主义灵魂】的效果，得知它的浸染值是0.1；
    第二次是自己获得了黑山羊的认可，得到了它的使用权，自身的浸染值被提升到了0.1；
    第三次是得知了红发局长【无忆之爱】的情报，得知了那东西的浸染值是7；
    第四次则是在触碰过幸福公寓的门把手后，在弹出来的消息中，得知【寄灵之寓】的浸染值也是0.1。
    所以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带有浸染值，应该是异常物独有的特性。
    另外，从黑山羊开始复苏之后，自己的浸染值也跟着提高这点来看，恐怕在获得了异常物的使用权后，使用者的浸染值便会升高同样的数值。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伸手过去，摩挲了两下黑山羊的脑袋。
    【名称：恶魔对角（堕落、学识、低语）（复苏中）】
    【外观：……】
    【……】
    【浸染值：0.4】
    果然，数值和自己一样。
    看了看黑山羊已经变成了0.4的浸染值，里昂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了然之色，连带着也猜出了中年护士没有被邪神之脑清除记忆的原因。
    按照【寄灵之寓】的“使用代价”来看，她们这些会和管理员大妈打招呼的住户，每天都在使用这件异常物，所以自身的浸染值应该都是0.1。
    而清理局掌控的那枚邪神之脑，分辨普通人和清理局员工的方式，应该就是看身上有没有浸染值，所以被视为“相关人员”，没有进行记忆处理。
    如果自己猜得没有错，那这应该就是清理局所理解的，凡是使用过异常物的人，就不会被邪神之脑清除记忆的真相。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浸染值的多少到底代表着什么，而目前最有可能的推论，就是代表着异常物的强度。
    因为【恶魔对角】的强度和【寄灵之寓】相同，都是0.1，所以黑山羊才能抗住壮大爷一剪刀，只是羊角被划了个印。
    而局长的【无忆之爱】，能够一口气屏蔽七万多人的记忆，要比这两个货强得多，所以它的浸染值才是7？
    唔……自己接触过的异常物还是太少了，情报不太够啊……不过似乎可以想办法再尝试一下。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再看了一眼黑山羊头顶浮现的面板，一边望着它那已经增加到0.4的浸染值，一边若有所思地再次摸了摸黑山羊的脑袋。
    如果浸染值真的代表物品强度，那0.4＞0.1，黑山羊现在的强度就要大于【寄灵之寓】。
    所以以后等实力强了，可以再去一趟幸福公寓，试着用黑山羊接一下大爷的剪刀，如果这次没被磕出坑的话……
    ……
    “你老摸咱脑袋干什么？撸狗呢啊！”
    并不知道里昂正打算拿自己做实验，不爽地甩掉里昂摸来摸去的咸猪手后，叼着烟的黑山羊吐了个乌蒙蒙烟圈儿，随即眯缝着眼睛惬意地道：
    “小子！看你这么大方的份儿上，拿咱挡刀那事儿就算过去了，只要你继续给咱上供，那今后咱们就还是好搭档！”
    “嗯嗯。”
    敷衍地应和了两声后，经过了一系列事件，现在对力量愈发渴求的里昂，再次点着了七八根香烟，一边往黑山羊的嘴里塞，一边试探道：
    “我仔细观察过，咱们局里的人，体质似乎都很不一般！艾玛前辈能在合金柜子上捏出手印，局长喝了上百瓶烈酒也只是面色微微有点儿红。
    还有之前刚回来就又被派出去的哈利前辈，我使尽浑身力气也拖不了多远的箱子，他拎着比拿一只水杯都轻松……”
    讲完了自己的观察后，里昂紧盯着黑山羊，眼睛眨也不眨地询问道：
    “如果只是一两个人的话，还可能是因为异常物的效果，但局里所有人都这样，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拥有他们那种身体素质？”
    “啧……你观察得倒挺仔细，不过这个急不来的！”
    猛嘬了一大口嘴里的烟后，耳朵眼都在冒着烟气的黑山羊懒洋洋地道：
    “嗯……这么跟你讲吧，你在使用咱的能力的时候，用多了之后是不是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好像整个人从精神到肉体都被掏空了一样？”
    “有吗？”
    “……”
    日……忘记这小子跟恶魔的相性特别高了……
    无语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黑山羊厚实的嘴皮翻动了两下，把嘴里叼着的烟夹到两边，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咱的能力可不是观察灵魂，是挑动别人心底的阴暗面！你一直拿咱当望远镜和半个读心术使，根本就没正经用过咱！当然不会感觉有什么消耗！”
    “哦……”
    “总之每次使用异常物，除了要满足它自身的规则，还要付出一定的体力和意志力作为代价，发挥出来的效果越强大，需要支付的体力和意志力就越多。
    嗯……比方说你们局里那个叫哈利的，他手里最强的异常物，是一卷永远都用不完的胶带，那东西不仅能黏合物理上的实物，甚至连概念上的东西也粘得住。”
    “概念上的东西……指什么？”
    “就是灵魂啊、羁绊啊、破碎的信念什么的……总之你尽量小心着他点儿，哪天你要突然发现对他产生好感了，那你八成就是被他给粘了，赶紧给自己一巴掌醒醒脑袋！”
    第31章 非人与打靶
    嘱咐完里昂，让他千万小心来自男同事的“爱的贴贴”后，黑山羊继续道：
    “如果他只是想用胶带粘点儿实物，比方说某条中间缺了一截的铁轨、因为干涸枯水而断开的溪流什么的，以他的体力，差不多能连续粘出几公里那么远。
    但如果是概念上的粘贴，可能稍微粘个五六十次，他就会先一步掏空自己的意志力，而且被粘贴的对象意志力越强，他的消耗也就越恐怖。
    像去年那次，他为了抢到合适的任务，试图用胶带粘住那个红毛娘们对他的信任，结果直接弄得自己精神崩溃，意志力无法控制肉体，在病床上躺了足足三个多月才能下床。”
    讲完那卷胶带的能力情报后，黑山羊总结道：
    “总之异常物的能力虽然有个限度，但也并不是完全固定的，除了异常物本身的力量外，你的身体和精神能够承担的消耗越高，异常物能发挥出来的效果也就越强。
    譬如咱，别看咱现在弱得很，但你要是能担负得起消耗，把咱的力量发挥到极限，依旧可以一口气挑起几千人的争斗欲，直接掀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懂了吗？”
    “大概懂了……”

 我！清理员！ 第23节

    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微蹙着眉头开口追问道：
    “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我问的并不是异常物的能力，而是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拥有像其它人一样的身体素质？”
    “咱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这个你急不来的~”
    猛嘬了一口嘴里的香烟后，黑山羊眯着眼睛惬意地道：
    “多出任务，多收集异常物，然后多使用收集到的异常物，你自然而然地就会受到影响，慢慢从人转化成‘非人’一般的存在，而且越是那种疯狂偏激的强大异常物，你的‘被转化’速度就会越快。”
    “还是拿咱做例子，之前咱的转化速度，跟那个破公寓基本是一个级别的，你哪怕连着用咱很多年，估计也就是体魄比一般人健康点儿。
    但你小子给了咱这么多好东西后，咱现在的转化速度高了一大截，估计能有那破公寓三四倍。
    而且如果你愿意弄死几个王八蛋，再把他们罪恶的灵魂献给咱的话，这个转化速度还能继续涨！
    估计用不了一年，你的身体素质就能达到那个玩胶带的哈利的程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
    这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哄我下水啊……
    听到黑山羊不遗余力的蛊惑，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皱了皱眉，但很快，他又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唔……等下！它刚才是不是说，过去它的转化速度和幸福公寓一样，而现在的转化速度，则是幸福公寓的三四倍？
    这不刚好一个0.4，一个0.1？所以这个“影响”和“转化”，实际上就是异常物的“浸染值”？！
    发现了浸染值的真正意义后，里昂还没来得及开心，便猛地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了正在大口抽烟的黑山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红发局长的【无忆之爱】的浸染值可是7！而你原本的浸染值是0.1！才只有人家的七十分之一？
    好家伙，你这货天天念叨自己是了不起的大恶魔，我特么还真以为你很牛逼呢！结果你居然这么拉的吗？
    ……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看咱？
    接到里昂两分无语三分震惊，还有五分深深嫌弃的眼神后，黑山羊不由得猛地一激灵，随即感觉自己的心里阵阵发虚。
    他不会发现是咱拖累他了吧？
    唔……应该不会。
    每件异常物的具体转化速度，都只有用过异常物的人才知道，那个红毛娘们儿虽然也用过咱，但她强得实在过了头，估计根本就感觉不出来咱的转化速度是快是慢，也不可能把情况告诉他。
    嗯！他不会知道的！肯定不会知道的！
    “咳咳！”
    虽然觉得里昂肯定发现不了问题，但由于被他看得有点儿发毛，黑山羊连忙清了清嗓子，努力转换话题道：
    “那个什么……虽然多收集异常物能让你变强得快一点儿，但你也别太乱来哈。
    毕竟并不是所有异常物都像咱这么好说话，互相看得顺眼就愿意罩你的，很多异常物索要的代价都大得惊人！
    嗯……比如说艾玛吧！她的不死之身是不是很强？但你知道她付出了什么吗？”
    艾玛前辈吗……
    听到黑山羊的问题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动。
    对于艾玛前辈的不死之身，自己确实已经好奇很久了，但她似乎看过局长手里的档案，知道自己的能力是通过触摸获取情报，一直都在避免跟自己有肢体接触。
    而人家又那么照顾自己，不仅救了自己妹妹，甚至连配枪都送了，自己就算再好奇，也得差不多一点，着实不好特意打探人家的隐私……但终归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想了解一下……
    呵呵，好哄的小处男！之前走廊里碰见那回，你眼睛都快黏她身上了！咱就知道你肯定对她感兴趣！
    看着里昂眼里遮不住的好奇，黑山羊不由得嘿然一笑，把快要烧到嘴唇的七八个烟头全都咽了下去，随后一边嚼着还在冒烟的烟头儿，一边笑嘻嘻地道：
    “这样，你去弄死一个罪大恶极的王八蛋，发泄发泄心里憋着的怒气，顺便给咱献上一个罪恶的灵魂，咱就告诉你艾玛付出了什么~怎么样？”
    “……”
    (╬￣皿￣)
    “哎？不同意就不同意，你抢咱的烟干什么？
    不是？你还敢动手？擦！真以为咱没脾气是吧？咱特么……有能耐你别上脚！咱们公平一点儿，都用嘴啃行不行？艹啊！”
    ……
    “砰！”
    看着五百米外被轰然洞穿的靶子，里昂的脸上不仅没有露出命中目标的喜悦，神色反倒显得颇为凝重。
    收拾了一顿菜还嘴欠的黑山羊，把它扔回了清理局的办公室后，里昂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提着大狙去了隔壁警务部，用清理局的证件借了一处僻静的靶场，刷起了射击徽章。
    不过为了在以后的任务中，尽量提高命中率，里昂并没有单纯的刷实弹射击的数量，而是将靶子选在了最大有效射程上，踏踏实实地一枪接一枪地训练着射击手感，只不过……
    命中率十分感人。
    面对立在五百米处的固定靶，即便有着【唯物主义灵魂】的命中率累计，里昂也要平均四到五枪才能打中一次，十发射钉里面平均要脱靶七到八发之多。
    看来医院那次能一枪命中，果然还是运气的成分占大头……以及有艾玛前辈帮忙，事先调整好了枪械的标尺，自己的真实射击实力，依旧只是个新入门的菜鸟罢了。
    从瞄镜里看了看人形纸靶上的洞眼，发现基本都在一些不重要的位置上，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用力吹了一下嘴里的哨子，接着拿起手边的小红旗，朝着靶场管理员的方向摇了摇。
    五百米极限距离的射击，已经超过了自己当前能力的极限，这种命中率到了实际任务里，基本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所以与其追求最远距离杀伤，倒不如先拉近到三百米左右，尽快练出更有实战价值的射击。
    呵呵，果然换靶了。
    听到哨声望过来的管理员，看见里昂手里代表三百米的小红旗后，不由得眼眉一挑，随即扭过头看向身边的同事，两个人近乎同时咧了咧嘴角，一阵心领神会地挤眉弄眼。
    刚刚这小年轻扛着枪进来，张口就要打五百米靶，自己两人还劝过来着，建议他先按最大射程的五成打。
    毕竟射钉的下坠弧度越往后越难控制，差不多到了极限杀伤距离之后，有时候甚至还会在空中出现横滚，预判落点不是一般的难。
    所以五百米全射程靶的难度，可比二三百米的半程靶大太多了，像他这种没怎么摸过枪的小年轻，半程靶的难度完全绰绰有余。
    奈何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庶务级公职的顶点，甚至隐隐能摸到助理级公职的屁股了，心气儿方面怕是高得很，根本就不屑于听两个靶场管理员的建议。
    面对自己两人的好心建议，非说想要试试看能打多远，坚持就要打五百米靶……怎么样？发现自己死活打不中，这回知道换靶了吧？枪这东西公平的很，可不会因为你有个好爹就会多照顾你！
    负责换靶的管理员，笑嘻嘻地拉了操作台上的操纵杆，在一阵齿轮咬合声中，慢慢竖起了三百米处的半程靶，把五百米的全程靶放平并收了回来。
    而另一名管理员刚想离开座位，去把靶纸跟靶子换掉时，却被他伸手拉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去？”
    “啊？你说什么？哎你别拽我啊！我得去换新靶了！”
    “换什么新靶啊？”
    负责拉操纵杆的管理员噗呲一乐，伸手把同事的隔音耳罩掀起了一点儿，在靶场密密麻麻的枪声中大声喊道：
    “坐下歇着吧你！他带来那枪我认识，有效射程也就四百七十多，打五百米靶那算超程射击，能打中就有鬼了！
    虽然咱部里也有能打超程靶的，但那几个基本都是摸了快二十年枪的老油条，你瞅那小子的模样，最多也就十六七岁，怎么可能打得了超程靶？难不成他还在娘胎里就开始摸枪了？”
    “啊哈哈哈，倒也是，那我就再歇一会儿~”
    ……
    并不知道自己命中率低的原因，并不是射击技术太菜，而是枪械本身射程的限制，里昂仍旧趴在地上，一枪接一枪地刷着射击徽章的射击数。
    在将靶子调整到三百米后，他的命中率果然上升了非常之多，不仅再没有一枪脱靶，甚至枪枪都能命中人形靶纸的关键部位，差不多每二十几次射击里，才会有一次稍微偏离目标。
    而等到太阳开始西沉时，平均一分钟能打出两发射钉的里昂，终于完成了200次实弹射击，把射击徽章从黑铁刷到了青铜。
    【射击者：虽然接触枪械的时间并不长，但靠着过人的天分和艰辛的训练，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射击者了】
    【佩戴效果：通过大量练习，你已经熟悉了射钉落点的分布规则，在有意识地校正枪口瞄向时，你的射击精度将获得大幅提升】
    【进阶路线：完成5000次实弹射击，或完成30000次模拟激发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射击达人”，当前进度0/5000，0/3000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一名枪械爱好者，在使用自己熟悉的配枪进行射击时，你的射击稳定度将小幅提高】
    想继续提高的话，需要再射五千发吗？
    看完徽章系统的提示后，里昂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射击速度，发现认认真真地打完这五千发子弹，差不多要花上四十几个小时。
    而如果后续白银到黄金需要的射击次数，也按200-5000这样同比例增长的话，需要花的时间恐怕要达到上千小时之多。
    虽然认认真真一枪一枪练习，也能让自己的基础技术得到提高，但恐怕远没有一枚高阶徽章带来的提升大，所以……要不要试试钻钻空子？
    想到就做！
    抱着纯刷徽章的心思，里昂这回并没有像每次那样屏息凝神，而是在装好储气罐之后，直接找了个大概位置便一枪打了出去。
    而从认真瞄准换成蒙着来之后，速度果然猛提了一大截，除去换气和装填的时间，一分钟内足足打了十几发射钉出去，而因为有着【唯物主义灵魂】提供的命中，这些瞎蒙的射击居然也中了五六发。
    然而当里昂停止射击，看了眼【射击者】徽章的面板时，却无奈地发现，刚刚那十几发射钉打出去，进阶的“熟练度”居然还是0/5000，连半点儿都没有涨。
    所以果然只能一板一眼地认真练习啊……
    摇了摇头后，里昂熄了走捷径的小心思，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将手里的大狙拆成零件，捆好装进了一个大帆布袋里，提着袋子吃力地离开了靶场。
    而就在他走出去后没多久，一名穿着黑色警察制服，小麦色肌肤的女警快步走了进来，看了看几个空着的位置后，最终选择了角落里这道刚空出来的靶场。
    神情略显倦乏的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在沙哑着嗓子朝两名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后，便拿着自己选好的枪械上了射击位，晃了晃代表五百米的小黄旗。
    等到远处的靶子渐渐升起后，女警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用力咬着嘴唇，把眼睛凑到了瞄具后方的观察位，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搭上了扳机……
    嗯？
    看着瞄具里足足有着五六个大洞的靶子，女警察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举起小黑旗晃了晃，唤来了靶场的管理员。
    “这个靶子没换过。”
    指了指远处的木靶后，女警察面无表情地道：
    “你可以看一下，上面还有前一个人打出来的枪眼儿。”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听到女警察的话后，靶场管理员不由得连忙道歉，随即陪着笑脸解释道：
    “刚才来了个没见过的生脸，看准备动作挺生疏，打了几下后又主动换了半程靶，我们以为是他没打中全程靶，就没急着换新靶，不好意思。”
    “没关系。”
    摆摆手示意无所谓后，女警察眯眼看了看瞄具里的靶纸，随即皱着眉冷声询问道：
    “我看靶子上的洞都不小，这是超出枪械最大射程三十米以上，射钉失控横滚打出来的吧？
    部里最近不是在强调控制为主，尽量减少非必要的杀伤么？怎么还有人在练这种打中了必死无疑的东西？”

 我！清理员！ 第24节

    第32章 查尔公司
    靶子上的洞“都”不小？
    听到女警察的问题后，负责换靶的管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怔。
    意思是刚才那小子不止蒙中了，而且还蒙中了不止一次？
    不信邪地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朝着靶子的位置看了一眼后，管理员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超程射击，六枪上靶？
    那个小年轻打五百米的超程靶，总共也就打了二十枪出头吧？居然能做到接近三分之一的命中率？
    这……警务部可不是专门玩儿枪的军部，论格斗的话可能差不太多，枪能打这么准的人可就少得很了。
    全王都各个警务分局加起来三万多人，能打超程靶还保证一定命中率的人，怕是加起来都没有两手之数！真是……刚刚那个小年轻才几岁？难不成他真的从娘胎里就开始摸枪了？
    “？”
    看着脸上表情一变再变，似乎发现泰迪在按着藏獒疯狂输出一样的管理员，女警察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随即开口解释道：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见到那人打的靶，随口问一下而已，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
    练这种危险的东西虽然不大好，但只要他没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用，那我也管不着！”
    “啊？哦哦！”
    几乎没听清女警察在说什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靶场管理员，想起自己跟同事之前的对话，一张黑脸顿时不由得瞬间涨得通红。
    人家敢要五百米靶，那是确实有能打中的自信，而自己俩看人家年轻，先是倚老卖老地一顿强劝，非要他换半程靶，后面更是连看一下靶子都懒得看，就直接断定人家一枪也打不中，现在想想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嗯嗯啊啊地支吾了几句后，满脸羞惭的管理员同手同脚地离开，灰溜溜地跑回去换靶了，而女警察则趁这段时间，回头查了一下靶场入口处的登记表。
    “上一个人……里昂……里昂·莱恩？”
    看到那个熟悉的姓氏，女警察本就紧锁着的眉头，不由得隆起了一个秀气的小小“川”字。
    莱恩……怎么又是狮心公爵家的人？
    ……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辛勤的打工人里昂，便再次伴着深秋的寒风，走在了上班的路上。
    倒不是里昂非要想起得这么早，而是从他一家居住的老兵巷到清理局所在的市政办公区，差不多有五六公里那么远，想要靠两条腿走过去，差不多要花上一个小时，自然只能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
    至于为什么不坐有轨机车，或者蒸汽马车之类的公共交通……只能说公共交通虽然名义上是“公共”的，但那平均每三公里一铜轮的超高收费，已经直接排除了王都五成以上居民的乘车权。
    而加入清理局后的里昂，虽然年入六万多铜轮，并不是坐不起这东些东西，但给黑山羊买的“高特”烟实在太过昂贵，一包就要三银轮之多，花光了两金轮的外勤补助不说，更是几乎把他手里的钱掏空了。
    冒着寒风走一小时的路上班虽然辛苦，但跟兜里没钱的辛苦比起来，那明显还是前者更幸福一些，而且腿着去上班，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好处……最起码还能喝上一杯热乎乎的咖啡。
    “老板，一杯浓咖啡，两片薄面包。”
    缩着身子避着寒风的里昂，熟练地钻进了咖啡摊的帐篷，小心地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找了个离火炉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朝里昂这位“熟客”点了点头后，咖啡摊的老板表面上紧了紧自己的围裙，暗地里却偷偷把装着火腿片的保温抽屉往外拉了拉，让里面的肉香散了出来，这才笑眯眯地询问道：
    “好嘞~黄油呢？火腿片要加吗？”
    “……”
    看着咖啡摊奸商那张笑眯眯的脸，里昂顿时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不加黄油只要咖啡的话，半个铜轮就可以吃完这顿早饭，加黄油的话要一个铜轮，加火腿片的话还要再付一个铜轮。
    而自己从家里坐车去清理局，车费总共也才两个铜轮而已，如果刷黄油加火腿的话，那自己这五公里可就白走了。
    但……
    嗅着空气中那温暖甜美的黄油香气，以及火腿片的脂肪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并逐渐融化时，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抓人的油脂香，“不要”两个字却陡然变得懒惰了起来，死活都不愿意从他的嘴唇里爬出去。
    “这样，今天没有昨天那么冷，来的客人也不多，火腿片我又煎得多了些，不一定卖得完……”
    似乎看穿了里昂的挣扎，面相憨厚的奸商老板嘿然一笑，开口提议道：
    “要不……您今天加火腿片的话，我少收您半个铜轮，权当给老客户的优惠价了，您也算照顾照顾我的生意，怎么样？”
    “……”
    “加！黄油刷厚点儿！”
    终究还是没忍住脂肪的诱惑，里昂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又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胳膊后，咬着牙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还有三天就是清理局的发薪日，刨出去请红发局长喝酒的钱，自己估计还能有七八个金轮入账，也就不差这两个铜轮了！
    还有，今天等拿了局长换回来的新异常物之后，自己还要去水力公司调查，中午多半是蹭不上警务部的免费食堂了，要是早上还不吃点儿好的，怎么有体力跑外勤？
    “好嘞~”
    笑呵呵地点头应了一声后，奸商老板摸出已经所剩不多的火腿片，手脚利落地淋了点儿自制酱汁，跟面包一并摊在了炭炉上面的石板上，看得这几年节俭惯了的里昂心里隐隐作痛。
    为了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点儿，里昂只得抬起头，不去看石板上那两片正在加热的“铜轮”，没话找话地跟老板攀谈了起来。
    “老板，您叫什么啊？”
    “查尔，查尔百货的那个查尔。”
    能在外面干小摊的，自然不会是社恐，奸商老板笑呵呵地回应道：
    “客人，敬称就别用啦，您直接喊我老查尔就行。”
    查尔百货……查尔公司？
    这名字，不就是把粪水往公共水管里灌的王八蛋水力公司吗！
    第33章 魔女之帚
    听见自己准备去调查的那个水力公司的名字，里昂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沉，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和自己的“莱恩”一样赶了巧，只是一个了撞姓一个撞了名而已。
    被这个熟悉的公司名唤起了回忆，想到那几百个还在医院过道里躺着的病号，以及去看安娜时听到的走廊上痛苦的惨嚎，里昂的好心情顿时消散了大半。
    几百人的医药费自己是肯定付不起的，公共水管事件之后，老城区的止泻剂价格翻了五十倍不止，能治疗这次疫病的特效补剂就更贵了，掏空自己一年的薪水都买不了多少支。
    而红砖路这边虽然只有四五百个病号，但这些是腹痛难耐的重症，老城区真正受到影响的居民起码数万人，付不起钱还在硬挺的病号不知道有多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的病传染性并不强，只要别直接接触排泄及呕吐物，或者呆在这些东西大量挥发的密闭空间里，基本都不会染上疫病，大部分人都还是安全的。
    但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个源自脏水的疫病似乎很难自行痊愈，最起码也需要打上一针炼金补剂才行，可以老城区的人的收入水平，根本就没多少人买得起炼金补剂。
    而自己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找到查尔水力公司跟路政部失职的证据，然后不管是朝王国的更高层举报，还是给不怕事的大报社提供消息，总之要把事情闹大，逼他们掏这笔买药钱！
    还有，如果最后发现还是解决不了的话……
    “客人？”
    看了看听到自己名字后突然陷入沉思，脸上表情变得阴晴不定的里昂，奸商老板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开口轻唤道：
    “客人，您的餐齐了，承惠一个半铜轮。”
    “哦哦！”
    听到奸商老板的唤声后，回过神来的里昂哦了两声，随即一边伸手掏钱，一边面色不太好看地摇了摇头道：
    “不好意思，您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儿……还有，您的年纪比我父亲都大了，直呼名字不太好，我还是喊您叔吧！”
    “呵呵，成，你都愿意喊我一个摆小摊的叫叔了，我又有什么不愿意答应的？”
    把咖啡跟盛着面包的碟子端过来后，看着身形有些单薄，估计比自己女儿还要小两岁的里昂，咖啡摊的老板慈祥地笑了笑，随即扯了条瘸腿凳子坐到旁边，温声询问道：
    “既然喊我一声叔，那叔就托大问两句，刚刚提到查尔公司的时候，你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你跟那家公司之间，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儿吗？”
    “嗯……算是吧……”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并没有说自己准备调查那个查尔水力公司，而是讲了下安娜因为“燃气管道爆炸”受伤的事。
    原来如此……你就是那家不肯要赔偿的人啊。
    “那你们家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啊。”
    听完里昂的话后，咖啡摊老头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跟着叹了口气道：
    “你妹妹明明还病着，结果又碰见这种倒霉事儿……这样吧，凭你喊我这两声叔，今后只要你来我这儿点东西，甭管点什么我都给你半价，你乐意不乐意？”
    ？？？
    啊这……我这一声叔效果这么好的吗？
    看着对面突然同情心爆炸的咖啡摊主，里昂不由得诧异地扬了扬眉毛，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好意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还没等他想明白该怎么问，却见面前的奸商憨厚一笑，退回了半个铜轮，并开口补充道：
    “当然，你既然都喊我叔了，那也记得常来我这儿坐坐，多照顾照顾叔的生意哈！”
    “……”
    懂了，我这一声叔喊出去，就相当于在你家办了会员卡是吧？
    好家伙，如果我是那种抹不开面儿的人，这回甭管其它小摊儿多便宜，我估计也得半锁死在你家摊儿上，如果当你面儿去别家吃了早饭，估计心里起码得内疚大半个星期……为了留客你算是煞费苦心，真是活该你赚钱那！
    明白了这多半又是揽客的套路，里昂笑了笑后也没多说，而是直接应了下来。
    毕竟这家咖啡摊虽然价格贵些，但确实是这条街上所有摊子里最让人舒坦的，眼下为了把自己发展成常客，又愿意给优惠价，那自己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三口两口吃完面包和火腿片，和自己刚认下的便宜叔叔道了个别后，从内到外都变得暖融融的里昂，重新围好安娜亲手织的围巾，再次走入了深秋清晨的凛凛寒风。
    等他离开之后，火炉边一名看热闹的熟客端着咖啡凑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调笑道：
    “老查尔！我在你这摊子上喝了七八年的咖啡，可从没见你这铁公鸡主动给人降过价！今儿你怎么转性了？
    难不成是你那闺女一直嫁不出去，你急着物色女婿，准备先跟人家小伙子混个脸儿熟？”
    “呵呵，哪儿有的事儿啊~
    我只是跟那小伙子挺投缘而已，看他最近手头可能有点儿困难，就稍微照顾一下，也好让他多来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摆摆手表示你想多了后，看着里昂远去的背影，咖啡摊的老板笑呵呵地扯闲道：
    “不过倒也不是完全不行，我觉着那小伙子人应该挺不错的，虽然略微有点儿瘦，但个子不矮，长得也还挺清秀。

 我！清理员！ 第25节

    而且你看他去的方向，前面只有市政区的那些办公楼了，那他应该也有正经工作，还有，哪怕对我这个街边儿卖咖啡的，也一直都很有礼貌……嗯……挺好一孩子。”
    想了想从女儿艾米嘴里听说的其它情况，咖啡摊的老板微微挑了挑眉，又跟熟客闲扯了几句后，便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一边仰头望着咖啡摊黑漆漆的帆布棚顶，一边若有所思地摩挲起了下颌处花白的胡茬。
    人呐，在面对熟悉的人跟环境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藏住。
    只有面对唾手可得的诱惑，以及那些境况不如自己，且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的陌生人面前，才会忍不住稍微漏出来那么一点儿。
    这孩子不自觉地漏出来的东西，倒是挺少见的那种……嗯……温和守礼、认真踏实、脑子也挺灵醒，如果艾米喜欢他的话，那我还真是没什么反对的理由……
    但问题是，我们家不接受娶妻，只接受入赘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意？
    ……
    并不知道自己被人列入了赘婿考察名单，等冒着寒风赶到清理局后，里昂刚打开自己的办公室的门，便见到了红发局长说的新异常物——一把漂浮在半空中的黑色扫帚。
    【名称：懒惰魔女的出租帚（堕落、飞行、防护）】
    【外观：通体漆成黑色的硬木扫帚，顶端挂着少量乌鸦羽毛做的垂饰，除了挥之不去的轻微松油味儿以外，扫帚杆上还经常出现小小的猫爪印】
    【能力：魔术强化、飞行、气流遮罩】
    【代价：每周五下午三点半，会有一只猫科动物敲响你家的大门，请务必要招待好它】
    【档案：不知名魔女淘汰下来的旧扫帚，该魔女每周五下午要出门打飞行球，次日凌晨才会回家，没有功夫照料自己的爱猫，便特此与清理局狮子分局达成协议，通过租借扫帚的方式，换取扫帚使用者每周照顾一天自己的猫猫】
    【评价：简单实用的异常物，而且还可以免费撸猫，狮子局局长贝芙丽的最爱】
    【浸染值：0.5】
    第34章 吊炸天
    【获得可使用异常物，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隐藏特性激活】
    【唯物主义灵魂（异色·赤红·无法升级）：……】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
    【隐藏特性：徽章槽位+2，当前槽位数：5，开启下一槽位所需异常物总数：4】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0.9】
    ……
    仔细看了看“魔女之帚”的说明，尤其是浸染值一栏里的0.5后，里昂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办公桌上的黑山羊，眼中的神色格外复杂。
    你是真的菜啊……
    天天喊着自己是了不起的大恶魔，又是看不起这个又是看不起那个的，结果浸染值居然连把扫帚都比不过？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昨天刚“升过级”，你的浸染值就只有这把扫帚的五分之一，一把扫帚就能顶五个的大恶魔……真是……简直不能再掉价儿了……
    “你瞅啥！”
    和里昂对视了一眼后，被他眼睛里的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脸上还有个鞋印的黑山羊梗起脖子，瞪着里昂怒声质问道：
    “你是不是嫌弃咱了？混蛋啊你！咱们可是一起历经过生死危机的搭档！
    你小子差点被那个老头儿咔嚓的时候，可是咱给你挡的刀！现在拿到新异常物之后，你居然嫌弃咱？”
    “没有没有。”
    虽然这货嘴欠的很，还老想着引诱自己堕落，动不动鼓动自己去干坏事儿，但救过自己的命也是真的，作为一个作风温和而且颇念旧情的人，里昂只得默默地侧过头去，违心地撒谎道：
    “你误会了，我没有嫌弃你弱，嗯……真的没有。”
    “……”
    那你踏马倒是看着咱说啊！
    如果里昂当面吐槽自己弱，黑山羊或许还不会这么憋屈，论嘴臭它是真的从没怵过任何人。
    但里昂这幅因为怜贫惜弱，而不忍戳破真相的同情模样，就像“我错了”之后再接一句“行了吧”一样，瞬间扎穿了黑山羊身为大恶魔的自尊心。
    “你少看不起魔！”
    噗通一下从桌子上翻了下来，心态崩了的黑山羊一边在地毯上打滚，一边气急败坏地吼道：
    “咱真的是大恶魔！整个深渊都有数的大恶魔！”
    “嗯嗯，我信，你的能力其实挺厉害的。”
    “啊啊啊啊！！！”
    被里昂的态度气得脑仁儿疼，黑山羊连声尖叫道：
    “你小子……咱是刚降临的时候遭了暗算！咱的心，咱的眼，咱的胃……全被人给摘走了，这一对角还被红毛娘们祸害过！
    别看咱现在这样，只要你能把咱丢的东西都找回来，那咱就是你们清理局最强……前十……起码也是前三十的异常物！”
    “……”
    好家伙，所以你还是个恶魔系列的套装？
    虽然没相信黑山羊嘴里明显底气不足的“前三十”，但听说除了【恶魔对角】之外，很可能还有其它的同系异常物，里昂依旧本能地精神一振。
    白银徽章【恶魔之友】的效果，是提升与带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间的亲和度，降低使用时的消耗，并大幅强化能力效果。
    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恶魔之心】【恶魔之胃】【恶魔对角】【恶魔对眼】之类的异常物，和自己之间的相性非常之高，只要一到手就能快速提升自身的实力！
    ……
    “跟我讲讲吧。”
    俯身捡起羊头重新放回桌上后，里昂暂时将“新欢”推到一边，颇感兴趣地朝“旧人”询问道：
    “你被拆出去的异常物总共有几个？我又该从哪儿弄到那些东西？”
    “你有兴趣的话……算上这对角，咱身上能被称为异常物的东西，应该分成了七份儿！”
    发现里昂似乎对“凑齐自己”很是上心，黑山羊顿时不由得精神一振，忙不迭地大力吹嘘道：
    “咱实力在巅峰的时候，位格只比邪神级别的存在弱半头而已，像咱这种最顶级的大恶魔，肉体本身就是极致罪恶的化身！”
    “咱的角是用于争斗的武器，象征着暴怒与战争；咱的心脏是膨胀的野望，象征着傲慢跟叛逆；咱的眼是扭曲的意志，象征着嫉妒和渴望；
    还有，咱的胃是贪婪与征服；舌头是暴食和荒芜；尾巴是懒惰跟隐秘……
    小子！你信咱！只要你能把咱凑齐，那你的实力绝对能挤进清理局的第一梯队，连那个红毛娘们儿都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
    凑齐什么的先不急，你这数量对不上啊？
    角、心、眼、胃、舌、尾……数了一下黑山羊提到的东西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眼带怀疑地开口询问道：
    “这不是才六个吗？还有一个呢？”
    “最后那个不急……”
    黑山羊闻言讷讷道：
    “那件异常物当初被彻底损坏了，现在估计还在慢慢修复，咱们等它缓过来再找就行……”
    “不急归不急，但你总要告诉我最后一个是什么吧？”
    “……”
    “你怎么支支吾吾的？”
    “……”
    “说啊？为什么偏这最后一个要藏着不讲？”
    在里昂穷追不舍的逼问下，黑山羊虽然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吐露了最后一件异常物的真面目。
    “最后一个……是咱的鞭……代表淫欲与媾和……”
    “……”
    真是的……看不出来咱不想说吗？没事儿老瞎问什么啊你？
    瞪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里昂一眼后，黑山羊拉着一张臭脸道：
    “至于怎么获得这些……当初被暗算之后，那帮人趁咱虚弱，不知道用啥制住了咱，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地往下卸东西。
    咱担心就这么被彻底弄死，等他们快摘到那啥的时候，一咬牙一狠心，直接主动炸了那玩意，把其它六件异常物都崩飞了出去，所以别的东西在哪儿咱也不太清楚。
    咱就记得自己落地之后，随便找了一个可依附的目标，就让他带着咱玩儿了命地跑，一路东躲西臧了不知道多久。
    直到后面发现似乎没人追杀，咱就稍微搞了点儿事儿，试图恢复一下力量，然后马上被那个红毛娘们儿逮住一顿收拾，直接给咱毁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你又犯什么毛病？”
    发现里昂看自己的眼神一变再变，先从嫌弃到震惊，再从震惊到无语，最后从无语到敬佩，黑山羊心里顿时一突突，停下回忆满眼警惕地道：
    “小子？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为什么这么看你……那当然是因为敬佩啊！别的先不说，就你这个敢于吊炸天的操作，难道还不值得我好好佩服一下？
    第35章 战术成型1.0
    诚心诚意地给黑山羊竖了个大拇指后，里昂默默地算了一下它的情况，发现这货大恶魔的名号貌似还真不是吹的。
    眼下黑山羊……或者说【恶魔对角】的复苏程度只有百分之五，浸染值就已经是0.4了。
    那么等【恶魔对角】的复苏进度达到百分之百，它的浸染值很可能会直接达到8，比红发局长的【无忆之爱】还要强出1点。
    而要是能凑齐全部的七件异常物，组成完整的“恶魔套装”的话，那可就是七乘八，足足56点总浸染值！
    仅仅7点浸染值的【无忆之爱】，用好了就能一口气屏蔽几万人的记忆，那总浸染值高达56点的“恶魔套装”又该有多强？
    “有机会的话，我会试着找找看的。”
    也不知道是对黑山羊的承诺，还是对自己的提醒，在把寻找“恶魔套装”的事儿记在心里后，里昂看了眼时间，便摆摆手主动结束了谈话。
    接着，他取出在百货公司买高特烟时要的购物袋，熟练地把黑山羊装了进去，随即拿起旁边飘着的扫帚，试探着两手抓住扫帚杆，片腿往上一跨。

 我！清理员！ 第26节

    “蓬”
    伴随着微不可查的气流音，里昂的屁股并没有落到坚硬的扫帚柄上，而是接触到了一层无形的气流，整个人被柔和地托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朦朦胧胧的气流屏障，在他身体外二三十公分处悄然凝结。
    此时的里昂隐隐有一种感觉，这道气流屏障似乎是自己意志的延伸，能够随着自己的念头转变模样，除开飞行时用来遮挡气流之外，应该也能有其它作用，比如……
    “蓬！”
    短而快的气流爆鸣响起，在里昂有意识的操纵下，原本流畅运转的气流遮罩微微一抖，猛地向外“炸”了一下，凌乱的暴风瞬间在小小的办公室内肆虐了起来，将所有能吹起来的东西掀得到处乱飞。
    看了看气流爆发后的效果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飞行、遮罩护身、少量操纵气流……
    徽章给出的评价没错，局长的确帮自己换来了一件极其实用的异常物，如果再加上羊头的提前预警，自己的保命能力真是快要拉满了。
    以后任务里要是遇见了危险，自己见势不妙可以抬手气流糊脸，然后立刻翻身上帚，在气流遮罩的保护下逃之夭夭，甚至过后直接在高空架狙，反过来追杀对方。
    高空运动中难以瞄准也不怕，只要自己飞得够高，靠着【唯物主义灵魂】提供的命中率累加，大不了一枪一枪慢慢磨，早晚都能蒙中一下
    反正以射钉枪的破坏力，只要不是那种肉体强化型的目标，挨一下基本也就没有然后了。
    虽然这个变种的风筝战术，听起来莫名的猥琐，甚至还隐约有点儿赖皮，但自己又没有艾玛前辈的不死之身，能安安全全地远程风筝不干，难道还特意近身去送头吗？
    简单动脑琢磨了一下，确定了今后一段时间内的主要战术后，里昂忍住了出去飞一把的冲动，把装着羊头的购物袋拴在了扫帚柄上。
    接着，他找了块长布条把魔女之帚缠好，“提”着包起来的扫帚快步走出清理局，按今天原定的行程，朝着老城区码头的方向赶了过去。
    ……
    作为王都六家水力公司中规模最大的一家，市区供水只是查尔水力公司的业务之一，剩下还有借助水力制造贮气罐，配合农业部承建灌溉引水工程、配合路政部进行防洪排涝及河道疏浚建设，以及维护排污管道及排污河等等等等。
    这间由查尔百货公司出资，大量有封爵的老牌贵族参股，与王国数个市政实权部门紧密合作的企业，远远超出了普通公司的概念，甚至担负了部分市政职能，是毫无疑问的巨型企业。
    像这种规模的大公司，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建在什么荒郊野岭，而是建在了邦克河上游的一片小平原上，占据了视野最开阔，交通最便利的两块位置之一，甚至还有自己的专属码头跟渡口。
    而作为贯穿王都的三条主河之一，邦克河除了是王都的主要取水河外，也是最重要的运输水道，河道两岸分布着大量的码头、渡口跟仓库，河面上扛着大号烟囱的蒸汽航船络绎不绝。
    这些工业时代的机械巨兽，每天都要吃掉海量的煤炭与鲸油，再一边从烟囱中吞吐着满是酸气的滚滚白烟，一边往来输送着货物跟行人，直至深夜方才停歇……
    掏了高达三枚铜轮的昂贵船票钱后，里昂提着扫帚跟羊头，俯身钻进了三层客船的最下层，在充满汗臭气跟霉味儿、只有一盏昏暗蒸汽灯照明的平价舱里站了一个多小时，这才登上了查尔水力公司专属的渡口。
    “你可真是……咱就没见过你这么抠门儿的！”
    从挤得要命的渡口离开，周围的行人稍微少了一些后，被熏得晕头转向的黑山羊忍不住吐槽道：
    “真特么熏死人！你旁边那个汗脚的王八蛋还脱鞋！妈的！咱的鼻子里现在都是一股馊臭！
    算咱求你了，真的，下舱太尼玛臭了！等调查完回去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往上坐坐？”
    “坐上面太贵了。”
    “贵个屁！”
    见里昂居然如此执迷不悟，黑山羊不由怒道：
    “咱也没让你坐一银轮的贵宾舱啊！咱是让你坐中层的标准舱！标准舱的船票也才五铜轮而已！
    你好好想想！只要多花上区区两个铜轮，不仅有地方坐还通风，这不比你在下舱那咸鱼罐头里腌着强？”
    “……”
    听到黑山羊的质问后，里昂闻了闻自己身上直冲鼻子的馊味儿，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想了想那个和查尔公司同名的咖啡摊老板，以及早上那杯从里暖到外的咖啡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啦，臭点儿就臭点儿吧，两铜轮都够我吃两天的早饭了，而且还能加一张煎火腿片儿。”
    “咱特么看你像火腿！吃吃吃！吃死你算了！啊！！！”
    眼见里昂打定了主意，回去的时候还要坐那该死的下舱，黑山羊只得大力擤了一下鼻子里挥之不去的臭气，随即满眼绝望地赌咒发誓道：
    “该死的！你等咱把力量找回来！
    到时候咱一定要天天把着这条臭河，过一条船踏马掀一个船盖子，把所有在船舱里脱鞋的王八蛋全宰了！”
    第36章 谁才是恶魔（二合一）
    在黑山羊骂骂咧咧的诅咒声中，浑身泛着汗酸气的里昂，提着包起来的魔女之帚，顺着人流来到了查尔水力公司的大门外。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进去开始调查，而是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绕着水力公司的外墙走了几圈儿。
    果不其然，在一处背阴的小巷子里，里昂找到了大量衣衫破旧，“形迹可疑”的人。
    侧耳听了一会儿那些人的交谈后，里昂没有直接询问情况，而是悄没声儿地混入其中，义愤填膺地痛骂起了水力公司的无耻，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共鸣，一个个跟着愤怒地咒骂了起来。
    用心记下了这些浑身是伤的人咒骂的内容，收集到了足够丰富的信息后，里昂这才提着扫帚走回水力公司的正门，昂首挺胸地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停下！”
    里昂围绕着水力公司绕圈儿的时候，门卫早就盯上了这个形迹可疑的穷酸小子，见他终于进了门，直接二话不说地拦了上来，横眉怒目地恐吓道：
    “你知不知道这儿是……”
    “警务部的。”
    朝满脸横肉的门卫亮了亮证件后，瞥了眼陡然间神情一紧的壮汉门卫，里昂直接板着脸要求道：
    “我来查案，带我去找你们安保部门的经理。”
    “啊？好的好的！”
    辨认公职人员的证件和级别，是这种大企业门卫的“必修课”，在确认这张证件的签印齐全，并不像是假货后。
    面对一位助理级的警务人员，刚还满脸警惕的壮汉门卫瞬间老实了下来，二话没说便直接把他带去了安保部门的办公室。
    而安保部门的经理在看过清理局签发的证件后，同样没有……或者说没敢怀疑里昂的身份，而是陪着笑脸询问起了他的来意。
    看安保经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估计里昂只要板着脸说一句任务机密，他怕是也不会多问，而是会就这么和着稀泥地把里昂放进去。
    原因无它，清理局的证件是真的好用。
    在王国的执、行、文、助、庶五级公务员体系中，里昂所在的助理级公职虽然只能排第四档，听着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但已经切实进入了文官体系的中层。
    如果平着换算到王国军部，那就是能指挥一支二百人连队的尉级军官，如果扔到王都之外的地方郡，甚至有资格争一下地方实权部门副职的位子。
    再加上里昂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以及那个颇为唬人的姓氏，就差没直接把不好惹三个字写脸上了，面对这么一个麻烦的恶客，安保部经理自然不敢硬拦。
    毕竟真惹急了对方的话，查尔水力公司虽然背景深厚，但也未必会替他一个小小的经理出头，人家报复起来可还是要自己担着。
    只不过……
    看了看里昂年轻的过分的面庞，年纪大概三十多岁，脸上一直笑容可掬的安保经理嘴角微微一扯，眼底不自觉地透出了一抹隐隐的轻视。
    不敢硬拦归不敢硬拦，但如果这位“三级事故处理员”来者不善，想要插手一些不便碰的东西的话，那拖住对方的办法可有的是！
    ……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把手伸进购物袋里，摸了摸黑山羊的脑袋后，看着安保经理那在顺从和抗拒间闪烁不定的灵魂，里昂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柔，温和地笑了笑道：
    “这段时间来你们公司闹事的人，数量实在是有点儿多，部里担心你们安抚不住这些人的情绪，导致他们冲击水力公司，所以特地派我过来跑一趟查查情况。”
    听到里昂是来问供水的事，安保经理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随即收起脸上的笑容，面现难色地道：
    “这个……倒也不是不能说，主要公司对我们这些人有规定……”
    “老哥，我也不跟你玩儿虚的。”
    打断了安保经理的搪塞后，里昂伸手摸出软纸的“高特”烟盒，熟练地一敲盒底弹出一支，随即学着奸商老板的憨厚笑容，并在脑海里黑山羊心疼的咒骂声中，笑呵呵地把烟递了过去。
    “直接说吧，公共水管那事儿到底什么情况？我就要一个答案，这事儿你们到底能不能压得住？”
    “这个……能肯定是能的。”
    眼馋地看了眼一包就要三银轮的高档香烟后，安保经理忍着心痒打着哈哈地道：
    “只不过还要一点儿时间，而且最后的安抚情况怎么样，还得看赔偿方案到底……”
    “你最好跟我讲实话！”
    看了眼对方在拉扯下逐渐紊乱的灵魂后，里昂的眼睛微微一眯，骤然抬高音量加压道：
    “外面儿闹成什么样，我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
    堵你们大门的人虽然被你赶走了，但墙上那些‘要么赔我们药钱，要么出来喝粪水’的字可还没铲干净！你当我瞎么？”
    “这个……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安保经理，这次究竟影响多少人，该怎么赔偿这些事儿，我是真的不清楚啊！”
    “你是不清楚，但你带我进去之后，可以帮我查清楚。”
    “这个……虽然您是警务部的人，但这些事儿属于公司的机密，我再怎么也是安保部的经理，总不能……”
    “我之所以找你没找别人，就是因为你是安保经理！”
    里昂默默上前半步，盯着有些慌乱的安保经理的眼睛，重新放低了音量，温声蛊惑道：
    “我原本以为这些事儿不用我提醒的，但看你似乎没什么自觉啊？
    老哥，动动脑子！之后真要闹出乱子的话，一旦暴民冲击水力公司，上边会让你放他们进去？还是会让你带人去拦？
    你们拦人的过程中万一见了血，或者那些因为治不起病，被抬过来要钱的病人死了几个，你猜这件事最后，会不会变成你这个安保经理自作主张？”
    “这个……”
    听完里昂的假设后，安保经理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变，额头上隐隐见了汗。
    “我也只是照规定办事，而且……这个……这个它也不一定就会闹起来，公司也不一定……”
    “别这个那个的了！能为了节省成本，直接往公共水管里灌粪水的公司，会在乎你一个经理的死活？”
    瞥了眼对方极不稳定的灵魂火焰，判断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动摇后，里昂一把扯过安保经理的手掌，蛮横地把整盒烟都塞了进去。
    随即一根一根地掰过他的手指头，按着他的手掌慢慢将烟盒攥牢，接着再凑近了一点，用近乎耳语的音量柔声道：
    “你好好想想，这件事其实真没那么难，结果其实无非两种而已。
    第一种，我认真调查，你好好配合。
    之后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警务部也能有个准备，早点儿把情况控制下来，你说不定还能落个及时通知，配合到位的功劳。
    第二种，你刻意瞒报水力公司的情况，耽误我进行情况调查。
    之后一旦闹出大乱子，部里脸上无光，我要狠狠吃挂落，你则背上引发流血冲突的黑锅，被从水力公司开除，全家滚去贫民窟拾荒。”

 我！清理员！ 第27节

    通过一点儿话术，把对方思考的范围偷偷限定在了是或者否之后，看着面前汗如雨下的安保经理，心脏明明跳得极快的里昂，口中却不紧不慢地轻声描绘道：
    “老哥，你去过王都的贫民窟吗？见过那里的人都怎么活着吗？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他们每天都穿着捡来的破烂衣服，甚至披着从葬仪公司偷来的裹尸毯。
    还要跟乌鸦和野猫一起争抢垃圾桶里的垃圾，在有毒的炼金废料堆里刨上一天，只为了找几块儿能换上半个铜轮的旧金属。
    而且到了每年的冬天，只要下了一场大雪，第二天路政部清洁车的垃圾堆上，就会多上几具硬得野狗都啃不动的瘦骨头……
    老哥，好好想想吧，如果你选择这条路的话，你和你的家人，今年会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替安保经理描绘了一下他的美好未来后，看着对方那扑簌簌冒着冲天黑焰的灵魂，判断火候到了的里昂猛一收手，突然往回退了大半步。
    “等！等等！”
    轰！
    安保经理灵魂中，那已经比蛋壳还要薄的灰白防线，彻底被下方汹涌的黑焰烧穿。
    里昂毫无征兆的突然远离，仿佛直接撤走了隔在他与贫民窟之间最后的屏障，面色发白的安保经理近乎本能地跟了过来，一把死死地扯住了里昂的胳膊，磕磕绊绊地道：
    “你……我可以带你去一些……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地方，但你可不能出卖我！你要出卖我的话，我……我就……我就……”
    “呵呵，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再次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灵魂状态，确认他已经彻底“破防”后，表面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心跳已经快到一百六的里昂笑了笑，直接开口反问道：
    “你觉得出卖你一个安保经理，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么？
    为了让你鱼死网破给我一刀？为了让上边知道我使用不正当手段获取消息？还是为了方便水力公司投诉我窃取机密？
    放心吧，我又不是傻子，这种根本没半点儿好处，甚至还全是麻烦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去做？”
    “你……你……”
    看着面前温和地朝自己微笑的年轻人，安保经理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微微一花，好像在对方的头上，看到了两枚缭绕着黑气的锋利羊角。
    猛地哆嗦了一下后，他不敢再看这个笑得很憨厚的年轻恶魔，忙不迭地扭过头，微微佝偻着脊背，把里昂往资料室带了过去。
    ……
    ‘啧啧啧……愤恨、背叛、嫉妒、恐惧……你小子了不起啊！’
    看了看安保经理几乎烧得透黑的灵魂，黑山羊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在里昂的脑海里啧啧称奇道：
    ‘只不过听你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的灵魂怎么就被染黑了？你这……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异常物？但咱也没感觉到啊！’
    ‘这不是异常物的效果，是观察和判断的结果。’
    从装着羊头的购物袋里取出一小瓶提前准备的散装劣酒，忍着冲鼻子的难闻酒气灌了一大口，激活了【酒国烈士】徽章后，感受着心里逐渐消散的畏怯与紧张，里昂伸手抵住黑山羊的脑门儿，平静地解释道：
    ‘艾玛前辈跟我说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绝对不要忽视情报的重要性，细致观察，冷静思考，谨慎判断，这些才是她能够在清理局平安呆上六年的原因。
    而我在进来之前，特意观察过那些来抗议的人的伤势，发现都是朝着肉厚的地方打的，证明安保部的人被嘱咐过控制力度，而最可能做这些事的，就是发生严重事件后，大概率会被当做弃子的安保经理。
    从这里我发现，他虽然是水力公司的一部分，但他的利益和水力公司并不完全一致，只要着重攻击他害怕的地方，把他的利益从水力公司上拆下来，就能让他变成咱们的帮手。’
    好家伙……那些先不提，你都已经学会用灵魂进行沟通了吗？你小子果然是个天生的恶魔！
    感受着通过手指传递到自己灵魂中的意念，黑山羊心里略微有点儿妒忌里昂的“恶魔”天赋，忍不住开口抬杠道：
    ‘蒙的吧你！才第一次见面，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因为不忍心，才特意吩咐下手轻点儿的？还有，你又怎么知道他怕什么？’
    ‘他如果不忍心的话，就不会亲自动手，而且在完成把人赶离门口的目的后，还继续持械追打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了。
    至于他怕什么……他的衣领洁净裤线平直，办公桌上的相框里有全家福，角落里还放着马球杆，明显是个生活安稳家庭幸福，还有精力追求自己爱好的那种人。’
    回想起全家福上搂着妻子和孩子，笑得十分温暖的男人，以及小巷里那些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抗议者后，里昂不由得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继续总结道：
    ‘这种人最惧怕的，一般都是平静安稳的日子被打破，以及自身阶层的跌落。
    所以只要把不配合我的结果，和这些强行联系到一起，再不停打断他的话，不给他思考的时间，他自然会一点点屈服的。’
    ‘……’
    妈的！你小子真是……跟你比起来，咱这个恶魔就跟假的一样！
    用自己不大灵光的脑子想了想，并没找到什么太明显的错处后，黑山羊不由得泄气地咂了咂嘴，感觉自己这个恶魔真是白当了，但很快，他便又缓了过来，神情亢奋地腆着脸恳求道：
    ‘里昂里昂！等你后面出卖他的时候，能不能也带着咱？
    哎嘿嘿，因为自身的软弱和怯懦，没有经受住恶魔的诱惑，被从安稳的人间打落地狱……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咱真是越来越欣赏你啦！’
    “……”
    ‘你怎么不说话？’
    等了半天没见里昂的回答，黑山羊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气急败坏地道：
    ‘你不会考虑到他也有老婆孩子，就特么心软了吧？艹啊！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他可是水力公司的狗腿子！带人殴打过那些来要赔偿的人！
    小子！你不是想着惩恶扬善吗？那就放手做啊！等调查完了水力公司的问题，直接反手举报狠狠地出卖他！
    然后再用你的鞋底踩着他的脑袋，一脸傲慢地告诉他你这么做的原因，接下来让他在人间地狱里，好好品尝一下什么叫做绝望！’
    “……”
    ‘看看情况再说吧……’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也能看到他的灵魂吗？他虽然不是那种善良的好人，但灵魂的暗面比起一般人来说，其实也并没有大多少，基本都在一个水平浮动，甚至还透着一股温暖的感觉。
    要是后面发现他替水力公司做了很多脏事，那该卖掉他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手软，但在连他名字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直接毁掉他乃至于他一家的人生，我觉得还是些微有点儿草率……你怎么了？！’
    看着灵魂视野中猛然涨起的暗色烈焰，感受到了黑山羊灵魂深处翻涌而起的强烈渴望后，里昂刚想细问，脑海里却猛然响起了黑山羊歇斯底里的尖叫：
    ‘心！咱的心！’
    ‘还管什么草率不草率啊！你快给咱回头！刚刚路过那间屋子里，有人曾经碰过咱的心！’
    第37章 谈判？屠刀！（上）
    什么？
    听到黑山羊的尖叫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出发前自己才刚得知“恶魔套装”的消息，结果这才过去三个小时不到，居然就找到了其中一件“羊杂”的下落？自己的运气有这么好吗？
    在黑山羊急不可耐的连声催促中，里昂眯着眼睛想了想，并没有直接闯进那间屋子，而是先回头看了眼门口的铭牌，随即喊住安保经理询问道：
    “刚刚路过后面那间会议室的时候，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谈公共水管的事，那里面都是什么人？”
    “那是二号会议室，至于里边都有什么人……我先查一下。”
    被攻破了心理防线后，安保经理卖起公司来简直毫无心里负担，干脆直接从怀里掏出对接访客的行程单，唰唰唰地翻找了起来。
    “找到了……是路政部河道局、农业部水利局、查尔百货公司的代表、还有狮心莱恩、塔盾约克、玫瑰马赛尼等几家老牌贵族的人。
    按发给我的行程单上看，他们占了那间会议室已经快三天了，应该……应该是在谈关于赔偿的事儿……”
    嗯？还真是跟水管的事有关？
    里昂本来只是想找个理由，套点儿有关羊杂的消息出来，什么听到有人谈论水管的事，自然都是信口胡诌的。
    可没曾想，这一番误打误撞之下居然蒙对了，那间会议室里的人还真和公共水管事件有关系。
    感叹了一番自己的好运气后，里昂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会议室，随即微微咧了咧嘴角，朝着安保经理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微笑。
    “这个……这个我真做不到……”
    看到里昂的表情后，安保经理不由得一哆嗦，随即苦着脸哀告道：
    “我只是一个安保部门的小经理啊！带您去档案室翻翻记录，就是我能做的极限了，这个我真的混不进去。
    里面开会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我碰得到的，像我这样的小人物，连翻看会议记录的资格都没有，您……”
    “放心，我并不是要你帮我混进去，只是想提醒你一些安保方面的漏洞而已。”
    伸手搭了搭安保部经理的肩膀后，里昂柔声提醒道：
    “你们公司最近出了不少事，外面那些野蛮的暴民，今天还刚来骚扰过一轮，你也该警惕起来了。
    譬如现在，路政部、农业部、查尔公司、老牌贵族……有这么多重要客人参与的会议，门口怎么能没有值班的安保人员？”
    “……”
    看着表情若有所悟的安保经理，里昂开口要求道：
    “你们安保部的值班室里，应该有换洗的制服吧？帮我找一套身材差不多的来……嗯……一个保安有点奇怪，再多喊一个性格老实话少的保安过来，跟我一起守着会议室怎么样？”
    听完里昂的要求后，安保经理不由得呼吸一滞，本能地希望这个恶魔少接触些可能会导致自己暴露的人，不由得咬咬牙主动提议道：
    “要不，我跟你一起在这儿……”
    “别别别，你可是安保部的经理啊，怎么可能亲自站岗？更何况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呢。”
    一口回绝了安保经理的提议后，里昂神情平和地吩咐道：
    “我在这边站岗的时候，麻烦你去档案室，想办法把有关的档案带出来，那些实在带不出来的文件，就把关键的部分誊抄下来，放在你的办公室里，等站岗结束后我会过去拿的。
    嗯……为了避免我拿错东西，东西就放在你桌上那张全家福下面好了。哦还有，看照片上制服胸口的印徽，你太太似乎是维克多教区小学的老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女儿应该也在那里上学吧？”
    在安保经理陡然惊恐起来的眼神中，里昂收回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掌，温和地笑了笑并满眼鼓励地道：
    “真好啊，女儿这么活泼可爱，当老师的妻子又温柔漂亮，自己还是大公司的中层职员，你的生活已经比王都九成的人都要美满了。
    所以，答应我，一定要做个好丈夫，更要做个好父亲，千万别让她们失望，好不好？”
    ……
    “不好意思，这个恕我不能答应。”
    看完了手中已经改到第七版的补偿方案后，一头金色长发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拒绝道：
    “从筹资翻修并扩建市政水管开始，每一轮我们莱恩家都跟着投了不少钱，这两年的分红只是勉强回本而已。
    如果按这个赔偿方案来的话，不仅今年的分红要被扣光，甚至还要退回去年的分红，我们莱恩家是不会接受的。”
    “我们约克家也不同意。”
    “马赛尼家反对。”

 我！清理员！ 第28节

    “六位董事已经有三位拒绝，那看来这一轮投票，也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
    看了看会议室内众人的表情后，负责主持会议的主理人摇了摇头，朝着左手边面色难看的中年女人道：
    “查尔夫人，虽然您在水力公司筹建的过程中出资最多，但我还是建议您再修改一下提案，您希望的那种天真的解决方式，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
    “修改……这方案还要怎么修改？”
    不知道是被连续数天的拉扯磨光了耐性，还是被主理人话里隐含的讥讽激怒了。
    虽然眼角已经泛起了鱼尾纹，但容貌仍旧十分美丽的中年女人猛然起身，迎着其余人冷淡的目光，柳眉倒竖地怒声质问道：
    “我们分红的时候只拿走三成，赔偿的时候要出五成！你们还要怎么改？直接让我们查尔百货全都担下吗！”
    “查尔夫人，还请您冷静一些。”
    等到中年女人发完了火后，莱恩家族的中年男人曲起指关节，轻轻叩了叩桌面，神情淡然地道：
    “我们并没说让查尔百货全部担下，只是对赔偿的方式有异议而已。比起找到那些所谓的受害人，一个一个地予以赔付，我们更希望可以处理得‘灵活’一些。
    譬如直接将除供水业务外，能源、灌溉、排污等其他五个业务拆分出去，再成立一家新的公司，直接让查尔水力公司陪完所有的钱，之后直接倒闭掉就可以了。”
    看着对面满眼惊怒的女人，中年男人往身后的沙发里倚了倚，神态平和地补充道：
    “这次既然是供水业务出的问题，那赔偿就止步于供水业务获得的利润好了，没必要牵连水力公司其它的部分，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很合理的结果，您觉得呢？”
    第38章 谈判？屠刀！（下）
    我觉得你是想害死我！
    看着会议室内其余董事认同的眼神，中年女人的胸口顿时开始剧烈起伏，仿佛浑身的血液都逆着冲上了头顶，紧攥着的两只手冰冷得像死人一样。
    直接让查尔水力公司倒闭，固然能够规避掉绝大多数的赔偿，似乎是个对所有董事都好的方案，但唯独自家的查尔百货除外，因为这家水力公司也冠了“查尔”的名字！
    一旦自己真的同意了这些人的提案，放任查尔水力公司倒闭的话，绝大多数的怨恨都会被算在自家身上，后面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愤怒的民众不能冲击路政部，也无法抵制三家老牌贵族，但却可以抵制自家其它公司的业务，可以冲击查尔百货分布在王都各处的大楼！
    别看自家的百货公司，现在占据了王都七成以上的份额，但只要这件事的影响散播开来，各处门店马上就会变得门可罗雀，遭到没完没了的骚扰甚至偷抢！
    “你们……你们休想！！！”
    看着其它董事冷淡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戏谑的神情，衣着华贵的中年女人急促地喘了几口气，随即拧起拳头大力锤桌道：
    “别忘嘞我们才是出资最多的！而且当初你们都签了协议，我们查尔百货有一票否决权！只要我不同意，你们谁的提案也不能通过！”
    “如果这就是您给出的答案，那我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瞥了眼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后，狮心家族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双手十指交叉，倚在沙发里一脸平静地道：
    “既然您坚持给出不合理的赔偿，无法在经营理念上和大家达成共识，那我们莱恩家就退出好了。
    另外，按照当初的合同，我们接下来要进行一轮投票，如果投票通过的话，我们还能拿走今年的分红，不过看您的模样……”
    看了看女人满是血丝的眼睛后，狮心家族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道：
    “算了，也不必继续浪费时间了，我们莱恩家放弃今年的分红，祝留下来的各位经营顺利。”
    “你……你这是在耍无赖！”
    见这时候居然有人直接选择掀桌子，中年女人不由得气道：
    “今年的分红连一半的赔偿都不够！还有！供水的事明明就是你们在把持，现在出了事，你居然有脸一走了之？”
    “咳咳……查尔夫人，您这话就不对了。”
    胸口绣着玫瑰纹章的老者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提醒道：
    “你手里的一票否决权，虽然能决定提案是否通过，总不能还可以决定别人的去留吧？
    另外，抱歉，您的提案恕我不能接受，我们马赛尼家也一样退出，祝您经营顺利。”
    “我们约克家也退出。”
    “你……你们……”
    见三家老牌贵族集体撩了挑子，明显事先就互相通过气，走投无路的中年女人不由得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其余两家。
    “抱歉，这次的事情是天灾，与我们路政部无关。”
    有些同情地看了眼抓狂的中年女人后，路政部河道局的官员摇摇头道：
    “我们路政部的拦坝虽然被冲垮，但造成这次事故的直接原因，还是水力公司没有按照流程操作，我们路政部不会拨款赔偿。”
    “我们农业部也一样。”
    农业部水利局的官员同样摇头道：
    “我们农业部并不参与供水业务，就算我向上面申请拨款也是无法通过的，所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汇报今年水力公司出现亏损，并放弃领取分红，至于其它的请恕我无能为力。”
    “……”
    所以……到最后不还是都丢给我了吗！！！
    “你们不能走！”
    看着会议室内准备起身离开的众人，五内如焚的中年女人不由得咬紧牙关，大力跺脚道：
    “如果你们走的话，除了供水部分之外，等于也放弃了其它部分的业务！不光今后再没有分红，先期建厂的钱也一分钱别想拿到！”
    “我们既然做了退出的决定，对这些自然是有准备的。”
    金发中年人闻言抬了抬眼皮，一脸古井无波地提醒道：
    “查尔夫人，您似乎忘记了，水力公司的这些业务，大多都是我们几家拉来的，在现在的商业规则下，如果没有人购买你的‘产品’，生产能力再雄厚的公司都没有任何意义。
    退出了查尔水力公司之后，我们完全可以再拉起一家相同业务的新公司，甚至可以等查尔水力公司倒闭之后，用不到原本十分之一的价格，直接收购它的尸体。”
    “哦还有。”
    看着不自觉地咬紧牙关，已经变得面无人色的查尔夫人，金发中年人的嘴角微微上翘，那张面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表情。
    “除开水力公司之外，我们三家对百货业务也很有兴趣，等我们筹建的百货公司落成后，欢迎您和查尔先生来参与剪彩仪式。”
    “……”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
    看着金发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中年女人的脑子仿佛过了电一样，整个人瞬间颤抖了起来。
    怪不得……怪不得会出这么低级的事故！原来这次的事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家来的！
    筹建水力公司的钱，本来就锁死了自家的资金，现在水力公司在回本前夕出事，巨额赔偿金加上彻底坏掉的口碑，足以将自家的百货公司逼上绝路，把占下的市场份额全都吐出来！
    而且这三天的谈判，与其说是在赔偿方案上没谈拢，倒不如说是为了拖住自己的反应时间，让整件事慢慢传播发酵。
    甚至放任那些抗议的人来到水力公司附近，然后再让安保部门的人殴打他们，但又不彻底把人赶走，同样也是为了让事情快速闹大！
    不！不对！还不止！
    看着那几名过去对自己十分尊敬，但现在眼底却满是讥嘲的董事，中年女人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脚下猛地一个踉跄。
    当初明明不需要自己家参与，他们也能筹建起水力公司，根本没有必要拉上查尔百货一起，给自家白送钱。
    所以这一切一开始就是个局！从拉着自家投资，并冠名水力公司开始，他们的目标就没变过，一直都是吞掉自家的百货公司！
    我……我……我怎么这么蠢啊！！！
    “妈？妈！”
    见到中年女人状态不对，她身后一脸担忧的娃娃脸少女，连忙上前将她扶住。
    而等注意到母亲突然翻起了白眼，口中一直呵呵不停，却连半个清晰的词都吐不出来后，娃娃脸少女的面色不由得跟着一变，声线瞬间带起了几分哭腔。
    “来人！快来人啊！”
    第39章 幸运日？
    啊这……
    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喊声，门外正穿着小号制服站岗的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
    几小时前刚知道“七羊杂”的消息，就意外发现了其中之一的下落；为套消息随口胡扯了一句，却刚好撞见了水力公司的董事会议；
    正琢磨着怎么才能混进去认认人，会议室里就立马出了事，一个听着有点儿熟悉的女声，直接哭着喊着让外面赶紧来人……
    我今天的运气是不是好过头了？
    ……
    “来了！”
    暂时把有关运气的事抛下，有些吃力地将沉重的橡木大门拉开后，里昂直接冲进了会议室，而黑山羊兴奋之极的叫嚷声，也急不可耐地在他脑海中响了起来。
    ‘右边儿！就那个小金毛！碰过我心脏的就是他！’
    金毛……莱恩家族几代人都是金发，眼下屋子里也只有一个人是金发，所以黑山羊的羊杂在莱恩家？
    状若无意地朝金发中年人一瞥，把他的体型长相牢牢记在心里后，里昂微微低了低头，用帽檐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随即快步朝着左手边倒地的女人赶了过去。
    “快！”
    并没发现这名进来的保安还是个“熟人”，看着已然开始抽搐的母亲，六神无主的娃娃脸少女一把抓住里昂的手臂，忙不迭地哭喊着道：
    “快去找医生！快喊人来，直接抬起来去……”
    “先别动她！”
    刚刚扫了眼中年妇人的状况，认出了这大概是癫痫后，里昂曾经犹豫了过要不要帮忙，感觉贸然插手的话，弄不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想到刚刚在门外站岗时听到的，这个什么查尔百货的夫人，似乎会担下公共水管事件的赔偿，为了避免赔偿的事再节外生枝下去，里昂最终还是喊住了娃娃脸少女。
    在指挥着慌乱的她将中年妇人放平，把头侧到一边，防止口水呛进气管儿后，里昂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从旁边的沙发靠枕上扯下一块衬布，卷成卷后塞进了中年妇人的牙关。
    “差不多了……你稍微抬着点儿她的下巴，衣服过紧的地方也松开些，让她保持呼吸通畅！”
    “好好！我这就抬！”
    人在突发情况下，最怕的并不是有明确的危险，而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我！清理员！ 第29节

    本能地按照里昂的吩咐，跟着做完了一系列处理后，面对唯一给出了“该做什么”这个答案的里昂，娃娃脸少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泪眼婆娑地询问道：
    “然后呢？还做什么？”
    “然后等几分钟，看看她能不能自行缓解。”
    回头跟另一个“临时门卫”嘱咐了几句，让他去找个小推车以防万一后，里昂半蹲着身子低声安慰道：
    “这个病我见过的，只要别呛进气管或者咬到舌头，一般几分钟就能缓过来，如果情况一直不见好转，就保持这个姿势推着去找医生，基本不会有生命危险。”
    “好的！谢谢……谢谢！”
    听到不会有生命危险，娃娃脸少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只觉得两腿发软的她向后一仰，噗通一声像小鸭子似地坐倒在地毯上，随即一边托着自己母亲的下颚，一边淌着眼泪向里昂连连道谢。
    这一切说起来复杂，但实际上加起来也才一分钟不到，等见到中年妇人的病情似乎得到了控制，屋内被突发情况震慑住的其它人，顿时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
    联手侵吞查尔百货的资产，终究只是商业上的事，这里面虽然有不少违规操作，但自己几家联起手来，完全有信心压得对方的反扑可如果查尔夫人气得发了急病，直接当场死在了这里的话，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变了。
    现在不比过去，凭借一个贵族身份，就能直接压得商人无力反抗，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引起了商业联合会的同仇敌忾，自己三家怕不是要遭到商人的联合抵制。
    人家商联手里也是有不少议员席位的，同样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真要让这些人感到危机抱起了团，再加上身为商联副会长的老查尔运作，自己三家怕不是也要狠狠地喝上一壶！
    “做得好！”
    眼见一场剧烈的动荡被提前消弭于无形，几名董事大喜过望的同时，水力公司的会议主理人更是长出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对里昂道：
    “你这个月的薪水翻倍！去找你们部门的……额……”
    看着这个明明穿着保安制服，手上却拎着一把大扫帚的奇怪员工，主理人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
    “你哪个部门的？安保还是清洁？”
    “安保的！我是安保部的。”
    再次摆出了从咖啡摊老头那儿学来的憨厚笑容，里昂有些“腼腆”地低下头，一脸淳朴地道：
    “这几天外面老是有人闹事儿，我们经理怕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惊扰贵客，就安排我们在门外守着，而且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进来搭把手什么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嗯，很好！”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会议主理人挥手撵人道：
    “保安部的话，那就去找你们经理安德鲁，告诉他你这个月的薪水翻倍，之后的薪水在基础上再提高30%！行了，这没你的事儿了，你出去吧！”
    “好嘞！”
    虽然对这一屋子王八蛋很是不爽，但这一趟既探听到了消息，又确认了羊杂之一的下落，待会儿还能拿到水力公司违规操作的证据，已然大丰收的里昂自然懂得见好就撤，压了压帽檐后拎着扫帚就想离开。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里昂转身离开的瞬间，购物袋里的羊头顺着转身的力道微微一晃，锋利的羊角又一次割破购物袋，直接翻了出来，噗通一声砸在了地毯上，端端正正地和几名董事对视了起来。
    (⊙?⊙)？
    (⊙?⊙)？
    (⊙?⊙)？
    话说……这一幕怎么有点儿熟悉？
    “这个……不好意思，我妻子爱喝羊头汤，这是我去早市上买的，下了班就带回去。”
    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和上次一样烂的谎后，里昂手脚利落地弯腰捞起羊头，准备趁着这些人懵住的功夫赶紧撤退。
    然而倒霉的是，他身上这套保安服的上衣短了些，口袋的位置也明显偏高，顺着里昂俯身的动作，原本放在前胸口袋里的证件，极为诡异地直接滑了出去。
    在地毯上欢快地弹跳了两下，划出了一道调皮的弧线后，里昂的证件直接落到了众位董事眼前，警务部那独特的徽记正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Д?′)!！
    (?｀?Д?′)!！
    (?｀?Д?′)!！
    甚至这都还不算完，就在这分外要命的时刻，会议室的大门外，又猛地传来了噗通一声闷响。
    看着会议室豁然洞开的大门、门里口吐白沫地躺在地上的贵客、以及旁边正俯身去捡警务部证件的里昂，刚从档案室回来的安保经理不由得瞬间崩溃，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文件，指着里昂面无人色地尖叫道：
    “不是我！这一切都是他逼我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40章 生日？
    我真是日了黑山羊了！
    没想到刚刚还演得好好的，结果一秒之内居然能连翻三车，把自己的身份卖了个底儿掉，里昂只得暗骂一声离谱，随即拎着扫帚猛然回身，两步就窜出了会议室的大门，和满脸狰狞的安保经理照了个当面儿。
    “你……”
    “你完了！”
    一记飞脚狠狠闷在安保经理的脸上，把他连人带着后半截话一并踹飞了出去后，里昂一把捞起地上的文件夹，直接奔着门外埋头猛冲。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再蠢b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不对了，五六道不同音色的怒吼，近乎同时在会议室内响起，最终仿佛交响乐般汇聚成了同一句话：
    “抓住他！！！！！！！”
    ……
    你们绝对抓不住我！
    虽然莫名其妙地翻了车，但里昂的心里却丝毫不慌。
    因为除开【酒国烈士】的镇静作用外，由于有着艾玛前辈亲授的经验——“比起怎么完成任务，最先思考的应该是失败了之后怎么跑路”。
    所以在进入水力公司的时候，里昂就已经仔细观察过地形，提前想好了被识破后的逃跑路线，根本就不担心自己会被逮住。
    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考虑到水力公司正门处，有着防备抗议者的安保小队，里昂便没有朝着离大门最近的方向跑，而是反向启动，朝着公司深处一路疾奔！
    “拦住他！”
    “抓住那个人！”
    “别让他跑了！”
    在乱嗡嗡的呼喝声中，仿佛从山上往下滚雪球一样，追在里昂身后的人越攒越多，密密麻麻地直接塞住了大半个走廊。
    而由于身上带了不少东西，里昂的速度一直提不起来，很快就被身后的“追兵”撵到了身后，其中几名身体素质最好的保安们，离他已然只有三步不到的距离，甚至还有余力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喝。
    “把东西放下！”
    “前面没路了！”
    “停下！你已经跑不了了！”
    谁说我要“跑”了？
    回头瞥了眼身后的追兵，发现保安们已经追到了很近的距离，早有准备的里昂眯了眯眼，抓住【魔女之帚】的杆子用力一攥！
    “轰！”
    用来遮挡气流的遮罩轰然爆开，本应该封闭的室内，猛然刮起了一阵怪异的暴风，而且还极为离谱地只朝人的下半身吹。
    里昂身后缀着的保安们，跑步的时候本来就上身前倾，被这股邪风一冲后，顿时割韭菜似地齐刷刷扑倒在地，一个个跌在地砖上磕得头破血流，个别反应慢的甚至直接撞昏了过去。
    后面跟着的人虽然没有直接被暴风吹倒，但却被摔倒的保安们绊了个正着，大多直接摔在地上滚做了一团，连带着把后面的人也给挡住了，“追兵”的人数瞬间减员近半！
    “该死的！绕过去！”
    “滚啊！别挡路！”
    “他上楼了！”
    不得不说的是，水力公司安保的身体素质是真不错，有几个人维持住了身体并没摔倒，只是稍稍被阻拦了一下，而跌得不太狠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爬了起来，咬着牙重新追了上去，撵在里昂身后冲进了楼梯间。
    然而，令所有人懵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闯进楼梯间的里昂，活像一只回到了树林里的猴子，本就有些瘦的身体轻飘得跟纸扎的一样，仅一个纵跃就上了大半截楼梯。
    等用空着的手扯了下扶手，完成了消力后，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快，里昂一手搂住羊头跟文件夹，腋下横夹着那把扫帚，居然直接翻进了两段楼梯之间的空挡。
    在一众保安看上帝一样的震惊眼神中，那个和他们穿着同样制服的人，竟然连楼梯都不愿意走了，直接脚蹬手攀地从楼梯井的空隙开始往上“游”！
    仿佛身边围绕的并不是虚无的空气，而是能够提供浮力的河水一般，那并不壮硕的身体只需要一收一展，在扶手和楼梯上轻轻借力，就能直接向上窜出小两米的距离，简直比抱着空酒桶从海里往水面飘都轻快！
    “你们……你们停下来干什么？！”
    气喘吁吁地跑进楼梯间后，看着一众呆呆地仰着头的保安，脸色发白的会议主理人不由得怒声咆哮道：
    “给我追啊！他拿走了档案室的记录！你们就算是累死在这儿，也得给我……给我……啊？”
    看着猴子似地手脚并用地攀上六楼，接着一脚踹碎气窗，直接骑着扫帚飞了出去的里昂，会议主理人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那张满是怒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甚至憋得泛起了隐隐的青紫。
    “啊？！？！？！”
    ……
    “啊哈哈哈，真没想到！咱的心居然就在王都！”
    无视了迎面吹来的暴风，被挂在扫帚柄上的黑山羊，咧着嘴一脸亢奋地大笑道：
    “你的运气可真好啊！咱才刚跟你提了一嘴，你转身居然就碰见了一个，而且还是最强的心脏！
    小子！你快点儿变强吧！等你实力足够了，只要一个小时，咱就能帮你把莱恩家的人全干掉，把咱的心抢回来！”
    “说到运气的话……”
    习惯性地无视了黑山羊的恶魔发言，在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后，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你不觉得今天有点儿奇怪吗？”
    “啊？”
    “直到离开会议室之前，我今天的运气都好得出奇。”
    跨坐在扫帚上的里昂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道：
    “我想找一下你的羊……异常物，结果马上就得到了消息；我想了解一下水力公司的赔偿方案，结果立刻就发现了董事会议；我想混进去看一下到底是谁碰过你的心，结果里面马上就出了事……哦还有！”
    摸了摸保安服胸前的口袋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我！清理员！ 第30节

    “你从购物袋里掉出来也就算了，毕竟我转身的动作确实有点儿大，但这个口袋就太奇怪了。
    为了避免弄丢证件，我特意把口袋上的扣子系上了，结果就在我弯腰的时候，扣子的缝线却刚好崩开了一根，直接把清理局的证件甩了出去。
    还有那个安保经理，他但凡早一点或者晚一点路过，都不会有什么事，偏偏就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恰好出现，今天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
    好像是有点儿离谱……而且好运和厄运的次数正好相等？唔……咱知道了！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后，黑山羊一脸笃定地道：
    “小子，今天应该是你的生日！”
    ？？？
    生日？我的生日还早啊！而且这跟生日又有什么关系？
    “呵呵，这是你们清理局从星空之主手里抢来的祝福。”
    看出了里昂的疑惑，黑山羊笑呵呵地反问道：
    “你不会以为清理局的87个分局，名字都是随便起的吧？
    小子，咱告诉你，你们这八十七个分局，本身就是一件概念型的异常物，好像叫星图护佑还是什么来着。
    那东西的效果，是让你们清理局的员工在自己生日的那天，获得对应星宫的庇护，拥有类似心想事成的能力。
    当然，这个心想事成的能力是劣化的，只能帮你达成一些本来就有可能达成的目标，你要是想成为世界之王的话，肯定什么都得不到。”
    “不对吧？”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摇头否认道：
    “心想事成是好运，但我有一半可都是厄运！”
    “有厄运就对了，你真当人家星空之主没脾气么？”
    似乎想起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黑山羊嘿嘿笑道：
    “虽然被逼着给了你们赐福，但那位星空之主可是小心眼儿的很，反手就给你们补了一个同等规格的诅咒。
    你们清理局的员工，在生日那天用这个赐福获得了几次便利，等达成目标后就会遭受几次厄运，也算是有借有还了。”
    “似乎说得通……”
    再次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情况后，里昂先是微微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蹙着眉摇头道：
    “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根本就不是今天啊！”
    第41章 归家与挨揍
    你说你生日不是今天？开玩笑！
    听完里昂的质疑，黑山羊不由得撇嘴道：
    “别闹，要么是你自己记错了，要么是你爹妈弄错了，要么就是王国登记生日的人给你写错了，你的生日肯定是今天。”
    “可是……”
    “别瞎琢磨了，没有可是。”
    黑山羊一脸笃定地反问道：
    “你觉得是你、你爹妈、或者那个登记员记错日子的概率大，还是一位真神的权柄出了问题，给你定错了正位星宫的概率大？”
    “……”
    倒也是……
    回忆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的生日，确定日子同样对不上后，既然已经排除了能想到的所有可能，里昂只得认同了黑山羊的说法，觉得应该是妹妹弄错了自己的生日，至于为什么不是自己记错了……
    那当然是因为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记得啊！
    三年前自己“来”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别说生日之类的事儿了，甚至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是听安娜讲了才知道的。
    嗯……回去再问问她好了。
    虽然生日到底是哪天，并不算什么大事儿，但如果真能借助那个什么【星图护佑】，在生日当天获得劣化版的心想事成能力的话，那还真是得好好确认一下。
    把这件事也记在心里后，里昂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草纸，拿着一截碳棒在上面勾勾画画了起来。
    练枪刷徽章——刷到了青铜
    上门拜访叫汉娜的护士——发现了幸福公寓
    给黑山羊买烟刷恶魔徽章——刷到了白银，兜里没钱暂时刷不动了
    调查水管事件，争取拿到违规操作的证据——
    找黑山羊的“七羊杂”——
    嗯……这么看的话，之前想做的事几乎都完成了啊！
    满意地在水管事件上打了个对号，并往“羊杂”那项上画了个爱心，表示找到了羊心的下落后，里昂两腿夹住魔女之帚，捏着碳棒在草纸上又添了三项。
    查一下莱恩家那个金发中年人的情况，找找羊心的消息——
    找安娜确认自己的生日，看看明年能不能利用一下生日时的强运——
    找个有背景又胆子大的报社，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把水管事件捅出去——
    嗯……暂时就这些吧！
    盯着草纸琢磨了一会儿后，若有所思的里昂捏着碳棒，在报社两个字上画了个黑色的圆圈儿。
    正好今天还有点儿时间，等会儿先跑几家报社买几张报纸，读一读它们的新闻选材，看看有哪家是敢捅事儿的！
    ……
    查尔水力公司资料失窃的事虽然不算小，但对于一座人口破千万的超级大都市来说，这点儿骚动并溅不起多大的水花，整座王都依旧安安稳稳地正常运转着。
    而随着天空中的太阳缓慢向西沉下，这座号称由“工厂、烟霾、和人海”组成的喧嚣城市，终于一点一点地沉寂了下来。
    随着机器的喧嚣与轰鸣渐渐停止，无数辛劳而疲倦的工业齿轮，开始从一家家工厂之中鱼贯而出，并在街灯昏暗的照耀下，满脸疲惫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哥哥还没下班吗？
    并没有等里昂的接送，自己提着换洗的衣物和行李，离开医院回到了老兵巷后，看着家里次卧那扇黑漆漆的窗户，安娜不由得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随即取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是姐姐！姐姐真回来了！”
    “我就知道大哥不会骗我的！”
    听到大门处有响动，两个小的本来还有些害怕，但见到来人居然是离开了好几天的安娜，顿时惊喜地扑了过来，树袋熊一样抱住她的大腿不撒手，好像只要一松手就会被她跑掉似的。
    “嗯，姐姐回来了。”
    拖着两只小树袋熊往前走了两步，吃力将手里的行李放到桌上后，病弱少女仿佛下班回家的母亲一样，亲昵地抚摸了两下弟弟妹妹的脑袋，随后俯下身一人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询问道：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两个乖不乖啊？有没有给大哥捣乱？”
    听到安娜的问题后，屋内的气氛不由得微微一滞，两个小的本能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在玫兰妮惊慌的神情中，憨头憨脑的威廉老老实实地开口道：
    “我们很乖的，不过……唔……”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没干！”
    “……”
    “嗯？”
    看着姐姐陡然眯起的眼睛，捂嘴捂慢了的玫兰妮不由得扭过小脑袋，恶狠狠地瞪了眼自己的憨批哥哥，随即满脸懊丧地坦白道：
    “也不是捣乱啦……就是杰克他们几个很讨厌，非说姐姐你这次……这次肯定回不来了，我们俩实在气不过，就稍微……稍微作弄了他们一下……”
    “……”
    听完玫兰妮的解释后，看着妹妹委屈的小模样，安娜的心底不由得微微一疼，伸手摸了摸她乱蓬蓬的金发。
    这件事还真不全怪他们捣蛋，要怪的话也得怪自己。
    在这次发病的前几天，自己就已经预感到可能回不来了，所以提前和巷子里的人家商量了一下，希望他们能帮着瞒一瞒，好让哥哥继续领自己的抚恤金。
    那个杰克也是巷子里的小孩儿，而且还正是那几家人之一，估计是大人们说漏了嘴，被孩子们给听到了，然后在一起打闹的时候讲了出来，把玫兰妮他们给惹恼了。
    而威廉的性格比较稳重安静，估计只会心里生生闷气，等自己回来之后再告状，但性格古灵精怪还有点儿小心眼儿的玫兰妮，肯定会想办法直接报复回去。
    嗯……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她多半还会用“保护妹妹”的名义，哄着老实的威廉一起干，看她支支吾吾的模样，这几天估计给别人家折腾得够呛。
    “你呀你！唉！”
    轻掐了一下妹妹比熟鸡蛋还要嫩滑的小脸后，病弱少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在这两个小的这几天吓坏了的份上，本想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但最后还是硬起心肠板着脸喝道：
    “别和我打哈哈！赶紧老实交代！你们两个小混蛋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如果做得不太过分，明天姐姐带你们去给人家道个歉就算了，要是比上次还过分的话，那不管什么原因，今天你们都得挨打！”
    听到安娜的话后，玫兰妮不由得身子一抖，小手攥住裙摆，低着头眼珠乱转地道：
    “这个……说不过分的话……似乎确实有一点儿过分，但说过分的话，倒也……倒也不是特别过分，主要……嗯……那个……”
    “别这个那个啦，往杰克嘴里塞马粪的时候我就知道，这顿打咱们肯定跑不了的！”
    扯了扯还在负隅顽抗的妹妹后，小威廉熟练地把裤子一脱，直接亮出了光溜溜的屁股蛋儿，随即扭过小脑袋，对身后一脸震惊的两姐妹认真地建议道：
    “姐，我已经算过了，要是打我的话，按上回两倍的量打就行，至于玫兰妮的话……你就先按着五倍那么打吧！”
    第42章 管教与报纸
    “我真是……啊！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你是我哥哥么？你……啊！你分明是来讨债的！”
    “如果早知道这样，当初还没……啊！没生出来的时候，我就该……啊！就该直接跟你拼了！”
    “呜呜呜，我错了姐姐！我……啊！你轻点儿打，别累到……啊！”
    当里昂抱着两摞报纸回到老兵巷的时候，还没等进家门，隔着老远就听见了自家小妹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以及巴掌炖屁股时清脆的啪啪声。
    除此之外，还有六七个浑身臭烘烘的小屁孩儿，正一边抹着辛酸的眼泪，一边站在远处朝着自家的方向鼓掌欢呼。

 我！清理员！ 第31节

    “呜呜呜，太好了，安娜姐终于回来了！”
    “是啊是啊，终于等到这时候了！”
    “我也等好几天了，她可终于挨打了！”
    “安娜姐一定要长命百岁啊，不然她可没人能治了！”
    “……”
    好吧……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打量了一下惨兮兮的小屁孩儿们，在其中一个的牙缝里看到了还没漱干净的马粪后，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赶忙举起要来的报纸挡住脸，灰溜溜地走向了自家大门。
    在一众小屁孩儿分外遗憾的目光中，还没等里昂靠近大门，里面巴掌炖屁股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一身白裙的安娜直接打开门，红着眼睛走了出来，唤了里昂一声。
    “哥……”
    “进去说，进去说！”
    被小屁孩们埋怨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里昂连忙扶住安娜的肩膀，推着她走回了屋里，随后匆忙放下了遮窗的板子，把小屁孩儿们的目光统统挡在了外面，这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呜呜，大哥我错了！”
    而里昂两人先后进屋之后，还没等安娜开口告状，熟知流程的玫兰妮赶忙先一步扑了过来，抱住里昂的大腿就不撒手。
    随后一边闪躲着安娜的抓捕，一边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几句话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听完了大致的缘由后，看了看玫兰妮哭得跟两个小桃子似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的里昂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当起了和事佬，开口苦劝道：
    “往人家孩子嘴里塞马粪是该打，但也是那些孩子先说了不该说的，玫兰妮这次也不能完全算调皮捣蛋，而且你看她哭得这样子，应该也知道错了。”
    “她才不知道错！”
    看着一边绕着里昂转圈子，一边偷偷瞪着威廉的玫兰妮，安娜不由得也抹了把眼泪，气道：
    “哥！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一家本来就……能一点儿点儿撑到今天，受了邻居多少照顾？结果咱们就这么回报人家的吗？
    你别拦着我！今天她敢往人家嘴里塞马粪，以后还不知道会干什么！这次要是不打疼了她，下次她肯定还敢！”
    “哥，姐姐说得对。”
    就在两边相持不下，里昂犹豫着要不要让开时，旁边依旧撅着屁股的威廉突然扭过头，一脸认真地补充道：
    “玫兰妮中午跟我说了，觉得姐姐回来之后多半要挨打，但如果还有这种事，那她肯定还是要这么干，不过方法得换一下。
    她觉得马粪虽然个儿大，但是味道不够臭，没有猫狗的好用，所以昨天下午逼着我陪她捡了不少狗屎，还非要藏在我的旧鞋里，准备明天拿去试试看……
    哥，我觉得你们确实该好好打她一顿了。”
    “……”
    “……”
    “啊！我！我跟你拼了！”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会横遭背刺，玫兰妮先是绝望地尖叫了一声，随即松开里昂的大腿，直接张牙舞爪地朝威廉扑了过去。
    奈何她手短腿短动作慢，刚窜出去半步就被安娜一把薅住，反手按倒在膝盖上，扒了裤子就是一顿噼啪暴揍。
    “我让你跟他拼了……你要跟谁拼？啊？”
    “不拼了不拼了……啊！我说着玩的！”
    “我让你说着玩儿……所以下回不敢了也是说着玩儿的？嗯？”
    “没有没有……这个是真的！啊！是真的”
    “是真的？所以明天拿狗屎试试看也是真的？是不是？你说话！”
    “这个不是！啊！这个不是！你不讲道理啊！”
    “……”
    算了，管孩子的事儿安娜熟悉，我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万一养歪了可就不好了。
    怜悯地看了眼玫兰妮肿起来的屁股后，里昂转头望向旁边还在撅着屁股的弟弟，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要不……你先把裤子提上？”
    “没事儿的哥！”
    小威廉闻言摇了摇头，掰了掰手指后一脸自信地道：
    “我算过了，姐姐还得再打我十五下，现在穿上了一会儿还得脱，等都打完了之后我再穿吧！”
    “……”
    先不提你这个数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光看那边如火如荼的“战况”，我就知道安娜今天应该是没工夫揍你了。
    “行吧……那你小心点儿别着凉……”
    无语嘱咐了一根筋的弟弟两句后，里昂捧着手里的两摞旧报纸，转身朝自己的小卧室走了过去。
    按照里昂原本的计划，其实是准备去买一些新报纸的，不过他口袋里实在是没钱了，算了一下似乎不够撑到发薪日，只好回清理局问了下，最后从有订报习惯的艾玛前辈屋子里取了一些。
    反正里昂又不是想从报纸上得到什么消息，只是想通过各家报社的报道选题，找几个最不怕事儿的报纸出来，把水力公司的事情闹大而已，报纸的新旧本来就无所谓，有得看就行。
    一屁股坐在瘸了条腿的旧桌子前，将手里报纸摆上去后，里昂的神情迅速严肃了起来，在玫兰妮的哭喊声中，一张张地翻起了要来的旧报纸。
    《角巷报》、《金融时报》、《舞娱报》、《新工业报》……这些就算了，上面貌似都是些各自领域发生的行业情况，不太报道民生新闻。
    《图画新闻》、《评论家报》、《太阳报》也算了，这三个报纸里面，前两个好像都有旧贵族背景，上面全是对旧贵族体系的歌功颂德，后面这个光名字就是个王八蛋报纸，一看就不能选……
    所以剩下能选的，好像也只有三家了啊。
    在一大摞报纸中挑挑拣拣，最终择（zhai）出了《每日要闻》、《皇家邮报》、《王都晚报》三家后，里昂正犹豫着到底该选谁时，次卧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哥，姐姐已经打完了。”
    提上了裤子的威廉出现在门口，只见他先是用力吸了吸鼻子，随即背着手挺着胸，跟小大人似地建议道：
    “玫兰妮倒是还好，姐姐没舍得打太重，让她趴着缓缓就成，但姐姐打完直接回屋里哭去了，你要不要去劝一下？”
    第43章 全家福与主角（二合一）
    劝肯定是要去劝劝的，安娜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但毕竟才刚出院没多久，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摸了摸弟弟说聪明的话有点憨，说笨又什么都明白的小脑袋瓜后，里昂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离开次卧，朝着安娜的房间走了过去。
    这间位于老兵巷的旧屋，并不是里昂四兄妹原本的家，而是军部强行扣下部分抚恤金后拨给的老屋，年纪都快有里昂的五倍大了。
    老屋整体又旧又破，采光也一般，甚至连厕所都没有，除开和厨房连在一起的小客厅外，只剩下了一间主卧和一间次卧。
    其中稍小些的次卧，一直都被里昂占着，至于所谓安娜的房间，实际上就是她和两个弟妹共用的主卧。
    “吱嘎”
    伴随着老门轴生涩的哑叫，里昂推门走进了主卧，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被褥上抽噎的妹妹。
    和里昂居住的次卧一样，这间小小的主卧里同样只有一张单人床，威廉和玫兰妮还小时倒勉强睡得开，等后面两个捣蛋鬼长大了一点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于是里昂便从外面捡了些木板和砖头，在原来的旧床边加了一截，垫上了褥子和父母的旧衣物，希望弟弟妹妹能睡得舒服些，只不过因为材料问题，搭出来的那部分稍微有些不太稳，床板很容易出现晃动。
    而安娜此时正趴在这部分床板上，随着她每一次闷闷的抽噎声，新搭出来的半张床就跟着晃荡两下，连带着她的屁股也晃荡了起来，随着抽噎声一扭一扭的，看起来着实颇为滑稽，逗得里昂噗呲一乐。
    “哥！你还笑！”
    听到里昂的闷笑后，趴在床上的安娜顿时更气了，极少见地耍起了性子，两只白嫩的脚丫气呼呼地虚空蹬踹了两下，随即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都是你惯的！之前她们捣蛋的时候，你就老是拦着我不让打！现在她们都开始往人家嘴里塞马粪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额……”
    没好意思解释自己到底在笑什么，里昂只得主动挪开视线，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一边顾左右而言它地道：
    “我就是觉得光打屁股可能不太行，还是得让他们知道为什么挨打，要不然的话，别让他们觉得挨了揍捣蛋就没错了。
    不信的话你看威廉，对于捣了什么乱之后，会被你打多少下屁股，他都已经总结出经验了，所以证明还是得好好讲道理。”
    “但是得先挨过打之后，他们才会听你的道理！”
    在里昂面前一直都很温柔，几乎从不发表意见的安娜，唯有在教育弟妹这方面极为强势。
    用手背蹭了蹭眼泪后，止住了抽噎的她回过身来，撅着嘴不服气地争辩道：
    “你平时带她们的功夫少，根本就不知道她俩有多气人！
    玫兰妮不是不懂对错，是觉得靠耍滑头就可以糊弄过去！威廉就更让人操心了，他虽然不怎么主动捣蛋，但想法总是很奇怪，就像……就像……”
    在那儿就像了好半天，也没想出能够描述弟弟奇特脑回路的词汇后，病弱少女气得一锤床板，直接总结道：
    “反正就是要管！再不管等大了就来不及了！”
    “嗯嗯，管！一定要管！再有下回我肯定不拦着！”
    跟着附和了两声后，里昂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边伸手轻抚着妹妹的脊背，一边柔声安慰道：
    “不过你也不妨往好的方面想想，她们俩虽然确实淘气了些，但从来都不欺主动欺负人，以前几次也不全是他们的问题……嗯……我想想。”
    回忆了一下自己记得的几次情况后，里昂神情略显复杂地开口道：
    “这次他们惹事儿，是有人说你回不来了；上次是做游戏急了眼，有个小孩儿骂威廉是野孩子；再上次是阻止那个叫杰克的小胖子欺负人；
    再往前一次，是我去码头当装卸工，因为力气太小被撵走，巷子里有人说闲话；再往之前好像是你夜里咳嗽声音太大，吵到了邻居休息，被说是病痨鬼……”
    越是回忆两个小的为什么捣蛋，里昂和安娜的表情就越是难受。
    之前还没太觉得，但现在一看，两个小的虽然十分调皮，但每次惹事几乎都事出有因，所以与其说他们两个“调皮”，倒不如说他们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维护着这个脆弱的小家。
    要是自己这个当哥哥（姐姐）的，当初能再厉害一点儿，多替他们拦下一些来自生活的恶意，俩小的说不定就不用这么“淘气”了，也能快快乐乐地当两个活泼天真的普通孩子……
    “先别想这些了。”
    看了看妹妹眼中盈盈闪动的泪花后，发现越劝情况越遭的里昂连忙转移话题，伸手从床头的架子里拿起了一本泛黄的旧相簿，揽住安娜瘦削的肩膀安慰道：
    “哥现在有警务部的公职，等年底转正之后，还能让威廉他们免费入学，再不用和巷子里的小孩儿打架了。所以这些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咱们家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对了，咱们上次一起看相册，还是两年多之前我发高烧的时候，正好今天时间还不晚，你要是身体没感觉不舒服的话，那就再陪我翻翻看？”
    “嗯……”

 我！清理员！ 第32节

    顺着里昂的力道歪了歪身子，轻轻地倚在了他肩上后，眼圈微红的安娜接过相册，怀念地抚摸了一下破损的硬纸板外壳，随即打开相册轻轻地翻动了起来。
    “这是母亲年轻的时候。”
    打开相册的第一页，指着一张褪了色的大合照中，一名眉眼和里昂有些相似，脸上洋溢着勃勃英气的戎装丽人，安娜轻声解释道：
    “小时母亲跟我……跟我们讲过，这是她考上了机械师学院，被分到了炮械调整班时候的照片，然后这是父亲……”
    安娜柔软的指腹往上抬了抬，点了下后排角落里一个高大俊朗，笑得很是温和的黑发男人。
    “父亲和母亲原本是同学，毕业之后又被征召到了同一支部队，就慢慢熟悉了，接着就有了……你，然后第二年又有了我……”
    随着安娜轻而缓地翻动着相册，看着那陌生的一男一女，从相识相知再到相恋，最后各自穿着礼服和婚纱，在一间小教堂里含着幸福的热泪动情地相拥，里昂的心情也跟着美好了起来。
    和冰冷又残酷的现实不同，相册里定格的那些幸福瞬间，显得是那样的温暖，即便因为时间的原因褪色严重，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些笑颜的灿烂和夺目。
    话说……安娜小的时候，原来是这么活泼的孩子吗？
    相册里令人艳羡的幸福仍在继续，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金发小女孩儿，里昂忍不住伸手过去，轻轻摸了摸小安娜灿烂的金发。
    在他记忆中的安娜，除了眼神柔柔地朝自己浅笑着点头外，就只剩下了病痛时捂住嘴唇的呛咳，和时不时紧紧皱起的眉头，里昂从没有见过自己妹妹笑得这么开心过……那到底是什么夺走了她的笑容？
    看着明明两个小的都还没出现，但却已然翻完了大半的相册，不言而喻的答案猛地涌上心头，一股令人心扉寒彻的阴绵冷意攀援而上，悄悄攫住了里昂的心脏。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儿工作上的事没做完！”
    由于清楚地知道，相册中那个无比美好的家庭，最后将面临多么残酷的终局，里昂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一边懊恼着自己为什么要提出看相册这么蠢的主意，一边满含歉意地对安娜道：
    “要不咱们就先看到这儿？你今天也累了，还是早点儿休息吧！”
    “嗯……”
    清瘦少女柔柔地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发现里昂的异常一样，直接合上了手中的相册，轻笑着点了点下巴尖儿。
    然而等到里昂逃似地离开后，她却并没有起身，而是将这本沉甸甸的旧相册重新打开，慢慢地翻到了最后一页。
    在已然泛黄的相册封底，本应留给最重要的照片的位置上，却粘着一张被撕破的老照片。
    那个撕破照片的人似乎十分用力，甚至还很用力地揉过碎片，导致照片很多裂缝都翘了起来，即便似乎被悉心处理过，仍旧无法完全展平，甚至连人像的脸都不是很完整。
    在这张奇怪的照片上，相册前面出现过很多次，现在却已经死了足足六年的夫妻，仍旧幸福地朝着镜头微笑，在写着花体字“全家福”的牌子下相拥而立。
    然而在他们身前的，却并不是两男两女四兄妹，而是只有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孩儿，那孩子正一左一右地牵着父亲和母亲的手，对着镜头露出无比幸福的微笑。
    伸出手指摸了摸照片上那孩子的脸，将裂缝处翘起的部分压平，露出了和母亲同色的灿烂金发后，看着女孩儿脸上那张令自己都觉得十分陌生的笑脸，安娜不由得用力咬了咬嘴唇。
    紧接着，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用指甲将粘好的碎照片一片一片刮下，随后在屋里找出火柴盒跟一只小桶，将碎片统统扔进了铁桶里。
    满眼不舍地扭过头去后，安娜嚓地一声划着了火柴，点着了一团棉絮后丢进了桶里，将父母与自己的最后一张合照，直接烧成了桶底的黑灰！
    ……
    唔……昨天有件事貌似忘记做了。
    并不知道昨晚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身为一名没有假期的社畜，天才刚蒙蒙亮，里昂便从自己的小床上爬了起来。
    等拿出用来当备忘录的草纸看了看后，他有些无奈地发现，昨天因为担心让安娜想起伤心事，自己照片看到一半就提前溜了，把找她确认自己生日的事直接抛在了脑后。
    现在的话……她和两个小的应该还没睡醒吧？那还是等晚上回来再问吧！
    看了看依旧黑着的主卧，里昂摇摇头放弃了现在询问的打算，转而捧着一摞旧报纸，轻手轻脚地推门离开了家，披星戴月地走在了上班的路上。
    嗯？咖啡摊儿呢？
    等走到和前几天差不多的位置时，里昂有些惊奇地发现，明明眼下的温度非常适合咖啡摊儿开张，但那个和查尔百货同名的奸商，今天居然没有来出摊。
    在附近两条街转了一下，都没见到老查尔的踪影后，里昂终于对说好的半价咖啡彻底死了心，耷拉着脸走向了街对面的另一家小摊，点了一杯最便宜的咖啡。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老查尔的咖啡摊死要钱，东西还给的贼抠门，但“消费体验”确实是一等一的好，别的咖啡摊还真就是比不了，这家小摊给的东西虽然量很足，但还真就是没老查尔摊上那个味儿。
    相当遗憾地叹了口气，三口两口把有些烫嘴的咖啡喝光后，里昂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在邻桌瞥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那人……好像也是老查尔的熟客？
    辨认了一下那张脸，确认自己没有认错后，里昂短暂地犹豫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去。
    “您好，打扰一下。”
    伸手朝街对面指了指后，还没等里昂开口说出自己的问题，那名熟客一脸恍然地扬了扬眉毛，居然先一步开口道：
    “哎哟！这不老查尔选的女婿吗？”
    ？？？
    啥？我就喝了他几次咖啡，而且还都是付了钱的，怎么还成他女婿了？
    看着被自己喊得一头雾水的里昂，那名大概五十多岁的熟客哈哈笑了两声，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个称呼的来源，随即笑着问道：
    “你找我说话，是想问问老查尔为啥今天没出摊儿吧？这个我还真知道！”
    招手示意里昂也坐下后，五十多岁的熟客接着说道：
    “昨天晚上我碰见他了，好像是他媳妇和人联手做生意，结果不小心进了别人联手下了套，好像亏了不少钱，气得她当场就抽了过去。
    虽然他媳妇运气不错，被一个路过的好心小伙子给救了，没出什么大事儿，但估计也得养上大半个月。
    老查尔跟我说，他要照顾他媳妇，顺便找那些人讨个公道，这几天肯定是不能出摊儿了。”
    “……”
    做生意……被下套……亏大钱……气得当场抽了过去……还被一个路过的好心小伙子救了……这怎么听着有点儿耳熟呢？
    听完了另一位“查尔夫人”的遭遇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别扭地搔了搔后脑勺，感觉这世界上的巧合属实有点儿太离谱了。
    讲道理，如果自己去水力公司偷资料那事儿，也能算做是一种“路过”的话，那这两个查尔夫人的遭遇，那还真是半点儿都没差。
    至于这两个查尔夫人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以及这个在街边买咖啡的老查尔，会不会就是查尔百货的那个查尔……
    这怎么可能嘛！
    想了想出现这种奇葩巧合的可能性后，里昂不由得翘了下嘴角，在心里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声。
    街边摊遇见个卖咖啡的大叔，结果刚好是王都排名前三的富豪，然后昨天出外勤任务的时候，恰好救了富豪夫人的命，结果今天一早上就听别人说，那个富豪似乎还有意选自己当他女婿，继承他开遍了王都的百货公司……
    少特么扯淡了，真以为你是主角儿啊！
    第44章 读心与认亲
    跟老查尔咖啡摊的熟客聊了一会儿后，差亿点成为大富豪女婿的里昂，最终还是顶着深秋的寒风，缩手缩脚地走向了上班的路。
    对此我们只能说，由奢入俭难这种事，不仅仅体现在精神上，甚至还能体现在肉体上。
    换成原本的里昂，哪怕到了能冻得人脸色泛青的严冬，也一样经常要早早爬起来努力找活儿干，深秋这点儿冷意真的只能说是小意思。
    但在习惯了那个满是甜香气的温暖小帐篷之后，只是没能坐在炉火边暖暖身子，就让他忍不住一路哆嗦着开始小跑，一直到了清理局的大楼附近，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不错不错，很有精神嘛~”
    从一楼局长办公室的窗户里，看见了小跑着来上班的里昂，端着一杯热水的红发女人推开半掩的窗子，曲线相当傲人的上半身轻轻俯在窗台上，笑眯眯地朝里昂招了招手，眉眼弯弯地笑着问道：
    “小里昂~水力公司调查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啊？”
    “……”
    虽然知道她应该是在打趣自己，询问的并不是自己有没有找到异常物，而是有没有成功获得水力公司违规操作的证据。
    但想到莱恩家族那个接触过黑山羊心脏的金发中年人后，里昂的神情还是不由得微微一顿。
    “嗯？”
    敏锐地捕捉到了里昂的小小迟疑，红发局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水力公司那边还真有异常物的踪迹？”
    “……”
    你猜出来了啊……不过那边虽然有异常物，但却并不是造成大量病患的异常，而是黑山羊吊炸天之后遗失的七羊杂之一。
    话说黑山羊现在虽然拉了，但当初好歹也是个大恶魔，而自己又是个刚入职的新人，清理局会容许自己同时保有两项危险的恶魔异常物吗？
    “嗯？？？”
    再次捕捉到了里昂的小小迟疑，红发局长不仅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甚至连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你在犹豫要不要和我汇报？所以这次的异常物有些特殊？而且对你有用？但上报了之后你不一定能申请得下来？
    唔……我想想……你在水力公司发现的异常物，不会就是那头死羊当年搞丢的其它零件儿吧？”
    “……”
    不是……我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啊！
    看着仅凭两次不到一秒钟的迟疑，便把事情的真相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的红发女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里昂，不由得第三次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也太离谱了……她不会有什么类似读心术的异常物吧？
    “放心吧，我不会读心术的。”
    哦，原来你不会读心术啊，那我就能放……个屁啊！连我心里在想什么都听得到，你还说你不会读心术？！
    看着窗外明显被吓了一大跳，眼神中满是警惕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莞尔一笑。
    “没骗你，我真的不会读心术。”
    将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放在窗台上后，她伸手托住自己的脸颊，笑吟吟地解释道：
    “以前我经常跟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的浸染者‘捉迷藏’，已经习惯了靠观察别人的表情和行为下判断，而你偏偏又是那种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类型，所以凑巧连续被我猜中了几次而已。”
    “……”
    我信你个鬼！
    对于红发局长给出的解释，里昂当真是连半个字都没信。
    自己虽然不算城府深沉，但平时的喜怒也较少上脸，老兵巷那些街坊对自己的评价，也都是一个偏向少言寡语的人，怎么可能被连续猜中这么多次？她肯定是在忽悠自己！
    “真的，我没骗你，你的表情虽然不算多，但眼睛里的东西却多得快要溢出来了~”
    看了看明明脑海里心思百转，却仍旧在努力绷着脸的里昂，红发局长的嘴角翘了翘后，伸出手指朝着里昂的眼睛遥遥点了点。
    “比方说现在……你的眼睛里有被我看穿之后的懊恼、还有对我是不是真的会读心术的警惕跟怀疑、以及不用想办法瞒着我的放松和坦然……嗯，还有一点点难以按捺的色心。”
    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俯身而稍稍敞开的领口后，红发局长伸手将露出来的一抹白腻遮好，随即慵懒地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笑吟吟地对有些不好意思的里昂勾了勾手指。

 我！清理员！ 第33节

    “来我办公室吧，我们好好聊聊。”
    “……”
    ……
    “原来如此……那头死羊的心脏居然在莱恩家。”
    字面意思上地好好跟里昂聊了聊，听完了他在水力公司的发现后，红发局长先是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毫不犹豫地给里昂下达了新的工作任务。
    “这种级别的东西不能放任不管，最好想办法混进去调查一下，至于理由的话……”
    看了看里昂的脸后，红发局长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笑吟吟地开口提议道：
    “寻亲怎么样？”
    “寻亲？”
    “对，寻亲！正好你也姓莱恩，这不就是最好的借口么？”
    面对一脸诧异的里昂，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只要你拿着清理局的证件过去，说怀疑自己也有莱恩家的血统，以你十六七岁就是助理级公职的远大前途，就算是大名鼎鼎的狮心公爵家，也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
    “可我的头发又不是金的……”
    “哎呀！头发的事儿还不简单？染一下不就好了！”
    “但我还准备去举报他们来着……”
    “举报归举报，认亲归认亲！不耽误！”
    “……”
    “你要实在不想去的话，我也能给你换别的任务。”
    见里昂似乎还想拒绝，难得找到点儿乐子的红发局长顿时面色一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沓任务文件，唰唰唰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包法利山林连续下了两周血雨，近千头动物在水源附近渴死。”
    “阿道夫庄园出现五米高的巨兽，大肆破坏农庄造成多人受伤。”
    “莱恩郡的远洋港大量航船失事，可能遭到大型海民部落袭击。”
    “浑河谷地的燃煤场大规模塌陷，疑似数万条沙蛆将山体挖空。”
    “你还有可能完成的任务，暂时也就这几个了，你选吧！”
    “……”
    怪异的血雨、五米高的巨兽、生活在水下的海民、能挖空一座山的沙蛆……
    无语地咂了咂嘴后，里昂满眼无奈地“主动选择”道：
    “那我还是去认亲吧……”
    第45章 别低头，节操会掉
    “这就对了！”
    把一大摞写着“已完成”的任务文件塞回抽屉后，看着面前一脸无奈的里昂，红发局长笑眯眯地解释道：
    “我可不是特意逼你哦！咱们局里一直以来安排任务的共识，就是让能力合适的人去做对应的事。
    比如艾玛，她有不死之身保命，所以得到的任务往往很可能肉体遭到破坏，但却基本不涉及灵体鬼怪之类精神层面的东西，譬如阿道夫庄园报上来的那头巨兽，就是她……将要完成的。
    而你能够通过触摸获得异常物的情报，手里还有那头死羊在，能够看到别人灵魂的状态，直接判断他们是不是在说谎，有这两个能力的你简直天生就是干调查的人才！我不让你去又该让谁去呢？”
    “……”
    倒也是……
    想了一下自己目前拥有的手段后，里昂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以自己目前拥有的能力来看，比起那什么天降血雨和五米巨兽，还真是干调查任务最合适，而且就算认亲失败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吗？
    回忆起黑山羊发现心脏下落时激动的模样，里昂不由得踌躇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心地开口道：
    “局长，我倒不是想要拒绝进行调查任务，但如果那颗【心脏】也像【对角】一样，能够察觉到其它部件的存在，而且还控制了莱恩家族的人的话，我担心自己会遭到围攻，不一定能跑得掉。”
    “放心，这个我也考虑到了。”
    打量了一下里昂的身板儿后，红发局长有些犹豫地抿了抿嘴唇，随即伸手挽住自己的发尾，用力扯下了几根鲜亮的红发递了过来。
    “这东西加上魔女之帚，足够在大多数情况下保护你的安全了，不过……你先别摸！”
    纤细的手腕微微一扬，避过了里昂伸向红发的手掌后，红发局长一脸认真地警告道：
    “它能自行保护你，也不需要你提供体力和精力，但在把这东西给你之前，你必须跟我保证，绝对！绝对！绝对！不许用你的手碰它！”
    “……”
    不许用手碰……意思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东西的情报吗？
    “算了，当我没说……”
    看着神情有些不解的里昂，红发局长似乎有些后悔，急忙忙地收回了手掌，摆手拒绝道：
    “艾玛的任务快做完了，你还是先在局里等几天，等她回来之后，我让她带你去做这个调查任务，她的绷带和我这几根头发效果差不多，也一样能够保护你。”
    “……”
    听到居然还要让艾玛前辈来保护自己，里·拖油瓶·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囧，在心头涌起的一点点大男子主义的趋势下，直接伸出右手道：
    “那还是给我吧，我保证不用手碰……额……”
    被红发局长看傻子似的眼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里昂忙用左手把袖子往上扯了扯，露出了自己的手腕道：
    “您误会了，我伸手的意思，不是想让您把头发放到我手里，是希望能直接系在我手腕上。”
    “手腕还是不太安全，没准一不小心就碰到了。”
    摇头拒绝了里昂的提议后，红发局长走近了一些，随后伸手勾住里昂的后颈，朝自己的怀里拉了拉。
    “你低一下头，我把头发直接系在你脖子上。”
    “额……好的……”
    看着已然离自己鼻子尖儿十分贴近的一对丰盈，里昂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微微一热，随即赶忙闭上眼睛，微微弓着后背，僵着脖子等红发局长把头发系上，然而……
    “你头再低一些，我够不到。”
    听到耳边响起的柔媚女声，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提速，脑子里的血开始不受控制地往耳朵上涌，他似乎听见了热血在自己耳朵里飞快流过的唰唰声。
    再低……再低就要埋进去了啊！
    刚刚自己进楼之前虽然悄悄瞄了一眼，可那真的只是个小小的意外，只是近乎本能地瞟了一下，就立刻礼貌地主动挪开了视线。
    但眼下自己要是应了局长的邀请，直接一头埋进去，那可真是坐实了色鬼的身份，甭管跳进什么河里都洗不清了。
    下意识地微微攥紧了拳头后，里昂有些尴尬地提醒道：
    “这个……我低头恐怕不太方便，要不你掂掂脚？”
    “我掂什么脚呀！”
    似乎有些不耐烦，红发局长连声催促道：
    “明明是你一弯腰就好的事儿！非要我掂什么脚？快点儿动！”
    “……”
    虽然真没准备占这个便宜，但自己都提醒到这个份儿上了……算了，我还是再提醒一下吧！
    为了让对方明白，现在确实不适合继续低头，闭着眼的里昂只得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从鼻子里哼了出去。
    “哎呀！”
    伴随着一阵轻嗔薄怒的娇哼，里昂不仅没有听到有人退后的声音，反而再次听到了红发局长的埋怨：
    “你吹我胸口干什么？别闹了，快点低头！我还有不少事儿要忙呢！”
    “……”
    啊这……
    “对，低头就对了嘛！”
    看着闭着眼睛一脸无奈地低头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笑吟吟地点了点头，随即很快却又开口催促道：
    “你刚才低了有一毫米吗？再动动啊！”
    “……”
    “嗯，再低点儿，还是不够！”
    “……”
    “再低！再低！”
    “……”
    还低？我都鞠成九十度躬了！你特么哪怕是条京巴儿，俩后腿立起来也该够得到了吧！
    这还低个什么头，必然是被耍了啊……
    万分无语的里昂索性直接睁开了眼睛，果不其然，入目的并不是那什么和那什么，而是局长办公室有些陈旧的木地板。
    至于刚刚还在自己身前的红发局长，早就已经坐回了办公桌后面，正一边小口小口地抿着热水，一边笑吟吟地继续朝这边喊“再低！再低！”。
    “……”
    “哎~不要生气嘛~”
    看着面前神色一黑的里昂，红发局长放下水杯，靠在椅子靠背上笑眯眯地道：
    “你先是瞒着我羊心的事，后面又在我走光的时候偷瞄，这样我都没有生你的气，现在我只是捉弄了你一下而已，你可不许不开心啊~”
    “……”
    伸出食指对准里昂凭空画了个圆圈儿，控制着头发在他脖子上系好，并打了个精巧的小蝴蝶结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嘱咐道：

 我！清理员！ 第34节

    “能坚持闭眼这么长时间，始终都不偷瞄一下，甚至明明有借口，都能忍住不占我的便宜，我现在可以相信你会遵守承诺了。”
    记住了哦！现在系在你脖子上的头发，就等于我的胸口，你不小心看两眼的话，我并不会生你的气，但你要是敢用手去摸……那可就别怪我发脾气了！”
    第46章 清理局等级
    不摸！别说只是你的头发了，哪怕真是……我也不稀罕好吧？你这人真是……
    被半测试半调戏地捉弄了一把后，里昂忍不住瞪了红发局长一眼，感觉黑山羊对她的评价还真是中肯。
    这人有酒喝的时候是个大酒蒙子，在没酒喝的时候是个超级促狭怪；要么喝得大醉之后出乖露丑，给别人提供乐子；要么清醒的时候一肚子坏水儿，惦记着拿别人找乐子；总之没有一刻是安生的。
    对了，话说这两天她办公室好干净啊，怎么没见堆着酒瓶子？
    ……
    他这是……在找我喝完的空酒瓶吗？
    看着不住朝自己办公桌后面打量，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的里昂，想起之前那顿让自己欠了一屁股债的豪饮，红发局长的心不由得狠狠一揪，看向里昂的眼神顿时危险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没占到便宜还不舍得走了？”
    “额……您说笑了，我是还有事情想问一下。”
    听到她的话后，回过神的里昂想起了正事，偷偷攥了攥拳，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如果确认黑山羊的心脏在莱恩家，那等完成任务将它回收之后，我有可能获得它心脏的使用权吗？”
    “唔……这个倒是真不好说，得看你的运气。
    如果不是你亲手回收的异常物的话，你要是想重新拿到它，就得先看看有没有其它比你级别更高的人想和你争……还是这么和你说吧！”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拿起桌上的蘸水笔，找了张废文件的背面，从上到下唰唰唰画了五个圆圈儿。
    “如果说这五个圆圈，就是咱们清理局的级别的话，那最上面这个就是局长和十二名董事。”
    “局长虽然比十二董事高半级，但如果超过三分之二的董事达成共识，也可以否决局长的提案，超过四分之三的话甚至可以罢免他，所以局长和董事们勉强算同一级别。”
    笔尖往下挪了挪，戳了戳第二个圆圈儿，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墨点后，红发局长继续解释道：
    “接下来就是87个分局了，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黄道星座吧？咱们这十二个黄道星座的分局算大局，其它75个星座算小局。
    大局局长一般要比小局局长实力更强，地位方面也同样高半级，不过大体上也能算是同一级别里。
    而除了第一级董事和第二级分局长外，剩下的三个圈儿，就是你们这些一二三级异常处理员了。”
    提笔在第三个圈儿里写了个一后，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首先是一级灾害处理员，能被分到这个级别的，一般都是各个局里的王牌员工，属于能够单独带队处理大规模灾害的超级强手。
    等75小分局的局长出现缺额后，这些王牌员工中的佼佼者们，只要经过董事同意，立刻就能直接递补上去，艾玛她现在就是这个级别。”
    艾玛前辈……王牌员工吗？
    听到熟悉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心里颇有种“小学同学上了电视”一样的奇怪感觉。
    主要艾玛前辈给自己的印象，一直都是谨慎温柔的靠谱前辈，跟这种业务强人的感觉不是很搭，毕竟她带自己做的第一个任务就差点翻了车……
    “小里昂~你不会以为艾玛她很弱吧？”
    似乎猜到了里昂的想法，红发局长用笔尖儿点了点圆圈儿里的“一”，笑眯眯地道：
    “之前医院的事情之所以出问题，首先是对面的背后是位真神，基础位格太高，她又先一步被感染，触碰了对方能力的核心规则，随身携带的异常物无法生效，这才会被逮住。
    其次则是她的主力异常物体积都太大，局里配发的箱子装不下，平时都堆在她的办公室里，只有确认用得上才会带出去，医院那次她的实力连百分之一都没发挥出来。
    这样，正好你本来就有强制获取情报的能力，等她回来之后，让她带你去摸摸她那些宝贝，你就不会对她一级灾害处理员的身份有疑问了。”
    她那一屋子……都是异常物？！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想起自己路过艾玛前辈办公室窗外时见到的东西，里昂的瞳孔顿时微微一缩。
    绷带、棺材、钉板、刮刀、碎颅锤、十字架、铁处女、处刑台、骨骼标本、曲柄长镰刀……那一屋子东西就算没有五十件，也得有个三四十件了吧！
    而她办公室角落里，貌似还有几个偶尔会发出奇怪动静的旧箱子，里面更是不知道能放下多少小物件儿……好家伙！艾玛前辈到底有多少异常物啊！
    我就知道，说出来肯定能吓你一跳！
    看了看面前一脸震惊的里昂，恶趣味得到满足的红发局长嘴角翘了翘，笑眯眯地继续道：
    “至于剩下的二级危机处理员和三级事故处理员……你就先理解成资深员工和普通员工吧！
    按照清理局的规矩，一名资深员工和五名普通员工组成小队后，也可以处理一些上限不高的地区性危机，不过你的话，应该是没有参与这种集体任务的机会了。”
    “啊？为什么？”
    “因为咱们局虽然是大局，但因为我以前做的一些事，现在人已经跑了大半，凑不齐集体任务需要的人……你没看见一楼大部分的办公室都空着吗？”
    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后，红发局长仰脖喝了一口闷……水，随即满脸遗憾地道：
    “虽然‘一级’的王牌员工，咱们局里还剩下两个，但二级的和三级的员工就很少了，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
    嗯……更准确点儿说的话，是还剩下九个二级灾害处理员，和一个三级事故处理员。”
    九个二级和一个三级……那不就我一个普通员工了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里昂早就忘了自己一开始想问什么了，忍不住满脸无语地吐槽道：
    “咱们局的办公楼可是有七层啊！能一口气吓空了六层楼的人……局长！您当初到底干什么了？”
    “一些我这个位子的人该做的事而已，只不过可能残酷了些，确实有点儿让人难以接受吧……另外，有件事你搞错了。”
    挪开眼神望向了窗外后，红发局长盯着窗外枯干的柳树，神情平静地陈述道：
    “上面六层楼并没有空着，里面现在装满了我的异常物。”
    第47章 内脏与毛发
    你的异常物……足足装满了六层楼？
    被这个过于离谱的答案狠狠地震了一下，里昂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直到看见红发局长微微上翘的嘴角后，他这才明白，自己应该又被耍了一道。
    “总之只要能把羊心拿回来，它就是我的对吧？那我没问题了！”
    没好气地瞪了红发局长的背影一眼后，两度被耍的里昂实在不想继续陪着她扯淡了，留下了一句话后便直接黑着脸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而在他推门离开后，望向窗外的红发女人，这才缓缓把头扭了回来，妩媚而不失娇俏的面孔上虽然满是笑意，可那对水润澄澈的眸子却不见半丝喜悦，反倒幽深得像两枚结着坚冰的寒潭。
    “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
    不知所谓地咕哝了一声后，眼神有些寂寞的她敛起了脸上的笑意，仰脖将杯子里的白开水一口喝干，随即像是醉倒了一般，直接俯身趴在了办公桌上不再动弹，很快，办公室里便响起了细而平稳的鼾声。
    而随着鼾声的慢慢扩散，二楼、三楼、四楼……一直到所有窗子和气孔全部封死，保证不会有任何光源照入的最顶层，整整六层办公楼内，数不尽的小小生灵口中，一并跟着响起了细不可闻的打鼾声。
    ……
    “还有这种事！！！”
    看完了手中有关查尔水力公司违规操作的记录后，《每日要闻》社会版的主编不由得怒上眉梢，克制地轻捶了下餐厅的桌子，随即满眼愤慨地小声承诺道：
    “居然往公共水管里……这些该死的家伙，脑子里除了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捅出去！”
    “嗯……”
    手指轻轻抵着羊头的里昂，看着主编那张满是愤怒的面孔，脸上不禁闪过了一抹浓浓的失望之色，随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起身开始收拢桌上的资料。
    “既然你已经同意了，那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吧，也希望你回去之后能说到做到。”
    “我一定会的！”
    一把抓住了里昂的手腕后，《每日要闻》的主编跟着站起身来，满眼热忱地承诺道：
    “这些就交给我吧！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如实把这件事写出来，让那些该死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
    对了，这些材料还是有些单薄，估计只能让查尔百货赔钱，那几家真正的罪魁祸首弄不好能继续置身事外，你还有其它能指证那三家的资料吗？”
    “暂时还没有。”
    看了看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愤怒，反倒溢满了慌乱、阴谋与恶念的灵魂，一股浓浓的厌恶之色，不由得从里昂眼底一闪而过。
    忍着一拳锤在对方脸上的冲动，乔装打扮过的里昂推开了他的手掌，面无表情地把桌上的资料重新收回文件袋，随即开口道别道：
    “主编先生，既然你觉得证据还不足，那这些我就先拿回去整理一下吧，等找到了足够的证据之后，我会再联络你的。”
    “啊？不用不用！”
    眼见里昂似乎要走，《每日要闻》的主编似乎有些急了，赶忙拉住他的手臂苦劝道：
    “那些受害者还等着赔偿呢！这些资料虽然不完善，但也足够让大部分人重视起来了，要不你先把它们留给我，我先赶一篇报道出来？”
    “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了？”
    忍无可忍的里昂直接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因为把东西给你的话，这篇报道恐怕就再也出不来了。”
    “……”
    呵……被看出来了啊，看来这小子也没有看起来那么蠢。
    望着里昂冷淡异常的目光，《每日要闻》的主编眉毛微微一扬，知道对方已然看出了自己的打算，恐怕不会再把资料交出来了。
    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只露出眼睛的里昂，看了看他瘦削的身形和破旧的衣着后，刚刚还满眼都是亲近与热切，对里昂赞不绝口的《每日》主编嘴角向下一撇，直接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高喊道：
    “服务生！”
    朝远处一直往这边瞄的服务生招了招手后，《每日》主编抬手指着里昂，一脸淡然地吩咐道：
    “关上门，再喊两个安保过来，这人刚偷了我的东西，他怀里那个就是。”
    “好的先生！外边儿关一下门！”
    看了眼一身弗洛克高档西装，胸前口袋缀着叠好的丝帕，帽子领结手表手杖一个不缺，脚下还蹬着高帮小牛皮鞋的《每日》主编。
    又看了眼穿着一套不合身的破旧风衣，还用黑纱巾遮着口鼻的里昂后，服务生连半秒钟的时间都没用，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哪怕这两人刚刚是一起进的餐厅；哪怕他们中间隔着桌子，全程没有半点儿身体接触；哪怕那位富有的先生指着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抱在那个蒙面风衣男的怀里……这些都没有能够影响到他的判断。

 我！清理员！ 第35节

    毕竟客人总是对的，而这两个人中的一个，很明显不是这家店的客人，不是么？
    “……”
    看着喊来了四个安保，将自己堵在了卡座出口的服务生，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头冷眼望向了好整以暇地理着领带的《每日》主编。
    “你要强抢？”
    “我不是强抢，只是想救你一命而已，顺便也救救最后被你选上的那个可怜人。”
    细心地抹平了领带上的褶皱后，《每日》主编拄着手杖站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虽然一直蒙着脸，但听你的声音看你的行动，你的年纪应该不大吧？
    呵呵，年轻人，你的正义感值得钦佩，但你明显不懂这个社会的规律。”
    微微抬起细长的“手杖”，在里昂的裤子上拭掉了末端的泥水后，《每日》主编微笑着轻声道：
    “对我们这个国家而言，王室是心脏，贵族是脏器，议会是头脑，工厂是最强健的肌肉，商人是能不断造血的骨头，至于剩下的……只是会自行剥落再生的皮肤，和一茬又一茬不断更替的毛发罢了。”
    看着面前默然不语的里昂，《每日》主编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随即眼带厌恶地凑到他耳边，用只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质问道：
    “我问你，当头发对脏器有了意见，那作为舌头的我，是应该帮着把这件事喊出去，让其它愚蠢的毛发和皮肤沸腾起来，造成更多无谓的混乱呢？
    还是该做得稍微聪明一点，直接拦住这根多事的头发，让他学会怎么闭上自己那张该死的嘴？”
    第48章 大出血
    王室是心脏、贵族是脏器、议会是头脑，工厂是肌肉，商人是骨头，剩下的只是皮肤和毛发？
    “我的看法和你不太一样，”
    并没有理会《每日》主编的质问，在思考了一下他的比喻后，看着面前这个傲慢中盈满了腐烂臭气的灵魂，里昂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比起骨头，商人倒像是肠道里的细菌，正常生长的时候还算有益身体，但如果放任它们自由繁殖的话，弄不好会让整根肠子都烂掉。
    至于王室和贵族……比起没了就会死掉的脏器，他们更像一群长在裤裆里的虱子，一旦吸血吸得疼了，下一秒就该被抓出来一把捏死！”
    把王室和贵族……一把捏死？！！！
    听完里昂的回应后，《每日》主编不由得浑身一抖，原本满是傲慢的眼睛，只一瞬间便瞪到了极限！
    这人怎么……啊！！！怪不得他敢把这种事往外捅！他必定是乱党！是那些刻意煽动叛乱的暴徒！！！
    “来人！！！”
    蹬蹬蹬连退数步，一直退到了卡座的隔板边后，《每日》主编满脸惊慌地凄声尖叫道：
    “抓住他！他是之前刺杀过王女的乱党！他想……啊！！！”
    抡圆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地抽在了《每日》主编的脸上后，看着这个还准备诬陷自己的垃圾，已经憋了太久太久的里昂，心里腾地一下窜上了一大股邪火。
    由于脸上戴上了遮挡面目的薄纱，不用担心身份暴露会影响家人，明明套了好几层大衣的里昂，却觉得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轻快”过，血管里流淌的鲜血更是热得发烫。
    “乱党？你不是说我是根毛吗？”
    伴随着快意的质问声，早已经捏得骨节泛白的拳头猛然挥出，重重地擂上了《每日》主编的面门，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这一拳竟然直接撞断了木条，将他的后脑勺一下砸进了卡座的隔板。
    “你不是要让我这根毛闭嘴吗？”
    被对方断裂的门牙划伤，拳面豁出了两大条血口子的里昂，仿佛完全没察觉到疼痛一样，抡着染血的拳头再次一拳凿了过去，砰地一声打歪了《每日》主编的鼻梁，硬是把两眼翻白的他重新疼得醒了回来。
    “那你倒是把我拔了啊！”
    双手把住两边的桌子，一记窝心脚重重地蹬在《每日》主编胸口，往洁白的丝帕上留下了一个满是污泥的脚印后，把人直接踹到隔板另一边的里昂喘了口粗气，并在身后的保安们扑上来之前，一把抓住了购物袋里冰冷的羊角。
    “到你们了。”
    彻底激活了【恶魔对角】的真正能力，将十余名保安心底的恶念彻底勾起，统统缠到了《每日》主编身上，并粗暴地拧成了一团死结后，里昂抬起还在淌血的右手，一把搡开面前瞳孔快速充血的保安，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
    “好好打！”
    ……
    “小子！你终于跨出这一步了！”
    伸出舌头在购物袋上舔了个眼儿后，眼睛看着后面已然乱成一团的餐厅，耳朵听着一直传到了街上的惨叫声，黑山羊不由得大喜过望，对里昂连声夸赞道：
    “管他什么清理局的狗屁规矩，对这种垃圾，就该直接弄死！咱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不过你的活儿干得还是太糙了点儿，一口气把所有人的暴怒系在了一起虽然爽，但他们打一会儿之后就会互相殴打，到最后不一定能打得死人。
    听咱的！下回你想要把人弄死的时候，记得把这些恶念一条一条的分开缠，让十几个人打一个，这样就算手里没有武器，也绝对能把他当场打死！”
    “喂！小子！咱可是在教你咱的用法，你不得好好谢谢咱的慷慨？说话啊！你怎么不吱声？”
    没有搭理亢奋过头的黑山羊，从身上扯下一块比较干净的布，胡乱缠住了受伤的右手后，里昂拎着沾了不少血的文件夹，眼神复杂地望向了街边的垃圾桶。
    当初要来拿一大摞旧报纸后，自己看完了他们近期的所有新闻选题，最终才筛选出了《每日要闻》、《皇家邮报》和《王都晚报》三家。
    其中《皇家邮报》的人根本理都没理自己，对于手抄的材料概要更是嗤之以鼻，看了下标题后连翻都没翻一下，就直接喊人把自己撵了出去。
    至于《王都晚报》的那个小编辑，在被约出来之后，只看完了涉事家族的名字，便直接抖得跟筛糠一样，连咖啡钱都没付就直接跑掉了。
    剩下这个《每日要闻》的主编，不准备刊登新闻也就算了，甚至想要把证据骗回去毁掉！还诬赖自己是小偷、是刺杀王女的乱党！
    而如果连这三家已经算是“敢说话”的报社，都不敢接受这些证据，写报道把事情捅出去的话，那自己从查尔水力公司抢出来的这些材料，跟垃圾桶里的废纸又有什么区别？
    唔……等一下！查尔水力公司！查尔！
    想到这个名字后，里昂猛然间发现，自己过去貌似钻进了牛角尖里，明明一直在想怎么能解决这次的事，但却只想着自己动手，忘了还有查尔百货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自己拿着这些资料到处送，当然只能处处碰壁，可如果把这东西交到查尔百货手里，那个和咖啡摊老头同名的大富豪，必定会抓住机会，发动他的能量狠狠地倒戈一击！
    我真蠢啊！
    懊恼地捶了下自己的左手，里昂把视线从街边的垃圾桶上收了回来，决定去查尔百货再试一次。
    等抬头看了眼天色，发现时间有些不太够后，他更是一咬牙一狠心，直接奔向了几百米外的站台，朝正在等客的蒸汽马车招了招手。
    “租车！一位！”
    “好嘞！”
    见到有活儿自己找了上来，正无聊地叼着烟卷儿的马车夫精神一振，随手碾灭烟卷儿夹在耳后，便直接乐颠颠地赶了过来。
    但在将马车赶到近前，看清了里昂的衣着打扮后，刚刚还满面笑容的车夫顿时脸色一垮，随即一边伸手去摸耳朵上的烟卷儿，一边惫懒地重新倚回靠背上，臊眉耷眼地报价道：
    “四人位观光厢式轻马，两公里一铜轮，五公里两铜轮，五公里以上一公里一铜轮，不足两公里的按两公里算，走不走？”
    “走！”
    算了下大致的乘车距离后，心都在滴血的里昂点了点头，咬着牙踩住客用蹬，一猫腰钻进了蒸汽马车的车厢。
    “查尔百货总部大楼！尽快！”
    第49章 首富之资
    查尔百货总部……那得二十二公里吧？
    眼见居然来了笔大生意，蒸汽马车的车夫顿时精神一振，直接把手里的烟卷儿一丢，扬起鞭子轻抽马臀。
    “驾！”
    “咴~”
    伴随着两头矮脚马异口同声的长嘶，车厢后的小号锅炉冒出了细细的烟雾，顺着厢壁的气囱一路向上，而藏在底盘里的水箱也传来了哗哗的水响。
    接下来随着引擎搏动时吱嘎声和轮轴旋转时的咔哒声，整辆车厢的底部都被气流拱离了地面，等到马蹄敲击沥青地面的嗒嗒声响起时，这辆吵闹之极的蒸汽马车已然窜出了七八米开外。
    “客人！查尔百货那边儿人可多！”
    看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里，能干这行的人就没有不是话唠的，即便锅炉的吼叫声就在耳边萦绕，也依旧也没阻挡蒸汽马车夫兴致勃勃的攀谈，从后窥镜里瞄了一眼里昂后，他便扯着嗓子喊道：
    “您也是听说那边搞促销，准备去大采购的吗？还是家里有人喝公共水管的水得了病，准备去登记索要赔偿？”
    搞促销？登记索要赔偿？
    原本没心思聊天的里昂，听到马车夫的问题后，顿时浑身一激灵，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文件夹，满脸疑惑地道：
    “查尔百货那边……已经提前开始给受害者赔钱了？搞促销又是怎么回事儿？”
    “啊哈哈，这俩其实是一回事儿！”
    眼见里昂接了话茬儿，谈兴颇浓的马车夫乐呵呵地大声回答道：
    “前段时间公共水管不是出了问题嘛！那个承包了水管的水力公司，就是查尔百货跟别人合伙开的，不过好像是经营情况不好，到现在都没回本儿，弄得查尔百货也没钱赔，急得他们老板娘一口气没上来，人差点儿直接没了。
    这事儿把查尔百货的老板弄得实在没招了，就直接挂起了卖货赔钱的牌子，把百货公司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堆在街上，标上价直接亏本儿往外卖，那东西便宜得简直吓人，估计小半个王都的人都去抢货了！”
    似乎觉得光动嘴说，还不足以描绘那场景的壮观，马车夫还撒开一边儿缰绳，抬手比划了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后，这才继续对听得目瞪口呆的里昂道：
    “还有，他后面还让人抬来了一个两面开口的大箱子，这边儿卖货的钱刚塞进箱子里，那边儿排着队领赔偿的人直接就能把钱领走，除了点钱跟核实病患身份的人之外，全程都不过他们公司的手！
    最厉害的是，那箱子还是完全透明的，里面儿装着多少钱，大家看得都清清楚楚，保证有一个铜轮就还一个铜轮，总之水力公司的事儿他一定负责到底，赔钱赔到百货公司彻底倒闭为止！
    啊哈哈！客人您还真别说，那老头儿虽然公司开的不咋地，动不动就赔钱，但这事儿办得可是真敞亮啊！现在不少人都担心他们倒闭得太快，没等自己占着便宜就完蛋了，都在疯了一样往那边儿赶呢！”
    “……”
    他赔个杰宝！你们再这么买下去，他踏马估计就要亏成首富了！
    听完查尔百货的骚操作后，里昂顿时对那个没见过面的“老查尔”钦佩得无以复加。
    ……
    作为经历过各种商业套路摧残的人，他实在是太明白这里面能有多少操作空间了。
    百货公司东西的价格本来就水的一比，工业时代的产品生产成本有多低，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卖到三银轮一包的高特，生产成本但凡能到五个铜轮，自己就愿意把头拧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所以这个特么所谓的大降价，最后肯定还是有的赚！甚至弄不好还是大赚特赚！
    更何况买的人已经被刺激的没脑子了，卖东西的人可未必，最后到底什么东西降价卖，还不是人家百货公司决定的？
    那些本来标价就虚高的东西，仓储久了卖不动的旧货，能和生产工厂谈出超低价的商品，可着劲儿地往外堆就完事儿了，反正三银轮的烟打五折都能有的赚，而且一摆出来就被抢光，这不得狠着劲儿地来？
    至于货款一到手就赔了出去……骗鬼呢？

 我！清理员！ 第36节

    买货的人直接交钱就能走人，领赔偿的人不得好好核查一下身份么？这一进一出的速度差，那钱箱子就算再大也得被装满，到时候还能不让百货公司的人把溢出来的钱收走么？
    反正对于来索要赔偿的人来说，最怕的就是没钱赔和没动静，查尔百货一直在老老实实的赔钱，不断承诺要赔到公司倒闭为止，再加上这么大一个满满登登的钱箱子摆在那儿，就算有些质疑的声音，要赔偿的人肯定闹不起来。
    而收走了这“亿点点”多余的钱后，查尔百货恐怕会立刻去各个工厂下加急订单，甚至于干脆倚仗自身巨大的出货量，直接“半强行”地跟对面赊账，逼着工厂接受先货后款，顺便再狠压一笔价格。
    商业时代里，能把东西卖出去的人就是爹！
    这场“赔钱大促销”只要开上一星期，估摸着就能掏空整个王都小半年的购买力，除了查尔百货之外的所有百货公司，账面上都要血亏一大笔，底子不厚的更是会被货款和仓储直接活活挤死。
    而查尔百货只要活下来，就能成功占据九成以上的零售端，并靠着自身的地位绑架绝大部分相关工厂，估摸着起码今后一二十年之内，都没人能在百货方面跟他掰腕子了。
    至于事情做的这么绝，会不会被王国的相关部门盯上……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这是赚钱吗？我这是在赔钱！狠狠地赔钱！
    还在等赔偿的大家听好了，我们可是真心想赔你们钱的，甚至为了筹钱已经在亏本儿卖东西了，没见我们老板娘都亏得直接病倒了吗？
    但王国xx部门的xxx，和xx贵族xx议员一起站出来，说我们这是在恶意倾销扰乱市场，不允许我这么卖，所以等赔偿的大家先回去吧，等我们靠着正常卖货筹到钱再说，至于什么时候能筹到钱……
    呵呵，那就得看你们什么时候能把那些叉叉叉叉冲烂了！
    第50章 十九个铜轮引发的大案
    “大势已成啊……”
    虽然这么说略显中二，但里昂想了又想，觉得这句话来形容查尔百货现在的情况，还真是无比的合适。
    在查尔百货刚开始搞事的时候，说不定还有人能拦住，毕竟火车还没启动的时候，想卡住它只要在轨道上放一个小木块儿就够了。
    但眼下声势闹得这么大，得了利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更多的人眼巴眼望地等着赔偿，就相当于火车已经跑了起来，这时候别说木块儿了，哪怕是堵实心儿的铁墙，敢过去拦路都得被撞个对穿！
    在对那位老查尔的好奇和与马车夫的闲谈间，蒸汽马车吼叫着一路疾行，已然来到了查尔百货总部的大楼附近。
    透过擦得透亮的玻璃向外望，见到了外面疯狂的人群，以及那个马上就要被装满的大钱箱后，里昂不由得暗自咋舌，一边惊叹着那位老查尔的大手笔，一边心疼地摸出两枚银轮递给了马车夫。
    “找钱！”
    “……”
    看着给完钱后一脸坦然地朝自己伸手的里昂，马车夫不由得无语地咂了咂嘴。
    好家伙，从出发地到这儿二十二公里，二十二减五再加二，这一趟本来就该收你十九个铜轮，我这一路上又有问必答，扯着嗓子陪你聊了这么久，结果你连一个铜轮的小费都不舍得给？
    扣死你算了！
    不好意思，给小费那是有钱人的陋习，而我两辈子下来都是穷鬼，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脱贫，不配拥有这么奢侈的开支。
    在马车夫的白眼中，里昂接过一个铜轮的找零，抱着怀里血迹已经干掉的文件夹，既开心又郁闷地下了马车。
    之前一直驱使他去水力公司偷资料，去联系报社找人曝光的动力，就是想拉一把那些在医院过道里惨嚎的病人，感觉只有把这件事捅出去闹大，才有机会让这些人得到足够治疗的赔偿。
    但现在还没等自己成功把事情捅出去，那些病人就已经开始得到赔偿了，担子被卸下里昂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免有种下猛力扑了个空的失落。
    嗯……要不还是去见一见那位“老查尔”吧！
    想起在水力公司会议室外听到的情况，站在街边的里昂琢磨了一会儿后，还是朝着查尔百货的大楼迈开了步子。
    当初听会议室里的争执，以狮心莱恩为首的那三家贵族，似乎是为了侵吞查尔百货，才特意减少过滤次数，往公共水池里灌了没净化完的粪水。
    眼下虽然病患们得到了赔偿，但这三家王八蛋还没有受到惩罚，自己手里刚好有水力公司的操作记录，以及几张上下往来批复的文件，
    虽然“惩恶”这种事的优先级，远没有“扶危”那么高，毕竟王国每天都要发生成吨的烂事儿，自己根本就管不过来，但……
    来都来了，我这二十个铜轮可不能白花！
    ……
    “你是说，那些最重要的文件找不到了？”
    听完了侦探所给出的报告后，肤色黝黑的老人眉头一拧，曲起因为常年劳作而粗大的指关节，重重地磕了下面前厚实的曲柳木办公台，神色不悦地道：
    “别说只是买通一些保安和档案保管员了，我这些天付给你们的费用加起来，连买通一位郡议员都足够了，你们真的有在好好为我工作吗？”
    “这个……查尔先生，这次的情况稍微有点特殊……”
    眼见自家最大的金主发了怒，侦探所的人不由得神情一变，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们真的是尽全力了，不光买通了两小队安保，收买了塔盾家族的几名亲随，还绑了水力公司档案室不少员工的家属。
    趁着您夫人连续开了三天的会，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走的时候，整个水力公司最松懈的时候，我们的人已经彻底控制了档案室。
    但就在我们的人整理出几份材料后，跟着那几名档案员进了里间，开始搜寻剩余档案的几分钟里，那个该死的安保经理却刚好进了外间。
    他也不知道什么鬼运气，桌子上我们堆了快三十份档案，他随手那么一拿，偏偏就把最重要的那两份给带走了，查尔先生，我们真的是……”
    “行了，我对你们的故事没兴趣！”
    瞥了眼侦探所那人一脸晦气的神情，满眼血丝的老查尔不由得拧了拧眉心，神色不善地道：
    “你们出了什么错是你们的事，我要的是能证明那三家旧贵族，尤其是莱恩家故意违规操作的证据！既然东西在安保经理手里，那就去给我拿回来！”
    “这个……”
    侦探所的人掏出手绢，抹了把头上沁出的热汗，弓着腰低着头道：
    “我们的人一发现丢了东西就跟过去了，但那个安保经理拿到档案没多久，就被一个混进会议室里的人给抢走了，就是救了您夫人的那个警察。
    而那小警察在拿了东西后，直接带着我们的人在水力公司里一顿乱窜，估计还提前在一些隐蔽的地方装了绊线，把我们的人摔得头破血流，一口气跌昏了好几个……”
    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让旁边脑袋上绑着纱布的人过来，张开嘴巴亮了亮门牙处空荡荡的牙床后，侦探所的人苦笑着继续解释道：
    “查尔先生，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但您看他这牙……我们的人是真的玩命一样在追了，但也是真的追不上他。
    主要那人的体能实在强得惊人，似乎还经受过一些特殊的训练，等把我们的人狠狠耍了一通，确认没人能追上去干扰他之后，他只花了十秒不到就窜上了六楼。
    接着他一脚踹碎气窗，直接从六楼翻了出去，好像是从提前栓好的滑轨跑掉了，我们的人在后面追了一路，结果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见着……”
    “那就去找和他见过面的人！”
    伸手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脑袋后，老查尔冷着脸再次敲了两下桌子。
    “我养了你们那么多年，每年花掉那么多钱，要的就是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不管是用钱还是用别的手段，总之无论他是谁，你们都得把他给我找出来！把那些文件拿到手！”
    “好的查尔先生，这方面我们已经在做了！”
    眼见老人似乎不准备继续追究自己的责任，侦探所的人顿时大喜过望，连连点头保证道：
    “那人一直低头用帽檐挡着脸，见过他全脸的人只有您的女儿，和那个好运气的安保经理两个。
    而因为您夫人突发急病，您女儿当时哭得有些……激动，所以看得不太清楚，描述不出来那人的长相，我们就把调查重心放到了那个安保经理身上，现在已经隐约找到点儿线索了！
    查尔先生，您放心，只要那些资料还没有被毁掉，我们‘银钩’保证为您把它取回来！”
    第51章 夹心小棉袄
    “希望你们这次能说到做到！”
    再次伸手捏了捏眉心后，精力有些不济老查尔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
    “还有，他毕竟救了我夫人，等把人找到之后，手段尽量温和一点儿，注意别伤了人。”
    “好的，我们记住了！”
    “嗯，记住了就走吧，去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等侦探所的几个人带着新任务离开后，满眼疲惫的老人身体一松，仰面靠在垫了厚垫子的办公椅上，两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不断地摩挲着自己胀痛的太阳穴。
    还是老了啊……
    随着查尔百货日渐壮大，这些年的好日子过下来，自己的警惕心下降得实在太多了，如果换成二十年前，哪怕十年前的自己，也不可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就算不能狠下心，从一开始就强行停掉水力公司的项目，也不会懈怠到连控制权都不要求，就同意那些混账冠上“查尔”的公司名……
    而就在老查尔按着自己胀痛的脑袋，琢磨着趁自己还能撑得住台子，赶紧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时，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听到敲门声的老人身体一绷，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似的，立刻重新切换回了精明强干的状态，并板直了微微佝偻的脊背，一边低头翻看着文件，一边朗声回应道：
    “进！”
    “爸，是我们！”
    伴随着一道有些无奈的嗓音，某穿着职业套裙的娃娃脸少女，扶着满脸怒容的查尔夫人进了办公室。
    “查尔！”
    等办公室的门一关上，确认里面的声音不会传出去后，明显已经忍无可忍的中年妇人立刻尖叫着道：
    “公司的股份是怎么回事！你一口气把股份分出去四成，那查尔百货还是查尔百货吗？”
    “你还有脸来找我？”
    中年妇人开口之前，老查尔便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直接用力一拍桌子，横眉立目地怒声质问道：
    “水力公司的事怎么样？我当初担心的那些问题最后出了没？如果不是我反应的快，没有全指望你去谈判，查尔百货现在就要没了！”
    “……”
    听老查尔提到水力公司的事，中年妇人的气势不由得一馁，但还是强撑着继续道：
    “那也不能一口气给出去四成的股份啊，而且大部分还都是从我娘家那边……”
    “不给出四成股份的话，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朝我喊吗？”
    没有在家人面前掩盖自己的疲敝，老查尔重新靠回椅子上，揉着眉心一脸疲惫地道：
    “你忘了么？十五年前查尔百货差点被打垮的时候，我都一点股份不肯让，我比你更反对把股份分出去，但这次真的不能不分。
    现在看似问题是解决了，但解决的办法太粗暴，咱们是能赚到大钱，但却一口气伤害了所有同行的利益。
    你知道吗？整整十五个行业的价格标准，都被咱们一口气打到了最底线，商业联合会那边的意见已经很大了，如果不把股份分出去，让他们也喝一口汤的话，你猜最后会是怎么样？”
    看着突然间浑身一抖，似乎明悟了什么的妻子，老查尔面无表情地道：
    “今年查尔百货虽然能彻底做大，但等过了年底，事情的热度降下来，该给的赔偿也给完之后，查尔百货就不再属于查尔了。
    没有商业联合会以及议员们的支持，凭我一个人根本守不住这家公司，甚至连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只能在监狱里团聚，懂了么？”

 我！清理员！ 第37节

    看着突然间汗如雨下，终于从天量的金钱刺激下清醒的妻子，老查尔似乎还不解气，敲着桌子抬高了音量道：
    “你知道你最蠢的地方是什么吗？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你最蠢的地方，就是总以为什么都会按照规则来！
    你以为合同里写了一票否决，就能制住那些旧贵族不乱搞？
    你以为咱们绑架了工厂和零售渠道，就能逼所有人让步？
    你以为公司坐大了之后，就不用顾及商业联合会的意见？
    简直蠢透了！”
    看着面色一片惨白，靠女儿扶着才没有一屁股坐倒的妻子，老查尔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但最终还是硬着心肠补刀道：
    “平时人家愿意陪你玩规则，那是因为玩规则之外的东西，他们也没有能赢我的把握！
    但现在是我们先搞倾销，破坏了大家默认的规则，把别人也赶上了绝路，你还指望人家不下黑手，继续和你讲规矩？
    这种时候不赶紧让出股份，拉着有能力的人一起扛，难道直接坐在钱堆里傻乐着等死吗？”
    “爸！你……你别这么说啊，妈她也是好心想着帮你一把，就是眼光上稍微欠缺了一点儿。
    但爸你想一想呀，能一路几乎白手起家，二十多年就从一个小摊老板，一路做到了王都前三的大商人的人才几个？一般人的眼光怎么可能跟你比嘛！”
    担心地看了眼抖个不停的母亲后，娃娃脸少女连忙一边使眼色暗示，一边努力打圆场道：
    “爸！妈她当初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离家出走跟了你之后，又是学着洗衣做饭，又是常年熬夜帮你上货盘账，一路跟你打拼到今天，多不容易呀！
    这么多年下来，除了这次判断上有些失误外，平时公司的事她也帮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来都没出过什么乱子，而且我还小的时候，你一直都忙得很，她一边要负责照顾我，一边还要学怎么……”
    “别讲了。”
    甩开了女儿扶着自己的手，样貌眉眼和女儿有六分相像，依稀能见到几分年轻时娇憨模样的妇人抿了抿嘴唇，别过头一脸倔强地道：
    “错了就是错了，你说这些过去的事干什么？
    过去离家出走跟着他，是你妈我自己愿意！现在出了错也是我自己选的，没必要摆这些以前的事换同情！
    还有，看你爸那样子，再没人管怕是要累死在办公室里，你留下看着点儿他！现在来买东西的人太多，公司的人不一定照顾得过来，我要去盯着！”
    “妈，你的病才刚缓过来，要不我还是……”
    “不用你！”
    “……”
    看着风风火火地推门离开的妻子，老查尔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摆了摆手，对还想说些什么的女儿道：
    “你不用劝了，我没有怪她的意思，刚才我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让她好好记住这次吃的亏，至于当初的那些事，我其实记得比你更清楚。
    你知道吗？因为爸太穷没钱给你妈补身体，她生了你之后身体不太好，连奶水都没有多少。
    那时候我还要赚钱养家，每天早出晚归使不上力，过去娇生惯养的她只能穿着一身破围裙，大冬天抱着饿得直哭的你到处去求人，最后给人跪下了才讨到一点奶水……”
    回忆着当初的苦日子，老查尔眼神晦暗地道：
    “当初担心家里情况，提早赶回来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当时我就下定了决心，哪怕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恶魔，成为无恶不作的混蛋，我也要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唉……现在想想真是……
    你爸我这辈子谁都没怕过，唯有在你妈面前总是拗不过她，当初水力公司筹建的时候，如果我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也不用闹到现在这样……算了，还是别说这些了。”
    抚摸了一下右手边四个叠放在一起的金属小箱子，确认上面的锁头依旧完好后，老查尔微微摇了摇头道：
    “走吧，你妈她身体不好，咱们还是去……”
    “不好了！”
    就在两父女准备起身时，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然拉开，一名穿着导购员衣服的员工闯了进来，满脸惊慌地道：
    “老板！购物广场那边的钱箱子里，钻出了一只……”
    “咕！咕！”
    窗外两道震耳欲聋的蛙鸣声，打断了这名员工没说完的话，而一道温和清朗的男中音，则在查尔百货总部周围，足足五万多人的心头同时响了起来。
    “追逐财富而来的人啊，我问你们。”
    有些吃力地从巨大的钱箱中爬出后，浑身粘满各色货币的巨大蟾蜍，鼓了鼓自己脸颊两侧金灿灿的腮囊，呱地一声吐出了足以汇成河流的金轮，接着眯起眼睛和善地轻轻一笑。
    “我吐出来的这些黄金，足够买下你的生命吗？”
    第52章 生命的价值
    ？？？
    这些黄金……能不能买下我的命？！
    听到在自己心头响起的温和询问，整个购物广场上足足几万名市民。不由得齐齐浑身一震，意识瞬间陷入了恍惚之中。
    等回过神来后，这几万名市民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正面朝购物广场中央的大钱箱，身姿笔挺地站立着，并错落有致地排成了一个均匀的扇形。
    而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蟾蜍，正慵懒地趴在和它差不多高的大钱箱上面，鼓着两只向外突出的巨大金色复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每一个人。
    “……”
    所以……我这是又赶上了异常事件吗？
    摸了摸胸口烫得吓人的徽章，眉头紧锁的里昂先确认了一下羊头和扫帚的状态，发现依旧可以使用后，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随即立刻试着挪动自己的双脚。
    不行，动不了……
    低头看了下自己双脚的情况后，里昂惊讶地发现，一只生着吸盘的巨大蛙手，正从购物广场的地面生长出来，牢牢地吸住了自己的小腿。
    在这只怪异蛙手的手背上，生着大量和疙瘩一样的深青色凸起，看着像是一枚枚嵌进皮肤里的的铜轮，数量大约在二十三四个。
    确认暂时无法挣脱后，里昂观察了一下自己周围的其它人，发现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都被一只只蛙手牢牢吸在地面上，只能满脸惊慌地挣扎尖叫着。
    而与自己不同的是，抓住他们的蛙手皮肤上的疙瘩，似乎并不都是深青色的，还有不少是阴冷的银白色，偶尔还能见到一些极眨眼的金色疙瘩。
    金银铜……感觉似乎是某种涉及到金钱的规则。
    蹙眉思忖了几秒后，扫帚上挂着两套童装和一件针织衫的里昂，大致猜到了这些疙瘩代表的意义。
    查尔百货堆出来的东西，确实比市场价要低得多，而自己在路过购物广场的时候，也被格外诱人的价格吸引了。
    抱着占点儿小便宜，为家里省些钱的心思，自己在服装区兜了一圈儿，给家里的弟弟妹妹各买了点儿东西，而这些东西和原本市场均价的差额，加起来大概二十几枚铜轮，和蛙手皮肤上的青色疙瘩数量相仿。
    所以只要动了“贪念”，就会被与贪念强度等额的蛙手抓住？
    试着丢下手中的购物袋，发现自己还是被抓得牢牢的，里昂不由得蹲下身，试着摸了一下蛙手，但却并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也没有得到任何来自【唯物主义灵魂】的提示。
    看来这些诡异的蛙手，并不是真正存在的东西，而是触动了对方能力后，具现化出来的某种规则，估计只有搞定本体才能摆脱控制，可自己现在离那头蟾蜍足有六七百米，该怎么做才能伤到它的本体？
    ……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答应我呢？”
    就在里昂犹豫着要不要试试局长的红发时，看着广场上惊慌失措的人群，钱箱上巨大的金色蟾蜍眨了眨眼，有些失望地轻声叹道：
    “人呀，你们明明对金钱如此热爱，甚至深深地崇拜着它的魔力，但当我循着你们心底的渴望，将金钱送到你们面前时，你们却又连看都不愿看它一眼了，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代价太大了！”
    见这头大蟾蜍表现得并不是特别“凶暴”，似乎是那种可以沟通的存在，一名身边掉满了购物袋的男人便壮着胆子回答道：
    “金钱虽然好，但和命还是比不了的，命是无价的。”
    “不是的哦。”
    循着声音望向了男人，金色的蟾蜍嘴角微翘，轻笑着对他道：
    “以我对你们这个物种的了解，生命应该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才对，而且相当之廉价。”
    见这头巨大的怪物看了过来，搭话的男人本能地就想跑，但他的腿正被地上长出的蛙手牢牢抓着，根本没办法离开原地，只得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你好吵呀。”
    伸出沾着透明黏液的足蹼，在面前的金山上轻轻搭了一下，粘起了大量耀眼的金轮后，金色蟾蜍的“手掌”微微一攥，足蹼上黏着的金轮便瞬间消失，直接跨越了三十余米的距离，堆放在了男人的脚前。
    “把你的声音卖给我吧，这样你就能学着安静些了。”
    伴随着金色蟾蜍温和的嗓音，仿佛直接被掐死了一样，搭话男的尖叫和求饶声戛然而止，哪怕他惊恐地双眼暴突，拼命地用手抠挖自己的喉咙，却依然连最基础的“嗬嗬”声都吐不出来。
    直接“买”下了搭话男的声音后，看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的广场，金色蟾蜍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了离它最近的人，一对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夫妻，柔声询问道：
    “你们呢？你们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卖给我吗？”
    “不……不愿意！”
    小夫妻中的丈夫，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而惊恐的妻子一边努力克制住自己尖叫的欲望，一边抱着丈夫的胳膊，拼命地摇头拒绝道：
    “我的命……我们俩的命都只有一条！如果……如果卖给你的话，我们就没了！”
    “是吗？”
    有些遗憾地歪了歪头后，金色蟾蜍面带疑惑地道：
    “你说不愿意把生命卖给我，但是你们明明一直在出卖自己的生命啊。”
    “我们……我们没有！我们没有卖过自己的命！”
    “你们有的哦。”
    伸出足蹼的指尖，轻轻粘起了两枚金轮后，金色蟾蜍眨了眨自己苍蝇一样的巨大复眼，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这两枚亮晶晶的小东西，你要在棉纺厂工作七天，控制着机器处理几万斤原棉才能得到，而你的丈夫则需要穿着不透气的长胶鞋，在满是药水和试剂的染池里泡上整整五天。
    所以我很公平地判断，你七天的生命只等于他五天的生命，他五天的生命则与这两枚金轮相等，而在过去的四年里，你们一直都在进行这样的交换，未来明显也将一直持续下去。
    那么，与其将这些珍贵的生命廉价卖给别人，大半生都窝在闷热又吵闹的工厂里，痛苦地重复没有任何意义的劳动，为什么不选择轻松一些的道路，直接愉快地把这部分生命卖给我呢？”
    给出了衡量生命价值的结论后，在那对小夫妻恐惧的目光中，金色蟾蜍开始一把一把地抓起身前的金轮，并将那些昂贵的金色货币一一送到他们脚下。
    而随着脚下堆积的金轮越来越多，两人的发丝间渐渐泛起了道道苍白，面部的肌肉也在快速松弛，眉梢眼角的沟壑更是不断加深，俨然已经变成了中年人的模样，并且还在不断地继续衰老。
    更为可怕的是，金色蟾蜍的话虽然是对着小夫妻说的，但脚下不断出现金轮的人却远不止他们两个，整座购物广场内五万多人的脚下，近乎同时涌现出了大量的金轮。
    而随着一声声金属货币碰撞时产生的叮当鸣响，广场上的每一个人收到了“货款”的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衰老！
    第53章 蟾蜍与羊

 我！清理员！ 第38节

    “小子，这回你真是死定了……”
    望了望广场中央那枚巨大的灵魂，黑山羊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满眼遗憾地对里昂道：
    “那头该死的蛤蟆，是一个叫秤金教的隐秘教派膜拜的圣灵，它的主人是一位与星空之主力量相仿的真神，这蛤蟆是那位真神最喜欢的三头宠物之一。
    虽然这蛤蟆跟过去的咱比起来屁都不是，但因为沾了那名真神的气息，导致它自身的位格极高，咱是真没有办法救你了……唉，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
    等一下？你知道那头蟾蜍的跟脚？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抬手点开了自己的徽章面板。
    随后万分惊喜地发现，那枚红色的【唯物主义灵魂】已经隐隐亮了起来，只是似乎条件还不是很充足，导致光亮异常黯淡，还没有达到激活的水平。
    感觉自己已经找到了脱困的办法，里昂不由得抬手地猛一拍羊头。
    “快！再说点儿！”
    “啊？”
    黑山羊闻言愣了愣，随即下意识地道：
    “额……你是个好苗子，虽然稍微抠门儿了些，连船票钱都不舍得掏，但起码愿意给咱买烟抽，比那个红毛娘们儿可强太多了，等你死掉之后，咱一定会多想念你几次的……”
    “我不是让你继续悼念我！是让你说一下那头蟾蜍的情报！”
    看着【唯物主义灵魂（赤红）】下方，佩戴效果一栏中“在遭遇异常物时，依据自身理解程度，降低来自对方的影响”的词条，里昂不由得激动地道：
    “把所有你知道的，跟那头蟾蜍有关的事讲出来！有多少说多少！越详细越好！”
    “啊？你人都要老死了，还问这些干什么？”
    “你别管！赶紧说情报！再磨叽的话我把你扔过去喂蟾蜍！”
    “啧……也就是咱看你顺眼……”
    不爽地嘟囔了两句后，黑山羊回忆了一下有关金色蟾蜍的情报，随即啰哩吧嗦地讲述道：
    “秤金教的人爱财货，所以那个真神养的三只宠物，多少都跟钱沾点儿关系，分别是招财的猫、噬财的蛇与吐财的蟾，它们的能力分别是获得金钱、消耗金钱获得某种东西，以及吞掉某种东西吐出金钱。
    其中最强的就是这个死蛤蟆，它能够吐出海量的金钱，并强行购买几乎一切事物，只要你不能对金钱的魔力完全免疫，就无法豁免它的‘强买强卖’，它甚至连……咦？你怎么能动了？”
    【通过“恶魔对角”心不在焉的讲述，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换财金蟾”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换财金蟾”能力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
    “别停！继续说！”
    试着活动了一下被蛙手抓住的双腿，发现虽然依旧有些隐隐的滞涩，但已经能够自由行动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欣喜地微微上翘，发现自己似乎小看了黑山羊的作用。
    关于这件【恶魔对角】的情报，【唯物主义灵魂】给出的名称后面，还跟着【堕落】【学识】和【低语】三个词缀。
    其中【堕落】指的是黑山羊恶魔的身份，【低语】应该是蛊惑人心挑起暴怒的能力，至于最后的【学识】，则对应了它身为大恶魔的广博见闻，和理应掌握的大量神秘学知识。
    而这份见闻和知识落在别人手上，或许只是一份没准儿用得上的情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落在自己手上的话，黑山羊的学识配合【唯物主义灵魂】徽章那“越了解，越能抗”的效果，就直接成为了能够稳定触发的“异常”抗性，而且似乎效果还能更强……
    嗯？怎么没动静了？
    迟迟没听到黑山羊继续提供情报，两眼紧盯着【唯物主义灵魂】的亮度，感觉还有上升空间的里昂不由得催促道：
    “能力说完了没？弱点呢？特征呢？还有那个真神的名字呢？赶紧继续讲啊！”
    ‘……’
    听到里昂的催促，黑山羊不由得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只得满眼无奈地提醒道：
    ‘小子，你要不要先抬抬头？’
    抬头？难道说……
    听到黑山羊的话，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
    等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身边人的衰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里昂不由得面色僵硬地抬起头，朝购物广场的中央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那双本不该长在蟾蜍眼眶里的巨大复眼，已然隔着六七百米的距离，牢牢地锁定了自己，而那数百枚密密麻麻的怪眼中，简直蕴满了人性化的浓浓讶异。
    “……”
    不是吧？
    和那两枚瘆人的巨大复眼对视了一眼后，里昂的心头不由得暗暗叫苦。
    由于担心会被发现异常，刚才重新获得自由后，自己只挪动了连5厘米都不到的一小段距离，眼下这广场里足足好几万人正在挣扎，这你也能一眼就发现我？
    ……
    奇怪……这应该是个人吧？
    看了眼那个浑身沾满了恶魔气息的人类后，金色蟾蜍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兴味盎然的怪异微笑。
    自己回应信徒的祈求，降临这个满是贪婪和金钱的广场后，本来只准备随便弄死些人，凑合着应付一下就离开，没成想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如果自己没感觉错的话，他身边那个缩头缩脑的家伙，应该就是之前贸然降临，结果被拆成了七份儿的那个家伙。
    巨大的复眼微微旋转了一点点，将视线的焦点汇聚到了里昂手中的购物袋上后，金色蟾蜍的嘴角不由得越咧越大。
    了不起啊！
    不愧是巅峰时期位格近神的大恶魔，明明都已经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有余力帮别人抵抗我的控制！
    抬起黏糊糊的右前腿，捧起一大堆金轮后，紧盯着羊头的金色蟾蜍右“手”猛然一握，这些足以把一个成年人埋起来的金轮，瞬间便彻底粉碎消失无踪。
    而与此同时，远在六七百米外的里昂，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微微一糊，整个人连带着脚下几块路砖，与被捏碎的金轮一起瞬间消失。
    等里昂的身形再出现时，竟然已经连人带砖，一并挪移到了金色蟾蜍面前，离那张微微咧开的巨大蟾口仅有一步之遥！
    “被恶魔选中的眷属啊，我问你。”
    看了看神色异常僵硬，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恐惧，却仍旧死攥着一把扫帚不肯撒手的里昂，巨大的金色蟾蜍笑了笑，戏谑地将嘴又咧大了一些。
    “为什么要抵抗？你难道不想把生命卖给我吗？”
    第54章 底牌
    为什么要抵抗？不把生命卖给你？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面对金色蟾蜍的问题，里昂真心连一丁点儿搭理它的欲望都没有。
    这头什么秤金教的圣灵，明显就不是那种讲道理的蟾，黑山羊那句“强买强卖”，已经很好地总结了它的能力跟性格。
    对方那种剥离了生命带来的其他属性，只把通过劳动换取的金钱的过程，与生命本身划成了等值的操作，纯属蛮不讲理的诡辩和流氓逻辑。
    只可惜，不怕流氓有文化，就怕流氓长得大。
    仰望了一下对方接近六米的身高，以及那横向宽度超过十米的离谱体型后，里昂忍不住想起了早上红发局长给的那些可选任务。
    自己虽然没去处理五米巨兽，可没想到转头就撞见了个六米的，而且体型貌似还只是对方最不起眼的能力。
    这回怕是真跑不了了……
    “我倒不是很介意出卖自己的生命。”
    回忆了一下自己被“抓”过来时，那近乎空间挪移一样的过程，里昂便直接绝了骑扫帚逃跑的心思，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局长的保命红毛上。
    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劣酒，猛地一饮而尽后，激活了【酒国烈士】的里昂一扫心头的犹豫与畏怯，仰头瞪视着这头掌握了无穷伟力的庞然巨兽，声线昂然地挑衅道：
    “但你开的价太低，想买我的命还不够！”
    哦豁？
    看着面前突然压下了灵魂中的恐惧，仰头地直视着自己的渺小人类，金色蟾蜍不由得诧异地歪了歪头。
    按照它原本的打算，只是想随口戏弄戏弄这个人类，用他在面临死亡时涕泗横流的丑态取乐，顺便再嘲笑一下“老朋友”挑选眷属的眼光。
    但没想到这只小小的蝼蚁，面对随手就能剥夺他一切的伟大存在，居然还有开口质疑，甚至于出言挑衅的勇气。
    “呵呵，既然你这么有自信……”
    对里昂产生了些许兴趣的金色蟾蜍咧了咧嘴，两枚巨大的复眼微微内凹，将无数细小球面的中心齐齐对准了里昂。
    “那我就再替你估个价好了~”
    伴随着金色蟾蜍温和的嗓音，倒映在他眼球上的无数个里昂齐齐一颤，随即迅速替换成了无数杂乱的新画面。
    天真懵懂的孩提时代，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幸福童年，失去双亲之后的嚎啕痛哭，之后是大片大片空洞的漆黑。
    而等到一大片空无一物的暗色过后，则是高烧不退缠绵病榻的大半年，因为一场大病花光家里大半的积蓄，便开始为了金钱而拼命奔波。
    在烈日下粉刷别墅的墙漆、支使着瘦弱的身体码头抗包、举着两米长的特制擦杆，吃力地擦洗被烟囱熏得泛黑的渡船。
    等河道结冰船舶停运时，又接手路边废弃的报摊，在寒冬里缩着身子卖报、间或垫高鞋子伪装年龄，混进各种管理宽松的临时工厂，干些不要求履历的杂工，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零钱……
    可惜的是，经过整整两年多的辛勤工作，画面中那个贫穷的小家不仅没有变得富足，反倒显得越来越空荡，偶尔闪过的少女面色渐渐苍白，咳嗽得越来越严重，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小孩也跟着一并开始消瘦……
    “无趣的人生。”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看完了足足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后，金色蟾蜍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并在里昂误入清理局，见到了那一抹鲜艳的红发时鼓起眼睛，及时“掐断”了巨大复眼中放映的画面。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开价太低……那我只能说抱歉了，你的价值要比你认为的低得多。
    就算你加入了那个讨厌的清理局，并且一直平安地活到老死，也只不过是多加些钱而已，我对你的评价仍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伸出巨大的蛙掌，再次托起了小山一般的金轮后，金色蟾蜍将金轮递到里昂面前，神色平静地宣判道：
    “你和他们一样，都只是被金钱支配的奴隶罢了，而掌握了金钱的我，天生就拥有支配你们的资格。
    即便你要比之前的人更值钱一些，但想要将你卑微的生命买下的话，光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
    足够你妈！
    眼见这蛤蟆居然光动嘴不动手，想要激它主动攻击自己，好触发“护身毛”的里昂不由得咬了咬牙，直接伸手摸向了自己的领口。
    虽然局长说过，摸这捋头发就等于摸她的胸口，会让她十分生气，但眼下自己命都要没了，后果再严重也得试一试！
    “等一下！”
    而就在里昂解开领口的扣子，即将摸到那抹鲜艳的红发时，一道颤颤巍巍的喊声从人群中响起，里昂和金色蟾蜍循声望去，发现喊话的是一位穿着布袍的中年妇人。

 我！清理员！ 第39节

    这是……那个癫痫的查尔夫人？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两腿发颤的中年妇人看了看他手中的扫帚和购物袋后，随后竟然鼓起勇气，强行站直了身体，迎着金色蟾蜍的复眼大声反驳道：
    “他救过我的命！我……我也可以给他很多钱，你不能就这么买走他的命！”
    “哦？你是准备和我竞价吗？”
    饶有兴趣地瞥了眼中年妇人后，金色蟾蜍咧开巨大的嘴巴，神情温和地微笑道：
    “可以的，价高者得是公平交易的一环，我非常欢迎你的参与，那么让我们开始出价吧。”
    抬手抓起一堆金轮，将她也“买”到了自己面前后，金色蟾蜍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里昂，面带戏谑地评价道：
    “这个被恶魔眷顾的人类，他一年能够获得的金钱大概在六百金轮左右，所以我认为他的生命并不昂贵。
    以他还能工作四十年来计算的话，大概只要三万金轮，就可以买下他的全部生命，而这也是我愿意接受的价格上限，如果你的价格比三万金轮高，那他的生命就是你的。”
    只要三万就可以吗！
    听到金色蟾蜍的话，查尔夫人不由得眼神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应允道：
    “我出！”
    “别买！”
    窥见了金色蟾蜍灵魂中怪异的波动后，里昂不由得神色大变，立刻开口阻止，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拍，在查尔夫人话音落地时，金色蟾蜍已然咧开大嘴，异常开怀地答允了下来。
    “成交！”
    “……”
    “没事的！”
    见里昂的面色相当难看，查尔夫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出言安慰身边的里昂道：
    “我的丈夫是查尔百货的老板，我自己这些年也有不少积蓄，虽然现在出了些麻烦，但三万金轮我还出得起！”
    “……”
    听到她自信的发言，里昂不由得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感谢对方的慷慨相助，还是该无奈于她的天真幼稚。
    这头该死的蟾蜍虽然表现得很守规则，但却从头到尾都在讲不要脸的流氓逻辑，它的交易根本就毫无公正可言！
    而且别忘了，它能看到你的过去，知道你并不差钱，但为什么只开出三万金轮的价格？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我当场就把购物袋里的羊头吃掉！
    ……
    在里昂无奈的目光下，金色蟾蜍大笑着把他推向了中年妇人，随即在她面前摊开了手掌道：
    “他的命是你的了，把你的钱拿出来吧！”
    “好！”
    眼见救下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中年妇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放我离开，我马上就让人把钱带过来。”
    “不不不，那种钱可不行。”
    金色蟾蜍摇了摇头，微笑着道：
    “你拥有的那些钱，并不是你的钱，而是丈夫的公司赚来的钱，是百货公司的顾客支付的钱，以及这个国家的铸币厂铸造的钱。
    想要买下一个人的生命，这种只要多铸造一些就会贬值的钱可做不到，必须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钱才行……譬如这样。”
    伴随着金色蟾蜍的右手一张一合，中年妇人只觉得面前的世界微微晃了晃，随即不仅向左挪了一点，甚至还直接变“窄”了三分之一。
    “喏，这是用你右眼的视力换来的钱，只有这种钱才是完全属于你的。”
    掂了掂右手上几枚可怜巴巴的金轮后，金色蟾蜍朝着惊慌失措的中年妇人摇了摇头。
    “看来你的视力并不好啊，是年轻的时候经常熬夜盘账工作，损伤了你的视力吗？
    真遗憾呢，看来我要多拿走一些东西了，这几枚金轮可不够买下他的命……哦对了，你还记得他的命值多少金轮吗？”
    在中年妇人无比惊恐的目光中，金色蟾蜍的嘴巴越咧越大，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令人毛骨悚然。
    “整整三万枚哦！”
    “我算算，要凑齐这笔钱的话，你大概要付出五官、内脏、肢体、皮肤……嗯……或许还要再……”
    “停下！”
    在金色蟾蜍再次阖上右手之前，里昂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扳住了它沾着恶心黏液的手指，愤怒地制止道：
    “少戏弄人了！你根本就没准备进行什么交易，只是单纯的拿别人取乐而已！就算她拿得出来三万金轮，你也一定会再找其它理由耍赖！”
    “不不不，这你就想错了，只要她拿得出三万金轮，我一定会和她交易的……嗯……或者说作为一名中间人，帮你和她完成交易。”
    和扳着自己手指的里昂对视了一眼后，金色蟾蜍眨了眨自己巨大的复眼，笑眯眯地反问道：
    “你忘了么？她出钱买的是你的命啊，如果她拿得出钱，那我就会把她的钱交给你，再收走你的命交给她，这有什么不对吗？”
    “……”
    然后我因为失去生命彻底死掉，她则失去五官、内脏、肢体、皮肤乃至更多，字面意义上“一无所有”地活下去？
    看着金色蟾蜍那温和的笑容，浑身如坠冰窟的里昂终于明白，为什么红发局长会反复强调，让自己绝对不要相信任何有智慧的异常物了。
    在自己的灵魂视野中，这头巨大的蟾蜍对自己并未抱有任何恶意，支持它这么做的最大原因，只是单纯的两个字——有趣。而只为了简简单单的有趣，居然就能够支撑着它做出如此可怕的欺骗和戏弄！
    像你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终于找到机会靠近的里昂猛一咬牙，直接仰起头露出脖子，朝着金色蟾蜍锋利而坚硬的足用力一撞！
    ……
    他这是……不想出现那样的结局，所以想要直接结束自己的生命么？
    “不要坏我的兴致啊！”
    还没玩儿够的金色蟾蜍挥了挥手，一人多高的巨掌带着雄浑的劲风，直接把里昂扫飞了出去，只见它神色不悦地道：
    “你这人真是没趣，我……该死的！你带着那个女人的头发？！！！”
    伴随着金色蟾蜍惊怒交加的咆哮，在被它的手掌拍到的瞬间，威廉大衣竖起的衣领瞬间破碎，十几根色泽靓丽的红发如同游鱼一般涌出，自动自觉地朝它飞了过来。
    “退后！退后！”
    明明只是几根纤细的发丝，但金色蟾蜍却好似即将刀斧临身一般，拼命地抓起面前的金轮，一把接一把地朝着前方砸了出去。
    随着大量金轮被丢出消失，似乎整个广场都被放大了一样，红色发丝与它之间的距离瞬间暴涨，直接翻了百倍有余，并且似乎还在不断延长。
    然而金色蟾蜍诡异非常的手段，却仅仅将状况维持了一秒不到，那十几根鲜红得扎眼的长发，瞬间便跨越了上千米的距离，飞鱼入海一般扎进了金色蟾蜍的身体。
    “滚出去！你们给我滚出去！”
    红发入体的金色蟾蜍满脸惊恐地嘶吼出声，随即张开三米多长的巨口，吐出了海量的金轮并不断使其消失，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钻进身体里的红发“买”出来。
    可惜即便它竭尽全力，吐出了难以计数的金钱，但仅仅只“买”出了一部分较短的碎发，剩余七八根最长最结实的红发并没有出来，而是在它的体内疯狂游走，沿着骨骼、皮膜、血管和筋络，进行起了肉眼无法辨识的高速切割。
    伴随着一阵皮肉豁开的诡异响动，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这头足足六米多高的庞然巨物，瞬间便皮开肉绽筋分骨离，不见一丝血浆地齐整剖开，哗啦啦散落一地，再无半点儿声息。
    第55章 三十年河西
    就几根头发……它就没了？
    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金色蟾蜍，转眼间便七零八落地碎了一地，艰难爬起的里昂不由得愣在了原地，恍惚间隐约有种还没睡醒似的不真实感。
    虽然平时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一直都昭示着自家局长的实力绝对强得惊人，但……这可是一头真神的宠物，号称圣灵的强大存在，只是触碰了局长留在自己身上的几根头发，居然直接就被瞬间秒杀？
    那头死羊可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想起黑山羊以往那些信誓旦旦的自我吹嘘，里昂顿时不由得脸色一黑。
    黑山羊说它巅峰期是近神的大恶魔，然后又吹嘘它的实力比起局长也没差太多，而位格近神的恶魔，听起来跟沾染真神气息的圣灵又实力接近。
    这一套逻辑下来，圣灵蟾蜍≈近神恶魔≈红发局长，自己还以为这头蟾蜍的实力只比局长差上那么一两线，担心光凭几根头发护不住自己，一直没下定决心去“碰瓷”。
    结果没成想，这头蟾蜍在红发局长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真真正正的“连根毛”都不如，要是自己能判断得更准确一些，早点激怒那头蟾蜍，引得它对自己出手的话，也不用……
    懊恼地扭头望向身边呆住的中年妇女，看了看她失去光泽的右眼，又望了望广场上大量衰老的人群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购物袋里同样呆住了的羊头。
    “那头蟾蜍的能力怎么解除？你知道么？”
    “啊？这个简单。”
    回过神来的羊头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道：
    “只要把从它那里得到的钱还回去就行……话说那个红……色头发的女人，怎么把她的头发借给你了？”
    “今天早上给的，为了让我在混进莱恩家的时候，能有个保命的手段。”
    解释了一下头发的来历后，望着那些切碎了金色蟾蜍后自行飞走的头发，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你说把钱还回去……但那头蟾蜍已经死了啊，这钱该怎么还回去？”
    “额……”
    有些被里昂问住了，黑山羊琢磨了一会儿后提议道：
    “倒是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让他们拿着这些钱加入秤金教，找到那头同为秤金教圣灵的蛇，就能把失去的东西买回来！”
    “……”
    让这几万人全加入秤金教……你这提议但凡有一点儿用，也不至于一点儿用都没有！
    极度无语地撇了撇嘴后，里昂看了看散落一地的蟾蜍零件和金轮，摇头放弃了继续问计于羊的打算，转而俯身捡起了几枚金轮，准备回去看看局长有没有办法，然而……
    【遭遇无法理解的特殊存在，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你的认知边界得到了扩张，并获得了该存在的部分信息】
    【名称：换财金蟾币（神圣、天秤）（复苏中）】
    【外观：一枚面值与标准金轮相等的特殊金轮，但背面印着的并不是各大王国的徽记，而是一只怪异的金色蟾蜍】
    【能力：以秤金教圣灵“换财金蟾”认可的价格，购买任何能够被购买的事物】
    【代价：接触即可使用，交易后金蟾币本体消失】
    【档案：秤金教圣灵“换财金蟾”最后的保命能力，在必死无疑的危险情况下，它将直接用自己的生命交换大量金钱，把自己变为大量货币以进入假死状态，并在汇聚一定的数量后重新复苏，当前复苏进度为80435/88888】
    【评价：它是活的，且对你怀着极深的憎恨，一旦复苏必定会发起无比疯狂的攻击，请务必小心】

 我！清理员！ 第40节

    【浸染值：0.1】
    “……”
    看完提示的里昂猛地一哆嗦，赶忙把手里的金轮翻了过来，发现正如情报所说，上面并没有王国的徽记，而是一只正在对自己怒目而视的蟾蜍！
    “艹！！！”
    所以那头蟾蜍最后吐出的金币，不是为了把头发赶出来，而是为了假死骗过那些头发！
    来不及和羊头解释，察觉大事不妙的里昂直接扔下了它，并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右手边冲了过去——魔女之帚就掉在那边。
    然而当里昂一个飞扑抓住扫帚柄，准备地把所有金蟾币统统吹走时，远处偷偷移动的金蟾币们见已经暴露，也跟着纷纷自动立起，朝着蟾蜍被切碎的位置飞快地滚了过去。
    “啊！它还活着！里昂！它还活着！你快去抓啊！！！”
    “我不瞎！！！”
    抽空吼了瞎指挥的黑山羊一嗓子后，满脸紧迫的里昂翻身上帚，匆忙追了下去，但他却满眼绝望地发现，随着金蟾币的不断汇聚，金色蟾蜍被红发切断的脑袋居然晃了晃。
    完了，已经来不及了……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那头可怕的金蟾大口一张，猛地吐出了……一头半米多高的“巨大”蟾蜍。
    “……”
    “……”
    “……”
    “你该死啊！”
    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阴沟里翻船的愤怒，由八万多枚硬币组成的金色小蟾蜍猛然抬起头，朝着冲到近前的里昂怒吼道：
    “我可是秤金教的圣灵！你居然敢带着那个女人的头发……啊！”
    一杆带着暴风的黑色扫帚，猛地抽到了小蟾蜍的脑袋上，直接把它金灿灿的脑壳砸成了漫天飞溅的金轮，紧跟着的则是扔出扫帚后飞奔而来的里昂。
    白痴！你不会以为自己现在还有六米高吧？
    “别追！你不许追我！”
    被这一记扫帚彻底干清醒了，发现形势已然逆转的金色蟾蜍猛一哆嗦，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从身上抓下大把大把的金轮，尖叫着拼了命地朝里昂的身上砸。
    奈何在【唯物主义灵魂】加持下，摸清了金蟾币全部情报的里昂，对它的抗性瞬间暴涨，已经从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直接升级成了豁免“绝大部分”的影响。
    上千枚金蟾币砸出去，除开偶尔能稍微减缓一下他的步伐外，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一人一蟾蜍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反倒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已然只有一步之遥！
    “退！退！退！你给我退啊！！！”
    在金色蟾蜍绝望的尖叫声中，已然追到近前的里昂一个飞扑，猛地撞倒了这头由几万枚硬币垒成的金轮蟾蜍，随即连口气也不得喘，涨红着脸大吼道：
    “你刚刚买走的……给我全都买回来！！！”
    第56章 用钱砸死我吧！
    终于死了么？
    望着下方碎裂得不成样子的巨大蟾蜍，两腿有些微微打颤，为了避免露怯，只能坐在金银山上的里昂，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是现在自己真的很想再说一次……清理局这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靠着一肚子唯心主义的歪理，活活嘴死了一头圣灵的后，手脚发软的里昂从金山上一点点挪了下来，捎带着看了眼徽章系统的记录。
    【靠着出色的口才与演技，你塑造出来的虚假角色“不爱钱的穷鬼打工人”，成功扭曲了换财金蟾对于世界的认知，彻底摧毁了它存在的根基，激活了白银级徽章“精英表演家”】
    【表演家：一个优秀的剧本，一座合适的舞台，再加上一个你，便足以完成一场卓越的演出】
    【佩戴效果：由于精湛的台词及表演技巧加持，你在进行表演时，能够很好地融入并贴近“角色”本身，演绎出来的性格与人物极具说服力】
    【进阶路线：在观众超过两千人的大剧院，进行十场精彩的演出，并得到九成以上观众的认可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表演大师”，当前进度0/1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一位出色的表演家，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出众，你的气质得到了大幅的提升】
    “……”
    虽然直接就是个白银徽章，但……好像又没什么大用？
    看完了【精英表演家】的效果后，本以为会获得什么【圣灵克星】之类徽章的里昂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向下扫了眼徽章面板的情况。
    【唯物主义灵魂（红）】
    【酒国烈士（金）】
    【恶魔之友（银）】、【精英表演家（银）】
    【射击者（铜）】、【值得信赖的兄长（铜）】
    【待业青年（铁）】、【试用工（铁）】、【跑酷新人（铁）】
    到目前为止，自己总共已经获得了九枚徽章，但却只有五个徽章槽。
    其中【唯物】直接锁了一个槽位，破除恐惧的【酒国】也占了一个、剩下三个则是增强堕落系异常物效果的【恶魔】、能够强化射击的【射击】、以及直接增加工作效率的【试用工】。
    至于同样十分有用的【跑酷】，因为五个徽章槽已经被占满，只好暂时放到一边，等确认遇见了复杂地形后再提前换上，这次弄到的【表演家】应该也是同样的待遇，怕是只能暂时扔进徽章仓库吃灰了……
    嗯……幸好除开徽章之外，自己还有其它的收获。
    看了看面前即便碎了一地，体型仍旧颇为壮观的巨大蟾蜍，里昂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随即伸手摸了摸蟾蜍巨大的脑壳。
    【遭遇……唯物……信息】
    【名称：圣灵残骸（？、？）】
    【外观：碎裂的巨大蟾蜍尸体】
    【能力：？】
    【代价：？】
    【档案：认知受到了极端残酷的粉碎后，无法继续担负自身拥有的金钱、货币、支配、交易等概念，因而自行崩解的圣灵尸体，在完成修复及再提炼前无法被使用】
    【评价：异常出色的异常物素材，搭配出色的辅料和正确的手法后，应该能够打造出一件极为强力的异常物】
    【浸染值：？】
    果然，这东西的潜力巨大。
    看完了【唯物】给出的说明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被嘴炮轰死显得有点儿捞，但金色蟾蜍好歹是个圣灵级别的存在，打造出来的异常物肯定非同一般。
    另外，按照清理局的规矩，作为自己亲手……亲嘴干掉的对手，等完成回收并上交之后，对于制作出来的异常物，自己拥有绝对的第一申领权。
    就算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和自己相性不佳，也可以像魔女之帚那次一样，用来交换能够使用的其它异常物，所以这次意外虽然极度危险，但收获方面也同样相当丰厚……
    ……
    “小子！咱在这儿呢！”
    等了半天没见里昂过来找自己，反而在碎了一地的蟾蜍旁边徘徊，远处被一堆金轮压得难受的羊头忍不住梗着脖子催促道：
    “快点儿！别摸那头蛤蟆了，赶紧过来把咱刨出去啊！”
    正在检查收获的里昂循声找去，在蟾蜍扒倒的半座金轮山上面刨了好一会儿，才把被埋住的羊头挖了出来。
    等重新获得自由之后，打量着面前除了衣服被刮坏了一点儿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毫发无伤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满脸亢奋地道：
    “快快快！快跟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我就是跟它聊了聊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之类的，然后它发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自己就崩掉了……
    话说这些人不会有事儿吧？”
    既不想把徽章系统的存在告诉黑山羊，又不好意思把自己吹成视金钱如粪土的圣徒，里昂只得含混着应付了两句，随即起身环顾着广场上昏了一地的人，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我记得虽然之前发动的时间不长，但很多人都被那头蟾蜍的能力影响，变得衰老了不少，他们被交换走的东西还能恢复吗？
    还有，刚刚那头蟾蜍开始大量吐金轮的时候，很多人都跟着直接昏了过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人醒过来……”
    “哎呀，没醒过来是好事儿！”
    让里昂把自己举高一点，看了看购物广场上的情况后，黑山羊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之前被你刺激到了之后，那头蟾蜍为了凑出钱买下你，已经收回了给这些人的钱，把强行买走的生命送了回去。
    喏，看见没？之前被送到他们身边的金轮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交易被那头蟾蜍主动取消的证明。
    至于为什么会集体昏过去……被一口气买走了大量生命，又被取消交易，极其粗暴地把生命灌了回去的话，你也得昏！”
    回答完了里昂的问题后，依旧满腹疑惑的黑山羊盯住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道：
    “小子！别想拿那些话忽悠咱！那头蛤蟆跟你不熟，才会被你忽悠住，但咱可不一样！
    你小子宁愿闻上一个多小时的脚臭味儿，都不舍得多花两个铜轮买标准舱的船票，就你这种究极守财奴，根本就不可能抵挡得住金钱的魔力！
    你老实跟咱说！是不是那个红毛娘们儿给了你什么护身的……卧槽！躲开！你快躲开！”
    躲开？难道那头蟾蜍还能复活？
    听到黑山羊的示警，里昂不由得神情一凛，随即猛然回头望去，然而蟾蜍的碎块儿依旧老老实实地躺在原地，金色蟾蜍并没有来一波仰卧起坐，但……
    金轮山塌了！
    在这场小小的山体滑坡事故中，数量多到难以计算的金属货币，正如同金色的洪水一般，朝着自己疯狂地席卷而来！
    第57章 倒吊人
    “这是……死了吗？”
    看着供台上褪去黄金的本色，变得如同泥像一般晦暗的蟾蜍金像，密室内满眼期待的几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
    其中一名满头金发的中年人表现得最为激动，只见他看着那已然泛起裂痕的蟾蜍像，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我明明调查过的！老查尔除开商业眼光特别精准之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挡得住秤金教的圣灵？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咱们不清楚的事！”
    “你不清楚的事可太多了！”

 我！清理员！ 第41节

    万分心疼地看着供台上碎裂的塑像，一名胸口绣着玫瑰纹章的老者拍案而起，满眼愤然地朝中年男人吼道：
    “托马斯！当初咱们可是说好了，只要配合你挤倒了查尔百货，莱恩家就会跟约克家一起入股，把我们马赛尼家的百货公司做大。
    结果玫瑰百货的股份给你了！水力公司的钱我们跟着投了！挖跨路政部水坝的事儿也一起干了！但玫瑰百货不仅没坐大，反而眼看着就要被挤倒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还不够解气，只见马赛尼家族的老者大力捶着桌子，仪态尽失地朝着金发中年人喝骂道：
    “你说老查尔的促销绑架了太多人，你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解决。
    行！那就用非正常的手段，我甚至连秤金教的圣灵都给你请来了！这手段够不够非正常？
    你个混蛋不是说只要圣灵大人降临，造成群体性死亡事件，就能找借口让市政那边下令，以安全为由强行停掉查尔百货的促销，掐断它的最后一口气……
    但结果呢？你告诉我结果呢？结果圣灵大人死了！！！你让我怎么跟秤金教交代？你**的简直是……”
    “够了！”
    眼见华服老者的话语越来越不客气，金发中年人的神色也阴沉了下来，面色极为难看地反问道：
    “我是人！不是无所不知的神！这种小概率的事情怎么可能预料得到？
    还有，我当初可没想让你们马赛尼家掺和进来，是你自己非要找上来的！甚至连秤金教的圣灵也是你自己请的！
    而且你忘了么？为了请那头蟾蜍，你朝我们要了我们多少好处？结果居然连个响动都没有就被人给宰了！我看你们那个什么秤金教，根本就是……”
    “两位，打住吧。”
    就在两边的冲突将要彻底爆发时，一道满是“冰碴子”味道的冷硬音色响起，遏制住了即将升级的事态。
    “托马斯阁下。”
    唤了一声金发中年人的名字后，主位上的黑袍人转过身，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道：
    “秤金教虽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教派，但背后毕竟有着一位真神在，如果你不想遭到他们永无休止的刺杀的话，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论，另外……”
    转头望向了满眼杀意的华服老者后，黑袍人继续用那冷得让人哆嗦的声线，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道：
    “你请来的那位圣灵并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情况，导致它对自己过去一直坚信的理念产生了怀疑，所以才会走向毁灭。”
    听完黑袍人的判断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约克家族的代表，不由得讶异地轻声追问道：
    “只因为产生了怀疑……它就死了？”
    “不只是怀疑，而是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但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作为诞生于信仰和概念之中的圣灵，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信念与规则的聚合，当它开始怀疑自己坚信的东西时，就等于被剥夺了存在的意义，自然会无法控制地走向死亡。”
    说到这里时，黑袍人摇了摇头，一脸淡漠地总结道：
    “只有极端才会被人记住，只有偏执才敢勇往直前，只有疯狂才能理解伟大。”
    “对于你们人类来说，这种对于理念的极度偏执，或许有些难以接受，但这份偏执恰恰是圣灵们强大的根源，也正是它们最为致命的弱点。
    如果你们还是理解不了的话，就把它们想象成坚信天空在下大地在上，因此能够自由地在天空行走的倒吊人。
    而一旦它们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坚信的理念，就等于毁掉了在天空中立足的合理性，便只能手舞足蹈地从天空中摔下来，活活跌死在大地上……听懂了吗？”
    “大概明白了一些……”
    约克家族的人蹙眉想了想，随即开口询问道：
    “所以……那位秤金教的圣灵到底遭遇了什么？您能猜出来吗？”
    “差不多能猜到一点。”
    黑袍人闻言眯了眯眼睛，面无表情地道：
    “换成别的地方可能还不这么好猜，但既然是在王都……能彻底摧毁一头圣灵理念的人，也就只可能是那一位了。”
    ……
    “阿嚏！！！”
    奇怪……我居然还会打喷嚏的吗？
    有些诧异地揉了揉突然发痒的鼻子后，办公室里的红发局长坐直身子，一脸好奇地翻开了手里的档案。
    【秤金教圣灵降临事件清理报告】
    【事件评级：灾害级】
    【事件状态：已清理】
    【事件经办人：里昂·莱恩】
    【动用异常物：恶魔对角、魔女之帚】
    【伤亡情况：1人轻伤】
    【……】
    与此同时……
    “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看着病床上缠着厚厚一圈儿绷带，脖子下方还架着颈托的里昂，身穿职业套裙的娃娃脸女孩儿不由得一躬到地，眼泪汪汪地哭着道歉道：
    “当初定做那个钱箱子的时候，如果验收的时候我能仔细一些，再让人加固一遍箱体，您就不会被箱子里倒下的金轮砸伤了！呜……都是我的错……”
    额……我这伤还真不是你的错……
    看着面前哭得十分伤心，两只眼睛肿得老高的娃娃脸女孩儿，病床上被金轮砸伤了颈椎和肋骨的里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红砖路医院那次事件，被邪神之脑修改成了燃气管道爆炸后，背了验收不当的黑锅，哭着来道歉的人就是你。
    而这回的圣灵降临事件，被修改成了钱箱里的金轮倒塌，将路过的自己砸伤的事故后，居然还是你背了黑锅，哭着来找我道歉。
    打量了一下面前哭得相当伤心的娃娃脸女孩儿，里昂不由得神色复杂地咂了咂嘴。
    姑娘……你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儿差？
    第58章 要不去睡大街吧？
    呜呜呜，这个人的运气也太差了，他真的好惨啊！
    就在里昂为娃娃脸少女的倒霉感叹时，泪眼婆娑的娃娃脸少女也在偷偷瞄着他，心里涌上了差不多的感慨。
    这位里昂先生虽然是个好人，但他们一家的运气似乎都不太好。
    上次燃气管道的事，她妹妹只是住个院就差点被炸死，这次他更是倒霉得无以复加，明明只是普普通通地从钱箱附近走过，里面堆积如山的金轮却刚好挤破了箱壁，倒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埋了，差点直接被砸死。
    呜呜呜……还有还有，自己仔细托人打听过，他的父母在六年前阵亡，妹妹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儿，家里还有两个没上学的弟妹。
    里昂先生这一家四口，全都靠他这个大哥早出晚归地工作支撑着，他才十四岁就开始拼命工作养家，但家里反而每况愈下，最近加入了警务部之后才稍微好了起来。
    呜呜呜，真是太可怜了，这次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自己就算能赔他家再多钱，也得内疚上一辈子！
    “真的非常对不起！全部都是我的错！”
    想起自己上门赔罪时，看见的那个没有任何多余陈设，几乎可以说空空荡荡的小家，娃娃脸少女不由得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满脸恳切地道：
    “里昂先生，除了该有的赔偿之外，您的误工费、医药费、营养费之类的所有开销，全部都由我们查尔百货支付！
    我知道您是个不太看重钱财的人，但这次请您务必不要拒绝！另外，如果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们一定全力去做！”
    “……”
    啊这……你赔罪配这么诚恳，反倒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看着面前平白无故背了两口大黑锅，居然还眼泪汪汪地向自己道歉的娃娃脸少女，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感觉好像自己在碰瓷讹人一样。
    唔……不对不对。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要不是被自己撞上，那头蟾蜍一定会造成大规模伤亡。
    等经过清理局的邪神之脑修改后，结果多半会变成因为抢购商品的人太多，导致出现了大规模踩踏事故之类的情况，然后大促销必然被强行叫停。
    所以自己嘴死了那头蟾蜍，其实也是帮了查尔百货一个大忙，而自己也确实是在帮它们忙的时候受的伤，倒也不能算无功不受禄？
    ……
    “那个……赔偿之类的就算了，但我还真有件事儿，希望你们能帮帮忙。”
    想了下自己家里的情况后，里昂活动了一下被颈托卡得难受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去过我家了，那你应该看到我弟弟跟妹妹了吧？他们俩已经到了入学的年纪，本来今年夏天就该去上学了。
    但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儿事儿，军部收回了……嗯……总之那段时间家里没钱，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等最近家里情况好了点儿后，我特意去学校问过，但他们说今年已经不接新生了，只能明年再说，所以如果可以的话……”
    “可以！绝对可以！”
    眼见“可怜的好人”终于开口提了些要求，良心备受折磨的娃娃脸少女顿时心头一喜，赶忙从床尾走到床边，用力拍了两下自己贫瘠的胸口，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我……们查尔百货公司，在很多好学校都有股份，每年都有一些内荐生的名额，除了皇室内校以外，所有适龄的教会公学或者贵族私学，您随便挑！”
    “额……这些就不必了……”
    想了想老兵巷的位置，以及那些公学私学的情况后，里昂摇头道：
    “我们全家都是无信者，而且以我们家的情况，他们俩进了贵族私学估计也不会开心，所以真不用去这么好的学校，只要选个教学水平好一些，管理严格点儿的地区公学就行……嗯……要是能离家近的话就更好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
    听完里昂的顾虑后，娃娃脸少女不由得面色一红，先是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不过好一些的地区公学的话……老城区这边的学校都比较乱，好些的应该只有白金公学、舰桥公学、切尔西公学、威斯敏公学这四家。
    但您家住在老城区边缘的老兵巷，这几家公学为了保证生源都，又建在靠近新城区那边，好像离您家都有些远，每天徒步走过去的话要好久，要不……”
    偷偷打量了一下里昂的表情后，娃娃脸少女试探着开口道：
    “我赔您一套那边儿的房子？”
    ？！？！？！
    不是……正常不应该是要不你换个学校，撑死了赔个老式代步马车么？直接给套学区房是什么鬼操作？你们查尔百货这么壕无人性的吗？
    “嘶……咳！咳咳咳！！！”
    被娃娃脸少女的建议唬了一跳，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涨得裂开的肋骨隐隐作痛，压着嗓子猛咳了两声后，便捂住剧痛的胸口，满脸痛苦地倚回了床头。

 我！清理员！ 第42节

    “啊！里昂先生！你……你坚持一下，我这就去喊医生！”
    看见刚刚还好好的里昂，突然就苍白着脸躺下了，顿时把娃娃脸少女吓得够呛，扭头就准备去找医生。
    然而她刚把身体转过去，就被里昂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了回来。
    “没事儿没事儿……咳咳……我就是……就是吸气吸得有点儿急了。”
    生怕这位哭包赔偿员再说出什么离谱的赔偿方案来，里昂攥住她的手掌喘匀了气后，轻按着被拉痛的肋骨拒绝道：
    “房子什么的真不用！你只要帮我弟弟和妹妹入学就行！对了，这几所还不错的公学里面，靠老兵巷最近的是哪所？”
    “……”
    不知所措地看了眼被抓住的手掌后，感受着里昂掌心灼热的温度和硬硬的细茧，娃娃脸少女没有立刻挣扎，而是在想了想后有些腼腆地道：
    “最近的公学……那应该是舰桥公学了，学校的正门就在舰桥街末端，而且离您上班的市政区也不算远。
    如果您哪天下班早的话，正好可以接放学的弟弟和妹妹回家……那个……里昂先生，手……”
    “啊，不好意思！”
    听到提醒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愣神的里昂，连忙松开了娃娃脸少女的手，随即蹙眉思索了起来。
    舰桥街……那幢差点用大剪刀剪死自己的幸福公寓，貌似就在这条街的三十五号，不光租金非常低，而且还有好多空房子。
    还有，医院事件里那名中年护士的丈夫，刚好就是舰桥公学教书的老师，安娜又碰巧“救”过他的妻子，算是结下了一份善缘。
    别的不说，玫兰妮他们要是去了舰桥公学的话，肯定会被照顾得很好，偶尔调皮捣蛋的话自己和安娜也能很快知道，搬过去的话貌似是一举n得的好事儿，但……
    回忆了一下某个“身体不好”的肌肉老头，以及他那柄差点把自己一剪两断的大剪刀后，里昂不由得发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安娜他们倒是能搬进去，那我呢？
    第59章 果断的性格是会遗传的
    就在里昂犹豫要不要搬去幸福公寓时，一旁的娃娃脸少女却偷瞄着他的紧锁的眉头，两只水汪汪的眼睛里，露出了正在思考的神色。
    里昂先生……真是个很好的人呢！
    十几岁的年纪就出来赚钱，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勉力支撑起了一个小家，等年龄达到标准之后，更是成功加入了警务部，找到了一份能够养活弟妹的正经工作。
    而且明明一直都很缺钱，但燃气管道爆炸那次，面对点点头就能到手的赔偿，却又能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这回被砸伤后也同样没有要赔偿，只是惦记着给弟弟妹妹找个学上。
    还有，昨天被砸昏在购物广场上的时候，里昂先生明明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大衣，但身边却只有给弟弟妹妹买的衣服，完全没想到该给自己也换一件……
    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手背，回忆了一下茧子粗糙的触感后，似乎在里昂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娃娃脸少女的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丝隐隐的亲近与欣赏。
    除了没有那么精准的商业眼光外，里昂先生和当初的爸爸真的好像。
    一样深爱着自己的家人，一样的每天努力工作，一样不管多辛苦都坚持不放弃，一样能够在面对诱惑时守住底线……嗯……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他有点太年轻了，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
    ……
    决定了！搬！
    琢磨了好半天后，考虑到老兵巷附近又是监狱又是工厂，环境实在过于差劲，再加上两个孩子每天走十多公里上学太过辛苦，里昂最终还是下了决心，全家一起搬到幸福公寓去。
    至于那个拿大剪刀的老头儿怎么办……
    感觉爱打毛线的老太太似乎是能够沟通的，可以试着跟她聊聊，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坏人，看看能不能劝住她老公别动手。
    要是这样还不行的话，自己就以工作繁忙为由，先住上一段儿清理局再说，反正两个孩子上学的事儿可不能再等了。
    威廉他们现在入学，请中年护士的丈夫多操操心的话，差不多还能跟上，如果再拖下去导致跟不上课程，那可就真的只能等明年再说了。
    彻底做出了决定后，里昂转头看向正在出神的娃娃脸少女，想了想后客气地询问道：
    “那个……不好意思，之前忘记问了，您怎么称呼？”
    “啊？”
    回过神来的娃娃脸少女面色一红，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肿着的眼睛，随即微低着头道：
    “艾米，您叫我艾米就好！”
    “好的，艾米小姐。”
    记下了这个每次见面都在哭的女人的名字后，里昂点点头开口道：
    “我已经选好了，请帮我的弟弟和妹妹去舰桥公学吧！谢谢您的帮助！”
    “啊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我们应该做的！”
    偷偷瞥了眼病房的窗户，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却只见到了一个肿着眼圈儿的丑女后，娃娃脸少女不由得心里一慌，赶忙扭过头道：
    “那个……里昂先生，我们公司在舰桥街刚好有几套房产，要不就……”
    “咳咳……这个真不用。”
    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赔你一套房之类的话，折磨自己已经在疯狂松动的底线，里昂连忙咳嗽着摆手拒绝道：
    “我去过舰桥街那边，知道一家环境还不错的公寓，而且离舰桥公学非常近，刚刚我已经想好要搬过去了，这件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啊？好的……”
    没能成功把房子送出去，娃娃脸少女似乎有些失落，咬了咬嘴唇后试探着询问道：
    “那个……里昂先生，您愿意告诉我您准备搬到哪里吗？唔……您别误会！”
    瞥见里昂有些诧异的眼神，娃娃脸少女连忙摆了摆手，挺直脊背一脸正色地解释道：
    “我不是想去打扰您，只是……额……最近可能要被安排到舰桥街附近的公司上班，正好也准备租一套公寓。
    但那边我不太熟悉，不知道哪座公寓比较好，所以听您刚才说知道一座靠谱的公寓，所以想问问您那幢公寓的名字。”
    “这样啊。”
    听到娃娃脸少女的解释后，里昂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恍然，随即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间公寓叫幸福公寓，地址是舰桥街三十五号，是由一座私人运营的济贫院改的，楼前有个三米宽的小花园儿的就是。
    我之前去那里拜访过一次，里面的住户都是不错的好人，待人都非常热情……嗯……就是有时候热情得有些过度……”
    幸福公寓啊……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嗯……感觉住进去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获得幸福~
    并不知道里昂所谓的热情，是被人举着大剪刀从五楼撵到一楼，差点儿咔嚓一声剪成两段。
    在牢牢记下了幸福公寓的名字和地址后，娃娃脸少女攥了攥有些出汗的手掌，盯着里昂笑眯眯地连连点头道：
    “热情好呀！我平时就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热情的邻居！谢谢您的推荐，待会儿我就去那边看一下！”
    “客气了，我也只是说了个名字而已，”
    由于对娃娃脸少女的观感相当不错，而且人家又刚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考虑到她的穿着不像差钱的人，有可能看不上比较破旧的幸福公寓，里昂想了想后，便又额外嘱咐了一句道：
    “对了，那座公寓的其它条件虽然非常不错，租金也非常低，但已经是一座老楼了，外墙和内里的装修也旧了些。
    不过你可以放心，这栋楼虽然旧但绝对结实，里面的住户和两名管理员都很靠谱，哪怕是单身女孩儿一个人住进去也很安全，错过了的话真的非常可惜。”
    “嗯嗯！”
    看着似乎很想自己也搬过去住的里昂，娃娃脸少女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颇为开心地连连点头道：
    “那可太好了！我最后要是真搬了过去，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你可不要拒绝呀！”
    “哈哈，好！”
    打定了主意搬过去跟里昂做邻居后，娃娃脸少女状若无意地偏过头，先是望了下墙角倚着的扫帚，接着又瞥了眼病床下露出了一点点的购物袋，笑眯眯地开口道别道：
    “里昂先生，我一会儿不光要去看房子，还要去帮您的弟弟妹妹办入学，那今天就不打扰您休息啦，咱们改天见！”
    第60章 平静的日常之下……
    “哥~”
    娃娃脸少女离开病房没多久，安娜便提着一个小布兜走了进来，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你们刚刚聊什么了？艾米小姐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眼圈儿都没那么肿了。”
    “哈哈，当然是聊了件好事！”
    解决了弟弟妹妹上学的问题后，里昂的心情同样相当不错，笑着报喜道：
    “刚刚我没要查尔公司给的赔偿，而是请她帮了个忙，把玫兰妮和威廉上学的事儿解决了。”
    “真的呀！”
    听到弟弟妹妹的学校有了着落，安娜的眼眸中不由得泛起了惊喜之色。
    快步走到床边侧身坐下后，她一边从小布兜里往外掏饭盒，一边满眼开心地询问道：
    “是哪座公学啊？建在黑石巷那间吗？还是从炼金工厂往城外走那间？”
    “都不是。”
    笑着摇了摇头后，里昂并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是舰桥公学，舰桥街跟剧院街交汇处那家！”
    舰桥公学？！
    听到这间学校的名字后，安娜不由得大喜过望，白皙的脸颊上飘过了一抹激动的红晕。
    “那不是咱们老城区最好的学校吗！威廉他们要是能去那儿上学的话，只要成绩好的话可以内校直升，甚至一直念到大学的！哎呀！这可真是……”
    “别激动，哎！你端稳！”
    眼见妹妹手里的饭盒一歪，盖子的缝隙里已然渗出了不少汤汁，吓了一跳的里昂赶忙伸手去托，虽然成功护住了自己的午饭，但却又扯到了断裂的肋骨，顿时疼得面色一白。
    “哥！”
    吓了一跳的安娜赶忙起身，扶住直吸冷气的里昂靠回了床头的枕头上，等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什么事儿后，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一脸担忧地道：
    “哥！你还是先别动了，饭我喂你吃吧。”
    疼得直咧嘴的里昂只得点了点头，随即微微仰起卡在颈托上的下巴，喝了一口递到嘴边的鱼汤。
    “嘶……”

 我！清理员！ 第43节

    是被烫到了吗？
    听见里昂的吸气声，安娜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重新舀起一勺熬成奶白色的鱼汤，自己也喝了一口。
    “也不烫呀？”
    “不是烫，是被鲜到了。”
    看着表情依旧担心的妹妹，里昂便没有说自己是疼得吸气，而是笑着开口调侃道：
    “安娜~这医院看来是个好地方啊，你来这儿住了几天之后，不光治好了病，甚至连厨艺都比以前更好了~”
    “我的厨艺没变哦，主要是咱们家里现在有了钱，能舍得买活鱼和香料了。”
    从衣袋里取出一张手帕，拭掉了里昂嘴角的少许鱼汤后，安娜叉起一小块鱼肉递到里昂嘴边，颇为开心地道：
    “哥，今天早上有個人敲咱家的门，说是你的同事，把伱这周的薪水送了过来，足足有九个金轮呢！”
    九个金轮啊……
    听到安娜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心算了一下。
    自己的基础周薪是12金轮，算上蟾蜍那次外勤任务的2金轮，总共应该是14金轮才对，扣掉喝酒的账单还剩9个金轮的话……局长点的那六瓶酒居然要5金轮？
    被那些酒的价格吓了一跳后，里昂连忙咽下嘴里的鱼肉，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眼【酒国烈士】的进度。
    117/1000
    一百一十七瓶……如果这些酒都这个价格的话……自己醉倒被局长送回家那天，岂不是喝掉了快一百枚金轮？！！！
    ……
    【尊敬的奥莉薇娅小姐，您于十日前晚间在我店进行消费后，结下的总计327金轮的酒品账单尚未支付，希望您在收到这封通知后，能够尽快予以结清，本店万分期待您的再次莅临】
    “……”
    看完摆在自己桌上的催账信后，沉默不语的红发局长拿起酒瓶，仰脖猛灌了一口里面的茶水，随后将威士忌酒瓶放回桌上，看着里面和威士忌颜色一样的液体默默地出神。
    我当初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会请他喝了那么多酒？
    想起某个明明喝得醉眼朦胧，感觉随时可能一头钻进桌子底下，但无论怎么灌又都死活不倒的酒友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隐约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某些片段。
    局长，您点的这些都是酒啊，咱们是不是再要一些餐点？
    别的我也尝尝看，但一样只喝一杯尝尝味道就好。
    啊？这就完事儿了？你酒量不是挺好的吗？
    你是不是请不起了？要不我也掏点儿？
    “……”
    我是不是上当了？
    靠着过人的记忆力，想起自己是怎么被一步步掏空了钱包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懊恼地咂了咂嘴，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像上了钩的凯子。
    某人说不会喝不会喝，就一口就一口，结果后面喝得比自己还多！更过分的是，等没酒了他又直接往地下一躺，开始呼呼大睡，自己还得负责送他回家！
    摸了摸自己刚发下来薪水，就又重新瘪了回去的钱包，红发局长不由得攥紧拳头，咬着牙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我奥莉薇娅就算是穷死！被馋死！只能在酒瓶里灌茶水骗自己，也绝对不会再跟里昂一起喝酒！
    绝不！
    随手把催账单团成一团，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后，拉着脸的红发局长扯过桌上的一摞报纸，翻看起了这周发生的新闻。
    太阳报：《震惊，数日前一市民路过查尔百货，竟突遭天降横财！》
    “噗呲！”
    看着报纸头版的灰白照片上，被数不清的金轮压在下面，只露出了两只胳膊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噗呲一乐，扫了两眼后便把这篇报道剪下，笑眯眯地夹进了里昂的档案。
    秤金教圣灵降临事件的报告里，刚好还少一张配图，报上去的时候干脆就用这个好了~呵呵，让你坑我的酒钱！
    哦还有，这都已经过去四天了，以里昂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今天就能回来上班了吧？
    快速看完整张太阳报，没见到什么可疑的情况后，心情愉悦了不少的红发局长继续翻起了其它的报纸。
    每日要闻：《我报主编数日前遭乱党袭击，对方宣称：贵族只是裤裆里的虱子！》
    金融时报：《受查尔百货大促影响，玫瑰百货营收大幅下滑，疑将倒闭出兑！》
    舞娱报：《剧团首席爆出丑闻遭抵制，暂无替代人选，王尔德大师演出或将受阻！》
    嗯……虽然发生了不少事，但似乎都跟“异常”没什么关系，王都最近看起来很平静嘛！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正准备将这些报纸收好，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角落里一篇不起眼的小新闻。
    新工业报：《爱蜜酒业新款情侣酒上市，情侣同购并当场饮用后可打五折》
    “咝……”
    第61章 绯闻女友的出现
    “这个酒厂的活动肯定有问题！”
    拿着报纸闯入办公室后，红发局长抬脚跨过倒在地上的铡刀，将手中的《新工业报》往桌上一拍，神情极为认真地邀请道：
    “艾玛！跟我去调查一下吧！以我处女清理局局长的名义发誓，策划了这个活动的人，背后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
    “……”
    “局长……您是不是又缺钱了？”
    看完了所谓的“邪恶活动”后，正在刷洗着碎颅锤的艾玛抬起头，满眼无奈地提议道：
    “前两天正好刚发了薪水，要不我再借您一些？”
    “艾玛，你误会了！”
    呵呵，借钱是借钱，打折是打折，这两个又不冲突！
    决定不光钱要借，五折也一定要蹭后，红发局长用力地攥了攥拳头，义正辞严地坚持道：
    “我是真的认为这個活动有问题，走吧！跟我一起去调查一下。”
    “……”
    别闹了好吗？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但那得是什么样的异常情况，才值得你这个黄道局长和我这个一级灾害处理员联手出动？邪神降临吗？
    我是真想不明白，一个邪神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会在降临后不大搞献祭，反而去突袭一间中等规模的酒厂？
    看着因为肚子里的酒虫迟迟得不到喂养，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红发局长，艾玛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疼，伸出湿漉漉的手点了点报纸上的“情侣”二字，尽量委婉地拒绝道：
    “我也是女人啊，但这个活动要求是情侣，咱们一起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
    “情况紧急，这些细节问题就顾不上了！”
    算了下自己剩下的钱后，红发局长一脸严肃地再次邀请道：
    “走吧走吧！我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活动就是冲我来的！”
    “……”
    你确定是它冲你来的，不是你主动冲它去的吗？
    “好吧……”
    看着眼神无比坚定，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的红发局长，身为好闺蜜的艾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围裙上擦干了手，接过报纸看了起来。
    “让我看看地址在哪儿，如果不远的话，那就等今天下班……我不去！”
    看完了具体的活动规则后，艾玛柔美的面孔突然微微一红，指尖戳着报纸有些着恼地质问道：
    “伱到底看没看完？这活动不是随便两个人去就行，得当众热吻一分钟，证明情侣身份之后才能入场！”
    “这个……只是碰碰嘴唇而已嘛……”
    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后，已经足足六天多没喝酒，实在憋得难受的红发局长厚着脸皮道：
    “咱们都是女人，还这么熟，我觉得……”
    “出去！”
    “艾玛，好艾玛！你就跟我去吧！再没有酒喝我要死了！”
    “那就死出去！”
    “……”
    啧……果然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再好的闺蜜也是靠不住的。
    被推着后背撵出了办公室后，红发局长不由得万分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下意识地扭过头，望向了旁边的另一间办公室。
    【里昂·莱恩（三级事故处理员）】
    盯着里昂办公室门口的牌子看了一会儿后，满眼踌躇的红发局长浑身一震，猛地想起了自己五分钟前发的毒誓，随即不由得恨恨地跺了跺脚，板着脸毅然决然地扭头离开。
    等你上班儿了我再来！
    ……
    “阿嚏！！！”
    咝……明明还没有入冬啊，今天怎么这么冷？
    把大衣的袖子往下拽了拽，将两只手拢进了袖口里后，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里昂不由得打开面板，怀疑地看了眼自己高达0.9的浸染值。
    这次被砸进医院后，医生判断要一周才能初步愈合的伤口，自己只躺了三天就已经活蹦乱跳，昨晚上就出院回家了，体质明显要比一般人好得多。
    而自己的体质进步这么大，按理来说应该不至于这么怕冷了才对，怎么被冷风一吹还是直打哆嗦？
    缩着身子走在上班的路上，被寒风吹得直抖的里昂，此时无比怀念某奸商那个温暖的小咖啡摊。
    虽然他的面包切得能透光，黄油打得比鞋油都薄，一片火腿敢卖到一铜轮，但人家的咖啡够暖，摊子里的炉子烧得够旺，只要抬屁股往里面一坐，满身的寒意直接就被驱走了，能一路热乎到清理局。
    唉……可惜他家里有事儿，暂时没功夫出摊儿，只能先忍忍了。
    等几天威廉他们进了舰桥公学，跟安娜一起搬进幸福公寓之后，到时候自己直接住清理局的办公室里，就不用每天都跑这么远……嗯？
    转过一处街角后，里昂无比惊喜地发现，老查尔平日里摆摊的地方居然不是空的，一股令人如沐春风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便吹散了自己身周的寒意。
    居然出摊儿了！

 我！清理员！ 第44节

    仿佛重逢了一位阔别多年的友人，被暖风吹得浑身舒泰的里昂，立刻兴冲冲地奔了过去，刚想开口和老查尔聊几句，结果却愣在了原地。
    无它，坐在咖啡摊儿炉子前面的，并不是那个肤色黝黑，笑起来十分憨厚的黑心老头儿，而是一名长腿细腰比例极好，却用围巾挡住了下半张脸的年轻女人。
    “……”
    这摊子怎么还换了……唔……
    ‘这小咖啡摊子，未来我还准备传给我女儿的，这样不管她在外过得怎么样，回家都能有个营生。’
    想起了老查尔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里昂的眼底不由得掠过一抹恍然……这是老查尔要照顾妻子没空出摊儿，所以提前把摊子交给了他女儿吧？
    嗯……话说虽然应该只是开玩笑，但他好像说过要招我做女婿？
    ……
    这人怎么老盯着我看？
    看着并没有进入小摊儿，而是一直在打量自己的男人，围巾女不由得皱了皱眉，但也没有出言呵斥，而是学着其它咖啡摊老板的模样，客气地点了点头，随即主动询问道：
    “客人，要来一杯咖啡吗？”
    “啊！要的！”
    回过神来的里昂笑了笑，猫腰钻进了小摊儿暖烘烘的帐篷，随后也没有和自己的“绯闻女友”攀谈，而是直接开口点单道：
    “一杯咖啡，两片加黄油的薄面包，再加一片火腿。”
    “好的。”
    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后，围巾女从炉前起身，身姿笔挺地站在了烧热的石板前面。
    只见她扯过一条松软的吐司，唰唰两刀切下了两张足有三厘米厚的“薄片”，直接甩到了石板上。
    随后又用勺子在旁边的黄油罐里猛地一舀，挖出了两团比草莓还大的黄油抹上，接着再取出半只火腿，咔嚓一刀就剁下了足有手掌那么大的一片儿……
    “……”
    我这是没睡醒吗？
    看了看被端到自己桌上的两片“薄”面包后，里昂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仰头看着老查尔的败家闺女，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感谢她的慷慨，还是该替老查尔感到担忧。
    你这闺女……貌似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啊！
    “客人！”
    见这个古里古怪的男人老是盯着自己看，眼睛里的情感还十分之“复杂”，围巾女的眼睛不由得一眯，声线冷厉地质问道：
    “请问，我的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额……不好意思……”
    见自己的目光惹人家生了气，里昂只得有些尴尬地道了歉，随即礼貌地扭过头不再看她，直接开口询问道：
    “这些一共要多少钱？”
    多少钱……普通咖啡摊儿上，这些东西该要多少钱来着……等等！有动静！
    正在思考的时候顺便瞥了眼街对面的大楼，发现二楼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后，围巾女顿时如同找到猎物的鹰隼一般，整个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对面二楼的窗户，大半注意力都被引走的围巾女，看都不看地朝里昂伸出了手，心不在焉地随口道：
    “你给一个银轮就行。”？？？
    啥玩意？一个银轮？还就行？
    听到这顿早餐的价格后，里昂顿时猛地抬头，一脸懵逼地看向了自己的“绯闻女友”。
    好家伙，刚我还觉着你败家来着，结果你比你爹要价儿还狠那！
    第62章 大水哗啦龙王庙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后，看着面前一脸吊儿郎当地歪着头，连看都懒得看自己的围巾女一眼，里昂顿时心情大坏，皱着眉头抗议道：
    “今天东西给的确实够分量，但实际也就是一勺咖啡粉，再加点儿面包和火腿而已，分下来成本能有两铜轮就撑死了，卖这么贵也太黑了吧？”
    “什么？”
    听到里昂的抱怨后，围巾女顿时微微一怔，随即转回过头来，黑着脸质问道：
    “你说这些东西就值两铜轮？”
    该死的！为了准备这个街对面的监视点，外勤那边足足要了四个金轮！光食材之类的就报了足足两个金轮的帐，这帮狗东西真是脸都不要了！
    “……”
    不是……你居然还先生气了？老查尔的女儿这么不讲理的吗？
    看着面前神色不善的围巾女，大早上就被人当冤大头宰的里昂，心头顿时也涌上了一股火气，同样黑着脸道：
    “当然不值！我在这摊子吃了好几次，勉强也能算個老顾客，东西大概什么价我还能不清楚？”
    “你弄错了吧？”
    围巾女皱眉道：
    “哪儿来的什么老顾客？我今天才刚开的张！”
    “……”
    啊？今天才开张？所以你不是老查尔的女儿？
    发现自己居然认错了摊子，出了乌龙的里昂不由得气势一馁，但想到对方那足足一个银轮的天价收费，还是忍不住据理力争道：
    “就算你不是同一个摊子，但这点儿东西卖一银轮也太贵了。”
    “嗯嗯！”
    眼角的余光扫过对面楼，发现目标的屋子里似乎有人在往外看，担心被注意到的围巾女连忙往帐篷里一缩，装作正在招待客人的模样，心不在焉地搭话道：
    “那多少钱合适？伱说个价儿！”
    “……”
    啊这……直接让我开价？你做生意这么随便的吗？
    被围巾女的骚操作惊呆了，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价格的话……以前我在别的摊儿上吃这些，收的都是两铜轮，但你给的料确实足，炉火烧得也旺……”
    “那我也收两铜轮！”
    “……”
    等了几秒后没听见里昂搭话，围巾女顿时收回了望向对面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道：
    “还嫌贵？那就……”
    “不不，这个价就行……”
    对于围巾女的经营理念，里昂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姿势，拦住了对方的继续降价后，里昂老老实实地坐回位子上，食不知味地吃起了自己的早餐。
    这人生意做得可真是……简直跟开玩笑一样，而且说话都不看着人，老是撇头往对面楼瞄……
    话说她不会是什么抓小三的侦探、给同伙放风的犯罪分子、再或者盯梢的秘密警察之类的人吧？
    虽然一般来说，不太可能碰见这么巧的事儿，但里昂真是越琢磨越觉得，这个用围巾挡着下半张脸的女人，浑身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最起码她根本就不像是个咖啡摊儿老板。
    “客人！”
    敏锐地察觉到了里昂的目光，并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些许怀疑后，围巾女的注意力终于被扯了回来，靓丽飒爽的杏核眼微微一眯，极具压迫力的视线瞬间盖了过来。
    “您一直在看我？请问是还有什么需要吗？”
    “额……没有……”
    被她瞪得心里有点儿发毛，再加上老是盯着别人看也确实不礼貌，里昂含糊了两声后便扭过头去，一边嚼着嘴里的面包，一边心不在焉地往街上看。
    讲道理，如果这个围巾女真是在盯梢的话，那估计不是在等人从这条街路过，就是在看对面那幢楼了。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对面好像是桐漆厂的家属楼，不过后面桐漆厂倒闭之后，下面四层被人包下来开了公寓。
    只不过因为地段儿略偏，还因为临街比较吵闹，生意一直都不太好，一二楼的大多数房子经常空着。
    所以要是围巾女真在盯梢，考虑到从下往上看会有视线遮挡，三四楼的话应该在更高处监视，她的目标应该就是一二楼的住户……
    嗯？等一下！二楼那扇窗子怎么开了？还……
    “客人！”
    伴随着冰冷的喝声，一双浑圆紧致的长腿迈入里昂的视线，瞬间将对面楼的情况挡得严严实实。
    里昂顺着这双腿往上看去，掠过对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和结在细枝上的一对硕果，望见了两枚满是猎猎寒意的眼眸。
    “您在看什么？”
    挡住了对方和目标住所间的视线，防止他给目标示警后，看着这名先用言语纠缠试探，接着不光反复打量自己，甚至还频繁望向目标位置的男人，围巾女的眼中顿时不由得寒意大盛，声线又冷又硬地质问道：
    “或者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
    好家伙！你居然真是盯梢的啊！
    看着等于直接明牌亮了身份，甚至还怀疑起了自己的围巾女，里昂顿时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女人拿眼睛瞪人的时候，身上的气质刀子一样凌厉，一看就不像抓小三的侦探，更不可能是那种放风的毛贼，八成是见过血的。
    整个王都里能有这种气质，还干着盯梢活儿的人，要么是军部出来的特战队，要么是警务部的秘密警察，甚至干脆就是准备搞袭击的乱党，而这三种人一个比一个麻烦……
    正当里昂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掏出清理局的证件，赌一下她不是乱党而是半个“自己人”时，只听得对面楼的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暴喝。
    “人呢？！”
    里昂循声抬头望去，发现一个脸上青筋暴起的疤脸壮汉，正从二楼的窗户里探出头，愤怒已极地朝着这边咆哮道：
    “人哪儿去了！伊莎！！！你就是这么给我盯的梢？”？！！！
    ……

 我！清理员！ 第45节

    “我知道听起来有点儿难以置信，但我真的只是想去买杯咖啡……”
    被押进警务部的审讯室，拷在了一张椅子上的里昂，看了看对面虎视眈眈的几名秘密警察，只得无奈地朝围巾女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真不是我非要纠缠她，主要我就点了一杯咖啡加两片面包，她居然就要我付一个银轮！这价买小半只火腿都够了好吗？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直接刮来的，也得一点点儿辛苦挣，换成你们一大早就遇见这么离谱的情况，难道能忍住不和她争两句？”
    第63章 暴露
    “……”
    被同事们望过来的眼神看得一阵发窘，围巾女不由得面色发黑地点了点头。
    “他说得都是真的，这方面确实是我的错，是我事先没做好准备，只按照外勤报上来的食材价格算了一下，就随口说了个一银轮的价格……不过这个人应该也有问题！”
    狠瞪了害自己分散注意力，放跑了乱党的里昂一眼后，名叫伊莎的女警察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里昂面色严肃地道：
    “为了不耽误盯梢，发现价格要高了之后，我立刻给了个低价稳住了他，但他不仅一直偷偷观察我，甚至还观察起了任务目标的房间！”
    “我只是随……”
    “不可能是随便一看！也不可能是凑巧！”
    开口打断了里昂的话后，女警察柳眉一拧，一脸笃定地质问道：
    “对面那栋楼一百多個房间，坐在咖啡摊里能看到的也有三四十间，你怎么偏偏就盯着任务目标的窗户看？”
    “……”
    “不是……你怎么还在怀疑我啊？”
    见一众秘密警察重新投来了怀疑的眼神，里昂只得一脸无语地道：
    “我要真是乱党的人，在你瞎降价的时候就该跑了！
    话说你到底去没去过这种咖啡摊儿？不算咖啡的话，你给我上的那些东西，放别的摊儿上起码能卖给五个人你知道吗？
    结果这么多东西伱才要两铜轮，你这一大早上冒着寒风去摆摊儿，又明显不指望赚钱，那你不是去盯梢的，难道是去给这条街供暖的吗？”
    “你……你不要转移话题！”
    被里昂有些尖刻的嘲讽弄得神情一窘，女警察用力抿了抿嘴唇后，伸手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
    “我问的不是我怎么暴露的，是你为什么一直盯着目标的窗户看！”
    “我盯着那边儿看，就是因为你盯着那边儿看，至于为什么看你的目标……”
    简略地讲了下自己的判断过程后，里昂满眼无奈地道：
    “虽然觉得你不对劲儿，但我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倒霉到这种程度，上班路上买杯咖啡，都能撞见秘密警察抓人。
    再加上我也是警务部的，算是半个警察，就顺着你的目光瞄了那么两眼，谁知道你居然反应这么大，直接扔了目标开始审我？”
    “……”
    看了眼被说得哑口无言的女警察后，被拷得难受的里昂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唉……你们想多了，我真是自己人！话说这都快过去半天了，你们到底核实完证件没有啊？”
    “你……别以为这就完事儿了，你还有……”
    “行了，伊莎！”
    喊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女警察后，之前从二楼探头骂人的壮汉掐灭了烟，抬手指了指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把手铐给他解开。”
    女警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质疑道：
    “但是证件还……”
    “档案部那边是还没把结果送回来，但他证件上面各级签印一个不缺，乱党应该做不了这么细致，所以只要排除他是内应的可能性，咱们就该放人了。”
    “是……”
    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后，女警察微垂着头，走过来解开了里昂的铐子。
    虽然她是个相当出挑的美人，但里昂一早上吃个饭都不安生，还被拷进审讯室坐了半天冰凉的铁椅子，心里已经窝了不少火。
    活动了一下被勒红的手腕后，看着女警察那仍旧有些不甘心，似乎还想审自己一会儿的表情，里昂一时没忍住心里的怒气，半软不硬地刺了一句道：
    “这都快到中午了吧？谢谢伊莎小姐的慷慨，要不是你早上给的面包分量那么足，我现在怕是要饿肚子了！”
    “你！”
    听到里昂的嘲讽后，今天先走失了乱党，又丢了个大人的女警察，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似乎想要回嘴，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抿着嘴低下头忍气吞声地道：
    “不好意思，都怪我判断失误，耽误了您的时间，非常抱歉！”
    虽然她的声线绷得很紧，这个歉道得并不是很有诚意，但考虑到对方隶属于王国的特务机关，里昂也没有过多纠缠，而是转头看向了之前探头骂人的疤脸壮汉。
    “请问，能把我的证件还给我了么？”
    “当然。”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脸上遍布刀痕的疤脸壮汉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足以令小儿止啼的笑容，随即起身拿过桌上的证件递了过来，笑着道：
    “我听过一点点有关贵局的事，而我们这个部门，偶尔也会碰到些需要贵局帮忙的情况，希望今后能有跟您合作的机会。”
    “……”
    和身为“清理员”的我合作？那就只可能是遇见异常了啊，你确定想要这个机会？
    “好说，好说……”
    被对方不是很吉利的客套弄得有些别扭，里昂含混了两句后，便跟着一名秘密警察离开了审讯室。
    等其它人也陆续离开，屋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后，已经忍了很久的女警察就重重地吐了口气，随即咬着牙质问道：
    “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审他？”
    扬了扬被刀疤盖住的眉毛后，疤脸壮汉反问道：
    “审什么？”
    “当然是四天前的事！”
    女警察气道：
    “四天前有个一身黑的蒙面人，在嵌花街的餐厅里殴打了《每日要闻》社会版的主编，然后又乘车到了查尔百货公司的总部。
    而这个人前几天因为被金轮砸伤，上了太阳报的娱乐版，我看了他当时被拍下来的照片，装束和嵌花街那个蒙面人一模一样！”
    “嗯，然后呢？”
    “然后他今天又干扰了逮捕乱党的行动，一直在想办法纠缠我，把那个参与过刺杀王女的乱党放跑了啊！”
    女警察急道：
    “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的话，我还可以认为是巧合，但现在我可以确定，这个人百分之一百有问题！”
    “是啊，我也觉得他有问题。”
    点点头认可了女警察的判断后，疤脸壮汉重新点着了一根烟，被火星映衬得红通通的脸庞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刀疤，像是一条条正在不住扭动的毒蛇。
    只见他慢悠悠地道：
    “王室和贵族，只是一群长在裤裆里的虱子，一旦吸血吸得疼了，就该被抓出来一把捏死！”
    重复了一遍“蒙面人”的话后，疤脸壮汉似笑非笑地道：
    “在说出了这么了不得的话之后，居然还敢用真实身份接近你，掩护这次的目标撤离，他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对手！
    呵呵，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我根本就想不到，乱党居然已经混进了警务部，甚至还加入了那个极度危险的清理局！这人绝对是条难以想象的大鱼！”
    “我好像明白了……”
    女警察想了想后，皱着眉头道：
    “所以……你之所以不抓他，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引出更多的乱党？”
    “不。”
    再次按灭了手中的烟后，疤脸壮汉靠回了椅子上，笑呵呵地道：
    “你想多了，他可是那个清理局的人，我就是单纯的不敢抓。”
    女警察：？？？
    第64章 经典三选一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在拿回了被收走的证件后，已经无故旷工大半天的里昂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便匆忙赶到了清理局。
    虽然清理局并不查考勤，但作为归来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很多被住院耽搁了好几天的事，也该继续推进下去了。
    具体包括秤金教圣灵袭击事件的收尾、用去莱恩家认亲的名义调查羊杂的下落、抽空把射击徽章的进度再往上刷一刷、以及红砖路医院那次事件中，自己答应过要帮艾玛前辈的忙。
    哦还有，今天正好是星期五，按照【懒惰魔女的出租帚】的说法，等到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会有一只猫科动物敲自己家的门。
    待会儿自己还得请个假，去买点儿东西招待一下它，以保证魔女之帚能够正常使用，如果有时间的话，最好再去幸福公寓踩个点儿，安全的话还可以顺便刷一下跑酷徽章的熟练度……
    路上仔细盘点了一下，发现居然还有这么多需要处理的事，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疼，对那些秘密警察的观感顿时坏上加坏。
    作为一個还在试用期的新人，自己才上班儿一周多，就休了足足四天的病假，之后不光一声没吭就消失了大半天，甚至待会儿下午还得接着请假，红发局长就算再好说话，估计也得……
    ……
    “没事儿，请吧！”
    甚至都没听完里昂的理由，只简单了解了一下他上午为什么没来，红发局长便大笔一挥，异常爽快地又给他批了半天假。
    “你这都是不可抗力嘛，因为意外请个假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啊~”
    看着面前稍微松了一口气的里昂，红发局长喉头稍微动了动，随即话头一转，笑眯眯地道：
    “不过呢，你的假虽然都请得理所应当，但确实稍微有点儿多了，我赶在年底往上面报这么多假，多少显得咱们局工作有点儿懈怠……要不这次先不报你的假，咱们换个别的方式？”
    换个别的方式？

 我！清理员！ 第46节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抬头看了下红发局长眯起来的狐狸眼后，整个人瞬间便警惕了起来，有些迟疑地道：
    “其实……我今天也不是非得请假，实在不行的话……”
    “哎呀，你真是！我还能害你？”
    嗔怪地白了防着自己的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放心吧，就是调整一下你的工作时间而已。
    我的想法是这次先不记伱的假，但给你换成一次下班时间的外勤任务，不过拿不到外勤的补助……怎么样？这个条件能接受吗？”
    也就是说……等于我请的那半天假的时间，挪到下班后补回来？
    琢磨了一下红发局长的条件后，里昂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红发局长那双眯起来的狐狸眼，却总是让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可以倒是可以……但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
    警惕地看了看笑得有些可疑的红发局长后，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这个外勤任务远不远？”
    “离清理局是有点儿远，但还没出王都。”
    “那需要消耗的时间很长？”
    “不长，以你的……水平，估计一宿就差不多了。”
    “难道……需要面对很危险的敌人？”
    “不需要，就是你最擅长的调查任务。”
    “那……”
    “哎呀！你问题怎么那么多！”
    似乎被里昂问烦了，红发局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一个艾玛就够让人头疼！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学她？要不这样，正好这几天我都闲着，你要是怕有危险的话，干脆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陪我一起去吗？
    唔……清理局一共一个局长，十二名董事，再往下就是十二黄道分局了，红发局长的实力绝对强得惊人，她也去的话，似乎确实不太可能出问题……
    听到红发局长的提议后，里昂琢磨了一下，实在想不出还可能有什么坑，找不出拒绝安排的理由，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
    “行，那我就接这个外勤了，不过我手头上没解决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时间能稍晚两天。”
    “嗯嗯，不急不急……对了，你先别走，我这儿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
    眼见终于骗……找到了一个跟自己搭伙儿的工具人，心下大悦的红发局长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里昂，笑吟吟地开口道：
    “秤金教那头蟾蜍的尸体和它吐出来的那些钱，都是相当出色的材料，如果制作期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拥有一件相当强力的异常物了。”
    “那可太好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通知后，手头两件异常物都是功能型，攻击手段只能靠枪的里昂顿时大喜过望，满眼期待地询问道：
    “这件异常物被做出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能力？您知道吗？”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最先知道的人一定是你。”
    朝着不明所以的里昂笑了笑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解释道：
    “按照总局那边的说法，那头蟾蜍自身的位格也够高，足以做出相当高级的异常物。
    但因为破损得太过严重，力量也流失得太多，无法完整保留它所承载的全部概念，只能在三种主要概念中，选择其中一种作为这件异常物的核心。”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竖起了一根手指道：
    “第一种概念是金钱，或者可以说货币。
    把那头蟾蜍和它吐出来的金钱统统熔炼到一起，再补上一点儿神性提高一下位格，就能创造出以金钱为基的异常物。
    作为秤金教的圣灵，金钱就是那头蟾蜍最强的概念，用这个概念打造出来的异常物虽然不能用来战斗，但实用性绝对强得惊人，也是我最推荐的。”
    所以……又是一件功能型的异常物？
    看着听到“没有战斗力”后，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的里昂，红发局长神色一肃，满脸认真地提醒道：
    “里昂，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一件攻击型的异常物，但一件异常物的价值，真的不仅仅体现在战斗上。
    选择这件异常物的话，你一辈子都会有花不完的钱，不管去到哪里都能直接拿出对应的货币，交换到你想交换的东西。
    甚至不局限于我们的世界，下到海沟深处，上到月球背面，从失落在过去的古代王国，到贯穿时间的未来世界，哪怕连满是恶魔的深渊也一样。
    只要他们还有智慧和生命，在使用可以被称为货币的东西，并且同意和你进行交易，你就能直接掏出对应的金钱，买到你想买到的一切！”
    第65章 未来还是现在？
    买到我想买到的一切……
    琢磨了一下红发局长的描述后，里昂皱着眉问道：
    “这个一切，指的是像那头蟾蜍一样，能够买到生命、灵魂、意志这些东西，还是说……”
    “当然只限于普通金钱的概念，我之前讲过了，这件异常物是不能用来战斗的。”
    “好吧……那其它两种呢？”
    看着虽然没有立刻出言拒绝，但眼神中已经明显失去了兴趣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
    “第二种概念是交易，效果倒是和你想要的比较类似。
    这次是以它吐出来的那些钱为核心，只要把那头蟾蜍本身融化掉，浇筑进那些钱里面，造出来的新钱就会拥有强制交易的能力，交易范围甚至包括生命和灵魂……等一下，你可别高兴得太早！”
    看着有些“蠢蠢欲动”的里昂，红发局长摆摆手示意他别急，随后继续解释道：
    “这个选择听起来不错，但因为铸造时是以金轮为根基的，所以只能对认可金轮价值的目标生效，如果你的目标不认可金轮的价值，那它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这会是一件消耗型的异常物，在单次交易彻底完成后，你不光会失去这部分钱，甚至连换来的东西也拿不到，并不存在用它获得永恒生命的可能。”
    “为什么？”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有些不解地道：
    “失去用掉的钱很合理，毕竟交易确实是要花钱的，但花了钱买到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属于我么？”
    “你花钱买到的东西确实属于你，但这里还有个前提，被伱花掉的那些钱也要属于你才行。”
    “……”
    我花掉的钱不属于我？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疑惑地皱起了眉，明显有些没听懂的里昂，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反问道：
    “那头山羊应该跟你说过，秤金教的圣灵一共有三個吧？”
    “嗯，说过。”
    回忆了一下黑山羊的话后，里昂开口道：
    “那三头圣灵好像分别是招财的猫、噬财的蛇与吐财的蟾。”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好讲多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继续解释道：
    “这三头圣灵中，蟾蜍的能力，是吐出金钱买到一切，而与它对应的那条蛇的能力，则是吞下金钱卖出一切。
    这两头圣灵的能力是互通的，蟾蜍吐出的钱就是被蛇吞下去的那些，而蛇给出的‘商品’，则都是蟾蜍从别的地方买来的。”
    听完了这两头圣灵间的关系后，若有所悟的里昂蹙眉道：
    “所以……因为钱实际上是属于那条蛇的，所以被我买下来的东西并不会归我，而是直接进到那头蛇的肚子里，成为他用来交换金钱，乃至于发展信徒的商品？”
    “是的。”
    看着又一次皱起了眉的里昂，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出言宽慰道：
    “放心，对于给秤金教‘进货’这种事，你其实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秤金教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教派，但平时还算比较老实，除了被你弄死的那头蟾蜍有些残忍外，剩下两个圣灵都不算太邪恶。
    如果你心里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儿，那等遇见敌人的时候，就别买生命跟灵魂之类的东西，多买点儿胳膊腿什么的就行。
    很多有钱的人意外残疾后接受不了，在知道了秤金教的存在后，就会加入秤金教，去找那条蛇买健全的肢体，你给他们‘进货’勉强也能算救死扶伤。”
    好家伙……还能这么搞的？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诧异地询问道：
    “秤金教用这种手段发展信徒，局里难道不管吗？”
    “管，但也不是太管。”
    红发局长摇头道：
    “咱们清理局的对手真的太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麻烦，跟那些动不动就想肉身挤进这个世界，为此不惜大搞献祭的存在比起来，秤金教真的只是小毛病，排除那头负责‘进货’的蛤蟆外，甚至能算得上中立势力。
    比方说那些用钱换健康的人，虽然代价是加入秤金教，并且每年都要上缴不菲的金钱，但他们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难道还能放着虎视眈眈的邪神不管，找上门把这些人的胳膊腿全卸了？
    还有，其实在治疗型异常物短缺的时候，有些分局的人受了伤之后，偶尔也会跟秤金教做些交易，所以只要它们控制一下，别踩过了线，大部分的分局忙起来的时候，是真的顾不上搭理秤金教的人。”
    “好吧……”
    对于清理局的底线跟行事风格，有了更为清晰的认识后，里昂琢磨了一下自己的需求，随即摇摇头继续问道：
    “第三种概念呢？”
    所以……连这个你也没看中吗？
    看着里昂眼中再次消退下去的兴趣，红发局长摇摇头道：
    “第三种并不涉及【金钱】或者【交易】这样的权柄，就是它成为圣灵后产生的最基础的概念。
    在你我的观念里，那头蟾蜍自然是邪恶而疯狂的，但在秤金教的信徒眼中，那头蟾蜍却可以是神圣和伟大的象征，因为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而【圣灵】的核心就是这种‘相信’。
    用【圣灵】这个概念做出来的异常物，会极大地强化你的精神力量，达到足以影响客观现实的程度，用精神力移动或者强化物体之类的，等你变得足够强大后，甚至可以直接发动精神冲击，摧毁敌人的意志。
    哦还有，因为那头蟾蜍的信徒，坚信他们信仰的圣灵是纯洁而神圣的，所以你的精神冲击应该会额外附带一些这方面的东西，对譬如那头羊之类的恶魔使用时，伤害会非常高。”
    所以……念力移物+物体强化+精神冲击+神圣附伤？
    听完了最后一种选择后，里昂不由得大喜过望，这个实用性和适用性都直接拉满的能力，简直比他想过的最好的结果都要好了！

 我！清理员！ 第47节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看着已经“眼睛发亮”，明显看上了这些能力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忍不住开口劝道：
    “里昂，我知道你现在非常渴望力量，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这个选择虽然短期内对你的实力加成最大，但真的有些过于浪费了，再加上你和恶魔相性那么高，跟圣灵概念的异常物多半有冲突，所以第三个选择真的没有听起来那么好。
    至于前两个选择，虽然一个没有直接战斗力，一个限制多而且使用后会被消耗掉，但本身却都触及了规则，是那种对一般人来说可遇不可求的强大异常物。”
    生怕里昂会浪费掉这个无比珍贵的机会，红发局长眨了眨自己的狐狸眼，随即开口大力鼓吹道：
    “尤其是第一个选择，现在看起来或许不值一提，但等你足够强大之后，你完全可以用它换到史前文明的机械造物、雇佣一整支满编的月民军团，甚至于直接买下一个国家！
    而第二个选择虽然差一点，但以那头蟾蜍的超高位格，所有真神级以下的人类敌人，只要认同金轮的价值，在你面前都将没有任何反抗余地，花上一笔钱就能轻松解决！”
    讲完了其它两种选择的美好前景后，红发局长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继续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里昂，你相信我，第三个选择虽然听起来很不错，但上限完全没法跟第一种比，威力更是连第二种的尾巴都看不到。
    像第三种这样的异常物，清理局里起码几十件，你如果放弃前面两个选了它的话，是真的非常非常可惜，明白了吗？”
    “明白了……”
    认真听完了红发局长苦口婆心的劝告后，里昂眼带感激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歉意地开口道：
    “但我还是想选第三个。”
    第66章 里昂值
    “……”
    你选个屁！合着老娘这么半天劝狗了是吧？
    看着一对眉毛缓缓上扬，不自觉地开始朝自己瞪眼的红发局长，里昂连忙开口道：
    “局长，您先别急啊，我这么选肯定是有理由的。”
    你最好有！
    忍不住再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没好气地道：
    “讲！不合理的话就按我说的选，而且今天算你旷工！”
    “额……”
    看着明显有些生气，已经开始搞起了打击报复的局长，里昂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询问道：
    “我能不能先问一下，如果我选第一种的话，大概要多久才能达到您说的那种程度？”
    “这个不好说。”
    红发局长蹙眉道：“一个人拥有的异常越多越强，自身受到的影响就越大，转化成‘非人’的速度就越快，每個清理员这方面的情况都是不一样的。”
    “那我换个问法。”
    里昂想了想后，提了提手里的扫帚道：
    “如果不考虑实用情况，只考虑影响跟转化速度的话，我大概要获得多少个这种级别的异常物，才能达到那种水平？”
    用魔女之帚来衡量吗……
    听完了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自觉地琢磨起了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
    虽然飞行能力极为珍惜，无论保命还是侦查都用处极大，但魔女之帚本身的强度其实并不是特别高。
    而那头蟾蜍的力量虽然流失严重，但却是浸润了神性的圣灵，甚至借助信仰初步掌握了概念和规则，这么算的话……
    “大概……六七十件吧？想要发挥出极限水平的话，可能要接近九十件。”
    说完了需要的异常物数量之后，红发局长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多了，皱着眉补充道：
    “但你不能光用魔女之帚算，它的优点是稳定可控消耗低，而且能够提供飞行能力，转化速度并不是它的长处，大多数异常物的转化速度都比它快得多，基本都能快一倍以上。”
    “嗯嗯，我知道了。”
    几乎都快一倍吗？我记得魔女之帚的浸染值，好像刚好就是0.5？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在心里快速地估算了一下那件新异常物的强度，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那我们就先假设一个不存在的数值，用来描述异常物的转化速度和将能力发挥到极限需要的力量，然后把‘大多数’异常物的值定在1，魔女之帚的值定在0.5。
    按照您刚才的说法，如果要获得九十件魔女之帚，才能把效果发挥到上限的话，那第一种选择的极限强度，大概就在45左右，我这么计算可以吗？”
    咦？
    听到里昂提出的衡量方式后，红发局长不由得讶异地瞥了他一眼。
    因为异常物的效果五花八门，而且还会受到使用者自身实力的影响，强度基本无法被量化，导致给不出合适的标准，只能靠使用后的感觉来推算大致强度。
    但如果放弃计算使用效果，只计算对使用者的转化速度，以及发挥出实力上限需要的水平的话……似乎勉强也能行得通？
    ……
    “这么算应该可以。”
    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太明显的纰漏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展颜一笑，满眼嘉许地对里昂道：
    “你这个计算方式很有价值，记得整理一下交给我，我帮你报上去，如果最后被局里采用了的话，弄不好能直接升职，最差最差的情况也能领到一大笔奖金。”
    “啊？好的！那我这就去……”
    “站住！”
    见里昂居然想趁机开溜，刚刚还露出了笑模样的红发局长面色一沉，伸出手指朝他的背影微微一勾，控制着里昂脖子上的头发把他拖了回来。
    “奖励是奖励，伱瞎选的事儿还没交代完呢！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
    “……”
    “看什么看？”
    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一脸不爽地道：
    “用你这个办法算的话，第一种的里昂值是四十五，第二种的里昂值也能有四十三四，第三种最弱，估计撑死了也就四十一二！你不选高的选低的更气人了好吧？赶紧讲你的理由！”
    这应该叫浸染值好么？里昂值听着也太别扭了吧……
    看着情绪转换速度快得惊人，才笑了两秒就又开始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局长，里昂只得无奈地解释道：
    “我是觉得，第一种选择虽然上限最高，但真的太‘后期’了，按照艾玛前辈的说法，局里平均三次任务才能收获一件异常物，而且每次任务时间大多一到三个月不等。
    所以如果想凑齐45点……里昂值，运气比较差的话二三十年都说不准，而且还得祈祷这二三十年能平安度过，千万别碰见那头蟾蜍一样的突发事件……您觉得这有可能吗？”
    “……”
    “还有，能买到东西的前提得是别人愿意，所以即便我能熬过这二三十年，出了小两百个任务都没死，很多东西也是根本买不到的。
    就算我能通过清理局，从王国军部买到武器甚至雇佣军队，但别说遇到圣灵这种事儿，只要再遇到一个红砖路医院，去多少军队也都是送菜。
    哪怕我还可以在王都摆开二十门火炮，直接把整栋楼都炸了，但我这么干了的话，您准备怎么和王国解释？
    “……”
    “再说了，以清理局和王国的关系，真到了需要火炮支援的时候，您难道喊不来人么？需要我花钱去买吗？”
    “……”
    “而且除了直接的强度之外，第一种选择还有些其它问题。”
    看了眼陷入沉思的红发局长后，里昂开口提醒道：
    “您对经济方面的知识了解吗？大量‘超发’这种计划外的货币，必定会造成贬值，会不会影响普通人的生活？
    而且实力强的人占下权柄，秤金教拿不回去也就算了，被我这种新人占下权柄，秤金教那位真神会不会和惦记上我？
    另外，等交易次数多了，能力泄露被盯上之后，我有保护自己的实力吗？难道要掏钱请艾玛前辈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我？
    还有……”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算你有道理！”
    听得脑仁儿疼的红发局长连连摆手，揉着太阳穴一脸头疼地嘟囔道：
    “说到底还是太菜！你要是个分局的局长，哪还有这么多事儿？”
    第67章 食堂大妈的手就是最强的异常物
    “就是因为实力还不够，所以我才要尽快获得属于自己的力量，之所以不选第二种也是这个原因。”
    坦然承认下了“菜”的评价后，里昂一脸认真地回应道：
    “第二种选择造出来的异常物是消耗型，并不是我自身的力量，用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还只能对认可金轮价值的目标生效……对了，您还记得之前让我挑选的那几个任务吗？”
    渴死了几千头动物的血雨、足足五米高的巨兽、生活在水下的海民、能挖空一座山的沙蛆……
    回忆了一下之前红发局长列出的任务后，里昂有些无奈地道：
    “您给我列出的任务目标，几乎都不接受金轮，只有海民还认可黄金，但它们也有自己的货币，不一定完全认可金轮的价值，第二种异常物有没有效还是两说。
    当然，我也可以像艾玛前辈一样，只接自己有把握对付的任务，专门找认可金轮价值的敌人做对手，但只要判断失误，我最强的异常物就直接废掉了。
    而第三种选择获得的力量，却是真真正正的属于我，在这些情况下几乎都能起效，最差也能帮着我保命逃跑，我又为什么不选这个呢？”
    “……”
    看了看神色若有所悟，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的红发局长，里昂想了想后，还是把最重要的理由咽回了肚子里。
    人的脑子虽然长在上面，但在进行思考的时候，却往往要先考虑下面屁股的决定。
    红发局长自身可能都没感觉到，但作为处女清理局的局长，她的潜意识里，其实希望局里每個人都有鲜明的长处，好在遇到问题时，能派出对应的人去解决。
    但自己“屁股”的位置和她是不一样的，对于严重缺乏实力的自己来说，现在最需要的，并不是未来的上限，而是能够保证安全的即战力。
    第三种选择虽然据说很烂大街，但一个东西能做到烂大街，就证明它起码是适合大多数人，并且适合大多数情况的，下限基本不会差。
    而以清理局每年接近十分之一的死亡率，要是自己放弃现在的战力，选择未来的上限的话，没准什么时候直接就被抬走了，甚至局里那些选择了差不多异常物的人，弄不好也都是自己这么想的。
    ……

 我！清理员！ 第48节

    “要这么说的话，那第三个倒是还行……”
    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里昂，隐约猜出了一点儿他的想法后，红发局长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你真是……才十六七岁的年纪，遇到事儿就习惯思前想后，又担心这个又怕那个的，半点儿险都不愿意冒，活脱脱又一个艾玛！
    哎……早知道你会变成这样，我当初就不该让她带你！”
    艾玛前辈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笑了笑。
    说真的，我目前对自己最大的期望，还真就是像她一样，能够一边拿着高薪，一边守着弟弟妹妹，安安稳稳地在清理局“混”下去。
    “局长，我觉得您说的也不全对。”
    见气氛缓和下来，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她，心情大好的里昂便笑着道：
    “艾玛前辈确实有些过于谨慎了，但像她这种过度谨慎的性格，才最容易在清理局里安全地活下来，您说对吧？”
    “对对对！你们说什么都对！”
    没好气地白了“艾玛二世”一眼后，红发局长摆手撵人道：
    “你走你走！差不多一个星期，总局就能做好新异常物送过来，到时候要是不合适，伱可别来求我帮你换！”
    屈指朝门口的方向用力一弹，控制着头发把里昂撵了出去后，红发局长回忆着他在商讨中露出的所有表情，不由得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啧……某些人嘴上虽然一直谨慎谨慎再谨慎，但心气儿怕是高得很呐！
    自己对里昂的预期，不过是成为普通的一级灾害处理员，或者像艾玛那样足以胜任分局局长的王牌员工，可他自己恐怕并不那么想。
    原本他还在第二第三种选择中犹豫，但一听到第二种选择只能对真神以下的对手生效时，眼神立刻就坚定了下来，直接做出了决定。
    所以虽然没有明着说出来，但他应该是觉得自己会一直成长下去，最终很有可能以真神级的存在为对手，才会对第二种选择兴趣大减。
    而一个性格比较谨慎的人，应该并不会出现这么毫无意义的自大，所以他藏着的那个秘密，说不定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强！
    满身秘密的小里昂啊~
    猛地灌了一口酒瓶里的茶水后，红发局长仰靠在椅子上，出神地凝望着头顶老旧掉皮的天花板，表情有些复杂地想到。
    所以……你要接替我做处女清理局的局长？还是想要再往上更进一步呢？
    ……
    “我要一份儿烤土豆就行。”
    看着餐台上琳琅满目的各色菜肴，点完了主食的里昂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了指已经所剩不多的炖牛肉。
    “一份儿这个，再加一碗炖白豆汤。”
    “妥！”
    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警务部食堂大妈打饭的手简直稳得出奇，一柄沾满料汁的大铁勺直探到桶底，挖了满满一勺菜都不够，甚至还特意在桶壁上蹭掉了不少洋葱跟胡萝卜，重新捞满了牛肉才提出来，哗地一声堆到了里昂的餐盘里，随后声若洪钟地询问道：
    “然后呢？还要啥？”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我养的鸡吃得都比你多！
    看了看里昂偏瘦的身板儿后，食堂大妈不由得皱了皱眉，叉着腰一脸不满地道：
    “瞅你瘦这样儿，别人看了还以为我做的菜多难吃呢！你给我站那儿！再来一勺！”
    又捞了满满一勺牛肉，不容拒绝地扣在了餐盘里后，看着一脸受宠若惊地离开的里昂，壮得跟头狗熊一样的大妈咂了咂嘴，满脸遗憾地和旁边的大爷闲唠道：
    “你看这小伙子，明明长得这么精神，怎么身上就是不挂肉呢？真是白瞎了一副好……嗯？小伊莎？你今天怎么才来吃饭啊？”
    “哎……和上次差不多……”
    听到食堂大妈关心的询问后，端着餐盘走来的女警察叹了口气，满眼沮丧地道：
    “今天早上抓了个到处搞破坏的王八蛋，结果发现对方背景很深，最后只能先让他走了，我这边儿又一直在忙善后的事……
    算了，不提这些闹心事儿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要米饭布丁、苹果派、还有炖牛肉。”
    “炖牛肉不太够了……”
    回头看了看盛炖牛肉的大桶后，食堂大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之前大妈还特意给你留着的，但你一直没来，刚才又有个瘦孩子想吃炖牛肉，我一时没忍住就多给了两勺……要不给你换成炸猪排？”
    “好吧……”
    听到自己最爱的炖牛肉已经没了，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饿得有气无力的女警察不由得脸色一垮，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干什么都不顺。
    遗憾地端着炸猪排离开后，她下意识地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幸运儿截了自己的胡，没成想却望见了一个异常熟悉的背影，并在那人餐盘上看见了堆成小山的炖牛肉。
    “嗯？！！！”
    (╯╬￣皿￣)╯︵┻━┻
    第68章 掀！
    “哐！”
    伴随着一声铁餐盘撞击桌面的轰响，小半块被震碎的布丁跳了起来，灵巧地从炖牛肉累成的小山上低空越过，噗通一声跌进了里昂手边的汤碗里。？？？
    吃得正开心的里昂身形一顿，有些惊讶地抬头望去，结果在自己对面的空位上，见到了一张满眼怒意的熟悉面孔。
    早上那个败家女警察？
    不是……你有毛病吧？那么多空位你不坐，来我这个“仇人”对面儿凑什么热闹？我们很熟么？
    “伊莎小姐。”
    看在对方秘密警察的身份上，不想惹麻烦的里昂放下餐叉，客气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位，尽量礼貌地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吃午餐，所以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去那边……”
    “不能！”
    看着这個早上把自己当傻子耍，现在又抢了自己午餐的混蛋，女警察不由得一边对里昂怒目而视，一边解下自己的围脖放在桌上，咬着牙恨声道：
    “我今天就要坐在这儿！你看不惯可以走！”
    “很好，那我这就换个地方，也希望您能够遵守自己的承诺，千万留在这儿别动！”
    在女警察有些愕然的表情中，里昂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随即端着餐盘施施然离开，坐到了旁边的位子上，顺便叉起了一块炖得软烂的牛肩肉，满眼幸福地填进了嘴里。
    真好啊，警务部的某些人虽然很讨厌，但食堂的水平真的是一等一的棒！尤其这道家常炖牛肉，虽然不是什么奢华的大菜，但厨师必然是下了苦功夫的。
    牛肉在下锅之前明显提前短煎过一次，鲜嫩的肉质被很好地保留了下来，汤汁的比例明显也是考虑过的，处于一个刚刚好的程度，既不会吸得过饱影响风味，也没有导致味道浸润不足。
    而里昂的牙齿只是轻轻一压，由白胡椒、月桂叶和丁香特调出来的汤汁，便从软嫩的牛肉纤维里被挤了出来，那带着满满肉香和微微辛辣气息的汤汁，配合着牛肉软烂嫩滑的肌理，几乎瞬间便征服了他的舌头。
    在手指会被寒风吹得发冷的深秋里，能在饿得饥肠辘辘的时候，有这样一口软烂微辛的小牛肉下肚，对于忙碌的打工人来说，属实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老娘特么忍不了了！
    抬头看了眼里昂陶醉的表情，和他嘴角沾上的美味汤汁；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餐盘里，因为放得时间过长，面衣已经冷掉的炸猪排，倒霉了一整天的女警察眼睛都红了。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嚣张的乱党！
    靠着运气混进警务部之后，不谨小慎微地藏起来也就算了，居然大大咧咧地蹭我们警务部的食堂，而且还当着我的面，一脸陶醉地吃特意给我留的炖牛肉！你简直……
    啊！该死的！你居然还吧唧嘴！
    “哐！”
    铁餐盘敲击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被里昂幸福的吃相狠狠爆杀后，女警察直接背弃了刚刚“就要坐在这儿”的诺言，端着餐盘再次坐到了里昂的对面，恶狠狠地瞪着他。
    决定了！自己一定要用这辈子最邪恶的表情，阴恻恻地跟他说：
    伱不会以为自己四天前做的事没人知道吧？
    反正按照局长的说法，局里既不能抓这个混蛋，也不准备朝他传递假消息，这条线索已经直接被彻底废弃，那还不如用这个消息吓吓他！
    既能警告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又能让他知道我们秘密警察也不是吃闲饭的！最好能让他发现暴露后自己滚蛋！
    ……
    “你……”
    正当红了眼的女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准备拼着违反秘调局的纪律被开除，也要让这个该死的混蛋不好过时，却见对面的混蛋居然先一步瞪了过来，冷着脸质问道：
    “你为什么要浪费粮食？”
    “啊？”
    你啊什么啊？
    看着被震碎后撒了一桌子的米饭布丁，过去三年里每天伙食费不到两个铜轮，实在饿急了的时候，甚至跟拾荒人从垃圾桶里捡过面包边儿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心情大坏。
    而当他皱着眉抬起头，刚想说两句诸如不要浪费粮食，你洒在桌上的这些东西，王都起码五成的人连吃都吃不上之类的话时，却瞥见了女警察身上穿的衣服。
    按照王国警务部的条例，除了出勤或者服务位置的警员外，警务部平时并不要求穿制服，而女警察这身常服的样式虽然朴素，但看领口精细的绣线，和那无论怎么动都能重新抚平，不会出半点褶皱的料子，一眼瞄过去就能知道价值不菲。
    所以……我和她说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呢？
    等重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旧大衣，检查了一下被擦得精薄的手肘，和领口衬布被磨穿后露出的棉芯后，里昂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直接放弃了跟对方讲道理的打算，淡漠地瞥了她一眼后便重新低下了头。
    “算了，当我没说。”
    “……”
    看着重新低下头吃起了饭，再不愿瞧自己一眼的里昂，刚刚还满心怒火的女警察，此时却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座位上。
    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里昂的身形一直偏瘦，甚至连脸颊上都没什么肉，而这也显得他的眼睛格外的大，也格外的有神。
    就像红发局长说得那样，虽然里昂话不算多表情也很少，但偏偏一眼望过去就能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内心情感很丰富的人，靠得就是这双会说话一样的眼睛。
    而此时的女警察，便被这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狠狠地震了一下。
    不是厌恶、不是嫌弃、不是愤怒、更不是憎恨，而是丝毫没有掺杂任何其它情感的，最为纯粹的冷淡。
    夏虫不可语冰。
    虽然根本不可能听过这句话，但此时的女警察，却意外从里昂瞥来的那一个眼神中，极为清晰地读出了类似的含义，那是清楚地认识到双方之间巨大的差别后，干脆连沟通都懒得做的极致冷漠。
    他这是……这是……

 我！清理员！ 第49节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道眼神，等从茫然无措中回过神来后，感受着循声望来的一道道目光，听着餐厅里响起的窃窃私语，看着面前仍旧一脸漠然地吃着炖牛肉的里昂，女警察的脸仿佛变魔术一样，瞬间涨得通红！
    “你混蛋！”
    我让你吃！
    伴随着椅子在地板上滑动的刺耳摩擦声，女警察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双手端起餐盘的一侧，哗啦一声把东西全扣在了里昂的餐盘里，接着在无数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咬住嘴唇低着头一路跑出了餐厅。？？？
    不是……有病吧你？！
    并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个眼神，给心高气傲的女警察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冲击，看着变得一片狼藉的餐盘，里昂的火气也腾地一下窜了起来。
    但那个女警察的脑子虽然不太好使，但身体素质可真是没的挑，等里昂从懵逼中反应过来，拍案而起准备追上去的时候，她已经迈着两条长腿，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
    呼……不要跟傻子一般见识！不要跟傻子一般见识！不要跟傻子一般见识！
    看了看餐盘里还没吃完的饭后，里昂在心里连续默念了好几遍，这才黑着脸重新坐下，挑着还没混到一块儿的东西吃了起来，甚至连洒落在桌子上的米饭布丁，都挑起一块儿尝了一下。
    不得不说的是，这道在女警员中非常受欢迎的甜品，吃起来味道确实很不错，而且做的时候同样也花了不少心思，要把鸡蛋、牛奶、白砂糖、葡萄干等等东西混到米饭里，一直蒸到糖化掉饭粒变软，混成布丁的状态之后，才能做出一份完整的米饭布丁。
    即便现在有些凉了，这道菜入口却依旧嫩滑如昔，那股沁人心脾的甜蜜香气，更是顺着食道一路甜到了心里。
    等尝了尝炸猪排和苹果派的味道，发现同样非常不错后，食欲得到满足的里昂，总算是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行，那个女警察虽然脑子有毛病，但挑食物的品味倒是不错，下回自己也可以这么点一份儿。
    而吃得正香的里昂没注意到的是，两人第一次对峙的那张桌上，还放着一条绣了“伊莎”字样的手织围脖。
    至于刚刚掀了餐盘跑掉的女警察，此刻已经回到了食堂门口，正愣愣地看着里昂捡起桌上的布丁，看着他满眼珍惜地拿起餐具，将餐盘里混成一团的东西一口一口地全部吃掉。
    ……
    “嗝……”
    拎着从百货公司买来的猫粮和宠物玩具，吃得直打嗝的里昂一路狂奔，总算赶在下午三点之前到了家。
    作为一个食量并不太大的人，里昂先是遭遇食堂大妈的爱心大勺，接着又碰见了脑残女警察的双倍加餐，最后当真是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才勉强吃完了这痛苦又幸福的一餐。
    捂着胀痛的肚皮坐下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有一会儿才到三点半，里昂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随即艰难起身布置了起来。
    按照【唯物】给出的信息，等三点半的时候，那名魔女的猫就会来敲门，虽然看上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考虑到毕竟与异常相关，里昂便找了个借口，提前哄走了三个弟弟妹妹，把家里空了出来。
    铁皮老鼠、猫抓板、咸鱼玩偶、钓猫竿、里面装着铃铛的小球……
    将买来的猫玩具摆了一屋子，并且准备了两个大碗，一个装了半碗清水，另一个装满了猫粮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想坐下歇一会儿时，却发现忘了买猫砂盆。
    在空荡荡的家里找了一圈儿，没发现什么合适的器皿后，里昂只得拿出自己洗脸用的脸盆，去外面盛了一些沙子回来。
    齐活儿！
    只要待会儿敲门的真是猫，而不是什么大型猫科动物的话，肯定会满意自己的招待！
    在里昂信心十足地等待中，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三点半，里昂家的门准时地被敲响了。
    “笃，笃笃。”
    “来了！”
    听到敲门声的里昂做了个深呼吸，有些紧张地走过去拉开了门，幸运的是，门外并不是什么大型猫科动物，而是一只体型小小，四爪短短，一身蓬松长毛的矮脚猫。
    “喵~”
    伴随着一道带着些许奶音，像是问候似的猫叫，毛色灰白相间的猫咪礼貌地朝里昂点了点头，随即伸爪在背上的小包上蹭了一下，抓出一张卡片递了过来。
    【你好，我是芒果，是和你们清理局定下约定的魔女的宠物】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确认他识字，而且已经看完了卡片上的话后，名叫芒果的猫咪赶在他说话之前，再次掏出了一张卡片。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是黑猫，别的魔女养黑猫，是因为喜欢穿黑衣服，衣服上沾了猫毛不容易被发现】
    “……”
    额……虽然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但我确实也有点儿想问这个……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里昂和善地笑了一下道：
    “所以，你的主人喜欢穿灰色或者白色的衣服？”
    “喵~”
    摇了摇头表示不对后，虽然长得很可爱，但眉间毛发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天生一副小怒脸儿的猫咪，掏出第三张卡片递了过来。
    【我的主人喜欢打飞行球，身上沾了毛也会被吹掉，所以不在乎】
    “哦哦，原来是这样……”
    通过卡片尬聊了几句后，看着门口这只明显智商不低的猫咪，想了想自己准备的东西后，里昂不由得为难地搔了搔后脑勺。
    话说……它好像不是一般的猫啊，能看得上我准备的那些东西吗？
    回头看了眼桌上的两个大碗，以及地上装着沙子的脸盆后，心里有点儿没底的里昂喉头动了动，试探着询问道：
    “那个……能不能先问一下，我该怎么招待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这只猫咪先是拽了下领口的布片，展开了一个绣着几只兔子的粉色小围巾，随即扭过头在背上的小包里翻找了一下，取出第四张卡片递了过来。
    【我的要求不高，还和以前一样就可以】
    哦哦！要求不高就好！
    读完卡片的里昂顿时放心了不少，但还没等他把猫咪让进屋，就见到了递过来的第五张卡片。
    【吃的方面，前菜只需要煮软的胡萝卜和豌豆，后面随便上一些金枪鱼沙拉就好；主菜也不挑，有半份希鲮鱼刺身和青瓜细卷就可以……】
    “……”
    【还有，我赶了好远的路才过来，现在有些想方便一下，能先带我去一下厕所吗？】
    “……”
    【人类？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
    第69章 错错错
    入夜，布满岗哨的军部要员家属区，一幢面积虽然非常大，但却几乎没什么布置的小别墅里。
    “伊莎？”
    看着抱住巨大的毛绒玩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出神的女儿，身量高挑的中年妇人担忧地走过去，先是用下巴试了试女儿额头的温度，随后将她拥在怀里，语调轻柔地询问道：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感受到了熟悉的温暖怀抱后，回过神的女警察摇了摇头，随即反手搂住妇人的腰肢，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她怀里，闷声回答道：
    “我其实挺好的，就是……就是一些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利……”
    “这样啊。”
    听见女儿并没有生病，中年妇人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一边轻抚着女儿柔顺的长发，一边轻声询问道：
    “还是上回莱恩家的事？他们还在拒绝调查？”
    “不是，这回是另一件事……”
    回忆了一下中午看到的场景，以及对“里昂·莱恩”这个人的调查结果后，女警察从母亲怀里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地道：
    “妈，三个月之前父亲……军部那边，是不是提前停发了很多烈属的抚恤金？”
    “是有这个事儿……”
    听到女儿的询问后，中年妇人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你也知道，军部近些年开销太高，王国财政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所以今年开支被削减了三分之一，你爸爸每天回家都唉声叹气……伊莎，你怎么想起来问这個了？”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公平……”
    回想下午调来的档案里，那差点儿被活活逼死的一家四口，女警察的眼中顿时泛起一抹不忍，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军部有整整四十七个部门，每个部门的开销都不小，可以削减开支的地方明明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在抚恤金上动手？
    妈，你知道么？现在还在领抚恤的，很多都是六年前那场卫国战争留下的烈属，甚至还有父母双亡的孤儿啊！
    他们中的很多人，根本就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几乎就指望那点儿抚恤金过活，军部那边提前停发抚恤金，不是等于在逼他们去死吗！”
    “伊莎？”
    听见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话后，面色慈和的妇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表情立刻严肃了下来，皱着眉冷声道：
    “跟妈说，这些话是谁教你问的？”
    “没有谁教我，这是我自己想的！”
    “伱过去可从没想过这些！你之前一直都是……”
    “人是会变的！”
    “但是你以前……唉！算了……”
    看着死死抿住嘴唇，明显已经犯起了倔性子的女儿，中年妇人不由得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随即重新放低了音量嘱咐道：
    “我也不管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了，但这些话你和妈讲一讲就好，千万别在你爸爸面前说这些……”
    “为什么？”
    女警察满眼不满地道：
    “就算不是他提出来的，但这种离谱的决定能被通过，他最起码也是默许了！既然做了就该……”
    “伊莎！”
    喝住了言辞越发激烈的女儿后，中年妇人严厉地训斥道：
    “你都这么大了，也该懂事一点儿了！今年出了这么多情况，你知道你爸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么？不许拿你的问题再去给他添乱！”
    “那他给我添乱又该怎么算？”
    想起中午那个穿着一身旧大衣，一脸幸福地吃着洒在桌上的布丁的男人，心里憋得难受的女警察忍不住开口道：
    “妈，我今天碰见了一个人，他父母都死在了六年前的卫国战争里，但军部这些年发放的抚恤只落实了三分之一，逼得他十三四岁就要去养家，在夏天的太阳底下扛包，在码头的冷水里泡一天去擦货船！

 我！清理员！ 第50节

    这些听着已经够离谱了，对不对？但你知道么？等父亲签完字之后，他剩下的那三分之一抚恤也被停发了，而他家里还有两个才六七岁的弟弟妹妹！他病着的妹妹为了省钱主动停药，差点死在了医院里！”
    “唉……”
    看着眼圈儿隐隐有些泛红的女儿，知道军部情况的中年妇人叹了口气，满眼愧疚地道：
    “你爸爸也是……也是真的没办法……伊莎，那家人现在怎么样了？妈手里还有些钱，要不你先……”
    “不用了，他现在应该已经不缺钱了。”
    女警察深吸了一口气后扭过头去，眼神复杂地低声道：
    “他加入了乱党，现在成了打入警务部的眼线，今天早上刚搅了我们的抓捕行动，救走了一名参与过刺杀王女的乱党。”
    “……”
    “所以现在不是我给父亲添麻烦，是他给我添麻烦了，对不对？”
    看了看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母亲后，女警察冷笑着坐回了沙发里，两只眼睛继续望向了门口。
    “这回我应该能问了吧？我现在就想知道，这种脏心烂肺的提案，他到底是用什么心情签的字！”
    “……”
    看着明明怀里抱着柔软的玩偶，但看着却像只翘起了刺的刺猬一样，已经做好了扎人准备的女儿，中年妇人只得柔声劝道：
    “伊莎，听话，你先……”
    “你别劝！”
    心里窝得难受的女警察别过头去，一脸执拗地道：
    “自己做的事，就该有自己承担的勇气，这可是他教我的！”
    “但是他也教过你，总有些责任，是注定要高于一切的。”
    拍了拍女儿的脊背后，中年妇人眼神黯淡地道：
    “卫国战争里牺牲的不光是别人家，你哥哥还有两个叔叔，也全都死在了六年前，甚至这次削抚恤就是从咱们家开始停的……
    停！你先别反驳！
    我知道咱们家并不需要靠抚恤金过活，妈提这些只是想说，千万不要别把你爸爸想得太坏，为了维持住军部这个烂摊子，他真的已经在尽全力了。”
    抬头望了望二楼空荡荡的房间，想起了六年前牺牲的长子后，中年妇人眼泛泪花地道：
    “今年年初，上一任负责军部那位因为做得太过分被处死后，留下了无数的窟窿要填补，还刚好碰见了开支被大砍。
    当时所有人都清楚，这个窟窿根本补不上，接任的人最轻也是个办事不利的下场，几位有资格接手的人，谁都不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只有你爸站了出来……”
    回忆着这一年间越来越沉默寡言，身形变得越来越消瘦，连脊背也慢慢弓了起来的丈夫，中年妇人拉住女警察的手，语调微颤地道：
    “六年前那次卫国战争，是你爸心里永远的痛，而眼下军部的问题真的太大了，再放任不管或者摊上一个无能的继任者的话，六年前的事情早晚会再一次重演，他真的不能撒手。
    妈知道，提前停发抚恤是很过分，但你发现了么？从扛起了这个担子到现在，也就大半年的时间，你爸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儿，几乎快要被军部那些事儿熬干了。”
    “可是他就不能……”
    “伊莎，你爸爸他真的尽力了。”
    打断了女儿的话后，中年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今年我亲眼看着的，所有能做到的他都已经做了，可最后还是补不上窟窿，才勉强同意了在这方面削减一些开支。
    而且你爸还下了严令，抚慰官在决定停发抚恤前，一定要在两个月内访问最少三次，确定被停发抚恤后依旧能维持生活才行。
    但他终究只有一双眼睛，做不到盯着所有人，所以就算做了再多准备，也还是免不了会出现这种事……
    唉，伊莎，算妈求你了，回房间吧，真的别再让他操心了，好吗？”
    “……”
    “好吗？”
    “好吧……”
    性子倔强异常的女警察，终究还是败在了母亲的温言求告下，满眼不甘地被拉离了沙发。
    等被推回自己的房间，抱着玩偶躺在了柔软的床垫上后，已经十分疲累的她，却没像往常一样安稳地入睡，而是怔怔地看向了天花板上的吊灯。
    拼命维持军部的父亲没错……我抓捕到处袭击破坏的乱党也没错……被扣了抚恤只能加入乱党的他更没错……
    那错的到底是谁？
    第70章 媚丽焦点与证据
    “是我的错。”
    检查了一下桌上的魔女之帚，发现这东西已经暂时无法使用后，红发局长伸手揉了揉眉心，一脸认真地朝里昂检讨道：
    “我忘记考虑你的情况了，这扫帚的前主人很有钱，而且还是个标准的猫奴，在这方面非常舍得。
    虽然她跟我说过，只用普通标准照顾那只猫就可以，但她嘴里的普通标准，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太高了点儿……嗯……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摆弄了一下魔女之帚，确认它只是无法“激活”，而不是彻底失去了“异常”后，红发局长出言宽慰道：
    “狮子局和那位魔女一直都有联络，我请他们帮你解释一下就好了，就算那位魔女暂时联系不上也没关系，只要扫帚还在你手里就行。
    按照契约，那只猫下周五还是会来的，到时候只要好好陪陪她，别再用你的脸盆装沙子给她当厕所，魔女之帚就应该能恢复正常了。”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攒了一堆事儿的里昂忍不住蹙眉道：
    “所以……最慢的话可能要等一周？”
    “慢的话一周，快的话可能两三天吧，具体要看那位魔女的球赛什么时候打完。”
    给出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时间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没事的，等一周就等一周吧，混进莱恩家的事儿不用急，那只死羊的心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跑掉。
    而且你不是还准备搬家么，到时候肯定麻烦的很，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收拾收拾，连带着处理一些杂事。”
    倒也是……
    想了想还卡在青铜的射击徽章，以及家里还没有打包的行李，里昂点点头同意了红发局长的说法，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询问道：
    “那個……艾玛前辈跟我说过，对异常的了解越深，接触的异常物越多，就越容易被新的异常盯上。
    幸福公寓虽然无害，还能保护里面的住客，但也算是件异常物吧？如果我全家都搬过去的话……”
    “放心搬吧，他们不会被异常物盯上的。”
    红发局长摆手道：
    “浸染的开始源于‘知晓’，他们对于异常物的存在一无所知，既不清楚自己在使用异常物，也理解不了异常的存在方式，所以还处于普通人的范畴，是不会被盯上的。
    伱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今后别在他们面前使用异常物，因为他们住进幸福公寓后，局里的邪神之脑就不会再混淆他们的记忆了。”
    “我记住了。”
    听完红发局长给出的回答，里昂这回彻底放下了心，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扫帚刚准备离开，却被红发局长开口叫住。
    “等等，你看一下这个。”
    这是……报纸？难道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而且登报了？
    看到红发局长递过来的一摞报纸，里昂不由得神色一紧，立刻进入了打工人状态，满眼认真地翻看了起来。
    《冬日情缘相亲会，找到最合适你的那个他》
    《八种实用小妙招，教你三十天快速瘦肚子》
    《魅蔻内衣新款上市，欢迎广大魅友来店试穿》
    《香水喷在这里，只要一个拥抱就让他欲火中烧》
    “……”？？？？？？？
    “错了！不是《媚丽焦点》，我让你看的是下一张！”
    把里昂手中做了记号的报纸抢了回来后，红发局长干咳一声，掩饰了一下小小的尴尬，随即从一摞报纸里面抽出了《太阳报》，点了点占了整个版面的头版，努了努嘴道：
    “喏，水力公司的事被人捅出去了，今早上刚见的报。”
    嗯？除了我之外，居然还有人在盯着水力公司的事？
    听到水力公司的事被捅了出去，里昂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喜。
    虽然查尔百货担下了赔偿后，躺在医院里的那些病号已经得到了赔偿，捅出真相最重要的意义已经提前达成了。
    但对于见识过那三家贵族嘴脸的里昂来说，能够看着那些王八蛋麻烦缠身，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只不过这个标题……
    《“粪水”事件属故意？托马斯·莱恩：证据系伪造》
    托马斯……是莱恩家那个金发中年人的名字吧？所以水力公司的事只是被捅了出去，目前还没有盖棺定论么？
    看完了这个只能算“中性”的标题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要是证据没丢就好了……
    之前打完了《每日》那个该死的主编后，自己本来想着去一趟查尔百货，准备把能证明粪水事件是有意为之的证据交给他们，结果却被那头蟾蜍刚好堵了个正着。
    而被从购物广场挪移到它身前的时候，自己一手拎着羊头，一手提着扫帚，实在没第三只手了，所以证据应该是掉在了购物广场上。
    后面自己虽然解决了蟾蜍，但又被金轮山砸进了医院，等醒过来后再去找已经找不到了，估计是让谁给……
    擦！原来就是你捡的啊！
    看了看报道中“证据系记者从查尔百货总部拾得”的字眼后，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已经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果不其然，那个叫托马斯的金毛在接受采访时，直接对这份证据的真实性嗤之以鼻，表示水力公司从来就没发生过失窃，故意灌粪水以拖垮查尔百货更是无稽之谈。
    他甚至还借着机会，对查尔百货一顿冷嘲热讽，话里话外不停地暗示，这是那位“老查尔”不想承担巨额赔偿，试图转移公众视线所耍的花招云云。
    “唉……”
    在看到了这里时，里昂就知道，后面的报道就已经没有看下去的必要了。
    作为查尔水力公司的大股东，这份证据如果由查尔百货捅出去，天然就具有一定的可信度，哪怕那个记者写收到匿名举报，也能让大家稍微怀疑一下，起码能够得到重视。
    但那个记者偏偏耿直得一批，直接写情报是他随手捡来的，也不怕别人怀疑他捕风捉影……唉……算了，比起连报都不敢报的其它人，人家敢把事情捅出去，已经足够勇猛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实话实说，证据确实是捡到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并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结，而是平静地把报纸还给了红发局长。

 我！清理员！ 第51节

    “你不想说点儿什么吗？”
    看着眼睛里无奈和郁闷偏多，但却并没有多少愤怒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挑了挑眉，笑吟吟地询问道：
    “那三家逃脱了制裁，我还以为你会很不开心，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气？”
    “生气当然是生气的。”
    里昂摇摇头道：
    “但我去偷证据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是为了让那些病患能得到赔偿，不至于只能躺在医院的地板上惨叫。
    眼下虽然不太圆满，但也算是完成了原定目标，那剩下的就先记下，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您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趁这几天去靶场多练习一下。”
    “没啦~去吧去吧~”
    笑眯眯地看着里昂离开后，红发局长喝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所以并不是彻底放弃，而是准备先记下来，等有机会再说？
    话说……我让他用认亲的名义混进莱恩家，他不会趁这个“机会”，给我搞个“大新闻”出来吧？
    第71章 哇酷哇酷~
    “砰！”“砰！”
    在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巨大枪声中，准备刷徽章的里昂提着自己的爱狙，快步走进入警务部的靶场。
    而由于王都的武器管制颇为严格，一般案件警棍和鞭子就足以应对，需要动用枪械的情况很少，因此会练习射击的人本就不多。
    再加上今天还是休息日，所以偌大的一座靶场里只有三五个位置有人，绝大多数的射击位都是空着的。
    空着好啊~终于不用排队领贮气罐了。
    满意地看了看空荡荡的靶场后，里昂和负责检查枪械及配发耳罩的人打了个招呼，随即便捧着整整两大盒射钉，找了个距离贮气区最近的靶位趴了下来。
    虽然因为空闲时间很少，靶场来得不是很勤，但对于刷徽章进度这种事，里昂当然不会懈怠，一般只要下班就会过来趴着，打到太阳彻底落山才会离开。
    在他还算勤勉的练习下，射击徽章进阶需要的5000次实弹射击已经打完了一多半，只要再打两千多发就能完成进阶，而按照平均一分钟能完成2-3次狙击的频率计算，这两千多次射击，差不多还要再打十三四個小时左右。
    粗略地算了一下进度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开始射击，而是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看样子应该也不会下雨，那今天差不多还能打上七八个小时，等天黑之后回家帮安娜收拾东西，明早雇个马车把家当拉到幸福公寓那边，自己再过来打四五个小时，感觉也就差不多了。
    唔……这么一想的话，魔女之帚失灵得还挺是时候的。
    正因为暂时缺了护身的异常物，自己不太方便出任务，才能在上班时间就跑过来打靶，早上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晚到一会儿，趁机把家搬了，简直完美~
    暗赞了一声自己的好运气后，里昂也不再继续耽搁，直接举起代表五百米的小黄旗，朝着管理员所在的位置晃了晃。
    “唉……”
    而看到了那杆熟悉的小黄旗后，两名管理员先是对视了一眼，随后心有灵犀地同时叹了口气。
    “别瞅了，赶紧去拿靶子吧！”
    眯着眼睛望了下狙击位上的人影，确认的确是那个麻烦的家伙后，年长一些的管理员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地道：
    “最好带上手推车，直接成捆往这边儿拿，唉……‘滚弹’每回都打到太阳落山才走，今天这么早就过来，这回弄不好要打很久。”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你先帮我顶一会儿哈！”
    望了望远处扣好耳罩，正在校准枪械的里昂，年轻些的管理员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实在是有够倒霉的。
    ……
    “滚弹”是靶场管理员们私下给里昂起的绰号，因为在熟悉了靶场的射击情况，命中率大幅提升后，他几乎专打五百米的超程靶。
    而射钉枪打出来的射钉一旦超出最大稳定射程，就会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横滚，因此专打“滚弹”的里昂，便荣幸地获得了管理员们“滚弹”的爱称……以及他最好能早点滚蛋的殷切期盼。
    无它，别人的射击打在靶子上，往往只能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枪眼儿，平均四五十次射击换一次靶子就够了，但超程后横滚的射钉一旦上靶，起步就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窟窿。
    甚至如果命中的位置比较寸的话，只要两三枪就能将一个木靶拦腰轰断，靶场管理员就得不断地更换新靶子，再算上“滚弹”相当惊人的命中率，伺候他简直比伺候十个其它警员都要麻烦。
    真是……还以为周日排班能落个清闲，结果居然变成了苦差事……
    推着堆满靶子的小车，唉声叹气地回到了操作台后，年轻管理员一脸愁苦地问道：
    “说说吧，‘滚弹’今天手感怎么样？”
    “手感好得惊人，已经打碎了快五十个靶了，但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个。”
    揉了揉自己皱得死紧的眉心后，年长些的管理员万分头疼地道：
    “我刚抽空去问了一下弹药那边儿，‘滚弹’今天领了足足两大盒射钉，加起来得有一千多发！”
    “多少？一千多发？意思是他准备打一整天？！”
    听到这个可怕的数量后，年轻管理员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地一下，也跟着一并疼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
    “连打八个小时的靶……枪托撞回去能把骨头都碰折了！他也不怕疼死？”
    “他疼不疼死我不知道，但他要是真准备打一整天的话，你跟我肯定是要累死在这儿了。”
    “……”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在这儿打一天！”
    看了看推车上沉重异常的特质木靶后，一想到今天可能要更换这玩意好几百次，年轻管理员的肩膀便直接酸疼了起来，猛地拍靶而起，横眉立目地怒声道：
    “走！咱们去求他换个地方！”
    “……”
    合着你是准备去求饶啊，求个饶你气势这么足干什么？
    无语地瞥了同事一眼后，年长些的管理员倒没有出言反对，而是跟着站了起来，准备也去帮一下腔求个情，看看能不能把祸水引到其它人那边儿，挽救一下自己这把骨质疏松的老骨头。
    然而还没等两人走出操作间，“滚弹”那边就出了情况，一个他们颇为熟悉的身影，居然先他们一步靠近了“滚弹”的射击位。
    那是……秘密调查局的伊莎？
    看见站在“滚弹”身后，满脸欲言又止的女警察，两名管理员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想起了昨天听到的传闻。
    昨天中午，秘调局的局花端着餐盘，主动坐在了一个男人的对面，但对方似乎很嫌弃，居然没有接这飞来的艳福，而是主动换了个位置。
    比这更离谱的是，那位和军部大佬一个姓氏，背景绝对不简单的伊莎，居然厚着脸皮又跟了上去，简直像个主动纠缠的痴女一样，属实惊掉了不少人的眼球。
    虽然最后两人似乎吵了起来，闹得不欢而散，秘调局的局花气得甚至连餐盘都扣了，但有不少人看见她又重新回来，站在食堂门口痴痴地凝望着对方……
    咝……所以那个男的……就是“滚弹”？
    感觉有一个惊天大瓜，即将在自己面前露出娇嫩的瓜瓤，年轻些的管理员顿时肩也不酸了，胳膊也不疼了，精神抖擞地望向了身边同样两眼放光的同事。
    “要不……再等等？”
    “妥！”
    第72章 单诉衷肠
    又是你！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警务部第一大瓜的主角，察觉有人后回过头的里昂，见到来人居然是那个麻烦精，顿时不由得猛地一黑。
    作为一个性格还算温和的人，经过了一整天的冷却后，他心头的怒气已经消了不少，但看到这个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家伙，此时仍旧不由得心头一阵火起。
    “你没完了是吧？”
    放下手里的大狙，从射击位上退了下来后，身上蹭了不少土的里昂拉着脸质问道：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昨天早上的事儿只是场意外，会让你们的目标逃跑，主要是你的装扮漏洞太多，根本就不像一個卖咖啡的！
    还有，哪怕就算我害你丢了抓捕目标，但你先是拷了我一上午，中午又在食堂扣了我的饭，算下来也差不多了吧？伱要是再没完没了，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你！”
    听到里昂提起昨天的事，想到早上被当傻子耍，以及中午食堂的尴尬场面后，女警察顿时也跟着心头火气，眼睛一瞪就想吼回去。
    但等瞥见了里昂瘦削的身形，和身上那件沾满了尘土的旧大衣后，她浑身的气势顿时为之一馁，改为含胸低头地小声“吼”道：
    “你……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么？”
    “……”？？？
    吃错药了吧你？
    看着明明上一秒还是河东狮，下一秒却化身受气小媳妇的女警察，里昂的脑子顿时有些跟不上了，原本兴师问罪的气势也跟着一萎。
    这是……笑里藏刀？先礼后兵？暗度陈仓？还是什么我不知道的新套路？
    而正当里昂被一记温言软语当场“吼”懵，开始满眼怀疑地盯着女警察，琢磨这货到底准备搞什么鬼时，却见她居然伸手捏起了衣角，一脸扭捏地小声询问道：
    “你最近……过得还行吗？”
    “……”
    不行了……我是真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被女警察精神分裂一样的操作彻底搞懵，里昂足足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最后通过拼命回想对方讨人厌的地方，才勉强积聚起了一点儿残存的怒气，没好气地回答道：
    “那还真是多谢关心了，除了被一个小心眼儿的麻烦精缠上了之外，我最近没遇见别的倒霉事儿。”
    “你！”
    好不容易忍下了怒气，却又被当面嘲讽了一把，脾气本就比较急的女警察顿时更怒了，猛地一抬头就瞪了回去，柳眉倒竖地喝道：
    “你……你没事儿就好……”
    “……”
    “……”
    偷瞄了一眼对面眼皮疯狂乱跳，表情好像吃了牛肉炖巧克力一样别扭的里昂后，同样被堵得浑身难受的女警察猛地把头一扭，直到视线里再没有那件旧大衣的踪影，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些。
    没办法，昨天看完了里昂的档案，知道了自己父亲和军部对他一家的亏欠后，女警察愧疚得整整一宿都没睡着，把身边的墙皮挠得全是指甲印。
    过去抓捕其它乱党时，女警察也不是没听过他们愤怒的指控，但最多也只是同情对方的遭遇，该动手抓人的时候一样不会手软。
    因为她始终坚信，无论自身遭受了怎么样的不公，但当一个人加入乱党，开始靠着刺杀、下毒、爆破之类手段，用危及无辜者安全的方式，向自己遭遇的不公复仇时，就已经成为了新的加害者，理应承担自己的罪责。

 我！清理员！ 第52节

    可里昂的档案实在是干净得有些过分了，除了一次极其过激的言论，外加干扰了自己的抓捕行动外，几乎全是在艰难地挣扎求活，通过起早贪黑不辞劳苦地工作，拼命拉着自己的小家不要跌落深渊。
    他不仅没有对无辜者亮起屠刀，甚至还救过一整座医院的人，得到的评价也都是勤劳肯干、待人和善之类的褒义词，几乎没有任何人讲过他的坏话，属于那种无可指摘的完美受害者。
    而更要命的是，他所遭受的不公与背叛，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于自己父亲掌控的军部，甚至在提前停发他父母抚恤金的提案上，还有着自己父亲的签名！
    完蛋……在这家伙面前，我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半是憋屈半是悲愤地咬了下嘴唇后，女警察望向了旁边堆成小山的贮气罐，尽量声色俱厉地喝问道：
    “你练习这么危险的射击，到底是……是……是想干什么……”
    “……”
    可恶啊！
    看着主动闯入了自己视线，正满脸疑惑地打量自己的那张脸，硬了一半儿就软掉的女警察吸取教训，直接死死地闭上了眼睛，鼓起勇气重新喝道：
    “我警告你！这种极度危险的射击方式，已经被警务部禁止了！”
    “今后我会好好检查配发给你的射钉记录，一旦王都有类似的袭击事件发生，你最好能讲清楚每一发射钉的去向！”
    “不要以为你没有露出马脚，我就会放弃调查你！我一定会好好盯着你的！”
    “里昂·莱恩！你听我说！你现在还没有伤害无辜者的记录，回头还来得及！”
    “我知道你遭到了很多不公，但这不是你放弃自己的理由！我也可以帮你摆脱他们！”
    “听到没有？你说话啊！”
    保持着(〃＞皿＜)的表情吼了半天，却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后，女警察只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瞄了一下，结果整张脸迅速涨红，直接被气成了猪肝色。
    那个该杀千刀的混蛋乱党，居然早就已经带上隔音耳罩，两瓣屁股正对着自己，重新趴回了一米多高的射击位，而自己刚才那些掏心掏肺的忠告，居然全都说给了他的屁股听！
    “啊啊啊啊啊！！！”
    看着那两瓣儿淡定地朝向自己，并随着射击的反作用力猛烈晃动，好像正在前仰后合地嘲笑自己的屁股，羞耻心爆棚的女警察尖叫了一声，随即捏紧拳头猛扑了过去，照着那该死的屁股全力一捶！
    “啊！！！”
    “你踏马什么毛病啊？！”
    ……
    “哥？”
    听到变得有些奇怪的脚步声，担忧地提前打开了家门后，看着沾了一身的灰土，正一瘸一拐地走来的里昂，安娜不由得扔下手里的袋子快步奔了过去，一边拍打着里昂身上的尘土，一边心疼地询问道：
    “哥！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额……我虽然不用出警，但好歹也是警务部的人，所以跟着练习了一下格斗。”
    偷偷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后，里昂一脸晦气地摆摆手，半真半假地扯谎道：
    “本来其实没什么的，但跟我对练的那个人脑子有点毛病，我……大腿被他打了一拳，活动活动就没事儿了……
    对了，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明天早晨搬家能赶得上吗？”
    第73章 烧了的
    “已经都收拾好都堆在你屋里了，等明天搬过去就可以。”
    虽然看出了里昂在转移话题，但安娜并没有揭穿他，浅笑着应了一声后便扶着里昂进了屋。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将“大腿”受伤的里昂带到椅子边坐下，而是将他带到了次卧的小床边，顺带把枕头和被褥摞了起来，摆成了一个非常适合趴着的垫子。
    “……”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原本还想维持一下长兄的威严，不希望屁股让人打了的事儿被妹妹知道，但现在安娜既然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里昂也就装不下去了，绷着脸老老实实地趴在了被褥上。
    然而随着里昂的动作，屁股上的皮肤擦到粗糙的衣料时，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顿时让他浑身一抽。
    “咝……”
    那个神经病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手劲儿是真的大，尤其是那一巴掌，就算打得是自己肉最厚的地方，也……卧槽？！
    趴在床上休息的里昂只觉得后腚一凉，裤子便被人拽下了一截，小半屁股直接暴露在了冷飕飕的空气里。
    “哎呀！都肿了！”
    看了看里昂肿起来的屁股后，安娜原本有些好笑的神情不由得一滞，瞬间便转化成了些微的心疼。
    “你趴好，我这就去拿药膏……”
    “等等！”
    匆忙提上被扒下的裤子后，里昂忍着疼痛爬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我其实可以自己……”
    “你还是趴着去吧！”
    白了还想逞强的里昂一眼后，安娜一边翻找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一边没好气地埋怨道：
    “我是你妹妹，帮你上个药有什么好害羞的？伱之前高烧烧得不能动弹，躺在床上的那几個月，不也是我在照顾你吗？
    别说只是上个药了，修剪指甲、喂水喂饭、打理头发、翻身擦洗、甚至半夜你想上厕所的时候，都是我……”
    “停停停！打住！”
    眼见妹妹少见地进入了话痨模式，念叨起了那段温馨但又颇为羞耻的过去，分外尴尬的里昂立刻老老实实地趴了回去，甚至还自己放松了一点儿腰带。
    发现他已经投了降，安娜笑了笑后也没有再说，找到了药膏后侧身坐到床边，把里昂的裤子重新往下拽了一截，直接把“伤处”暴露了出来。
    咦？！
    看到了里昂屁股上的巴掌印后，病弱少女不由得吃惊地眨了眨眼，随即伸出自己的右手，隔着一点儿距离稍稍比量了一下。
    这个大小……如果不算肿起来后多出来的部分……好像是个女人的手？
    骗子！居然还跟我说是格斗训练？
    瞪了床上一无所觉的里昂一眼后，安娜不满地咬了下嘴唇，随即把药膏挤到手心搓开，朝着手印的中央用力一按！
    得是什么样的格斗训练，才能让屁股上被女人留个巴掌印儿？
    “哎呦！”
    想象中风轻云淡的温柔上药，突然变成了势大力沉的雌虎猛摸，猝不及防的里昂顿时疼得叫了一声，刚忍不住想抱怨一下妹妹下手太重，却听安娜有些惊慌地道：
    “哎呀！我好像力气用大了，哥~你是不是很疼啊？”
    “还……还行……”
    “既然还行的话……”
    看了看里昂屁股上的巴掌印，病弱少女皱了皱小鼻子，朝着里昂的屁股无声地哼了一下，随即抬起白净纤细的手掌，再次一巴掌猛按了上去。
    “那就再坚持坚持！揉开了消肿才快！”
    ……
    经过了一场温言软语的“上刑”后，病弱少女捏起自己的袖口，轻轻拭了拭里昂额角的冷汗，一脸关切地道：
    “哥，你不是说不疼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可能是热的……”
    回了一句自己都不信的瞎话后，看着面前仍旧一脸温柔小意的妹妹，屁股虽然舒坦了很多，但也遭了一场大罪的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淌了不少汗的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我这是惹她生气了？
    是说了回家帮她整理东西？但回来得很晚？还是刚出院没多久，就再次受了伤？再或者……
    “原来是热的啊，那就好~”
    看了看一脸疑神疑鬼的里昂后，安娜在心里哼了一声，随即把装着药膏的小罐子封好，转身准备整理一下被翻乱的行李。
    然而正当她将小罐子用毛巾包好，放进了一堆叠好的旧衣物里时，一件同样用旧衣物包裹住的东西微微颤了颤，居然自己从行李中蹦了出来，在地板上撞了一下后，啪嗒一声跌在了里昂手边。
    “嗯？”
    感觉手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趴在床上的里昂好奇地挪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父母留下的旧相册，就是之前和安娜一起翻过的那本。
    虽然有心把上次没看完的照片看完，但又担心妹妹会睹物思人，想起什么伤心事，里昂摇摇头后按捺住了心头的好奇，拿起相册头也不抬地递了回去。
    “安娜，东西掉了。”
    “啊？好的！”
    见里昂并没有翻开那本旧相册，脸色有些发白的少女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用力稳住有些发颤的手，接过相册后便立刻死死地抓住了边缘，捏得自己的骨节都阵阵发白。
    然而即便她已经用了浑身的力气，一张旧照片还是从泛黄的相册封底边硬挤了出来，倔强地滑落到了里昂的眼前。
    这是……安娜和父母的合影？
    看了看照片相拥而立的夫妻，和分别牵着父母的手，正幸福地朝着镜头微笑的安娜，趴在床边的里昂不由得翘了翘嘴角，刚准备把照片捡起来还回去，但却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不自觉地“咦”了一声。
    在父母的头顶，有着一张悬挂着的“全家福”的牌子，应该是在照相馆照的全家福，可照片中却只有父母和安娜，并没有自己跟剩下两个弟妹的存在。
    烧了的！我明明已经把它烧了的！
    看着床边正盯着照片出神的里昂，面色惨白的安娜不由得死死地咬住嘴唇，伸手在自己大腿根狠狠地拧了一下。
    靠着疼痛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她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少许红晕，随即贴住趴着的里昂坐下，让他看不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继而俯身捡起照片，声线微带惋惜地道：
    “哎呀，看来是时间太久，背面的粘胶已经干掉了，等明天搬完家之后，我去买点儿胶水回来，看看能不能把它粘回去。”
    第74章 身世疑云与承诺
    “嗯。”
    虽然照全家福只有三个人有些奇怪，但看过其它自己跟父母合照的里昂，并不至于因为这张照片就多想，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道：
    “这是什么时候照的照片啊？怎么全家福只有你在，没有我们三个？”
    “照相馆的失误而已。”
    见里昂并没有多想，安娜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声线尽量平稳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53节

    “当时我们拍照的时候，上一家人才刚走，收布景的人把全家福的牌子落下了，就有了这么一张照片。
    母亲虽然有些不满意，想让他们撤掉牌子重新照一张，但父亲很喜欢母亲在照片上的微笑，而且照相馆的人愿意只收一半儿的钱，也就凑合着留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
    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后，里昂趴在床上咝咝地吸着气，随即不以为意地道：
    “那我们仨呢？当时怎么只有你在？”
    “因为玫兰妮他们第二年才出生，而这张照片本来就是给我拍的啊。”
    安娜打开相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张背景相同的照片递了过来，随即笑眯眯地道：
    “当初是社区公学的考试，你的成绩全校倒数，我却拿了第一名，妈妈问我想要什么礼物，我就说想要一张照片纪念一下。
    喏，我胸口带着的徽章，就是当时学校给第一名发的，虽然我也想拉着你一起照，但你当时闹别扭，说自己成绩不好，死活就是不肯一起照，最后没办法就只照了我们。”
    “啊……我小时候这么倔的吗？”
    听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没有相关记忆的里昂不由得挠了挠头，抬头看了看安娜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你当时不会很扫兴吧？”
    “那倒没有，因为我其实是故意的。”
    朝着里昂坏笑了一下后，病弱少女笑眯眯地道：
    “小时候伱总喜欢和我抢东西，甚至连我的娃娃都要抢，但你跑的比我快，跳得比我高，身体比我壮实，连吃饭都比我多，我可讨厌死你了。
    幸好你当时特别淘气，学习一直都很差，我总算还有一点比你强，所以就抓住那个机会，特意狠狠地气了你一下，你才会闹别扭不愿意跟我一起照相的。”
    “你还真是……从小就这么记仇。”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后，趴在床上的里昂摆摆手撵人道：
    “行啦，既然药膏也抹完了，那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呢！”
    “那我回去啦，你睡觉的时候也注意点，别再碰疼了。”
    知道碰了会疼你还下手那么重！
    “知道了知道了！”
    学着妹妹的模样白了她一眼后，里昂扭过头看向次卧的小窗，背对着门随口问道：
    “对了，我的生日确定没错吗？”？！！！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正准备离开的安娜浑身一颤，随即头也不回地轻声道：
    “怎么可能会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個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遇见了一个据说算得很准的占卜师。”
    趴在床上的里昂眯了眯眼，随即打了个哈欠道：
    “她问了我的生日然后一顿乱算，结果算出来的东西全都没准，可能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非说我告诉她的生日不对……呵呵，简直是三条腿走不稳路，非要埋怨路修得不平，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要看你付没付钱了。”
    听见里昂只是随口一问，松了口气的安娜重新恢复了平静，笑着回答道：“你要是没付钱，那就是她好笑，你要是付了钱，那就是你好笑~”
    “去去去，我看你才好笑！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摆出“长兄的威严”，撵走了调侃自己的妹妹后，看着小窗户倒影上松了一口气，有些忙乱地推门离开的安娜，里昂的眉头不由得死死地拧了起来。
    虽然安娜掩饰得很好，但终究还是出现了一些不自然。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注意不到，但对于曾经和她朝夕相处几个月，并且一起在地狱里熬了两年的里昂来说，这些不自然的地方真的太过明显了。
    她有事在瞒着我……
    按照安娜的性格，见到照片掉了之后，她多半只会说一声“哎呀，怎么掉了。”而不是讲那么大一通，后面更是停下收拾行李坐在床边，像是刻意在给自己问问题的机会一样。
    还有，看她照片上的模样，这起码是七八年前，甚至更久的事了，但听到自己的问题后，她却连个回忆的过程都没有，就直接给出了回答。
    不过是寥寥几句话，便把当年发生的事全部娓娓道来，一切都解释得严丝合缝，几乎没有半点儿能够质疑的地方，简直像是事先已经排练过了无数次似的。
    等后面问起生日的时候，小窗倒影上她那明显吓了一跳的表现，更是直接坐实了自己的判断。
    就像黑山羊说得那样，星空之主出错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去水利公司那天确实是自己的生日。
    而安娜奇怪的表现，证明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又出于某种原因，并不想把真相告诉自己，甚至已经提前编好了瞎话……
    面对这些简直呼之欲出的证据，上辈子饱经各种狗血情节熏陶的里昂，几乎瞬间便产生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猜测。
    所以……我是被收养的？
    泛起了这个颇为狗血的念头后，心情异常复杂的里昂立刻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打包好的行李前，取出那本旧相册翻了起来。
    然而看了会儿旧照片后，里昂重新扭过头望向小窗，望着倒影上和父亲一模一样的黑头发，以及和母亲极为相似的英挺眉眼，一时间不由得犯了难。
    就算收养的不是陌生人，而是表亲的孩子，也不大可能同时拥有两边的特点吧？难道还是我想多了？
    ……
    带着一肚子悬而未决的困惑，里昂一直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那么一小会儿。
    等到天刚蒙蒙亮时，虽然还远没有睡够，但被安娜从睡梦中唤醒，得知马车已经到了后，里昂只得迷迷瞪瞪地爬起来，扛起行李走到了老兵巷的巷口。
    强撑着把行李塞进货箱，又跟提前租好的马车夫说了下地点后，才睡了一个多小时的里昂，便抱着同样昏昏欲睡的弟弟妹妹钻进了四人马车。
    而跟在后面登上马车的安娜，看着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地埋怨道：
    “哥！你昨天不是睡得挺早吗？怎么现在困成了这样？”
    “昨天……哈切……昨天晚上脑子有点儿乱……前半夜基本没怎么睡……唔……让我靠一会儿……”
    身子随着马车的晃动往旁边歪了歪，倚在了神色有些慌乱的安娜肩上后，确实困得要命的里昂虚眯着眼睛，带着三分的试探与十二万分的认真，在她耳边轻声承诺道：
    “放心吧……你不想说的事，哥都可以不问。
    还有，你其实可以像我靠着你一样，放心地依靠我……我向你保证，不管今后会发生什么，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第75章 博采众长与失控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妹妹吗？
    看着安心地靠在自己肩上，呼吸声越来越轻，似乎已经睡着了的里昂，得到了承诺的安娜不仅没有放心，反倒不自觉地咬得嘴唇泛白。
    那如果……我根本就不是你妹妹，眼下所拥有的幸福，全都是我偷来的呢？等发现我都对你做过什么之后，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想吗？
    ……
    在病弱少女满心的惶恐与不安中，承载着一家四口的马车在王都的街道上一路疾驰，车上的里昂仅仅小憩了三十分钟不到，便被马车抵达时的汽笛声吵醒。
    马车有这么快的吗？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次打了个哈欠后，里昂先是伸手抚平了安娜肩上被压出来的褶皱，随即在对面座椅上酣睡的弟弟妹妹屁股上各拍了一记。
    “醒醒！新家到了！”
    “到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威廉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学着里昂的模样，认真地整理了一下睡乱的衣服，随后毫不留情地捅了下妹妹的肋骨。
    “起来！到地方啦！”
    “不要吵……”
    被搅了好梦的玫兰妮哼唧了两声，穿着小皮鞋的脚丫虚空蹬踹了两下，随后便像一条蛆宝宝似的，沿着座椅朝远离威廉的方向拱了拱，留下了一条十多厘米长的口水印儿。
    “让我再睡一会儿……”
    “噫……好恶心！”
    嫌弃地抓起玫兰妮的胳膊，用她的袖子擦掉了椅子上的口水后，威廉拍了拍妹妹的脸道：
    “赶紧醒醒！新家在六楼，你不起来怎么上去？”
    “唔……别拍……”
    瘪着嘴从椅子上爬了起来后，看到了对面一脸无奈的里昂，玫兰妮顿时不由得眼睛一亮，朝着他伸出了胳膊。
    “我在大哥怀里睡，大哥可以把我抱上去！”
    “不行哦，大哥今天还真不能抱你上去。”
    “啊？为什么啊……”
    “因为大哥要上班养家，才有钱给伱买漂亮的小裙子啊~”
    笑着拧了拧妹妹嘟起来的小脸儿，抱着她和威廉下了马车后，里昂扭头朝幸福公寓的方向望了望。
    果不其然，某个号称“身体不好”的壮老头，正拎着把一米多长的园艺剪，在楼前的小花园里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手里则像剪葱叶一样，咔嚓咔嚓地修剪着足有碗口粗的灌木……
    别剪了别剪了，我不过去还不行吗？
    看了看壮老头薄背心下爆炸一样的黝黑肌肉，又看了看自己还没有人家小臂粗的大腿，担心从大哥变成大·哥的里昂，真心一刻都不敢多呆，吃力地把行李从车上搬到公寓大门后，便毫不犹豫地落荒而逃。
    而见到“恶魔崽子”识趣地没过来，壮老头不由得哼了一声，随手把园艺剪整个儿怼进了地里，便一瘸一拐地挪到了门前，看向了幸福公寓的新住户。
    “麻烦您了，约翰先生。”
    这些天来过两次幸福公寓的安娜，已经熟悉了这個一脸凶相的管理员，在礼貌地问候了一声后，她先是拿起了自己能拿动的所有行李，并招呼着弟弟妹妹也拿了一些，这才满脸歉意地道：
    “我哥哥他工作有些忙，所以没时间帮我们搬家了，能不能请您……呀！”
    在安娜震惊的神情中，眼前壮得跟狗熊一样的管理员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副相当凶悍的笑容，随后竟然耍杂技一样，把六七个大包往空中一丢，接着砰砰砰全扛在了身上。
    等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确定把小三百斤的行李扛稳后，壮老头更是劈手夺过安娜手中的行李，不容分说地挂在了身上，随后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
    “约翰先生？！”
    被吓了一跳的安娜反应过来后，立刻拉着弟弟妹妹追了上去，想要多少帮着拿一些，但看着壮老头背上堆得小山一样的行李，却又实在无从下手，只得跟在后面不断地连声道谢……
    呼……看来是彻底没问题了。
    见到安娜他们确实得到了幸福公寓的接纳，躲在街角的里昂顿时彻底放下了心，随即皱着眉快步朝清理局走了过去。
    只要再有六百多次实弹射击，射击者徽章就能完成进阶了，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得先去找一趟局长，借用她的人脉调查一下安娜的情况，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心事……
    什么？半小时前不是才刚承诺过，只要安娜不想说的，我都可以不问吗？

 我！清理员！ 第54节

    我是说了不问，但我也没说不查啊！用局长的话说，就是不问归不问，调查归调查，这两件事儿一码归一码。
    或者也可以换成艾玛前辈的话，那就是绝对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只有事先就掌握了足够的情报，才能保证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
    关于安娜的秘密，如果无关紧要的话，那自己大不了装一辈子不知道，但如果是那种十分危险的秘密，现在不查清楚提早解决，难道还等着她做傻事吗？
    ……
    带着从艾玛前辈那里学到的稳健，以及从红发局长身上学到的厚脸皮，早早赶到清理局的里昂，用力地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局长，您在吗？”
    然而大概是他来得有些早，太阳都没有完全升起来，红发局长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干脆没来上班，一直都没有回应。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后，里昂便再次敲了敲门，稍微抬高了一点音量道：
    “局长，我是里昂！您在吗？”
    “我在。”
    里昂抬高的音量似乎有了效果，红发局长终于应了他一声，不过这声音并不是从办公室内传来的，反倒像是从楼板直接透下来的。
    “局长？你在楼上吗？”
    “嗯，我在楼上。”
    用平静得甚至有些淡漠的声线，给出了问题的答案后，红发局长声音有些含混地道：
    “你要找我吗？要找我的话就上来。”
    上楼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本能地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大对劲。
    虽然处……第六清理局并没有不准上楼的规定，但按照他的观察，局里从来都没人上过楼，楼梯间不光连一个鞋印都没有，而且还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估计起码得有大半年没人进去过了，为什么今天局长会突然喊我上去？
    还有，记得局长提到过，楼上装满了她的异常物？
    虽然听那时候的语气，感觉她像是在扯淡，但记得之前询问清理局工作内容的时候，她就用开玩笑的语气，讲了一下清理局的工作内容。
    后面自己和艾玛前辈求证过，她当初告诉自己的那些，虽然几年都不一定能遇见一次，但的的确确都是真的，所以……
    难不成这次也是真的？现在正和我搭话的，就是局长的异常物？
    第76章 到手
    “要不……我还是不上去了。”
    怀疑一直喊着自己上楼的并不是红发局长，而是她的异常物后，里昂蹙眉琢磨了一下，随即开口试探道：
    “对了，局长，我特意给您带了瓶好酒，您要下来尝尝吗？”
    “谢谢。”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礼貌地道了谢，随后继续邀请道：
    “我现在不太方便，麻烦你送上来吧！”
    “……”
    居然没有立刻冲下来喝酒……必然是假的！
    靠着对红发局长的了解，轻而易举地试出了“局长”的真假后，里昂的警惕心顿时瞬间拉满。
    虽然不清楚红发局长到底什么水平，但从黑山羊的表现里，还是可以推算一二的，它虽然总是对红发局长阴阳怪气，但可从没说过局长的实力不行。
    按照自己的推算，黑山羊最巅峰的时候，浸染值大概能达到56以上，所以局长的实力必然只高不低，换算成浸染值的话多半在60以上。
    至于自己……
    算了，还是别比了。
    对于只是刚入职的试用工，浸染值只有区区0.9，连最低平均标准都没摸到的自己来说，如果楼上真的是局长的异常物，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失控了的话，那区别只在于会死得惨，还是会死得特别惨！
    稳住，越是到这种时候，越是千万不能慌！
    明白自己可能遭遇了异常物失控事件后，里昂先是做了两个深呼吸，随即默默地取出随身携带的酒瓶，激活了【酒国烈士】以保持冷静。
    紧接着他立刻转过身，一边缓慢地向清理局的门口撤退，一边平静地继续搭话道：
    “既然您不方便，那我就不上去打扰了，酒我会给您留着的。”
    “没关系的。”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红发局长”笑了笑，声线愈发诡秘地道：
    “你上来吧，我在忙的事儿正好和你有关，你过来也不算打扰，至于酒，喝不喝其实都无所谓的。”
    “我没事，您先忙就可以了！”
    “忙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上来吗？”
    “嗯嗯，好的，我这就上来！”
    听到“酒喝不喝都无所谓”的话语时，里昂顿时只觉得汗毛倒竖，随即一边继续搭话，以稳住楼上失控的异常物，一边激活了【跑酷新人】，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着清理局的大门夺路而逃！
    “砰！”
    “里昂！！！”
    就在里昂搂膝沉肩，一拧身撞开清理局沉重的大门，开始玩命狂奔时，清理局二楼的窗户猛地被人推开，气得柳眉倒竖的红发局长出现在了窗口，朝着他狼奔豕突的背影用力一抓。
    “你给我上来！！！”
    ……
    “这就是伱跟我说的，那个非常有潜力的新人啊。”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里昂后，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微微一笑，竟主动向他伸出了手掌。
    “我是这次给你打造异常物的人，按照局里的要求，我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名，以免遭到邪神或者其它存在的诅咒，所以名字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可以叫我金牛。”
    “……”
    金牛……金牛局长吗？所以并不是异常物失控，只是局长在二楼会客？
    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又看了眼旁边一脸黑线的红发局长后，有些懵逼的里昂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掌晃了晃。
    “您好……我是里昂……”
    “嗯嗯，我知道的，‘里昂值’嘛！”
    笑着收回了手后，老太太打量了一下看上去非常年轻的里昂，神情颇为欣赏地开口道：
    “关于你提出的这个标准，我個人非常有兴趣，所以能不能请你给我讲一讲，‘里昂值’到底是怎么衡量的？”
    “额……您说的那个，其实不叫‘里昂值’……”
    由于身上带着徽章系统，里昂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太多人知道，惹来没必要的关注，因此连忙开口纠正，试图把这个名称改回浸染值。
    然而里昂的话才说到一半，后脑勺就被红发局长狠拍了一下，耳边则响起了她恶声恶气的提醒声。
    “董事！”
    “啊？”
    笨死你算了！
    看着刚刚聊了两句话后撒腿就跑，把自己的台拆得干干净净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黑着脸再次提醒道：
    “这位是局里的十二位董事之一！所以你应该称呼她董事阁下！”
    “呵呵，一个称呼而已，不要太计较了。”
    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后，银发老太太看了看气得直瞪眼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开口调侃道：
    “奥莉薇娅，你刚刚不是跟我说，自己已经戒酒很长一段时间了吗？怎么这个小家伙一听你不喝酒，吓得直接扭头就跑啊？”
    “这个……虽然我戒酒了，但大家的印象比较深，一时间还改不过来，呵呵……让您见笑了……呵呵呵……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厚着脸皮扯了个谎，把事情勉强圆了过去后，红发局长在心里狠狠地给里昂记了笔黑账，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吹捧道：
    “金牛阁下，里昂并不只在研究异常物方面有天赋，在处理异常情况的时候也是一把好手。
    秤金教圣灵的事您知道，我就不和您赘述了，除此之外，里昂他在入职的第一天，就击毙了一名失控浸染者，后面更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敏锐地发现了另一件异常物的下落。
    就连刚刚的事也一样，如果换成不够谨慎的人，多半会直接按照我的要求上楼，但他却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并马上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选择一边稳住我一边尽快撤离。
    通过上述这些细节上的处理，和曾经单独清理圣灵的履历，应该能够让您看到他所具有的潜力了。”
    “嗯嗯，是很不错。”
    认真听完了红发局长的话后，银发老太太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孩子只要稳住慢慢来，以后说不定能成为艾玛那样的王牌……加油啊小家伙！可别辜负了奥莉薇娅的一片苦心！”
    慈祥地朝着里昂笑了笑后，银发老太太轻轻地打了个响指，里昂只觉得掌心一硬，似乎被什么硬物撑开了。
    而等低下头摊手一看，他顿时惊讶地发现，一枚坠着金色蟾蜍的项链，赫然出现在了自己的手心。
    【名称：圣灵挂坠（神圣、干涉、低语）】
    【外观：一条悬挂着金色蟾蜍的项链，如果低下头和蟾蜍对视的话，你会发现它正在无比愤恨地瞪着你】
    【能力：神圣信念、意志干涉现实、精神冲击】
    【代价：使用时需要支付一定“货币”，货币种类并不限于金钱，如果支付的货币足够多，使用效果将得到额外强化】
    【档案：素材来自于秤金教圣灵“换财金蟾”，该圣灵遭到第六分局试用工里昂·莱恩摧毁后，剩余残骸经由清理局金牛董事亲手锻造，最终被做成了此异常物】
    【评价：经过锻造者超卓而残忍的技艺加持，“换财金蟾”原本将会彻底散溢的权能得到了部分保留，不再需要消耗巨量的体力与意志，改为支付相应代价便可激活。
    请注意，很多时候“代价”并不意味着“负担”，而是一种各取所需的等价交换】
    【浸染值：48（0.9）】
    第77章 守望宫
    浸染值居然有48点？

 我！清理员！ 第55节

    看完了【唯物】给出的情报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了红发局长。
    之前不是说，哪怕选第一种也只能有45点浸染值，选第三种最高只有42吗？现在怎么高出了这么多？
    “……”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开口谢谢人家啊！
    接到了里昂的目光后，红发局长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随即将手背到身后，偷偷朝着里昂的脖子勾了勾手指。
    “啊？”
    脖颈被头发扯得微微一低后，里昂顿时明白了红发局长的提醒，连忙顺着力道一躬身，满脸诚恳地开口致谢道：
    “谢谢董事阁下的教诲，我一定不会辜负局长的期望，也不会辜负这件您亲手打造的异常物！”
    “怎么又搞得这么正式……哎……”
    轻易识破了红发局长的小花招，银发老太太不由得瞪了她一眼，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
    “真是……要是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我就申请身份保密了，现在到哪儿都麻烦得不得了，弄得又是鞠躬又是问好的……”
    “鞠躬和问好都是大家自愿的，是对您发自内心的尊敬。”
    听到银发老太太的话后，一向不是很有正形的红发局长，这次居然板直了身体，神情认真地道：
    “金牛阁下，无论是过往的功绩，还是未来将要做出的选择，这份尊敬都是您应得的。”
    “也许吧……但这样也是真的麻烦……”
    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声后，银发老太太从沙发上站起身，随即开口道别道：
    “那就这样吧，奥莉薇娅，我今天就是来送一趟东西，顺便看看你们第六局的情况，既然一切都正常，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
    “您客气了。”
    红发局长恭敬颔首致意，随即偷偷扯了下里昂，拉着他一并向后退了退，而看着和寻常老妇没什么区别的金牛董事，则佝偻着脊背走向了二楼的窗子，随后竟如同步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
    “……”
    怪不得我没见到脚印，原来你们都不走楼梯的啊……
    眼底浮现一抹恍然后，见那名似乎地位极高的董事离开，已经憋了一肚子问题的里昂，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刚刚那位……”
    “那位是十二位董事之一，这一代的金牛董事，同时也是局里最擅长制作异常物的大师。”
    简单解释了一下老太太的身份后，红发局长有些感慨地道：
    “原本我以为能有一名大匠主持锻造就不错了，没想到金牛阁下刚好有空，不仅接手了这东西的锻造工作，甚至锻造完之后还亲自送了过来，你的运气是真不错。”
    所以……是因为有这位大师出手锻造，浸染值才会比预期高了这么多吗？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偷瞄了一下她的表情，随即接着提问道：
    “局长，那十二位董事的力量很强吗？和您比怎么样？”
    “你误会了。”
    瞥了一眼里昂后，红发局长摇摇头道：
    “我之所以让伱对她保持尊敬，并不是因为她的力量有多强，也不是因为她的地位有多高，而是因为切切实实的敬佩。
    最多再有一年的时间，金牛阁下就会主动放弃自己的肉体，成为【守望宫】的一部分。”
    “守望宫？”
    “就是一件由清理局打造的异常物，高悬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至于具体的作用，就和它的名字一样，作为全体人类的守望者而存在，是守护这个世界最强、也是最后的屏障。”
    简单解释了一下【守望宫】的作用后，红发局长眼神复杂地道：
    “只有发自心底地热爱人类的个体，才能得到守望宫的选召，而选择接受选召后，便会被剥离掉肉体以及绝大部分的情感，只剩下最纯粹的守望人类的意志，被接引进入守望宫。
    而金牛阁下已经接受了选召，一年内便会前往世界之外的守望宫坐镇，监察那些会危及人类世界的巨大灾难，并在死寂的虚空中静坐守望，直至连她最后残存的意志，也被无情的时间彻底磨灭为止。”
    这是守望？确定不是变种的无期徒刑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里昂只是顺着她的话想象了一下，便觉得自己的心口阵阵发闷。
    离开五彩缤纷的世界和相依相扶的家人，在死寂的虚空中遥遥无期地孤身枯坐，一直等到连意志也被孤独彻底吞没为止，对于任何智慧生物来说，这都是一种极尽残忍的酷刑。
    “一定要这么痛苦吗？”
    想了想银发老太太温和亲切的面孔后，有些不忍她即将遭遇的一切，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件异常物是局里做的吧？那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改成派人轮流去坐镇守望宫？最起码换個班也好啊。”
    “不能。”
    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道：
    “只有极端才会被人记住，只有偏执才敢勇往直前，只有疯狂才能理解伟大……这是局里流传很广的一句话。
    我对它的理解是，无论是正向的热爱或者崇敬，还是负向的憎恨亦或不甘，只有这些最极致最纯粹的东西，才能真正对世界产生影响，诞生出相应的‘异常’存在。”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顿了顿，随即抬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语调幽幽地道：
    “那件【守望宫】的存在，就遵循了这样的规则，它的选召是没有任何强制性的，甚至在登宫前足足有十年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你随时都可以反悔，并且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曾经被选召过。
    局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十年只是给被选召者的冷静期，但我却觉得，无论是之后极尽痛苦的永恒守望，还是这十年的权衡思量，实际上都是【守望宫】获取力量的过程，是一种对于守望意志的遴选与纯化。
    也只有在明知将要面临的绝望未来，且随时可以安全放弃的情况下，却依旧毅然前往的纯粹意志，才能孕育出那种贯穿过去未来，足以守护全人类的无穷伟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
    终于弄清楚了平时肆无忌惮的局长，为什么今天会表现得如此“乖顺”后，里昂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眼中也透露出了深深的崇敬。
    哪怕不提帮自己打造异常物的事，作为得到【守望宫】庇佑的人类之一，那位银发老太太就应当得到自己的尊重。
    嗯……守望宫……真没想到，清理局还掌握着这种堪称伟大的东西……
    “滋……”
    【通过认真聆听相关的讲述，你获得了大量有关“守望宫”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得知了“守望宫”的存在，理解了它的力量之源，并知晓了它的部分运行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
    “……”？？？
    第78章 测试
    什么玩意？
    听着耳边响起的提示，看着面板里突然闪烁起来的红色徽章，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按照红发局长所说，【守望宫】的作用，是监察控制会带来毁灭的危机，并且提前通知清理局。
    现在自己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屏蔽了部分来自它的监察，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成功绕过了清理局的最强防线，达成了毁灭世界的先决条件？
    咝……这感觉还真是……有点怪怪的……
    ……
    “里昂？”
    等了半天没见他吭声，红发局长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伸手拍了拍里昂的胳膊，满脸期待地朝他伸出了手。
    “你不是说给我带了瓶好酒吗？酒呢？”
    “……”
    所以戒酒什么的，果然是在胡扯吧？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里昂的思绪被从【守望宫】中拉了回来，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刚刚董事阁下没走的时候，您不是说自己戒酒了吗？从那时候到现在怕是连五分钟都没有吧？”
    “金牛阁下面前的我，是处女清理局的局长，但在你面前的我，是请你痛快地喝了一场的酒友，这两个我一码归一码~”
    讲完了自己的经典口头禅后，红发局长再次把手往前伸了伸，五根纤长的手指灵巧地上下轮动着，笑眯眯地催促道：
    “快快！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儿了，你肯定带酒上来了！赶紧给我尝尝~”
    “……”
    你是真的没救了……
    看着脸上满是迫不及待，感觉随时有可能扑过来搜身的红发局长，里昂只得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为【酒国烈士】准备的小酒瓶递了过去。
    就这么点儿啊……
    大失所望地接过小酒瓶拧开，一口就把里面微温的酒水喝干了后，红发局长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随即满眼期盼地再次望了过来。
    “还有么？”
    “有！”
    红发局长虽然有时候很坑，但其实一直都很照顾自己，再加上眼下又准备求她办事儿，里昂自然不会舍不得给好处，直接一咬牙一跺脚，狠心承诺道：
    “今天下班之后，我可以请您再喝……”
    “打住！”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面色一变，下意识地摸了下钱包，随即满眼警惕地道：
    “伱到底想干什么？”
    “啊？”
    被她奇怪的反应弄得一怔，里昂有些迟疑地重复道：
    “您是不是听错了？我刚刚说，今天下班之后，我可以请您再去喝……”
    “我不去！”
    回忆了一下里昂奇差无比的酒品后，有过教训的红发局长喉咙上下动了动，要多艰难就有多坚定地拒绝道：
    “你有事儿就直接说，能办的话我一般都会同意，但要是收了你好处再办事儿，那性质可就变了！”
    “……”
    啊这……你居然是这么有原则的人？那当初我才入职第二天，就教我怎么骗外勤经费的人是谁？

 我！清理员！ 第56节

    虽然很想问问红发局长，她今天到底是不是吃错了药，但这周又要付房租又要给弟弟妹妹交学费，能省下一笔酒钱补贴家用，里昂自然非常乐意，因此在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便直接述说起了自己的困扰。
    “是这么回事儿，昨天晚上……”
    简单讲了一下安娜的情况后，里昂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我妹妹她……性格比较执拗，我有点儿担心她会钻牛角尖儿，所以想去警务部的档案局，翻看下我们一家的档案。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再调查调查那张照片和当初的照相馆，看看能不能知道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这个简单。”
    带着里昂下了楼，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后，红发局长在堆满空酒瓶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划拉了两笔后递了过来。
    “这是警务部当初给我的批条本，你拿着这個去总部大楼的档案局，行政级和行政级以下的档案，应该都可以随意调阅。”
    “谢谢局长！”
    诚心诚意地道过谢后，里昂拿着批条本正准备离开，却被红发局长开口叫住。
    “等一下，档案晚几分钟再看也来得及。”
    伸手指了指里昂攥着项链的右手，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小里昂~你刚刚可是获得了一件里昂值接近五十的强大异常物啊！很多小分局局长的主力异常物，估计也就是你这个水平而已，你难道不想试一试它有多强吗？”
    试当然是想试了，但……在这儿试吗？
    看了看满是空酒瓶的办公室，和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剥落的墙皮后，里昂虽然觉得场地好像不大合适，但考虑到有红发局长托底，应该不用担心破坏公物的问题，便点头道：
    “当然想……我该怎么试？”
    “很简单。”
    随手扯下一根红发，并控制着它漂浮在桌上后，红发局长以手托腮，满眼感兴趣地道：
    “关于那东西的规则，金牛阁下大致给我讲了一些，你就用……嗯……大概能够慢跑一公里的体力作为货币，买一次意念斩击就可以。
    至于斩击的目标，就暂时锁定桌上的这根头发，等我感受过斩击的力道后，应该能直接告诉你大致的威力。”
    “好！”
    点点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测试规则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解开金蟾挂坠的卡扣，将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滋……”
    【获得并佩戴异常物“圣灵挂坠”，你成功激活了青铜徽章“虔信者”】
    【虔信者（青铜）：亲眼目睹过圣灵降临，并与其进行了一场友善的交流后，你独特的理念和虔诚的信仰，得到了该圣灵发自内心的认可】
    【佩戴效果：与带有“神圣”标识的异常物亲和度上升，在略微降低使用代价的同时，大幅强化使用效果】
    【进阶路线：佩戴并使用“圣灵挂坠”，剿灭十名非秤金教信众的异教徒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践行者”，当前进度0/1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一名虔诚的信众，你的灵魂坚定而纯粹，很容易博得某些秩序存在的好感】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1.1】
    第79章 战力与扑空
    只有1.1吗？
    看了看获得新异常物后，依旧低得可怜的浸染值，里昂不由得遗憾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浸染值狂涨48点，瞬间原地起飞大杀四方的幻想。
    之前在获得魔女之帚时，自己的浸染值能直接从0.4涨到0.9，多半是因为羊头和魔女之帚的浸染值本身都很低，加起来也没到自己的承受上限。
    而这次的【圣灵挂坠】上限虽然高达48点，但自己刚接触异常物不到一个月，“浸染”程度还很浅，1.1貌似就是自己当前的极限了。
    ……
    “局长，我来了。”
    礼貌地提醒了红发局长一声后，里昂主动激活了【圣灵挂坠】，将小部分体力转化为货币，直接“投喂”给了自己胸前的金色蟾蜍。
    “咕噜……”
    伴随着一声只有里昂能够听到的低沉鸣叫，金色蟾蜍虚张着的嘴巴里，悄然多出了一枚小小的铜轮。
    而在它仰脖将铜轮吞下后，一道散发着淡淡白芒的无形斩击骤然出现，精准地命中了悬浮在空中的红发，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
    就这？
    看着挨了一发斩击后，仍旧轻柔地漂浮在办公桌上方，甚至连一点儿弯折都没有出现的红发，纵使已经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里昂的心头仍旧不由得微微一馁。
    在浸染值逐渐上升后，自己的体能虽然强了不少，但依旧没有超出普通人的范畴，估计跑个七八公里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刚刚那次斩击虽然不起眼，但却已经消耗掉了自己八分之一的体能，考虑到要留些体能备用，不能一口气全部花掉，这样的攻击估计也就能发出四到五次。
    而支付了这么大代价发出的攻击，却连红发局长的一根头发都切不开……这真是……
    不如练狙！
    “可以啦，威力已经很不错了。”
    看出里昂眼中蕴含的失望后，红发局长收回了自己的头发，笑眯眯地安慰道：
    “刚刚那一下的力道，大概足以打穿一块薄钢板，而且出手非常隐蔽，没有任何明显的准备动作，外加攻击定位也非常精准……对了，你最远能在多远的距离放出那种攻击？”
    “这个……我也说不太清楚……”
    “那就再换個方法。”
    伸手指了指窗外后，红发局长开口道：
    “把你的意志放出去，从能够触及的最远的位置，摘一片树叶回来。”
    “我试试。”
    按照红发局长的要求，里昂再次向胸口的蟾蜍支付了一点体力。
    过了一会儿后，一片色泽有些枯黄的树叶，顺着无形的微风，从窗户外飘了进来，落在了办公桌上。
    “极限距离大概一百米左右么？那最大杀伤距离应该有五十米出头了。”
    看了看桌上的树叶后，红发局长满意地点头总结道：
    “破坏力稍微差了些，只略高于警用枪械，低于大口径射钉枪；精准度极高，能准确切断百米外的叶柄；五十米范围内无需准备，就能够直接造成伤害……很强哦！”
    朝里昂竖了竖大拇指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评价道：
    “只要在稍微复杂些的地形里，凭借着这件异常物，你足以单人压制一整支全副武装的熟练士兵小队，并将其轻松剿灭。
    要是再算上那头羊的灵魂视野，光把你堵在街巷里，就要出动五支十人的精英小队，并且做好伤亡过半的准备才行。
    而且这还得是提前知道你能力的情况下，换成普通遭遇战的话，只要别被确定地点然后包围，你怕是一个人就能拖死一整支连队。”
    “……”
    这么一听的话，效果倒是还行？再配上跑酷徽章提供的复杂地形移动能力，自己几乎可以在城市地区横着走了，但……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用【恶魔对角】似乎也能做到？”
    琢磨了一下红发局长举的例子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黑山羊能够直接挑起争斗欲，应该也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吧？而且因为随时会遭到队友的攻击，用得好了对方的进攻甚至会直接瓦解。”
    “没错，它是做得到，但那得是一对多才行。”
    看了看里昂的眼睛后，红发局长继续道：
    “以伱现在的水平能够执行的任务，绝大多数都是单个目标的小规模事件，在这种情况下，那头羊远没有这个坠子好用。
    总之你暂时可以放心了，按我的标准来看，只要等魔女之帚恢复正常，你就算是一名合格的三级事故处理员了。”
    勾勾手指收回了自己的头发后，看着仍旧兴致不高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里昂，虽然你没说，但我大概看得出来，遭遇秤金教那头圣灵的事，让你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但你还是要明白，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对于刚接触异常物不到一个月的你来说，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已经是件非常难得的事了，剩下的慢慢来就好。”
    “谢谢您的提醒，我记住了……”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将【圣灵挂坠】塞进领口收好，随即拿着红发局长的批条离开了办公室，朝档案局的方向走了过去。
    慢慢来就好么？
    想了想红发局长的嘱咐后，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
    能慢慢来的话当然是最好的，但对于加入了清理局的自己来说，谁也讲不好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
    自己可不像艾玛前辈一样，有着不死之身托底，只有尽快地强大起来，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自身的安全，也免得安娜她们在失去父母之后，又一次失去可以依靠的大哥。
    另外，浸染值方面虽然急不来，只能随着时间一点点转化，但自己还有着徽章系统在。
    射击、跑酷、喝酒、表演……虽然单独来看，这些徽章的效果都不是特别强，白银以下那几枚都达不到“异常”的范畴，但胜在直接给出了晋升的路径，只要做到了对应的事情，就会直接迎来一大波提升。
    更何况还有【恶魔之友】和【虔信者】这种直接提升异常物效果的徽章在，只要自己能够再努力一些，变强的速度绝对能够大幅提升，所以……
    只要刷不死，就往死里刷！！！
    下定了做一个超级大刷子的决心后，里昂提着装有大狙的箱子，怀里揣着两块硬面包就去了档案局，打算先查一下自家的档案，看看安娜到底在担心什么，接着午饭随便对付一口后，就在靶场泡上一整天，一直射到看不见靶子为止，然而……
    “这个……非常不好意思，您要的档案已经被人调走了。”
    查询了一下档案记录后，档案局的保管员朝满眼惊讶的里昂微微颔首，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虽然您的权限更高一些，但这种普通档案局里只存了一份，您想要调阅的话，恐怕只能等那边归还档案再说了。”
    第80章 莱恩地狱与吃瓜
    有人提前调走了我家的档案？
    听到保管员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我！清理员！ 第57节

    “能告诉我是谁调走了档案吗？”
    “不好意思，按照局里的制度，这个是绝对要保密的。”
    看了虽然很有礼貌，但同样也拒绝得十分坚定的保管员，里昂点了点头后没有纠缠，而是收好批条离开档案局，沉着脸朝秘密调查局的大楼走了过去。
    自己一家六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现在父母已经于六年前阵亡，安娜要明年才成年，再排除两个六七岁的弟妹后，调走档案的人必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光对自己“有兴趣”，而且还有能力调走档案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
    里昂·莱恩、奥利弗·莱恩、韦恩·莱恩、托马斯·莱恩……
    看着桌上堆成了小山的“莱恩”系档案，眼圈儿有些泛青的女警察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感觉自己跟这个该死的姓氏是真的犯冲！
    先是被安排调查刺杀王女的乱党，结果发现遗弃在现场的枪械，生产编号属于莱恩家的兵工厂，被抓住的几名乱党也咬死了是莱恩家指使的，但因为莱恩家的不配合，调查只能被迫终止。
    后面好不容易挖出点儿线索，找到了其中一名乱党的踪迹，但又被另一個加入了乱党的“莱恩”搅了局，不光让人家逗傻子似的耍了一通，还弄得自己心里难受了好几天。
    更讨厌的是，为了弥补父亲的过错，自己都被人家嫌弃成那样了，居然还得上赶着帮他调查抚恤金的事儿。
    为了要回莱恩一家被克扣的抚恤，顺便把军部那个该死的抚慰官送进去，自己足足查了半宿的档案，快到天亮才小睡了一会儿。
    然而抚恤金的事儿才刚报上去，今天分到自己手里的两件新案子，居然又是两个“莱恩”！
    一个是以莱恩家为首的三家贵族，和查尔百货公司之间的商业争端，另一个则是莱恩家和路政部合作的铁路项目，挖断路基后无故停工半年，被告了之后要求核实情况……
    不是……我就想知道，这种事有什么好核实的？你们都是瞎子吗？路断没断不会自己看？还非要我们派人过去？
    “咯吱……咯吱……”
    看着卷宗上两个扎眼的红色“紧要”标识，女警察顿时气得磨起了一口小白牙。
    虽然名字是带有调查两个字，但我们是秘密调查局！秘密懂吗！
    该让我们处理的，是通敌卖国的混账、贪腐胡为的高官、潜入王国的间谍、以及想要搞破坏的乱党！
    能不能别遇见一个要调查的事儿就想起我们，为了不担责任，甭管什么鸡零狗碎的事情都往这儿推？要是早知道秘密警察就干这个的话，那我当初还不如……
    “伊莎。”
    就在女警察被“莱恩系”卷宗折磨得五内俱焚，恨不能喷一口火把这些破玩意儿全点了时，一名同样满眼疲惫的秘密警察招呼了她一声，抬手把一枚金属牌子丢了过来，有气无力地道：
    “17号问讯室空出来了，要用的话赶紧！”
    “我这就去！！！”
    伸手接住了铁牌后，终于找到借口的女警察腾地站了起来，满脸喜色地步出了大办公室，接着好像后面有狗在追一样，蹬蹬蹬地跑下了楼。
    然而她才刚冲到一楼大厅，正准备前往设在地下的问讯室，和那些该死的乱党勾心斗角时，却又一次被人喊住了。
    “伊莎~”
    接到了她投来的疑惑目光后，一名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中年女警察轻笑了一声，随即笑眯眯地朝身后扬了扬下巴。
    “看那边，有人找你哦~”
    有人找我？谁啊？
    顺着对方的话望了过去，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后，刚刚才从“莱恩地狱”中逃脱的女警察不由得脸色一垮，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千万别喊我，我可不认识他！？？？
    这是……闹别扭了？
    看了看一声不吭直接“负气而走”的伊莎，又看了看旁边“望眼欲穿”的男人后，中年女警察虽然有心帮着缓和一下关系，但碍于局里的规定，只能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朝着站在接待区的里昂解释道：
    “不好意思……按理来说我应该让你进来的，但我们局的规定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不允许外……”
    “你来干什么？”
    中年女警察刚解释到一半儿，一道冷冰冰的询问声突然从背后传来。
    她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刚刚离开的伊莎居然又跟了过来，此时正隔着自己瞪着面前的男人，并满脸嫌弃地质问道：
    “之前你不是骂我神经病，说让我滚远点儿，最好到死之前都别去骚扰你吗？”
    “怎么？觉得我说的过分了？”
    朝帮自己喊人的中年女警察点头致谢，并等她走开了一点儿后，里昂摸了摸自己早上才消肿的屁股，忍不住压低声音，黑着脸反唇相讥道：
    “能在靶场尖叫着打我屁股，伱敢说自己脑子没点儿毛病？”？？？
    啊这？！
    通过偷瞄里昂的口型，辨识出了两人的谈话内容后，远处悄悄吃瓜的中年女警察顿时浑身一震，差点一个跟头直接栽在地上。
    不是……在靶场？现在的年轻人这么开放的吗？还是我已经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你……你快闭嘴！”
    赶忙回头看了下四周，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似乎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后，女警察连忙扯着里昂出了大门，咬牙切齿地道：
    “混账乱党！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忘掉靶场的事儿，然后这辈子都别见面吗？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呢！”
    神色不善地瞪了女警察一眼后，里昂朝她伸出了手，没好气地道：
    “说好了这辈子都别见，你居然还偷偷调我的档案？赶紧的！把我一家的档案全都交出来！”
    档案？原来你是为这个来的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警察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猛地拍了下里昂摊开的手掌，再次抬头瞪了回来。
    “我先调的档案，凭什么给你？等我看完再说！”
    “就凭那是我的档案！”
    “那不是你的档案，是档案局搜集的‘关于你’的档案！”
    为里昂家被克扣的抚恤金忙了半宿后，女警察在面对他的时候终于有了点儿底气，直接梗着脖子拒绝道：
    “回去等着！过几天我这边用完了，你的档案自然就回去了！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
    我不是看你，我看的是你们局里的人……干你们这行儿的好奇心都这么重吗？
    望了眼秘调局大厅里表现得一脸若无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越聚越多的人后，里昂无语地点开徽章系统，看了看自己刚刚到手的新徽章。
    【渣男】
    第81章 意外收获
    【由于疑似向交往中的异性讨要金钱，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渣男”】
    【渣男：对感情不够忠诚，同时与不止一位异性建立亲密关系，或倾向于追求利益享乐，且品行不端的男性人类，】
    【佩戴效果：你的魅力将会得到少量提高，但在想要组建家庭的异性中口碑下降，不过对于部分拥有特殊癖好的异性来说，你的吸引力将会大幅上升】
    【进阶路线：向关系暧昧的亲密异性持续讨要金钱10次以上，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软饭男”；
    或借助自身出色的魅力，与10名异性建立亲密关系后，本徽章将会跳过青铜阶段，直接进阶为进阶为白银徽章“海王”】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主动对异性造成的精神伤害将会提升】
    “……”
    精神伤害……靠着异常物催动的精神冲击算吗？如果算的话，那这个徽章说不定还挺实用？
    颇为无语地关掉了徽章面板后，被秘调局众人怪异的眼神盯得浑身难受，喜提“意外收获”的里昂不敢多呆，硬着头皮跟女警察争辩了几句，得到了三天内归还档案的承诺后，便在起码一百多人的注视下仓皇离去。
    混账乱党怎么了，今天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看着里昂离开时缩着脖子弓着腰，莫名有些狼狈的背影，小胜一场的女警察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随即带着满腹疑惑走回了秘调局的大厅。
    “伊莎……”
    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回来，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模样，吃了半天瓜的中年女警察忍不住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提醒道：
    “按理来说，恋爱是你们年轻人自己的事儿，我是不该插嘴的，但……你可千万要擦亮眼睛，注意保护好自己呀！”
    “……”？？？
    开什么玩笑！那个混账虽然情有可原，但他终究是乱党！我怎么可能跟他扯上那种关系？
    并没有讲出里昂的乱党身份，而是嗯嗯啊啊地应和了几句，把前辈离谱的关心糊弄了过去后，女警察满脸无语地走向地下，准备继续忙自己的工作。
    然而她才进入空出来的审讯室，将刺目的灯光调得柔和了一点儿，准备开始问话时，却听得身后的房门吱嘎一响。
    “伊莎？”
    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找错人后，捧着一摞档案的男警察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招手示意她出来说话。
    “怎么了？”
    跟着来人走出审讯室后，女警察瞄了眼对方手中的档案，发现居然自己早上交出去的，那些明明不符合扣减标准，却被提前停发了抚恤的烈属的档案，顿时不由得眉头一皱。
    “军部把档案和名单都退回来了？是拒绝补发抚恤金？还是拒绝处理那几名渎职的抚慰官？”
    “都有……它们既拒绝补发抚恤，也不准备处理抚慰官。”
    男警察有些无奈地道：
    “军部那边的人说，能够支给抚恤金到十六岁成年，就已经达到最低标准了，他们并不是保姆，没有照顾这些人一辈子的义务。
    以一般的薪资标准，只要勤劳工作，在王都混个温饱还是没问题的，如果无法维持生活的话最好找找别的原因，看看是不是这些人自己不够努力。”
    不够努力？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那個混蛋乱党为了养家差点累死，结果还不是差点就家破人亡？伱们居然还好意思说他不够努力？
    还有，过去六年的抚恤都实发了吗？别的不说，光混账乱党他家应得的抚恤，半数都按平均房价折现成了老兵巷的房子！
    该死的！那种盖了起码六七十年，地址远离核心区，周边不是监狱就是工厂，卖都卖不掉的破房子，你们也好意思按平均房价抵抚恤？记录上甚至还大言不惭地写着本人同意？
    当初他们不过是几个父母双亡的孩子，小的刚刚断奶，大的也才十岁不到，就算知道这么算吃了亏，除了同意还能怎么办？
    “我知道了，谢谢。”
    听完转述的女警察简直气炸了肺，勉强按捺住怒火，朝跑来通知自己的男警察道过谢后，忍不住黑着脸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58节

    “能不能告诉我，之前那些不努力之类的话，到底是哪个……人说的？”
    “抚慰局的一名监事，名字好像叫威尔，威尔·莱恩。”
    “……”
    从现在开始，老娘这辈子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莱恩！
    ……
    “滋……”
    【射击达人：靠着足够出色的天赋，以及异常艰辛的练习，你成功养出了优秀的射击手感，射击水平已经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了】
    【佩戴效果：仰仗自行摸索出来的高超技巧，与在辛勤练习中培养出的卓越手感，你在有意识地校正枪口瞄向时，射击精度将获得巨幅提升】
    【进阶路线：完成30000次实弹射击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射击大师”，当前进度0/3000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一名枪械爱好者，在使用自己熟悉的配枪进行射击时，你的射击稳定度将大幅提高】
    终于刷到白银了啊……
    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看槽位上正在闪烁着银色辉光的【射击达人】后，里昂先是趴在原地试射了两枪，随即半是激动半是郁闷地从射击位上退了下来。
    激动的原因自不必说，当然是射击徽章升级到白银之后，效果再次得到了跨越式的提升。
    面对五百米外的人形靶，青铜级别的【射击者】无论怎么锻炼调整，做到十枪中有九枪保证稳定上靶，就已经达到极限了。
    但徽章升级后试射的那两枪，却直接将“命中区域”缩小了接近一半儿，不仅能够百分百上靶，甚至隐约可以调整子弹的大致落点，选择命中靶子的上半部分还是下半部分。
    这还是射钉会出现横滚的五百米靶，如果换成三百米靶，几乎能够保证指哪儿打哪儿，在风速和光照稳定的情况下，最大误差恐怕不会超过两厘米！
    至于为什么进步这么大还会郁闷……那当然是后续进阶变得更难了。
    “整整三万发啊……”
    看着进阶路线里触目惊心的四个大零蛋，里昂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按照自己的平均射击速度，哪怕每天不工作不回家，一直泡在靶场里，打完这三万发射钉也得一个多月。
    按照平时只有每天下班能来打一两个小时的正常情况，想要继续进阶，估计总共要打一百七八十天，算下来总共要花掉大半年，看来射击徽章短时间内是无法继续提升了。
    嗯……但该刷还是要刷的。
    看了看天色，见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里昂便重新提起射钉枪，在远处两名管理员绝望的眼神中，又一次趴回了射击位。
    比起需要罪恶灵魂的【恶魔之友】，跟需要亲手杀死异教徒的【虔信者】，射击徽章的进阶条件简直不要太简单。
    而且只要经过区区半年的训练，就能拥有“射击大师”的水平，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那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
    在靶场一直射到了天黑后，里昂先将狙击枪送回了清理局，随后便朝着幸福公寓的方向走了过去。
    由于某个号称“身体不好”的壮汉大爷，他原本是准备睡在清理局的，甚至已经提前和安娜她们讲好，因为工作忙这两天暂时不回去了。
    但既然获得了和【恶魔之友】相对应的【虔信者】，那不妨再回去试一试，万一这两个徽章的隐藏特性一对冲，幸福公寓的看门儿大爷就想通了呢？
    第82章 帮了什么忙？
    抱着说不定能混进去的侥幸心理，里昂第二次来到了幸福公寓的楼前。
    在朝六楼自己家的位置看了看后，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攥紧胸口的圣灵挂坠，蹑手蹑脚地进入了公寓的前厅。
    然而也不知道是已经去睡觉了，还是徽章效果对冲导致没察觉到，里昂穿过了公寓一楼的前厅，一直进到了楼梯间里，也没见到壮汉大爷拎着剪刀出现，甚至连管理员大妈也没见到。
    所以……我能回家了？
    大喜过望的里昂顿时加快了脚步，直接蹬蹬蹬地上了楼，而就在他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门也和过去三年间的无数次一样，还没等他敲下去，便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哥？”
    看着门外一脸笑意，似乎十分开心的里昂，安娜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你不是说这两天很忙，暂时不回来睡了吗？”
    “嗯，原本确实很忙，但突然又没那么忙了，所以我就能回来了……话说我还没吃晚饭，家里有……额……”
    看着屋里在饭桌旁边坐好，正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的壮汉大爷，里昂的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不是……你怎么还打上伏击了呢？
    “哥，早上你没时间帮我们搬行李，东西都是约翰大叔帮忙抬上来的，下午我忙着收拾屋子的时候，威廉和玫兰妮也多亏了他在照顾，甚至刚刚还帮着哄睡了她俩。”
    见里昂一直盯着壮汉老头猛瞧，安娜便笑着主动开口解释道：
    “约翰大叔帮了咱们家这么多忙，又不肯收我付的辛苦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他，最后决定干脆请他来家里吃一顿晚饭，就算是感谢了。”
    “……”
    所以……鬼子居然是你主动放进来的吗？
    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后，里昂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确实是得好好谢谢人家，额呵呵，那个……约翰先生吃得怎么样？”
    “好。”
    惜字如金地回答了里昂的问题后，壮老头的嘴角微微扯起，露出了一个僵硬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笑容，随即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伸手就去摸旁边放着大剪刀的箩筐。
    卧了個槽！
    就在里昂神色一变，准备立刻夺门而逃时，却听见背后猛地传来了一声干咳。
    “咳……”？！！
    这是……要前后夹攻？
    扭过头见到管理员大妈那张熟悉的脸后，里昂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一把抓住胸前的【圣灵挂坠】，做好了随时出手护身的准备。
    然而成功潜伏到他身后的大妈，却并没有出手攻击，而是笑眯眯地抬了抬手里的大盘子，把烤得表皮酥脆的牛肉面包卷递了过来。
    “小伙子~饿急了吧？要不要拿一块儿尝尝？”
    “额……还行……我其实也不是很急……”
    “不急那就让一下，先让大妈过去……呵呵，这东西怪烫的。”
    “啊！好的！”
    有些懵逼地让开了门，让过了端着盘子的管理员大妈后，里昂嗅了嗅身边留下的菜香，又看了看对面不断盘着大剪刀的壮老头，一时间不由得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到底是让我进还是不让我进？你们夫妻俩态度怎么还不一样呢？
    ……
    “哥？”
    见里昂一直在门口磨蹭，半天都不进屋，安娜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随即走过去把他拉了进来。
    “你不是还没吃晚饭吗？快坐下吃饭呀！”
    “额……好。”
    绕着大桌子走了半圈儿，找了个离壮老头最远的地方坐好后，被盯得浑身难受的里昂拿起刀叉，硬着头皮切了一片肉卷，食不知味地吃了下去。
    通过一阵察言观色，发现了里昂别扭的原因后，安娜不由得伸手轻捏了一下他的大腿，随即有些嗔怪地道：
    “伱之前不是告诉我，约翰大叔虽然看起来有点儿凶，但实际上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吗？怎么你自己反倒拘谨起来了？”
    “……”
    哥这可不是拘谨，而是担心他这个好人因为看我不像个好人，直接拎起剪子过来咔嚓一下……
    “呵呵，男人都是这样的。”
    看了看里昂相当复杂的表情后，一头白色卷毛的管理员大妈朝他笑了笑，随即一脸慈祥地圆场道：
    “我老头子也是，他其实也跟我夸过你哥哥来着，说他虽然在警务部上班，但其实是个挺好的人，希望今后能和他好好相处，尽量多亲近亲近……放下，你老摸你那破剪子干什么？”
    用力抽了下壮老头的手背，把被摩挲得发亮的大剪刀抢了下来后，管理员大妈吃力地把大箩筐搬远，随后对被抢了剪刀后有些手足无措，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的壮老头吼道：
    “洗手去！你那剪子上都是土，摸完了剪子怎么吃饭？”
    “哦……”
    被管理员大妈吼了一嗓子后，壮老头狗熊一样的后背不由得微微一弓，随即依依不舍地离开座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卫生间。
    呼……看来大妈的家庭地位要比大爷高，那我好像安全了……
    看着可怜兮兮地去洗手的壮老头，里昂顿时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笑容也自然了不少，随即真心实意地朝大妈竖了竖大拇指。
    御夫有术，您是这个！
    “没有没有，不是你想得那样，都是老头子他让我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后，管理员大妈笑呵呵地道：
    “说说你吧，听安娜说你是警务部清理局的，你们那个局每天都干什么啊？”
    “这个……也就是打打下手，处理一些比较麻烦的情况什么的。”
    看了看身边同样满眼好奇的安娜，里昂沉吟了一下后，表情有些为难地道:
    “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有些不太适合在吃饭的时候说……要不咱们还是唠唠您家的事儿吧？约翰先生他……额……”
    见里昂突然卡壳，管理员大妈不由得微微一怔，立刻顺着他的目光朝洗手间望了过去。
    随后管理员大妈极度无语地发现，自己老公居然一边洗着左手，一边用右手比了个剪刀的模样，正隔着玻璃朝着里昂不住地比划，嘴里还“咔嚓”“咔嚓”地做着口型。
    “好好洗你的手！”
    再次一嗓子吼住了壮老头儿后，管理员大妈转回身来，有些歉意地微微颔首道：
    “跟负责防止危险的我不一样，我家老头子性格比较倔强，看不得……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嗯，明白。”
    听到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大概知道这两夫妻是怎么回事了。
    幸福公寓的能力有两个，一个是“意外避险”，另一个是“恶物驱灭”，看来他们俩一人负责一半儿，壮老头儿负责的刚好是“驱灭”那部分，所以才会对自己一直虎视眈眈。
    “呵呵，你能理解就好。”

 我！清理员！ 第59节

    通过暗示讲了下自家的情况后，管理员大妈瞥了眼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的安娜，随即笑呵呵地继续开口道：
    “小伙子，清理局是个好地方，虽然我对你们了解不多，但之前也曾经碰见过你们清理局的人。
    嗯……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我和老头子之所以能有现在，还要多感谢你们清理局的帮忙啊~”
    第83章 由来（二合一）
    多谢清理局的帮忙？意思是局里其实早有人接触过幸福公寓？
    但按照清理局的记录，这间公寓的第一发现人是自己，所以是那人发现了之后没有上报？还是说……
    琢磨了一下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请问，您说的帮忙，是指一些比较普通的帮忙，还是说让您两位变成现在这样的，那种最根本的‘帮忙’？”
    “当然是最根本的那种。”
    最根本的那种……也就是说，这间幸福公寓，其实是清理局里的某个人“制造”出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回想红发局长和艾玛前辈告诉自己的“常识”，里昂的眉头不由得下意识地皱了皱。
    对于异常物来说，“制造”和“锻造”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清理局“制作”出来的异常物，大多是像金牛董事那样，将完成清理任务后回收的残骸加以锻造，保留核心能力制作而成，实际上是将不可控的现有异常，“修改”成基本可控的异常物。
    而如果管理员大妈的表述和自己的理解都没有出错的话，那这间幸福公寓……这间【寄灵之寓】就不再遵循这条常识，是被人从无到有地创造出来的！
    这么重要的事，必须要问清楚！但是……
    “安娜……”
    “你们先聊。”
    接到了里昂投来的为难目光后，病弱少女虽然心中十分好奇，但还是理解地笑了笑，站起身朝里间走了过去。
    “最近怪冷的，我去看看玫兰妮她们有没有踢被子，别弄感冒了。”
    “辛苦你了……”
    不希望家人和“水面以下的世界”接触过深，等安娜进入里间并关上了门后，里昂这才松了口气，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当初那个人是怎么‘帮’你们的？”
    “怎么了？”
    看着里昂骤然严肃下来的神情，管理员大妈似乎也发现了不对，神情有些迟疑地道：
    “小伙子，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你们局里有什么规定，不允许帮我们成为现在这样？”
    “与其说不允许，倒不如说压根儿做不到……”
    尽量用对方能明白的语言，简单描述了一下这么做的难度后，看着神情略显担忧的管理员大妈，里昂开口安慰道：
    “放心吧，你们不用担心那個人会遭受处罚，这种创造异常的能力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局里并没有相关的条例。
    再说伱们成为异常都快一百年了，而我们清理局的人虽然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得多，但大多数人的寿命都和普通人差不多，当初那个人多半早都已经不在了。
    另外，因为涉及到创造异常，所以这件事真的非常非常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尽量详细地讲一下。”
    “这样啊……”
    听闻并不会给“恩人”带来麻烦，管理员大妈顿时松了口气，稍微回忆了一下后，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倒也没什么不能讲的，只是我们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嗯……这间公寓的前身，是我和老头子用自己房产改建的济贫院，这个你应该已经查到了吧？”
    “嗯。”
    见里昂点了点头后，管理员大妈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色卷发，神情平静地继续回忆道：
    “我这头发原本不是白色的，是当时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一点一点熬白掉的。
    那个病会带来持续不断的疼痛，我要靠着超量的安眠药和止痛补剂才能挺过去，每天能保持清醒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但就这清醒的三个小时里，也要因为药物反应不停地上吐下泻……
    唉……虽然舍不得老头子，但被折磨了几年后，我是真的不想活了，准备申请把济贫院改成在编的市政设施，然后就赶紧停药死掉。”
    语调平淡地讲了下自己头发的由来后，管理员大妈的眼神逐渐狠厉了起来，声线幽冷地继续道：
    “那申请我一共打了三十多次，我家老头子也拖着一条瘸腿，总共去市政跑了两三百回，但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回去等着。
    那时候我就知道，市政那边恐怕是不想接手了，一旦我们两个老家伙死掉，济贫院里容留的那些人，下场一定不会太好。”
    管理员大妈满脸怨愤地道：
    “当时济贫院的房产挂在我的名下，老头子他又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没有继承财产的资格，所以我实在是不敢死，只能就这么硬扛着，拖些时间努力帮济贫院里的人找找别的出路。
    最后虽然成功送走了一些人，但济贫院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劳动能力，还是没有找到其它去处，而且我当时的身体也已经不太行了。
    听老头子说，我的心脏在最后那一个月里停跳了三次，呼吸骤停的次数更是数都数不过来，可哪怕最后我都撑着没死，但一点一点还是到了极限……”
    心脏停跳……连这样都撑过来了吗……
    听到管理员大妈过往的经历时，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里昂还是想起了从红发局长那儿听来的话。
    只有极端才会被人记住，只有偏执才敢勇往直前，只有疯狂才能理解伟大。
    或者说，无论正向还是负向，只有那些最纯粹最极致的东西，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烙下印记。
    ……
    “但我真的不想死，也不敢死。”
    并不知道里昂的想法，回忆起那段痛苦时日的管理员大妈，表情有些狰狞地道：
    “到了最后那天，除了还能偶尔睁一下眼睛之外，我的心跳和呼吸都完全停止，几乎就是个纯粹的死人了，甚至灵魂也短暂脱离了身体，看到了自己在病床上的模样……
    不过我最后还是硬钻了回去！没有别的，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只要签个字就能救这么多人，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批准我的申请！”
    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后，管理员大妈的表情稍微和缓了一点，握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回来，正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壮老头的手，放低了声音继续道：
    “不过我的灵魂虽然钻了回去，但我的肉体确实已经彻底死了，早已经做好准备的老头子，就把负责整理遗容的人喊了过来。
    嗯……我记得不太清了，但那个入殓师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除了天生两边嘴角向下撇，有点儿像是在哭以外，长得其实蛮普通的，不过他的眼睛很亮，而且似乎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他那双眼睛直接透过我的尸体，看到了我还在徘徊不去的灵魂，然后有些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一直坚持到现在都不愿意离开。”
    天生哭脸，眼睛很亮的年轻男人？
    认真记下了这些特征，准备明天找红发局长问一问后，里昂轻声询问道：
    “这位就是……”
    “嗯，就是他。”
    给了个肯定的答复后，管理员大妈神情复杂地道：
    “他问我还有什么心愿，但当时的我满心都是憎恨，恨不能立刻变成疯狂的恶灵，去把市政所有的人全都杀死，所以就对着他吼了一阵。
    但那个年轻人听完了缘由后，并没有理会我，而是问我家老头子，想不想再见我一面，不过代价是立刻死掉。”
    说到这里时，管理员大妈停顿了一下，随即用力握了握壮老头儿的手，眼带柔意地道：
    “老头子他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问那个天生哭脸儿的年轻人，如果不止想见一面，而是想见更多面的话，那他需要付出什么？
    听到他的问题后，那个年轻人虽然有些惊讶，但想了想后还是告诉老头子，除了见一面之外，他也可以让老头子的灵魂永远陪着我。
    但因为我的灵魂经过了这几年的折磨，要比他强壮坚韧得多，所以如果把我们的灵魂绑在一起的话，老头子就会流失大半的人性和智慧，成为我灵魂单纯的附庸……”
    所以……他同意了是吗？
    看了看一只手攥住管理员大妈的手掌，另一只手偷偷伸手去够大剪刀的壮老头儿，既感动又无语的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别乱动！”
    早已经发现了壮老头的动作，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背，让壮老头重新老实了下来后，管理员大妈微带歉意地道：
    “放心吧，有我看着，他剪不到你的。”
    “啊……没事儿没事儿。”
    偷偷摸了摸胸前的挂坠，确保能及时反应过来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后来呢，你们的灵魂就被他捆在一起，放进了这幢公寓里？”
    “差不多吧。”
    管理员大妈闻言，眼神微微一黯，神情有些低落地道：
    “不过我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现在的力量，那时的我们别说像活人一样吃饭喝水了，甚至连和里面的人说句话都做不到。
    直到济贫院被市政回收，里面剩下的人都被警务部的人强行赶走时，我们也只能在夜最深的时候，勉强显现出一点儿身影来。”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下后询问道：
    “所以你们是随着时间慢慢变强的吗？”
    “不是的……我们会变得像现在这样，其实只是一个意外。”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管理员大妈默默扭过头去，把脸埋在了壮老头的怀里，声线有些沉闷地讲述道：
    “有个被从济贫院里撵出去的孤儿，半夜想回来看看，翻墙头的时候差点摔下去，我和老头子看得担心，就短暂显出身形托了他一把。
    那孩子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当时被吓了一跳，直接尖叫着跑掉了，但之后他又忍不住回来了几次，我们……我们可能‘还在’的消息，就在被撵走的人里面传开了。”
    万分懊悔地攥紧了手掌后，管理员大妈浑身颤抖着道：
    “然后……很多孩子听到消息，都抱着希望找了回来，想再看我们一眼，我们俩也有些……就又露面了几次。
    真的有人见到了我们后，再回来的人就越来越多，甚至之前已经找到出路，提前被送走的那些人，不少也从别的郡赶了回来。
    但……但……后面就是冬天了……那年的冬天出奇的冷，他们又都是些……所以最后能来的人越来越少，而且身体情况也一次比一次差，然后……然后……”
    “……”
    然后……大半都冻死在了被撵走的第一个冬天么？
    听到这里时，眼睛有些酸涩的里昂微微仰头，不由得想起了在之前看过的相关档案。
    最后从济贫院被驱逐出去的人大概有一百多个，因为没有劳动能力，绝大多数都没挺过当年的冬天，冻死在了幸福公寓的附近。
    但那些冷硬干瘪的尸体被发现时，脸上大多却是带着笑的，这件事还上了当时的新闻，档案里留存了几张剪报。

 我！清理员！ 第60节

    自己原本以为，那些人会笑，是因为被冻死之前的幻觉，但现在看来，他们的笑恐怕是真心的。
    “节哀……”
    看着把脸埋在壮老头儿怀里，明显正在无声哭泣的管理员大妈，有些后悔问这些的里昂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而正在轻拍着大妈脊背的壮老头儿，却在这时候开了口。
    “一百零三个。”
    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个数字后，壮老头难得地多说了几个字，沙哑着嗓子温声道：
    “那些孩子最后的惦念，我收到了。”
    “……”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能像活人一样，是因为那年从幸福公寓里被撵走，冻死在外面的那一百零三个人，以及更多曾经住在这幢公寓里的人，发自内心地相信你们还在么……
    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后，看着已然开始低低地抽泣的管理员大妈，里昂有些不知所措地握了握拳头，随即连忙转移话题道：
    “那个哭脸的年轻人呢？他后面还来过吗？”
    “来过……来过一次。”
    在壮老头的怀里蹭了蹭眼泪后，管理员大妈低声道：
    “那个冬天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三年，他来看过我们一次。
    在见到我们的情况后，他有些惊喜，说我们‘进步’的速度超乎了他的想象，问我这几年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强得这么快，是不是杀死了自己憎恨的那些人。
    不过听我们说完了缘由后，他似乎有些失望，问我们为什么不想着报仇，然后就再没来过……哦对了！”
    努力回忆了一下后，管理员大妈有些不确定地道：
    “那次我们也问了下他的近况，问他是不是还在做入殓师，他说他已经不干入殓的活儿了，加入清理局成了干事？执事？还是什么事来着……你们清理局有这个职位吗？”
    第84章 真相与晋升
    “你猜得没错，那个长着一张哭脸的年轻人，确实应该是一位董事。”
    听完里昂对情况的转述，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开口解释道：
    “因为觉得你不大可能碰见其它董事，所以这个我还没跟你讲过，想要成为清理局的董事，除了需要实力足够之外，还得有掌握对应秘术的资质。
    之前来送异常物的金牛董事，掌握的秘术与锻造有关，能够摆脱材料的限制，制作出超水平的异常物，而水瓶董事执掌的秘术，则据说能够在满足一些条件的情况下，直接创造出异常来。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幸福公寓那对老夫妻遇见的，应该就是这一代的水瓶董事……算算年纪的话，也有可能是上一代的水瓶董事。”
    果然是清理局的董事！
    在红发局长这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后，考虑到她对另一位金牛董事极为尊重的态度，不大了解情况的里昂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尽量委婉地提问道：
    “局长，我能不能问一下，那位水瓶董事平时的‘风评’怎么样？”
    看了下里昂的眼睛后，红发局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头微皱地反问道：
    “你觉得……在制造幸福公寓这件事上，水瓶董事可能别有用心？”
    “是有一点儿怀疑，我觉得那位水瓶董事的行为，有些不符合逻辑。”
    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冒犯”董事而生气，里昂便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怀疑，神情颇为凝重地开口提醒道：
    “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他是个爱‘管闲事儿’的人，因为怜悯而出手帮忙的话，在得知那对老夫妻的遭遇后，应该会帮着通过济贫院的申请才对，这种事儿对一位董事来说并不算难吧？”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那种比较古板的性格，很重视清理局的规定，非必要不会对普通人出手，也不会随便动用清理局的特权，但他如果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创造出异常之后，没有按规定上报？”
    讲完了自己的判断依据后，看了看眉头越皱越深的红发局长，里昂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继续道：
    “还有，我觉得他把那对老夫妻的灵魂放进公寓里的举动，才是最可疑的。
    那对老夫妻死的时候，心里多半已经充满了怨恨，他们的灵魂再被放进公寓里，亲眼看到济贫院里的人被撵走，因为市政的不作为而纷纷冻死饿死，这份怨恨恐怕会更上一层楼。
    心里揣着这么重的憎恨，水瓶董事又给了他们成为异常的可能性，等愤怒和怨恨达到极致之后，他们多半会“觉醒”成为异常，去找到“仇人”大肆杀戮。
    再加上造成这一切的，并不单单只是某個人的行为，而是整个集体普遍性的冷漠和渎职，他们的杀戮范围很容易就会无限扩大，累积并吸收更多更危险的概念，直至彻底失控！”
    “你说得没错，这件事确实有这个可能，但光凭这个，很难证明水瓶董事有问题。”
    微微颔首认可了里昂的判断后，红发局长蹙眉深思道：
    “虽然我觉得你的判断很有道理，但别的不说，光那对老夫妻最后成为了正向的异常物这点，就足够他为自己辩护了。”
    “那对老夫妻的结果，我觉得应该是个意外。”
    回想了一下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眼神颇为复杂地轻声道：
    “那位水瓶董事在决定‘创造’异常的时候，很可能只考虑了人性之恶。
    他虽然注意到了那对老夫妻的愤怒和憎恨，但他可能没有注意到，她们并不是为了自己的遭遇在愤怒，而是为了别人的痛苦而痛苦。
    甚至她们本身也并不是极端且疯狂的性格，即便因为不公的遭遇产生了巨大的憎恨，但他们灵魂的底色依旧是善良的。”
    “至于后续的发展，应该也和他设计好的不一样，他多半没想到，那对老夫妻数十年如一日的善良，同样也换来了得到帮助的人的感激和惦念。
    那一百多个微笑着死在了幸福公寓附近的人，以及更多因为她们‘还在’而感到幸福的人。
    这些人的思念和祝福汇集起来，不仅冲淡了那对老夫妻灵魂里的憎恨，也成为了拦在她们和深渊之间的高墙，没有让她们被憎恨彻底吞噬。”
    “恐怕真是这个样子……”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判断后，红发局长神情有些唏嘘地道：
    “一部分是对于恶的愤怒与憎恨，另一部分则是对于弱者的怜悯和祝福么？这两种情感，正好跟恶物驱灭和意外避险一一对应。
    怪不得那间幸福公寓的两种能力区别那么大，而且几乎没什么关联，原来这两个看似不相干的能力，本就有着不同的成因，这真是……哎……”
    摇摇头跟着叹了口气后，红发局长慢慢坐直了身子，难得一脸正经地开口夸赞道：
    “里昂，伱做得很好！”
    “我之前虽然觉得那间公寓有些奇怪，但因为除了你之外它没有伤人纪录，而且强度并不算太高，就没有继续往下深挖。
    要不是你多加了份小心，问出了这些东西的话，水瓶董事做的事恐怕就被遮掩住了！”
    而满脸赞许地讲完了这些话后，红发局长的神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至于那个水瓶董事的问题，还需要稍等一段时间。
    水瓶和金牛阁下不同，他们的真实身份几乎都是保密的，甚至连换没换人都不会透露，我确定不了他和现在的水瓶董事是不是一个人。
    但我会想办法，拉上几位局长一起找相熟的董事谈谈，争取立刻对他发起审查！如果审查之后，发现他真的有问题……那这件事会有个交代的！”
    虽然红发局长没说交代是什么，但看那双微微眯起的狐狸眼中，透出的让人背脊发凉的寒意，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真是……没想到那个酒蒙子，居然也有这么霸气的一面……
    “您有打算就好。”
    半是讶异半是欣赏地看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别道：
    “我这次只是觉得这件事很蹊跷，所以来和您汇报一下，那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
    “先别走，还有事儿。”
    开口唤住了想要离开的里昂后，红发局长勾了勾手指，控制着里昂脖子上的红发钻进了他怀里，把他的证件取了出来。
    “放心吧，是好事儿。”
    从抽屉里取出印章，在里昂的证件上加盖了一个戳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昨天金牛董事回去之后，认为你不论实力还是别的什么都还算出色，所以就用她的推荐名额，把你的档案往上提了一下……恭喜，你已经提前转正了。”
    意思是……我不再是“试用工”了？
    虽然里昂早就知道，以自己的功劳转正应该不是问题，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依旧不由得心头一喜。
    既然转正了，那黑铁级的【试用工】徽章，也该进阶成【打工人】了吧？
    “滋……”
    果不其然，在红发局长把证件递了回来后，刺耳的嗡鸣声又一次在里昂耳边响起。
    【在处女清理局局长奥莉薇娅的引荐下，你成功走通了金牛董事的后门，得到了她的赏识，提前一个月完成了转正】
    【你的黑铁级徽章“试用工”，成功晋级为了青铜级隐藏徽章“关系户”】
    “……”？？？！
    第85章 猫语和新同事
    【关系户：通过人际关系和关系网，获得了特殊待遇或资源优先分配的人】
    【佩戴效果：你在进行份内工作时，工作效率将获得提升，并且更容易获得组织内部的帮助，及一应相关资源的支持】
    【进阶路线：多次独自解决较困难的任务，或多次带队完成较为重要的任务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业务骨干”】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关系户的身份，你在立功后将更容易获得上级的欣赏，晋升速度也会相应提高。
    但与此同时，因为你的关系户身份，同级和更低岗位的同事，对你能力的评价可能会出现降低】
    “……”
    算了，既然晋升更快，而且还更容易获得清理局的资源支持，那评价降低就降低吧，实惠能拿到手就行。
    心情复杂地关掉了徽章面板后，里昂细心地把自己的证件揣好，然后重新道别道：
    “谢谢局长，那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
    “还有事儿~”
    又一次喊住了里昂后，看着他有些无语的表情，红发局长促狭地翘了翘嘴角，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推了过来。
    “喏，那位魔女给你回了信，只要你读完这封信，魔女之帚就能重新激活，混入莱恩家的任务也就可以继续了。”
    只要读完这封信就可以？
    看着桌上被宽束带紧紧扎住的怪异红信封，里昂一时间没敢伸手接，而是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红发局长。
    “局长，我要是把这信拆开的话，它会不会变成一张嘴的模样，然后对我疯狂地咆哮？”
    “嗯？”

 我！清理员！ 第61节

    有些诧异地看了看里昂后，红发局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伱怎么知道？难不成你遇见过别的魔女，而且还被她寄过吼叫信？”
    “……”
    合着居然还真是啊？！
    “没有……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魔女呢……”
    极度无语地拿起信封后，里昂一边硬着头皮拆信，一边随口糊弄道：
    “我只是看过一本讲巫师的小说，作者在里面写过，巫师们在被惹生气的时候，会给别人寄能够大喊大叫的信……卧槽！”
    被拆开的信封猛地变成了一张大嘴，一口咬住了里昂的手指头，而用来扎着信封的，末端有着三角形小齿的束带，则像猫爪子一样，在他的手背上疯狂地抓挠了起来。
    不过虽然气势汹汹，但材料毕竟是纸张和薄丝带，这封“吼叫信”对着里昂的手又扑又咬忙活了大半天，最终也没能留下一道抓痕。
    又过了一会儿后，这封信大概是挠累了，停下来歇了一会儿，随即信封的两个角微微立起，拱成了类似猫耳朵的形状，并张开“嘴巴”对着里昂一阵狂吼。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
    “她说，你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粗鲁，最无礼，最野蛮的人类。”
    侧头听了一会儿喵语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帮着翻译道：
    “她说她这辈子、下辈子、还有下下辈子，都忘不掉你带给它的羞辱，尤其是你指着一个装满沙土的脸盆，问它能不能在里面上厕所的时候。”
    “……”
    我哪知道你不是普通猫啊……
    听完红发局长的翻译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搔了搔后脑勺。
    人家哈利波特里的猫，也是吃猫粮恰小鱼干上猫厕所的，我还以为同是巫师养的猫，你也应该差不多来着，谁知道你的智力和一般人类差不多啊……
    看了看被喵得一脸郁闷的里昂后，身为罪魁祸首的红发局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继续笑眯眯地翻译道：
    “她问你，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给一位淑女造成多大的伤害？”
    “……”
    知道了知道了，估计约等于一个大逼斗是吧？
    无语地张了张嘴后，里昂一边听着明显十分愤怒的喵喵声，一边有些好奇地对红发局长道：
    “局长，您居然还懂猫语？”
    红发局长摇头道：
    “不懂。”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毛一扬。
    “那是心灵感应之类的？”
    “不是。”
    朝着里昂坏笑了一下后，红发局长开口回答道：
    “我猜的~”
    “……”
    猜的……我看你是没酒喝憋得难受，又开始戏弄人了吧？我真是多余问你……
    无语地偷偷瞪了她一眼后，里昂默默地听完了“喵叫信”，接着便推门离开办公室，想要去检查下魔女之帚的情况，然而他才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跟一個瘦瘦小小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啊！不好意思！”
    男人虽然个子不高，但体魄却结实得出奇，在把里昂撞了个踉跄后，连忙伸手扶住他，满脸歉意地道：
    “我急着找局长汇报，一时间没注意……”
    “没事没事，我刚刚出门也有点儿急。”
    虽然被撞得有些疼，但见到矮个儿男人愧疚的神情后，里昂便笑了笑，摆手示意没关系，接着快步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而等听不见他的脚步声后，刚刚还满脸愧疚的男人却嘻嘻一笑，抬头看向了桌后的红发局长，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局长，刚才屋里怎么有猫叫啊，好像还在说什么脸盆厕所，什么淑女的耻辱的，您是养猫了吗？”
    “算了吧，我可不敢养猫，尤其是有你这种人在的时候。”
    瞥了矮个儿男人一眼后，红发局长曲起指关节敲了敲桌子，一脸正色地询问道：
    “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查到秤金教那头圣灵是谁请下来的了没？”
    “您都让我出手了，那自然是能查到的。”
    矮个儿男人闻言自信一笑道：
    “我控制了三十万只蚂蚁，这几天把所有去过购物广场的人的气息都查了一遍，发现有着跟秤金教接触痕迹的，只有那么几十个。
    然后我又派出了两万只老鼠和三千只乌鸦，不分昼夜地在那几十个人周围监听监视，锁定了最可疑的目标，然后……”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很辛苦了。”
    看着面前变相邀功的男人，红发局长不由得揉了揉眉心，直接开口许诺道：
    “这次算你立大功，那些动物的伙食费局里都给报！直接按一个月算！而且还有奖金拿！你赶紧说结果！”
    “成，那我就替它们谢谢您了~”
    笑嘻嘻地道了个谢后，矮个儿男人继续汇报道：
    “结果就是，请下圣灵的人，就是之前合谋坑害查尔百货的那三家……哦还有，我的老鼠挖穿了玫瑰家族宅邸的密室，还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三家人正经做生意竞争不过，请下圣灵捣乱还被咱们局给清理了，所以想办法绑了查尔百货老板的独生女，准备直接用武力胁迫他就范！”
    “知道了，这帮该死的贵族真是麻烦！”
    伸手揉了揉眉心后，红发局长有些头疼地道：
    “然后呢，他们没再请别的什么下来吧？”
    “没有了。”
    矮个儿男人摇头道：
    “以后不好说，但最起码这几天里，没见他们有什么动静。”
    “行，那就继续保持监视吧，在监视他们的这段时间里，局里会给你那些‘朋友’报双倍的的伙食费……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的眼睛微微一眯，朝着矮个儿男人伸出了手。
    “你刚刚从里昂身上偷了什么？拿出来让我看看！”
    第86章 妙手与照顾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您。”
    当面偷东西被发现，矮个儿男人居然也没觉得尴尬，而是嬉皮笑脸地道：
    “您不要这么严肃嘛，怪吓人的，我要是真想偷他的东西，机会多得是，又何必这么想不开，非要在您面前下手呢？
    我就是听说局里来了新人，而且还没转正就干掉了一头圣灵，心里对他有点儿好奇，于是就顺手这么掏了一下……”
    “所以东西呢？”
    没有理会矮个儿男人的长篇大论，红发局长伸出的手微微向下，用手背在桌子上用力地敲了敲，随即眯着眼睛警告道：
    “杰瑞，别让我说第三次。”
    “这就拿，这就拿！”
    见红发局长的狐狸眼越眯越紧，矮个儿男人不由得跟着神情一紧，忙不迭地从怀里取出一张相片，老老实实地放在了桌子上。
    相片？
    拿起桌上的相片后，看着上面相拥而立的夫妻，和正拉着父母的手，笑得十分幸福的小女孩儿，红发局长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除了控制动物之外，杰瑞最出色的异常物是【窃运妙手】，能够在接触到目标后，强制偷取一件对其过去的人生影响最大的物品，无论这件物品在不在目标的身上，甚至哪怕物品被毁坏了也一样。
    所以如果他的能力没出错的话，对里昂过去的人生影响最大的物品，就是桌子上这张照片？
    “局长，这东西的能力是什么啊？您能不能跟我讲讲？”
    看着红发局长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奇心极重的矮個儿男人顿时急得抓耳挠腮，忍了又忍后还是没憋住，一脸讨好地追问道：
    “能让一个接触异常才不到一个月的新人，拥有单对单清理掉圣灵的力量，这种异常物的能力一定很强大吧？”
    嗯？原来这张照片是件异常物吗？不过为什么气息这么淡？难道曾经被人多次毁掉过？
    听到矮个儿男人的问题后，红发局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随即果断摇头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最常用的感知型异常物就是那头羊，现在已经送给了里昂，新的感知异常物还没申请下来，所以我现在的感知能力相当一般。
    如果你真想知道这件异常物的能力的话，找我是没用的，但咱们局里有个人，他有着名为【情报获知】的能力，只要伸手一碰，就能知道绝大多数异常物的情报，你可以去找他问问看。”
    什么？咱们局还有这样的人？！
    矮个儿男人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这个能力和自己简直是绝配啊！别的不说，自己这些年偷……偷偷借来的东西可不少，但要么根本激活不了，要么不知道规则和代价不敢乱用。
    如果能请这个【情报获知】帮忙的话，自己这些年囤积下来的异常物，只要有三分之一能发挥作用，说不定就能让自己的实力上一个大台阶，晋升成一级灾害处理员！
    “局长，你怎么不早说啊！”
    壮着胆子埋怨了红发局长一句后，矮个儿男人不住地搓着双手，满眼激动地追问道：
    “那人是谁？哦还有，他那件【情报获知】的异常物换不换？只要他愿意换，我这些年的收藏随他挑！”
    “换应该是换不了的，他的能力更像是一种寄宿在灵魂里的天赋，至于那人是谁……”
    戏谑地瞥了矮个儿男人一眼后，红发局长拿起照片晃了晃，笑眯眯地道：
    “喏，刚被你偷了的那个就是。”
    “……”
    “这个……您是知道我的……”

 我！清理员！ 第62节

    看着红发局长促狭的眼神，知道被耍了的矮个儿男人面色一垮，神情有些赧然地道：
    “我虽然有点儿偷癖，但真的从来都不对熟人下手，一般摸过来看看就还回去，而且就算是陌生人，只要对方不是什么坏蛋，我一般也不会夺人所爱，这个……您能不能……”
    “你是想把这个东西要回来，然后偷偷还回去，免得里昂记恨你，不肯帮伱的忙对吧？”
    一眼便看穿了矮个儿男人的想法，红发局长摇了摇手指，笑眯眯地道：
    “哎呀……这个可不太好办呢~
    小里昂虽然才加入清理局不久，但不光跟我非常投缘，还请我好好喝过一场大酒，我要是帮你瞒着他的话，怎么对得起我们之间的酒友情谊？”
    “……”
    懂了，得加价是吧？
    看了看红发局长笑眯眯的表情，矮个儿男人只得老老实实地放弃了侥幸心理，一脸肉疼地提议道：
    “要不我也请您喝……”
    “咳咳，这个就没必要提了，我不是那种人。”
    赶在听到自己拒绝不了的条件之前，匆忙拦住了矮个儿男人后，红发局长干咳了一声，满脸正色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希望里昂用他的能力，帮你鉴定一下这些年的‘收获’，对吧？”
    “对……”
    “那就好说了。”
    红发局长曲起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随即笑眯眯地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攒了多少东西，但以你的作风来看，数量肯定不会少。
    而一口气帮你鉴定那么多东西，需要消耗的体力和意志都不在少数，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辛苦活儿，所以……让他选一件做辛苦费，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
    虽然依旧有些舍不得，但知道自家局长性格的矮个儿男人，明白讨价还价的话只会被宰得更狠，便立刻识趣儿地答应了下来。
    “那行，东西就先放在我这儿，晚点儿我会帮你说说好话的。”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扯下一根头发，把疑似异常物的照片束好，放进了抽屉里，随即笑眯眯地开口撵人道：
    “不过鉴定东西可能要等等，他今天还有重要的调查任务，现在可不能分心，等调查任务完成之后，我再请他出手鉴定你那些收藏。”
    “好的，那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局里等着！”
    欣喜地点头应下后，看着笑眯眯的红发局长，矮个儿男人的好奇心又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道：
    “对了局长，里昂他是不是……和其它分局的局长比较熟？或者被某个董事看好？再或者……您是不是……”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照顾他吧？”
    瞥了语带深意的矮个儿男人一眼后，红发局长一脸无语地道：
    “问这个问题之前，我建议你先好好琢磨一下，咱们局里现在都是些什么人。”
    没等矮个儿男人回答，红发局长便扳着手指，一个一个地主动数道：
    “政变失败的反贼、和首相老婆偷情的色魔、偷到了王室身上的大盗、输没了王国储备金的赌狗、战场上走错路，差点饿死了三万人的运粮官、研发药剂失误，让半个郡被屎海淹没的药剂师……”
    看着面色有些尴尬的矮个儿男人，红发局长眯着眼睛总结道：
    “不加入清理局的话，你们这些家伙基本人均死刑起步，就算现在也一直都被人盯着，甚至想离开王都出个任务都得提前报备。
    至于里昂那边，身家清白、品性良好、聪明机警、踏实肯干、而且天分还相当出色，没出试用期就弄死了一头圣灵……你自己说，和你们比起来，我不照顾他照顾谁？”
    第87章 百年修得同船渡，十年……
    【青铜级隐藏徽章“关系户”激活，你获得了一份来自组织内部的资源支持，完成资源提供者提出的条件后，即可领取该资源】？？？
    听到耳边响起的提示后，提着扫帚和购物袋，正在市政区路口等车，准备去莱恩家拜访的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好家伙，真不愧是隐藏徽章，从获得到现在才过了多久？居然就替自己捞到了一份儿资源支持。
    虽然还需要完成一些条件，才能把资源支持拿到手，但既然是来自清理局的资源，那多半是跟异常物相关的材料，甚至直接就是一件异常物。
    而按照艾玛前辈的说法，局里平均要出三次任务，且花掉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收获一件异常物，甚至还不保证一定能用得上。
    两相对比之下，如果获得的资源真是异常物，并且需要完成的条件别太苛刻的话，这个交换就称得上相当划算了！
    ……
    “嘟！！！”
    正在里昂犹豫要不要回去问问，看看所谓的资源支持到底是什么时，只听一道略微刺耳的汽笛声，四匹体型壮健的高头大马，便拉着一列巨大的车厢缓缓靠向了站台。
    算了，车都来了……再加上那个条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完成，而调查莱恩家的任务也已经拖得够久了，资源的事儿还是等调查回来再说吧。
    做好了决定的里昂主动往前凑了凑，等蒸汽马车的车厢门在接客区靠稳后，便直接猫腰钻进差不多有二十個位置的车厢，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
    比起邻近车厢门的前排，靠后的位置离车后的锅炉更近，但非常吵闹，夏天的时候自然是折磨。
    但在还有几天就要入冬的现在，对于大衣很旧，不够暖和的里昂来说，却无疑是最舒服的位置。
    然而而就在里昂一脸愉悦地靠在椅子上，用后背感受那令人舒坦的热意时，却听到车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一道颇为熟悉的焦急呼喝。
    “等一下！我们也坐！”
    我勒个去，不会这么倒霉吧？
    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后，不想和她照面的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本能地缩了缩身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现在下车。
    但就在这一秒多的功夫里，那个声音的主人已经从车厢尾部跑到了车厢门，矫健有力长腿用力一迈，便直接纵身跨进了车厢，来人正是秘密调查局的女警察。
    “干什么呐？不要命啦？”
    此时马车已经微微驶离了站台，虽然还是一步就能跨上来，但依旧还是有些危险的，面对没穿制服的女警察的危险操作，负责售票的大妈顿时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要是不想活的话，去找别的车碰！别来害我家的！”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成功上车的女警察松了一口气，随后赶忙一脸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并开口解释道：
    “我们有急事儿，这车一个多小时才一趟，我怕您不等我们直接走了，就追得急了点儿，下次保证不会了……那个……能不能把车往回靠靠？后面还有其它人……”
    “哼，现在的小年轻，毛手毛脚的……往回靠靠！”
    嘴里不饶人地唠叨了几句后，看着一直在道歉的女警察，售票大妈也没有难为她，而是招呼着车夫重新停靠，把另外两个人放了上来。
    然而当这两女一男三人钻进车厢，直起身正准备往车厢后面走时，却被售票大妈伸手拦住，没好气地撵人道：
    “就俩位置了，下去一个！”
    什么？
    听到她的话后，三个人不由得齐齐一愣，而女警察犹豫了一下后，主动开口道：
    “那他们俩坐着，我可以站在过道……”
    “你捣乱是吧？”
    打断了她的话，并大力拍了拍车厢壁上钉着的牌子后，售票大妈瞪着眼道：
    “我这是四马的长厢快车！不能站人！”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小姑娘长这么漂亮，怎么老讲胡话呢？”
    售票大妈一脸不耐烦地继续撵人道：
    “再说一遍，我这是快车，就没装留给站位的把手！
    万一路上遇个什么事儿急刹，你站在过道中间，能从最后一排直接摔到前面去！脸皮都给你蹭没喽！
    所以赶紧的！你们仨给我下去一个！这趟本来就晚了不少，再不出发我就要误点儿了！”
    看来真不行……这可怎么办？
    听到售票大妈的话后，另外两个人里的男人，立刻便朝女警察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要不等下一趟吧？或者等局里的哪一辆公务车回来？
    女警察一眼便明白了同事的意思，随即用力摇了摇头。
    下一趟车要等一个多小时，而且这边又是市政区，零散的拉客马车平时根本不会来，要是过了约定拜访的时间，再想约上莱恩家可就难了。
    “伱下去吧。”
    给同事使了个眼色后，女警察伸手搭在了第三个人的肩膀上，一脸认真地道：
    “没事的，虽然少一个人不合规定，但有我在呢。”
    “那……也行。”
    想起了她过往的“光辉历史”，觉得她单人押送一名体弱的女犯人应该没问题，那名男警察只略微犹豫便点头应了下来。
    伸手把什么东西塞给了她后，男警察便径自下了车，而女警察则“亲切”地揽着面有菜色的女人的肩膀，半推着她朝车厢后部走了过去。
    ……
    不过就像售票大妈说得那样，这辆四马长厢的车已经满员了，只有因为邻近锅炉十分吵闹的最后一排，还有着两个没人的空位。
    而最后一排的五个座位上，右边是一对窃窃私语小夫妻，左边则是一个用旧大衣蒙着脑袋，正倚在厢壁上呼呼大睡的年轻人。
    要不……找人换一下位子？
    看了看被自己按住的女犯人后，女警察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她倒不是嫌弃最后一排吵闹，而是担心被制住的犯人会不会伤人，希望把犯人换到靠着厢壁的位置。
    虽然从被抓到现在，对方都表现得十分顺从，但现在少了一个押送的警察，万一她起了逃跑的心思呢？虽然自己有把握立刻制住她，但万一伤了人就不好了。
    “这位……”
    “后面那两个女的，你们干什么呢？”
    等了半天没见她们落座，不好发车的大妈顿时急了，扯着嗓子骂道：
    “坐就赶紧坐！不坐赶紧滚！在老娘车上扯什么臊瓜屁？”
    女警察被骂得脖子一缩，连忙赶在大妈动手撵人之前，扯着犯人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清理员！ 第63节

    “嘟！！！”
    伴随着刺耳的汽笛和马匹的嘶鸣，蒸汽马车驶离站台并逐渐提速，后面的锅炉和水箱开始发出刺耳的噪音后，女警察拍了拍蒙着大衣的人的肩膀，一脸客气地小声询问道：
    “这位先生，打扰了，能不能请您帮帮忙，跟我朋友换个位子？”
    第88章 一条绷带
    “……”
    你有毒吧？我都蒙着头了，还能被你找上来？
    虽然在女警察身上弄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徽章，但碰见的尴尬也不在少数，里昂实在不是很想和她照面，于是便扯紧了大衣的衣角，硬着头皮继续装睡。
    轻拍了几下没有反应后，女警察想要力气再大一些，但又觉得实在不太礼貌，于是便迟疑地咬了咬嘴唇，犹豫要不要继续换下去。
    而就在这时，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女犯人，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打算，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后，直接面无表情地道：
    “别换了，我不会跑的。”
    “……”
    你说不会跑，就一定不会跑了？某个扬言贵族都是裤裆里的虱子的男人，还坚持声称自己不是乱党呢！
    虽然同情对方的遭遇，但女警察还没蠢到会相信犯人的承诺的地步，不仅没有放弃唤醒某个装睡的男人，甚至手上反而再加了一把力气。
    毕竟打扰人家睡觉只是不太礼貌，可如果真让犯人逃跑伤了人，那可就不是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
    “先生？先生？您醒一醒！”
    “先生？”
    看着没有理会自己，依旧在锅炉吵闹的轰鸣声中，坚持“骚扰”着旁边男人的女警察，女犯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不相信我么？你要是觉得我会骗你的话，为什么还要按照我交代的情况，坚持非要调查莱恩家？”
    “这不是相不相信伱的问题，而是我必须做好自己的工作。”
    回头查看了一下犯人的状态，发现她的情绪似乎不大稳定，为了避免出现计划之外的麻烦，女警察只得回过头来，在锅炉的轰鸣声中一脸认真地回应道：
    “虽然工作内容特殊了些，但我终究还是警务部的警察，有责任做好自己的工作，尽量避免一般市民的生活受到影响。
    所以我不能因为觉得你不会伤人，就放松对你的看管，也不能因为厌恶你们杀伤普通人的行为、或者担心会得罪莱恩家，就放弃对案件的调查。”
    “……”
    认真听完了女警察的回答后，犯人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向了她，满眼诧异地继续问道：
    “就因为这個？”
    “啊？怎么了？”
    “算了……当我没说过……”
    打量了下被问得一脸错愕的女警察后，女犯人居然一反之前的顺从，面色微带讥嘲地道：
    “尊敬的伊莎小姐，原本知道你的姓氏时，我只是稍微有些怀疑，但现在我能确定了。
    你和年初军部新上台的那位，一定有着很深的关系吧？最差也应该是他的某个远亲，甚至有可能就是他的直系亲属也说不定。”？！！！
    “我猜对了，是吧？
    “呵呵，我早该想到的，毕竟也只有像那样的家庭，才能养出你这么天真又愚蠢的人了。”
    看着身旁表情十分惊异的女警察，似乎被什么刺激到了，年纪大概四五十岁的女犯人冷笑了一声，生着大量鱼尾纹和晒斑的面孔上，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鄙夷和嘲讽。
    “出身不凡的伊莎小姐，您恐怕并不清楚，想要在这儿践行自己的职责，坚持做‘正确’的事，到底会获得什么样的下场！”
    还没等女警察从家世暴露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女犯人便开始乘胜追击，把被铐住的右手从用于遮挡的衣服里伸出来，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心口，神情阴郁地低声道：
    “我丈夫当初是军部战备局的审调员，六年前的卫国战争爆发前夕，他发现莱恩家名下的公司，用低价收来的黑棉替换精选的药棉生产绷带，使用过后极容易造成创口感染。
    往上反应了几次没结果后，出于和你一样的考虑，他一再坚持越级上报，因为始终得不到反馈并屡遭申斥，他还给军部当时那位写了举报信，结果你猜他得到了什么？”
    “是……解职吗？”
    “当然不是，是巨大的嘉奖啊！”
    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女警察，女犯人笑了笑后把头靠了过去，在锅炉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满眼冷漠地低声道：
    “军部那位收到了信后，立刻下令彻查，将所有出了问题的绷带统统替换掉，获得了从上到下的一片掌声，我的丈夫也因为这份功劳，得到了他应有的嘉奖，调离战备局进了更重要的机要局，我和我们的女儿也跟着搬进了配发的住宅。
    只可惜才过了两个星期不到，我那认真又愚蠢的丈夫才刚完成交接没多久，那位派下来检查的人就宣布，我丈夫管理的情报档案疑似被大规模翻动过，随后直接以间谍罪把他带走，在你们秘调局里审了足足七个月！”
    “……”
    “很有意思吧？”
    看着默然不语的女警察，女犯人冷笑了一声道：
    “不仔细核对就接手档案，那就免不了被上一任挖坑，但只要认真核对盘点，就免不了被怀疑间谍罪，所以在接受调任那一刻开始，无论我丈夫怎么选，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而更有意思的是，秘调局负责调查我丈夫的人，就是他过去的上司！因为屡次阻拦他正常上报，我丈夫的上司被停职然后调离，而他被调去的地方，刚好就是负责调查我丈夫的秘调局，呵呵，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嘴里轻笑出声，但脸上却毫无笑意的女犯人继续道：
    “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丈夫不光骨头够硬，而且命也够硬，在被关了整整七个月后，除开瘦了四十斤，外加因为‘不小心’瘸了一条腿之外，他居然在没有认罪的情况下，成功活着出来了。
    只可惜军部的事情多得很，不可能等一个疑似间谍的瘸子，他原来的位置早已经被别人坐了，而且不光没有任何一个部门愿意‘收留’他，我和我们的女儿，也早就被从配发的住宅里撵了出去。”
    “呵呵，卫国战争那段时间里，王都的物价最高涨到了五十倍，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一家人的积蓄几乎花得一干二净，全部的财产加起来只有几个银轮。
    最后为了让我和女儿能活下去，也为了那所谓正义的卫国战争，他选择拿了一笔安家费应召入伍，然后因为瘸了条腿跑得慢，被人一枪打在了另一条腿上。”
    听得揪心的女警察咬了咬嘴唇，面色有些发白地道：
    “那你的丈夫……”
    “死了呗，从一个傻瘸子，变成了一个死瘸子！”
    面色冷淡地说完了自己丈夫的下场后，女犯人的嘴角微微翘起，一脸戏谑地柔声道：
    “对了，这里面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儿，你想听吗？”
    “我……”
    “你不反对的话，那我就当你想听了。”
    女犯人笑了笑后，把自己的袖子朝上撸了一点儿，露出了手腕上系着的，一条沾着大量血渍的陈旧绷带，而绷带边角粗陋的缝线里，一簇被黑褐色血液凝住的粗棉花，正倔强地向外探着头。
    “他被人被抬回家里的时候，腿上刚好缠着这条绷带，而绷带下面则压着一片流着姜黄色脓水的、生满了白胖蛆虫的烂肉！”
    微微转了下手腕后，看着自己手腕上亡夫的遗物，女犯人神色平和地笑道：
    “我的瘸子丈夫命还是硬的，他并没有直接被打死在战场上，成功爬回了阵地，只可惜最终还是没能熬过伤口感染。
    而最后害死了他的，正巧就是他当初拼了命往上举报的，一条用脏兮兮的黑棉压出来的劣质绷带，你说好笑不好笑？”
    第89章 复仇与理解
    ‘啊哈哈哈，确实好笑。’
    在女警察被女犯人丈夫的遭遇震住，整个人开始微微发抖时，里昂藏在脚边的购物袋微微响动了一下，听完了全程的黑山羊，忍不住在里昂的脑海里放声大笑道：
    ‘所以他忙了这么一大圈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改变嘛！啊哈哈哈，那瘸子死得可真够搞笑的，咱就没见过这么蠢……哎呦！你小子踢我干什么？’
    用力地踩住羊头，确认它不会再乱动后，心里舒坦了一点儿的里昂默默地提醒道：
    ‘你盯着点儿那条绷带，我觉得那东西不正常。’
    ‘嗯？你怀疑那也是异常物？’
    透过灵魂视野观望了一下女犯人手上的绷带，确实感受到了些许奇怪的味道后，黑山羊也跟着警惕了起来，满眼好奇地道：
    ‘好家伙，居然还真有点儿那个感觉……所以这女人是怎么搞的？拿着异常物还能被普通人逮住？’
    ‘她……恐怕是故意的吧……’
    摸了摸处女清理局的屎壳郎娘徽章，并没有感觉到灼热的温度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叹。
    清理局的这枚徽章，在遇见类似失控浸染者一样的情况，能够及时发出示警，但在面对被熟练掌控的异常时，却不会有任何反应，所以那个女犯人，应该是熟练地掌控了异常物的人。
    虽然不知道这条绷带的能力是什么，但从那位“前主人”的遭遇来看，应该不太可能是正向的能力，而她和女警察的目的地，又刚好是莱恩家，所以……
    她多半是想要混进莱恩家，用那条绷带替她的丈夫复仇！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了看女犯人虽然现在还算安稳，但底下却翻腾着滔天血焰的灵魂，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我要履行我的职责吗？
    ……
    而在里昂犹豫着，到底是该制止这名“危险分子”，还是干脆视而不见，甚至再添上一把猛火时，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的女警察，则终于再次开口道：
    “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乱党吧……”
    看着瞳孔猛然一缩的女犯人，女警察面色复杂地轻声道：
    “我抓捕并审讯过的乱党很多，他们很多都是王都的底层人，受到的教育和经历都……不太好，所以说话的时候，一般都很会用一些简短的语句，直接干脆地表达情绪。
    譬如袭击成功的狂喜，对我们的辱骂，对自己遭遇的控诉等等，即便被攻破心防，吐露自己的来历和经历的时候，叙述起来也大多缠杂不清，无论言辞用句还是话里面的逻辑，都显得比较混乱。
    但你和他们不一样，明明是没有任何准备的交流，但你刚刚的叙述却流畅清晰，除了几次简短的回忆外，言辞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能把自己的遭遇全部讲清楚，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因为我丈夫……”
    “不，我说的不是那位尊敬的先生的事，而是伱的情况。”
    略微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话后，女警察用力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黯淡地继续道：
    “除了这点外，刚刚你在想要使用一些比较复杂冷僻的词汇时，也都能直接脱口而出，并不需要怎么思考。
    而且在讲述的过程中，你一直在有意地挑动我的情绪，似乎对于这种交流十分熟悉，所以你一定经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且经常对很多人进行演说。
    再加上你在刚刚表露出来的，对军部高官更替、各部门权责划分这些东西的熟稔……你是乱党的高层，对么？”
    “……”
    “倒是我小看你了。”

 我！清理员！ 第64节

    面对女警察提出的问题，女犯人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绷带，随后点点头欣然承认了自己的判断失误，神情微带惊讶地道：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個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和我的瘸子丈夫一样，被那套东西哄得团团转，所以才有这种不该有的幻想，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份能力。”
    “你没有小看我，我过去……的确像你说得那样，认为只要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但在你之前……”
    抿了抿咬得发白的嘴唇后，心乱如麻的女警察微微垂下头，声音极低极低地道：
    “在你之前，我还见到了另一个乱党，看了他的档案后，我开始觉得……”
    由于女警察的声音放得过低，再加上锅炉吵闹的轰鸣，女犯人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于是蹙眉询问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女警察用力摇摇头，控制住了一时的失态，随即攥紧了拳头，一脸坚毅地道：
    “我是说，我的确阅历不够，有些时候可能……蠢了些，但对于自己的本职工作，我也是用了心思的！
    还有，不止莱恩家的案子，包括当初你丈夫的遭遇，如果最后查清楚的确属实的话，我一定会……”
    “等查清楚之前，你就会被调走了！”
    听到了她的许诺后，暴露了身份导致计划失败，正准备动手的女犯人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神情冷淡地嘲讽道：
    “伊莎小姐，你还真是可爱啊……天真的可爱！
    敢于为了自己的职责，和大贵族对抗的人并不止你一个，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样好的出身！
    愿意查你就去查吧！但你记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姓氏，你的下场说不定会比我丈夫更惨！”
    看了看被说得神情一黯的女警察，女犯人满眼鄙夷地冷哼道：
    “而且就算你最后做到了，我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哪怕你能做到这种事，也只不过是你父亲的地位更高罢了！
    我和我丈夫想要的，可不是这种来自上位者的、跟怜悯没什么区别的无聊拯救，我们需要的，是最直接的以血还血！”
    “……”
    可能你是对的吧……但……
    听到她杀气腾腾的话，有些茫然的女警察咬了咬嘴唇，眼前闪过了父亲接下军部的烂摊子后，那明显日渐佝偻的脊背，和一头正在迅速变得花白的头发。
    父亲……我好像有点儿理解你了……
    用力攥紧拳头，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眼神一直在躲闪的女警察，第一次迎着对方冷漠的目光望了回去，声音极轻，但却异常坚定地道：
    “也许确实没有意义，但只要还有人在努力去做，那就一定比彻底放弃更强！”
    第90章 光速翻车
    只要还有人在努力去做，那就一定比彻底放弃更强么？
    听到女警察朴实却坚定的话语后，里昂忍不住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观测了一下她灵魂的状态。
    那亮白色的灵魂虽然带着些许挥之不去的毛躁，光芒略微有一点点儿刺眼，但却也在坚持不懈地努力燃烧，并且无比热烈地跳动着。
    就像是一朵刚刚被点燃的小火苗，正努力地向周围散发着热量，试图用自己尚显稚嫩的焰光，为身边的一小片世界带来些许暖意。
    可惜的是，现在离她最近的，并不是等待温暖的脆弱灵魂，而是一团急需宣泄的汹涌冷火。
    ……
    这个人……未来一定会成为我们的阻碍！
    虽然知道这种推断有些荒唐，但看着女警察的眼神，女犯人的心头依旧忍不住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人的天性永远是追求安稳的，也是善于麻痹自己的，就算眼下过得再痛苦，但只要未来还有希望，大多数人便不会去追求改变。
    唯有像自己这样，经历过最深切的绝望，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真的彻底豁出去，下定决心向曾经伤害了自己的一切复仇，所以……
    你是个好警察，但也是我们的敌人！
    听着耳边“请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诚恳保证，女犯人的眼眸不仅没有柔软下来，反倒随着承诺声变得愈发凌厉。
    就像首领说的那样，所有人期盼的“新世界”到底什么时候会到来，其实并不由我们决定，而是要看整個王国腐烂的速度！
    只有彻底搅烂这个国家的暗疮，甚至加以推波助澜，让所有人都亲身体会它的糜烂与不堪，才能让那些安于现状的家伙放弃虚假的希望，坚定地站出来，跟我们一起推翻它！
    所以无论是锐意改革的王女、还是正在拼命维持军部的国防大臣、亦或者和现任国防大臣关系密切的你，都是必须清除的目标！
    ‘啊哈~里昂，你快看啊！’
    女犯人灵魂上的变化，自然瞒不过身为大恶魔的黑山羊。
    看着她那从血色逐渐转为晦暗的灵魂，感受着跟随焰苗一起跃动的勃勃杀机，黑山羊不由得陶醉地闭上了双眼，一脸幸福地评判道：
    ‘一个并不认可对方的行为，但却打算拼尽全力去拯救她；另一个虽然认可了对方的善良，但却做好了亲手杀死她的准备。
    真好啊，为了一个所谓伟大的信念，就能够毫无顾忌地肆意为恶，这种肮脏而又黏腻的灵魂，真的是太棒了！
    至于另一个，当发自心底的诚挚善意，却遭到了对方极尽恶毒的回应后，她的心里又会爆发出什么样的恶念呢？
    啊哈哈！太美妙了！咱已经等不及想看她的反应了！’
    “……”
    好好一个大恶魔，怎么说话老是跟中二癌晚期似的？
    踩住羊头的脚微微加了点儿力，顺便在马车脏污的地板上滚了滚，招来了黑山羊的连声谩骂后，里昂默默地攥住圣灵挂坠，做好了出手救人的准备。
    如果被盯上的是莱恩家的人倒也算了，自己就算不在一边儿落井下石，但偶尔“救援不及时”还是有可能的。
    但从刚才听到的对话来看，女警察虽然有点死脑筋，而且还是个缠杂不清的麻烦精，可人倒是真不算坏，那能拉一把的话还是得拉一把。
    警惕地观察着那名乱党的状态，在她灵魂中的暗色猛然上涌，伸手朝女警察脖颈抓去的瞬间，里昂抢先一步激活挂坠，创造出一只无形的手掌，死死地摁住了女犯人手腕上的绷带。
    “怎么会？”
    手腕上瞬间传来一阵灼痛，本该顺势飘起的绷带，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女犯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在注意到她异动的瞬间，女警察已经微微侧身，以肩膀迎住了抓向自己脖颈的手掌，随即用另一只手的掌缘，在她尺骨茎突下方猛力一砸。
    接着趁女犯人肘腕被砸麻，无法变更姿势的间隙，刁住她的右手腕并同时拧肩，拗成反关节肘封死发力。
    最后重心下压接折腕推肩，以几乎一头撞向地面的气势，将她整个人直接从座位上甩了下来，轰地一声砸在了车厢的地板上。
    这一套动作虽然说起来复杂，但女警察做起来却流畅得惊人，里昂甩开头上蒙着的大衣的时间里，她就已经做完了整套动作，拖着女犯人从椅子上“滚”了下去，并干脆利落地完成了压制。
    “……”
    好家伙……原来你还有这一手？
    看着左膝抵住犯人腰椎，双手反拧右臂别住肩窝，将她全身死死压在了地板上的女警察，里昂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眼中闪过了一抹庆幸之色。
    幸好自己脾气够好，之前都没跟她打起来，不然以自己的战斗力，估计下场不会比这个女犯人好多少。
    而在不到0.2秒的时间里，重新控制住了想要攻击自己的犯人后，女警察按照警务操典的要求，本能地立刻抬头环顾四周，确定有无潜藏的其它同伙儿，然后……
    “你？！”
    “我路过的！”
    看着两条秀气的眉毛猛然立起，俏丽的面孔上震惊、犹豫、慌乱、决意……仿佛打翻了调料铺一样五味杂陈的女警察，里昂赶在她起身扑过来之前，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我也出外勤，而且比你先上的车！”
    尽量简短地强调了一下自己当前的立场后，里昂抬手取出证件，朝着瞪圆眼睛从前排冲赶来，准备朝三人破口大骂的售票大妈晃了晃。
    “警察押送犯人，还请配合一下。”
    “警察多什么？我还是路政部的二级马车员呢！伱就是警察也……”
    “秘调局的警察。”
    “秘……那没事了……”
    看着证件封面明晃晃的警务部徽记，售票大妈不由得脖子一缩，等看清了地面上被以擒拿姿势锁住的女犯人后，一肚子喷薄欲出的怒火更是被瞬间浇灭。
    在一众乘客茫然的注视下，她那两条微带罗圈儿的短腿，如同圆规一般迅速转了半圈儿，矮壮的身子便灵动异常的拧了回去，随后猫着腰蹬蹬蹬回了前排，一屁股坐回了售票位。
    而半张脸被按在地板上的女犯人，则在用眼角的余光瞟到里昂的瞬间，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想明白了。
    “卑鄙！”
    第91章 借调
    该死的秘调局！
    看着在自己上车前，就已经提前坐在了角落的另一名“男警察”，中了“圈套”的女犯人脸都气红了。
    什么相信了自己的交待，带着自己前往莱恩家对质调查；什么公务车被占用，只能坐普通的市政交通；什么车上坐不下人，只能让一个女警察单独押送自己……
    圈套！全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的圈套！
    再加上刚刚突然失灵，无论怎么催发都没有动静的绷带……自己说不定遭到了叛徒的出卖，从一开始就被认出了身份！
    想起在秘调局的审讯中，一直都在竭力伪装的自己，女犯人只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小丑一样，记忆中审讯员听到自己“遭遇”时怜悯的神情，也统统转化成了满含戏谑的嘲笑！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发现自己竟然上了如此恶当，暴怒的女犯人不顾肩颈处的疼痛，拼了命地扭过头，朝压住自己的女警察厉声质问道：
    “你知道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我……知道什么？
    被她没头没脑的质问弄得一头雾水，女警察正待细问，却只觉得身形往前一倾，整辆马车开始减速，并朝着路边的泊位停靠了过去，原来是到站了。
    而马车停靠的瞬间，整辆车上的乘客近乎同时站起身来，朝着车厢的门蜂拥而去，忙不迭地往下挤。
    女警察两人之前的交谈音量较小，还被吵闹的锅炉声掩盖了大半，除了最后排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小夫妻外，基本没人听到，但里昂刚刚亮证件时说的话，车厢里的乘客们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秘密警察啊！那他们按住的犯人多半就是乱党了。
    而无论是到处袭击破坏，并发动多起刺杀的乱党，还是只要认为别人有嫌疑，就可以调查传讯甚至直接抓捕的秘密警察，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现在车上可是两边都集齐了，到站了不赶紧下车走人，难道还要留下来看热闹？

 我！清理员！ 第65节

    就连一直都缩在角落里，明显被吓得够呛的那对小夫妻，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满眼惊惧地搂在一起，试探着对挡在路中间的女警察道：
    “那个……我们好像到站了，您……您……能不能……”
    “……”
    明白他们并不是到站了，而是不想和秘密警察接触，女警察只得叹了口气，扭着满脸愤恨的女犯人回到了座位上。
    “抱歉，我这就让开，不过还请你们立刻去一趟秘调局。”
    “啊？”
    “请放心，你们并不会遭到审问，只是最普通的涉秘调查。”
    警惕地打量了里昂一眼，见他似乎并没有搞事的打算后，稍微放下心的女警察微微侧头，用余光瞟了眼满脸惊慌的小夫妻，随即开口解释道：
    “你们刚刚听到的事情有些敏感，所以请两位在三十分钟内，去警务部秘调局的涉秘科登记一下，并接受一些简单的涉密培训。
    放心吧，这個过程是安全的，而且伱们路上产生的一切费用，以及两位耽误的时间，我们都会给出补偿。
    不过也请两位尽快去登记，如果登记时间和两位的乘车记录差距较大，或者过程中接触了太多其它人的话，后续的涉密调查可能会有些麻烦。”
    “那……那我们这就去！”
    待小夫妻逃命似地匆匆下车后，完成了基础收尾工作的女警察，一边扭着满脸懊丧的女犯人，将她塞进了靠着厢壁的位置，一边满眼困惑地看向了另一边的里昂。
    虽然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但女警察也清楚地知道，如果里昂趁着自己压制犯人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最起码也能逼得自己放弃擒拿，给女犯人创造逃脱的机会。
    而他却并没有动手，反倒直接坐回了座位上，除开重新穿上了大衣之外，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其它动作，甚至还避嫌似地往里面靠了靠。
    所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
    “别盯着我看了行么？我真是出外勤……话说人走得可真干净啊。”
    考虑到知晓异常存在的人，往往更容易遭到异常事件，里昂便没有解释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在环顾了一下四周后，主动转移话题道：
    “只是听到秘调局这三个字，一车的人直接走得一个不剩，你们秘调局的名声可真够响亮的~”
    “……”
    听到里昂微带嘲讽的评价，女警察不由得心头一堵，但明白自己部门名声的她实在无力反驳，只得瞪着里昂道：
    “你刚刚是不是……”
    “我刚刚什么都听到了。”
    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在装睡后，眼见没能扯走话题，里昂便一脸淡定地提前堵死话头道：
    “不过我现在正在进行重要的外勤任务，所以涉密登记的事儿等着吧，等我什么时候忙完了再说。”
    “……”
    就在女警察被堵得无话可说时，等了半天的售票大妈慢腾腾地挪了过来，站在五步之外一脸小心翼翼地道：
    “两位，我这车……还继续走吗？”
    是啊，还继续吗？
    听到售票大妈的问题，女警察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再次陷入了犹豫了之中。
    按理来说，发现女犯人并不是预想中的“小角色”，反而很可能是乱党的高层后，自己应该立刻终止调查，带着她回秘调局的。
    但按照局里对乱党的重视程度，这次如果把她带回去，那她恐怕立刻会受到永无休止的审讯，力图挖出一切有关乱党的情报。
    至于她丈夫当年的事，以及莱恩家犯下的一应罪行，在刺杀王女的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哪怕自己请父亲出面也是一样，所有的问讯都只会围绕刺杀事件展开。
    所以如果自己立刻把她送回去的话，那六年前那位可敬的审调员的悲惨遭遇，恐怕就永远都没有披露到阳光下的机会了，做下了恶行的人也会逃脱应有的惩罚……
    “继续，不过后面其它站不要停了，直接去莱恩家。”
    及时开口抢过了“指挥权”后，认为放她自己押送犯人回去，她路上多半会被那条绷带干掉的里昂，直接伸手朝女警察指了指。
    “另外，这期间少掉的车费找她补。”
    “啊？”
    “别啊了，你现在被借调了，接下来需要优先支持我的工作。”
    掏出调档案时从红发局长那儿弄到的批条本，给女警察看了看上面属于“行政级”的抬头后，里昂又从怀里摸出一根黑乎乎的炭笔，低头唰唰地填写了起来。
    【借调理由：外勤途中遭遇异常情况，需要人手】
    【借调对象：秘密调查局警员一名】
    【借调内容：……】
    写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了有些懵逼的女警察，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们局被借调的时候，这里一般都填什么？”
    “……”
    第92章 绷带与问题
    “……”
    所以你连让我做什么都没想好，就要写条子借调我？
    被里昂的骚操作雷了一下，但想到这很可能是最后一个调查当初事件的机会，女警察用力握了几次拳头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和“混蛋乱党”之间的合作，绷着脸开口回答道：
    “你填‘协助调查’就行……话说你真是出外勤的？而且你也要去莱恩家？你去莱恩家是要做什么？”
    “你问题怎么那么多？都是涉密的事儿，不该问的别瞎问！”
    怼了女警察一句后，心情舒畅了不少的里昂唰唰唰填好批条，直接塞进了她的口袋里，随后指了指被按在厢壁上的女犯人，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要求。
    “伱手稍微松一点，让我看看她手腕上那条绷带！”？？？
    虽然有些不明白里昂想干什么，但见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似乎只是想触碰一下那条绷带，女警察便没有阻止，而是稍微松了松拗住女犯人胳膊的手。
    “滋……”
    【名称：染疫血带（腐败、疗愈）】
    【外观：一条沾着大量血渍的陈旧绷带，中央用于捆扎出血点的纱布上，还残留着大量暗褐色的陈旧血迹，靠近细嗅的话能够闻到淡淡的咸味】
    【能力：主动缠绕任何活体目标，夺走其健康并使其极速腐烂衰亡，但在正确使用时，也能快速治愈程度在“断肢”以下的所有外伤】
    【代价：使用时右腿根部将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几乎无法行走】
    【档案：从一名死于伤病的士兵尸体上取下的绷带，这条绷带里的每一根纱棉，都浸润过该名士兵妻子痛苦的泪水】
    【评价：因守护而生的血迹，尚未成功传达逝者的心愿，但满溢仇恨的泪水，却正在反复折磨生者的灵魂】
    【浸染值：1.1】
    “……”
    又是一件“双特性”的异常物？
    看完了这条绷带的能力说明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感觉略微有些奇怪。和【寄灵之寓】一样，这条绷带的两个能力，又是不太相关，甚至完全相反的。
    而且看档案和评价的话，这件异常物的“创造者”，可能并不止那位死去的审调员，多半还包含了被按住的女犯人。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丈夫挣扎求生的意志，和对家人的惦念，应该促生了绷带的疗愈能力。
    至于另一半腐败能力的来源，多半是女犯人刻骨的仇恨，以及想让仇人感受一下他丈夫死前所受的痛苦的怨念。
    虽然这個形成过程看上去是“合理”的，但绝大多数的异常物，都诞生于纯粹而极致的情感。
    而纯粹就意味着很难复杂，一件物品上同时寄托“爱”和“恨”两种情绪的概率不是没有，但需要两种情绪都足够强烈，而且程度基本相当才行，按理来说应该极为罕见才对，可这已经是自己碰到的第二件了。
    所以……这不会也跟那位水瓶董事有关吧？
    循着这种隐隐的熟悉感，眉头紧锁的里昂往近前凑了凑，抱着碰碰运气的打算，压低声音询问道：
    “我问你，你是不是见过一个眼睛细长，眉毛和嘴角向下倾斜，天生一张哭脸的人？”？！！！
    他们果然知道了！
    听到里昂的询问，女犯人不由得神情一凛，再想到突然失效的绷带，终于彻底确定了自己先前的判断。
    组织里面有叛徒！而且很可能不是一般的叛徒，位置说不定比自己更高！甚至有可能是那几名也获得了力量的核心成员！
    该死的！叛徒到底是谁！
    ……
    虽然女犯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没有给出任何回应，但她自认为顽强的抵抗，在拥有灵魂视野的里昂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好家伙，看来真接触过？所以那个水瓶董事还在创造异常？
    看着听到自己的问题后，女犯人瞬间慌乱了起来的灵魂，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立刻继续追问道：
    “你是怎么遇到他的？是他主动找上的你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果然是他主动找的你！”
    透过灵魂的反应得知了答案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紧，在女犯人惊慌的神情中，继续厉声询问道：
    “告诉我！和他有关系的，只是你一个人，还是你们整个乱党？”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不是……你怎么审起她来了？这不是我的活儿吗？那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在里昂和女犯人飞快地问答时，一旁的女警察已经完全听糊涂了，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道：
    “里昂……你到底……”
    “你别捣乱，按好她！”
    怒瞪了工具人一眼，示意她不要插嘴后，看着女犯人这次没有变化的灵魂，里昂稍微琢磨了一下，随即重新换了种问法道：
    “如果这两个答案都不对……那就是知道那个人存在，或者见过他的人并不多，但在你们乱党里，确实有一批人从他手里获得了力量？”
    “……”

 我！清理员！ 第66节

    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前两个问题自己到底怎么露的馅儿，女犯人这索性咬紧牙关，死撑着一声不吭，免得被从语气和神态中推断出答案。
    然而虽然她一声没吭，但她那重新开始动荡起来的灵魂，还是直接告诉了里昂正确答案。
    “看来确实有一批人接触过他……那这些人很多？非常少？不太多？”
    “……”
    “看来不太多……告诉我，像你这样的人，加起来到没到五十人？三十呢？二十？十个？比十个要多是吧？”
    “？”
    “到没到十五？十二？十三？哦，原来是十二个！”
    “？？”
    居然有整整十二个人？
    靠着女犯人灵魂的变化，迅速得出了获得异常的人的数量后，心头有些发紧的里昂连忙继续询问道：
    “那些人都什么水平？是不是大多比你强？”
    “？？？”
    “看来都比你强……那比你强的有几个？三个？五个？七个？”
    “！！！”
    他也是！他也是那种人！
    即便全程死撑着一句话不说，但仍旧一口气把情报露了个干净后，被问得几乎崩溃的女犯人，终于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但恐怕只要自己还活着，在他面前就守不住任何的秘密！
    “你去死啊！！！”
    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后，她竟拼着手臂被拉得脱臼，上半身猛地后仰，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女警察的胸口上，随后身躯猛然反弓，朝着坚硬的铁质厢壁用力一撞！
    “砰！”
    第93章 糖与莱恩地狱
    “啊呀！”
    看着一头撞在了金属厢壁上，大半个脑袋都嵌了进去的女犯人，女警察顾不得揉自己被撞疼的胸口，连忙松手扑了过去，把不再动弹的女犯人“拔”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就撞墙了啊！你醒醒！你……”
    “你……你先别喊……”
    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后，心跳瞬间超过一百六，浑身都冒着虚汗的里昂倚着她，一边捂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眼儿，一边有气无力地劝阻道：
    “她应该只是撞晕了，不会死的……你……呼……你快点儿闭嘴，吵得我耳朵……”
    “怎么可能！”
    虽然不知道女犯人为什么会这么做，但很明显肯定与里昂的问题有关，心急如焚的女警察晃肩甩开里昂的手掌，回过头指着凹下去的厢壁怒声道：
    “伱看看！撞凹了这么大一块！这可是铁的！这么大力气……”
    “别看车厢，你看她的脑袋不行么？”
    “看脑袋有什么用！那可是铁的啊！铁都凹了这么大一块，人的脑袋怎么可能……咦？”
    检查了一下女犯人的脑袋，发现并没有料想中的头破血流，只是磕红了一大片后，女警察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视线不住地在凹下去的厢壁和女犯人的脑门儿间徘徊。
    “这……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人的脑袋怎么可能比铁还硬？”
    “呵呵，头不够铁能当乱党么？”
    含混地胡扯了两句后，感受着自己被掏空了五成以上的体力，里昂不由得半倚在座位上，一边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一边庆幸自己的反应足够迅速。
    在察觉到女犯人准备撞墙的瞬间，他便果断发动圣灵挂坠，使用意志干涉现实的能力，把那一小块儿厢壁强行“修改”成了类似橡胶的物质。
    按照里昂原本的打算，是准备把这个状态保持几秒，最起码等厢壁恢复平整时再停下，免得被女警察发现不对。
    但意志干涉现实的消耗，实在是出乎预料的恐怖，仅仅维持了“橡胶”状态一个瞬间，里昂大半的体力就被直接掏空，察觉到不对的他，连等厢壁弹回来都不敢，忙不迭地松开了捏住圣灵挂坠的手掌。
    而在能力突然中断后，橡胶化的厢壁也在现实的“压力”下，一瞬间被重新修改了回去，这才使得女犯人的头卡在了“墙”里，没有直接被顶回来……
    ……
    靠在椅子上喘了一会儿后，看着还在一脸懵逼地研究“乱党铁头”的女警察，缓过劲儿来的里昂忍忍俊不禁地翘了翘嘴角，随即跟着检查了一下女犯人的情况。
    “还行，除了脑袋会肿起来之外，基本没有别的外伤，应该只是撞晕了，可能还有点儿脑震荡。”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里昂并不是医生，但听到他的话后，女警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觉得放心了一些，随后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你……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有点儿白？还出了不少虚汗？”
    “……”
    我活该呗！明明知道能诞生异常的人大多比较偏激，但还是没做好她会立刻走极端的准备，给了她挣扎的机会。
    体力损失过半，肠胃也在叫個不停的里昂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牢牢地记下了这次的教训后，接着随口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饿的……还是说说你们吧！你带着她去莱恩家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因为当初刺杀王女的事……”
    说到这里时，女警察犹豫了一下，记起了里昂“混蛋乱党”的身份，感觉自己和他说这些有些奇怪，但想起里昂刚刚那诡异的审讯后，最终还是和盘托出道：
    “当时乱党们遗失在现场的枪械，编号属于莱恩家的兵工厂，而她之前也一口咬死，那些枪都是从莱恩家买的……你很难受吗？”
    看了看里昂发白的面色，和不自觉地按住胃部的手掌，女警察咬了咬下嘴唇后，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糖果，动作有些粗鲁地塞进了他的手里。
    “拿着顶一顶！你要是饿昏了我可不管你！”
    “……”
    哪怕跟别人示好，也得先硬撑着嘴上一句是吧？你这人可真是拧巴……
    看了看被塞进手里的糖果后，里昂无语地扒掉浅粉色的糖纸，把里面心形的奶糖丢进了嘴里，随即含糊地道了声谢，接着继续询问道：
    “那现在呢，你去莱恩家的话，还要对质那个什么兵工厂的事儿吗？”
    “不，我要先问别的事！”
    女警察闻言摇摇头，先是扭头看了眼旁边昏迷中的女犯人，随即用力咬了咬嘴唇道：
    “之前刺杀王女的时候，这个人为了创造机会，直接引爆了一间面粉工厂，造成了大量工人的伤亡，虽然她并不是个好人，但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终究还是莱恩家族在过去犯下的罪行。
    而兵工厂的事还有别人可以查，但她和她丈夫遭遇的事，如果我不去查下去的话，恐怕就不会有别人查了，所以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让那些混蛋得到应有的惩罚！”
    “很好，希望你能做到吧！”
    虽然和女犯人的看法一样，觉得她多半查不出什么结果，就会被莱恩家使力强行叫停。
    但对于坚持在做正确的事的人，即便想法有些天真，手段也略显稚嫩，里昂还是保持了一份尊重，想了想后开口承诺道：
    “我的能力你也刚刚也看到了，一般人撒谎是瞒不过我的，今后你在调查过程中，如果遇到了这方面的难题，可以来找我帮忙。”
    “……”
    看着并没有泼自己凉水，也没有嘲笑自己的信念，甚至还愿意提供帮助的里昂，心情颇为复杂的女警察眨了眨眼，最后有些别扭地转过头，蚊子哼似地说了声谢谢。
    你可真是个别扭怪……
    无语地摇了摇头后，看在刚刚那一糖之恩的份儿上，里昂额外嘱咐了一句道：
    “总之你小心着点儿，莱恩家办事不是很干净，就算你背景大，也不一定就不敢动你。”
    “放心，我有心理准备的。”
    女警察点点头，一脸凝重地道：
    “我最近跟的几桩案子，基本全都和莱恩家相关，为了处理那些案子，我几乎翻看了有关他们家的大部分卷宗。
    对于这个家族到底多卑劣无耻，做事有多不择手段，我简直不能再清楚了！不用你说我也会加倍小心的！”
    “嗯，你有把握就好。”
    见女警察清楚这件事到底有多危险，里昂应了一声后便没再多说，而是含着嘴里甜滋滋的奶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争取多恢复一些体力，然而他才刚把眼睛闭上，大腿就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别光说我啊，你呢？”
    看着面前唯一一个没那么讨厌的“莱恩”，女警察的眼中难得露出了一抹暖意，有些好奇地柔声询问道：
    “你不是也要去莱恩家吗？我去莱恩家是想抓住他们的罪证，你去莱恩家是想干什么？”
    “我是去认亲的。”
    “？？？？？？？”
    第94章 宝花与狮子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女警察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了。
    一个言论在乱党里也算激进派的人，刚刚却逮着乱党的高层一顿审问，而且问的问题似乎还十分致命，逼得对方直接撞墙自杀。
    而他审完了乱党后，一边嘱咐自己小心莱恩家狗急跳墙，一边又满脸淡定地告诉自己，他一会儿准备去莱恩家认亲……
    不是……你这人到底站哪边儿的啊？
    被里昂的答复彻底弄蒙的女警察，虽然心里憋了一万个问题想问，但看着他疲惫的表情，还是没好意思再打扰他，而是带着昏迷中的女犯人坐到了另一头。
    ……
    由于整辆车都被“包”了下来，不用照顾乘客上下而频繁减速停靠，再加上为了早点到站，好摆脱这几位异常麻烦的乘客，蒸汽马车的速度被提到了最高。
    在以上种种原因的加持下，只用了平时一半儿不到的时间，这辆马车便提前抵达了莱恩家所在的红杉大道，随后忙不迭地把几位“瘟神”请下了车。
    而在车上小睡了一会儿的里昂，体力略微恢复了些许，脸色好看了不少，下车后被冷风一吹，已经看不出来什么异常了。
    无视了女警察欲言又止的眼神，拿好了羊头跟扫帚后，里昂辨识了一下红杉大道周围的环境，随后便朝着红杉大道末尾，那两株高近百米的巨树走了过去。

 我！清理员！ 第67节

    是的，红杉大道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真的种植了两颗无比巨大的红杉树。
    这种外皮呈红褐色，最高能够超过一百米，胸径平均能达到八米以上的巨树，一般来讲不应该出现在王都这种工业都市，更不应该出现在寸土寸金的红杉大道。
    但对于某些群体来讲，这些都并不构成问题，甚至于越是困难且不合理的事，反而越是能彰显他们的高高在上和与众不同。
    红杉大道末端的这两颗红杉树，便是在这样的目的下，被王室从数百里外强行移植过来的，最终作为礼物送给了王国最为尊贵的两家贵族，分别栽在了他们的私人庄园门口。
    按照王室当初的说法，是希望用这种最长能够存活上千年的树种，寓指王室最忠诚的两位支持者，能够与国同休代代传承。
    可惜的是，花大力气送了这两棵巨树的王室，属实有那么亿点点自作多情了。
    宝花家族收到杉树后没挺过多少年，便强行发动了暴力政变，试图把王室彻底推翻，最后遭到出卖全族都被处死，处刑台就设在了送给他们家的杉树之下。
    而另一家虽然没搞政变，但也从当初锐意进取开疆拓土的狮心家族，变为了号称王国三大毒瘤之一的莱恩家，成了长在整个王国腹心之上的巨大暗疮……
    讲真，这两棵树不吉利成这個样子，弄不好是有说法的。
    靠着清理局的证件，成功进入了这条不对外开放的私人道路后，里昂并没有欣赏两旁林立的别墅和大小花园，而是快步从一幢幢富丽堂皇的建筑外路过，朝着自己的目标直奔而去。
    “哎？你走错了！”
    见里昂走到红杉大道末端后，并没有朝着左手边的莱恩庄园前进，而是向右拐了过去，抱着女犯人跟在后面的女警察连忙提醒道：
    “不是那边！那边是宝花家族的庄园！莱恩家在另一头！”
    “我知道。”
    沿着道路一路向右，走到虽然被彻底废弃，但杂草丛生的残垣断壁中，依稀能望见几分气派的宝花庄园门口后。
    里昂先是检查了一下这片曾被设为处刑台，几乎浸满了鲜血的土地，随后又谨慎地靠近那株略显枯败的巨树，摸了摸裂开的深褐色树皮。
    没有动静。
    看来这株见证了宝花家族的末路，并为杀死她们的处刑台贡献了不少木材的巨树，并没有因此产生异常，依旧只是一株普通的杉树。
    遗憾又有几分庆幸地收回了手后，确定这株树并没有产生异常的里昂，便直接原路返回，朝另一边的莱恩庄园走了过去。
    你这人真是……是不是但凡遇见两个相反的选项，你都得两边儿全都去踩一踩？
    抱着比自己还重的女犯人追了半天，这才刚歇了一口气儿，就又要往回走，累得够呛的女警察，不由得从后面偷偷瞪了里昂一眼，像他过去怀疑自己一样，怀疑这个家伙脑子是不是有点儿毛病。
    而这种怀疑，在里昂带着她敲开莱恩家的大门，对负责迎宾的管家道出了来意后，瞬间到达了巅峰。
    ……
    不是……你还真是过来认亲的啊？！
    在马车上冷静了一路后，女警察还以为里昂只是太过疲累，被自己问烦了不想回答，就随口搪塞了自己一句。
    可跟着里昂被带进了莱恩庄园，并在两名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莱恩家存放家谱的三层小楼后，见他居然真的翻阅起了部分允许查阅的家谱，已经憋了一肚子问题的女警察，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道：
    “里昂，伱档案我都看过，你的父母是出身莱恩郡的普通人，跟这个莱恩家没关系的！”
    “我知道。”
    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后，看着面前放了足足两个大号柜子的书册，有些头疼的里昂果断支使起了这个免费的劳动力。
    “你把人先放下，来帮我翻一下莱恩家的家谱。”
    “啊？”
    “啊什么啊？忘记自己已经被我征用了？”
    “……”
    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后，有求于人的女警察，只得老老实实地照办。
    拒绝了两名想要提供帮助的侍者，并在她们怪异的眼神中，把女犯人捆了个结实后，女警察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快步赶了回去，凑到里昂耳边有些亢奋地轻声道：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准备先查一下莱恩家的族谱，专门找那些人生轨迹不太正常，或者突然发家的可疑家伙，然后着重挖他们犯下的罪行？”
    “……”
    你别说，我还真是这个意思……
    不过我找的不是罪行，而是疑似借助异常物获利的痕迹，那些“发家史”明显不太对劲儿的人，和羊心有过接触的可能性自然会更高。
    颇为惊讶地看了女警察一眼后，里昂默默点头，半真半假地道：
    “差不多。”
    “我就知道！”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女警察兴奋地攥了下拳头，随后做贼心虚似地瞄了下远处的侍者，随即小声询问道：
    “那我怎么帮你？”
    “你的话……就这个吧！”
    里昂想了想后，在书架上翻找了一下，取出一本不算太厚的名册递了过来。
    “你好歹也算个警察，查这个应该比较在行。”
    第95章 意外发现
    “非正常死亡及失踪名录？”
    看了下名册上的标题后，女警察一脸诧异地道：
    “这上面记的不都是莱恩家的人么？你想找莱恩家罪证的话，查这个应该没什么用吧？”
    确实，如果想查罪证的话，看这个的确意义不大，不过对于查异常物来说，就变得很有效果了。
    尤其羊心这种“恶魔”出身的异常物，在持有者掌控不住它的情况下，几乎必定会造成很多非正常死亡。
    而如果很多非正常死亡的人，都和一个人有牵连的话，那这個人使用甚至持有羊心的可能性，便会无限拔高……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和她讲了。
    ……
    “放心吧，有用的。”
    为了让这位来之不易的工具人好好干活儿，别出工不出力地磨洋工，里昂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族谱，一边头也不抬地搪塞道：
    “这间屋子里放的不是族谱原件，是莱恩家对外开放，允许别人来查阅的抄写本，所以内容肯定是进行过美化的，那些过于敏感的东西多半已经被删了，但……”
    “但记载的事情能删，可谁活着谁死了之类的事情，一般都会如实记录！所以这些半公开的族谱里面，反而是这种最基础的记录可信度最高！”
    瞬间明白了里昂的意思后，女警察不由得眼前一亮，看向里昂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一点儿隐隐的钦佩。
    这混蛋乱……这家伙脑子真快！
    不光能瞬间判别出信息的可信度，还有一手准得吓人的审讯手段，甚至枪打得也超级准，真是……怪不得他能进入警务部的“隐藏部门”，这家伙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被里昂展现出来的手段震了一下后，女警察眼中的里昂，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大佬”的光环，甚至连翻阅“假”族谱时皱起的眉头，都带上了那么一点儿智慧的味道。
    “……”
    这家伙虽然是个急性子，没成想居然还挺好哄的……嗯……就是眼神有点儿让人难受……
    被女警察盯得有些别扭，里昂下意识地拿着手里的族谱，屁股往远离她的方向挪了挪，随后一边继续翻看族谱，一边点头肯定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再加上莱恩家是个大家族，内部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紧密，甚至还会互相倾轧，而那些习惯使手段的人，多半不会只对外使手段，很可能也会在家族内下黑手，所以……”
    “所以优先找那些和很多死者、失踪者有牵连的人！”
    再次明白了里昂的意思后，女警察不由得猛拍了一下自己的长腿，满眼叹服地轻声道：
    “和一个死者有关联是巧合，跟很多死者有关联，那多半就是幕后黑手了！
    而且在族内下手都这么狠，对外一定会更加不择手段，相对那些使手段少的，查这种人更容易找到罪证！
    该死！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可真是……嗯……”
    “……”
    不是……你怎么还一下子从“昂黑”变成“昂吹”了呢？
    被女警察灼热的视线盯得后背一阵发麻，浑身难受的里昂头一次发现，被人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居然也能这么难受。
    求求了，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儿？
    我可不是假客气，是真觉得难受……讲道理，比起现在这个奇怪的眼神，你过去看我时候一脸嫌弃的表情，反而更让人舒服点儿……
    “我这就查！”
    并不知道自己居然被人嫌弃了，在找到了这份工作的“意义”后，女警察立刻起身找侍者要来纸笔，随即拿着死亡名册和重要往来记录的族谱，精神抖擞地投入了无尽的“莱恩地狱”之中。
    而见她终于消停了下来，既不再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也没有再问问题，里昂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投入了翻找可疑档案的调查工作之中。
    等两名侍者也离开后，这间位于小楼一层的家谱室里，便只剩下了两人唰唰的翻书声。
    而这两人一个想要找到莱恩家的罪证，另一个想要找到遗失的羊杂，各有目的的情况下翻的极为仔细，一查就是大半天。
    等到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里昂手边的纸上，已经写了差不多三十个名字，而女警察找到的名字虽然少很多，但也已经有八九个了。
    ……
    唔……你还真别说，这次征用她还真是征对了……
    合上手里的族谱后，里昂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顺便朝女警察手边的纸上瞥了一眼，随即不无惊喜地发现，在她找出的“黑手名单”中，差不多有五六个名字，和自己整理出来的“暴发户”名单是重合的。
    本身平平无奇却突然上位发家、而且还和很多莱恩家内部的死亡事件相关……只要那个拿到了羊心的人，不是什么佛系青年的话，估计应该就在这五六个人里。
    而为了以防万一，防止那个“羊心持有者”本身地位就高，或者对财富的欲望不强烈，范围还可以再稍微扩大一些，但应该也能控制在七八个人以内，可以说自己离羊心已经不远了。
    嗯……局长不愧是局长，上门认亲这个借口虽然听着非常儿戏，但对于调查异常物来说，却又惊人的好用，这才几个小时就已经有些眉目了。
    如果自己听了黑山羊的提议，半夜潜入莱恩家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摸过去，只要见到身上带着羊杂味儿的，就喊醒拷问一遍的话，安不安全先不说，光效率就和这个没得比啊！
    认真告诫自己要向局长和艾玛前辈学习，遇事一定要多动脑多思考，千万别变成黑山羊那种2b莽夫后。
    里昂看了看突然眉头紧锁，好像被什么难住了的女警察，并没有打扰这个还在努力工作的工具人，而是起身走出家谱室，找侍者要来了两份餐点，将其中一份儿摆在了她的手边
    “别看了，先歇歇吧。”
    “啊？哦！好的！”
    接过桌上的待客餐点，拿起勺子囫囵喝了一口汤，食不知味地咽了下去后，女警察先是用力攥了攥拳头，随即抬头看向桌子对面正在吃饭的里昂，一张俏脸上直接写满了欲言又止。
    “嗯？”

 我！清理员！ 第68节

    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放下了刚舀起来的土豆泥，有些诧异地问道：
    “伱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我其实没怎么……主要是你……
    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后，女警察洁白的牙齿，开始不自觉地撕咬起了自己的下唇。
    “里昂，我问你……”
    看着对面一脸莫名其妙的男人，女警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连鞋子里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你真是莱恩家的人，那你准备怎么办？”
    “……”
    “啊？？？！！！！”
    第96章 外祖父与和解
    虽然女警察说的是“如果”，但再配上她略带闪躲的眼神，效果和明示也相差不大了。
    在猛吃了一惊后，看着面前一脸犹豫的女警察，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翻名单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是发现了点儿东西……但目前还不是很确定，所以只是如果……”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后，女警察拿过《失踪名单》和《狮心家谱简录》，指了指其中一个被勾掉的名字，面色不大好看地轻声道：
    “这个人……和你外祖父的名字是一样的，他是一名还算出色的机械师，曾经和上上任家主争夺过莱恩军火公司的控制权。
    但因为根基比较浅，争夺失败后不仅失去了军火公司的职位，还被上上任家主使手段扫地出门，最后只能全家搬离王都，去了……莱恩郡……”
    “……”
    相同的名字、机械师、莱恩郡……是有那么一点儿可疑，但……
    “那也不等于我就是莱恩家的人吧？”
    里昂想了想后皱眉道：
    “莱恩郡虽然是个小郡，但常住人口也有几百万，出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不止是同名同姓而已。”
    明显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在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警察摇摇头，把准备好的第三本书也拿了过来。
    “你看，这是当时一场舞会的照片，台上的人就是你的外祖父。”
    “你是想让我靠着照片认人吗？”
    看了看台上意气风发，但眉眼十分陌生的中年人，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我因为一些事，对外祖父几乎没什么印象，所以……”
    “你就算不认得他，但这个人伱不觉得眼熟吗？”
    伸手在台下的人群中点了点后，女警察无奈地道：
    “这个人是你的外祖母，她的模样简直……”
    简直就是一个成熟版的安娜！
    看着照片上除了一些细节外，眉眼和自己妹妹足有七分像的女人，这回连里昂也觉得，这一切恐怕并不是巧合。
    拿着这三本书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后，眉头紧锁的里昂快速地翻看着相应的记录，顺便找了下相关的谱系。
    随后他极度无语地发现，如果这一切真的成立，那自己不仅是莱恩家的人，而且辈分貌似还不低，连莱恩家的现任家主见了自己，都得喊一声叔叔！
    虽然自己这个叔叔是远房的，而且没有什么能够继承的财产，论及爵位的继承权，更是能一口气排到三十名开外，但确确实实是莱恩家的一员，而且勉强还能算得上嫡系的支脉。
    好家伙，这么狗血的吗？
    而看着面前越找越多的疑点，里昂纵使不太想认这门亲戚，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恐怕真是莱恩家的人。
    如果只有一两处可疑的话，那还可能是巧合，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就属实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尤其是个和安娜足有七分像的外祖母……
    这真是……认亲原本只是个查异常物的借口，但现在羊杂还没找到，亲倒是先认成了！
    “里昂……”
    看着不住地揉着眉心，脸上神情不大好看的里昂，女警察忍不住再次询问道：
    “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就是查罪证的事啊！”
    “这两件事一码归一码，你尽管查就是了。”
    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后，里昂拿出笔和纸，一边抄写着相关记录，一边想起了安娜的心事。
    自己是个穿越客，不仅没有关于外祖父的记忆，甚至连父母相关的事情都是听安娜讲的。
    但安娜和自己不一样，虽然外祖父和外祖母染疫早亡，但算算年纪的话，安娜小的时候应该见过他们才对，说不定清楚自己的身世。
    所以……安娜瞒着自己的事，难道就是这个？
    但如果是这个的话，她又为什么不希望自己看到照片？还有，这种事真的有瞒着自己的必要吗？
    ……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抄完与外祖父相关的记录，里昂把纸折起来并小心地贴身放好，准备回去问一下安娜。
    随后他看了看旁边一脸欲言又止的女警察，抬手把自己记的另一张纸推了过去。
    “喏，这是我找到的那些起家过程很怪异，疑似用了一些不光彩手段的人，你要是想查莱恩家的话，可以优先查这些人。”
    “啊？谢谢……”
    接过“可疑人员名单”后，看着面前重新恢复了平静的里昂，女警察不由得握了握拳，一脸复杂地开口道：
    “没想到你真是莱恩家的人……”
    “打住。”
    抬手比了个停的姿势后，里昂一脸认真地道：
    “我的莱恩是莱恩郡的莱恩，不是狮心公爵的莱恩……最起码我没这个打算，而我家里人没说过这个，证明她们多半也没有认这门亲的兴趣。
    所以这件事我希望就此打住，之后你愿意怎么查莱恩家，就怎么查莱恩家，我跟这个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一顿，虽然女警察不像那种多话的人，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掏出了批条本。
    “这样吧，刚刚的事算涉密内容，只有你跟我知道，如果我发现还有别人知道的话……”
    “别写条了！我才不是那种人！”
    不满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看着他一副严防死守，竭力撇清和莱恩家关系的模样，女警察的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随即眼神微带敬佩地道：
    “莱恩家虽然名声不大好，但也是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大贵族，而且你的祖父还是嫡系，我还以为你会……”
    “你以为的又不一定就是真的，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是真心话，不会一扭头就去莱恩家认亲？”
    抢白了女警察一句后，看在她发现这件事后，没有隐瞒下来偷偷调查自己，而是如实相告的份儿上，为了避免这家伙以后因为莽撞翻大车，里昂忍不住开口规劝道：
    “你这人不坏，但性格有点儿太毛躁了，总是一拍脑袋就做决定。
    比方说现在，既然知道我和莱恩家利益相关，为什么还直接告诉我情况？还有之前，不过是一个误会，怎么就咬死了我一定是乱党？
    你下的判断都太草率了，今后遇见类似的事儿的时候，不妨多想一想再做决定，一直这么莽撞下去的话可不行。”
    “我……我也不是完全不动脑的……”
    听到里昂对自己的评价后，被比自己还年轻的人认为莽撞毛躁，女警察的面皮不由得微微发烫，忍不住努力挽尊道：
    “我直接把发现告诉你，是觉得你人其实不坏，不大可能和跟莱恩家同流合污！
    至于为什么认定你是乱党……就凭你打了《每日要闻》主编之前说的话，谁听了之后不觉得你是乱党？”
    第97章 目标
    “……”
    所以……我当初在那家餐厅做的事，其实已经被你们查出来了？
    看着神情猛然一凛的里昂，女警察不由得有些无语地眨了眨眼。
    我还以为你是有恃无恐呢，原来你真以为自己没暴露啊？
    “你平时是不是不看报纸？”
    开口点了一句后，看着眼神有些疑惑的里昂，女警察忍不住吐槽道：
    “其实你行踪遮掩得还凑合，不仅全程都蒙着脸，而且打完人之后，立刻就去了人流量巨大的购物广场，只要随便找个厕所换掉衣服，我们就找不到你了。
    但伱的运气实在是差得出奇，居然刚好被倒塌的钱箱砸进了医院，而且照片还被太阳报的记者拍了下来，当成趣闻上了社会版的头条。
    那个《每日要闻》的主编看到报纸后，连三秒钟都没用上，就把你给认了出来，而我们秘调局查了下住院记录之后，自然也就跟着锁定了你的身份。”
    阿这……
    虽然遭遇圣灵被砸进医院是不可抗力，但刚评价完别人毛躁，结果自己也翻了车，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囧。
    “所以你……”
    “所以你早就暴露了！只不过碍于你是清理局的人，所以没有抓你而已！
    再说了，我虽然性子有点儿急，但好歹也是个秘密警察，怎么可能蠢成你想的那样？”
    在里昂面前吃了一堆瘪的女警察，难得逮住一次扬眉吐气的机会，微昂着头哼了一声道：
    “现在明白了吗？我一直盯着你是有原因的！发现乱党混进了警务部之后，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自然要严防死守！”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反问道：
    “你说的严防死守……还包括在我射击的时候偷袭我的屁股？”
    “……”

 我！清理员！ 第69节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警察不由得面色一垮。
    “我那是一时没忍住……混蛋乱党！咱们不是说好了，今后不提这個事儿了吗？”
    “行，这个事儿我不提，但作为交换，我的事儿你也最好忘掉！”
    互相拌了几句嘴后，解开了误会的两个人，对对方的观感都提升了不少，从原本的神经病和混账乱党，变成了无脑莽妇和……比乱党还激进的警务人员。
    回忆了一下里昂的“政治主张”后，怎么想都觉得他跟莱恩家不是一路人，彻底放下心的女警察将里昂给的名单揣好，随即开口询问道：
    “现在要查的东西已经查到了，接下来呢？接下来咱们干什么？”
    “接下来……”
    望了眼逐渐黑下去的天色后，里昂扭头看向沙发上被捆成了粽子的女犯人，想了想后开口道：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过看在你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我可以帮着查一下你要查的事。”
    我要查的事……六年前那位审调员吗？
    明白了里昂的意思后，女警察不由得神情一肃，随即起身走到了沙发边，一脸认真地对被堵着嘴的女犯人道：
    “你应该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跑掉了，而且等回到秘调局之后，迎接你的会是24小时不间断的审讯，直到你彻底交代为止。”
    “唔！唔！”
    “放心吧，我现在并不是要问你乱党的事。”
    看着一边挣扎，一边朝自己怒目而视的女犯人，女警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神情诚恳地道：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比起洗刷你丈夫的罪名，你更倾向于亲手向莱恩家复仇，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配合我的调查。
    而刺杀王女的事情太大，等回到秘调局之后，所有针对你的审讯，都只会针对乱党本身，你丈夫的事多半是不会有人查的，所以这不光是我最后的机会，也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说完这些话后，看着不再挣扎的女犯人，女警察试探着道：
    “你愿意配合我的调查吗？愿意的话就眨眨眼。”
    女犯人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吃力地扭过头，瞪向了远处的里昂。
    “放心吧，我想问的东西，之前已经都问得差不多了。”
    明白她是怕自己抽冷子问话，套出更多有关乱党的情报，里昂挑了挑眉后反问道：
    “而且你不妨动脑想想，如果我准备从你这里打探消息的话，你说话和不说话有区别么？”
    “……”
    听到里昂的反问后，女犯人不由得神情一馁，略显颓丧地眨了眨眼。
    确实，对方那诡异的审讯方式，似乎只需要自己醒着就行了，哪怕自己坚持一声不吭，他也能直接得到答案……
    ……
    “呼……”
    等到嘴巴里塞的手帕被取出来后，女犯人先是不甘地瞪了里昂一眼，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看向了女警察。
    “关于我丈夫的事，你想怎么查？”
    “先从确认身份开始。”
    准备好了纸笔后，女警察微微蹙眉道：
    “有能力害你丈夫的人里，军部的上一任国防大臣，已经被王女下令处死了，剩下就是你丈夫的上司，还有莱恩家当初……”
    “我丈夫的上司已经不用查了。”
    打断了女警察的话后，女犯人先是冷哼了一声，随即不无快意地道：
    “他是你们秘调局的，差不多四年前下班的时候失踪，被发现时已经烂掉的那个就是，你只要查莱恩家当时执掌军火公司的人就行了。”
    四年前……
    女警察闻言心头一惊，连忙开口询问道：
    “刑讯处的上一任处长？”
    “那我就不清楚了。”
    女犯人摇摇头，冷笑了一声道：
    “我只知道，他根本就不记得我丈夫了，还是我反复提醒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个蠢货部下，你说好笑不好笑？”
    “……”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用。”
    瞥了眼表情有点难受的女警察后，女犯人自嘲地笑了一声道：
    “说起来我还真要谢谢他，要不是他死之前拼命求饶，说他只是个负责办事的，真正要对付我丈夫的另有其人，我甚至连到底该恨谁都不知道。”
    “……”
    所以……最终还是莱恩家的人下的手吗？
    抿着嘴唇将“上司”划掉，写上了莱恩军火公司后，女警察侧头望向了一边的里昂。
    “六年前执掌军火公司的是……”
    “博比·莱恩。”
    回忆了一下相关的记载后，里昂干脆利落地吐出了一个名字，随即若有所思地道：
    “我给你的名单里，排第二的就是他，这个人是莱恩家现任家主的弟弟，跟他哥哥的年纪差了接近二十岁……
    哦还有，他哥哥并没有子嗣，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后应该会接手莱恩家，成为下一任狮心公爵。”
    第98章 钉子与支配（二合一）
    时间稍晚一些，莱恩庄园主楼东侧翼的套房里。
    “托马斯大人。”
    毕恭毕敬地朝着金发中年人行了个礼后，负责招待里昂两人的管家开口汇报道：
    “两位客人进了展览楼后，先是把第三个人捆好放在了沙发上，随即便进入谱系厅里，在里面呆了接近六个小时。
    我们按您的要求统计了一下，被他们翻阅过的记录差不多七十本，范围主要针对最近六十年，内容则涉及年表、大事记、谱系录、失踪及死亡名单、产业报表等六個方面……”
    别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失踪及死亡名单？
    “等等！”
    听到这里时，金发中年人皱了皱眉，抬手示意管家停止汇报，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确定他们一直都在一楼，中途没有上楼也没有离开？”
    “是的。”
    年纪颇大的管家点头道：
    “在得知他们的来意后，我就把二三楼上了锁，钥匙一直由我贴身保管，并且让两名女仆在茶水间伺候，院子里也调了一名佣人去打扫落叶，他们如果离开过的话，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那应该是真的没离开过……
    看着老管家一脸笃定的模样，金发中年人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所以……是我想多了？他们真的是来认亲的？但如果只是来认亲的，那他们这个组合也太奇怪了吧？
    ……
    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三个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中年男人只得低下头，眉头紧锁地看向了手边的访客登记单。
    国防大臣的女儿、清理局新入职的员工、还有参与过刺杀王女的乱党，这三家哪个跟自家都不对付。
    尤其是那个国防大臣的女儿，她爹是军部里的改革派，也是第一个靠向王女的军部高官，在上位之前就一直惦记着撬动自家的军火生意。
    这次刺杀事件里，那些该死的乱党特意用了自家军火公司流出的武器，多半就是看准了这个矛盾，想要给国防大臣递刀子。
    而情况也不出自己所料，在自家的影响下，专案组的人原本都准备忽视这个线索了，但那个国防大臣的女儿加入后，却立刻就提出要顺着武器来源调查。
    幸好博比阁下反应得快，用妻子过生日为借口，请来大量旧贵族参加宴会，并在宴会上将调查说成了王女准备对旧贵族下手的讯号，暂时压下了调查进度。
    而如果不是他耍了这么一手，拖住了那个国防大臣的女儿，给清理证据和人都留出了足够时间，这次自家的军火公司必定会被狠狠咬上一口，硬生生扯走好大一块肥肉！
    想起那个足足发了十几封调查函，死活非要咬着自家不放的女警察时，金发中年人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黑。
    她爹是条又凶又黑的老狗，这女人的作风也一脉相承，一旦咬住人就死不撒嘴！
    至于剩下的两个人，乱党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原本的口号，还只是把无能的王室赶下台，并让渡出主要权利，顺便限制贵族的权力和在议会中的席位。
    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些乱党突然变得激进了十倍，甚至扬言王室和贵族都是裤裆里的虱子，早晚要被抓出来一把捏死！现在的它们已经是自家的死敌了！
    还有清理局……
    手指轻点着桌上的登记单，在里昂·莱恩的名字上，用指甲重重地划了一道印记后，金发中年人摆手示意管家退下，随即拿着登记单离开套房，通过相连的拱道去了庄园主楼。
    “托马斯？”
    听到敲门声后，正在桌案上对着报表的年轻男人惊讶地抬起头，一脸笑意地门口的中年人道：
    “都这么晚了还没休息？你原来是这么勤奋的人吗？”
    “博比阁下。”
    开口问候了一声后，面对看起来大概二十几岁，最多也不会超过三十的年轻男人，眼角已经生了不少皱纹的托马斯，却异常恭敬地弯腰行礼道：
    “您谬赞了，和您比起来，我这点勤奋实在是微不足道。”
    “呵呵，不一样的。”
    招呼他进来后，年轻人笑意盈人地道：
    “我之所以勤奋，是因为准备往上再走一步，不光要继承大哥的爵位，还想着坐一坐家主的位子。
    而你现在坐着长老席位、管着家族六分之一的财富、还兼任着对外交涉的代表，能守住这些就已经超出你能力的极限了，还这么努力做什么呢？”
    “……”
    看了看眉梢渐渐冒出冷汗的托马斯，年轻人笑吟吟地道：
    “托马斯，最近你负责的事情，好像出了不少岔子啊？现在还工作到这么晚……是不是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太重了？需要帮伱卸卸身上的担子？”

 我！清理员！ 第70节

    “博比阁……博比大人……还请您听我解释……”
    从对方的话语中，品味出了深切的不满后，金发中年人连忙开口道：
    “查尔百货公司的事，我真的已经努力在做了，正常情况下那家公司肯定会被拖垮。
    只是谁也没想到，老查尔会搞出卖货赔偿这一套，把那些本该冲击百货公司的受害人，都绑在了他那一边儿，搞得市政那边也不敢下手。
    而且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我也没有干等着，而是立刻就联系其它两家策应，甚至想办法请下了一头圣灵。
    只要那头圣灵弄出大规模伤亡事件，路政局那边有借口插手叫停查尔百货的促销，但那个清理局却刚好……”
    “行了，别解释了。”
    曲起指关节敲了两下桌子，叫停了托马斯的解释后，年轻男人面色淡然地道：
    “我当然知道你只是运气太差，并不是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不然你根本就不会有站在这里跟我解释的机会。”
    看着下意识地长出了一口气的金发中年人，年轻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声线微冷地强调道：
    “但不管你是情有可原，还是迫不得已，终究还是办砸了我交代的事！
    托马斯，告诉我，你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拿下查尔百货，弄到我要的东西？”
    “快了！很快就能拿到！”
    看着年轻男人眯起的眼睛，托马斯不由得神情一紧，满头冷汗地道：
    “秤金教的圣灵被清理局处理掉了，其它类似的存在也被吓住不敢出手，我们就改成了用普通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查尔百货老板的独生女已经被我们绑了，现在就关在马赛尼家的玫瑰庄园里，那个老头现在虽然还在硬撑，但他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投降，把您要的东西交出来！”
    “这样吗？”
    辨认了一下金发中年人的神情，确认他不是在说谎或者搪塞自己后，博比·莱恩点了点头，面色平淡地道：
    “托马斯，在这之前我就说过，对付像他那样风浪里爬起来的商人，无论是商业手段还是行政压制，都没有最直接的暴力手段好用。
    是你贪图查尔百货的资产，又担心受到商会和议员的反扑，才请求我先不要动手的，但你绕了一大圈儿后，结果居然还是回到了原点……”
    看着又抖了起来的托马斯，年轻男人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行吧，看在这些年你还算好用的份儿上，我原谅你这次的愚蠢，但你最好保证自己能够说到做到，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念这些年的情谊了。”
    “我……大概两个星期……不！一个星期！最多一个星期，我一定把您要的东西拿回来！”
    “你最好能。”
    敲打完办事不利的手下后，年轻男人低下头，继续翻起了军火公司的报表，随后开口问道：
    “对了，你大晚上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啊？好事！是好事！”
    听到年轻男人的询问后，金发中年人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连忙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双手捧着登记单放在了桌子上。
    “博比大人，这上面划了记号的那个人，是清理局刚入职的新员工。”
    清理局的新员工？
    桌后的年轻男人眉毛一扬，拿起登记单看了一眼，随即有些诧异地道：
    “里昂……莱恩？清理局那个女人，居然从咱们家招了个新员工？”
    “不是的，那个人是黑发，而且祖籍莱恩郡，应该只是同姓而已。”
    简单讲了下里昂的情况后，金发中年人神情有些亢奋地道：
    “但这个人今天来拜访过，说是怀疑自己的先祖，可能跟莱恩家有某些渊源，似乎有认亲的意思。
    而您的‘那个’能力，正好能够绝对控制自己的血脉和下属，所以只要我把他列进族谱里，您就能在那个清理局里埋下一颗钉子！”
    清理局的员工……来我这儿认亲？
    听到托马斯的话后，年轻男人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轻戳桌上的登记单，开始怀疑清理局那边儿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一个刚加入清理局，实力还不强的员工，又主动上门儿来认亲，主动踏入了自己的“权能”范围之内，这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馅儿饼，机会好得有些过分了。
    但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会不会其实是针对自己的陷阱？比如……唔……这个可能好像更低一些……
    回忆了一下某个红毛女恐怖的战绩后，年轻男人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嘲笑了一下自己的多疑和异想天开。
    还设陷阱……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这么老实，几乎从不在莱恩家以外使用能力是为了什么？
    以那个女人的实力，只要遭到了她的怀疑，乃至于被她盯上了的话，就算是降临的真神也要被打得满头包，弄不好被直接干掉都有可能！就自己现在这个水平，也配让人家花心思设陷阱？
    “行，记你一功！”
    嘲笑完自己的多疑后，年轻男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开口对满眼喜色的中年男人道：
    “如果真能办成这件事，让我在那个清理局里埋下钉子，除了稳住你的位置之外，我还可以给你一些超乎想象的奖励。
    除了年轻的外貌不能给以外，更加健康的身体，更强健的机能，甚至额外的寿命，这些都可以给！”
    “谢谢博比大人！谢谢博比大人！”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看着面色涨的通红，脸上满是狂喜的托马斯，年轻男人笑道：
    “犯错了要接受惩罚，办对了事自然也该有奖励……不过这件事呢，我并不准备直接出面。”
    盯着金发中年男人看了看后，年轻男人咧了咧嘴角，笑眯眯地道：
    “我的能力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我准备给你一部分‘支配’的力量，让你拥有控制那个里昂的能力，做我和他的“中间人”。
    今后他从清理局那边获得的情报，就由你整理好之后单独呈给我，任何人都不许看……哦还有。”
    把手抬到嘴角，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后，年轻男人看着面前喜不自胜的炮灰，笑吟吟地补充道：
    “我刚刚对你的灵魂下了一条新的命令，一旦把我的存在透露出去，你的灵魂就会立刻自我泯灭。
    所以你在和那个里昂沟通的时候，最好尽量注意一下言辞，我可不希望你因为说漏嘴这种蠢事，直接变成一团看不出形状的烂肉！”
    听到年轻男人的警告后，托马斯不由得神情一凛，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知……知道了……博比大人您放心，我一定……”
    “行了，废话就不用说了。”
    总算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心情还算不错的年轻男人低下头，一边继续伏案工作，一边开口询问道：
    “托马斯，还有没有别的消息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就该去做事了。”
    “我这就去！这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不仅成功逃过一劫，甚至还捞了个大好处，满眼喜色的金发中年人连忙立下保证，随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叫上管家，连夜去找管理家族成员身份的族老，准备把那个叫里昂的家伙录进名册里。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不到五分钟，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便借着夜色的遮掩，从外墙的阴影处一路飘到五楼，随后诡异地从外侧打开了锁上的窗户，直接进入了金发中年人的卧室。
    第99章 狠手！二合一哈~
    没人？
    意外扑了个空后，当了一回“飞贼”的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伸手按向了黑山羊的脑门儿，准备用灵魂视野找一下目标的位置。
    然而购物袋里的黑山羊微一歪头，避开了他的手指，随即小声开口提醒道：
    “你先别用咱的能力，就连灵魂视野也别开！这里到处都是心脏的味道，就像咱能发现它的痕迹一样，他肯定也能发现咱的！”
    像狗一样吸了吸鼻子后，黑山羊又喜又忧地嘟囔道：
    “这味道可真浓啊，看来咱的心脏混得比咱好多了……啧……”
    听到黑山羊的自言自语，正准备离开去找下一个目标的里昂，忍不住斜睨了它一眼。
    好家伙，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是吧？
    “对了，我好像有件事儿忘记问了……”
    把手从购物袋里抽出来后，里昂有些好奇地道：
    “你的心脏不会也有自己的智慧吧？”
    “当然啊，咱可是最接近真神的大恶魔！”
    黑山羊哼了一声道：
    “虽然还做不到真神那种一块肉都能保存智慧的水平，但也已经差得不太远了，像心脏这种寄托了部分权能的器官，脱离本体后拥有意识是很正常的事！”
    行吧，你说正常就正常好了。
    没兴趣和黑山羊探讨恶魔生理卫生的问题，里昂直接开口问起了自己最关注的问题：
    “既然你们两个的意志是两份，那我得到你的羊……心之后，做主导的会是你还是它？还是说伱们会合二为一？”
    “这個……”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黑山羊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踌躇地道：
    “应该是……咱吧？”
    “？？？”
    看着它属实没有多少自信的模样，里昂忍不住吐槽道：
    “之前问你心脏的能力你说不准，只知道跟傲慢和支配之类的权能有关，现在问你得到心脏后谁做主，怎么还是没个准话？你不是见多识广的大恶魔吗？为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
    “咱确实是大恶魔，但也是第一次被人拆这么零碎啊！没经历过的事儿咱怎么了解？
    至于能力的事儿……咱的心脏虽然长在咱身体里，但咱也没抠出来看过，不清楚它能做到什么地步有什么稀奇的？你身体里的血管儿也是你的，但你切开自己亲眼见过这玩意没有？你知道它们具体有多长吗？”
    在习惯性地嘴硬了一句后，面子有点儿挂不住的黑山羊咂了咂嘴，感觉谁做主这个事儿还真得考虑一下。
    别的不提，按照原本在身体中的定位，作为角的自己掌握的暴怒和争斗，强度只能勉强排到第三，而心脏所掌握的傲慢和野望，强度却是实打实的第一。
    要是自己上赶着把心脏弄了回来，结果没能成功合一反倒丢了主导权，反过来被它骑到了头上，那可就是千里认野爹了……
    “里昂，你拍着良心说，咱对你是不是还行？”
    琢磨了一会儿后，察觉到了某种危机感的黑山羊，主动开口寻求支持道：
    “虽然咱也有私心，老想着鼓动你豁出去爽一把，但是不是从没给你添过乱？都是你说什么就干什么？

 我！清理员！ 第71节

    你不让咱吭声咱就不说话，你有危险了咱还提醒你，除了抽你点儿烟之外啥都没要，甚至你踩咱的脑袋咱也没生气……”
    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大恶魔当得憋屈，黑山羊果断停下了卖惨，转而理直气壮地道：
    “里昂，你好好想想，要是咱最后没干过它，被抢走了主导权的话，新的咱还会这么配合你吗？
    先不说咱俩过命的交情，光凭这一点，你是不是就得站在咱这边儿？”
    “……”
    讲道理，这货说的还真没毛病……
    别的不提，羊角在红发局长手里被收拾得够呛，基本等于被狠狠地“驯化”过了，肯定要比剩下六个“野生”的老实，要是换了个主导的意志的话，还真未必有它这么听话。
    “行吧……”
    探头往下看了看，确定并没有人后，里昂便从窗户里又翻了出去，跨上了悬浮在墙角的魔女之帚，接着随口问道：
    “我该怎么帮你，才能让你继续占据主导权？”
    呼……算你小子有良心。
    见里昂并没有出言反驳，黑山羊心里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赶忙趁热打铁道：
    “那当然是狠狠地收拾它一顿了！”
    丝毫没有顾及一母……一羊同胞的情分，黑山羊阴森森地道：
    “正好你的挂坠带着圣灵的力量，天然就对恶魔有伤害，等咱帮你搞到羊心之后，你就开足马力，用你的坠子狠狠地烙它！把它的强度烙得比我还低，让它知道谁才是大哥！”
    “嗯，到时候看看吧。”
    “这可不能到时候看！你得下狠手啊！”
    发现里昂的“立场”似乎不是很坚定，担心他还有跟自己的心脏“和谈”的打算，黑山羊连忙继续吹枕头风道：
    “咱虽然和自己的心脏还是第一次见，但它带着的权能可是傲慢！不用想也能知道，它肯定天生就不愿意屈居人下，你得直接下狠手，好好杀杀它的锐气！”
    “嗯嗯，不过我不太喜欢平白无故就下狠手，还是等找到再说吧！”
    应付了黑山羊几句后，里昂掏出怀里的名单看了下，名单上写着的八个名字中，排在后四位的已经被划掉了。
    还剩四个啊……
    ……
    在收走女犯人的绷带，把她和女警察送出莱恩庄园后，完成调查的里昂又重新潜回来，绑了个地位看起来颇高的佣人，靠着灵魂视野“审问”出了这些人的住处。
    目前已经被划掉的那四个人，他都一一去见过了，这些人的灵魂虽然弥漫着一股糟烂的霉朽气，但身上却并没有使用过羊杂后产生的味道，应该并不是真正的目标。
    而名单排第四的这个托马斯·莱恩，就是水力公司事件里莱恩家的代表也是，身上最先发现羊心味道的人。
    虽然黑山羊说过，他应该不是持有者，只是被临时赋予过一小部分力量，而且灵魂上还被做过手脚，将要泄密的瞬间就会直接崩溃，但里昂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打算，跑过来看了一下，结果没成想却扑了个空。
    那就只好跳过他，继续往上找了。
    考虑到动用灵魂视野搜寻金发中年人的下落，有可能会提前惊动羊心，里昂便用指甲在托马斯·莱恩的名字上压了个印记，随后开始继续向上找。
    奥利弗·莱恩……这个人是路政部的高官，按照那名佣人的说法，他最近在处理一个意外停摆的铁路项目，并没有回在莱恩庄园的住所，同样也只能跳过，那接下来就是……
    博比·莱恩。
    看了看被排在第二位的名字，里昂想起了女犯人丈夫的遭遇，眉头不由得微微拧了拧，反倒有些希望他就是羊心的持有者了。
    只可惜按照“发家史”来看的话，这个人远没有他的哥哥，那位现任的现任狮心公爵可疑。
    现任狮心公爵虽然称不上平平无奇，但出身也只能说还凑合，当初的继承顺位仅排在在第七名而已。
    但他却一路开挂，不仅竞争对手死走逃亡，还莫名得到了大量族人的支持，屡次在绝境之下翻盘逆转，却几乎没人说得清他到底是怎么赢的。
    和他那个几乎把“可疑”二字写在了脸上的哥哥比起来，博比·莱恩的履历虽然也疑点重重，但相对来讲就要正常得多了。
    除开手段颇为酷烈，而且喜欢耍弄权谋比较可疑外，几乎就是个标准的莱恩贵族，而且……貌似还挺勤奋的？
    看了看主楼五层依然亮着的窗户，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犹豫是现在直接上去强行“拜访”，还是该等这人熄灯休息了再上去。
    然而这时，里昂手里的购物袋猛然一震，耳边则响起了黑山羊万分激动的催促声。
    “是他！就是他！
    你快上啊！我有感觉！就在那个房间里，他刚刚动用过自己的权能！”
    就是他吗？那倒是一举两得了！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确认目标的里昂不再遮掩，直接两腿一夹魔女之帚，利箭一般地撞向了那扇窗户。
    “砰！哗啦！”
    “谁？！”
    发出了遭到突然袭击时的标准厉喝后，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人猛然起身，刚准备像个普通人一样，跑出房间去喊侍卫。
    但在冲到门口时，他却好像发现了什么，满眼喜意地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向了里昂手中的购物袋。
    “是你？”
    “是……呼噜噜……”
    伸舌头把购物舔了个洞，将嘴巴露了出来后，黑山羊正准备跟另一个自己放两句狠话，但才刚吐出一个音节儿，就直接被灌了一嘴的狂风。
    按照艾玛前辈传授的“除非为了套情报，否则绝不和敌人废话”的经验，里昂在撞破窗户的瞬间，便全力催动魔女之帚，用气流遮罩裹挟着大量玻璃碎片，朝着年轻男人猛压了过去！
    甚至因为觉得不够保险，为了防止他有什么保命手段，里昂还同步激发了圣灵挂坠的力量，一口气付出了足以慢跑五公里的体力，照着年轻男人的灵魂全力一碾！
    “噗噗噗！”
    利器破入肉体的声音接连响起，在圣灵挂坠的精神冲击下，满眼喜色的年轻男人眼神微微一空，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抵抗，便被扑面而来的暴风卷着横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数以百计的玻璃裂片，则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似的，将他正面的身体割得鲜血淋漓，甚至直接洞穿而过，直接撞上了他身后紫罗兰色的墙壁，在上面绽开了一朵朵妖异而明艳的鲜血之花……
    “……”
    卧槽！
    从购物袋里挣扎出来后，看着几乎被钉在了墙上的年轻男人，黑山羊不由得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这就是你说的不喜欢下狠手？那你下狠手的时候得狠成什么样啊？
    ……
    就这么……解决了？
    虽然出现了自己最期望的情况，但这么轻松就解决了目标，里昂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而且……
    有点儿犯恶心……
    即便在破窗后动手的瞬间，便已经确定过对方的灵魂特质，是那种可以枪毙一个点儿的类型，不用担心会误杀好人，基本没有心理负担。
    可看着墙上无论怎么打码，都绝对绝对不可能在电视台播出的尸体，里昂的胃里还是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脸上的血色也退了大半。
    蹬蹬蹬退了两步，随后抬起袖子遮住口鼻，用力做了两个深呼吸后，趁着莱恩家的人还没找上来，面色发白的里昂匆忙开口催促道：
    “你的心呢？赶紧给我指一下！”
    “哦哦！”
    回过神的黑山羊扫了一下年轻男人，刚准备开口说出羊心的位置时，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猛地尖叫了一声。
    “里昂！他……”
    “知道！”
    即便被血肉模糊的现场恶心的够呛，但里昂依旧坚持没有挪开视线，发现异常的时间比黑山羊更早！
    在墙上的“尸体”眼珠微微转动的瞬间，黑山羊还没尖叫出声的时候，他便先一步激发【圣灵挂坠】，凝聚出数枚鸡蛋大小的“石头”，砰砰砰砰砸断了年轻男人的关节。
    由于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死而复生，里昂这次更是完全没有留手，在破坏尸体的关节之前，先一步凝聚出数枚“细针”，对准年轻男人的各处要害高速攒刺！
    “噗噗噗噗！”
    在里昂不遗余力的破坏下，仅仅一次呼吸的瞬间，年轻男人身上便接连爆开十余朵鲜艳的血花，甚至眉心都被穿了个小洞。
    但诡异的是，即便肉体受到了这种程度的伤害，他依旧保持了正常行动的能力，而且还颤颤巍巍地往回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真好啊！真是太好了！”
    微微侧了侧头，避开了刺向自己声带的无形攻击后，年轻男人顶着一张鲜血淋淋面孔，朝里昂露出了异常灿烂的微笑。
    “知道【角】落在那个女人手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再也不可能得到它，只能去找剩下的五个了，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把它给了你！”
    看着面前剧烈地喘着粗气，满眼震惊地望向自己的里昂，年轻男人真心实意地开口道：
    “你就是清理局那个新员工吧？谢谢！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第100章 艾玛剩经
    所以……是无法直接肉体消灭的类型？
    花半秒时间琢磨了一下年轻男人的话，发现里面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情报后，里昂便无视了对方逼风燥烈的发言，转而直接开口询问道：
    “我对你造成的伤害，干掉你十次都够了，为什么你还没死？”
    《艾玛剩经》第九条，面对性格张狂傲慢，而且一脸胜券在握的敌人，可以试着直接询问对方的能力情报，对方很有可能会自曝其短。
    “很简单，因为有足够多的人会替我去死。”
    看着对面一脸费解的里昂，年轻男人也不急着动手，而是一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边慢条斯理地道：
    “我是天生的支配者，理所应当地享有一切，而你们这些天生被我支配的人，则理所应当地为我献出一切，劳力、血肉、信仰乃至生命，全部都在奉献的范围之内……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看来是伤害转移或者“耗材”替死？
    从对方嚣张又中二的发言中，成功剥离出了有用的主要信息后，里昂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艾玛剩经果真好用，随即继续挖掘道：
    “所以……如果想要干掉你的话，必须先解决所有被伱控制的人？”
    “可以这么说。”
    年轻人点了点头，随后微笑着询问道：
    “但你做得到吗？”
    “我现在是莱恩家的第一袭爵人，毫无争议的下一任狮心公爵，所以你是能一口气干掉散布在整个王国的九万多人，还是能够连续杀死我九万多次？”

 我！清理员！ 第72节

    “别信他！”
    就在里昂本能地皱起眉，犹豫要不要战略转进的时候，黑山羊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突然开口嚷道：
    “骗别人也就算了，当着咱的面儿你也敢胡扯？
    “虽然你混得是比咱强那么一丁点儿，但咱一闻就知道，你现在撑死了也就巅峰期三分之一的水平！
    而且王都还有黄道分局坐镇，别说把力量散播到整个王国了，只要你敢把支配范围扩出这条街，咱当场就把这栋楼吃掉！”
    “……”
    啧……真是麻烦！
    看着眼底掠过一抹恍然，重新瞄起了自己要害的里昂，年轻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视线转向了里昂手中的羊头。
    “你要背叛我？”？？？
    被他的问题搞得微微一愣，黑山羊在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后，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算个篮子！还背叛你……咱特么才是本体！你也就是被分裂之后……”
    “你在说什么蠢话？”
    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黑山羊的咒骂后，年轻男人右手握拳，用力地锤了锤自己的心口，一脸不满地道：
    “只有心脏，才是一名恶魔真正的根源！我才是原本的主意识！
    至于你，只不过是我的角被剥离之后，借助灵魂破碎后留下的少量残渣，自行诞生的虚假意志罢了！”
    “你放屁！”
    本来只打算收個“小弟”，结果小弟一上来却大放厥词，连自己这个大哥的“存在”本身都给否了，黑山羊不由得勃然大怒，瞪圆了眼睛暴喝道：
    “咱看你是欠收拾了！今天咱就教你个乖！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咱也……艹啊！”
    “……”
    这个清理局的员工……倒是挺果断的？
    看着抓起羊头利落地翻出窗外，只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飞出了小三十米的里昂，年轻男人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
    而另一边的扫帚上，狠话放到一半儿就被拽跑的羊头，此时已经出离了愤怒，尖着嗓子吵嚷道：
    “里昂！你跑什么？回去跟它干啊！
    你听咱说！这狗东西根本就是唬你的，他绝对不可能有九万多条命！最多也就……”
    “最多也就两三千条，对吧？”
    抓着黑山羊的羊角，看了下莱恩庄园中密密麻麻的灵魂之焰后，嘴唇略微有些发青，额角出了不少细汗的里昂白着脸道：
    “车上为了救人，我的体力就已经消耗了不少，刚刚又连续杀死了他十几次，基本上和慢跑十几公里差不多了。
    按我剩下的体力，就算全部凝结成最省力的细针，差不多几十次也就到头了，三千条命根本打不空，不赶紧跑干什么？”
    “但是你可以用我……”
    “没有但是！”
    打断了黑山羊的话后，里昂指了指分布在庄园周边的住所，神情不大好看地道：
    “如果借助你的能力，我现在差不多能让五六十个人临时‘叛变’，但莱恩庄园周边足足住着两千多人，再算上听从他指挥的佣人仆从卫士之类的，总人数恐怕会超过三千，五十人有用？”
    “可是……”
    “可是也没有！“
    眼见黑山羊还想鼓动自己出手，眉头紧锁的里昂不容拒绝地道：
    “就算是莱恩家，也不是所有人都死有余辜的，很多人只是在为这间庄园工作而已，并没有牵连进莱恩家的恶行里，所以我就算有杀死他三千次的能力，也不会这么做！”
    讲完自己选择撤退的理由后，里昂双腿一夹扫帚，从所剩不多的体力中再压榨出了一些，从空中朝着清理局的方向全速前进！
    《艾玛剩经》第一条，打不过就跑，回家喊局长！
    令人遗憾的是，虽然艾玛剩经一如既往的正确，但事情的发展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可是你也跑不掉啊！”
    伴随着黑山羊终于讲完的“可是”，快要冲出庄园的里昂只觉得身周一滞，随后瞬间失去了滞空的能力，如同陨石一般朝地面轰然坠下！
    ……
    呵呵，我可没说自己只能支配“人”！
    看着远处一头从天空中栽下，半截身子都撞进了地里的人影，主楼处的博比·莱恩笑了笑，收回了指向里昂的手指。
    蠢材！
    如果把我比作一名“领主”的话，莱恩庄园就是我的“领土”，莱恩家族的人都是我的“领民”，而你飞行的地方则是我的“领空”！只要你的力量没有超过我，就没有在这里飞行的资格！
    要不是你突然逃跑，有些出乎了我的预料的话，在翻出五楼的瞬间就是你的死期……嗯？
    看着远处挣扎了两下后，居然从地里爬了出来，正朝着庄园出口一路小跑的里昂，年轻男人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
    他的身体强度比起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从足足十七八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没死？
    第101章 是你不让我走的
    这坠子是真没白选，要没有它的效果，自己怕是已经凉了……
    匆忙收回了圣灵挂坠的力量，将被临时变成泥潭的地面复原后，满眼庆幸的里昂虚抬着鲜血淋漓的左手，朝着莱恩庄园的出口开始玩命狂奔。
    刚刚突然失去飞行能力，从空中一头栽下来的时候，里昂福至心灵般地抓住圣灵挂坠，一边略微减缓下坠的速度，一边将落点及周围的地面临时化作了泥潭。
    而虽然土地和泥潭之间性质“接近”，并没有钢铁和橡胶之间的区别那么大，单纯转换的消耗比马车那次要低得多，但这次临时转换的大小，却是马车那次的百倍不止。
    再加上还要留出部分体力逃跑，不能一次性彻底榨干，里昂只得更改了与圣灵挂坠进行“交易”的内容，从能够快速恢复的体力和意志，换成了较难恢复的身体组织……
    ……
    消耗是真的不小……没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怕是长不回来了。
    看了看左手不翼而飞的五枚指甲，和失去了大块皮肤后，从指尖一路裸露到腕部的血肉组织，逃过一劫的里昂顾不得处理自己的手背，而是一边全力奔逃，一边对黑山羊喝道
    “指路！哪边儿人少！”
    “东！往东！”
    靠着灵魂视野，给里昂指了条人最少的路之后，黑山羊讪讪地道：
    “那个……咱刚刚不是不提醒你，是他开始动手的时候，咱才发现不对劲儿……”
    “嗯嗯。”
    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只是简单记了亿笔黑账后，里昂语速极快地询问道：
    “那个博比·莱恩到底怎么回事？他和你的心脏到底谁在支配谁？”
    “这個……好像也不能叫支配……他应该是个傲慢而且极具野心的人，和咱的心脏相性好得惊人……”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黑山羊想了想后回答道：
    “这么和你说吧，咱的心脏应该是吞掉了他的心脏，然后替换掉了他心脏的位置，严格来讲的话，应该算互相吸收了。”
    “互相吸收？”
    “就是咱的心脏吸收了他的存在，替代了博比·莱恩这个人，但他的人格和欲望，也随之烙进了咱的心脏里。
    如果未来有一天，咱的心脏找齐了所有部件的话，咱的主意识可能会吞掉博比·莱恩的意志，但现在它们还处于这种完全不分彼此的状态。”
    不分彼此？居然还能这样“使用”异常物的吗？
    听完黑山羊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意思是你的心脏就是他，他现在就是你的心脏，所以我没有办法通过破坏你心脏的方式，解除他的能力了？”
    黑山羊点头道：
    “差不多是这样……等等！伱居然想破坏咱的心脏？”
    “不行么？”
    里昂离开庄园里的主道，钻进了一片幽静的花园，随后一边继续朝着门口的红杉树前进，一边反问道：
    “我只是想毁了你的心脏，但你的心脏却想要直接抹掉你的意志！这两个你觉得谁更难接受？”
    “……”
    要这么说的话，那还是它更王八蛋一些。
    明白一旦落在那个博比手里，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后，黑山羊顿时比原来“勤恳”了十倍不止，一刻不停地观察起了靠近的灵魂。
    靠着它的指引和跑酷徽章的能力，借助莱恩庄园复杂的地形，里昂甩开了一波又一波包抄过来的人，成功冲出了庄园的大门，抵达了门口巨大的红杉树下，然而……
    “砰！”
    在距离红杉树只有十步之遥的位置，一头撞上了某种无形的藩篱，不论怎么尝试都无法逾越后，一羊一人不由得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
    “里昂……咱们好像要完了……”
    看着正在数百名灵魂的簇拥下，慢慢朝着门口靠近的“自己”，黑山羊不由得懊恼地道：
    “这狗东西的力量只有巅峰期的三分之一，但应该是没被人收拾过，而且还找了个极其合拍的宿主，靠着寄生在这个什么莱恩家，把已有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妈的！早知道这样的话，咱就该找个真神好好舔一舔，然后每天到处发展信徒，争取也混个羊头圣灵什么的当一当。
    要是这么干了的话，哪怕最后还是被吞，也能在里面狠狠地恶心它一把！现在可倒好，一身好肉全踏马便宜狗了！”
    絮絮叨叨骂了一会儿后，见里昂一直没有说话，黑山羊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还不吱声呢？咱们马上就要被弄死了，这你不赶紧骂他几句？”
    “不了。”
    回绝了黑山羊的撒气邀请后，里昂默默地取出一根绳子，把黑山羊牢牢地贴身捆好，微眯着眼睛道：
    “比起骂它两句，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观察了一下莱恩庄园的情况后，望着在这六七公顷中零散分布着的，好几百个满是腐臭气息的紫黑色灵魂，里昂不由得默默地点开面板，看了看正在闪烁的【恶魔之友】与【虔信者】。

 我！清理员！ 第73节

    一个要饱含罪恶的灵魂，另一个要非秤金教的异教徒么……正好，这里哪个都不缺！
    ……
    嗯？居然还想反抗吗？
    虽然感知能力较为薄弱，远没有能够肆意挑起恶念的黑山羊强力，但与羊心完成了互相“吸收”的博比·莱恩，同样有着属于自己的灵魂视野。
    遥望着避开了自己，开始侧向奔逃的两枚灵魂，年轻男人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索性停留在红杉树下不再走动，转而使用自己的能力，远程调动莱恩庄园内的人，对那两只疯狂逃窜的老鼠展开了围捕。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名清理局的员工明明早就濒临极限，连灵魂的焰苗都泛着深深的倦怠，但却一直没有被抓住，反倒在庄园中到处逃窜，开展了一场异常疯狂的杀戮。
    一个、两个、五个……
    十个、二十个、五十个……
    看着灵魂视野中，一朵朵正在飞快泯灭的暗色火焰，年轻男人灵魂中属于“博比·莱恩”的部分顿时坐不住了。
    区区三五十个族人，对于整个莱恩家来讲根本微不足道，稍微花点精力就能重新补齐。
    但对方似乎正在有目的地猎杀莱恩家族的高层，目前被他干掉的五十多人里，接近一半儿都是家族产业的中高层负责人，以及在王国各个部门中有着公职的族人。
    这些人单拿出来虽然都不算太重要，但却是整个莱恩家的基石，是狮心家族能够维持地位的中坚力量！
    如果这些人真被屠戮一空的话，莱恩家族会丧失在政坛发声的渠道、丢掉来自实权部门的支持、甚至大半产业都将彻底停摆，整个家族会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崩溃！
    第102章 新的家人
    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
    在家族中坚出现大量损失后，一直没太把对方当回事儿的博比·莱恩，心里终于产生了浓浓的紧迫感。
    无论是想要借助莱恩家继续向上爬的他，还是要通过莱恩家找回力量的羊心，都不能允许这个家族的衰败。
    然而就像里昂对他的三千条命毫无办法一样，能力都点在了“支配”上的年轻男人，也没有立刻杀伤里昂的办法，只能一边驱使“棋子”前去围堵，一边控制那些重要的“棋子”提前离开。
    可对于移动速度比普通人快得多，而且“最大射程”超过百米的里昂来说，这种应对方式并不怎么有效，莱恩家族的中坚力量仍旧在快速减员！
    该死的！庄园里为什么要建这么多没用的东西？
    在年轻男人的灵魂视野中，某个满是恶魔气息的灵魂，正借助复杂的地形和各种景观建筑，一次又一次地甩脱追兵，在庄园内到处忽左忽右地到处乱窜。
    只要成功靠近到百米之内，便会有一团深紫色的灵魂火焰瞬间爆开，紧接着，跟在那人身边的另一个“自己”，就会愉悦地捉住爆开的碎片，长鲸吸川般地尽数吞掉。
    在这种效率极高的单体杀戮下，仅仅才过去两三分钟的时间，便又有十多人遭到了对方的“毒手”，而很多遵照命令提前撤退的人，此时甚至才刚刚走到楼下。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控制着数百人守在几名重要成员周围，但仍旧被对方隔着百米之遥尽数杀死后，看着正在朝主楼西侧住宅区前进的里昂，一直表现得胜券在握的年轻男人终于急了。
    和之前被干掉的那些人比起来，能够住在主楼附近的，才是莱恩家真正的核心成员！如果连这些人也都被干掉了的话，别说什么更进一步取代王室了，莱恩家不出一個月就得被撕碎吞掉！
    这么下去不行！必须立刻解决他！
    “托马斯！！！”
    靠着自己的支配权能，瞬间定位到了某个金发中年人的位置后，博比·莱恩直接接管了一附近名管家的身体，神色狰狞地朝着他咆哮道：
    “那个叫里昂的，怎么还没录进家谱？”
    “啊？”
    被身边突然响起的吼声吓了一跳，金发中年人扭头瞪眼刚准备呵斥，却猛地反应了过来，应该是博比大人控制了管家的身体在对自己喊话。
    “马上！马上就好！”
    听着“老管家”那满是焦躁和愤怒的声音，托马斯不由得猛一哆嗦，随后忙不迭地回答道：
    “刚刚名字已经录进去了，不过管理家族成员身份的族老不在，所以没有人给加盖签章，我正拿着家谱准备去找他，最多只要几分钟……”
    “砰！”
    就在这时，金发中年人只听得一声爆响，三百米外某幢小楼六层的窗户猛然碎裂，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光着两条毛腿，身姿矫健地翻窗跃出，一头撞死在了楼下的石板路上。？？？
    “现在你是管理身份的新族老了。”
    在金发中年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被附身的“老管家”一脸冷漠地道：
    “用你的签章盖！如果十秒之内你还没有把他录进去，那我就再换一个人！”！！！
    听到“老管家”的催促后，两股战战的托马斯人只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随后直接爬着朝一边的佣人扑了过去，抢下家谱翻到末页，掏出自己的签章猛力一盖！
    我赢了！
    看着家谱上歪歪斜斜的签章，感受着突然“接入”权能之中的新成员，“老管家”终于恢复了原本胜券在握的表情。
    自己现在的力量和巅峰期不能同日而语，对于这种单体能力突出的家伙，几乎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作为曾经的大恶魔，自己的位格却高得惊人，只要被拢进了自己权能的相应规则里，真神之下没有任何人能不受影响！
    ……
    “里昂·莱恩！”
    意识瞬间从老管家身上抽离，钻进了一具新的身体后，博比·莱恩控制着这具年迈的身体走到窗边，打开三楼的窗户，自信满满地对七八十米外的里昂大喝道：
    “去死吧！！！”
    伴随着这道嘶哑冷厉的喝声，远处的里昂身形微滞，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瞬间抽离，摆放在了一座“金字塔”里。
    而这座并不真实存在的金字塔里，从上到下一共摆放了接近十万个灵魂，其中位于第二层的某个灵魂，正朝自己发来不容抗拒的敕令……
    但貌似也不是非听不可？
    检查了一下自己灵魂的位置，发现居然也处在第二层后，里昂的灵魂微微晃动了两下，随后近乎本能地朝着对方回敬了一句，并反手打出了一记意念针刺。
    “滚你妈的！”？？？
    怎么可能！为什么你也在第二层？！？！
    “噗！”
    命令失败的博比·莱恩瞪圆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便觉得右眼猛然一黑，随后瞬间便失去了对这具身体的控制，应该是肉体遭到了对方的击杀。
    “托马斯！”
    发现情况不对的他，立刻重新接管了老管家的身体，对旁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金发中年人怒喝道：
    “你干了什么？！”
    “啊？我……我干了什么？”
    “那个里昂·莱恩！他现在也是有资格袭爵的人之一，不算我的下级！该死的！我让伱把他当旁系录进家谱，没让你给他继承权！”
    “没……没有！我没有！”
    匆忙展开家谱，翻到属于里昂·莱恩那一页，捧到了“老管家”眼前后，金发中年人哆哆嗦嗦地申辩道：
    “我录的真是旁系，博比大人！你看！真是旁系啊！”
    居然不是录错了？
    看了下家谱的签押，确认没有出任何问题后，博比·莱恩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真是莱恩家的一员，而且还是有继承权的那种！
    之前没有触发自己的能力，是因为名字没有被录入家谱，身份还没有得到承认，而眼下名字被家谱录入之后，他的继承权便得到了承认。
    即便继承顺位相当靠后，但按以权力排序的规则计算，眼下还只是袭爵人的自己，确实没有命令他的资格！
    这样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看着面前厚实的家谱，神色阴晴不定的“老管家”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一头栽倒。
    于此同时，一名睡在狮心公爵房间外的侍女，突然睁开眼睛翻身起床，利落地从柜子里取出一柄剪刀，快步走向了狮心公爵的卧室……
    第103章 千军辟易
    我好像已经猜出它的能力了。
    灵魂从那座奇怪的“金字塔”中脱离，重新回到了本体后，神情有些恍惚的里昂晃了晃脑袋，暂时停止了清除恶贯满盈的莱恩族人，转而开口向黑山羊询问道：
    “你之前说过，你的心脏代表着膨胀的野望，能力应该跟傲慢和支配有关……对吧？”
    “啊？”
    正在吸食罪恶灵魂的黑山羊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
    “差不多吧？反正按照我对它的了解，应该就是这些没错。”
    “那就好说了。”
    回忆了一下那座金字塔的样貌后，里昂神情颇为笃定地判断道：
    “傲慢我不太清楚，但关于支配方面的规则，我差不多摸清楚了，他支配能力的根源应该是权力。
    与博比·莱恩合一之后，借助对方第一继承人的身份，他的支配能力得到了巨大的增幅，并成功与莱恩家合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整个莱恩家都算做他的‘地盘’，所以咱们才不能随便离开，甚至连飞行都会被弄下来。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对于所有地位低于他的莱恩家成员，他都拥有绝对支配的权利，直接要求对方献上一切……”
    “好像确实是这样……”
    听完了里昂的分析后，黑山羊先是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颇为无奈地道：
    “但知道了也没用啊，他现在手底下还有三千多人，就算你把全身的皮肤都换掉，也解决不了这么多人啊。”
    那可不一定。
    看着面板上熠熠生辉的【唯物主义灵魂】，听着耳边响起的【由于理解了……抗性大幅增加……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的提示，两手的手背失去大量皮肤，看起来惨兮兮的里昂笑了笑，居然返身朝着博比·莱恩的方向冲了过去。
    被别人猜出了能力，和被我猜出了能力，可完全不是一码事儿，有了【唯物】提供的抗性，现在他多半已经困不住我了，就算最后失败了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哎？”
    被里昂的举动弄得有些懵，黑山羊不由得诧异地道：
    “怎么回头了？咱们不继续了吗？”
    “足够了。”

 我！清理员！ 第74节

    看了看自己暴涨到了2点的浸染值，以及面板上金灿灿的【我即是恶魔】，和银光闪闪的【践行者】后，收获颇丰的里昂一边赶路，一边开口询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博比·莱恩是跟你的心脏合一了，现在不分彼此，对不对？”
    “啊？对啊，怎么了？”
    “没怎么。”
    里昂笑了笑道：
    “我就是突发奇想，当一个人和异常物合一了之后，如果我能直接使用他的异常物的话，到时候该怎么算？”
    “啊？”
    【我即是恶魔（黄金）：通过大量邪恶至极的疯狂杀戮，你成功复苏了一名恶魔的部分化身，得到了它发自内心的感激与认同】
    【佩戴效果：与具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接触时，身为恶魔的伱将直接拥有使用它的权力，大幅强化效果，并降低使用代价】
    【进阶路线：找回该名大恶魔的全部化身，成功将其复活并彻底奴役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恶魔之主”】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的灵魂透着无与伦比的邪恶气息，在拥有灵魂感知的人眼中，与一般恶魔无异】
    ……
    嗯？他怎么回头了？
    在灵魂视野中发现异常情况后，把剪刀架在自己哥哥脖子上，正逼着他提前退位的“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把主意识抽了回来，警惕地遥望着那两枚正在高速逼近的灵魂。
    等到里昂的身影出现在他视野之内时，看着对方血肉组织完全裸露的双手，以及脸上那挥之不去的倦色，属于胜利者的笑容这才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看来对方刚刚进行的高速杀戮，并不是完全没有代价的，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施展能力除了消耗意志力外，恐怕还会失去部分身体组织。
    而瞧他现在的模样，估计是状态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准备来找自己进行最后一搏了。
    可惜，要是早知道你只有这种水平，我何必动手杀那個族老？那家伙平时还是挺听话的……
    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后，博比·莱恩彻底对对方失去了兴趣，一脸无趣地打了个响指，足足七八百名受到控制的“傀儡”，便前仆后继地朝着奔来的里昂涌了过去。
    而之前为了保存所剩不多的体力，一直都在疯狂逃窜的里昂，好像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似的，这回并没有做出任何避让的举动，而是捏住圣灵挂坠埋头猛冲。
    在圣灵挂坠强大的效果加持下，如同丧尸一般扑过来的人潮，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扫开，拦在前方的人甚至会被直接掀飞，没有一个人能够靠近他三步之内。
    此时的里昂看上去，就像一名纵横沙场的绝世猛将，孤身一人朝着军阵最密集的位置奋勇冲杀，任何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敌，甚至连让他脚步稍缓半分都做不到！
    但如此“挥霍”圣灵挂坠的能力，自然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即便青铜级的【虔信徒】已经升级成了白银级的【践行者】徽章，让使用挂坠时的消耗再次降低，但里昂身上的皮肤仍旧在快速消失。
    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撞开人潮，原本只蔓延到小臂处的缺损，开始迅速向上方前进，手肘、上臂、肩头、胸口……最后甚至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而没了皮肤的遮挡后，大量细小的血管被粗糙的衣物相继碰断，等差不多冲到年轻男人面前时，殷红的血液已经彻底浸透了里昂的大衣，甚至顺着衣角被不断甩下，在地面留下了一条满是腥气的血色小径……
    ……
    倒是有些血性……不过也就这样了。
    看着满身是血地冲到自己面前的里昂，有恃无恐的年轻男人甚至连躲都懒得躲，而是背着双手一脸淡漠地道：
    “你……”
    “你不装逼会死么？”
    一纵身将对方扑倒在地，给了他一记结结实实的大逼斗后，舒服了不少的里昂抬起鲜血淋漓的右手，一把抓向了年轻男人的胸口。
    所以……他是觉得心脏藏在我的胸口里，只要破坏心脏就能彻底杀死我？
    面对里昂愚蠢之极的举动，年轻男人不由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蠢材！
    我就是心脏，心脏就是我！跟异常合一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弱点，能被你破坏掉的那枚心脏，只不过是一团毫无意义的烂肉罢了，除非你能……你能……
    感受着身体内被强行调动的权能，看着里昂身上正在快速复原的皮肤，脸上带着一个血手印儿的年轻男人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几乎把自己的眼睛瞪出了眼眶！
    我踏马的？被他给“用”了？
    第104章 苏醒的疯子
    【名称：野望之心（堕落、傲慢、支配）】
    【外观：一颗脱离身体后也能永续跳动的心脏，贸然靠近将会听到恶魔的低语，傲慢地要求你向它展现自身的野望。
    而一个人藏匿的野望越是强烈，内心中的傲慢越是根深蒂固，便越容易吸引到它的关注和蛊惑】
    【能力：恶魔心脏、自身异常增幅、统御支配】
    【代价：放开你的内心，邀请它见证你的野望和傲慢】
    【档案：一头近神级大恶魔的心脏，曾因为受创严重而陷入长期休眠，期间由于离开身体后依旧能保持跳动的特性，被当做稀有展品送到了地下拍卖会。
    在被狮心家族一名成员拍走后，受到其幼弟心中深藏的野望浇灌，因而重新复苏，并吞掉了对方的心脏取而代之，一直持续至今】
    【评价：一件几乎没有战斗能力的异常物，但使用者的身份越尊贵，手中掌握的权力越庞大，它能够发挥出的效果便越可怕。
    区区一名即将被时代抛弃的旧贵族，根本无法展现它的强大，如果被一位真正的实权人物，甚至十二王国中的某位国王得到，它将令这个世界感到恐惧】
    【浸染值：11（3.3-博比·莱恩）（2.3-里昂·莱恩）】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2.3】
    令这个世界感到恐惧……
    看着在目前自己接触过的异常物中，可以说毫无疑问的最高评价，里昂对黑山羊全盛时期的水平，终于有了些大致的概念。
    黑山羊的心脏虽然也受创严重，但一直处于“野生”的状态，并不像落到局长手里的羊角那样，过去连权柄都被干碎了，依旧基本保持了原本的位格，能力的效果相当可怕。
    对于那些被“支配”的目标来说，更是拥有着近乎生杀予夺的绝对控制权……
    挺好。
    ……
    “你要干什么？！”
    还没从遭到“使用”的震撼中挣脱出来，便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激活”，而且程度强得超乎想象，年轻男人不由得大惊失色，勉力伸手攀住里昂的胳膊，一边拼尽全力挣扎，一边声嘶力竭地喝问道：
    “你干什么！伱到底要干什么？！！！”
    “……”
    并没有回答他的质问，浑身衣衫被鲜血浸透，身上残留着千刀万剐一般疼痛的里昂，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靠着【我既是恶魔】的能力强化效果，将【野望之心】催动到了当前的极限。
    “嗡！”
    一阵无形的灵魂波动，以两人为中心迅速扩散，整個莱恩庄园瞬间“安静”了下来。
    贵族、官员、佣人、管家、园丁……所有处于【野望之心】操纵范围内的人，尽数被拖入了那座无形的金字塔之中。
    而“站”在金字塔第二层的里昂，看着周围成百上千个紫黑色的灵魂，感受着四周比淤泥还要糜烂十倍的腐臭，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
    “砰！”“砰！”“砰！”“砰！”
    伴随着他的挨个“点名”，一连串肉体与硬物的碰撞声响起，一朵朵血肉和铁石拼凑而成的烟花，在整个莱恩庄园内接连绽开。
    爬上高楼一跃而下、助跑之后全力撞向山石、纵身投向最近的景观湖……大量满是贪欲和权谋的腐烂灵魂，正以平均一秒两朵的速度，稳定而又持续地熄灭着。
    “住手啊！！！”
    看着正在大肆杀戮的里昂，博比·莱恩被扔出金字塔外的灵魂，不由得满是愤恨地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们清理局和各大王国有协议，绝对不允许随便杀戮普通人！你知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下场？”
    “嗯？我做了什么？”
    认真辨识着下方满是恶念的灵魂，将几乎找不到一点儿亮色，已经完全烂透的那些一朵一朵地碾灭后，里昂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略显诧异地传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不都是你做的么？”
    “你？！！！”
    再次碾灭了一朵腐烂的灵魂后，在这座没有其它旁观者的“金字塔”里，彻底甩掉了所有束缚的里昂扭过头，一脸平静地叙述道：
    “在这次的调查任务中，我意外遭受了来自你的伏击，并被困在了这座庄园里。
    而为了探听清理局的秘密，你用莱恩族人的性命威胁我，如果我坚持不讲出清理局的秘密，你每隔一秒就会杀死一个人。
    可惜的是，我只是一个刚转正的小员工，对于局里的情报知之甚少，根本没办法回答，所以这些人只能白白枉死……”
    “你胡扯！”
    没想到这盆水居然能反泼回了自己头上，博比·莱恩的灵魂瞬间被狂怒填满，朝着里昂暴喝道：
    “你瞒不过的！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清理局一定会调查你！到时候……”
    “怎么调查？”
    里昂一边继续进行自己的“工作”，一边异常平静地反问道：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跟异常物合一的人是你不是我，难道我还能用你的异常物，杀掉你的族人？”
    “？？？”
    “至于其它手段更特殊的调查……
    我只在这座金字塔里动了手，目击者似乎就你一个？而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你那肮脏的灵魂我也不会浪费掉，准备喂给黑山羊彻底消化。
    所以来的人要怎么调查？是调查连灵魂都被分解的你？还是调查全程都被你控制，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些人？”
    “……”
    “嗯……其实倒也不是特别保险。”
    蹙眉想了想后，里昂的灵魂平静地道：
    “如果局里非常非常重视这件事，愿意用一些涉及因果律的东西，或者逆转时间之类的强大异常物，说不定真能把我做的事查出来，但……你配么？”
    “你……你……该死的！”
    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奈何不了里昂，只能看着他一点点摧毁自己的一切，博比·莱恩的灵魂不由得恨声地嘶吼道：
    “你这个疯子！你这个该死的疯子！”
    疯子么……

 我！清理员！ 第75节

    听到了他的话后，里昂的动作不由得停顿了一瞬，想起了在加入清理局之前，那个揣着刀子准备冲进路政部的自己。
    “好像是有点儿。”
    用力按灭了最后一朵无可救药的火焰后，看了看其它多少带着一抹暖色的灵魂，里昂停手退出金字塔，伸手捏住了博比·莱恩的喉结，一脸认真地道：
    “如果我真的疯了的话，那应该是上个月28号刚刚疯掉的……你还有别的遗言吗？”
    第105章 交涉与……
    博比·莱恩走的很安详。
    无论是他目眦欲裂的表情，还是那蕴满了愤恨与不甘的眼珠，都透露出了发自心底的满意与幸福……最起码里昂是这么认为的。
    赶在他开口说出遗言之前，将【野望之心】强行剥离，彻底干掉了这位狮心公爵的第一继承人后，看着周围倒了一大片的莱恩族人，早已经精疲力尽的里昂一屁股坐了下来，顺便把手搭在了黑山羊头上。
    真是……自己累死累活拼得一身是血，结果最大的好处全让这货占了……
    看着灵魂视野中潮涌而来，几乎汇聚成了河流的灵魂碎片，里昂默默地搓了搓黑山羊的脑门儿。
    【名称：战争对角（堕落、暴怒、战争）】
    【外观：……】
    【能力：恶魔犄角、恶念放大、血战不休】
    【代价：已获得认可，无需代价亦可使用】
    【档案：……】
    【评价：仰仗你的精心蕴养，修复了被打碎的权柄后，这件异常物重新成为了可怕的战场杀器。
    如果带着它加入一场大规模战争之中，你将拥有临时的不死之身，和永远消耗不完的体力，直到一方全线溃退，导致战争彻底结束为止】
    【浸染值：8（2.5）】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2.5】
    可以的，虽然过去是个小辣鸡，但一口气吸收了小两百个罪恶的灵魂，修补好了被干碎的权柄后，这货总算是有点儿大恶魔的样子了，不过……
    “别抽了！”
    狠狠地给了黑山羊后脑勺一巴掌，把一脸陶醉地吸着灵魂的它拍翻在地后，里昂没好气地拦阻道：
    “你的极限就是8点，再吸收下去也就这水平，别做得太过分！”
    “你？！”
    后脑勺被抽了一巴掌的黑山羊勃然大怒，扭过头刚想破口大骂，但看到里昂熊熊燃烧的灵魂之火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气势一馁，改为据理力争道：
    “咱虽然不能继续变强了，但还可以囤着啊！以后说不定……”
    “囤什么囤！赶紧停！”
    没好气地瞪了它一眼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局里很可能派人下来调查，等调查的人过来，看到你一肚子的灵魂碎片，那我就说不清了！”
    “啊？”
    黑山羊一脸错愕地道：
    “说清什么？这不都是伱……哎呦！”
    抬手给了它脑门儿一巴掌后，里昂一脸认真地强调道：
    “这都是博比·莱恩做的，为了从我嘴里套出清理局的情报……他丧心病狂……我虽然很想阻拦……实在无能为力……最后只能……”
    “……”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听完了里昂讲述的“事情经过”后，黑山羊一脸无语地道：
    “既然事情都是他做的，那为什么最后死的是他不是你？”
    “因为你啊。”
    用力拍了拍黑山羊的脑袋后，里昂面色平淡地“解释”道：
    “博比·莱恩的大肆杀戮，导致你吸收了大量灵魂，修复了被局长打碎的权柄，因而力量大增。
    之后我仰仗圣灵挂坠，强行冲到了他身边，靠着你压制住了他心脏的支配能力，让我得以将他一击杀死！”
    黑山羊闻言不由得吐槽道：
    “不是……咱哪有压制它支配权能的能力？你这個解释也太扯了吧？”
    “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解释是“你”说的。”
    早已经想好借口的里昂，露出了红发局长同款的微笑，微眯着眼睛道：
    “无论羊角还是羊心都是你的身体，论及对你身体的了解程度，任何人都没有你高，所以只要你说有，那就一定能有！”
    “那为什么死的都是恶人？”
    “因为家族内部争权夺利，这些人威胁到了博比·莱恩的地位；或者因为越邪恶越难被控制，他准备借机清除异己；再或者因为你的干扰和庇佑，导致他无法对好人下手……”
    直接给了三个可选项后，里昂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你脑筋不要这么死啊，现在话语权在你的嘴里，具体是怎么回事儿，当然你说了算！唔……不过这么说的话，有个东西倒是得处理一下。”
    看了看被强行剥离出来后，暂时摆放在了博比·莱恩尸体上的野望之心，里昂皱着眉询问道：
    “你的心脏现在什么情况？博比·莱恩的灵魂被吞掉后，它还有自我意识吗？”
    “应该……还有吧？”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黑山羊有些不确定地道：
    “咱也是第一回被拆成七份儿，到底什么情况真不太清楚……要不你问问它？”
    “……”
    我就多余问你。
    无语地瞥了黑山羊一眼后，仗着有【我既是恶魔】傍身，里昂伸手抓住【野望之心】，刚准备开口询问，却听见耳边响起了满含傲意的男高音，听音色竟和博比·莱恩有六分相似。
    ‘放开你的脏手！’
    带着些微的愠怒喝骂了一句后，【野望之心】通过灵魂冷哼道：
    ‘你们的交谈我听到了，所以你来找我，是想祈求我替你保密吗？’
    “不是祈求是要求，而且你可以拒绝。”
    摸了摸胸前的圣灵挂坠后，早有心理准备的里昂一脸平静地道：
    “但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会用这个东西，把你削弱到和【对角】差不多的强度，然后由它出手抹掉你的意识，防止你对清理局泄密。”
    ‘你敢？！’
    听到里昂的威胁后，【野望之心】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边剧烈地跳动着，一边愤怒地质问道：
    ‘要不是你刚刚的杀戮还算有趣，像你这种被清理局支配的走狗，根本就不配与我交谈！尤其是你那庸俗又软弱的内心……’
    看样子应该没有沟通的余地了。
    听着耳边愤怒之极的叱骂声，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了【圣灵挂坠】，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时，耳边的音量忽然一弱，刚刚还满是激愤的【野望之心】话头一转，有些迟疑地道：
    ‘你的内心……嗯……倒是也还凑合……’
    强行穿过里昂的心防，窥视了一眼被牢牢压在最深处，那庞大到根本无法想象的滔天野望后，【野望之心】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后竟然略微放低了姿态，好声好气地商议道：
    ‘要不……你让我做你的心脏，我就帮你对清理局保密……行不行？’
    “……”
    无论怎么说，这次的事件里获益最大的，都是黑山羊和掌控它的里昂，这种时候答应【野望之心】的条件，简直像是对清理局发出调查邀请一样，里昂当然不可能会同意。
    “我拒绝！”
    ‘你居然敢拒绝我？’
    好不容易放下心中的傲慢，主动抛出了橄榄枝，但却遭到了毫不犹豫的拒绝，【野望之心】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暴喝道：
    ‘你！……你要不再考虑一下？’
    “……”
    “？？？”
    该死的！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魔过！
    看着里昂和黑山羊错愕的神情，【野望之心】不由得一阵羞耻的狂跳，恨不得立刻收回自己刚刚的话，然后把所有听到的人统统灭口。
    但在偷偷绕过了里昂的心防，见识了仿佛笃定自己终将立于高天之上的极致傲慢，与那比起统治王国还要艰难百倍的巨大野望后，【野望之心】着实舍不得这个完美到难以想象的载体，第三次发出了高傲的邀请：
    ‘求求了，你就让我当你的心脏吧！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
    第106章 开卷与放心
    不是……你能不能有点儿身为大恶魔的尊严了？
    看着另一个自己不能说卑躬屈膝，只能说毫无底线的舔狗模样，黑山羊在勃然大怒的同时，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之前说服里昂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用的理由是心脏十分傲慢，肯定没有自己听话，但现在看这狗东西的态度……
    妈的！现在给人当狗竞争都这么激烈了吗？
    ……
    “它骗你的！”

 我！清理员！ 第76节

    被自己的心脏狠狠地卷了一波后，遭遇恶性竞争的黑山羊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阴恻恻地对里昂道：
    “它可是傲慢啊！按照咱对它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会这么顺从，所以它多半是准备稳住你，然后趁机向清理局打小报告！赶紧动手！”
    ‘你？！！！’
    看着突然眯起眼睛，再次捏住了挂坠的里昂，遭受无情背刺的【野望之心】不由得勃然大怒。
    当初还没被拆成七份儿的时候，我可是毫无疑问的第一，你狗日的能排第三还是因为排第四的是懒惰，压根儿懒得跟你争！
    伱个垃圾老三不过是先我一步找到了合适的宿主罢了，见到大哥之后不乖乖把人让出来，居然还想着搬弄是非，挑拨他动手收拾我？
    这可是你逼我的！
    被自家老三的老六行为狠狠恶心了一把后，【野望之心】“咬牙切齿”地抬价道：
    ‘除了这对该死的角之外，我这些年还打听到了胃和尾的下落！
    只要你把它的意志抹了，再让我当你的心脏，我不光什么都听你的，甚至还可以把那两件东西的下落也告诉你！’？？？
    尼玛的还要卷？
    看了眼里昂有些意动的神情后，发现情势似乎有些不妙，黑山羊顿时猛地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开口加码道：
    “其它东西的下落用得着你告诉？等里昂混到清理局高层之后，咱有的是办法请别人调查！
    还有，就你也配跟咱比？
    咱被清理局……跟清理局合作这些年，一直呆在黄道分局的局长身边，记下了不知道多少隐秘资料，了解了不知道多少奇闻秘辛！”
    说到这里时，黑山羊顺带着偷瞄了一眼里昂的灵魂，发现貌似又开始朝自己这边倾斜后，松了口气的它赶忙乘胜追击道：
    “里昂！你只要把它按死，今后你问什么咱就答什么！
    你不是一直好奇艾玛的经历，和那個红毛娘们的过去吗？只要你把它的意志抹了，咱马上就给你讲！”
    “你！该死的！我还可以给他钱！给他权力！给他走上巅峰的机会！”
    “笑死，你说的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垃圾！”
    “我看你才是垃圾！”
    “你垃圾！你最垃圾！你比被炸了的那玩意还垃圾！”
    “……”
    看着这两个为了争谁给自己当狗，直接撕破脸皮疯狂互掐的羊杂，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做出了决定。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只不过……
    “别吵了，心脏是绝对不可能给你的。”
    作为和《艾玛剩经》同一级别的清理局天阶功法，《局长（的异常物）调教手册》第三条有云，不要相信任何有智慧的异常物，无论它表现得多么恭顺，也应当保留一份怀疑。
    尤其是它们提出了一个看似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后，此时一定要反复提醒自己，异常物大多诞生于极度偏执的情感和经历，甚至干脆就是某个外神或邪魔的一部分，轻信它们等于在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犯罪。
    反复默诵了几遍自己总结的《局长调教手册》，压住了答应下来的冲动后，里昂感受着【野望之心】灵魂中散发出的巨大失望，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不过……如果你愿意配合我，证明这次的事情都是博比·莱恩做的，那等你被局里检查过后，我倒是可以重新把你申领下来。”
    ‘好！啊哈哈！好！好！’
    虽然没能“一步登天”，直接替换掉里昂的心脏，但【野望之心】依旧还是喜出望外，连说了好几个好。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真正上位……呵呵，只要使用过自己几次，体会过那种支配一切的绝对权柄之后，这小子早晚会求着自己当他的心脏！
    “里昂！你忘了那个红毛娘们儿跟你说过什么了？”
    感受到了【野望之心】满腹的得意后，第一走狗位置不保的黑山羊急道：
    “你怎么连恶魔的话都信呢？这种时候你得心狠一点儿啊！万一不把它抹了，它一转身去清理局告密的话……”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能随便信恶魔的话。”
    斜睨了黑山羊噗噗往外飙坏水儿的灵魂一眼后，里昂一脸无语地提醒道：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握住你的时候我也有灵魂视野，而且看得比你还清楚？它要是真撒谎的话，我早就看出来了好吗？”
    “……”
    戳破了走狗一号的搬弄是非，把它问没声了后，里昂把预定的走狗二号摆回博比·莱恩的身上，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浸透的大衣。
    安排好了犯罪动机和手段，和黑山羊串好了口供，买通了仅剩的目击证人后，现在唯一没法解释的，就是自己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但身上却没伤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里昂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个相对干净些的位置趴好，随后用力握住了圣灵挂坠。
    作戏作全套！
    ……
    “笃笃笃。”
    “进来。”
    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后，矮个男人用力搓了搓手掌，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那个……我其实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您，能帮我鉴定物品的那位，他大概还得多久才能来上班？”
    小里昂还没到吗？
    听到矮个儿男人的话，红发局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但在感知了一下自己那根头发的情况后，便又重新平展了开来，开口回答道：
    “他昨天出外勤，去调查一件异常物的下落了，现在还没来的话，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连夜调查之后正在补觉吧？如果任务完成了的话，估计一会儿就能到了。”
    “那就好……呵呵，对了，他出的是什么任务？正好我的‘朋友们’不少还闲着，要不我顺手……”
    “嗯？杰瑞，你对新人这么友善的么？”
    不用猜都知道矮个儿男人在想什么，笑眯眯地调侃了他一句后，红发局长自信满满地道：
    “不过你怕是帮不上忙了，他出的只是个普通的调查任务而已，虽然经验稍微少一些，但里昂踏实又稳重，他办事儿我放心！”
    第107章 够分量的人
    评论家报：《莱恩血夜，九部门要员死伤超百人！》
    新工业报：《莱恩家族大量中层被杀，军火公司疑将停摆！》
    皇家邮报：《沉痛悼念莱恩家族死难成员》
    角巷报：《狮心陨落？王国双柱或将退出历史舞台》
    太阳报：《震惊！莱恩家族昨夜惨遭屠戮，凶手竟是……》
    “……”
    一个调查任务，差点把人家调灭族了？你小子就是这么让我放心的？
    看完十几家报纸的头版头条后，红发局长只觉得一阵热血冲脑，感觉整个人都有点儿发飘。
    年底啊！马上就是年底盘点了啊！
    这种时候在王都出现大规模伤亡事件，而且死的还是大贵族，处女局今年刚刚有点儿起色的业绩，绝对会朝着倒数第一直线俯冲！
    而且比起业绩血崩，貌似还有更倒霉的事……
    看着太阳报头版上，里昂那即便浑身是血地趴在地上，依旧朝着博比·莱恩尸体伸出手的背影照片，以及照片下加粗加大的凶手标识，红发局长不由得仰天长叹，只觉得一个头两個大。
    虽然上的只是《太阳报》，不是《王都时报》或者《皇家邮报》，但你就出个调查外勤，怎么还把自己给调进死牢了呢？
    ……
    “什么？莱恩家没了？而且还是里……是那个混账乱党干的？”
    “坐下，坐下！”
    看着听到消息后，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的女警察，疤脸壮汉不由得皱了皱眉，抬手往下压了压。
    “莱恩家还在，只不过一次死了小两百名中坚成员和一些地位颇高的族人，老公爵也被打击得重病不起，估计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至于凶手的话……还真不一定就是那个乱党，莱恩家这个事儿蹊跷得很。”
    用力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香烟后，疤脸壮汉若有所思地道：
    “虽然那个乱党的确出现在了现场，而且杀死了第一顺位继承人博比·莱恩，但整个庄园里并没有其它人入侵的迹象，光靠他一个人的话，不太可能一个晚上杀光莱恩家的中层。
    还有，根据老公爵的证词，他在半夜被一名侍女刺醒，那名侍女拿着剪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他提前退下来，把位置让给他的弟弟博比·莱恩，所以要我说的话，昨天莱恩家发生的事情，倒更像是一场内乱。”
    “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时，女警察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眼神闪烁不定地询问道：“既然是内乱的话，为什么不去查清楚到底谁是凶手，而是把那个混账乱党关进了死牢？”
    “伊莎，遇事要习惯多动脑！”
    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后，疤脸壮汉一边抽着烟，一边满脸淡定地回答道：
    “那个叫里昂的乱党到底是不是凶手，并不取决于他做没做，而是取决于‘乱党袭击公爵家族’和‘公爵家族发生内乱’这两个情况里，哪个更合适。”
    “我不明白……”
    “简单来讲的话，就是真相不重要，好处和立场才重要。”
    在桌子的玻璃板上摁灭了烟头儿后，疤脸壮汉伸出被熏黄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摞报纸，耐心地解释道：
    “发现了没？除开被当乐子的太阳报之外，其它报纸要么悼念逝者、要么描述情况、要么关注这件事的影响，但关于到底是内乱还是袭击，都没有一个给出明确的答案。
    这些报纸并不是不想抢这个新闻，也不是在等待咱们的调查结果，而是被各自背后的人提醒过，现在不要忙着站队，等风向确定了再说。”
    “风向？”
    “就是莱恩家为代表的旧贵族，王女为代表的改革派，以及新贵族、大商人、议员、首相这批人组成的松散联盟的想法。
    这三方势力是王国真正的主导者，经过他们争夺和拼抢后达成的共识，才是唯一正确的风向。”
    解释完了风向的意思后，疤脸壮汉再次点燃了一根烟，慢悠悠地道：
    “其中王女为代表的改革派，更希望这次的事件是贵族内乱，这样的话能够给他们对旧贵族动刀的借口，帮国防大臣减轻军部的压力。
    而松散联盟那边，则希望这次的事件是乱党袭击，因为乱党四处捣乱破坏安定的行为，对商人的影响是最大的，进而影响到了受商人支持的议员，和需要议员选票的首相。
    所以如果这次被定性为乱党袭击的话，那他们就可以催促其它两方配合，优先处理到处破坏的乱党，保持营商环境稳定。”

 我！清理员！ 第77节

    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懂……
    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女警察开口追问道：
    “那旧贵族呢？那些旧贵族是怎么想的？”
    “他们无所谓。”
    听到女警察的问题后，疤脸壮汉不由得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不管是内乱死人，还是被乱党袭击，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丢人，而且‘内乱’会被王女找借口割肉，‘袭击’则会因为无力处理乱党，被议员们抢下更多席位。
    总而言之，不管‘莱恩血夜’最后被定性为什么情况，他们都已经是最大的输家了。”
    “……”
    谁在乎什么输家赢家啊！
    听了半天还是不知道里昂会怎么样，但又不好直接开口问，心急如焚的女警察不由得一再握拳，随后尽量委婉地试探道：
    “所以局长您觉得，这件事情最后会怎么发展？那个混账乱党会有什么下场？”
    “这个可不是我能决定的。”
    瞥了眼女警察被她自己揉得皱巴巴的衣角后，疤脸壮汉转身趴在窗边，一边抽着烟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主要还是看王女那边儿吧，议员和商人们说话分量虽然不轻，但心思太杂导致联盟很松散，如果王女为首的改革派坚持的话，他们最后一定会退步的。
    所以这件事到底怎么发展，就看王女的阵营里，有没有一个说话够分量的人能站出来表态，坚定一下她对旧贵族动刀的信念了。”
    说话够分量的人……我知道了！
    少顷，等疤脸壮汉抽完烟，摁灭烟头转过来时，女警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对于得力部下的飒爽退勤，疤脸壮汉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而是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打开了一张王都地图。
    我想想……下个月的计划，应该是爆破王都东南的剧院，那布防的时候就先往西画好了~
    第108章 局长不好当啊~
    什么？小里昂已经被人提走了？
    听着面前温柔丽人转述的情况，红发局长的狐狸眼下意识地眯了眯，神色不大好看地询问道：
    “怎么这么快？这种级别的大案子，一般不应该先查上三两个星期的吗？”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带着红发局长的手令去领人，结果却扑了个空的艾玛皱眉道：
    “离开了死牢虽然是件好事，但领走里昂的人身份恐怕很特殊，不管我怎么问，那边的人都不肯告诉我。”
    “这个倒是不难猜。”
    眯着眼睛想了想后，对王都局势比较熟稔的红发局长开口道：
    “狮心公爵是上议院的副议长，虽然狮心家族近几十年没落得厉害，但依旧是旧贵族公认的脸面，所以这次的案子确实麻烦得很。
    能干扰这种级别的案子，在没有完成调查之前就把人提走的，除了咱们之外，只有上议院的议长、首相、还有代表国王意志的王女三個。”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轻瞥了艾玛一眼，看了下她的神情，随即继续开口解释道：
    “因为六年前的那场政变，上议院的议长席位暂时空缺，首相那边反应不可能这么快，所以领走他的人只可能是那位王女。”
    “原来如此。”
    艾玛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神色如常地道：
    “如果是被那位王女提走的话，那里昂的安全应该没问题了……需要我去那边跑一趟，把他领回来吗？”
    “不用了，咱们介入正常社会的幅度越小，守望宫的压制效果就越强，范围内异常的强度也就越低。
    而且王女把他提走的话，没准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只要王女能够压服首相和商会，里昂自己就能回来，但弄不好得被关上十天半个月。”
    回绝了艾玛的申请后，看着她那平和得如同镜湖一般的眸子，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
    “艾玛，六年前我没有答应帮那个忙，你是不是……”
    “局长，过去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艾玛眉眼微微低垂，平静地道：
    “那时候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您的苦衷，您能顶住压力收留我，已经非常艰难了，是我不该提那种过分的要求。”
    “……”
    “但是你还是没放弃，对不对？”
    看着避开自己视线的好闺蜜，红发局长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即满眼疲惫地道：
    “以你的水平，早就没有必要练习枪械了，但你这两年却专门练习了狙击，而且还和小里昂做了个约定，让他有机会用那头羊的灵魂视野帮你一次……”
    “这个应该不违背局里的规定吧？”
    第二次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艾玛神色平静地道：
    “我不会动用任何异常物，里昂也什么都不会知道，一切都跟局里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完成复仇之后我也不准备逃跑，立刻就会去自首，这样一命换一命也不行么？”
    “行，当然行……”
    看着她比磐石还要坚硬十倍的眼神，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劝住她，红发局长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抱着最后的希望道：
    “那你女儿呢，她做好准备了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艾玛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我家门前的红杉树下面，已经死了九百九十七个姓阿尔曼的人，不差我们两个了。”
    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犹豫，红发局长赶忙开口道：
    “但是真的不能再等等吗？”
    “我已经等了六年了……”
    “既然已经等了六年，那不妨再稍微等一等，时间不用太长，只要再等一个月就好。”
    轻轻拉住艾玛的手臂，不让她离开，红发局长柔声道：
    “想想伱女儿，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我没有阻拦你复仇的资格，但你不妨再等一个月，替她过完最后的生日再去，好不好？”
    “……”
    “我……我再想想吧……”
    “那你先想着，等有决定了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
    松开了艾玛的胳膊，目送她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后，红发局长满眼惆怅地倚在自己的座位上，恨不得就此一醉不醒。
    先是自己非常看好，当着金牛董事的面大力夸赞过的新人，莫名其妙地捅了个大篓子，疑似被卷进了莱恩家的内乱，甚至还被当成了屠戮大贵族的凶手。
    接着好闺蜜兼局里的王牌员工，在苦苦忍耐了六年之后，终于准备在近期抛下一切，为她在政变中遭到出卖，被全数处死的族人复仇。
    而除开这两件事情之外，还得盯死那些和秤金教勾结的贵族、防备红砖路医院事件背后的真神、警告并处理明显越线的秤金教、调查王都最近出现的几项异常情况、以及发起针对水瓶董事的调查……
    “唉！！！”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有些焦头烂额的红发局长拎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茶水，随后扯过一张废弃的档案，在背面把自己需要解决的事情一一列出，接着一脸愁闷地思索了起来。
    原本小里昂的事情是最急的，但他既然被王女提出了死牢，那反倒暂时不用担心了，自己只要准备应对局里的后续调查就行。
    艾玛的事情虽然更急一些，但自己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靠她女儿的生日先拖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等有办法再说。
    至于剩下的……针对水瓶董事的调查需要时间确认，王都的几项异常情况，可以先派别的清理员去做，红砖路医院背后的真神一直没什么动静。
    而秤金教搞了事之后，担心遭到自己的报复，现在早就藏了起来，几乎停止了一切活动，根本就抓不着人，甚至连那些勾结秤金教的贵族也都……
    ……
    “笃笃笃。”
    就在她看着桌上的清单，发愁到底该从哪儿开始下手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
    得到了红发局长的回应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面色黝黑相貌憨厚，两眼满是血丝的小老头儿，拎着一袋子东西快步走了进来。
    “你是？”
    面对红发局长诧异的询问，小老头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手中的布袋子放到了她的办公桌上，这才开口道：
    “我是查尔百货的老板，这里是清理局在王都的分局对吧？”
    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后，老查尔解开布袋，取出了四个锁好的金属小箱子，依次摆在了桌上。
    “这四个盒子里，是一件被你们称为‘异常物’的东西，当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后，只要满足它提出的条件，它就会回答并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这是……送上门的异常物？
    用手盖住桌上的清单，避免被对方看到后，红发局长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微眯着眼睛道：
    “这里确实是清理局，我们也的确在做处理异常物的工作，不过我们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接受雇佣，而且连自身的存在也是保密的。
    所以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从哪里知道我们的？又为什么要把这件异常物送给我们？”
    看来是找对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神色十分憔悴的老查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指着桌上的盒子，有些激动地开口道：
    “就是它告诉我的！”
    “前些天我的女儿被人绑架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于是我就问了它一个问题，它说只要把它送过来交给你们，就能把我的女儿救回来！”
    女儿被绑架？
    捕捉到了关键词后，红发局长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想起了杰瑞那些老鼠朋友们探查到的情况，以及里昂上交的圣灵降临事件报告。
    狮心莱恩、玫瑰马赛尼、塔盾约克。
    这三家贵族联手针对查尔百货失败，反倒先一步被逼上了“绝路”，请下来捣乱的圣灵又被里昂清理了，于是便绑架了查尔百货老板的独生女……
    “可以！”

 我！清理员！ 第78节

    一口答应了老查尔的要求后，红发局长将桌上的四个小盒子拿起来，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随即瞥了眼面前松了口气的小老头，有些为难地道：
    “不过我们虽然能救您的女儿，但您恐怕要多等上一段时间，不好意思……”
    多等上一段时间？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老查尔刚刚放松了些许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紧，忙不迭地询问道：
    “为什么要等一段时间？不能尽快把她找回来吗？”
    “本来是可以的。”
    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后，红发局长神情颇为复杂地道：
    “但我们局里擅长找人的员工有点儿少，其中最适合干这个活儿的那个人，前几天又刚巧遇见了点儿小小的麻烦。”
    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微微捏起，比了个“亿点点”的手势后，红发局长一脸“无奈”地道：
    “他卷进了莱恩家的事件里，甚至还被栽赃成了‘莱恩血夜’的凶手，王女虽然有心保他，但很多议员背后都是商业联合会的大商人，一直咬着他不放，所以首相和下议院那边迟迟没个结果……”
    “告诉我那人的名字！”
    虽然被女儿艾玛遭到绑架的事折磨得心力交瘁，但在商海浸泡多年的老查尔，仍旧一耳朵就听出了红发局长的意思，直接开口承诺道：
    “我就是商业联合会的副会长，只要能保证我女儿的安全，最多只要两天，我就能把你们的人捞出来！”
    第109章 奇怪的审问
    “你就是那个里昂？”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两手和肩背处缠着大量绷带，被固定在病床上的里昂有些吃力地扭过头，见到了一名头发花白，眉心的肌肉拧成了“川”字的老男人。
    “您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
    没有回答里昂的话，带着两名护卫的老男人板着一张铁钉脸，面无表情地道：
    “你只需要知道，现在你是莱恩血案的第一嫌疑人，正在接受审查就够了。”
    所以……这人是秘调局的审讯官？但审讯官应该带着助手吧？为什么要带着护卫？而且似乎还不是普通的护卫？
    瞥了眼老男人身后的两名护卫，从他们笔挺的站姿和虎口处的枪茧，大致猜出了两人的职业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重新把头扭了回去。
    “嗯？”
    察觉到了里昂细微的表情变化后，老男人的眼睛顿时微微一眯，如同鹰隼一般死死地盯着里昂的侧脸，冷声质问道：
    “你对军部有意见？”
    斜睨了老男人一眼后，里昂一边开动脑筋，拼命地猜测着他的身份，一边毫不客气地反问道：
    “不可以么？”
    “注意你的发言！”
    果不其然，像无数经典影视作品里的常见套路一样，在里昂对疑似身份颇高的老男人发出挑衅后，他身后满眼崇敬的两名护卫顿时怒上眉梢，直接开口呵斥道：
    “伱知不知道……”
    “停！”
    抬手朝身后比了一下，制止了护卫的自报家门后，老男人绷得死紧的嘴角居然往上翘了翘，随即打量着里昂道：
    “你想知道我的身份？”
    “我已经知道了。”
    虽然黑山羊并不在身边，无法观察老男人灵魂的状态，但看着他的表情和语气，里昂隐约觉得，对方似乎很吃“有本事的刺头”这一套，索性直接开口揭底道：
    “你胸口的布料上有着奇怪的晒痕，看形状多半是某种勋章，虽然没有佩戴肩章，但衣服上却有留给肩章的搭扣；
    后面那两个护卫虎口有茧子，脚下蹬着的是配发给士官的靴子，但比一般的士官靴更厚实，多半是尉级的军官，而且他们两个看样子最多也就三十岁；
    有两個三十岁的尉级军官当护卫，还有资格经常佩章挂勋的，整个军部也就几个人而已，而能跟我隐约扯上点儿关系的，更是只有一个。”
    瞥了眼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眼神却颇为满意的老男人一眼后，里昂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面不改色地道：
    “国防大臣，对吧？”
    ……
    “你看啊！我说什么来着！”
    见到里昂只是看了两眼，便拆穿了自己父亲的身份，被拦在病房外的女警察不由得心头一松。
    “都说了他很聪明的！你们要问什么就该直接问，非要弄这套东西干什么？哎呀真是……”
    开口埋怨了自己母亲两句后，她刚准备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却被人拽着手臂拉了回来。
    “你别捣乱！”
    匆忙拦住了自己莽得不行的女儿后，中年妇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拧着眉毛在她腰上狠掐了一把。
    “哎呦！”
    被掐疼了的女警察有些不开心，扭过头正想说些什么时，却注意到了母亲怒冲冲的眼神。
    “你给我老实点儿！还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大？”
    想起昨天女儿风尘仆仆地闯进自己卧室，告诉自己莱恩血夜的那个嫌疑人是清白的，只是因为帮她调查乱党才会出现在莱恩家时的场景，中年妇人就气不打一处来，照着女警察的大腿根又是一记狠拧！
    “疼！”
    “疼死你算了！”
    把不省心的混账女儿从病房门口拖走，防止她进去捣乱后，中年妇人怒气盈面地扯着她呵斥道：
    “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擦屁股，你爹这次到底担了多大的风险？”
    “很大很大……”
    “还让你爹去找王女，还说什么借机打压旧贵族，王女肯定也能同意……这种大事也是你能随便掺和的？不要命啦！”
    “要要要……”
    “还有！你到底跟那个人什么关系？他愿意冒这么大险帮你调查，而且到现在都没把你供出来？”
    “就一朋友……”
    “胡扯！普通朋友哪有做到这个地步的？而且我让人去你们局里问过，怎么好多人都说看见你们拉拉扯扯的？”
    “可能在吵架吧……”
    “所以你们吵的是什么架？”
    “就普通吵吵……”
    “炒菜好吃吗？”
    “还行还行……”
    “……”
    还行个屁！
    看着一边踮着脚尖儿往病房里偷瞄，一边嗯嗯啊啊心不在焉地应付自己的女儿，中年妇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再次狠掐了不省心的混账女儿一把。
    “哎呀！”
    终于回过神来的女警察，连忙捂住大腿根往远处跑了几步，随即开口抱怨道：
    “妈！你怎么老掐我？”
    “你活该！”
    ……
    听着病房外妻女叽叽喳喳的吵嚷，和身后两名军官骤然绷紧的呼吸声，又看了看表情有些古怪的里昂后，脸上有些挂不住的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朝身后的军官吩咐道：
    “去！让她们小点儿声！”
    “是！”
    字正腔圆地应了一声后，随着憋得表情有些扭曲的年轻军官小跑着离开了病房，外面的吵嚷声终于小了下来，但时不时还能听到些窃窃私语和一两声闷哼。
    “既然你自己猜了出来，那我也就不遮掩了。”
    强行无视了病房外的动静后，身形虽然略微有些佝偻，但依然能看出年轻时挺拔身姿的老男人，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我确实是伊莎的父亲，也是我找王女要了手令，把你提了出来。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伊莎的恳求，而是作为国防大臣的需要……告诉我，莱恩家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里昂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发生了早就该发生的事。”
    “……”
    “在讨论这件发生得太晚的好事之前，我也有些事想问问你。”
    瞥了眼老男人再次拧起的眉头后，里昂在两名年轻军官的怒目而视中，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莱恩家出事那天的中午，我和你女儿坐上了同一趟车，当时她押着一名乱党，那名乱党和她丈夫的遭遇，你清楚么？”
    “伊莎和我说过了。”
    老男人闻言神色一黯，点头道：
    “我已经邀请秘调局的人前往军部，对当初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展开调查，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调查时间会比较长，但最多一两个月就能给她一个交代！”
    “挺好，不过她的仇人应该都死光了，估计也用不着你的交代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里昂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开口继续询问道：
    “你肯定也调查过我了吧？欠我家的抚恤金怎么说？”
    “在你去莱恩家之前，伊莎已经给过我一份名单了，所有被克扣的抚恤都会补上。”
    说到这里时，老男人微微停顿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身形又佝偻了几分。

 我！清理员！ 第79节

    “至于发放抚恤金过程中存在严重渎职的人，同样正在接受秘调局的讯问和审查，而且就从我这个国防大臣开始。
    在来见你之前，我刚接受过相关的审查，之所以没有佩戴肩章和勋章，也不是为了隐瞒身份，而是接受审查的时候取下来的。
    等所有人都接受完审查之后，对我们的惩处会在两个月内陆续完成，最低罚扣一年薪金，最高罚没所有财产并处以死刑，罚没的财产都会用来补偿被克扣抚恤的烈属……”
    “可以，我没问题了。”
    听完这两件事的处理结果后，看着老男人满是痛悔的眼睛，里昂不由得微带惊讶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坦白道：
    “《太阳报》的报道没错，博比·莱恩的确是我杀的。”
    第110章 血夜影响
    果然！
    听完里昂的话后，老男人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追问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工作需要。”
    由于不太清楚老男人对“水下的世界”知道多少，里昂并没有直接把自己编好的瞎话讲出来，而是开口反问道：
    “关于清理局，你了解多少？”
    “略微了解过一些。”
    既然已经仔细调查过里昂的档案，那自然不会不去了解他的工作，老男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摆手让两名军官离开，随后压低声音道：
    “王室有一本手册，在上面写下名字后，能够在知晓异常存在的情况下，依旧保持自身的灵魂的‘静默’，不会招致异常的袭击，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还有，既然你提到了清理局，那也就是说，这次其实并不是莱恩家发生了内乱，而是与你们清理局的‘工作内容’有关？”
    能让灵魂保持“静默”的手册？看来并不是所有“普通人”都不知道异常的存在，只是数量不算多而已。
    把这个消息记在心里后，里昂这才点了点头道：
    “是的，博比·莱恩与一件异常物合二为一，不仅试图抢夺我保管的异常物，甚至还用普通人的性命做威胁，试图逼我说出清理局的秘密。
    虽然清理局有要求，非必要不允许对普通人出手，但当时情况紧急，而且他已经不能算人了，所以我只能动手杀了他。”
    ……
    原来如此……
    从里昂的口中得知了莱恩血夜的“真相”后，和自己知道的其它情况一对照，老男人紧锁着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舒展了开来。
    如果在一开始问话的时候，里昂便直接说出了答案，他可能还会抓住几个疑点继续追问。
    但里昂先是用两个问题狠狠地“为难”了他一下，又确定了他对清理局的了解程度后，这才“不大情愿”地吐露了莱恩血夜的“真实”情况。
    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眼下的情况就和这個差不多。
    比起唾手可得的答案，这种来之颇为不易的情报，可信度天然就要高上不少，最起码对清理局只是稍有了解的国防大臣，已经基本相信了里昂的话，只不过……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换个说法。”
    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老男人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对你们清理局的话，自然该怎么说还怎么说，但除清理局以外的其它人问起时，我希望伱能配合我们，将莱恩家的事情定性为一场内乱。”
    我们？
    虽然作为一个“普通人”，里昂对于王国的正治局势并不是很了解，但国防大臣身后站着的是谁，他还是隐约听说过一些儿的。
    “王女……准备借机对旧贵族动手？”
    “是的。”
    坦然承认了里昂的判断，头发花白的老男人开口道：
    “如果你想的话，说得更直白些也无妨……这就是一场栽赃！”
    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想做的事后，老男人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里昂的眼睛，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无论到底是乱党还是内乱，死了这么多要员的莱恩家，都已经彻底完蛋了。然而旧贵族们是一个整体，就算莱恩家彻底失势，他空出来的这些位置，也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只会被其它贵族迅速瓜分顶上。
    到时候，除了莱恩军火公司变成马赛尼军火公司，路政部、财政部、农业部那些姓莱恩的人，统统变成了姓约克的，或者姓别的什么其它姓氏的人以外，一切都会照常运转，这个国家依旧不会有任何变化。”
    尽量简短地讲完可能出现的情况后，看着面前认真地侧耳聆听的里昂，老男人的语调微微拔高，一脸严肃地道：
    “但现在不一样，只要你愿意配合，证明莱恩家的事情是一场内乱，就能为王女创造一次绝佳的机会，让这个国家朝更好的方向跨出一大步！”
    “我没听懂。”
    听到这里的里昂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不管内乱还是乱党袭击，死的不都是莱恩家的人么？为什么能够给王女提供一次好机会？”
    “因为王国需要保持稳定，任何部门都不能、也不该一次性出现大规模空缺。”
    看着明显对正治博弈不大了解，程度甚至连自己女儿都不如的里昂，老男人想了想后，尽量浅显地解释道：
    “莱恩家这次死伤的两百多人里，有一百多人都是王国各部的中级官员，尤其是路政部和军部，光这两个部就一次性缺员了近八十人。
    军部四十七个下辖部门中，有四分之一因此开始积压工作文件，两个小分局更是因为失去主理人而暂时停摆。
    虽然旧贵族那边会尽快出人补上，但等待新官员接手并熟悉工作，起码要一两个月，彻底处理完积压的工作，可能要花费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甚至相关部门在后续的大半年时间里，都会因为不熟悉而运转不畅。”
    简单讲了一下莱恩血夜造成的直接影响后，老男人神情认真地继续说道：
    “不过是一家贵族出了内乱，就能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那如果是两家、三家、甚至更多的贵族，在半年内相继出事怎么办？这就是最好的动手借口！”
    只要能够把这次的事件定性为内乱，王女就能以保证王国正常运转为理由，在议会上要求降低各部门的旧贵族人数，制衡他们过于庞大的权力。
    就算最后没能成功，也可以要求旧贵族们让渡权力，保证某家贵族在某个部门的人数不能占比太多，以免在出了类似问题后，导致相关部门彻底停摆。
    而当这些贵族，没有办法在某个部门拥有大量族人时，倒向王女的人就有了操作的余地，可以试着联合其它人进行制衡，甚至把对于这个部门关键事务的掌控权抢回来！”
    说到这里时，似乎见到了王女改革成功，一扫王国多年积弊的美好未来，老男人不由得面色微微涨红，眼神中满是亢奋地道：
    “以莱恩家做例子，你想想看，如果莱恩家在路政部的官员人数，降低到了原本的一半甚至三分之一，它们还能像之前那样把持老城区的建设么？
    如果莱恩家在军部采购方面的人数，也降到原来的一半的话，莱恩军火公司还能每年吃掉军部那么多经费吗？如果……什么事？”
    “殿下那边来人了……”
    两名年轻军官中的一名，拿着手令走进病房，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王女派来的人说……莱恩家的老公爵要不行了，要求继承顺位在前五的人尽快赶过去……”
    狮心公爵不行了？
    听到年轻军官的话后，老男人的神情微微一喜，随即立刻从病床边站起身，雷厉风行地道：
    “总之你先考虑考虑我的话，莱恩血夜这样的好机会，真的不会有第二次了，你的选择说不定会成为……又怎么了？”
    “那个……”
    看了看床上满身绷带的里昂后，年轻军官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床上这位，就是莱恩家的第五顺位继承人……”
    “……”
    啊？！？！？！
    第111章 这也太巧了？
    莱恩家……是真的要完了……
    看着脖子被绷带包扎住，甚至连坐都坐不起来，只能半倚在病床上的老公爵，周围的一众贵族不由得纷纷产生了类似的想法。
    在一夜间失去了两百多名族人，中坚力量几乎死完的情况下，唯一有能力站出来力挽狂澜的老公爵，又因为脖子的血管被割伤，失血过多引发心衰，眼看着只有出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了。
    可以说，莱恩家的崩溃已经彻底进入了倒计时，除了一个公爵的空壳子，和上议院副议长的席位外，其它的一切都会被在场的众人瓜分殆尽。
    想到这里时，各家贵族派来“观礼”，或者说“吊唁”的代表们，不由得纷纷对视了一眼，互相露出了心照不宣的表情。
    作为曾经的王国双柱之一，莱恩家的“遗产”不可谓不丰厚，即便大家几百年姻亲下来，多少有那么一丝香火情，但和那庞大的“遗产”比起来，这点儿情分当真连个屁都不如。
    只要等老公爵把爵位交出来，并且彻底咽气儿之后，马上就会有无数张生满利齿的嘴巴伸过来，把莱恩家所有的肥肉瘦肉啃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空骨头架子都要舔得锃光瓦亮！
    这群该死的豺狗！我宁可把好处喂狗也不给你们！
    对于这些“姻亲”家族的作风，老公爵自然一清二楚，看着那一双双貌似恭敬，实则满是不怀好意的眼睛，他浑浊的眼珠里不由得冒出一抹深深的怨毒，随即鼓起肺部所剩不多的空气，重重地哼了一声。
    “您说！我在听！”
    旁边的管家听到哼声，立马躬下身子，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众贵族也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病房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而老公爵在喘了几声后，终于勉力吐出了几个字。
    “第一……第一顺位呢？怎么还……还……还没……嗬……”
    老管家自然明白，第一顺位指的不是死去的博比·莱恩，而是莱恩血夜之后的新第一顺位。
    在和负责的人快速地交谈了几句后，老管家利落地把老公爵的枕头垫高，让他出气更顺畅了一些，随即开口汇报道：
    “马上就到了，第一顺位离得最近，就在这间医院隔壁那栋楼里，他马上就能到。”
    “隔……隔壁？”
    “嗯……隔壁……”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老管家还是据实相告道：
    “现在的第一顺位，是原本的第三顺位，八年前他因为跟您弟弟……跟博比·莱恩起了些矛盾，结果被人一棍子打在了后脑上，人虽然没死但是却瘫了，锁骨以下都没知觉，所以只能……”
    “滚！”
    也不知道是因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情况，还是听到了那個害自己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的名字，老公爵不由得勃然大怒，居然断断续续地大喝了一声。
    “让他……那个第一……滚！第二！第二！”
    第二……
    老管家闻言咬了咬牙，随即再次凑过来低声道：

 我！清理员！ 第80节

    “第二……在疯人院里，他当初和博比……和那个人竞争军火公司的主导权，然后不知道怎么疯掉了……”
    博比莱恩！！！
    又听到了这个名字后，老公爵已经快滑落到每分钟四十次的心跳，猛地提速到了八十以上，黄暗衰老的脸皮竟然泛起了一抹血色。
    该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急？明明只要再等等！只要再等上几年，莱恩家就是你的啊！你个该死的……
    想起自己那个精明能干，但又该千刀万剐的弟弟，老公爵的眼里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深深的痛色。
    自己年轻时候受了伤，失去生育能力后，对这个弟弟基本就是当儿子养的，而博比莱恩也不负所望，靠着一些自己也不大清楚的手腕，搞得一众竞争对手家破人亡，成功把自己这个哥哥扶上了公爵之位，所以兄弟俩的感情一直都不错。
    但……但你怎么就这么急呢？
    我知道你早就想要我的位子了，但伱怎么就连这么两年也等不了呢？明明我死之后一切都是你的啊！
    想起弟弟对自己的背叛，老公爵衰弱的心脏不由得一阵闷痛，有气无力地道：“三！四！五！正常的……有没有……正常的？”
    “这三个顺位，人本身倒还算正常，但也都不怎么合适，您还是把后面的人也叫来吧……”
    老管家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第三和第四顺位是一对双胞胎，现在还不到两岁，稍微小点儿的那个连人都不会叫，至于第五……”
    “来了来了！第五顺位来了！”？？？
    怎么又是个残的？
    看着出现在门外的轮椅，以及轮椅上缠满绷带的里昂，刚缓过一点儿劲儿的老公爵不由得双眼暴突，竟然抬起了手，指着他对老管家吼道：
    “你……你不是说，三四五都……都……”
    “他只是皮肤受了些伤，而且创口处有些感染，但人是正常的。”
    浑浊的眼珠上下动了动，打量了一下里昂的情况后，老公爵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也是个病号，但好歹看着是个正常的成年人，再怎么也比前面四个强！
    “那……那就他！”
    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到极限了，老公爵一口咬定了袭爵人的身份，随后开口吩咐道：
    “让他……滚过来！我要告诉他怎么应付那些……觊觎莱恩家的……的……豺……”
    “这个……要不您再往后看看？”
    听到老公爵的选择后，老管家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提议道：
    “他是黑发并不是金发，而且有继承权的人后面还有几个，也不一定就要在前五里选……”
    “嗯？”
    从老管家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一眼看出了他有事在瞒着自己，老公爵不由得眼神一厉。
    “你……瞒什么……说！”
    “……”
    “快说！”
    虽然有点儿担心老公爵的承受能力，但已经被逼到了这份儿上，老管家只得无奈地凑过去，附耳小声道：
    “您弟弟就是他杀的。”？！！！
    听到老管家的话后，无数种复杂之极的情感，如同决堤的黄河一般，瞬间涌进了老公爵的心头。
    看着这名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弟弟，但又同时替自己报了仇的家伙，老公爵的心跳猛然翻倍再翻倍，瞬间飙到了一百六，然后竟一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里昂暴喝道：
    “你！你！你！……呃！”
    狮心公爵，卒。
    ……
    【在众目睽睽之下，狮心公爵三次指名你继承公爵之位，你获得了白银级身份徽章“狮心公爵”】
    【狮心公爵：王国双柱之一，莱恩家族第二十九任公爵】
    【佩戴效果：在与认可贵族地位的人接触时，天然获得一定优待，反之则会遭到对方的强烈敌视】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你只有身份上属于莱恩家，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莱恩血脉，如果这一点被人揭穿的话，本徽章将产生未知变化】
    第112章 你简直就是天生的公爵！（二合一）
    这真是……太离谱了！怎么能有这么荒唐的事儿？
    看着面板上银光熠熠的新徽章，不止病房中的一众贵族愣住了，轮椅上的里昂也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己前几天才夜闯莱恩家，不仅干掉了他们的第一继承人，甚至还陆续摁死了两百多名中坚，一手缔造了将莱恩家打入地狱的莱恩血夜。
    结果莱恩家的老公爵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自己被人推进病房还没五秒钟，就莫名其妙地指认自己做下一任继承人，让自己成为了莱恩血夜事件的最大受益人……
    玛德！这不坑人呢么？
    自己既是最终获益人，又疑似有缔造莱恩血夜的能力，清理局里但凡有个脑子正常的，就得派上一个连的调查员下来，把自己从里到外查個底儿掉！
    “各位，请听我说！”
    突然被一枚两吨重的烫手山芋闷在脸上，心里虽然半点儿没愧，但着实有鬼的里昂眉头一紧，连忙开口拒绝道：
    “我对这个爵位没有兴趣，不如考虑下其它……”
    “混账！”
    还没等里昂把话说完，一名须发花白衣着华丽的老头儿，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满眼鄙夷地呵斥道：
    “这是狮心公爵的爵位！而且还是老公爵临死前亲口指认！是你一句话就能随便让的吗？”
    所以关你屁事啊？
    作为一个还算有素质的人，如果放在平时，里昂可能还会注意下言辞，但眼下他急于甩掉这个烫手山芋，摆脱缔造莱恩血夜的嫌疑，说话就不怎么客气了。
    “你踏马谁啊？”
    说出了让众贵族神色大变的回应后，里昂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老头的装束，在他胸口的徽章上，找到了有着三根单翎羽毛的青色冠冕。
    现在虽然已经有了照相机，但由于价格方面颇为高昂导致流传不广，很多时候辨认身份还是要靠证件和徽记，因此王国的徽记法相当严苛。
    按照徽记法规定，所有的徽章在制作时，都必须严格遵循相关要求，尤其是代表身份的贵族纹章上，冠冕、盾徽、助戟以及袈裟必须一样不缺。
    其中最重要的冠冕记号，便是用来辨识身份等级的徽记，除开代表皇室的钻石王爵之外，公侯伯子男五级爵位，需要依次使用金银铜铁锡五种金属对应的颜色。
    除此之外，王室的钻石冠冕下会有一只知更鸟做徽记，而五级爵位的冠冕徽记上，则需要衬以对应的单翎羽毛，意为贵族是支撑王室的重要羽翼。
    其中最高阶的公爵基础为五羽，最低阶的男爵基础为一羽，继承爵位后有过重大功劳的，可以额外再加上一根翎羽，算是一种额外的荣誉。
    而白发老头儿徽章上的三羽铜冕，则证明了他属于王国爵位等级中的第三档伯爵，还是那种除开继承了爵位外，一辈子都没什么建树的普通伯爵。
    ……
    “呵呵，口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人物呢，结果就一个伯爵？”
    为了尽快甩掉这个麻烦的公爵爵位，避免招致清理局的审查，里昂索性直接豁了出去，朝着白发老头轻蔑一笑。
    本着能得罪人尽量多得罪人，最好全都得罪一遍，好让他们发力改选别人当公爵的打算，里昂忍着皮肤传来的剧痛从轮椅上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悠悠地走到了白发老头儿面前，抬手用力地戳了戳他胸口的三羽铜冠。
    “三等伯爵，还只有最基础的三根翎羽……原来是个小瘪三啊？”
    小瘪三？我？小瘪三？
    听到了里昂对自己的“中肯”评价后，感受着众贵族落到自己身上的怪异目光，被戳得踉跄了两步的白发老头儿，不由得一阵热血冲脑，须发怒张地咆哮道：
    “你！！！”
    “你什么伱？我说得不对么？”
    由于担心攻击力度不够，难以摆脱这个倒霉的公爵爵位，里昂偷偷切换了一下徽章，装备上了白银级的【精英表演家】，随后双臂抱胸微昂着头，满眼不屑地嗤笑道：
    “三根翎羽的三等伯爵……呵，王室给的翎羽多不值钱，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糊弄着去征个税，装模作样去赈个灾，甚至王女出生的时候送个大礼，都能被王室发一根儿翎羽，你都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徽章上还是只有三根儿毛，不是小瘪三是什么？”
    “我……我……”
    “我什么我？我要是你早他妈抹脖子了！”
    在白银级【精英表演家】的助力下，里昂颇为英俊的面孔上，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嫌弃和刀刀入骨的鄙夷。
    “信我的，早点儿死吧。”
    伸手拍了拍白发老头儿松弛的老脸后，里昂凑过去满眼真诚地建议道：
    “看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起码还能继续浪费二三十年的粮食，要是你今天就上了吊，估计能给王国省下一大笔钱，多少也算是立了点儿功劳。
    你想啊，王室知道你立了这么大功，万一心里一高兴，追赏了你一根儿鸟毛，那你不就不再是小瘪三了？这么干岂不是两全其美？”
    胡扯！荒唐！！你该死！！！
    遭到了这番极尽侮辱之能事的嘲弄后，涨得面色发紫的白发老头刚想反对，但却见到了里昂的眼睛。
    两分嫌弃，三分鄙夷，剩下的五分都是满满的真诚。
    这个该死的狗东西说的居然是真的！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认为，像自己这样的“瘪三”贵族，立刻死掉真的比活着更有价值！
    “嗬……嗬……”
    遭到来自里昂眼神的真诚暴击后，一肚子的呵斥甚至极尽恶毒的咒骂，顿时统统卡在了喉咙口，化作了瞬间超过两百的血压，和一口烧心灼肺的黏热黄痰，卡得白发老头眼睛一翻两腿一蹬，当场仰天栽倒。
    卧槽？！
    没想到这才两句话出口，直接当场老头儿-1，连里昂也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地往后撤了一步。
    “你们看到了！我就用手指头戳了他那么两下，这可是他自己倒的！”
    “……”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你确实只用手指头戳了他两下，但你刚刚用嘴巴在他心上扎了起码一千刀啊！
    绝大部分贵族都是要脸的，最起码表面上还是要脸的，看着只是呵斥了对方一句，就被扒下脸皮指着鼻子痛骂，两句话干得当场昏厥的老头儿，病房里的几十名贵族立刻彻底沉默了下来。
    这位新任的狮心公爵，实在是有那么点儿混不吝的意思，白发老头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如果自己上去说的话，要是也被人当着这么多姻亲的面一顿损，那还活不活了？

 我！清理员！ 第81节

    等了一小会儿后，除了几个相熟的贵族，喊人过来把老头儿抬了出去外，整个贵族群体十分默契地共同保持了沉默，虽然没人再站出来呵斥里昂，但居然也没人提议要换成其它的继承人，突出一个直接默认。
    反正这是莱恩家的袭爵人，又不是我们家的，祸害也祸害不到我头上，至于贵族的脸面……笑了，脸面和实际利益比起来，根本一个铜轮都不值！
    要是继任的狮心公爵是个精明强干的人，那大家说不定还要反对一下，毕竟新公爵能保住的莱恩产业越多，自己能够瓜分的东西就越少，但现在……
    看着在这个莱恩家最需要人支持的时候，选择悍然开罪姻亲家族，甚至可以说得上当众撒泼的新公爵，几十名贵族的眼中不由得纷纷露出了满意之色。
    挺好的，这种没城府没头脑，还眼高手低性子傲的愣头青，就是眼下最适合继任狮心公爵的人！
    只不过等稍微过上一两个月，大家把莱恩家的产业瓜分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这个公爵也就要做到头了吧？
    ……
    莱恩家中高层的实权人物，能够对爵位继承产生决定性影响的族人，总共也没有多少个。
    除开“鼎力支持”里昂的老公爵外，剩下的人先是被博比·莱恩弄死弄残了一批，接着又被里昂“摁灭”了一批，剩下的不过大猫小猫两三只，而且要么放权日久要么垂垂老矣，剩下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病房内的一众“姻亲”了。
    无视了新任公爵本人的强烈反对，莱恩家族的姻亲们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花上，便相继决定遵循老公爵的遗愿，让完全是黑发黑眼，看着根本一点儿也不“莱恩”的里昂，成为了莱恩全族上下九万多个小金毛的新老大。
    这真是……太荒唐了！简直跟儿戏一样！
    从推着里昂进入病房的军官口中，得知了新任公爵是怎么选出来后，国防大臣的心里真是既兴奋又恼火。
    兴奋的是，自己女儿拍着胸脯跟自己保证，里昂绝对不是那种会倒向贵族的人，与其担心他会在成为公爵后和旧贵族们沆瀣一气，倒不如担心他会直接掀桌子，甚至勾结乱党再来一次血夜，把莱恩家的姻亲们统统一网打尽。
    如果伊莎的判断没错的话，像他这么一个“不贵族”的公爵成功上位，对于王女的改革来说，绝对是巨大的助力，能在水泼不进的上议院里有个“自己人”，更是等于在旧贵族的心脏上插了一把刀子。
    至于为什么恼火……
    “殿下！这些旧贵族，必须尽快得到处理！”
    看着办公桌后面色平静的王女，老男人不由得满眼怒意地道：
    “莱恩家的势力范围在路政部和军部，主要是公共设施和军火采购这两块，而两个这么重要的部门，核心权力居然全被旧贵族死死把持，甚至几乎不经任命就能私相授受！他们选出来的人选，您居然只能盖章同意！这怎么能行？”
    “嗯，我会的，不过不能是现在。”
    桌后的王女一边翻看着“新公爵”的档案，一边神情平静地道：
    “这些旧贵族是寄生在王国身上的腐肉，必须被剜掉，但如果剜不好的话，伤口也会流血不止。
    父亲当年曾经连续将三任财政大臣赶下台，并清理掉了不少中小家族，试图亲自把控王国的财权，随后就迎来了无比激烈的反扑。
    他们较量的结果，是整个王国的财政停摆了半年，相继爆出了总和接近六千亿的亏空，几乎整个儿拖烂掉，六年前的卫国战争甚至连军费都补不齐，造成的亏空一直积压到了今天。”
    说到这里时，她停了下来，拿起笔在里昂的档案上标注了什么，随即继续开口道：
    “所以做这种事绝对不能急，如果剜掉旧贵族的代价，是让这个国家暂时停摆，那只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所以必须一步一步来。
    而眼下的情况其实刚刚好，尤其是我们这位新任的狮心公爵……嗯……你知道他曾经说过什么吗？”
    看着档案上用笔圈出来的地方，王女声线平和地念诵道：
    “至于王室和贵族，他们就是一群长在裤裆里的虱子，一旦吸血吸得疼了，就该被抓出来一把捏死！”？！！！
    完全不知道里昂的“乱党”身份，听到王女的话后，国防大臣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他刚想说些什么时，却见王女一向平稳的嘴角，居然微不可查地往上翘了一下。
    “虽然比喻有点不好，但说得倒也没错。”
    并没有因为被比作裤裆里的虱子而生气，王女阖上了里昂的档案，翻开了关于袭爵情况的报告，随即微笑着道：
    “狮心公爵……嗯……虱心公爵……仔细想想还真是挺讽刺的。
    这位把贵族和王室看成虱子的公爵，现在已经成了这个国家最壮实的虱子之一，有了趴在王国身上大肆吸血的能力，我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哦对了，你看看这个。”
    把手里的报告递了过去后，平时大多眉头紧锁的王女，竟然少见地轻笑了一声，随即伸出手指轻点着报告上的记录，饶有兴致地讲述道：
    “那个被他骂得当场昏厥的伯爵，居然在自己的卧室里放了一枚卷心菜，然后对外扬言，里昂·莱恩的这个狮心公爵，绝对会比他的卷心菜烂得还快！”
    卷心菜……意思是最多两三个月？
    接过报告看了看后，国防大臣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想起了自己女儿提到里昂时满眼放光的模样。
    “维罗妮卡殿下……”
    国防大臣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您觉得，他这个公爵能够撑多久？等莱恩家被瓜分完毕之后，会不会被清算？”
    “清算倒是不会。”
    王女想了想后摇头道：
    “除了被他得罪死的那个伯爵之外，其它贵族并不会在乎一个空壳公爵，不过莱恩家还真未必能比那颗卷心菜更长命。
    失去了军部和路政部的族人之后，莱恩家在军部的影响力彻底见底，政界也只剩一个上议院的席位了，商业方面看似还有点儿东西，但都是靠着拿军部和路政部的单子硬顶起来的。
    军、政、商三边，莱恩家现在一个都不占，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个马上就要倒掉的摊子撑起来？”
    第113章 原来不是运气……或者也算运气？
    确实，莱恩家这个摊子，应该用不了两个月就会彻底倒掉。
    听完王女的判断后，国防大臣不由得跟着摇了摇头，心里浮现出了一抹颇为怪异的悲凉感。
    不管谁来做新的狮心公爵，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莱恩家彻底倒下，而同样在“撑摊子”的王女和自己，面临的情况又比他好多少呢？
    眼下旧贵族们的势力根深蒂固，二十几个大部门中，接近三分之一被旧贵族把持，像一只只肥壮的虱子一样，盘踞在这個国家身上疯狂吸血。
    而为了对抗把持上议院的旧贵族，而扶植起来的商人和议员们，早期还起到了点扼制作用，但经过百多年的发展后逐渐尾大不掉，也开始通过下议院的立法权，拼命为自身攫取利益。
    在上下两议院的共同支持下，近些年王国对商业行为的管控越发松懈，王国的商业明明愈发繁荣，但能够收上来的税却在快速减少。
    整个王国的财富，开始疯狂地向大商人和旧贵族手中聚集，他们正在不断地变壮变肥，而普通人和这个国家，却在不停地变瘦变弱。
    这些弊病原本还能勉强压住，但六年前那场卫国战争捅破了一切，现在的王国财政连年赤字、军部武备松弛、乱党四处破坏，所有问题都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即便在前后两代王室的努力下，财政大权重新回落王室，身为“王女派”的自己，也借机被拱上国防大臣的位子，有了插手军部的能力，但整体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如果王女的改革最终失败，没能一扫这些沉疴痼疾的话，那整个王国，也不过是颗烂得慢些的卷心菜罢了……
    ……
    “维罗妮卡殿下！”
    想到这里时，头发花白的老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努力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脊背，神情严肃地道：
    “莱恩血夜之后，军部多出了不少实权空位，我准备趁机多抢下一些，如果您没有其它事需要商议的话，那我就告辞了。”
    “没有了。”
    摇了摇头后，看着国防大臣比起上次又白了不少的头发，王女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暖意，额外开口嘱咐了一句道：
    “您最近的气色不大好，还请多注意些身体。
    我明白时间紧迫，但如果您因为过度疲累而倒下的话，那咱们这些年的努力，可就真的彻底白费了。”
    “一定！”
    有些含糊地应了王女一声后，老男人拒绝了她的起身相送，带着两名年轻军官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而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房间的门立刻被人轻轻地敲了数下。
    “进来吧。”
    伴随着门轴轻微的转动声，一名穿着深色呢子大衣，脸上满是惫懒之意的青年，耷拉着肩膀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王女对面的椅子上。
    “这次的事情办的很不错。”
    并没有计较来人的不礼貌，扬了扬手中属于新任狮心公爵的档案后，王女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一个刚刚被录入莱恩家族谱没几天，甚至连头发都不是金色的人，居然也能够成为新任的狮心公爵……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
    惫懒青年抬了抬眼皮，从怀里取出两枚骰子摆在桌上，随后一脸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在不做任何事情的情况下，老公爵会选他的概率是只有百分之三，如果杀死五到七位的继承人，把他的袭爵顺位提到前五之后，概率就会直接暴增到百分之十五。
    之后只要再偷偷潜入医院，找到老公爵的药，往里面掺一些让心脏搏动加快炼金补剂，再绑架老公爵最信任的管家的孙女，逼迫他刻意挑拨老公爵的情绪，这个概率就会提高到百分之三十六。”
    明明没有任何人触碰，但随着惫懒青年的讲述，桌上的两枚骰子却在不停地跳动变化着。
    先是一枚用棱角立起，一枚三点；接着一枚一点一枚五点；随后一枚三点一枚六点，正好和惫懒青年说的数字完全相同。
    “最后，再从芭蕉果行订购一马车的水果，并偷偷卸掉车轮的锁扣，让马车在路口翻车，拦住通往病院的主路，拖延那个里昂到达的时间，让他在老公爵情绪最激动的瞬间进去，他被选中的概率就会达到百分之六十六……”
    伴随着惫懒青年的讲述，桌上的两枚骰子翻转了一下，统统变成了六点朝上，而他的讲述也到了尾声。
    “接下来就是看运气了。”
    指了指桌上的两枚骰子后，惫懒青年总结道：
    “只要最后事情的发展，在这百分之六十六的范围内，他就会被老公爵选中，但如果不在这个范围内，那成为新公爵的就会是别人。”
    “原来如此。”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后，王女轻轻地拍了两下手掌，随即开口赞叹道：
    “真是奇妙的能力，即便已经跟你合作了好几次，但听你讲完后依旧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明明只是一些不相关的事情，但只要按照要求一一做到，就能将任何事情的成功率都提升到六成左右……”
    “不是六成左右，是百分之六十六。”
    认真地纠正了一下王女的说法后，惫懒青年指了指桌上的骰子道：
    “左边这枚骰子是十位数，右边这枚是个位数，骰子最大只有六点，所以最大成功率只能是百分之六十六。”
    “所以，你考虑过换成两个十面的骰子吗？”
    “不能，只有这两枚骰子才有那种效果。”
    “好吧……”
    有些遗憾地眨了眨眼后，王女取出一张不记名支票，放在桌上递了过去。
    “这是说好的酬劳，合作愉快。”
    “不好意思，这次需要额外加一些费用。”

 我！清理员！ 第82节

    将支票折起收好后，惫懒青年一脸认真地道：
    “您之前并没有告诉我，那位里昂·莱恩也是我们第六清理局的员工，再加上他很受局长的重视，所以我这次的举动其实冒了相当大的风险，因此价格要比我们说好的上浮百分之十。”
    “费用上浮我可以接受。”
    微微皱了皱眉后，王女并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想了想后提了个要求道：
    “但这部分费用之前并没有说好，所以作为补偿，你也要用这两个骰子，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
    点点头答应了王女的提议后，惫懒青年抓起骰子询问道：
    “您要问什么？”
    “还是和以前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后，王女微微闭上双眼，轻声道：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第114章 占卜？
    又是这个问题吗？
    听到王女的话后，惫懒青年沉吟了一下，并没有立刻抛下骰子，而是开口建议道：
    “维罗妮卡殿下，虽然我骰出来的结果只代表当下，在一些时间跨度很长的问题里，条件和结果经常会变化，但也不是每次都会变的。
    距离您上一次问这个问题，时间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现在询问这個问题的话，结果和上次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所以您最好还是换一个新问题。”
    “不换了，就这个吧。”
    王女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道：
    “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也是我眼下唯一的期盼，不问这个我还能问什么呢？”
    “既然您坚持，那好吧。”
    无奈地耸了耸肩后，惫懒青年的右手一松，两枚骰子先后撞在了桌面上，哒哒滴弹跳了几下后，出现了两枚鲜红的一点。
    “因为莱恩家的事情，您能够拯救王国的概率，确实比上次高了两点，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十一。”
    惫懒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关节轻轻地叩了叩桌面，两枚骰子跳了跳后开始继续翻滚了起来。
    “接着是掌控军部，配合那位国防大臣，吃掉莱恩家空出来的职位份额后，概率会再提高两点。
    再然后是联合首相阁下，插手上议院打压旧贵族；接着联合旧贵族压制下议院，出台限制部分商业活动和增加税收的法案，等做完这些，概率会提升到二十六点；
    再然后是想办法成为女王，并通过肃清乱党和抵抗新一轮入侵，趁机将军权、财政、立法、人事等等权利回收，再提拔一批和您有着相同愿景的官员，这时候的概率会一口气提升到五十一点……”
    确实和上一次差不多。
    听着逐渐上涨的概率，和这些自己本来就准备去做的事，王女不由得笑了笑，随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确实，如果自己做到了这一切的话，确实有能力拯救这个国家，但这些事可不像订一马车水果，或者偷偷卸掉车轮那么简单。
    对方所提出的每一条每一项，想要真正落到实处，都需要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和以年为单位的艰难博弈，自己要走的路依旧还很长啊……
    “骨碌骨碌！”
    就在王女侧耳细听时，不知道什么缘故，桌上的骰子在抵达了“五十一”后，并没有继续向“六十六”前进，而是突兀地高速翻滚了起来。
    在惫懒青年瞠目结舌的注视下，桌上的两枚骰子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最后竟然磨得实木的办公桌起了黑烟，刺鼻的焦糊味儿开始在整个房间中弥漫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异常物基本不可能被这么摧毁，但惫懒青年还是本能地伸手去抓，想要强行让两枚骰子停下，但他的手刚刚碰到骰子，就被高速旋转的两枚骨骰直接刮破了掌心。
    在他因为吃痛而匆忙收手时，两枚染了血的骰子互相磕碰了几下，终于慢慢停住不再动弹，两个尖尖的棱角对着天花板，安静地躺在了桌面被磨出来的小坑里。
    “……”
    看着怔怔地望着骰子的惫懒青年，王女不由得心下一紧，连忙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会是两个代表“零”的角朝上？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这次没有完全发动成功。”
    看了看沾着自己血迹的骰子，在桌面上甩出来的一圈儿圈儿血迹，惫懒青年捂住还在流血的右手，眉头紧皱地道：
    “您问的问题，涉及到了一位里昂值六十点以上……我的意思是，一位真神级别的存在，他察觉到了我们的窥探，于是阻止了这次探查。”
    真神？怎么又和真神扯上了关系？
    作为知晓清理局和异常物存在的人，王女当然也知道一些有关真神的情报，明白它们并不像教徒口中那么伟大和慷慨，顿时不由得神情一紧。
    “难道……未来会有真神在王国降临？”
    “应该不是。”
    惫懒青年闻言摇了摇头，神情有些迟疑地道：
    “真神级别的存在，倒也不一定就是真神，我虽然没能看到那位的样貌，但看体型感觉应该是个人类，只不过背后有复数的翅膀，而且……”
    而且莫名的还有点儿眼熟……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幻象，把那位黑发黑眼身材略瘦、背后生着数只异色羽翼的“真神”的背影记牢牢下后，惫懒青年开口安慰道：
    “而且那位也不一定就是针对王国，如果他真是某位真神的话，您未来可能会跟他比较关注的信徒起冲突，再或者有些合作，甚至只是连续碰了几次面之类的，这些都有概率被他凑巧察觉，出手打断窥探。
    不过有着我们清理局在，肯定不会有大问题的，以前试图降临的真神不知道多少，但最后还是统统被撵了回去，没有任何一位真神能在这个世界长期滞留，您并不需要太过担心。”
    可那是一位真神啊！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听着惫懒青年的话后，王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询问道：
    “所以你能不能再试着骰一次？确定一下情况。”
    “抱歉，这个真的不行……”
    抬起还在流血的掌心，对着王女晃了晃后，惫懒青年无奈地道：
    “那位存在的性格应该还算温和，发现了我的窥探后并没有动怒，只是小小地惩戒了一下。
    但如果我再不知好歹，强行窥探未来的情况的话，虽然不大可能被干掉，但恐怕最轻也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好吧，辛苦你了。”
    失望地叹了口气后，王女默默地取出支票簿，不仅如约支付了费用，更是额外又增添了大一笔酬劳，随即不大放心地嘱咐道：
    “等过段时间之后，如果那位真神不再盯着你的话……”
    “那我会立刻补上这次的结果，有什么异常也会尽快通知您。”
    向“老客户”给出了承诺后，风尘仆仆的惫懒青年取出一条绷带，缠好了受伤的右手，随即果断开口告辞，取回寄存的行李箱朝清理局赶了过去。
    虽然自家局长算是好说话的类型，但对于自己这种极为珍惜，且能够轻易改变局势的重要能力，总局还是定下了颇为严苛的管理条例。
    尤其是行踪方面，去了哪儿以及接触了什么人，都必须详细上报，所以也只有在任务完成前后的空档里，自己才能有出来偷偷“捞外快”的时间。
    而为了把那位新同事扶上公爵宝座，自己已经耽误了快两天，要是再不回去结算任务的话，恐怕就得跟新同事一起接受总局的检查了。
    推开厚重的大门进入清理局，拎着行李箱穿过昏暗的走廊后，发现走廊末端被阳光照亮，局长办公室的门貌似正敞开着，惫懒青年略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取出早已写好的任务报告，朝着局长办公室走了过去。
    “局长，我完成调查回来了……啊……不好意思。”
    拿着报告刚准备开口时，发现办公室里居然还有其它人，惫懒青年不由得礼貌地道了个歉，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屋里的同事。
    一名黑发、黑眼、身材微微有些瘦削的年轻人，正微带诧异地回过头，朝自己望了过来……
    第115章 评价
    我尼玛！
    在看到这个熟悉背影的瞬间，惫懒青年不由得浑身剧震，仿佛有人剖开了自己的天灵盖，往里面灌了一大瓢混着冰渣子的冷水似的，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自己在投骰子的过程中，并没有见到“那位”的正面，但除了身后没长翅膀之外，无论发色还是身材，那位几乎都跟眼前人一模一样。
    尤其是发现自己后，回过头诧异地瞥了一眼时的神态，简直就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有，怪不得自己看“那位”有些熟悉，虽然自己在把他拱上公爵之位的过程中，虽然并没有和他产生任何接触，但这两個月看报纸的时候，已经两次看到过他的背影了。
    一次是查尔百货钱柜倒塌，这位被堆成小山的金轮压住，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下面，还被《太阳报》的记者拍下了当时的模样。
    另一次则就在最近，这位出现在了莱恩庄园，遍体鳞伤地趴在地上的模样，也被警务部的人拍了下来，照片同样也登上了《太阳报》，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震惊，刚转正的新同事居然有真神级潜力，请问我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是立刻开舔呢？还是先矜持一下再舔？
    急，在线等！
    ……
    这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被惫懒青年五味杂陈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礼貌地朝着对方微笑了一下。
    然而令他万分错愕的是，面对自己释放出的善意，对方居然猛地抖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什么毛病？
    就在里昂百思不得其解时，红发局长也注意到了惫懒青年的异常，若有所思地盯着两人看了看后，她笑眯眯地开口道：
    “你这次回来的倒是蛮快的……里昂，你叫他汤姆就好，虽然看着比较年轻，但他加入咱们局的时间比艾玛还早几年，已经三十多岁了，而且也是一级灾害处理员。”
    一级灾害处理员？
    听到对方的职称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神情一肃。
    局长曾经跟自己说过，能够被分到一级灾害处理员的，一般都是各个清理局的王牌员工，是那种能够单独带队处理大规模灾害的超级强手。
    一级灾害处理员中的佼佼者们，只要等75小分局的局长缺员，就有很大概率递补上去，而处女局的两位一级灾害处理员，目前都处在这个档次，属于远超一般一级处理员的王牌精英。
    那也就意味着，面前这个怪里怪气的年轻男人，已经是一名“半步局长级”的强者了。
    “汤姆前辈。”
    对方是清理局的老人加王牌之一，而里昂虽然两世为人，但这辈子确实还不到十七岁，年纪只有对方的一半，因此便客气地先一步开口问好道：

 我！清理员！ 第83节

    “我叫里昂·莱恩，是这个月刚转正的新员工，目前还只是三级事故处理员，今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您……你客气了……”
    下意识地把被骰子划破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惫懒青年勉强挤出了一副和善的笑容。
    “多多关照谈不上，我也只是比你早来了几年而已，咱们互相学习，互相学习就好……”
    暂时还摸不清这位“未来真神”的性子，想偷偷投个骰子还怕露馅儿，惫懒青年只得看向红发局长，开口道：
    “局长，我就是来跟您报一下任务，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既然你们还有事情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哈。”
    “嗯。”
    眯着眼睛看了看态度异常的惫懒青年，又看了看似乎对他观感不错的里昂后，红发局长点点头，接过任务报告道：
    “报告给我就好，你先去忙吧。”
    “好的。”
    等惫懒青年走出局长办公室，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红发局长转头望向里昂，笑眯眯地询问道：
    “小里昂~伱觉得这位汤姆前辈人怎么样？”
    人怎么样？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汤姆前辈看起来挺和善的，不过领口有时间很长的污渍，指甲也修剪得比较毛躁，鞋面和行李箱的皮质部分都没有好好打理，开裂得很严重，似乎……有些不拘小节？”
    “你观察得倒是挺仔细，不过我问的可不是这个。”
    红发局长摇了摇头，眼神虚眯着轻声道：
    “小里昂，等有功夫的时候，你用那头羊检查一下他的灵魂，看看他的灵魂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跟着皱紧了眉头。
    “您怀疑他……”
    “我不怀疑他，和其它分局收人的标准不一样，能够留在咱们处女局里的人，虽然未必都是好人，但绝对不会坏得很彻底，我让你查一下他的灵魂状态，主要是担心他背后的人。”
    “他背后的人是？”
    “他和水瓶董事有些牵连。”
    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汤姆当年是财政部的官员，因为国王连续将三位财政大臣赶下台，导致财政部混乱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他……嗯……当时急需一大笔钱，于是干了些不太光彩的事情，输没了王国的储备金。
    在走投无路加入清理局后，水瓶董事似乎发现了他的某种资质，帮助他创造了一件几乎可以说是量身定做的异常物，虽然水瓶董事的身份是保密的，他们两个几乎没有直接接触过，但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了。”
    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任务后，里昂又把话题带了回去，开口试探道：
    “局长，关于在莱恩家缴获的恶魔心脏……”
    “早送到总局去了，等检查吧！”
    红发局长闻言不由得面色一黑，又想起了局里光速俯冲的业绩排名，顿时猛灌了一口闷茶，没好气地道：
    “别瞎惦记了，只要局里调查完，证实你没问题之后，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有我罩着你，别人抢不走！”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屁！
    看着似乎颇为开心的里昂，红发局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你做的是调查任务！调查！”
    “你找出怀疑的目标之后，为什么不回来喊人？而是直接跟他打起来了？照片上衣服都被血泡透了！你就是这么跟艾玛学的？
    更别提还没能拦住那东西，让它造成了大量额外伤亡，几乎彻底摧毁了一家大贵族！
    你知道么？你这次任务的评价，在局里绝对是最低档的！最低最低那档！只比任务失败强出一丁点儿！”
    第116章 你想干什么？？？
    只比失败强一点……那不也是成功了吗？
    虽然局里评价可能很低，但只要通过调查羊心就能到手，恶魔徽章和圣灵徽章也都刷上去了，顺便还清理掉了一大堆彻底烂透的人渣。
    所以按自己的标准来看，这次任务简直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
    嗯……不过还是得忍住，千万忍住，局长现在很明显相当不爽，要是这时候表现得太开心，绝对没自己好果子吃。
    “是我莽撞了。”
    为了避免“心灵的窗户”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暴露出去，里昂连忙低下脑袋，“垂头丧气”地自我检讨道：
    “在完成基础调查，将目标范围锁定在那五个人之后，我应该立刻回局里申请支援，不该一个人逞能去调查博比·莱恩。
    原本我想着，哪怕一不小心被他发现，靠着圣灵挂坠和魔女之帚，逃跑肯定没问题，但他和那颗心脏的契合度太高了，不仅禁止了飞行，甚至还封锁了整个庄园，我实在没办法……”
    你才不是没办法！你起码有九成的可能是故意的！
    想起里昂那颇喜欢多管闲事的性格，红发局长不由得怒瞪了他一眼，心里则琢磨起了这小混蛋故意搞事的可能性。
    里昂平时是個相当谨慎的人，哪怕是在清理局里，也会因为自己表现出来的一点儿异常，而毫不犹豫地撒腿就跑。
    这次他没有回来喊人，而是直接冒险对目标出手，多半是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莱恩家做的一大堆烂事，然后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刻意提前接触了博比·莱恩，想要亲手解决他。
    只是博比·莱恩和恶魔心脏的契合度，确实高得有些惊人，遇到了这种小概率事件后，里昂原本只解决他一个的计划直接破产，又被反过来困住无法离开，所以只能被迫不断扩大规模，这才造成了莱恩血夜。
    至于那死掉的两百多人，看档案几乎都是些死刑起步的家伙，完美符合了他最厌恶甚至憎恨的群体，所以他恐怕并不是不能救那些人，而是根本就没想着救！
    孩子学坏了啊……
    看着“垂头丧气”地老实认错，但浑身的体态和肌肉群却相当松弛，完全没有认错诚意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恨得直咬牙。
    这小混蛋才加入清理局一个月，就已经学会踩着规则的底线反复横跳，在不犯错的情况下满足自己过剩的正义感了，活脱脱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油子！
    真是……他这都是从谁身上学来的？
    毫无教坏新人自觉的红发局长，在大致推断出了那晚的“真相”后，不由得再次怒瞪了装模作样的里昂一眼，但最后还是没舍得说什么。
    毕竟这小混蛋虽然可恶，但确实是个顶好顶好的下属，踏实肯干天赋棒，兢兢业业态度好……除了正义感有些过剩外，跟局里一堆满身问题的奇葩比起来，已经是最省心的那个了。
    而且这次死掉的那些人，一个个不能说罪有应得，只能说是罪不容诛，就算挨个儿绞死都算便宜他们了，要是换自己过去的话，弄不好也会“救援不及时”什么的，所以这次自己还是得帮他扛着点儿，别真被局里调查出什么问题来。
    唉……世界上就不存在什么都好的员工，忍了忍了。
    默念了十几遍“人是我招的”之后，完成了自我安慰的红发局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恶狠狠地打开抽屉，取出几张任务单拍在了桌面上，不怀好意地看着里昂道：
    “行了，先别检讨了，你旷工这些天的工作，艾玛帮你分担了不少，但还是剩下了一些，既然你已经出院了，那就赶紧补上吧！”
    让你个小混蛋自作主张，不和我通个气儿就开始胡搞，我累不死伱！
    “好的！”
    听到有新任务可以做，实力和信心同时大涨的里昂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接过任务单翻看了起来。
    自己目前的徽章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二枚，但槽位却只有五个，而且还被【唯物】锁定了一个，着实不是很够用。
    而目前唯一能够继续拓展槽位数量的途径，就是获得更多的异常物，这些任务算是正中自己下怀。
    ……
    巴甫郡大量山羊走失，六牧民上山寻找后失踪三日，最后出现在八百公里外的妓院，声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王尔德大师名下的晨星剧团，虽然近期还在正常表演，但剧场方送进去的食物一直没人动过，疑似有特殊情况发生……
    劳瑟拱廊出现纵火犯，有人目睹他手持大量引火工具，于夜间在富人区的数条街巷中穿行，需走访目击者调查行踪……
    翻看了一会儿任务单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又都是些调查任务？而且看起来还都和异常关系不是很大？
    尤其是那几个所谓找山羊的牧民，卖羊的收据和车票都特么找到了，居然还说自己是被人绑到妓院的，这有什么可调查的？而且剩下的两件事也同样很离谱……
    要自己猜的话，这三件事的真相恐怕是这样的。
    一波是千里开炮但拒不认嫖的老色批，另一波是看不上免费食物的“上等人”剧团，第三波多半是想要袭击搞破坏的乱党，这些能查出什么异常来？
    唰唰唰把这三张任务单挪到后面，决定前两个先不急着管，等有机会去逮了那个纵火犯后，里昂低头看向了手里最后一张任务单。
    去马赛尼家的玫瑰庄园，救出查尔百货老板被绑架的独生女？
    马赛尼……是和秤金教有勾结，搞出了圣灵降临事件的那家贵族么？话说自己的【践行者】徽章想要继续刷下去，貌似还得从秤金教入手，正好趁机打探一下秤金教的情况！
    “我先做这个吧！”
    终于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任务后，里昂紧皱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松开，在任务单上签下名字递了回去。
    去玫瑰庄园救人啊……嗯……倒也挺好。
    看了看里昂递回来的任务单，红发局长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里昂能这么快被放出来，还多亏了那位查尔百货的老板的发力，那让他去做这件事还挺合适的。
    然而正当红发局长想跟着签下自己的名字，完成任务分配的流程时，却意外瞥见了里昂颇为期待的神情。
    “……”
    马赛尼……莱恩……马赛尼……莱恩……又是一家不干什么好事儿的大贵族，这小混蛋不会又想给我搞个大的吧？
    “任务先不急。”
    连忙停下手中的签名，红发局长满眼警惕地盯着里昂道：
    “你给我讲一下，这个任务你准备怎么做？”
    “啊？”
    被红发局长的态度弄得微微一怔，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既然是救人的话，那我应该会选择趁夜潜入，先调查一下马赛尼家的情况，然后……”
    然后再搞个马赛尼血夜是吧？
    “你给我改成白天！”
    生怕里昂调查到一半儿，一时激动又搞个大新闻的出来，心里没底的红发局长连忙阻止道：

 我！清理员！ 第84节

    “而且这次不用你调查，人质的位置局里已经找到了，你去一楼把头的办公室找杰瑞，直接让他的‘朋友们’带你去！”
    第117章 无题
    局里已经找到人质位置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大甘心地询问道：
    “局长，当初秤金教那头圣灵，就是马赛尼家请下来的，他们和秤金教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要不要……”
    “打住！你给我打住！”
    眼见里昂居然真的“图谋不轨”，红发局长不由得猛地打了个激灵，两手一横一竖用力地比了个“stop”。
    “这次光救人就行！别的你千万别管！尤其是马赛尼家那些人，你接触得越少越好！”
    提出了对里昂的要求后，红发局长一脸头疼地提醒道：
    “你不会真以为，莱恩家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现在的你别说事后的观察期了，甚至连审查期都还没进呢，总局的调查员这几天就会到。
    万一你跟马赛尼家有了接触之后，他们家再有人出点儿什么意外，哪怕只是喝水噎死了一个，伱要面临的审查强度都会再次提高！”
    “……”
    在体会过了黄金级【我既是恶魔】的强大效果后，对于效果跟恶魔系列颇为相似的圣灵系列徽章，里昂的心里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热切。
    不过就像局长说得那样，眼下自己身上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最近做事还是稳妥一些比较好，以免招致调查员的怀疑，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反正审查估计也就一個星期就能结束，秤金教一时半会儿不会倒，马赛尼家的人也跑不掉，大不了等上一个星期再说！
    “我会注意的。”
    听进去了红发局长的劝告，并给出了绝不乱来的承诺后，里昂拿着任务单刚准备离开，却好像想起了什么，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局长，我下周能不能请个假？”
    虽然入职仅仅才一个多月，但里昂请假的时间已经比“上班”的时间都长了，而且之前才刚搞砸了任务，旷工了一个多星期，结果回来还没一个小时，就又要请假，就连里昂自己都觉得有点儿不好开口。
    不过对于他的“易假体质”，红发局长倒是表现得很好说话，直接从抽屉里取出本子和笔，一脸无所谓地道：
    “请吧请吧，你的伤现在还没完全养好，被带走调查这几天也没怎么回家，请个假是正常的……你要请多久？”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里昂迟疑了一下后，开口反问道：
    “一般的袭爵仪式，大概要花上多长时间？您知道么？”
    袭爵仪式？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回答道：
    “大概一到四天吧？伯爵及以下的爵位，大多财产偏少没什么实权，基本不会折腾太久，一场酒宴招待宾客就完事儿，大半天也就能结束了。
    再往上的话，基本都是一些大家族了，大家族的爵位变更会影响到很多事情，甚至王室也会派使者参加观礼，其它还有内部宣讲家族历史，产业持有人交割，族老会议什么的，估计没个三四天下不来。”
    这么麻烦的吗……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如果把亲朋好友和宾客都撵走，只简单跟王室报备一下，家族内部的要员也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呢？最短能缩短到多长时间。”
    “那估计一天就行……但哪个大贵族会这么做？”
    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后，正在写假条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了过来。
    “还有，你问这些干什么？难不成你请假是为了去哪家大贵族观礼？”
    “额……算是吧……”
    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后，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情况的里昂，只得尽量委婉地道：
    “局长，您还记得我调查羊心时候，用的是什么借口吗？”
    “记得啊，去莱恩家认亲，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我认亲成功了，而且还是特别特别成功的那种……”
    有些踌躇地握了握拳后，看着对面一脸不明所以的红发局长，里昂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这么和您说吧，我现在被认定为第二十九任狮心公爵了，下周二就是我的袭爵仪式。”
    “……”
    “？？？”
    “！！！”
    震惊！局里转正刚一个月的新人找我请假，原因是竟为了继承公爵家业？
    而且更要命的是，原本的第一继承人就是里昂亲手干掉的啊！难道他是为了继承爵位才会……
    也不对啊！里昂应该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莱恩家因为他“救援不及时”死了一堆要员，眼看着蹦跶不了多久了，先毁了莱恩家再袭一个空壳爵位？哪有人会这么干的？但……但……
    但你怎么认个亲还认成公爵了呢？
    面对突如其来的神转折，即便是见多识广的红发局长，也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愣是好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少顷，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后，红发局长表情颇为古怪地道：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真不是跟您开玩笑，我是真的要袭爵了……”
    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后，里昂无奈地道：
    “我对莱恩家这个爵位，是真的没有兴趣，但无论我怎么拒绝都没用，他们直接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
    因为担心我不配合，他们甚至在我的病号餐里下麻醉剂，还叫了二十多个卫兵在我病房外守着，我也是等伤好了一点儿后，强行打翻了他们才跑出来的……”
    “……”
    好家伙，怪不得你回来的这么快，原来你不是因为老查尔发力被释放的，而是袭爵了之后直接闯出来的……
    颇为无语地咂了咂嘴后，红发局长眼神复杂地道：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想早点说来着，但我回来的时候还没等说话，您就一个劲儿的问我莱恩血夜到底怎么回事，刚和您解释完莱恩血夜，汤姆前辈就进来了。
    然后您又是让我检查汤姆前辈，又是训了我一顿，说我不该冒险接触博比莱恩，然后又给我派了任务，我一直都没捞到说话的机会……”
    “……”
    好像……确实是这样？
    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况，发现确实如此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后一脸费解地询问道：
    “那你既然是跑出来的，为什么又要找我请假，去参加袭爵仪式？还有，对这个公爵的身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刚才和您说了啊，我是真的对这个爵位没兴趣，至于为什么找您请假，是觉得只有去参加袭爵仪式，才有机会直接甩掉这个麻烦。”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
    “局长，您说，我要是在袭爵仪式上，宣布以公爵的身份，把莱恩家的产业全部捐给王室，结果会怎么样？”
    第118章 局长的建议
    把莱恩家的产业……全部捐给王室？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有些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就算莱恩家已经摇摇欲坠，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在各方势力的蚕食下，被夺走绝大部分的产业，剩下一个毫无意义的空壳。
    但就算是这层空壳，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足够挥霍上一辈子了，为什么会想到全部捐出去？
    “因为清理局的工资已经够我花了，甚至能让我们一家都过得相当优渥，继承公爵之后虽然能得到更多的财富，但也会被卷进没完没了的麻烦里，安娜她们的生活也会被彻底打乱，相比起来，我觉得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理由后，里昂想了想后补充道：
    “当然，我这么做也有避嫌的意思，毕竟如果继承了狮心公爵的爵位的话，我就成了莱恩血夜里最大的受益人，局里下来的调查员说不定会多想，所以还是逼他们赶紧换别人来袭爵，尽快甩掉这个包袱比较好。”
    所以一整個公爵家族的财富，在你眼里也只是沉重的包袱吗？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确认了他说得的确是真心话后，红发局长的眉毛不由得微微扬了扬，随即瞥了一眼里昂胸口的蟾蜍吊坠。
    倒也是……如果他对财富有着强烈渴求的话，多半也就抵挡不了这头掌握财富权能的圣灵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也不难理解，只不过……
    “为什么你要选择捐给王室呢？”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一脸认真地开口提醒道：
    “如果你只是想逼他们一把，让那些人换其它人来袭爵的话，其实我不是很建议你捐给王室，因为他们未必会收。
    毕竟这看起来太像谋夺财产了，旧贵族们的势力也不弱，万一没处理好程度，引起大规模反扑的话，绝对够王室喝一壶的。
    更何况就算你不捐给他们，以王室现在的声势，估计也能咬下三四成的财富，如果运作得比较好，五成也是有可能的，他们未必愿意冒这个风险，你被当场拒绝的可能性不小。”
    “……”
    原来还有这种发展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庆幸自己没有闷头直接去做，而是选择先咨询了一下她，不然王室真“拒收”的话，到时候自己可就坐蜡了。
    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在这方面和局长间的差距后，一向虚心好学的里昂立刻放低姿态，主动开口求教道：
    “那依您看，我该怎么做比较好？”
    “简单！”
    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这么重要的袭爵仪式，王女到时候肯定会到场的，伱直接用整个莱恩家作聘礼，当场向她求婚就行~”
    “……”
    “啊？！？！？！”
    “你信我，这绝对是最好的办法。”

 我！清理员！ 第85节

    看着被自己的方案惊掉了下巴的里昂，报了刚刚“一吓之仇”的红发局长心里舒坦了不少，随即笑吟吟地道：
    “你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逼他们换别人袭爵吗？
    现在那些人的眼里，你和整个莱恩家都是砧板上的鱼肉，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被分食殆尽，所以不管你这个公爵表现得多荒唐多离谱，对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甚至你把莱恩家捐出去其实都无所谓，反正你只能捐出去莱恩家的财富，更重要的上议院席位，以及在军部跟路政部的影响力，你都是不可能捐出去的，这些核心的东西，只能被其它贵族姻亲占下。
    但你要是用整个莱恩家为聘礼，向王女求婚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里昂一脸懵逼的神情中，红发局长信誓旦旦地道：
    “如果真被你给求成了，王女就能一口吞掉莱恩家的财富和上议院席位，再名正言顺地占下莱恩家在军部跟路政部的位置，把自己的影响力完全打进去。
    这样的话，王室手里能够基本控制的‘部’的数量，就已经达到了九个，再算上一些虽然掌控不了，但也有一些影响力的其它‘部’，整个王国的征府部门里，超过一半都要受到王女的影响。
    再加上莱恩家那个上议院副议长席位，上下两议院就都有了王女的力量，哪怕旧贵族和议会联合起来，也只是稍微比她强上两三成而已。
    再刨除两方联合之后的内耗跟鬼心思，王女派和非王女派基本算是五五开，过去她一直被死死卡住的改良措施，就有了强行推进下去的可能，整个旧贵族阶层都要遭到重创。
    一旦他们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别说只是换个袭爵人了，那些家伙怕是当场干掉你的心思都有！”
    “……”
    看着从满脸惊愕到目瞪口呆，最后再到默然不语的里昂，恶趣味得到满足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总结道：
    “如果你按我说的这么做，最坏的结果也能成功摆脱公爵身份，如果是最好的结果，你甚至能够迎娶王女，直接成为一名亲王哦！
    小里昂~我给你出的主意怎么样？”
    “……”
    主意挺好，但如果你能不顺便耍我就更好了。
    此时的里昂已经反应了过来，自家局长爱捉弄人的毛病怕是犯了，刚刚这个提议明显是在逗着自己玩儿。
    “谢谢局长提醒。”
    把这个只要一用出去，就能百分百甩掉公爵身份的超必杀记下后，里昂黑着脸道：
    “但也不需要真向王女求婚吧？只要我把自己准备求婚的事儿一说，他们应该就会把我从公爵的位子上撵下来了。”
    “这样做倒是也行，不过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按照那位王女的办事风格，听到你的求婚条件绝对会一口答应下来，人家可是号称全王都第一美人，你难道心里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儿的……”
    “没有！”
    眼见局长已经进入了不着调模式，已经问出了解决问题办法的里昂，自然不愿意继续留在这儿被调戏，直接绷着脸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这两天积压的工作不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嗯嗯，去吧去吧~”
    笑眯眯地目送里昂离开后，心情舒畅了不少的红发局长拿过一摞文件，继续伏案工作了起来，然而等到日头微微开始偏西时，她却突然哎呀了一声，有些懊恼地打开抽屉，取出了一张被头发捆住的全家福。
    刚刚先是忙正事儿，后面又一直在找乐子，杰瑞从里昂身上偷的这件异常物，自己忘记还给他了！
    第119章 徽章发动
    并不知道自己妹妹的全家福在局长手里，已经“无故旷工”好几天的里昂一离开局长办公室，便朝着一楼把头的位置走了过去，顺路辨认起了门上的名牌。
    哈利……斯派克……汤姆……杰瑞……看来就是这间了。
    看了看写着“杰瑞·贝克（二级危机处理员）”的名牌，确认自己没有找错后，里昂刚准备伸手敲门时，却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别扭，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高台上，正被无数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似的。
    “吱！”
    见里昂猛地扭头朝自己望了过来，阴影里的老鼠们不由得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后扭头就跑，已经悄悄爬到里昂脚边的一小队蚂蚁，也像是发现了食蚁兽一样，忙不迭地迈动六条腿快速撤离，而落在头顶走廊上的一对苍蝇，更是在里昂把视线投过去之前，就已经起身飞到了远处的角落里……
    所以……这些就是他的“朋友们”吗？
    看着这些飞快远去的蛇虫鼠蚁，感受着那投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目光”，里昂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对那位杰瑞前辈的能力有了些许猜想。
    就在这时，面前这间办公室的窗玻璃后，突然冒出了一只金毛，在隔着玻璃好奇地打量了里昂一下后，狗头很快便缩了回去，里昂面前的门也应声而开，一名矮个儿男人匆忙从办公室里奔了出来。
    “你可算是回来了。”
    还没等里昂开口，矮个儿男人便拉住了他，一脸热络地往办公室里面带，随即满眼热切地套近乎道：
    “呵呵，其实之前你出任务的时候我正好有空，还想着去给你搭把手来着，不过局长说只是个调查任务，出不了事儿就没让我去，结果没成想耽搁了这么多天。
    对了，我的事儿局长跟你说过了吧？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而且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报酬方面肯定让你满意！”
    “……”？？？
    看着里昂一头雾水的表情，矮個儿男人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僵。
    “局长没和伱说吗？”
    “没有……”
    里昂有些困惑地道：
    “局长给我安排了几件任务，其中一个是去玫瑰庄园救人，需要前辈你帮忙带一下路，至于其它的事，她并没跟我讲过。”
    “额……没事儿，她没说的话，那我和你谈也是一样的。”
    暗骂了一句自家局长的不靠谱后，矮个儿男人将里昂引到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随即伸手拍了拍垫在桌子上的玻璃板，接着舌尖在上牙膛处快速地敲击了两下，发出了类似“啧啧”的声音。
    “汪！”
    伴随着一声狗叫，曾经隔着窗户瞄了里昂一眼的大金毛，赫然出现在了茶几的玻璃板下……或者玻璃板里面？
    打量了一下面带讶色的里昂后，这只差不多能有三十公斤重的大狗，隔着玻璃用鼻子拱了拱矮个儿男人的手，甚至还舔了他一口。
    “我不是要找你玩儿，是要东西！”
    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掌后，矮个儿男人先是看了里昂一眼，随即伸手在自己脸上和喉咙上揉了揉，接着竟然像狗一样地汪汪地叫了起来，期间偶尔还掺和着一些嗥叫和咕噜声。
    在里昂惊讶的注视中，玻璃板里的金毛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矮个儿男人的“狗话”，起身朝玻璃板的一边儿走了过去，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之内。
    几秒钟后，它又重新回到了“画面”中，并且拖拽着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网兜，有些吃力地朝着两人走了过来，接着扭头用力往外一甩！
    “哗啦、咣当！”
    伴随着一阵硬物碰撞玻璃的响动，那足足一网兜的东西，居然真被它从镜子里甩了出来，噼里啪啦地掉在了桌面上。
    染着血迹的舞蹈鞋、满是腥味的奇怪鱼干、封皮有只眼睛的笔记本、几枚不断旋转的奇怪硬币、用锁链捆住的巴掌大的模型床、一顶满是洞眼儿的圣诞帽……林林总总加起来怕不是得有个三五十件儿。
    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堆怪东西，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突，随后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这些……难道都是异常物？”
    “八九不离十。”
    有些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后，矮个儿男人嘿嘿笑道：
    “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的，我也就不瞒你了，我这个人有点儿……嗯……偷癖，所以最先拥有的异常物，也跟偷盗沾些关系，面前这堆算我这些年的积攒。
    放心，我虽然是个贼，但也是有原则的，只偷外人不偷熟人，既然你已经加入了咱们六局，那就是自己人，我肯定不能真偷你东西。”
    “……”
    不能“真”偷我东西，意思是忍不住的时候会“假”偷呗？
    记下了这位前辈的“小癖好”，额外加了分小心后，里昂试探着道：
    “所以前辈你找我，是知道我有强行获取异常物情报的能力，想让我帮你看看这些东西？”
    “对头！”
    见里昂的神情并不抵触，矮个儿男人不由得大喜过望，一脸亢奋地许诺道：
    “我这些年虽然拿到了不少好东西，但异常物不比其它的，不知道功效和代价的话，我是真不敢乱碰，所以只能先这么堆着，明明异常物的数量比艾玛都多了，但还是卡在二级升不上去。
    前几天从局长那儿知道你的能力之后，我是真心高兴得快疯了！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些东西鉴定出来，让我多几件能用的异常物，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到时候只要是我用不上的那些异常物，你看上哪件直接拿走就行！”
    帮你鉴定一下东西，然后随便挑一件吗？
    听完面前这位“npc前辈”颁布的任务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随即打开徽章面板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关系户】徽章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青铜级隐藏徽章“关系户”激活，你获得了一份来自组织内部的资源支持，完成资源提供者提出的条件后，即可领取该资源】）
    看来这就是去莱恩家之前，隐藏徽章【关系户】发动后产生的效果了，真不愧是隐藏徽章，只是伸手摸上几下，就能换来一件异常物在，这个交易真心相当划算。
    将徽章面板关掉后，里昂也没有客气，而是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谢谢前辈的慷慨了。”
    第120章 选择
    【名称：欢乐舞鞋（人偶、心绪）】
    【外观：一对沾染着大量血迹的女式舞蹈鞋，款式是50年前的流行款，由于颇受某位知名舞蹈家的喜好，曾经一度风靡整座贝莱郡……】
    【能力：舞姿曼妙、感染力】
    【代价：体力消耗加倍，且失去行动能力前无法主动脱下】
    【档案：这是贝莱郡某位知名舞蹈家最喜欢的一双鞋，她曾经穿着这双鞋，跳出打破纪录的二十三次回旋舞，在一场盛大的表演中征服了近六千名观众。
    但在表演结束后，她却因为肌腱撕裂，不得不彻底退出她所热爱的舞台，然而经过数年沉寂后，再次归来的她却拥有了重新起舞的能力。
    只不过这次的舞蹈不再是她的独角戏，而是会让所有人一起跟着跳起来，甚至陷入昏厥都无法停下，只能如同傀儡一般继续舞动】
    【评价：穿上它之后，你就会成为最顶尖的舞者，所有亲眼看到你舞姿的人都会跟着翩翩起舞，直到你体力不支或者肌肉彻底撕裂为止】
    【浸染值：2.5】
    ……
    【名称：脱水的人鱼干（变身、元素）】
    【外观：一具脱水晒干的儒艮尸体……】
    【能力：化身人鱼，短暂控水】

 我！清理员！ 第86节

    【代价：48小时内无法饮水】
    【档案：清理局天秤分局三级事故处理员爱丽儿（男），曾使用这件异常物变身为女性人鱼混入海族，试图借助人鱼的身份探查情报，但却意外被人鱼王子看上，遭到了……】
    【评价：相当实用的能力，只需要舔一口就能成为48小时的海族，只可惜味道实在恶心了些，舔起来像是在舔刷了臭豆腐汁的汗脚】
    【浸染值：1.1】
    ……
    【名称：床下的怪物（堕落、惊吓）】
    【外观：一只会在夜间从床底阴影处伸出的恶魔手掌，大小和数量会随着床板的大小出现变化……】
    【能力：物理杀伤、散播恐惧】
    【代价：每次使用后都会做上一个晚上的噩梦，被迫直面内心的恐惧】
    【档案：由拜魇黑教制作的特殊异常物，曾经给清理局的小犬分局造成了不少麻烦，还是将处女局二级危机处理员杰瑞·贝克被临时借调过去，驱使三百万只白蚁啃光了周围所有床板，这才将……】
    【评价：同时兼具物理和精神伤害，算是件还不错的异常物，但形成战斗力需要足够巨大的床板，因此很难随身携带，而且还只能在深夜激活，限制较大】
    【浸染值：8.7】
    ……
    花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将桌上的一堆异常物纷纷调查完毕，并一一记录下了相关信息后，写得手腕发酸的里昂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手腕，顺便感慨了一下。
    这位杰瑞前辈的偷癖，看来真是相当严重，但人也是真有本事。
    桌上这些异常物档案的最后一句话，基本都是同一句——“与处女局二级危机处理员杰瑞·贝克短暂接触后遭到盗窃。”而这些异常物前主人的身份更是五花八门。
    觉醒异常后失去控制的普通人、地下教派的大祭司、另一个王国的王室成员、再到其它分局的骨干员工，甚至黄道十二局的局长，几乎就没有他不敢偷的。
    只不过这些东西的整体质量，倒是只能说还好，其中浸染值最高的一件异常物，也不过堪堪12点出头，只比七分之一的羊杂们强上一些，而且使用代价还相当巨大，跟圣灵挂坠这個级别的东西根本没法比啊……
    “太好了！哈哈！这真是……哎呀……我真是得好好谢谢你！”
    并不知道里昂的想法，此时的矮个儿男人正拿着一沓“鉴定报告”，满脸欣喜地翻看着，感觉自己这次真是走大运了。
    原本自己的水平，就已经逼近一级灾害处理员了，只不过里昂值方面稍微差了点儿，再加上最强的两件异常物一个是偷窃一个是御兽，战斗力和手段上都差了点儿意思，这才死活通不过一级灾害处理员的评级。
    这批异常物被鉴定出来后，自己选几件合适的用上，补一补短板，再花上小半年增加一些里昂值，估计很快就能达到一级灾害处理员的标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得留着，这几件真的跟我太合适了。”
    从一摞鉴定报告中选出三张，小心翼翼地揣好后，笑逐颜开的矮个儿男人拉过里昂的手，把剩下的报告全都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即满脸豪气地一挥手。
    “剩下的随你挑！看中什么就拿什么，要是一件儿不够的话，再多拿一件儿也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
    微笑着点点头后，里昂接过鉴定报告翻看了起来，发现杰瑞前辈真心不小气，除了一件十点浸染值的异常物被选走外，几乎所有高浸染值的异常物都还在。
    但杰瑞前辈拿出来鉴定的这些东西，要么代价颇高用起来十分麻烦，要么使用圣灵挂坠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功能上多少有些重复。
    而且以自己区区2.6的浸染值，目前只能同时将两件1.3浸染值的异常物催动到极限，或者将一件异常物催动到2.6浸染值的级别，甚至连复苏后的黑山羊都用不“满”，感觉光现有的这几件异常物，就已经够自己折腾的了。
    更何况自己的体能还是不够强，连局里配发的箱子都拿不动，这堆异常物里对自己还算有用的几件体积都不小，自己就算要了也是留在办公室里吃灰……唔……等等！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看了看桌子上的玻璃板，随后将手里的一沓鉴定报告放下，试探着询问道：
    “杰瑞前辈，刚刚玻璃板里面那个，也是一件异常物吗？”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矮个儿男人不由得微微一怔，想了想后点头道：
    “应该也算吧，三年前有一次镜世界入侵，地点在天秤分局和咱们分局辖区的交界处，丽莎就是我在那次任务里收留的镜世界生物……你想要她？”
    “是有点儿感兴趣……”
    里昂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加入局里时间还短，浸染值只有二点几，而且发动异常物还经常消耗体力，局里配发的箱子不适合我，正好缺一个能像她那样带东西的帮手……”
    说到这里时，想起对方疑似“大德鲁伊”，里昂连忙补充道：
    “当然，我并不一定非要她，只是觉得她的能力刚好合适，如果不方便的换成别的也可以。”
    “这个……确实不太方便……”
    听完里昂的话后，矮个儿男人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开口解释道：
    “丽莎她算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属于我的异常物，我不好用她来进行交换……不过别的【镜中狗】倒是可以。”
    说完后，只见他又一次敲响玻璃板，唤来了那只叫丽莎的金毛，随即揉了揉自己的喉咙，和她互相汪了几声。
    经过一阵意义不明的交流，玻璃板里的金毛把头伸到“屏幕”范围外，做出了一个“叼”的动作，随后，一只迷迷糊糊的小狗崽儿，便从玻璃板里被扔了出来。
    第121章 二级的实力
    卧槽？这位“丽莎女士”对孩子是不是有点儿太粗暴了？
    赶在小狗崽儿摔在桌上前一把捞住后，里昂检查了一下怀里小狗崽儿的模样，脑袋里不由得冒起了一连串儿的问号。
    无它，那位丽莎女士是一只金毛，但自己手里这只眼珠蓝蓝的小狗崽儿，却是标准的黑白两色，两只三角形的小耳朵倔强地耸立着，眼眉和眉心处三个白点儿，组成了一个胖圆胖圆的“火”字……
    这特么不是条哈士奇吗？
    唔……等一下。
    刚想下定论时，里昂在小狗崽儿的脑袋上，大概属于人的头顶、偏向狗后脑勺的位置，隐约见到了少量稀疏的金毛，看颜色和那位丽莎女士如出一辙。
    和怀里梗着脖子瞅自己的幼哈对视了一眼后，里昂错愕地看了看玻璃板里的大金毛，随即侧头朝旁边的杰瑞前辈望了过去。
    “那位丽莎女士的……额……配偶？难道是条哈士奇？”
    “不，丽莎的老公和她是同族，也是金色的。”
    看了看里昂手里一头金毛的幼哈后，矮个儿男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这是丽莎她老公和情妇生的孩子。”
    “……”
    神他妈情妇！意思是公金毛出轨了一条母哈士奇，然后居然把孩子带回家让母金毛养？
    “唉，你不知道，她们家的情况比较复杂。”
    看了眼满脸错愕的里昂后，矮個儿男人摇摇头道：
    “丽莎她老公……嗯……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三年前镜世界入侵的时候察觉不对，直接提前带着情妇跑了，整整一窝孩子愣是一个都没带走，丽莎自己没孩子，又听这些小家伙喊得可怜，就收养了她老公和情妇的孩子。
    只不过别的孩子也就算了，看在她老公的份儿上，丽莎也能勉强在当自己孩子养，唯独这个小家伙，除开头上那撮小金毛之外，长得跟他亲妈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丽莎一看见他就能想起自己老公的情妇。
    唉……虽然丽莎心软，也一直养着这小家伙，但心里始终堵得慌，前两年一看到他就偷偷哭，所以这小家伙让你带走倒也是件好事儿。”
    “……”
    “原来如此……”
    神情有些僵硬地听完了这场“狗血剧”后，里昂看着玻璃板内背过身去，后背正在一抽一抽的金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伸手撸了下幼哈脑袋上的小金毛。
    【名称：镜中狗（穿梭）】
    【外观：一条头上长着稀疏黄毛的幼年哈士奇】
    【能力：进出镜世界】
    【代价：每天3-4小碗狗粮，每次大约80-120克，并尽量保证一定的运动量，不过随着年龄增加，它的饭量也会相应增加】
    【档案：镜世界生物，今年3岁零6个月，由清理局处女分局二级危机处理员杰瑞·贝克赠予三级事故处理员里昂·莱恩】
    【评价：能够在两个世界间自由穿梭的奇妙生物，极其少见和稀有，智力比普通犬类稍高，且自身寿命极长。
    它的生长及衰老速度都是普通人类的五分之一，达到了一般犬类的二十五倍，如果养好了的话，它甚至能将你的十八代子孙全部送走】
    【浸染值：0.1】
    “……”
    倒是……还挺好养活的……
    摸了摸幼哈手感极佳的小金毛后，有些无语的里昂抬头望向了杰瑞前辈，忍不住开口道：
    “我需要的是存放箱子的地方，它是不是有点儿太小了？能拿动吗？”
    “没事的，它们放东西的办法是‘进出’而不是‘移动’，所以不需要拿得动也能把东西放进去。”
    矮个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枚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朝着桌上那堆异常物微微一晃。
    “汪！”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犬吠，仿佛被橡皮直接擦除了似的，桌子上凡是被小镜子“照”到的东西，都直接消失不见，而小镜子里映照出的另一张桌子上，此时却已经堆满了东西。
    “看，就是这样的。”
    展示完了【镜中狗】的基础用法后，矮个儿男人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在桌下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随即取出一面相同的小镜子递了过来，接着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还有，它们可并不只是装东西的工具，同时也是十分出色的帮手跟伙伴！
    因为镜世界的定义并不只是‘镜子’本身，一切反射出倒影的东西，其实都算‘镜世界’的入口。
    所以别看这小家伙很小，里昂值也几乎是最低的，但它的能力用好了，在关键时刻一样是能救命的……譬如这样！”
    矮个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踢开了办公室的地毯，露出了下面的水泥地面，接着拿过桌上的水杯，将大半杯水泼了上去。
    大概过了几秒钟，等地上的水稳定下来不再剧烈晃动，形成了一个相对平稳的“镜面”后，那位丽莎女士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了地面的水洼之中，随即叼起一把小刀扔了出来。
    “我曾经遭到拜魇黑教的人暗算，被收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打断四肢绑起来，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我还有丽莎。”
    指了指地面上的水洼后，矮个儿男人心有余悸地道：
    “那些疯子其实已经很小心了，但当时我在审讯中拼命说废话，趁机多要了几杯水，憋了大半天后在地上尿了一滩，靠着提前准备好的急救异常物恢复伤势，这才险之又险地跑了出来。”
    “而且除了关键时刻保命之外，还能这样。”
    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金属物品后，矮个儿男人将这枚沉重的金属球放入里昂手心，随即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汪！”
    伴随着一声近在咫尺的狗叫，里昂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枚金属球居然直接从他的手中消失了！
    “人的眼睛，其实也是有倒影的，只要你看到的东西没有被遮挡住，就能被丽莎直接拿走，而且她不仅能把东西拿走，还能重新放回来。”

 我！清理员！ 第87节

    “汪！”
    指了指在狗叫声中重新出现的金属小球，矮个儿男人一脸认真地道：
    “你手里的这个东西，是我从军部弄来的鲸油爆弹，并且用一件异常物额外强化过爆炸效果，激活之后能够直接炸毁整栋楼，再放出超过1000摄氏度的燃烧剂，而那个小家伙经过训练后，可以直接把这玩意送到你的敌人脸上。”
    “……”
    啊这？！
    不愧是“半步一级”的大佬，艾玛前辈用大狙，我已经觉得够离谱了，伱这直接贴脸扔雷，比她还不讲武德十倍啊！！！
    从里昂的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震惊和钦佩后，本就有心结交这位“鉴定大师”的矮个儿男人嘿然一笑。
    “当然，从这么小的倒影中，强行取走或者放出更大体积的东西，消耗不是一般的高，你的里昂值突破10点之前，估计都不用想了，而且那个小家伙也得再成长成长，目前的你们还做不到。
    我和你说这些的目的，实际上是希望你重视一下那个小家伙，别只把它看成一件不用拎的行李箱，它的能力是真的非常出色，不好好利用一下太可惜了。
    哦还有，今后等你能用上鲸油爆弹的时候，可以直接过来找我，到时候我免费送你两颗，不过现在……额……”
    听着自己耳边响起的幼犬呜咽，和突然间消失在里昂掌心的鲸油爆弹，矮个儿男人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有能和动物沟通的异常物？”
    第122章 好前辈
    听到矮个儿男人诧异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能和动物交流的异常物，那肯定没有，但徽章自己倒是刚拿了一个。
    【拥有了第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铲屎官”】
    【铲屎官：由于在城市中饲养宠物，所以需要定期清理宠物粪便的饲养者】
    【佩戴效果：你和被你饲养的宠物间的默契得到了提高，能够互相理解一些较为简单的意思了】
    【进阶路线：如果持续养育宠物超过一个月，且宠物身体状况一直保持健康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饲主”】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对动物的亲和力得到了小幅提升】
    看着面板中熠熠生辉的【铲屎官】，里昂不由得再次坚定了要多刷一些徽章的念头。
    自己现在拥有的十三枚徽章中，虽然几乎都没有直接的战斗力加成，但却都能提供相当出色的辅助效果。
    甚至不需要【我既是恶魔】、【践行者】那样能直接强化异常效果的高级徽章外，哪怕只是【铲屎官】这种看似没什么大用的黑铁徽章，配上合适的异常物之后，一样也能发挥出相当不俗的作用。
    嗯……但是扔炸蛋暂时还是算了吧！弄不好会要命的！
    侧身望向旁边的穿衣镜，见到了正龇着一口乳牙，吭呲吭呲地啃着鲸油爆弹的幼哈，里昂顿时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让它赶紧把鲸油爆弹还了回去。
    真不愧是哈士奇血统，这么大点儿就开始试着拆东西了，直接通过镜中狗往对手眼皮子底下扔炸蛋虽然猛，但这条小哈目前实在有点儿小，万一扔错地方可就完蛋了。
    定点儿投蛋之类的技术活儿，还是等它再长大一点，或者【铲屎官】徽章进阶，自己能基本控制它的行为之后再说吧！
    ……
    “才刚见面没多久，就能互相明白一些对方的意思，看来你们俩倒是挺投缘的。”
    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惊险一幕，掂了掂手上去而复返的鲸油爆弹后，看着里昂怀里一脸困倦的幼哈，矮個儿男人不由得嘿嘿一笑，随即把爆弹塞到了里昂手里。
    “虽然还不能用眼睛或者水面这类特殊镜面转移物体，多半还是只能用镜子，但既然你能跟小家伙简单交流，那这玩意也就不是完全用不上了，到了关键时刻起码也能算张底牌。
    拿着吧，等用完了再来找我要，平时就放在镜世界里别拿出来，等要用的时候提前激活一下，五秒之后立刻就炸！”
    “谢谢前辈！”
    听到矮个儿男人的话，里昂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即取出对方送的小镜子对准鲸油爆弹，接着伸手在幼哈的屁股上轻轻一拍。
    “汪呜~”
    伴随着一道有些慵懒的狗叫，被拍起来的幼哈懒洋洋地钻进了小镜子里，帮着里昂把鲸油爆弹收了起来，随后也没有从镜子里出来，而是直接在里面躺了下来，少顷，小镜子里便传来了细细的鼾声。
    “这小家伙应该是累了。”
    瞄了瞄镜子里两爪抱头，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狗崽儿，矮个儿男人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在里昂手里的小镜子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
    “汪。”
    丽莎女士干脆利落的吠叫声响起，里昂低头看去，发现那只大金毛也进入了小镜子，眼神复杂地看了幼哈一眼后，也在里面安稳地趴了下来，顺便又对着自己叫了两声。
    “丽莎说，这小家伙有点儿淘气，希望伱多担待一些……另外……”
    翻译完丽莎女士的“狗话”后，矮个儿男人指了指小镜子里的两条狗，对里昂道：
    “局长让你去玫瑰庄园救人的话，那就让丽莎给你带路好了，她和我的‘朋友们’都很熟。
    最近两天她都会呆在你的镜子里，需要她指路的时候敲一下镜子就行，哦还有，这个你也拿着吧。”
    矮个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镜子里“汪”了两声，镜子里的丽莎女士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小镜子能看到的范围翻找了一阵，随即把一枚巴掌大的小床叼了回来，放在了里昂的小镜子里。
    “听局长说，你和恶魔类异常物的相性非常不错，那这个你也拿着吧！”
    有些不舍地看了看那件高达8.7里昂值的【床下的怪物】后，矮个儿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异常慷慨地对里昂道：
    “既然你都叫我一声前辈了，那我也肯定得拿出点儿前辈的样子来，而且我有多少异常物你也见到了，并不差这一件，你就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看着面前先送狗再送蛋，最后甚至还送了个床板子的好前辈，里昂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热乎乎的。
    局长虽然促狭了点儿，还是个喜欢捉弄人的酒鬼，但一直都特别照顾自己，有事儿是真的往上扛；
    艾玛前辈也是，她虽然做事情有点“稳健”过头儿了，但她教给自己的东西都是最宝贵的经验，属实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麻烦；
    而这位杰瑞前辈更是出奇的大方，虽然也有【关系户】徽章的原因，但一见面就送了自己这么多东西……局里好人可真多啊！
    颇为感激地看了矮个儿男人一眼后，里昂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礼，只得开口承诺道：
    “前辈，虽然我不是很擅长战斗，但对于调查审讯，以及获取异常物情报之类的事，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如果今后在这方面需要人手的话，您尽管来找我！”
    妥了！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看着面前满眼感激的小新人，“好前辈”表面上连说不用不用，但心里却不由得嘿嘿一笑。
    自己这回这么大方，除了确实看这小子顺眼之外，也是存了之后继续找他帮忙的打算，鉴定异常物的能力可是很少见的，今后再摸到什么好东西，自己肯定还得来找他。
    所以与其之后有需要了再求人，倒不如事先就大方一点儿……嗯……外加堵一堵这小子的嘴，毕竟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不少还是从别的分局那儿“借”来的。
    而原本自己以为，这小子能摸出来异常物的能力和代价，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他居然连东西从哪儿偷来的都能摸出来，既然这样的话，原来的价码就不合适了，多余的好处就当封口费吧！
    第123章 找上门
    告别了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好前辈”，里昂并没有立刻去玫瑰庄园救人，而是回到自己办公室，拿起了已经好几天没见的羊头。
    在莱恩血夜那天，伪装力竭被抓后，除了贴身的【圣灵挂坠】之外，黑山羊和魔女之帚都被警务部收走了，不过没多久又被清理局要了回来，送回了里昂的办公室里。
    拥有灵魂视野的黑山羊，在里昂还没有去局长办公室之前，就已经发现他被放回来了，在被里昂拿起来之后，已经憋了好半天的它，便直接主动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你摆脱嫌疑了没？”
    “嗯。”
    把局里配发的大箱子拿出来，检查了一下艾玛前辈送的大狙后，里昂把羊头摆在箱子上，一边给枪械做着保养，一边通过灵魂间的联系“私聊”道：
    ‘目前还行，不管是局里还是王国那边，都对莱恩血夜下了定论，认为是博比·莱恩做的，目前还没有人怀疑我。’
    ‘那就好……’
    黑山羊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配合着里昂切到了“加密通话”，满脸认真地嘱咐道：
    ‘不过你现在还不能放松，毕竟死了个公爵级别的大贵族，光王国和你们分局认可是没用的，得总局下来的调查员也认可了，你干的事儿才算是彻底过去。’
    ‘我知道，不过总局那边的人不是还没到么？那我正常上班正常工作就好，现在表现得越正常，到时候才显得越有底气……’
    和黑山羊唠了几句后，完成了枪械保养的里昂将箱子整理好，随即伸手敲了敲小镜子。
    镜子里的幼哈虽然还在睡，但丽莎女士却醒着，汪了一声后便帮他把箱子收了起来。
    “嗯？镜世界的生物？”
    辨认了一下那枚小镜子后，黑山羊不由得惊讶地道：
    “你帮他什么忙了？杰瑞居然舍得把这条狗都给你了？”
    “给的不是这条……位丽莎女士，给的是她旁边那个小的。”
    解释了一下自己跟杰瑞前辈之间的交往后，里昂努力跟大金毛比划了两下，让她把睡着的幼哈从镜子里叼出来，随即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几个叠好的购物袋，先把黑山羊塞了进去。
    等准备把幼哈也放进去时，想了想可能觉得不是很保险，里昂便又找来了一件放在办公室里的旧衣服，剪掉袖口后拾掇一下，垫在了黑山羊脑门儿上。
    随即又用两只剪下的袖子，缠住了它锋利的羊角，做出了一個防风又暖和的移动小狗窝，这才把睡得正香的小狗崽儿放在了里面。
    “不是……伱不要太过分！”
    刚开始还没看明白里昂想做什么，等听着脑袋上传来幼哈细细的小呼噜声后，幡然醒悟的黑山羊不由得勃然大怒。
    “咱可是大恶魔！你居然拿咱的脑袋做狗窝？你……”
    “咱们还没回来的那几天，局里收了一件羊杂。”
    给小狗崽盖好一张小手帕后，里昂看了眼突然卡壳的黑山羊，学着局长的模样笑眯眯地道：
    “东西现在虽然被带走做检测了，但局长打开看了一眼，是一副山羊的胃，而且散发着属于近神级大恶魔的邪恶气息……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
    ‘咱说……咱还是挺喜欢小动物的，而且很喜欢狗……嗯……特别喜欢……’
    看着已经得了某个红毛娘们儿七分真传的里昂，被拿住的黑山羊顿时立刻老实了下来，在心里暗骂了几句后，有些费解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之前咱的心脏不是说，咱的胃应该在查尔百货的老板手里么？怎么突然被清理局收走了？”
    “因为查尔百货老板的女儿被绑架了，他问了你的胃一个问题，怎么做才能救回他的女儿，你的胃就让他把自己送来了清理局……”
    简单讲了一下情况后，里昂把购物袋系紧，随后左手拎着黑山羊和小狗崽，右手提着扫帚离开了办公室。
    “所以说……咱的胃能力是回答问题？只要给出代价，问它问题的话，就会得到答案？”
    听完具体的经过后，黑山羊不由得一头雾水地道：
    “这不对吧？咱的胃应该是贪婪才对，代表着最极致的欲望，跟问问题又有什么关系？”

 我！清理员！ 第88节

    “局长没说，但我觉得可能‘有所求’本身，就是一个人当下最强烈的欲望吧。”
    顺着黑山羊的话胡猜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
    “先别琢磨能力的问题了，这件异常物是咱们局里上交的，别的分局的人没有争的资格，而局里和恶魔类异常物相性最好的就是我，所以你的胃多半能回到我手里，到时候再研究就完事儿了。”
    “那你可得加把劲儿啊！”
    黑山羊闻言有些担忧地道：
    “这种在任务外获得的异常物，一般不会直接分配，得靠着功绩去申领，或者用其它异常物换才行，你加入清理局时间太短，功绩也不是太够，万一东西让别人提前换走就麻烦了。”
    “这个局长和我说过了，你的胃毕竟是查尔百货那位老板送来的，她之所以没让杰瑞前辈直接把人救出来，而是安排我来做这个任务，就是为了让我有争夺这件异常物的资本……”
    里昂一边和黑山羊讨论着，怎么才能尽快换到羊胃，一边走到了一处熟悉的大楼前。
    在辨认了一下秘调局的牌子后，里昂提着东西快步走进了大厅，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
    “我是清理局的。”
    取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后，里昂摸了摸兜里从女犯人身上拿到的绷带，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你们局的伊莎在吗？全名应该是伊莎·希尔，我有些事要找她。”
    ……
    “看啊！那个就是小伊莎找的男人！”
    “诶~哪里哪里！快指给我瞧瞧！”
    “喏！正和前台说话那个，穿一身旧大衣，黑头发的那个小帅哥儿就是！”
    “帅……倒是确实挺帅的，但看着稍微有点儿瘦吧？小伊莎近身格斗的水平在部里能排前三，身体素质好着呢，他俩最后要是成了，这小帅哥能受得了吗？”
    “哎呀！你真是……这个是能在这儿说的吗？”
    “怎么不能说了？我的意思是，他打不过伊莎被欺负怎么办？你在说什么？”
    “我……我也是这个意思！”
    “啧啧啧，我看你怕是想歪了，结过婚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你……哼！我就是想歪了又怎么样？你们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被耍了一道的女人似乎急了，跺了跺脚后伸手比划道：
    “这小帅哥身子骨一瞧就不结实，小伊莎那两条大长腿，只要往他腰上那么一盘，他怕是就得……哎呀！快跑！”
    “我看你们是欠收拾了！！！”
    涨红着脸撵跑了躲在楼梯间开大会的同事们，拧得开黄腔的那个哭爹喊娘后，女警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仔细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服，有些不自在地朝等在前台的里昂走了过去。
    第124章 异变
    “里昂，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事儿是有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管大小事你倒是说啊！我这几天忙得要死，每天都要在椅子上坐十多个小时，有话快说！”
    “额……好吧……”
    楼梯间一帮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本就不小，再加上里昂现在的浸染值“高达”2.6，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要比普通人强出不止一筹，那些玩笑话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
    原本他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看着女警察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儿，外加那副有些扭扭捏捏的模样，反倒弄得里昂也跟着有些别扭了起来。
    下意识地瞟了眼女警察线条流畅的大长腿后，里昂干咳了一声，把那帮女人颇为生动的描述甩到脑后，主动开口致谢道：
    “其实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跟你道声谢，要不是你说动了你父亲的话，我估计还得在地下再关上几天，哦对了，还有病房的钱……”
    “哎呀！那些钱就不用还了！”
    态度一直都十分强势的“混账乱党”，难得当着自己的面讲了几句软话，此刻女警察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只见她摆了摆手，抿着嘴唇忍住笑意，一脸大方地道：
    “我爸爸虽然这两年都没薪水了，但好歹也是高官，所以我们一家过去还有点儿积累，吃住什么的也不用额外花钱，所以你的病房钱和药钱，对我们来说都是小意思，不用惦记。”
    “额……我其实不是想还伱钱……”
    里昂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们清理局工作性质比较特殊，经常会遇到危险，所以这方面的钱都是可以全额报销的，所以……你能不能把账单上你的名字改成我的？”
    “行……我下班回去就改……”
    有些无语地答应了里昂的要求后，女警察的脚趾在鞋子里用力地挠了挠，随即微微侧过头去，眼神略显飘忽地轻声道：
    “所以……你来找我，就只是谢谢我，然后让我改一下账单？就没点儿别的事儿了吗？”
    “那当然是有的！”
    听到她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后摸了摸揣在口袋里的【染疫血带】，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我想再见之前你押送的那名犯人一面，没有其它旁观者的那种，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啊？
    没想到会等来这样一个答案，女警察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神情微微一馁，微撅着嘴点了点头道：
    “倒是也行……之前最重要的案子是刺杀王女，那我还真不一定能安排你单独见她，但现在最重要的案子已经变成了莱恩血夜。
    刺杀王女案的优先级，比起以前差了不少，说不定连你们局长的批条都用不着了……嗯……总之你先跟我上楼吧，我去找局长问问……”
    呼……能见到就好！
    听到女警察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在一群秘密警察的指指点点中，满眼期待地跟着她走进了楼梯间。
    之前从女犯人手里得到的【染疫血带】，同时有着【腐败】和【疗愈】两种能力，在缠绕活体目标的时候，能够夺走目标的健康并使其快速腐烂，如果正确使用的话，也能快速治愈程度在“断肢”以下的外伤。
    自己在养病的这几天里，好好研究了一下这条绷带的能力，发现它配上可以通过交易血肉获取力量的【圣灵挂坠】，简直就是一台异常版的永动机！
    今后如果再遇见【野望之心】那样，控制着几千人围攻自己的的异常物，自己完全可以一边交易血肉强化圣灵挂坠，一边用【染疫血带】抽取敌人的健康来治愈自己。
    靠着这种类似“以战养战”的方式，自己基本能够一直保持【圣灵挂坠】的最大功率输出，直到因为过度的疼痛和疲惫支持不住崩溃为止，如果能够获得这条绷带的使用权，对自己战斗力的提升绝对立竿见影！
    唯一的问题是，这条绷带真正的“主人”目前还活着。
    如果是杰瑞前辈拿出的那些东西一样，那种早就被转了好几手的异常物，基本被夺走了就能直接用，但【染疫血带】却不一样。
    这件异常物，是由女犯人和她那位审调员丈夫一同“创造”的，诞生于他们饱含痛苦的人生，作为【染疫血带】创造者的他们，拥有这东西最高级别的“权限”。
    所以如果女犯人不同意的话，自己即便将这条绷带拿在手里，也是没有办法使用的，必须要先想办法获得她的认可，才能真正获得这条绷带的所有权。
    再不然的话，就只能像红砖路医院那个院长一样，等她因为刺杀王女被处死后，将尸体和这条绷带一起送回总局，等某位锻造师出手重新打造。
    而考虑到自己对莱恩血夜做出的巨大“贡献”，明显还是直接和女犯人谈一谈，争取获得她的认可比较好。
    毕竟就算不告诉她自己几乎毁灭了整個莱恩家，单告诉她自己亲手干掉了博比·莱恩的事，估计就有很大可能让她的态度软化，把异常物的使用权交给自己……嗯……或者也可以再稍微暗示一下……
    ……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上楼期间一句话都没听到，心思百转的女警察忍不住回头瞄了一眼，发现里昂正在出神后，不由得又回头偷瞄了他一眼。
    这个混账乱党……感觉有点儿心不在焉的？
    虽然早已经澄清误会，知道里昂并没有真的加入乱党，只是因为过去的遭遇，有些激进过头而已。
    但一个是已经叫习惯了，另一个是里昂的态度，要比一般乱党还要激进得多，因此这个称呼也就这么保留了下来，而某个走神的混账乱党一直不说话，也让女警察不由得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不会是……还在想刚刚那些人的玩笑话吧？只要往腰上一盘……什么的……
    想到这里时，女警察只觉得身后的目光顿时变得灼热了几分，身体也不由得微微一绷，两条长腿更是不自觉地用力绞了绞，感觉被人盯着看的情况下，这个楼梯怎么上都有点儿不大对劲儿。
    “嗯？”
    她突然别扭起来的走姿，把里昂从如何获得女犯人认可的思考中拉了回来。
    看着面前突然放慢了速度，而且两条腿莫名奇妙地夹紧，步态显得十分奇怪的女警察，里昂略微琢磨了一下后，想起了两人之前的对话，顿时对她的背影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一天要在椅子上坐十几个小时……嗯……这是痔可意会，不可言传了吧？
    第125章 邀请
    并不知道里昂又对自己产生了新的误会，一路如芒在背地走上楼后，女警察快步进入局长办公室，语速极快地讲明了里昂的来意。
    “这个……恐怕不大方便。”
    听完女警察的话后，疤脸壮汉放下手中的王都地图，一脸为难地道：
    “你们清理局的权限，一直都是全警务部最高的，如果只是提审乱党这种小事，我肯定不会拒绝。
    但你要求审讯过程全程保密，不留文字记录，而且还不允许有别人知道，这个就不太行了。
    那名犯人虽然不是主使者，但毕竟也参与过刺杀王女，真要是答应你私下接触她的话，我不太好跟上边儿交代啊。”
    “……”
    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
    听完疤脸壮汉的解释后，里昂不由得也跟着皱起了眉。
    涉及到刺杀王女这种大案，秘调局的确不方便给自己开后门，可按照自家局长的说法，有关异常物的事情又最好严格保密，知情者越少越好。
    毕竟在这个相当唯心的世界里，“了解”和“相信”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知道清理局和异常存在的人越多，辖区范围内的异常就会越强。
    如果真按照正常提审的流程走，让秘调局的人全程陪伴，并且进行文字记录的话，处女清理局辖区内的“异常浓度”近期肯定会微微上升，这种事情肯定要尽量避免，但看对方的态度……
    “局长，你拿这套搪塞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我带来的人也要糊弄？”
    就在里昂还在琢磨该怎么说服疤脸壮汉时，一旁的女警察却满脸不善地开口道：
    “前段时间老局长彻底退下去后，秘调局里完全是你说了算，而现在掌管咱们警务部的治安大臣，又是你的远房姻亲，根本就没人能为难到伱。
    再往上面的内阁、议会、首相这些，现在又盯着莱恩家撕得不可开交，刺杀王女的那個案子，现在连王女本人都暂时没工夫理会了，你还需要跟哪个‘上边儿’交代？”

 我！清理员！ 第89节

    “……”
    用来推脱的借口被自己的得力干将当面揭穿，疤脸壮汉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瞟了神情古怪的里昂一眼后，略显尴尬地干咳了两声道：
    “咳咳……这个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毕竟上任的时间还不长，不好做得太肆无忌惮，总得先……”
    “拉倒吧！你就是怕担事儿！”
    朝着疤脸壮汉翻了个白眼后，对自家领导的性格十分了解的女警察，没好气地撇嘴道：
    “明明工作能力那么强，手腕也不差，但一遇见事儿就往后缩，连芝麻点儿大的事儿就不愿意出头……手令借我！”
    “行~借你借你！”
    被女警察抢白了一通后，疤脸壮汉竟然也不生气，而是直接取出局长手令递了过去，随即顶着那张硬汉风的大疤脸，一脸深沉地道：
    “如果最后真出了什么乱子，你可不要把我……”
    “就说是我偷的！”
    “一言为定！”
    等女警察接过手令，带着里昂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后，疤脸壮汉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了另一枚一模一样的手令，起身快步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
    有着秘调局局长的手令，里昂两人自然是一路畅通，除了必要的登记外，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拦，一路下到了秘调局的地牢里，成功见到了目标。
    “你先和她说吧，我去外面帮你守着。”
    看了眼神情颇为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的女犯人后，女警察不由得摇了摇头，跟里昂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审讯室，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了门外，防止有人进去打扰。
    不过即便有她在看着，里昂也并未放松警惕，而是伸手抵住黑山羊的犄角，用灵魂视野反复检查了一遍周遭的情况，确认没有人偷听后，这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开口对一言不发的女犯人道：
    “我这次来见你，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我知道。”
    女犯人点了点头，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快意。
    “博比·莱恩死了，对么？而且莱恩家出现动乱，族里的中坚几乎全部死绝，莱恩家已经完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头一挑，微眯着眼睛询问道：
    “这些都是伊莎告诉你的？”
    “没有，那个小姑娘虽然天真，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挺守规矩的，除开忍不住告诉了我博比·莱恩的死讯外，别的几乎什么都没有说。”
    不是女警察讲的？
    听到女犯人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严格来讲的话，应该算是我亲眼‘看’见的。”
    指了指里昂装着【染血疫带】的口袋后，女犯人翘了翘嘴角道：
    “那天晚上，我丈夫留下的绷带就缠在你的手腕上，虽然你一直在压制它，但作为这条绷带的主人，我还是能够察觉到一些周围发生的事……比如你走到哪里，莱恩家的人就死到哪里。”
    说到这里时，女犯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只见她满脸愉悦地反问道：
    “我虽然没办法直接看到发生的情况，但只要你的身上少掉一小块皮肤，莱恩家的人就会突然死掉一个，所以那些人并不都是博比·莱恩弄死的，最起码有一小半是你亲手干掉的，对不对？”
    “……”
    大意了啊，没想到那条绷带居然还有一点儿感知方面的能力……真是……自己还以为遮掩得非常完美，结果总局的调查员还没下来，居然就已经漏了一半儿了。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小看任何一件异常物后，里昂不由得“眉头紧锁”地看向女犯人道：
    “你说这些的意思，是准备栽赃我？”
    “当然不是。”
    女犯人微笑着摇头道：
    “你帮我报了仇，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你？至于到底是不是栽赃……你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么？
    呵呵，我们这些人努力了好几年，也不过是刺杀了一些中层罢了，而你那一个晚上闹出来的动静，比我们这些人三四年的努力都有效！”
    慢悠悠地说完了这些话后，被铐在椅子上的女犯人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盯着面前眉头紧锁的里昂，一脸认真地开口邀请道：
    “说真的，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第126章 暴露
    “……”
    好家伙，我只是想来“挟恩图报”，试着要一下异常物的使用权而已，你居然连我的人都惦记上了……
    伸手抵住羊头，检查了一下女犯人的灵魂状态，发现她的邀请居然是真心的，里昂不由得无语地道：
    “算了吧，我对乱党真没有兴趣，你们做事的风格实在太激进了。”
    “……”
    听完里昂的话后，审讯室内感到无语的人，顿时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我们太激进了？我们这么多年搞了两百多次袭击，弄死的高官加起来都没有你一晚上弄死得多！就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激进？
    两个都觉得对方离谱的人，对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最终还是里昂率先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莱恩家发生的事，那我就直接说吧……我对那条绷带很有兴趣，想要从你这里得到认可，进而获得那条绷带的使用权！”
    “可以。”
    女犯人闻言微微一怔，但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点头道：
    “只要伱能把我放出去，我立刻就放弃绷带的使用权，把它交给你。”
    “这個是不可能的。”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道：
    “先不提刺杀王女的罪名，伊莎给我看过一点你的卷宗，你在加入乱党的这些年里，参与过不少袭击行动，造成了起码几十名无辜者的死亡……”
    “所以……你是想说，我罪有应得？”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犯人的眼神顿时锋利了起来，盯着他冷声道：
    “可以啊，既然你准备这么算，那不妨拿着王国的贵族名录，从上往下挨个儿查！按照王国颁布的法律一个个审！但凡有一家大贵族罪行比我轻的，我可以直接一头撞死在这儿！”
    “你误会了，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那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里昂摇了摇头道：
    “我想说的是，你的罪名累加起来，已经够得上死刑了，所以我并不需要把你救出去，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你因为这些罪名被绞死之后，我一样也能获得绷带的所有权。”
    “……”
    听完里昂一脸认真的讲述后，女犯人的脸都气青了。
    原本以为里昂会和女警察一样，讲一些当自己开始伤害无辜者之后，受害者就变成了新的加害者之类的话，她在这些天里早已经想好了辩驳的说辞。
    没成想眼前这家伙务实得惊人，对于自己的质问不争不辩，随口就给顶了回来，颇有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感觉。
    “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看着面前微微有些瘦削的英俊男人，女犯人没好气地道：
    “反正我早晚都是死刑，那你直接等我死不就行了？”
    “因为那样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里昂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你是刺杀王女案的犯人之一，在完全结案之前肯定是不会死的，而现在能决定结案的那些人，精力都已经被莱恩血夜牵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你来，而我不想等那么久。”
    “所以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区别只是能不能帮你省点儿时间是吧？”
    “是的。”
    “……”
    看着明明比女警察还年轻几岁，但却有种“油盐不进”的味道的里昂，女犯人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她重重地哼了一声道：
    “我承认，你弄死了博比·莱恩，还毁了莱恩家，确实算是替我报了仇，但我可不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
    再说了，如果不是你插手的话，我当初在马车上就能干掉那个女警察，然后闯进莱恩家，亲手勒死博比·莱恩那个狗东西！”
    说到这里时，女犯人大概是越想越生气，怒气盈面地瞪着里昂道：
    “如果这么算的话，你甚至还是我的仇人，我又凭什么帮你？想要我的绷带，那就老老实实等我死吧！”
    “……”
    果然没这么简单啊……那就只能上点儿手段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后开口询问道：
    “你的女儿……还活着，对么？”
    看着陡然间神情一凛的女犯人，里昂轻声道：
    “虽然你女儿的档案上写着已死亡，死亡原因是饥饿和患病，但你在谈到报仇的时候，却几乎没有说过要为她报仇，说得都是为‘我丈夫’为‘我们一家的遭遇’等等。
    所以我觉得，要么在你心里，对女儿的爱远不及丈夫，甚至连顺带着提一嘴都不配，要么就是你女儿压根儿没有死，所以你在谈到报仇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忽略她，我说得对不对？”
    “……”
    这该死的狗东西！
    知道自己不可能瞒过里昂的“审讯”，女犯人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咬牙瞪视了里昂两眼后，直接十分光棍地点头承认道：
    “你猜对了，我女儿确实还活着，但在加入乱党的那一天，我就想办法把女儿送走了，甚至地址都没留一个。
    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找到我女儿，更别想着用她威胁我！如果你也加入我们的话，我倒是可以把绷带直接送你，否则你就等我死了再说吧！”
    “好，那就权当我找不到她。”
    和满眼决意的女犯人对视了一眼后，里昂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轻声道：

 我！清理员！ 第90节

    “那你们在秘调局里的间谍呢？你猜我能不能把他找出来？”
    “？！！！”
    “别否认，在我刚进门的时候，你就已经把他卖了。”
    从口袋里取出【染血疫带】放在桌子上，里昂一脸平静地道：
    “我刚开始试图告知你博比·莱恩的死讯时，你的原话是‘莱恩家出现动乱，族里的中坚几乎全部死绝……’对吧？”
    复述了一遍她的话后，里昂轻点了一下桌上满是血迹的绷带，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我承认，我是迫不得已干掉了一些莱恩家的人，但连我都是在事后才知道，自己干掉的人里，绝大多数是莱恩家的中坚成员。
    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在一直被关在牢房里，只有一条绷带当‘眼睛’的情况下，为什么会知道莱恩家死掉的不是普通族人，而是族里的中坚成员？”
    “你？！”
    “你的破绽真的太多了，甚至不需要看你灵魂的状态，我都能猜出一个大致的范围来。”
    偷偷用小拇指抵住羊角后，里昂注视着女犯人疯狂翻涌的灵魂，面色平和地道：
    “作为刺杀王女案的重要犯人，所有见过你的人都需要登记，且必须有人陪同，不能单独进行审讯。
    而让间谍混进秘调局肯定不容易，为了避免他做出奇怪的行为，遭到调查进而暴露，所以那个间谍应该不会贸然接触你，除非他本身就是调查组的一员。”
    “……”
    “哦还有，因为告诉了你莱恩家的情况，所以那名间谍接触你的时间，肯定在莱恩血夜之后，那范围还可以继续缩小。
    我刚刚进来时正好瞄了一眼审讯登记表，发现这几天你一共被提审了三十次左右，分别是四组人，总共八个名字，排除掉不可能是间谍的伊莎，剩下的人分别是……”
    “别！别说了！”
    眼见那人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里昂的嘴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的女犯人大吼道：
    “闭嘴啊！你不是要我的绷带吗？给你！全都给你！！！”
    第127章 普通人
    【获得可使用异常物“染血疫带”，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隐藏特性激活】
    【唯物主义灵魂（异色·赤红·无法升级）：……】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
    【隐藏特性：徽章槽位+3，当前槽位数：6，开启下一槽位所需异常物总数：8】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2.8】
    ……
    槽位确实多了一个，但开启下一槽位需要的异常物数量，居然直接从四变成了八……
    看着徽章面板上探出的说明，里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算上刚刚通过“友好交流”获得的【染疫血带】，自己目前拥有的异常物总共4件，分别是羊头、扫帚、挂坠和绷带，距离下一次“开槽”还有好远。
    而正趴在羊头上酣睡的幼哈，虽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异常物面板，但却并没有被算进来，估计可能因为它是活的，并不算异常“物”，要么因为它还是未成年狗，童工上岗不给编制。
    嗯……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伸手撸了下幼哈手感极佳的短毛后，里昂看着翻了个身后继续酣睡，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的童工，里昂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朝着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犯人微微颔首。
    “谢谢。”
    “……”
    谢你妈！！！
    看着颇有礼貌地朝自己点头致谢的里昂，被“强行夺走”绷带的女犯人虽然很想痛骂他一顿，但又担心惹恼了他之后，害了好不容易潜伏进秘调局的同伴，最终只得选择忍气吞声，咬牙切齿地扭过了头。
    恶魔！
    这个该死的家伙，平时看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一旦卸下伪装之后，简直就是個玩弄人心的恶魔！
    等我出去之后，一定要告诉其它人，千万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这个清理局的家伙要比看上去更危险十倍！
    “对了，在离开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看了看女犯人半是愤恨，半是忌惮的灵魂后，正准备离开的里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询问道：
    “如果成功从这里逃出去的话，你还准备继续做乱党吗？”
    “？？？”
    什么意思？他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看着眼珠陡然间定住，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整个灵魂都开始翻腾的女犯人，里昂摇头道：
    “虽然你表现得还算正常，但灵魂是不会撒谎的。
    你的灵魂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情感，唯独缺了对死亡的恐惧，但如果伱是那种完全视死如归的人的话，在我指出你们在秘调局有内应的时候，你对死亡的恐惧却突然临时爆发了一次。
    所以我认为，你们在秘调局里的那名内应，应该承诺过会把你救出去，也正因为他是否暴露，直接决定了你能否获救，所以你才会宁可交出绷带，也要让我闭嘴，对么？”
    “……”
    面对只花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自己所有秘密扒得一干二净的里昂，女犯人只觉得心头一凉，彻底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对！全都对！！！”
    知道在这个能够洞悉人心的“魔鬼”面前，说慌压根儿没有任何意义，女犯人索性豁了出去，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
    “博比·莱恩虽然死了，但我丈夫的仇还没报完！害死他的不光是莱恩家那些脑满肠肥的贵族，而是这个已经烂到了根子的王国！
    既然复仇还没结束，那我如果能逃出去的话，当然还要继续做乱党！而且会一直做到我死为止！”
    “好吧，我知道了。”
    看了看女犯人极为“真诚”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再次摇了摇头，随即微带歉意地道：
    “抱歉，等出去之后，我会马上把那位间谍抓出来。”
    “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犯人不由得惊怒交加地吼道：
    “你刚刚才收了我的东西！该死的！你居然骗我？”
    “这个……我并没答应你不把他抓出来，我只答应了你闭上嘴而已，用我们局长的话说，这个叫一码归一码。”
    硬着头皮说完了这句颇为无耻的话后，脸皮还没有修炼到家的里昂，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随即有些惭愧地道：
    “不好意思，如果你们只是袭击要员的话，我并不一定会这么做，但你们每次发起袭击的时候，都会波及大量普通人，我不能视而不见。
    而且无论是你，还是那位秘密调查局的局长，都对我表现出了不小的兴趣，他甚至对我抱着很大的敌意。
    考虑到你们乱党做事的风格，对我的家人下手的可能性不小，所以我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对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需要再确认一下，那位脸上有疤的局长，就是你们混进秘调局的间谍，对吗？”
    “我不知道！”
    听到里昂的询问，知道对方又要开始进行“读心表演”了，女犯人不由得拼命挣扎了起来，想要把自己撞昏过去。
    奈何她作为刺杀王女案的重犯，整个人都被牢牢地拷在椅子上，根本无法做出太大的动作，只能将身上的铐子拉拽得吱嘎当乱响。
    “看来我猜对了。”
    靠着灵魂视野，直接获知了问题的答案后，在女犯人目眦欲裂的怒视中，里昂继续开口询问道：
    “下一个问题，他手里有异常物吗？”
    “我不知道！！”
    “居然有异常物……那他的实力比你弱？还是比你强？”
    “我不知道啊！！！”
    “比你强一些吗？那你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吗？”
    “……”
    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吗？
    又换了其它角度询问了几个问题，发现确实问不出更多情报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从座上站了起来。
    “谢谢你的配合，再见。”
    “你……你卑鄙！你无耻！”
    看着耍了自己一道，无耻地骗走了绷带使用权的里昂，女犯人不由得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少在那儿装好人了，还不能视而不见……你不过就是比我强而已！真正强的那些你敢碰吗？
    你个***要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就去把那些垃圾都干掉啊！***！我看着你这种人就恶心！你***就是个虚伪的混蛋！”
    “……”
    听到女犯人满是屏蔽词的谩骂后，正准备离开审讯室的里昂停住脚步，想了想后点头道：
    “你说得对。”
    “？？？”
    在她有些懵逼的神情中，里昂再次叹了口气，直接开口承认道：
    “而且我不仅虚伪，甚至还懦弱，明明看不惯很多事情，但又没有抛下一切，动手彻底改变它的勇气；
    我不仅懦弱，而且还别扭，明明很多事没有能力管，但又做不到完全视而不见，真碰见了总是惦记着插上一手；
    我不仅别扭，而且还鲁莽，明明知道一动手就会惹麻烦，把自己陷入险境，只要忍一下就好，但我还是经常忍不住……”
    “我这个人，当得确实挺失败的，有时候我自己都挺讨厌自己。”
    “……”
    面对里昂异常诚恳的自我剖析，听着比自己说得还过分些的自我评价，女犯人不由得彻底懵掉了。

 我！清理员！ 第91节

    “那你……那你……”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只做我能做到的事，至于其它的……”
    看了看面板上熠熠生辉的一枚枚徽章后，里昂的右手不由得微微攥了攥，眼神中透出了一抹不大纯粹的坚定。
    那就要看我最后能走得多高了！
    第128章 地牢
    “里昂？”
    见到进去才十分钟不到，就拎着东西走了出来的里昂，在门口“坐岗”的女警察不由得微微一怔，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
    “嗯。”
    里昂点头道：
    “我要问的问题并不多，所以时间不长……对了，你们秘调局的那位局长，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女警察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奇怪的地方……性格算吗？他虽然不喜欢扛事情，但真到了紧要关头还是挺靠谱的……”
    “我问的不是这个。”
    里昂摇头道：
    “我说的奇怪，是更特殊的那种，比如体能明显超出常人，或者完成过什么不大可能完成的任务之类的”
    “这个……好像没有太特别的……”
    女警察想了一会儿后摇头道：
    “非要说的话，局长他的格斗水平很强，几乎不比我差，然后射击的成绩也不错，并且非常擅长抓捕……”
    不对。
    里昂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些听着都是“普通人”范畴内的东西，和异常物并不相关，那個疤脸壮汉的能力，多半不是这几项。
    嗯……仔细想想倒也是，清理局就在警务部的角落，和秘调局总共只隔了几座楼。
    虽然自家局长的感知能力好像不大强，但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下，如果对方真的在这个距离内动用过异常物，肯定也早就被局长给逮出来了……
    看着眉头紧锁，明显正在琢磨着什么的里昂，女警察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在里面跟她说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局长的事？”
    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直接和盘托出道：
    “因为你们局长是叛徒。”
    “……”
    “叛徒可能不太准确，他应该不是背叛了秘调局，而是一开始就是混进你们秘调局的间谍。”
    “……”
    “小气！”
    和一脸“假正经”的里昂对视了一眼，想起他要求单独审讯里面的犯人，并且拒绝旁听后，女警察不由得皱了皱鼻子道：
    “不想说就算了，我又不会追着你问，干嘛拿这种俏皮话顶我？”
    “我不是拿话顶伱，你们局长真的是间谍。”
    “嗯嗯。”
    见里昂居然还在跟自己开玩笑，女警察只得配合着做了个“哇，居然是这样的表情”，随即没好气地道：
    “走吧走吧，既然你已经办完了事儿，那咱们该去找‘间谍’还手令了，时间长了的话……你拽我干什么？”
    看着拉住自己胳膊，脸上神情异常认真的里昂，女警察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随即满眼震惊地道：
    “你……局长他难道真是？！”
    “嗯。”
    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里昂拉着女警察快步向外走去，等到了登记的地方后，先是给她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随后捡着能说的东西解释了一下，不过由于不好告诉她异常物的存在，解释得实在有些牵强。
    但女警察亲眼见过里昂的“表演”，知道他有着怪物一样的审讯能力，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勉强相信了他的说辞，一脸复杂地喃喃道：
    “怪不得……怪不得乱党好像在天上长了眼睛一样，这两年总是能提前避开我们的围堵，只有局长能勉强逮住他们的尾巴……原来……”
    原来你们这几年一直都在被溜着玩儿。
    在心里替她补上了后半句后，里昂开口嘱咐道：
    “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但先不要轻举妄动，你们那位局长有些……嗯……特殊的地方，光靠你们秘调局是处理不了的，出于稳妥起见，我准备先回清理局喊人来帮忙，你先在这里等一等……”
    说到这里时，看着神情有些失魂落魄，明显遭到了很大打击的女警察，里昂不由得微微一顿，担心她会一时上头，连忙改口道：
    “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好……”
    足足当了好几年的秘密警察，一直在跟到处搞破坏的乱党做斗争，结果一转身发现自家局长竟然就是乱党，女警察遭受的冲击实在过大，此时的大脑已经基本宕机，被里昂伸手一拽，便下意识地跟了过去。
    然而当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楼梯间，连续上了几段楼梯，准备离开地牢的时候，却齐齐愣在了原地。
    无它，当他们推开楼梯间的门，从里面走出来时，出现的并不是宽敞明亮的秘调局一楼大厅，而是一条昏暗又狭长的走廊。
    摆放着登记表的桌子，就在两人的右手边不远处，里昂甚至瞧见了自己和女警察刚刚留下的签名。
    “……”
    好的，这回不用猜了，那个疤脸局长的能力，应该就是这个没跑了。
    ……
    “这……这怎么可能？！”
    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里昂，正在琢磨自己到底是怎么“暴露”的，而头一次见到异常发动的女警察，已经彻底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在拉着里昂的手冲进楼梯间，却又一次见到了桌上的登记表后，理解不了这种情况的她彻底懵掉了。
    “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地牢？”
    “不是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地牢，而是一个地牢的无限重复。”
    指了指桌上的登记表，里昂揉了揉眉心道：
    “咱们第二次上去之前，我折了一下登记表的右下角……喏，折痕还在这里，所以咱们见到的应该是同一座地牢。”
    讲完了自己的初步判断，里昂伸手把登记表拿了起来，随后主动拉着女警察再次走进楼梯间。
    等两人又“下了一层楼”后，看着面前已经失去了登记表的桌子，里昂不由得略显遗憾地摇了摇头。
    “确定了，应该不是那种能够无限复制的地牢，多半是同一个地牢的上面和下面被联结了起来，咱们应该是被你们局长给困住了。”
    地牢的上面和下面……被联结了起来？
    勉强理解了里昂的意思后，女警察满眼震撼地道：
    “所以……这就是局……这就是那个人特殊的地方？！”
    “对。”
    并没有多说什么，里昂从地牢这头走到那头，并再次进入审讯室看了看，发现女犯人已经消失不见，整间地牢里只有自己两人后，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拉住我的手，再往边上退一退。”
    拽着女警察靠到墙边后，里昂伸手捏住胸前的圣灵挂坠，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聚出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地牢的墙壁猛然锤下！
    “轰！！！”
    伴随着一阵无形的爆鸣，两人身侧的墙壁轰然炸开，大量碎砖混杂着烟尘到处飞溅，赫然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墙洞。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顺着墙洞往外边望了望，但却并没有见到另一间一模一样的地牢，只是看见了一个满是泥土的深坑后，里昂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
    我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能力……就这？
    第129章 谋划
    怎么这么快？！
    就在里昂找不到出口，直接开始暴力拆迁时，某位潜伏极深的乱党立刻便察觉到了异常。
    感受着在一阵阵剧烈震颤中，正在不断被摧毁的“地牢”，疤脸局长的眉头不由得瞬间锁紧。
    即便自己本来也没指望能直接困死他们，只是想着尽量拖延一下，为同伴们撤离争取些时间，但对方的反应着实快得有些出乎预料，发现无法直接离开后，居然立刻开始动手砸墙，自己甚至都没来得及从秘调局走出去……
    “出什么事了？”
    察觉到了他神情的变化，手铐被解开的女犯人，不由得满眼警惕地道：
    “难道……清理局那边有动静？”
    “不是。”
    疤脸壮汉闻言摇头道：
    “清理局处女分局的局长强得惊人，就算因为看守异常物牵扯了大半力量，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如果她真有动静，那咱们就可以直接等死了。
    出了问题的是地牢里那个，他现在正在真正的地牢里疯狂破坏，等他把真地牢彻底拆掉之后，我造出来的复制品就维持不住了。”
    “怎么会？！”
    听到疤脸壮汉的的话后，女犯人还没说话，旁边另一名年轻人便满脸震惊地道：
    “我把楼梯间的上下直接拧到了一起，正常人不应该试着爬一会儿吗？这才过去半分钟都没到，他就开始直接破墙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清理员！ 第92节

    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秘调局大厅，走到窗边朝清理局的方向望了望后，疤脸局长略一沉吟，直接开口对两名同伴道：
    “你们先走，把我搜集到的情报都带回去，我留下。”
    “巴顿！”
    听到他的话后，年轻人不由得急道：
    “你不能留下，这儿离处女分局这么近，就算咱们的能力几乎没有波动，也很容易惊动他们！要是那个女人出手你就完了！”
    “没关系，在接下潜伏任务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而且我并不是突然起意要留下来的，前几天听萨曼莎说过那人的能力后，我就已经有了这个打算。”
    拿出了一枚手令，撬开外壳给两名同伴看了看后，疤脸壮汉面色平静地解释道：
    “跟这枚一样，给伊莎的手令里也藏着一只我的‘耳朵’，刚刚他在审讯萨曼莎的时候，我其实一直都在楼上偷听。
    萨曼莎，你亲身体会过两次他的审讯，应该明白那個处女局新人的能力有多恐怖，不论你说话还是不说话，都不妨碍他获得问题的答案。
    这个能力对咱们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可能守住秘密，如果他开始帮伊莎查乱党的话，那咱们的人恐怕全都跑不掉，早晚会被彻底抓干净，所以这个人必须死！”
    “确实……我的想法和巴顿一样……”
    听完疤脸局长的话后，女犯人不由得攥了攥拳头，随即满眼惊惧地点头附和道：
    “那个人真的就跟恶魔一样，我说的不止是他玩弄人心的手段，还有他给人的感觉。
    说真的，我看着他的时候，偶尔甚至会产生幻觉，好像他头上长出了恶魔一样的尖角，如果能够尽早解决掉他的话，付出一些代价也不是不行……”
    “那也不用巴顿留下吧！”
    见其他两人都认同了这个堪称“一命换一命”的办法，年轻男人不由得急道：
    “我们在暗，他在明！以后肯定还有别的机会能解决他！比如想办法栽赃，或者绑架他的家人，再或者偷袭暗杀……”
    “不，那些还真不一定能解决他。”
    疤脸壮汉想了想后摇头道：
    “虽然听完萨曼莎的话后，我就惦记着想解决他了，但伊莎之前突然带着他找上门，属实还是出乎了我的预料，而就在我产生了趁机干掉他的想法的时候，他几乎同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的能力消耗应该非常低，甚至能够全天都处于激活状态，一旦有人对他产生过于激烈的敌意，就会直接被他发现，然后提前做好准备……”
    “等等？！”
    听到这里时，女犯人不由得满脸震惊地道：
    “你是说，他在下楼之前，就察觉到了伱对他的敌意？那岂不是说……”
    “你想得没错，情况确实是那样的。”
    疤脸壮汉闻言有些无奈地道：
    “在审讯你之前，他应该就有了一些猜测，等他和伊莎进入地牢，在登记表上一再看到我的名字之后，应该就对我的身份心里有数了，所以你的异常物算是被他骗走的。”
    “……”
    “不过也不能算全无收获。”
    看着脸上满是懊丧和后悔的女犯人，疤脸壮汉不由得出言安慰道：
    “他虽然看出了我有问题，但我也发现他看出了我是间谍，所以在他们还没有进入地牢之前就动了手脚，这才有了这次直接解决他的机会！”
    说到这里时，疤脸壮汉眼神坚定地道：
    “所以听我的吧！你们两个现在马上离开，我加持在你们身上的能力虽然不多，但足够你们避开路上的人，跑出市政区的范围了。”
    年轻男人犹豫道：
    “那你……”
    “快走！”
    “咱们走吧，最起码也要把巴顿拿到的情报送回去！”
    “……”
    “唉！！！”
    在两名前辈的一再苦劝下，年轻男人用力跺了跺脚，随即直接背起女犯人，头也不回地奔出了空无一人的秘调局大厅。
    眼下是白天，周围路上往来的人并不算少，但奇怪的是，所有人却都对这两人视若无睹。
    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周围的人就会一个又一个的突然消失，等到他们离开后，又重新出现在离消失时的位置稍远些的地方，好像和他们处于不同的世界一样……
    走吧走吧，只要情报能递到，自己就算没白潜伏这么多年。
    站在秘调局的大门口，看着两个同伴越来越远的背影，疤脸壮汉不由得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一直蔓延到耳根的狰狞疤痕，接着扯起嘴角有些释然地笑了笑，随即转身朝楼梯间走了过去。
    起码也是一换二，不算亏！
    还有，既然自己已经不奢望能回去了……那就把动静闹大一点吧！
    第130章 一个人的枪战
    有人下来了！
    听到楼梯间里传来的脚步声，已经将地牢拆毁了一多半的里昂立刻停手，拉着女警察往后退了退，随即伸手抵住了黑山羊的羊角。
    “局长？”
    看着从楼梯间走出的疤脸壮汉，女警察即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心头仍旧不由得涌上了一阵莫名的酸楚。
    自家局长虽然“胆子”有点儿小，遇见事儿总是习惯性地退避三舍，半点儿麻烦都不愿意沾，但人其实是相当不错的。
    两人一起在秘调局工作了好几年，搭档着出了近百次任务，甚至一同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危机，在自己心里，他甚至和叔伯一辈的长辈亲戚都差不多了。
    可谁知道，局长竟然是潜伏在秘调局里的乱党，过去经历的那些居然都是假的！甚至自己遭遇的那些危机，有可能干脆就是对方策划出来的！
    “伊莎。”
    看了看神情复杂的女警察后，大概是想起了过去几年的经历，疤脸壮汉脸上的神情也微微一柔，随即叹息道：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只可惜你是国防大臣的女儿，和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你这样的人越是努力做事，反而会让王国向深渊滑得越深……
    所以抱歉，今天不止是他，你也一样要死在这里。”
    听到疤脸壮汉的话后，女警察不由得咬了咬牙，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满眼愠怒地开口道：
    “玛莎阿姨去年被乱党查到位置，接女儿放学的路上被劫走，尸体最后被丢到了舰桥街的垃圾场，这件事是不是……”
    “不是我做的，但消息确实是我传回去的。”
    疤脸壮汉叹了口气道：
    “玛莎是个好人，但她负责和王室的仪仗队那边对接，只有她知道王女和首相出行的路线，所以我只能把她的地址报了回去。
    而且不止是她，局里这几年死掉的四十多人里面，大概有三分之一是因为我泄露了情报，才会被炸死或者抓走的，其中也有你的朋友跟熟人。
    抱歉，他们并不全都是该死的混账，但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总要违背自己的内心，做一些……”
    “砰！”
    “唔……既然这样，那就聊到这儿吧。”
    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的血窟窿后，看着面前保持着射击姿势，脸上满是震惊之色的女警察，疤脸壮汉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侧身朝挡在女警察身前的里昂望了过去。
    “伊莎都打了我一枪，为什么你不动手？我去莱恩庄园看过，伱应该有一件杀伤力非常可怕的异常物才对。”
    “……”
    瞟了眼眉心被一枪打穿，却依然活蹦乱跳的疤脸壮汉一眼后，判断这家伙不是那种会轻易吐露自身能力的类型，里昂索性直接无视了他的询问，继续搜寻起了对方本体的位置。
    在听到脚步声的一瞬间，始终保持警惕的里昂，便已经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检查过了对方的情况，两人面前的“疤脸壮汉”虽然拥有肉体，但这幅肉体里却并没有灵魂存在，只是一具奇怪的空壳。
    而更奇怪的是，在黑山羊的视野中，整个世界没有任何变化，秘调局的人的灵魂也都一切正常，似乎自己拆毁地牢时发出的巨大响动，压根儿完全不存在一样。
    至于地牢其它犯人和狱警的灵魂，也都还在那些空荡荡的牢房里呆着，甚至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位置，就刚好有一朵狱警的灵魂正在悄然飘过，但实际上却根本什么都没有，好像……
    好像和自己不在同一個“图层”里！
    ……
    里昂这边正在不断琢磨疤脸壮汉能力的真面目，那边不信邪的女警察，则直接咬着牙清空了弹夹，一口气打出了六发射钉。
    遭遇她熟练度颇高的美式居合，没有做出任何闪躲的疤脸壮汉，一张脸直接被打得血肉模糊，蒙再重的码都上不了电视那种。
    但他居然还是没死，甚至仍旧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直到女警察换上新的贮气罐，朝着他的喉咙再打了一枪后，这才老老实实地一头躺了下去。
    “看来你是真的不准备动手了啊。”
    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另一名“疤脸壮汉”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踢开地上属于自己的尸体，重新站到了里昂两人面前。
    看着只是瞟了自己一眼，便又开始蹙眉沉思的里昂，新的疤脸壮汉神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倒是谨慎……好吧。”
    疤脸壮汉一边说着，一边按开武装带上的卡扣，在不到0.5秒的时间里，做完了拔枪、开保险、以及瞄准的全部姿势，黑洞洞枪口直接对准了里昂的眉心。
    然而即便他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快过始终保持持枪动作的女警察。
    大概是已经发现了打头没用，这次女警察换了个新目标，直接一枪打在了疤脸壮汉的手腕上，提前阻止了他对里昂的射击。
    “唔……”
    看了看自己被直接打穿的腕骨，疤脸壮汉有些不满地瞥了女警察一眼，似乎对她的出手干扰十分不开心，但下一秒喉咙处便又挨了一枪，只能噗通一声再次仰面倒下。
    “真麻烦！”
    伴随着一道略带不满的嘟囔声，两名“疤脸壮汉”居然同时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随后直接在远处掏出了枪。
    “砰砰砰砰！”
    顾不得震惊为什么局长会有这么多，咬紧牙关的女警察举枪连射，总算是赶在对方开枪之前，把两名局长同时射倒在地。
    然而接下来，颇为齐整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足足十几名“疤脸壮汉”相继从楼梯间内走出，动作整齐划一地打开了腰间的卡扣……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啊！！！
    看着远处齐刷刷地举起手枪的局长们，头皮发麻的女警察一脚踹开身边审讯室的门，准备拉着“吓傻了”的里昂进去躲一下。

 我！清理员！ 第93节

    然而这次，明显是疤脸局长们更快一步，女警察才刚抓住里昂的肩膀，还没等发力往审讯室里推，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便已经抬到了合适的角度。
    “砰砰砰砰砰砰……”
    十几个扳机被连续不断地叩动，先是合成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鸣响，紧接着，宛如夏六月暴雨般密集的枪声，在地牢幽暗逼仄的走廊里响成一片。
    第131章 问题
    “终于肯动手了？”
    看着走廊里掉了一地的射钉，和里昂正在淌血的手背，十几名疤脸局长不由得齐齐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颇为古怪的微笑。
    “看来和探查灵魂的能力不同，如果想要发动这种无形的攻击或者防御，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就是你身上的皮肤，对么？”
    里昂闻言瞥了他一眼，仍旧没有出声，而疤脸局长则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莱恩血夜发生之后，我去莱恩家的庄园调查过，甚至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还远远地瞄过一眼你的伤势。
    除开莫名其妙自杀的那些人之外，很多尸体的死因，都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破坏了要害，而昏迷在庄园入口处的你，身上大量的皮肤都消失了……这个情况和我的推论基本吻合。”
    看着远处不动声色的里昂，十几名疤脸局长摇了摇头，随即一边补充枪械的射钉，一边慢悠悠地道：
    “就算不承认也没用，你手里那件攻击型异常物的‘使用规则’，在莱恩家用过后就已经基本暴露了。
    给了我这個能力的人曾经说过，异常与异常之间的战斗中，情报和思路的重要性，有时甚至还要高于力量本身。无论多么强大的能力，只要情报被人摸透了，就一定能找到克制的办法。
    巧合的是，你这种射程远、爆发高、但代价也大的类型，正好被我的能力完美克制，我甚至不需要做太多事，只要不断逼伱动用能力，你就会直接‘干掉’你自己，我说得没错吧？”
    “……”
    看着面前看似贴脸嘲讽，实则却在不断用言语进行试探的疤脸壮汉，里昂沉吟了一会儿后，另一只手默默松开了黑山羊的羊角。
    【战争对角】的能力，只能对有灵魂的东西生效，但面前的十几名疤脸壮汉都是空壳，天然免疫了黑山羊的“挑拨”。
    更讨厌的是，对方的本体并不在地牢里，自己无法离开地牢，【圣灵挂坠】的力量也送不出去，无法直接击毙他的本体，其它几件异常物同样没什么作用。
    所以眼下的情况，确实像对方所说，自己基本算是被“将死”了，只能被逼着不断使用【圣灵挂坠】挡枪，一点点消耗自己的血肉和体力……
    “里昂！先进审讯室躲躲吧！”
    虽然无法理解两人这种“不科学”的战斗方式，但眼见里昂没有开口反驳，女警察便隐约明白，疤脸局长说得有可能是对的，再这么拖下去的话，里昂恐怕要被活活耗死。
    眼见走廊另一头的疤脸壮汉们补充完射钉，开始更换贮气罐，眼看着又要开始新一轮射击，她不由得急道：
    “走啊！只要咱们堵住门，他拆不掉墙的话，最多一次进来一两个，好歹能多拖一会儿！”
    “……”
    等等？拆不掉墙？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立刻催动圣灵挂坠，再次交换了一小块儿皮肤，把走廊另一端的疤脸壮汉们全数击毙，随后扭头问道：
    “你们秘调局里，有没有那种大威力的爆炸物？”
    “啊？有的！每次抓捕乱党的时候，基本都会收缴一些，然后定期销毁，最近的一批应该还没送走……”
    那就是有了！
    推动疤脸壮汉们倒地的尸体，将楼梯间的入口死死塞住后，里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从那十几具空壳肉身来看，疤脸壮汉的“异常”，应该有着类似批量复制的能力。而且那十几个复制体手中的枪械，无论形制还是磨损程度都完全相同，所以应该并不限于活物，连死物也一样能够复制。
    那么，既然他能复制枪械，为什么不直接复制爆炸物？
    如果真想耗死自己的话，比起用枪一点点儿射击，明显直接朝地牢里丢爆炸物更方便也更有效，但他却舍近求远，宁愿花费大力气，弄出十几个持枪的空壳一点点，也不愿意直接一堆复制爆炸物丢进地牢，
    排除他是个蠢人，压根儿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干之外，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为了减少破坏，担心扔太多爆炸物会把地牢毁掉！
    而敌人最不希望发生的，就是自己现在最该做的！
    ……
    靠着女警察的“提醒”，隐约找到了可能破局的办法后，里昂拉着她退到一处角落里，随即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住了胸前的圣灵挂坠……
    “轰！”
    剧烈的碰撞声响起，离两人最近的墙壁被整个儿摧跨，化作了大量破碎的砖石。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在里昂不惜代价的“交易”下，圣灵挂坠形成的无形重锤，如同一辆高速疾奔的重型卡车，朝着地牢内一切能够破坏的东西碾了过去。
    伴随着一道道震耳欲聋的轰鸣，不仅是之前的审讯室，连带着十几间用于临时关押犯人的牢房，都被圣灵挂坠凝结成的重锤相继拆毁，整间地牢到处都铺满了灰土和碎砖，原本狭窄逼仄的走廊瞬间变得空旷了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下面的异常，塞住楼梯间的空壳尸体，在一阵爆炸声中被轰开了大半，像是有人正在试图使用爆炸物开路。
    但还没等新的疤脸壮汉们冲进来，地牢内的最后几面墙壁已经被先一步拆毁，甚至用于承重的柱子都被弄断了两根，堆放杂物和工具的西南角甚至整个儿塌了下去……
    “啊！墙怎么没了！”
    “怎么回事？！”
    “要塌了！快跑啊！！！”
    就在地牢一角塌下的瞬间，某种东西终于被打破，原本只存在于灵魂视野中的一个个灵魂，终于重新出现在了里昂两人的面前。
    果然，自己最开始就猜对了，只要拆了地牢多半就能出去！
    看了眼走廊另一头突然消失的疤脸壮汉们，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用魔女之帚激发出一阵狂风，将地牢里飞扬的灰土朝楼梯间卷了出去，顺便把慌乱的秘密警察和犯人们全数掀翻！
    “带他们去那儿呆着！”
    指了指自己没有拆过的几根承重柱，让女警察把地牢里的人都带到那边儿去后，里昂捏住圣灵挂坠，埋头朝着楼梯间奔了过去。
    不出预料的是，在地牢被拆毁了大半后，原本“无限循环”的楼梯间，也重新变得正常了起来，从楼梯间登上去后，出现的并不是另一座坍塌的地牢，而是秘调局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
    和之前的地牢一样吗？
    看了眼空无一人的一楼大厅，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正准备试试能不能继续向上时，却骤然听到了来自黑山羊的警告。
    “小心！”
    得到警告的里昂神情一凛，立刻催动圣灵挂坠，在身周凝结出了一层坚实的无形墙壁。
    下一刻，超过五十发射钉密密麻麻地打在了上面，随后又被挂坠的力量相继弹开。
    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大厅中，居然凭空冒出了一名又一名持枪的疤脸壮汉，这些满眼狠厉的“复制体”不仅在远处射击，有些甚至还丢掉手里的枪械，直接纵身扑了上来，朝着站在楼梯间里的里昂发起了悍不畏死的冲锋……
    就这样而已吗？
    看着朝自己冲来，但却被圣灵挂坠拦在一米之外的疤脸壮汉们，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和他们做纠缠，而是直接朝楼上走了过去。
    除开隐蔽性很强，连灵魂视野都发现不了任何异常外，对方的能力几乎提供不了什么直接战斗力，怪不得会被派来做卧底。
    真正难缠的，从来不是他复制出来的这些“假人”和枪械，而是那个把楼梯上下联结到一起，让自己无法离开的奇怪能力。
    只不过那个能力似乎无法单独存在，当承托的载体被毁掉之后，那种奇怪的扭曲感就会直接消失掉。
    所以就算一楼和二楼之间，再被“扭曲”一次也无所谓，撑死了也就再拆一次楼而已，基本摸清了对方能力的效果后，他已经不可能再困住自己了。
    而知道这一点的，明显并不止里昂一个人。
    在里昂撑开“护罩”，硬顶着几十把枪械的射击，开始朝楼上走去时，疤脸壮汉们的脸上便露出了绝望的神色，随即相继放下了手里的枪，一个接一个地消失不见。
    当里昂登上五楼，从楼梯间里走出来时，周围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重新变成了那个有些吵闹的秘调局。
    五楼左手边的大会议室里，几名秘密警察似乎正在开会，里面不时传来激烈的争执声，右手边则是一片半开放式的办公区，两名职员吃力地推着小推车，载着一堆档案在一张张桌子旁边往复穿梭，满头是汗地派发着一张张文件。
    再往里一些，则是那间女警察带自己拜访过的办公室，门上“局长办公室”的牌子依然如故，甚至里面的人也依旧是原来那个人。
    唯一的区别，是那朵曾经满含敌意和杀念的灵魂火焰，现在已经变成了绝望而又平静的模样，正在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
    放弃了么？
    看了看那朵灵魂火焰的模样，并没有找到同归于尽的疯狂，只看到了遗憾、不甘、和些许的释然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走过去推开了门。
    “恭喜，你赢了。”
    看着推门而入的里昂，疤脸壮汉竟然笑了笑，随即神情平静地开口邀请道：
    “愿意和我聊聊吗？
    在死之前，我还有不少问题想问问你，想必你应该也一样，不过还请你稍微放慢一些语速，毕竟你的能力实在太可怕了，我可不想背叛自己的同伴。
    如果你突然问那种我不会说的问题，我会立刻自尽，咱们的谈话也会结束，这样可以吗？”
    “……”
    看了看对方灵魂的状态，发现他似乎真有立刻自尽的办法后，里昂便没有忙着出手控制他，而是点了点头道：
    “可以，那就一人一个问题，但是要我先问。”
    “好。”
    “那个类似扭曲空间的能力应该不是你的，所以你肯定还有别的同伙儿，所以我的问题是，他和那个用绷带的女人逃走时，带走了多少和我有关的情报？”
    “……”
    你确定这是“一个”问题？
    听完里昂的第一个问题后，疤脸壮汉极度无语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能窥伺别人灵魂的状态，通过别人的反应得到答案，所以你这一句话的前面看似在陈述，实际上还是在偷偷问问题！
    你先是问了扭曲能力是不是我的，又确定了我还有没有同伙儿，接着又问了他们是不是一起逃跑的，以及逃跑时候带没带情报，最后才是带走了多少关于你的情报，你这一句话里面，足足套了我五个问题还多！这不公平！”
    “觉得不公平，你可以不回答。”
    “……”
    我不回答那不亏了？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里昂，疤脸局长不由得懊恼地啧了一声。
    自己现在立刻去死的话，那就什么都得不到了，但回答他的问题之后，却能再问一个，所以要么一个问题换五个问题，要么就默认被白嫖了四个问题，那肯定还是一换五划算些。
    “没带走多少，只是一些对你能力的猜想，还有局里能够查到的基础信息，再然后就没有了，他们这次带走的主要是别的情报，关于你的情报只是顺带的。”
    回答完里昂的问题后，疤脸局长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询问道：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们清理局的楼上，到底……”
    “别问了。”

 我！清理员！ 第94节

    开口打断了他的提问后，里昂伸手攥住圣灵挂坠，紧盯着他道：
    “抱歉，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你要自尽的话可以动手了。”
    “啊？”
    疤脸壮汉闻言错愕地张开了嘴，一张脸上先怒后懵再茫然，数种情绪飞快地变换了一下，最后变成了满眼的费解。
    “你准备耍赖？但你能看穿别人的灵魂，这么交换问题肯定是你占便宜啊！而且我都准备自尽了，就算知道情报也带不回去，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这个倒是可以告诉你。”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一位对我帮助很大的前辈跟我说过，无论看起来有多占便宜，也不要轻易和能够威胁你的敌人交换情报，除非他已经死透了，而你现在只是准备自尽，还没有真的自尽。
    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你同伙儿的能力都是什么，如果他们的能力很特殊，有办法从死人嘴里问情报怎么办？所以在你真正死掉之前，我什么情报都不会说。”
    “……”
    “对了，我这也算回答了你一个问题吧？那按照咱们的约定，我是不是又可以再问一次了？”
    “……”
    问你妈！我马上就死！
    凸(艹皿艹)！
    第132章 倒霉还是歹运？
    面对不光谨慎，而且还不是很要脸的里昂，被白嫖了五个问题的疤脸局长，愤怒地朝他比了个颇为下流的手势。
    随后他的灵魂蓦地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团一模一样的暗色火焰，相互碰撞纠缠绞杀，继而噗地一声瞬间熄灭，身体也同一时间扑倒在了桌上。
    虽然疤脸壮汉的呼吸和心跳依旧正常，但里昂十分清楚，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了，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自尽的方式居然是灵魂泯灭么？那我确实拦不住。
    看了看扑倒在桌上的疤脸壮汉，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催动圣灵挂坠，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确认并没有什么一碰就炸的东西后，这才一点点靠了过去，随后开始上下其手。
    由于不知道对方异常物的“载体”是什么，里昂只得靠着一双手，仔细地检查起了疤脸壮汉的随身物品，不光衣服和裤子的兜，甚至连所有可能缝了口袋的地方都仔细捏过。
    然而虽然确实找出了一些小物件，但却全都是墨水笔、记事本、手帕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找到任何属于“异常范围”的物品。
    所以……他的能力难道和局长的【无忆之爱】差不多，都是“自身”携带的，而不是寄托在某样东西上的吗？
    蹙眉沉吟了一会儿后，里昂开始直接触碰疤脸壮汉的身体，果不其然，在直接接触到对方皮肤之后，【唯物主义灵魂】终于闪烁了起来。
    【遭遇……唯物……信息】
    【名称：赝品工坊（复刻、置换、？）】
    【外观：？】
    【能力：将一小片区域设定为工坊后，可以对范围内所有非异常事物进行复刻，并强行置换原本的事物，替换下来的事物将会被暂时投入另一个世界。
    由于上一任使用者灵魂破碎，第三种能力暂时无法检测，需要等待修复或重新锻造】
    【代价：？】
    【档案：清理局水瓶董事为了达成愿望，创造出来的大量功能型异常物之一，暂定编号为0116。
    由于上一位使用者临死前曾遭受过无耻的欺骗，大量怨愤的灵魂碎片被保留了下来，因此与不讲信用的、或者名为里昂·莱恩的人类個体相性较差】
    【评价：还算优秀的能力，虽然上限不高，但隐蔽性极强，在某些特殊情况下，能够发挥出相当不错的效果。
    上交清理局并经过处理后，应该能提取出一件不错的异常物，虽然与你相性较差，但应该会有人对它感兴趣的】
    【浸染值：？】
    “……”
    行吧……看来和【换财金蟾】那次一样，都因为灵魂破碎出现了损毁，但程度上倒是好不少，起码还能看清能力是什么。
    看完【唯物主义灵魂】给出的情报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把手伸进购物袋里，摸了摸幼哈的脑门儿。
    “帮个忙，先把他收到镜子里。”
    “汪呜~”
    得到指令的幼哈，踩着黑山羊的脑袋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先是扒着购物袋的边缘看了眼疤脸壮汉，随即对着办公室的窗户叫了一声。
    下一刻，真实世界里的疤脸壮汉瞬间消失，而窗户上的倒影里，他趴在桌子上的影子却深邃了不少。
    按照幼哈有些混乱的表述，取出小镜子对着窗户晃了晃，将疤脸壮汉转移到随身的镜子里后，里昂摸了摸一脸倦色的幼哈，起身离开秘调局局长的办公室，没有惊动任何人，重新朝着楼梯间走了过去。
    ……
    在疤脸壮汉的能力解除后，被隔离在另一个“图层”中的秘调局，已经重新恢复了正常，而地牢出现塌陷的情况，也终于引起了大厅里众人的注意。
    “快！下面还有两个受伤的！快抬出来！”
    “去叫车，有人被砸伤了！”
    “太慢了，直接用局里的公务车啊！”
    看着六七名灰头土脸的伤员，刚下到一楼的里昂下意识地取出【染疫血带】，想要帮他们治疗一下，但看了看大厅纷乱的人群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把绷带缠回了自己的手背。
    倒不是缺乏进行治疗的体力，只是但现在人实在太多了，并不适合动用异常物，不如晚些和局里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把他们的医药费报了，再尽量给些赔偿，局里如果不给的话从自己薪水里扣也行，毕竟地牢是自己弄塌的……
    里昂一边想着，一边靠着灵魂视野，再次检查了一下伤员们的状态，确认都是轻伤后，不由得略微放心了一些，随即朝着大厅角落里的女警察走了过去。
    “怎么样了？”
    一直盯着楼梯间的女警察，早已经看到了里昂的身影，直接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神情复杂地追问道：
    “有人发现了地牢的情况，局里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所以我就带着他们上来了，局长……那个人呢？你解决他了？”
    “嗯。”
    里昂点了点头道：
    “为了避免被我问出更多东西，他直接自尽了，我拦不住。”
    自尽了……
    女警察闻言咬了咬嘴唇，眼神略微有些伤感，但最终还是恨声道：
    “便宜他了！玛莎阿姨那么好的人，在局里好多年从没跟人红过脸，这混蛋居然忍心把她害死，还有其他几个人也是……那混蛋死在哪儿了？”
    “楼上的办公室里，不过尸体被我带走了，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对了！”
    回答完女警察的问题后，里昂略微琢磨了一下，随即开口提议道：
    “要不你也别说他是乱党了，有人问起的话，就说乱党袭击了你们秘调局的地牢，不光救走了里面的犯人，还绑架了秘调局的局长，弄走了大量机密情报。”
    女警察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为什么这么说？就算他做事再仔细，我花心思的话肯定也能查出来，到时候……唔……我知道了。”
    抬头看了里昂一眼后，女警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反正那个混蛋已经死了，玛莎阿姨她们的仇也算报了，而局长被绑架，听起来总比局长是混进秘调局的乱党好一些。
    毕竟如果真的证实了他是间谍，整个秘调局怕是都要遭到审查，甚至暂时取缔等重组都有可能。
    而这段混乱的空档里，乱党们肯定会趁机搞破坏，造成大量死伤……你是这么想的吗？”
    “……”
    其实不是……我只是单纯的想给乱党们添点儿堵而已，这个说法的重点，并不是在疤脸壮汉的身份，而是乱党趁机夺走了大量机密情报。
    至于黑料的内容，最好是各家贵族、官员还有大商人的黑料什么的，现在没了秘调局的高层做内应，又突然遭到各方的加倍打击，想必他们也能稍微消停一段时间，不会惦记着立刻来找我麻烦了。
    “差不多，差不多。”
    顺着女警察的意思，含混地糊弄了两句后，看了看她明显有些别扭的站姿，里昂开口提议道：
    “你腿也被砸了？要不先跟着去医院治一下吧，我看他们车上还有空位置……”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上点儿药就行，倒是伱的手……嗯？你手上的伤口呢？”
    抓住里昂的左手手掌，看了看重新长回来的皮肤，女警察不由得满眼惊讶地道：
    “你这……明明刚才还挺严重的，怎么用绷带缠了一下就好了？”
    “额……”
    “对了，你们之前到底怎么做到的？”
    眼下事情尘埃落定，已经攒了一肚子问题的女警察，终于捞到了问问题的机会，连忙拽住里昂的衣角，凑过来低声询问道：
    “为什么他死了还能复活，而且还能变出十几个来？还有，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挡住那么多射钉？为什么你拉着我站到角落之后，地牢直接就塌了？还有……”
    “额……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听到女警察这一连串的为什么，里昂不由得一阵头痛，随即开口敷衍道：
    “我看你这边也忙得很，要不咱们先各忙各的，等明天，明天我忙完了就给你解释，行不行？”
    “好吧……”
    并不知道今晚一过，清理局的邪神之脑，就会把所有跟异常相关的记忆清空，从里昂嘴里得到了承诺后，女警察只略一犹豫便放开了他，随即满脸认真地嘱咐道：
    “明天我在办公室等你，你忙完了可要过来找我啊！不许骗人！”
    “一定一定！”
    许下了可靠程度跟“下次一定”相差仿佛的承诺后，里昂提着东西快步离开了混乱的秘调局，随即并没有立刻回清理局汇报，而是走向了市政区外面的大路，准备去坐公共马车。
    无它，主要疤脸壮汉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对手，从自己离开清理局到现在，连一个小时都没过，就已经把他解决了。
    要是出一趟外勤半个多小时就回来，而且才离开局里六七百米远，恐怕连局长都不好意思帮自己报补助，干脆先去玫瑰庄园把人救回来再说。
    ……
    完蛋，居然没赶上车，这下要白等半个多小时，早知道还不如先回局里了。
    一路小跑走到车站附近后，看着刚刚消失在视野中的公共马车，里昂不由得懊恼地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的运气着实有点儿差。
    妹妹住院，碰见失控的浸染者；调查中年护士，差点被壮老头儿剪成两截；去购物广场送东西，意外遭遇秤金教的圣灵；只是想来要个绷带，结果被乱党盯上，直接困在了地牢里。
    虽然最后都没出什么大问题，全都成功熬过来了，但真是有种衰神附体，到哪儿哪儿出事儿的感觉……

 我！清理员！ 第95节

    “怎么了？”
    大概是通过灵魂视野，察觉到了里昂的犹豫和费解，黑山羊不由得晃了晃脑袋，有些好奇地道：
    “那个乱党不是都被解决了吗？你小子还瞎琢磨什么呢？”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怀疑：
    “我在想，自己碰见异常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怎么走到哪儿哪儿就出事儿，好像柯南附体一样……”
    “柯南是哪个魔神？”
    “额……他不是哪个魔神，是一个……算了不提他了。
    我的意思是，自从加入清理局之后，每次我想主动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好像总会遭遇一些突发情况，我是不是中了什么能给人带来厄运的异常物？”
    “瞎扯！”
    听完里昂的怀疑，黑山羊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道：
    “你虽然潜力不错，但现在也就是清理局的三级清理员而已，像你这样的清理局里一抓一大把，哪有人会专门给你用厄运系的异常物？比起用异常物搞坏你的运气，直接动手干掉你不是更省事儿？”
    “但我好像真的特别倒霉……”
    “不是你倒霉，而是你现在是清理局的员工，不得不主动去找异常物，所以接触异常物的频率才变高了，差点被那老头儿剪死就是因为这个。”
    鄙夷地瞥了“迷信”的里昂一眼后，某大恶魔一脸笃定地道：
    “红砖路医院那次的事儿，不管你加没加入清理局，都肯定会在当天暴出来；秤金教的圣灵也是，只要查尔百货开始大量卖东西，那几家贵族就会想办法捣乱，你只是赶巧了而已。”
    唔……那倒也是……
    略微有些被黑山羊说服了，但里昂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摇头道：
    “那些事虽然早晚都要发生，有没有我都一样，但我为什么老是能刚好赶上？”
    “呵呵，什么叫你刚好赶上？那是你过去碰见的事儿，影响到了现在的事儿，所以你才会觉得老是出事儿。
    譬如今天那个疤脸，估计他早就盯上你了，你要不去秘调局的话，他肯定不敢随便动手，但只要你去了秘调局，见到你主动送上门儿，他就一定忍不住！这能叫赶上吗？”
    “……”
    确实，我要不去秘调局的话，那疤脸局长还真不会跳出来搞事，八成还是会继续潜伏下去……
    听完黑山羊的话后，里昂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隐约间还是有些不太对。
    而见他的灵魂之火依旧在乱晃，一副犹疑不定的模样，黑山羊不由得不耐烦地道：
    “这样，你现在不是打算去玫瑰庄园救人么？那咱们就看一下，你能不能顺顺当当地把她救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就是你想多了，要是中间再出什么岔子，咱就想办法帮你检查检查，怎么样？”
    第133章 flag已立
    如果这次还出岔子，就帮我检查一下运气是不是有问题吗？
    听完黑山羊的提议后，里昂琢磨了一下，随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局里收了老查尔送来的异常物，所以早就让杰瑞前辈把人盯好了，这次去玫瑰庄园救人的任务，难度应该跟下楼取个快递差不多。
    潜入，带上人，回来交任务，就算走完全部的流程了。
    要是任务过程一切正常的话，自然不必多说，可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任务，执行起来都能出岔子，那就能够证明自己有“易事体质”，该好好检查一下。
    “有道理，那走吧！”
    答应了黑山羊提出的建议，里昂索性也不等公共马车了，打开钱包数了数后，直接一咬牙一狠心，朝等在路边的出租马车招了招手。
    “客人，您去哪儿？”
    “红杉大道走不走？”
    “走！肯定走！”
    看到里昂沾了不少灰土的旧大衣时，接下这单的马车夫还略微有些犹豫，担心他蹭脏了车厢里的垫子，但听见里昂居然准备横跨小半个王都，从老城区直接坐车到红杉大道，一张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蹭脏垫子怕什么？又不是刷不干净，拉完这位“大客户”之后，自己今天直接歇着都行了，到时候有得是时间刷车！
    “咴~”
    里昂提着购物袋猫腰钻进车厢后，伴着马嘶声和锅炉阀的嘎吱声，这辆最多能坐下两人的小号马车，便迫不及待地启动了。
    刚接了个大单的马车夫，此时心情明显相当不错，直接半倚在车厢正面的小窗上，笑呵呵地主动开口攀谈道：
    “客人，红杉大道那边儿人可多！”
    “……”
    听到马车夫莫名有些熟悉的开场白后，车厢中的里昂不由得猛地一激灵，而黑山羊也好像想起了什么，几乎同时跟着抖了一下。
    妈耶，如果咱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撞见秤金教那头蟾蜍的时候，路上的马车夫也是这么说的，难道……
    “我表姨是跑线的公共马车计票员，她早上跑完第一趟之后跟我说，好像有個了不得的大人物跑丢了，红杉街那边儿，现在到处都是人！”
    讲完了这个刚听来的新鲜热瓜后，马车夫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发现里昂的表情有些僵硬，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滞。
    这位大客户，好像是那种不爱聊天的类型？要不我还是闭嘴吧，别弄得他中途换车了。
    而就在马车夫准备停止聊天时，已经反应过来的里昂，不由得神情略显古怪地追问道：
    “你说的那个跑丢的大人物……是不是莱恩家的？”
    “对对对，就是莱恩家！”
    眼见“大客户”终于开口接了茬，马车夫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满脸堆笑地道：
    “这几天的报纸您看了吧？莱恩家那帮……咳咳……那些老爷们，一晚上死掉了两百多个，而且还都是那种……额……”
    “不干人事儿的狗东西。”
    “对对！死的都是些不干人事儿的狗东西！呵呵呵，还是您会说。”
    眼见里昂的“屁股”似乎坐在普通人这边，再加上他身上的衣服比较旧，在地牢塌陷的时候还沾了不少灰土，并不像能跟大贵族扯上关系的人，马车夫顿时彻底放下了心，直接对着莱恩家大肆“开炮”道：
    “总之那个王八蛋家族一晚上死了好多人，连第一继承人都被人弄死了，老狮心公爵虽然活着，但估计是受了惊吓，没撑几天也完蛋了。
    我看太阳报上说，那老王八蛋临死之前，又选了个小王八蛋继承莱恩家，不过那个小王八蛋不知道咋了，今天早上太阳还没出来就没了影子，只留了个过几天回来的条子。
    莱恩家还有莱恩家的姻亲贵族们，现在找那小王八蛋已经找疯了，只要能够提供线索的，一旦核实直接给五个金轮！”
    “……”
    听完马车夫的话后，里·小王八蛋·昂不由得脸色一黑，决定待会儿过了这条街就换个车坐，免得接着挨骂的同时，重新算起步价还能稍微省点儿车费。
    不过虽然平白挨了一顿骂，但听明白出乱子的是莱恩家，而不是自己的目标马赛尼家后，里昂的心里反倒宽慰了不少。
    眼下看来一切还是稳的，只要自己偷偷混进玫瑰庄园，把目标扛起来就走，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吧？
    ……
    “莱恩家的人，想通过我联系秤金教？用钱买那个新公爵的下落？”
    听完管家的汇报后，胸口绣着玫瑰纹章的老者放下财务报表，皱着眉道：
    “不用搭理他们，秤金教不爱接这种活儿，而且莱恩家能做主的人已经没了！尤其是代表那个博比·莱恩签了合约的托马斯一死，咱们三家的联盟就等于废除，今后这种事直接拒绝！不要拿来烦我！”
    “是，我记下了。”
    听到老者的吩咐，左手捧着一堆信函的管家连忙点头应下，将绘着狮子的信函放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随后打开下一封信函快速地读了一下，接着开口汇报道：
    “下一封是西蒙阁下寄来的，老查尔的独生女被您绑了之后，查尔百货安稳了几天，但最近又开始低价倾销了，而且似乎还调整了品类，专门挑玫瑰百货主营的一些产品打折。
    西蒙阁下来信是想问您，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解决老查尔，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就算直接吞了莱恩家的股份，玫瑰百货也会损失惨重，他快撑不下去要撤资了。”
    “撑不住也要撑！”
    听到管家的话后，老者微微有些着恼地道：
    “当初发现有好处，一个个打破头都要抢，现在发现要亏钱，一个个都想往外撤，哪有这种好事儿？让他给我挺着！”
    “……”
    “怎么了？说话！”
    “西蒙阁下他……可能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取出夹在信函中的报表，恭敬地递给了老者后，管家小心翼翼地道：
    “我刚刚简单看了下，如果没有人继续注资的话，按照玫瑰百货的财务情况，最多还能支撑15天。
    要是时间再长的话，估计不止西蒙阁下，连咱们家族内的一些人，包括您的几位姻亲，恐怕都会忍不住撤资了。”
    “……”
    15天……
    看了看报表上触目惊心的赤字，老者不由得眼眉一阵乱跳，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晴不定，似乎很想发怒，但最终还是无力地靠回了椅背上。
    “把莱恩家的信捡回来，看看他们愿意出多少钱……”
    第134章 找人
    “不愧是曾经的王国双柱，倒是舍得开价。”
    看完了递到手上的“报价单”后，一身棕色袍子的中年女人笑了笑，对胸前绣着玫瑰纹章的老者道：
    “萨姆伯爵，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您告诉我，莱恩家为了求你帮着递这封信，总共给了多少好处费？”
    “这个……”
    “呵呵，不想说就算了，我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看了看一脸为难的老者，棕袍女人笑道：
    “能从莱恩家身上榨到钱，是您自己的本事，咱们秤金教的教义并不反对这种事，甚至还比较鼓励。
    只不过如果没有我的话，您也不可能赚到这笔钱，所以作为最关键的一环，我要求额外分享一些您的收入，您同意吗？”

 我！清理员！ 第96节

    “同意，当然同意！”
    心里暗骂了一声死要钱后，明白主动权并不在自己手里，名为萨姆的老者只得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咬着牙又递了份新的报价过去。
    见到棕袍女人的眉眼中，终于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满眼肉疼的老者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后微微躬身，神情恭敬地道：
    “司教大人，莱恩家的人就在外间，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
    “方便，当然方便！”
    学着老者的语气回答了一句后，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棕袍女人大笑道：
    “只是帮忙找个人，就能有这么丰厚的一笔收入，我怎么可能不方便？走吧，带我去见见莱恩家的客人。”
    “好的，您这边请。”
    引着棕袍女人穿过庄园中的长廊，来到了一间位置颇为隐蔽的会客室后，面对匆忙起身迎接的几人，玫瑰家族的老者主动开口为双方介绍道：
    “司教阁下，这几位分别是莱恩家仅剩的族老、莱恩家的新任家督、还有老公爵最信任的贴身管家。
    各位，我身边这位是秤金教招财一系的司教，你们可以称呼她为……”
    “名字就不用说啦，各位叫我‘棕’就可以。”
    打断了老者的介绍后，一身棕袍的中年女人快步上前，和几人一一握手，随即笑容可掬地道：
    “我听萨姆伯爵说，几位联系我们秤金教，是莱恩家定好的袭爵人走失了，想要让我找一找他的下落，对吗？”
    “对对！”
    听到棕袍女人的询问，三人中年纪最轻的那位新任家督，立刻点着一头金毛，略微有些激动地道：
    “棕……司教阁下！不瞒您说，我们现在真的是没办法了。
    还有两天多就是袭爵仪式，邀请观礼的信函也都寄了出去，但老公爵定下的袭爵人今天早上直接从医院跑了！
    实话跟您说，如果您能在两天内，帮我们把他找回来，我们愿意在给您的礼单上再加五成！”？！！！
    你疯了吗？哪有一见面就交底的？
    听到年轻男人的话后，莱恩家的其它两人顿时心里一惊，随即既惊且怒地望向了他，眼神中满是愠怒和责怪。
    而年轻男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即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满眼惊慌地道：
    “我……这不是我想说的！我没有！”
    “呵呵，两位还请不要怪他，家督阁下并没有说这些的意思，只是我个人不大喜欢互相欺瞒，所以刚刚用了些小手段，希望能让大家交流得尽量坦诚一些。”
    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做了什么后，看着眼中带起了浓浓忌惮的三人，棕袍女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开口提议道：
    “至于额外追加五成就算了吧，您几位之前递过来的礼单，已经足够丰厚了，我们秤金教虽然非常爱财，但并没有那么贪得无厌，拿自己应得的钱就好。”
    看了看听到不用加钱后，明显松了口气的几人，棕袍女人微微翘了翘嘴角，随即开口补充道：
    “只不过……虽然很有把握找到那位新公爵，但我们找人的方式略微特殊了些，不知道您几位能不能接受？”
    特殊了些？
    听到棕袍女人的话后，莱恩家的三人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由最年长的族老开口追问道：
    “棕阁下，敢问您说的特殊，指的是……”
    “需要加入我们秤金教，不过不是您几位，而是那位莱恩家的新公爵。”
    棕袍女人微微咧开嘴角，像一只见到肥老鼠上门的棕色大猫似的，露出了一副颇为怪异的笑容。
    “我供奉的是三位圣灵中的猫灵，任何使用过金钱，哪怕只是与金钱稍微沾些关系的人，都逃不出它的感知和召唤。
    所以想找到那位新公爵的位置非常简单，如果猫灵大人愿意的话，甚至能够把他直接请到各位面前，哪怕他已经跑出了王都，也不会耽误两天后的袭爵仪式。
    只不过作为代价，那位新公爵在被猫灵大人的力量锁定后，会受到一些来自猫灵大人的影响，身上会带有我们秤金教的味道，几乎不可能再跟别的教派有牵连了。
    不知道这個代价，几位是否愿意接受？”
    会被迫加入秤金教？再也不能加入别的教派？
    听完棕袍女人的话后，莱恩家的三个人不由得再次交换起了眼色。
    加就加呗，反正也只是个傀儡公爵，只要他能够出现在两天后的袭爵仪式上，先稳住莱恩家的情况，别说加入什么秤金教了，哪怕缺胳膊少腿都没问题！
    只不过……万一秤金教的人目的不纯呢？
    族里这么着急进行袭爵仪式，是希望多少保住一点儿莱恩家的家底，就算实在保不住，也能靠着狮心公爵这块牌子，为自己这一系的亲眷多捞些好处。
    而如果让新公爵加入秤金教，那么能打这张爵位牌的人可就又多了一个，万一秤金教的人偷偷下场，争抢莱恩家的家底怎么办？
    ……
    “司教阁下，还请您先锁定他的位置吧。”
    经过了一轮颇为激烈的眼神交换后，莱恩家的几人终于达成了共识，老公爵的管家微微躬身道：
    “如果新任公爵大人还没有走远，只是暂时藏了起来的话，那我们可以自己去找他，要是他已经离开王都的话，再麻烦您出手将他弄回来。”
    “好的，那请给我一件他用过的东西。”
    并不在意莱恩三人的小算盘，从老管家手中接过两条还沾着药膏的绷带后，棕袍女人低头嗅了嗅，深褐色的嘴唇轻轻抖动了数下，继而无声地吟诵了两句。
    紧接着，会客室里蓦地响起了一声慵懒的猫叫，棕袍女双眼中的瞳孔快速闭合，又仿佛挨了一刀似得横向剖开，眼球也跟着快速胀大，化作了一双诡异的猫眼。
    “我看到了。”
    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睛后，看着绷带上逐渐向远处蔓延的“痕迹”，眼球扩大了足足三倍还多，外貌恐怖了不少的棕袍女笑道：
    “痕迹很重啊，看来那位公爵阁下并没有跑远，我先看看他周围的情况……嗯……他拎着什么东西翻过了一堵墙，跳进了一大片红色的玫瑰里，不远处是一幢玫红色的六层小楼……”
    等等！这楼怎么有点儿眼熟？
    第135章 正经人谁玩儿潜入啊
    还行，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有些吃力地从玫瑰花丛中趟了出来后，看着不远处玫红色的六层小楼，成功潜入了玫瑰庄园的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杉大道虽然乱得可以，到处都是搜查自己下落的人，但有黑山羊的灵魂视野在，自己只是稍微饶了些路，便成功避开了他们。
    而玫瑰庄园的岗哨也是一样，虽然马赛尼家族的护卫力度还算不错，但奈何自己开了“全图挂”，等巡逻的人一离开，只是在林地里走了一段，随后再翻过两堵墙，就直接进入了玫瑰庄园的腹心地带。
    按照丽莎女士指引的位置，接下来自己只要绕过位于中庭的玫红色主楼，进入庄园东侧翼的四层矮楼，就能成功把人救出来……嗯？
    看着灵魂视野之中，明显“乱”了起来的大量灵魂，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庄园内的警钟便被人拉响了，两座亮度惊人的氙气大灯也被点亮，像是舞池里的大射灯一样，开始朝着西南角的玫瑰园一顿乱晃。
    这可是白天啊……
    看着明显冲自己来的两盏大灯，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黑，如果马赛尼家没有白天开parrty的习俗的话，那必然是自己的潜入被发现了，而且貌似暴露得还挺彻底，对方甚至直接确定了自己的大概位置。
    “这边这边！”
    “跟着灯走！”
    “散开！保持队形！”
    “别让人跑了！”
    看着灵魂视野中快速靠近的灵魂，听着越来越近的吵嚷声，潜入失败的里昂立刻琢磨起了接下来的行动。
    撤退的话……自己眼下的位置在玫瑰庄园的腹心，护卫们还都在朝着灯光的落点前进，如果回头撤离的话，不光要跑上很远的距离，还会一头撞进最厚实的包围圈里。
    而自己和目标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三四百米，以自己的极限速度，这点儿距离估计半分多钟就能跑完。
    所以完全可以选择继续向前穿过主楼，破墙救人后再从庄园的另一边离开，这样不仅能完成任务，而且还避开了蜂拥而来的护卫……不能拖了，冲！
    花了一秒钟的时间理清眼下的情况，做出了继续前进的判断后，里昂当机立断冲出玫瑰园，朝着主楼的方向一路狂奔，仅仅才过了几次呼吸的功夫，便成功抵达了主楼的楼下。
    “砰！”
    提前用圣灵挂坠轰碎了窗户后，靠着跑酷徽章的加成，里昂利落地翻窗而入，进入了大概是厨房的房间，随即在几名厨师震惊的目光中，又一头撞开了厨房的门，穿过走廊闯进了一楼的前厅。
    “怎么回事？”
    “搞什么鬼？”
    “你干嘛……哎呦！”
    没有理会被惊动的人，里昂保持着高速从前厅中冲过，顺脚踹翻了一个紫黑色灵魂的高个儿老头后，又马不停蹄地闯进位置相对的走廊，撞开一间多半是佣人休息室的屋子，并在几名年轻女佣的尖叫声中，再次打碎窗户翻了出去。
    花了仅仅十秒左右的时间，直接一口气穿过了主楼后，里昂一边继续向着东侧翼的矮楼前进，一边用力捏紧了圣灵挂坠。
    “轰！”
    只听得一道剧烈的鸣响，东侧翼矮楼二层的墙壁瞬间炸开，屋里正在试图撬门锁的女人，只来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就被翻进来的人影直接扛在肩上，随后跟着一头撞出了房间。
    “啊！”
    “轰！”
    “别！”
    “轰！”
    “要死了！”
    “轰！”
    在肩上女人的尖叫声中，里昂连续强拆了四堵墙壁，从矮楼的另一侧直接跃下，径自冲进了庄园外围树林里，只要再往前跑上七八百米，就是玫瑰庄园外侧的围栏。
    稳妥！
    扛着女人又往前跑了一会，彻底将所有追兵全部甩下后，看着远处已经近在咫尺的庄园围栏，里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少许微笑。
    可以的，虽然中途出了点儿岔子，但最后还是有惊无险地跑了出来，接下来只要把这位查尔百货的大小姐送回去，自己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等……等一下……唔……”
    就在里昂做了个深呼吸，弄开面前的铁栅栏时，被他扛在肩上的女人，终于从这场惊心动魄的狂奔中缓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里昂的身份，甚至连他的脸都没看清，但既然对方把自己从玫瑰庄园里救了出来，那必然和马赛尼家的人不是一伙儿的，很可能是父亲请来救自己的人。
    略略喘了两口气，压住了被顶得翻江倒海的胃后，某位在搬家路上被绑架的小富婆捂着嘴，伸手轻轻拍了拍里昂的后背。
    “你……你是谁？”
    “……”

 我！清理员！ 第97节

    是了，这次因为中途出了点儿岔子，潜入救援变成了强拆救援，甚至都没来得及解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自己是她爹请来的。
    回头朝玫瑰庄园望了望，确认短时间应该没人能追过来后，里昂把肩上被颠得够呛的女人放了下来，扶着晕头转向的她站稳身体，这才开口回答道：
    “我是你爹……嗯？”
    里昂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女人便突然消失，换做了一個眼睛大得吓死人的大妈，和几个满脸懵逼的老头。
    而在楼上目睹了里昂的狂野冲刺，终于下定决心请棕袍女出手的几人，则同样被他别出心裁的“开场白”干得愣了一下，面对超出了自己预料的事态发展，两边不由得同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少顷，还是见多识广的棕袍女人先反应了过来，朝着面前这位“前途远大”的新任狮心公爵笑了笑，主动递出了自己的善意。
    “我是秤金教招财一脉的司教，你可以叫我……”
    “砰！”
    正摸着黑山羊的脑门儿，准备看看这几个货是不是好人的里昂，在听到秤金教三个字后，当真是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催动圣灵挂坠，把她的脑袋崩成了烂西瓜。
    由于死得实在过于突然，棕袍女人的灵魂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仍旧懵逼地飘在原地，紫黑色的灵魂中飘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果然没这么简单，看来是中埋伏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亲口嘴死了秤金教的圣灵，早就跟他们结下了死仇的里昂，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周围其它几名秤金教的“教徒”，再次捏紧了圣灵挂坠。
    第136章 你就说算不算吧
    这……就死了？
    见到里昂只一眼就“瞪”死了秤金教的司教，并且凶芒必露地朝自己望了过来，屋里剩下的人不由得齐齐一抖。
    马赛尼家族的老头儿率先反应了过来，直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刚巧避开了捏向他脑袋的无形之手。
    “饶命！我跟她不熟！”
    有了他打下的良好示范后，莱恩家的三人顿时有样有学，扑通扑通扑通接连跪倒，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
    “我也不认识她！”
    “她做了什么我们真不知道！”
    “公爵大人！我是老公爵身边的人啊！”
    不得不说的是，能够在偌大一个家族中爬上高位的，几乎就没有反应慢的，莱恩家的三个老头跪得一个比一個快，而他们主动放低了高度后，那一头标志性的小金毛，终于挤进了里昂的眼帘。
    喊我公爵大人，而且还一头金发……
    看着面前三个颇为稀疏的脑瓜顶，并且认出了其中一个人是老公爵身边的管家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你们居然是秤金教的？”
    “不是不是！”
    生怕莱恩家的三人把自己卖了，玫瑰家族的老头赶忙抢先道：
    “我们都不是秤金教的！就是求她帮着找人而已，我是玫瑰家族的伯爵！公爵大人！我跟您家有姻亲啊！”
    “对对对，我们跟秤金教没关系。”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莱恩家的。”
    “我是莱恩家新选出来的家督，他是最后剩下的族老，我们都是您的人啊！”
    “……”
    妈的，早知道不问好了。
    看着面前这三个小……老金毛，里昂不由得略微懊恼地啧了一声。
    这三个莱恩家的金毛既然能逃过莱恩血夜，没有被自己借助【野望之心】直接弄死，那当然不是罪大恶极的类型。
    只不过按照莱恩家出色的平均道德水准，这三个虽然没有坏得流脓，但也跟好人半点儿不沾边儿，最多算是王八蛋里还隐约透着点儿人味儿。
    ……
    虽然很想装作没问过，直接把这几个也顺手送走，但考虑到自己身上还背着制造莱恩血夜的嫌疑，再加上出发前局长三令五申的反复要求，里昂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颇为诱人的打算，神色不善地询问道：
    “所以……这里还是玫瑰庄园？是那个秤金教的司教把我弄回来的？”
    “对对对，都是她干的！”
    眼见里昂似乎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在场的几个老头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拼命地把黑锅往地上的无头尸体身上扔。
    “您留个条子就走了，我们只是想把您找回来，都是她非要这么干的！”
    “对对，她想要把您骗进秤金教，然后找那什么猫灵把您弄了过来！”
    “她肯定是觊觎咱们……觊觎您名下的莱恩家的财产！”
    “……”
    从几名老头略微混乱的描述中，听明白了大概的经过后，里昂有些错愕地道：
    “所以，被她强行挪过来之后，我身上就有了秤金教的记号，算是秤金教的人了？”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但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
    离谱……我虽然嘴死了秤金教的圣灵，刚刚还干掉了一名高阶司教，但现在却直接获得了秤金教教众的身份……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看闪烁个不停的圣灵徽章。
    【践行者（白银）：亲手击毙大量邪恶的异教徒，在世间传播了秤金教的威名后，你身体力行的努力，得到了秤金教教众及圣灵们的深切认同】
    【佩戴效果：与带有“神圣”标识的异常物亲和度大幅上升，降低使用代价的同时，大幅强化使用效果】
    【进阶路线：成为秤金教某一脉的司教，或向三千名秤金教教众宣扬你对教义的理解，并获得对方的认可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代行者”，向教众宣讲教义进度0/300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身体力行地践行秤金教的教义，你的灵魂愈发坚定纯粹，将更容易获得某些秩序存在的青睐】
    “……”
    行吧，这波倒算是因祸得福了，省了自己不少事儿。
    看了看【践行者】徽章的进阶路线后，里昂不由得再次皱了皱眉，随即眯着眼睛望向了胸口绣着玫瑰的老头，一脸笃定地道：
    “你刚刚说谎了吧？”
    “我……我没……”
    “你最好别急着否认。”
    看了看老头胸前的玫瑰纹章后，里昂开口道：
    “伱们马赛尼家和秤金教有勾结，这个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所以我不告而别之后，他们三个才会过来找你帮忙，我说得没错吧？”
    “其实不是帮忙……”
    就在这时，一旁的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公爵大人，在找您下落的这件事上，萨姆阁下是要了高价的，还说不是他想要，都是帮那名司教要的……”
    “还没付！那些钱还没付，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而且不光这次的，投在玫瑰百货里的钱也可以还你们！”
    已经看出了里昂多半跟秤金教并不对付，在承诺完会把钱全还回去后，玫瑰家族的老头儿哭丧着脸道：
    “公爵大人！我们家真的没有勾结秤金教啊，就只是平时有一些小合作，您可千万别……”
    “我想做秤金教的司教。”
    “啊？”
    看着面前张大了嘴，眼睛中写满了懵逼的老头儿，里昂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当上秤金教的司教？”？？？
    不是……你两分钟之前才干掉了人家的司教，结果一听自己也是秤金教的人了，二话不说就转换了阵营，不光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还立志要做秤金教的司教？
    你这适应能力是不是强得过分了？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里昂，确认了这位新任狮心公爵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打算的之后，老头儿有些发干的嘴唇翕动了两下，随即手足无措地道：
    “这个……秤金教一共三脉，每一脉同时最多有三名司教，您想要成为司教的话，得先得到最少两位司教的共同举荐，而且必须是不同脉的，然后再参与三次集会，得到教众们的认可……”
    “太麻烦了，有没有更快点儿的？”
    “额……那就是真神亲口指定，或者得到三……两头圣灵之一的认可，身上沾染了属于他们的气息，也能直接得到秤金教那些人的承认。”
    这样啊……
    听完玫瑰家族老头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真神亲口指定必然不可能了，自己直接嘴死了他的圣灵，秤金教那位真神亲口咬死自己的概率，都比亲口指定自己做司教的概率大，至于圣灵认可……
    “那这样，我问你。”
    摸了摸胸前的圣灵挂坠后，里昂一脸认真地追问道：
    “如果我干掉了一头圣灵，但把它做成了一件……嗯……饰品，一直随身佩戴的话，能算是沾染它的气息么？能不能得到承认？”
    第137章 谁说了算？
    干掉秤金教的圣灵之后随身佩戴，沾染了足够的气息之后，算不算得到圣灵的认可，进而成为秤金教的司教？
    听完里昂的问题后，不止玫瑰家族的老头儿僵在了原地，甚至连莱恩家的三人组，都觉得自己的脑仁儿一阵叮当乱响。
    公爵大人说的每句话自己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讲出来之后，为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呢？
    “说话啊？”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里昂不由得皱起了眉，神情微带不满地追问道：
    “这样到底行不行？快点给我个答复！”
    “啊？这个……这个……”
    眼见面前这位煞星有点儿不高兴了，玫瑰家族的老者不由得猛一哆嗦，但奈何这個事儿不光没人试过，甚至连想都没人想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哭丧着脸道：
    “这个过去也没有先例，我是真不知道……要不……要不您自己试一下？”

 我！清理员！ 第98节

    我自己试一下么……倒是也行？
    略一思忖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询问道：
    “那你们秤金教下次集会是什么时候？”
    你居然真准备试一下啊！！！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地追问自己集会时间的里昂，玫瑰家族老头儿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此刻的他恨不能立刻穿越回五秒之前，把瞎杰宝提议的自己活活掐死。
    别的不说，光把这个干掉了棕司教的人带到集会上，就跟叛教没什么区别了，绝对会招来那种不死不休的追杀。
    而如果这个煞星最后成功了，真混成了某一脉司教的话，等秤金教的人反应过来，弄不好会直接气得请一位圣灵下来干掉自己！
    但……
    斜眼偷瞄了一下地上躺得颇为“安详”的棕袍女人，又看了看自己裤子上还没干透的血迹后，玫瑰家族的老头只得把眼泪咽回了肚子里，老老实实地道出了秤金教下次集会的时间。
    “三个星期！秤金教的集会一般两个月一次，下次集会就在三个星期之后！”
    还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叛教虽然多半得死，但依眼前这位见面就爆人头的行事风格，自己要是敢开口拒绝的话，弄不好下一秒就得直接跟棕司教躺一块儿！
    三个星期吗？
    把这个时间记在心里后，里昂看了眼面前满脸苦涩的老头儿，继续开口追问道：
    “位置在哪儿，怎么过去？”
    “这个……秤金教是隐秘教派，所以每次集会都是临时通知……”
    “可以，那我三个星期之后来找你，到时候你带我去。”
    “……”
    “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问题……”
    和玫瑰家族的老头儿定下了“三星期之约”后，里昂扭头看向身后的三只老金毛，皱着眉道：
    “你们……”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
    亲眼目睹了里昂的一系列行为后，对于自家这位掌握着某种特殊力量，而且脑回路明显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新公爵，莱恩三金毛已经彻底没了脾气。
    为了避免遭到被看一眼就爆炸的下场，三金毛相继拍着胸脯起誓，保证离开之后什么都不会说，三张老脸上的神情更是一个比一个“和煦”，就差没从屁股后面长出条狗尾巴晃两下了。
    行吧……
    先看了看一脸恭顺的“莱恩三老”，又看了看旁边脸色灰败的玫瑰老头儿后，身上还背着调查的里昂摇摇头，把心里最后一丝动手的打算也按了下去。
    在莱恩血夜里痛快地“释放”了一把之后，自己心头的愤怒虽然宣泄出去了大半，但又好像打开了新的开关，遇见事的时候，开始优先考虑直接下杀手了。
    看来局长说得没错，手里掌握的力量越是强大，反而越要注意约束自己的行为。
    尤其是拥有异常的清理员们，由于不断遭受异常物的浸染，清理员们本来就很容易变得偏激，如果这时候再随意放纵自己的欲望，慢慢的就会离“人类”越来越远。
    而这么多超凡的存在，如果完全不受约束的话，恐怕都不用等虎视眈眈的邪神们降临，这个世界自身就会直接乱成一锅粥……
    但不放纵，可不意味着什么都不能做！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仔细观察了一下玫瑰庄园的情况，同样见到了大量漆黑得无可救药的“墨点”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今天就先这样吧。”
    看了看那些数量虽然比不上莱恩家，但“质量”上却半点儿不差的暗色灵魂，里昂不由得用力攥了攥黑山羊的羊角，随即意味深长地看了玫瑰家族的老头儿一眼。
    “我们三个星期之后见。”
    “啊？好的！我这就送您出去！”
    眼见这位煞星终于准备走了，屋里四人顿时大喜过望，玫瑰家族的老头儿，甚至颇为殷切地跟在后面，摆出了一副准备亲自把里昂送出庄园的姿态。
    “不用送了，我自己走就行。”
    拒绝了玫瑰家族老头儿的提议后，里昂看了下任务目标的位置，发现还在庄园外墙里面徘徊，便直接找了扇窗户翻了出去，准备把人送回家再说。
    而一窝蜂地聚在窗边，亲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地里后，四个老头一直高悬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玫瑰家族的老头儿更是浑身一松，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
    “猖狂！”
    伸手死死抓住窗框，稳住了还在打颤的两条老腿后，莱恩家仅剩的族老率先开口，须发怒张地喝道：
    “虽然他是新的狮心公爵，但我也是家族目前唯一的族老！连老公爵还在的时候，都没敢这么轻慢我！”
    “您说得没错。”
    听到族老的话后，一旁心跳如鼓、面色死白的老管家，用力按住自己的心口，跟着点头附和道：
    “公爵阁下的性格……确实有些过于极端了。”
    “是啊！他现在就敢这么对咱们，等他当上公爵之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不敢想！”
    用力地锤了一下窗台后，莱恩家的家督咬牙切齿地道：
    “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等公爵继任仪式的时候，咱们一定要联手给他个教训，让这个该死的家伙知道，莱恩家到底谁说了算！”
    第138章 英雄还是精英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本着做任务应该有始有终的好习惯，里昂按照灵魂视野中的位置，再次找到了任务目标。
    唔……之前救人的时候跑太快没细看，这位查尔百货老板的女儿，背影貌似略微有点儿眼熟？
    看着头顶撅着屁股攀在铁围栏上，试了好几次都没翻出去的女人，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直接试探着开口道：
    “艾米小姐？”
    “啊呀！”
    听到背后响起的声音，围栏上的女人心头一急，勉强蹬住围栏的左脚直接踩空，尖叫着直接仰面摔了下来。
    “小心！”
    看着她大头冲下的姿势，担心会摔出个好歹来，里昂连忙疾奔两步，伸出双臂接住了她，等扶着小脸煞白的娃娃脸少女站好后，见她依旧惊魂未定的模样，里昂便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艾米小姐，马赛尼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现在很安全。”
    “我……里昂先生？”
    终于见到了里昂的正脸后，缓过来的艾米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脸惊讶地道：
    “刚刚……也是你？是你把我救出来的？”
    “是我。”
    看了看面前这张熟悉的娃娃脸，里昂同样不无惊讶地道：
    “你居然是查尔百货老板的女儿？”
    “我……我确实是，不好意思，之前一直都没告诉过你……”
    期期艾艾地回答了里昂的问题后，攒了一肚子问题的娃娃脸少女，不由得满眼费解地追问道：
    “刚刚……你怎么‘咻’地一下就消失了？还有，伱是在墙上放了炸弹吗？为什么你走到哪儿墙就炸到哪儿？还有还有……”
    “这个……要不等明天吧，你家人估计都等急了，现在我先送你回家，等明天我再告诉你。”
    再次甩出了“明天一定”作为答复后，由于拒绝了回答她的问题，同样有不少问题里昂也不好接着问，便抓住栏杆装作发力的模样，然后偷偷用圣灵挂坠的力量将栏杆拗弯，打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缺口，拉着娃娃脸少女低头钻了出去。
    ……
    呼……终于逃出来了！
    虽然仅仅只是多穿过了一道围栏，但对于被关了好几天的艾米来说，却是彻底逃离了马赛尼家的标志。
    在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后，她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脯，随即偷偷地望向了某个男人的背影，感觉自己的心跳略微有些加快。
    先是因为百货公司的事，找到了一個看起来很适合当老公的男人，刚准备搬过去和他做邻居，加深一下了解，结果搬家路上却让人给绑了。
    接下来被关在一间昏暗的小黑屋里，度过了担惊受怕的几天后，总算是被人给救了出来，而把自己救出来的人，居然正好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哎呀，这真是……
    虽然他救我的方式，并不是用公主抱抱出来，而是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差点把我颠得吐了出来，但这应该也能算是英雄救美吧？
    偷偷把被拉住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一些后，感受着那股带着莫名安全感的温暖，艾米忍不住面颊微红地轻声道：
    “里昂先生，谢谢你来救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这个就不用了。”
    听到她的话后，正在路边等车的里昂摇摇头，相当老实地回答道：
    “我之所以会来救你，主要是你父亲找到了我们局里，希望我们能帮忙，然后局长就把救你的任务分配给了我，至于救你的报酬，你父亲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这样啊……”
    救美英雄的画风陡然一转，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职场精英，娃娃脸少女不由得脸色一垮，脑海中的粉色泡泡被戳爆了一大半，不过听里昂提起老查尔，她的神情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咬着嘴唇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对了，我被绑架的这几天，我爸妈肯定担心坏了，他们现在还好吗？”
    “我没见过他们，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你父亲找上门之后，我们局长让人调查了一下他的情况，说是你父亲虽然有些憔悴，但精神头儿还不错，你母亲倒是忧思过度生了场病，不过病得并不严重，估计你回去就没事儿了。”
    都没事就好……
    打听完自己父母的情况后，娃娃脸少女略微放心了一些，随即再次咬了咬嘴唇，试探着开口邀请道：
    “里昂先生，你帮了我家这么大的忙，所以……如果你方便的话，过两天能不能来我家做客？我想好好感谢一下你。”
    过两天……那不刚好是莱恩家的袭爵仪式么，而且总局的调查员估计明天早上就会到，肯定不成。
    “好像不大方便。”
    里昂想了想后摇头道：
    “过两天我刚好有事，应该没有这个时间，而且你真的不用谢我……哦对了，你身上有钱吗？”

 我！清理员！ 第99节

    “啊？有的有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娃娃脸少女连忙翻找了一下，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牛皮小钱包，掏出一沓面值10金轮的不记名支票递了过来，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被绑的有点儿突然，带的钱不太多，这些够用吗？”
    “……”
    算了……当我没问。
    看着眼前足以支付自己大半年薪水的支票，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无语地把支票推了回去，接着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摸了两下，发现铜轮的数量不够，只得取出一枚银轮递给了她，随后指着正在靠近的蒸汽马车嘱咐道：
    “我和你不顺路，等马车过来你直接坐车回家，路上记得把你的支票藏好，别刚救你出来就被人绑了。
    还有，坐车从红杉大道到查尔百货公司总部，大概有九公里多一点儿，5公里收两铜轮，剩下四公里一公里一铜轮，提前半条街下车的话只要6铜轮就……算了，你先把钱还我！”
    虽然在过往的几次接触中，觉得她不像那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但对方一掏兜就是自己一年的薪水，里昂还是受到了颇为巨大的冲击，担心她真干出来用支票付车费的举动
    在把银轮交给马车夫，提前要回了三枚铜轮的找零后，里昂仔细记下了蒸汽马车车尾的编号，这才放心地送走了娃娃脸少女，接着，他招手唤来另一辆马车，坐上去后数出一把铜轮递给了马车夫。
    “舰桥街三十五号，幸福公寓。”
    第139章 锚点
    “咔嚓！咔嚓！咔嚓！”
    看着堵在幸福公寓一楼大厅里，正手持大剪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壮老头儿，里昂不由得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完蛋，恶魔徽章晋阶到黄金之后，自己灵魂里的“恶魔味儿”似乎浓过了头，在圣灵徽章追到黄金级之前，估计真的只能睡办公室了。
    再或者……
    看了看大厅里一脸歉意的管理员大妈后，里昂试探着询问道：
    “那个……玛丽阿姨，您介不介意我用些手段，稍微把您丈夫捆一会儿？主要我上次回家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实在想回去看看……”
    “捆吧捆吧！”
    在壮老头儿的腰上拧了好几下，都没能让他把路让开后，管理员大妈只得晃着一头雪白的卷毛，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大妈知道你是个好人，灵魂有问题应该是清理局的工作闹得，没有拦着你不让回家的道理，但我家老头子实在是说不通……唉，这样吧，只要别让他受伤，你捆他一晚上都行。”
    “不了不了，用不了这么久，一小会儿就行。”
    对于这两位无论生前死后，都一直在做好事的老人，里昂还是非常敬重的，闻言连忙拒绝了她的提议，随后慢慢激发圣灵挂坠的力量，把壮老头儿强行按在了原地，接着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梯。
    “咔嚓！”
    眼见“万恶的魔崽子”居然上了楼，壮老头不由得双眼圆瞪，结实的背阔肌猛然一涨，居然直接将圣灵挂坠的束缚顶开了一点儿，挥舞着大剪刀就想追过去。
    然而他刚迈出没两步，就被一团又一团的毛线死死缠住，硬生生捆在了楼梯旁边，腰间的软肉更是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你個倔老头！活着时候就倔，死了比活着的时候还倔……脖子伸出来一点儿，我量量长短！”
    在壮老头儿的腰上用力拧了两把后，看着仍旧拎着大剪刀想要往上冲的丈夫，管理员大妈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了楼道里，比量着壮老头儿的脖子打起了毛围脖。
    而在三楼等了一会儿，没见壮老头追上来，里昂顿时松了口气，立刻蹬蹬蹬地朝着六楼跑了过去。
    “哥？”
    还是熟悉的提前开门，在里昂登上六楼的瞬间，邻近楼梯的屋门猛然打开，一抹橘黄色的温暖灯光洒出来，照亮了有些昏暗的楼道，也照在了里昂的身上。
    虽然已经听出了脚步声，但看着身上还带着不少灰土，风尘仆仆地赶回家的里昂，神情略微有些憔悴的安娜依旧不由得精神一震，眼睛里面出现了如释重负般的感觉。
    只不过还没等里昂开口，她眼中的如释重负，就变成了深切的担忧和委屈。
    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后，病弱少女微微侧过头去，声线略带嗔怪地轻声道：
    “工作忙完了？”
    “额……还没有……”
    捕捉到了妹妹眼中的少许埋怨，里昂不由得停下脚步，眼带歉意地道：
    “抱歉，安娜，局里最近事情有些多，我就是抽空回来看看你们，一会儿我还得走……”
    “好吧……”
    听完里昂的话后，虽然对他一声不吭消失七八天的举动还是有些生气，但看着他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的模样，病弱少女不由得再次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有些心疼地嘱咐道：
    “记得注意身体，别把什么都往身上扛，要是实在太累的话，就多请请假，少拿些薪水也可以的。
    现在家里的生活好多了，我的身体也比以前强了不少，如果我们两个都能工作的话，少赚些也养得起玫兰妮她们，不用你这么拼命……”
    “放心吧，我好着呢。”
    看着面前一脸心疼地嘱咐自己的妹妹，里昂下意识地翘起嘴角，只觉得浑身微微一松，获得了某种暌违已久的轻快与自如。
    不管是刚刚悍然击杀司教的狠辣凶戾，还是莱恩血夜后一直在心头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儿，在回到这个温暖的小家，被那温暖的灯光照在身上时，都被彻彻底底地清洗掉了。
    此刻的自己，不再是清理局中杀伐果断，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的清理员，也不是那个压抑着愤怒与不甘，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异乡来客，而是一个忙碌工作了一整天后，渴望在港湾中安静地休憩的普通人。
    “安娜，幸好还有伱在……”
    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后，重新找回了些许“人性”的里昂，不由得上前两步，给了自己妹妹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即把头埋在了安娜依旧有些瘦弱的肩膀上，近乎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加入清理局虽然只有一个月，但蓦然回首的话就会发现，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已经几乎是两个人了，最起码一个月前的自己，绝对做不到听到“秤金教”三个字，就直接动手捏爆别人的脑袋。
    虽然可以安慰自己这是工作需要，但事实上，自己确实正在脱离正常的范围，向着“非人”的世界不断前进，而且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而安娜的肩膀虽然瘦弱，但就像自己在支撑这个家不倒下一样，她和两个小家伙的存在，也在支撑着自己作为“人类”的认知。
    如果不是还有他们作为“锚点”的话，自己虽然不太可能变成什么大奸大恶，但恐怕也会在异常物的不断浸染下，变成黑山羊口中那些除了外表还是人类外，已经和人类几乎没什么关系的清理员……
    “哎呀！你……你别……”
    突然被里昂用力抱住，然后把脸埋在脖子上闻来闻去，安娜不由得吓了一跳，红着脸本能地想推开他。
    但被抱了几秒钟后，似乎是从这个拥抱过于深切的力度中，隐约感受到了什么，她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放弃了挣扎，不顾里昂身上沾染的灰土，反手搂住了他的腰，让两人拥抱得更紧密了一些。
    将下巴也倚在了里昂肩上后，病弱少女微微侧了侧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下颌，随即忍着脖颈间热热痒痒的呼吸，一边伸手轻抚里昂的脊背，一边眼神柔柔地轻声耳语道：
    “哥……不管什么时候，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家里来，我永远在等你。”
    第140章 我一进来就看见安娜在打玫兰妮
    “姐姐？”
    就在两兄妹于家门口热烈相拥，并在心中不约而同地互相承诺，永远要做对方的港湾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原来是大哥回来了啊！那你今天还打玫兰妮吗？”？？？
    伴随着这声信息量颇大的询问，里昂只觉得怀里的人猛然一僵，耳边则响起了异常清晰的磨牙声。
    “打！必须打！”
    松开了环在里昂腰间的手臂后，病弱少女用力跺了跺脚，咬着牙恨声道：
    “你们大哥回来也没用，今天哪怕是爸妈回来了，她这顿打也跑不掉！”？！？！？！
    啊？！这么严重的吗？
    眼见几乎从来不提父母的安娜，气得居然都开始讲胡话了，生怕家里酿出什么血案来，里昂连忙搂紧怒上眉梢的妹妹，开口苦劝道：
    “别别别，先别急着动手，教育为主，教育为主啊！”
    “我打她就是在教育她！哥！你放开我！放开！”
    在威廉的提醒下，重新找回了心头的愤怒，刚刚还温柔似水的安娜一边用力挣扎，一边怒声埋怨道：
    “都是你总拦着不让打，你知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额……干了什么？”
    “他们上学才第一个星期，就串联那些贵族小孩儿，一起撵跑老师，搞起了什么班级议会！”
    “是班级议院。”
    纠正了一下姐姐的错误说法后，威廉一边系着裤子，一边满脸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学的是王国的两院制，那些家里是大贵族的，就塞进上议院；家里特别有钱的，或者学习特别好，打架特别厉害的，就加入下议院。
    平时由上议院拟定班级条令，但他们定下的条令，必须由下议院投票才能通过，最后由下议院选出来的班长颁布，并负责和校长老师们交涉，模式很严谨的。”
    “……”
    好家伙，真就是完美复刻啊，现在的孩子是不是生猛过头了？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还在跟同桌争论女厕所有没有小便池呢！
    “你还好意思说！”
    听完威廉小大人儿似的纠正后，里昂怀里的安娜顿时挣扎得更厉害了，一边挣扎一边怒声道：
    “玫兰妮找我要了两包小甜饼，说是要分给同学，结果她拿着我烘的饼干去拉选票，靠贿选得到了那什么院的支持，当上了班长！
    哥！伱知道么？这小混蛋当上班长之后，通过的第一条班令，就是联合班上所有的孩子，一起撵走了宗教学和家政课的老师！
    那两位老师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我去的时候一个指着我鼻子骂，一個抱着教典嚎啕大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人道歉！”
    “……”
    啊这……那确实是有点儿太过了，是该好好教育一下。
    有些头疼地皱了皱眉后，里昂把挣扎个不停的妹妹抱进了家门，看了眼房门紧闭的里间后，侧头望向了旁边的威廉，神情有些严肃地道：
    “别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撵老师？要是理由不合适的话，可就别怪大哥不帮你们拦着了。”
    “原因的话，那两个老师确实太烂了。”
    小威廉歪了歪脑袋，想了想后开口回答道：
    “家政课的老师是班主任的表姨，做菜真的非常难吃，而且总是对那些贵族孩子特别好，对我们这些穿得普通的孩子很凶。
    我和玫兰妮在家政课上分到的活儿，除了洗土豆就是掏内脏跟刮鱼鳞，然后还要吃那些贵族孩子做失败的菜，非常非常讨厌。”
    “宗教学的老师也差不多，他每天只会让我们大声读教典，然后抽查背诵，背不下来就打手心，然后骂我们是不虔诚的小混蛋，死了之后该下地狱，被魔鬼捉走什么的。
    玫兰妮跟我都刚转学过去一个星期，没有别人熟悉那个教典，结果每次打手心都有我们。
    玫兰妮气不过，在教典上找了些刁钻的问题难住了他，然后问他答不上来是不是也不虔诚，该被打手心，结果还被他踢了一脚。”

 我！清理员！ 第100节

    “……”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听完威廉的解释后，里昂两人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安娜的眼底浮现一抹懊悔，随后放低了声音道：
    “那我刚才问你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和我说呢？”
    威廉闻言没有说话，而是略微有些迟疑地看了里昂一眼，看了看小家伙儿的眼神后，里昂隐约猜到了他们之前没有说的原因。
    知道家里的孩子受了委屈，安娜肯定会直接找过去，但她身体还没有养好，起码还要再吃几个月的药，而自己这些天又一直不在家，他们觉得说了恐怕会更麻烦，倒不如直接挨顿打算了。
    另外，如果是普通孩子，可能会觉得“家长”们一定能帮自己讨回公道，但这两个小家伙从小就清楚地知道，家里的哥哥姐姐并不是万能的，如果只是挨顿打再写份检讨，就能把这件事解决的话，那他们多半会选择直接挨揍了事。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既懂事的让人心疼，又不懂事的让人头疼……
    ……
    “可能是孩子长大了，不想什么事都告诉家里吧。”
    担心说出真相后，会让安娜不开心，里昂含混地糊弄了一句，随后开口对威廉道：
    “你们再忍几天，这几天大哥工作太忙，暂时照顾不到家里，但等忙完这段之后，我马上就去你们学校看看。”
    松开不再挣扎的妹妹，蹲下身摸了摸威廉的脑袋后，里昂一脸郑重地承诺道：
    “大哥跟你保证，如果真和你们说的一样，那这两个老师一定会换掉，他们也必须对你们，还有其它孩子道歉。
    但今后如果再遇见类似的事情，不许再自作主张，直接串联同学撵人了，要先跟家里说，只要能占住理，大哥一定帮你们做主！”
    “……”
    只要占理就行吗？
    看了看里昂认真的表情后，威廉歪着头琢磨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小脑袋瓜。
    “好！我们下次一定先占住理！”
    “……”
    虽然话听着没什么错，但……为什么总觉得你理解的东西，好像不是我想跟你说的那些呢？
    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抓了抓弟弟一向思路清奇的小脑袋瓜后，里昂重新站起身来，在他背上拍了拍。
    “行啦，把玫兰妮喊出来吧，告诉她这顿打不用挨了。”
    “嗯！”
    靠着出色的口才，成功将一场家庭战争消弭于无形后，威廉快步跑到里间，大力敲起了反锁的房门。
    “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不出！”
    听到了敲门声后，房间里传来了玫兰妮警惕的喊声。
    “你肯定是挨完了打，又来骗我开门挨打的！你死心吧，天亮之前我绝对不出去！
    我现在出去没准要被打一个小时，要是能躲到明天上学的时候，安娜姐为了不让我迟到，最多打我十分钟！”
    “快出来！”
    敲了半天门没敲开，威廉明显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开口喊道：
    “大哥回来了，姐姐现在没功夫打你！”
    “不出，你骗人，休想让我陪你一起挨打！”
    “那你可别怪我了！”
    眼见她居然这么没义气，威廉不由得眼睛一眯，扭头对里昂两人道：
    “我举报，玫兰妮抢了我的零花钱，买了玫瑰准备寄到家政老师家里，让她老公以为她出轨！
    昨天她还给圣堂教会写了举报信，举报宗教学的老师对教典太过生疏，建议圣堂教会核查他的教士资格，看看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第141章 颜色和失物
    在双胞胎哥哥的“热情帮助”下，玫兰妮这顿打终究还是没逃过去，甚至还来了一次超级加倍。
    “啪！”
    “哎呀！”
    “不许叫！”
    纤细的五指用力并拢，对准玫兰妮的屁股蛋狠抽了一记后，安娜两条秀气的眉毛直接拧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道：
    “你才多大？居然都学会陷害人了！”
    “我……我……我那真不是陷害！”
    蛆宝宝似地趴着往前扭了扭，但又被一把拽了回来后，看着姐姐比苹果还要红的脸，预感到安娜的下一次平a多半会出暴击，玫兰妮赶忙申辩道：
    “那个宗教学的老师，平时总说自己虔诚，结果他连十二骑士奉神就义时穿的内裤颜色都说不对，肯定是装出来的虔诚！我给教会写信是合理的质疑！”
    “你还说！”
    啪啪啪连追三下暴击，把攻速叠了起来后，安娜喘息着怒声道：
    “教典怎么会写那么无聊的东西！你就是在胡扯！”
    “姐姐，玫兰妮这次没说谎，教典真写了。”
    听到这里时，一旁的威廉从书包里拿出教典，翻了翻后递了过来，小脸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看，这段里有十二骑士受册后的自述……‘吾神尚白，吾即从白，内着净衣，外罩绯袍……’
    所以十二骑士们平时穿的衣服，从里到外应该都是白色，只是因为要对信奉的神明保持敬意，所以自主降格，在外面穿着其它颜色的袍子，但他们的内裤应该还是白的。
    这些教典上虽然没直接写出来，但如果足够熟悉教典条文的话，其实也是能够猜出来的。”
    “……”
    这……难道我又打错了？
    看着振振有词的威廉，安娜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音量也不自觉地放低了些，轻咬着嘴唇道：
    “但……但这个毕竟不是正统的问题，就算他答不出来白色，也不能作为理由举报他啊……”
    “不是的，宗教学的老师答出来了。”
    威廉摇摇头道：
    “他虽然很生气，但翻了一会儿教典之后，还是说十二骑士的内裤颜色应该是白色。”
    “那你们为什么还……”
    “因为白色并不是正确答案。”
    拿回教典又翻了几页后，威廉指着上面的条文，一脸认真地对安娜道：
    “玫兰妮问的问题，不是十二骑士平时穿什么颜色，而是十二骑士奉神就义的时候，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而按照教典的说法，他们先是在大沙漠里进行了三个月的试炼，最后才刚出大漠就去就义了，中间并没有换洗衣服的时间，所以他们的内裤足足三個月没换过，应该是黄的。”
    “……”
    “……”
    看着额头青筋乱跳，一张俏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紫，紫中带黑的安娜，玫兰妮提着裤子一骨碌翻了起来，纵身就往里昂的怀里扑。
    “大哥救我！”
    救不了！这个真救不了！
    一侧身避开玫兰妮的虎扑，顺便拧身避开了抱向自己大腿的手臂后，里昂颇为怜悯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识相地把路让了出来。
    别怨大哥不仗义，主要看你姐姐气得那个模样，我要是救伱的话，她怕是连我的屁股都想打，你就老老实实地挨着吧！
    ……
    经过了一番鸡飞狗跳的追逐战后，里昂看了眼被打得哭爹喊娘的玫兰妮，琢磨着安娜的怒气估计已经撒出来大半了，便把她拦了下来。
    “好了好了，先歇歇，看你喘的。”
    “喘也要打！”
    “嗯嗯嗯，打！这回我肯定不拦着！再不好好教育就要走歪了！”
    顺着安娜的意思，板着脸“怒斥”了玫兰妮几句后，里昂伸手轻抚安娜的脊背，帮着肺不好的她喘匀了气，随即温声请求道：
    “不过我时间上有点儿紧，一会儿就要去局里加班了，现在天又怪冷的……好安娜，你能不能待会儿再收拾她，先给我找两张毯子？”
    “你就护着她吧！”
    轻而易举地看穿了里昂的调虎离山，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后，病弱少女从里昂的怀里挣扎了出来，气呼呼地朝卧室走了过去，吱嘎一声打开了掉漆的衣柜，开始找起了毯子。
    给了玫兰妮一个“还不快躲”的眼神，目送她蹑手蹑脚地跑进了里间后，里昂慢吞吞地跟进了卧室，朝着蹲在柜子前的妹妹安慰道：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玫兰妮是古灵精怪了些，但从来不欺负人，只是性子比较硬，吃不得亏而已。
    威廉也是一样，有点儿蔫坏但从来不害人，他们俩虽然不让人省心，但其实都是好孩子……安娜？”
    “啊？”
    似乎被里昂的话吓了一跳，安娜不由得微微颤了颤，这才继续起了手里的动作，只见她背对着里昂，一边有些忙乱地翻着毯子，一边连连点头道：
    “嗯嗯……他们……确实都不坏，只是还不大懂事，以后就好了……对了，只要毯子就好吗？要不要再带一件厚衣服？”
    “毯子就够，局里还是挺暖和的。”
    看着妹妹略微有些忙乱的动作，里昂下意识地皱了皱眉，随即直接开口问道：
    “安娜，你怎么了？”
    “没什么。”
    病弱少女摇了摇头，捧着两张叠好的毯子转回身来，神态略微有些勉强地笑道：“就是刚发现丢了件东西，有点担心是不是搬家的时候没带过来。”
    “这样啊……”
    如果换做一个月前的里昂，可能还会被她的话糊弄过去，但现在的里昂早已经习惯了分辨别人的神态，即便不动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也能知道安娜明显藏着什么心事。

 我！清理员！ 第101节

    “那你先找一找，如果找不到了的话，过几天我可以陪你回老兵巷一趟，咱们一起找找看。”
    “嗯嗯。”
    找了个袋子将两张毯子装好后，里昂走出卧室来到房门边，拎起了放在鞋柜上的购物袋，指尖悄悄抵住了羊角。
    “安娜，你刚刚弄丢的东西，是不是那张只有你和爸妈的全家福？”？！！！
    看着灵魂视野中，安娜那被惊恐和慌乱瞬间占满的灵魂，里昂一边慢吞吞地穿着鞋子，一边声线温和地轻声道：
    “其实，我的生日并不是你告诉我的那天，甚至我可能跟父母都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不是我的亲妹妹，对么？”
    第142章 恶客？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直接一头栽倒，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努力挣扎道：
    “哥，你不是看过照片吗？你和妈妈那么像，头发跟眼睛的颜色也和爸爸一模一样……”
    “嗯，确实非常像。”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十分坦诚地道：
    “就是因为太像了，所以我过去才一直没有怀疑过，但上周我出外勤的时候，去了趟莱恩家的族谱室，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东西。
    安娜，和没有记忆的我不一样，你应该知道外公出身莱恩家，而我们姓氏的来源也不是什么莱恩郡，就是红杉大道的那个公爵家族，对不对？”
    “对……”
    眼见里昂居然连这种事都查了出来，病弱少女不由得面色一白，随即咬着嘴唇点头道：
    “我……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外公他说过，当初因为竞争爵位还是什么，他跟很多人都结了死仇，好不容易才从王都逃了出去，让我们千万不要接触那边……”
    “嗯，我相信伱。”
    穿好鞋后站起身，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妹妹，里昂默默向前一步，再次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声线平和地道：
    “但是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我……”
    “没关系的，人总会有些秘密，不希望被别人知道，而我也有这样的秘密瞒着你，但这并不妨碍我认为你是我的家人。”
    轻轻抚摸了一下安娜的头发后，里昂停下拥抱，转而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望着安娜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道：
    “我不知道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才算家人，但对我来说，血缘上的亲近并不是家人的唯一条件，甚至都不是必要的条件。
    从自私一点的角度来讲，我开心的时候最想跟谁分享，我痛苦的时候最想找谁倾诉，那谁就是我的家人，而我最先想到的人永远都是你。”
    “哥……”
    “我在呢，不过马上就要走了。”
    看着面前不仅眼圈儿在泛红，甚至连鼻尖儿都红了起来的妹妹，里昂笑了笑，颇为亲昵地拧了下她泛红的鼻尖儿，随即退后一步，拎起东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啊！等我一下！”
    就在依旧有些手足无措的安娜抹掉泪花，跟上一步准备送送他时，却见里昂突然回头问道：
    “对了，我进门之前，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啊？”
    “啊什么啊？你跟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我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家里来，你永远在等我……”
    重复了一遍安娜的话后，里昂皱着眉一脸不悦地道：
    “你说话得算话啊，不管我跟你有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你亲哥哥，我回来的时候你都不能撵我走！”
    “哥……你真是……”
    伸手抹了抹眼角后，破涕为笑的病弱少女摇摇头，有些嗔怪地道：
    “说的什么怪话，我哪里会撵你走？”
    “不撵最好，但就算你撵了，我也是一定不会走的。”
    把安娜的鞋子往里面踢了一些，拦住了没让她送自己后，里昂朝似乎解开了心结的她摆了摆手，便拎着毯子和购物袋下了楼。
    等里昂下楼后，安娜轻轻关上门快步走到窗边，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那个背影，直到里昂登上一辆马车，伴着汽笛声消失在了拐角后，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也许……自己最害怕的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就算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哥哥也不一定就会……
    “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道略微有些沉重的敲门声响了起来，吓了安娜一大跳，定了定神后，她起身走过去，隔着门询问道：
    “外面是谁？”
    “我的话……算是你的朋友吧。”
    轻轻在门锁的位置叩了一下，在锁芯自动扭转的清脆声响中，穿着一身黑色袍子，头上带着宽檐帽子，看不大清面目的男人走进了屋里，朝着满眼惊恐的安娜点了点头，声音既冷且硬地问候道：
    “快六年没见了，安娜小姐，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六年？
    听到这個关键词后，看着这名眼睛细细长长，即便扯着嘴角努力微笑，脸上依旧带着一丝“哭相”的男人，安娜顿时猛地反应了过来。
    “你……你是照相馆的那个人！”
    “嗯，是我。”
    脱下帽子放在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个绅士礼后，天生哭相的男人礼貌而冰冷地致歉道：
    “打扰了，我这次上门拜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的近况……请问刚刚离开的那位，就是你为自己挑选的家人吗？”
    听到男人的话后，安娜的面色不由得猛然一白，随即用力咬紧了嘴唇，极为僵硬地点了点头。
    “是……”
    “丈夫？”
    “是哥哥……”
    “不好意思。”
    看着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后，表情相当僵硬的男人继续询问道：
    “抱歉偷听了一些你们的对话，看来你们这些年相处得似乎很愉快，那么对于我给你的东西，你应该还算满意，对吗？”
    “……”
    “安娜小姐，请不要这么紧张……”
    看着面色愈发苍白的安娜，男人冰碴子似的声线里，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无奈的味道。
    “我这次来拜访你，真的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来看看那件东西的近况，之所以有些冒犯地打开了门锁，也只是怕你不愿意开门而已。”
    解释完了自己的来意后，似乎为了让她安心一些，男人主动向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门边，这才朝着安娜伸出了手掌，礼貌地征求意见道：
    “如果可以的话，请问你能否将我送你的那样东西拿出来，让我稍微检查一下？”
    见到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恶意，安娜不由得隐隐松了口气，随即用力摇了摇头，神情微带歉意地道：
    “原本是可以的，但是我刚刚发现，那张照片好像被我弄丢了……”？？？
    丢了？这怎么能丢的？
    对于这种有望达成目标的高编号试验品，我都加了不止一种跟从律令，它就算是被撕碎，被揉烂，甚至被烧成灰，也应该重新出现在你身边才对啊！
    ……
    等到了预想之外的答案，黑袍人略微有些发懵。
    盯着安娜的眼睛看了看，似乎用了某种手段，确认了她并没有说谎，黑袍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声线颇为无奈地道：
    “那就没办法了……这样吧，既然东西已经丢了，那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几年的情况跟我讲一讲？”
    第143章 虚假的人生
    讲一讲这几年发生的事？
    虽然极度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回头朝弟弟妹妹的房间望了一眼后，安娜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我要从哪里开始说？”
    “就从拿到东西开始吧。”
    黑袍人神情平静地道：
    “六年前你父母离世，我上门把洗好的照片送过去之后，发现了你具有某种‘潜质’，接着顺手帮了你一点小忙，请问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安娜闻言再次咬了咬嘴唇，面色有些发白地道：
    “在那之后……我确实像你说的一样，重新获得了家人，但……但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
    “哦？”
    黑袍人的眉毛颇感兴趣地一扬，随即开口追问道：
    “能否讲得更详细一些？”
    “就是……我对那张照片说出想法，想要我的家人回来的时候，出现在家里的不是我的父母，而是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儿。”
    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情况后，安娜满眼复杂地道：
    “他见到我之后，就说他是我的哥哥，我还以为遇见疯子，被吓了一跳，拼命把他赶了出去，然后继续对你给我的照片说话。
    我说的是，想要我的父母回来，让我重新拥有家人，结果出现的依旧不是她们，而是一对包着两个婴儿的襁褓……”
    “这样啊……看来那时候的你，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说法。”
    黑袍人闻言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
    “伱是個略微有些早熟，而且思维冷静理智的孩子，当时的你，已经深刻地理解了死亡的意义，明白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我！清理员！ 第102节

    哪怕我告诉你，那张全家福是无与伦比的奇迹，能够重新让你拥有家人，并在你面前展示了一部分力量，你也没有完全相信我，依旧打心底里觉得它不可能把你的父母带回来。
    因为你心底里的怀疑跟不信任，我留在那张照片里的种子，便没有向着唤回你的父母孵化，而是走向了未知的新方向，最后产生的异……嗯……产生的效果才会出现偏差，可惜。”？！！！
    听完黑袍人的话后，安娜只觉得一阵晕眩，一股揪心彻肺般的冷血猛然撞进了心头。
    “所以……如果当初我足够相信的话，真的能把她们带回来？”
    “抱歉，同样不可能。”
    黑袍人再次摇头道：
    “生死之间并不是完全不可逆转，但需要达成的条件苛刻得难以想象，让人‘不死’并不难，但让已死的人重新归来，难度却大得惊人。
    而你的‘天资’虽然十分出色，但还不足以踏破生与死的藩篱，只不过如果你足够相信我的话，可能会召回你父母留下的残影，亦或者创造出两个傀儡之类的。”
    “那……那不还是假的吗？”
    “是假的没错，但你当初还不到十岁，即便只是两具有着父母样貌的空壳傀儡，应该也算是实现你的愿望了，所以我并没有对你说谎。”
    面不改色地回答完安娜的问题后，发现“试验品”似乎出了岔子，原本还算得上彬彬有礼的黑袍人，神情顿时肉眼可见地冷淡了下来。
    朝着里间望了望，隔着墙壁看了看里面的两个孩子后，黑袍人微皱着眉，有些不满地道：
    “看来不止你的哥哥，似乎剩下两个也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且他们也不是虚假的造物，全都是真正完整的人类。
    所以你获得了编号在十以内的种子，最后孕育出来的东西，只是找到几个样貌和你父母相似的孩子，然后强行洗掉他们的过往，夺走他们原本的人生，让他们陪着你玩儿过家家？”
    “我……我不想的！我没想过这么做！”
    听到黑袍人的“指控”后，心里埋藏最深的愧疚被狠狠撕破，安娜的面色顿时狠狠地一白，脸上的血色顷刻间褪尽。
    “发现那东西不对之后，我直接就把它撕了，然后带着哥哥和玫兰妮他们去找警察，想要帮他们回到原本的家里，但……但所有人的记忆好像都被改掉了！”
    头晕目眩地扶住门框，支撑住随时可能会栽倒的身体后，安娜咬着泛白的嘴唇努力解释道：
    “警察找了邻居之后，说我们一家确实是四个孩子，市政的人翻了档案，也说他们确实是我的兄妹，我们家里甚至还有婴儿用的东西，甚至连过去的照片上，都多出了另外三个孩子！
    我……我没有想要偷走别人家人，我真的在努力解释了！但没有一个人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父母战死，悲伤过度所以疯了，我也找不到他们原本的家人，所以……所以就……”
    市政档案、邻居记忆、生活痕迹……所有的一切都全部改掉了吗？
    听到这里时，黑袍人紧皱的眉头反倒略微舒展了一些。
    虽然效果明显走歪了，和自己原本设想的异常物完全是两个模样，但这种直接介入存在本身，能够强行修改对方人生的东西，自身的位格应该极高，倒也不算浪费了七号种子的强度。
    只不过，这次的试验品虽然位格达标，但能力依旧不是自己想要的，而“那个”的时间已经不远了，最多只剩下了一年。
    如果一年之内，自己还是造不出对应的异常物，哪怕成功搞定处女局的血发姬，破坏了她封死在处女局顶楼的东西，最后同样还是要白忙一场！
    “算了……”
    想到这里时，有些意兴阑珊的黑袍人摇了摇头，随即重新戴好帽子，礼貌而冷淡地对安娜道：
    “我没有别的问题想问了，今天打扰你了……
    哦还有，既然你已经把我给你的东西弄丢了，那等我找到它之后，直接把它收回的话，你应该没有意见吧？”
    “我……”
    听到黑袍人的话后，即便明知对方有着自己无法抵抗的力量，病弱少女还是鼓起勇气，抓着门框询问道：
    “如果你把东西拿走了的话……那……那里昂和玫兰妮他们……”
    “自然是会回到原本的家，而且这些年的记忆也会被抹掉，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发生过什么。”
    “！！！”
    看着噗通一声跌坐在地，眼神中瞬间失去了光彩，好似直接变成了一具徒有人类外表的易碎躯壳的安娜，黑袍人带着哭相的冷硬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副真挚的微笑。
    “放心吧，等拿到东西后，我会帮你修改掉你犯下的错误，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第144章 局长（醉酒限定版）
    并不知道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家里就遭了水瓶董事。
    此时的里昂正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外，准备汇报一下白天的情况，顺便跟红发局长打声招呼，告诉她自己晚上准备睡在局里，然而……
    “笃笃笃”
    “是……谁？”
    “局长，是我。”
    “你……是谁？”
    “我是里昂啊！”
    “里昂……是谁？”
    “……”
    听着里面不能说很有逻辑，只能说明显脑子已经下线的答复，门外的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无语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你是不是喝了？”
    “喝了……谁？”
    没跑了，这必然是喝了，而且喝得贼多……
    “局长，我进来了啊，你可别动手！”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将门推开了一个小缝，但还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一股直冲脑袋的酒气便迎面顶了上来，熏得他眼前一黑。
    我滴妈，你是真能喝啊！
    看着办公桌旁堆的比人还高的空瓶子，以及横趴在桌上朝着自己嘿嘿傻笑的红发丽人，里昂在暗自咋舌的同时，亦不由得一阵头疼。
    由于发现自己被乱党盯上了，担心乱党们朝自己家人下手，里昂原本打算请红发局长帮个忙，看看能不能把一直拴在自己脖子上，但从没激活过的“护身毛”转给安娜，然后再试着给威廉和玫兰妮也要上两根儿。
    毕竟自己也算是因为公事才惹到乱党，保护员工家属应该也是清理局的责任，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自己用异常物或者别的什么交换也成，正好杰瑞前辈给的“床下鬼手”自己不太用得上，不如用来给弟弟妹妹换个护身符。
    但看局长这個堪比“马什么梅”的状态，估计自己在这儿问上一宿，也不一定能问出什么准话来，要不今儿还是先算了，等明天她醒酒了再说吧。
    反正秘调局那边马上要开始大搜查，乱党那边短期内肯定会自顾不暇，安娜他们还有幸福公寓保护，每天出门只要跟管理员大妈打声招呼，就能带上避险的buff，倒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小里昂~你是小里昂对不对？”
    就在里昂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醉醺醺的红发局长猛地一拍脑门儿，从桌子上坐了起来，傻笑着道：
    “你来晚了！啊哈哈，酒我已经都喝光啦！伱休想再蹭我的酒喝！”
    “……”
    这傻娘们儿！
    看着面前脑浆子都冒着酒味儿的女人，实在难以把她和清醒状态下“英明神武”的局长联系在一起，里昂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不和你抢酒喝……话说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因为发薪水了啊~”
    用力晃了晃脑袋后，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儿，言语间有了些逻辑的红发局长嘿嘿傻笑道：
    “上回请你喝酒时候欠的钱太多啦，搞得我这段时间都没钱买酒喝，现在好不容易宽裕了一点儿，要是再不好好喝一顿的话，我肚子里的酒虫会渴死的！”
    “……”
    讲道理，那玩意要是真有的话，还是直接把它渴死比较好，不过……上回请我喝酒害你欠了很多钱吗？
    看了看面板中熠熠生辉的【酒国烈士】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不好意思地道：
    “那个，我能不能问问，那次您大概欠了多少钱？”
    “呜呜……真的欠了好多……”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刚刚还满脸开心的红发局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只见她眨巴着一双妩媚的狐狸眼，眼泪汪汪地掰着手指头道：
    “算上在店里付掉的部分，寄过来的账单还有三百多金轮呢，而且我花了这么多钱，结果你喝得比我还多，我都没捞到多少……”
    “……”
    三百多金轮……好家伙，那天居然喝没了我大半年的工资？
    “这……居然真么多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听着比自己预估的数量高了三倍还多的账单，里昂还是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在红发局长可怜巴巴的注视中，有些不好意思地搔着后脑勺道：
    “局长，要不我……”
    “帮我付账单？”
    “额……不是账单的事儿，我想说的是，要不我把你送回家吧？你在这儿睡容易着凉……”
    “……”
    微微扭过头，避开了红发局长懵逼的眼神后，里昂硬着头皮走过去，把醉醺醺的她从桌子上抱了下来。
    付账单是不可能付账单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付账单的，局长那么大方请我喝酒，我要是抢着付账岂不是不识抬举？
    更何况还有安娜的药，家里的房租、弟弟跟妹妹的学费……嗯……而且局长本来就酗酒过度，少喝点儿对身体好，我要是付了账单，让她又有钱买酒了才是害她！
    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后，里昂干咳了一声，对怀里不断拿眼瞪自己的红发局长道：
    “局长，你家在哪儿？”
    “我没有家。”
    “额……那你平时睡哪儿？”
    “外面酒馆的套房，或者……或者楼上的会客室……”
    “……”
    “你可怜我？”
    “……”
    还没等里昂想好怎么回答，一只白净纤细的手臂就伸了上来，捏着里昂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向了自己。
    盯着里昂隐隐透出一丝柔软的眼睛看了看后，红发局长皱了皱鼻子，红润的嘴唇微微开启，混杂着栀子花味道的酒气喷在了他的脸上，颇为霸气地道：
    “我一个人好着呢！不许可怜我！我不可怜！”

 我！清理员！ 第103节

    “嗯嗯。”
    “你不相信？”
    似乎觉得自己“局长的威严”受到了挑衅，红发局长梗起脖子用力地瞪着里昂，顺便勾着脚在他身上轻踢了一下。
    “我很强的！不管是被背叛，被敌视，还是被疏远，我都没哭过！局里人跑光了也一样，我从来都不怕一个人！我不怕！”
    “……”
    好陌生……她和白天的局长真的是一个人吗？
    看着嘴里喊着我不怕，但却下意识地拽住自己衣袖，蜷着身子朝自己怀里缩的小女人，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随即开口提议道：
    “局长，你该休息了，要不我先送你去楼上？”
    “我不想去……”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突然抓紧了他的衣襟，眼泪汪汪地道：
    “上面有好多人在骂我，我醒着的时候不敢上去……”
    楼上好多人在骂你？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楼上不是空着，一直都没有人吗？”
    “有的啊，明明一直都有的！”
    眼见区区一只小里昂居然不相信自己，红发局长不由得撅起了嘴，嘟着脸争辩道：
    “我仔细数过的，从五楼到顶层，一共有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个人在骂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停过，不信你听啊！”
    第145章 要命
    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个人在骂你……怎么可能？
    看着红发局长一脸执拗的小模样时，里昂第一时间其实是有些相信的，虽然清醒时的局长喜欢骗人，但她都醉成这个样子了，总不会还能下意识地捉弄自己吧？
    只不过，里昂的信任仅仅维持了一秒钟不到，便被他自己反手掐灭了。
    清理局的大楼占地面积虽然很大，但和接近一点三亿个人类比起来，还是显得过于渺小，别说只是这栋楼的五六层，哪怕把整個警务部的面积全算上，也不可能塞得下这么多人。
    怎么想都只是醉话吧？
    “不怕不怕。”
    抓着红发局长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脖子上，顺便弓起膝盖顶了下她的屁股，调整到了一个抱起来比较省力的姿势后，里昂一边抱着她往楼上走，一边顺着她的话哄道：
    “我很会骂人的，那些人要是骂你的话，我帮你骂回去。”
    “骗人，你那么老实，怎么可能会骂人？”
    “我没骗你。”
    “你没骗我的话，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是不是怕被我看出来伱在说谎？”
    “……”
    “你快看我啊，我不信你嘴里说的话，你喜欢骗人，我只信你眼睛说的话。”
    “……”
    所以在你眼里，我到底是老实还是不老实啊？
    眼见由于没得到自己的回复，怀里的红发局长又挣扎了起来，里昂只得打开徽章面板，将白银级的“精英表演家”徽章切换了出来，随即低头看着她一脸认真地道：
    “我没骗你，我真的很会骂人的，楼上那一亿多人要是骂你，我就帮你骂回去。”
    “那……那你可要说话算话……他们骂我的话，一定要帮我骂回去啊！”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好半天，醉眼朦胧的红发局长终于老实了下来，抓着他的衣襟小声嘱咐道：
    “但你也别骂得太狠，东西是我发动的，他们骂我……也是应该的……我只是……只是……被骂得太久了，一个人上去有些害怕……”
    “……”
    看着红发局长蜷着身体泫然欲泣的模样，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隐约觉得她的话里似乎透露出了一些信息，好像并不是单纯的喝醉了在讲胡话，楼上可能真的有什么东西在……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抱着红发局长在楼梯间的二楼站了一会儿后，里昂有些犹豫地询问道：
    “局长，会骂你的那些人……平时会不会下来？”
    “不会的。”
    红发局长摇了摇头，倚在里昂怀里，眼神有些朦胧地道：
    “他们……都守在五层或者六层，负责看守最上面的十……十二蚁巢，除非有人进入五层，否则都不会下来的。”
    十二蚁巢？
    记下了这个意味不明的名字后，听到那一点三亿“人”不会下来，里昂总算稍微放下了悬着的心，抱着红发局长谨慎地走出了楼梯间，用近乎一步一步“挪”的速度，进入了上次金牛董事来时的那间会客室。
    把红发局长放到会客室的沙发上后，里昂在乱成一片的房间里翻了翻，在角落摆着的一堆空酒瓶底下，找出了一条看着很厚实的羊绒毯给她盖了上去，随后又从地毯上捡起沙发靠垫，拍打了一下灰尘后，扶起红发局长的脑袋垫在了下面。
    呼……总算是把她伺候明白了。
    看了看乖乖地躺在沙发靠垫上一动不动，只有眼神一直追着自己的局长，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普通酒蒙子就够麻烦的了，一个疑似战斗力惊人，而且满身秘密的酒蒙子，麻烦程度更是直接翻倍，不过幸好一切还算顺利，总算是把她哄上来安顿好了，也算是稍微还了点儿人情。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我也要下去睡觉了。”
    跟眼神愈发朦胧的红发局长打了声招呼后，里昂蹲下身帮她掖了掖毯子，随即转过身准备离开。
    然而他才刚走到门口，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身体瞬间腾空，居然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扯回了原地。
    “就知道你在骗我~”
    伸手解开里昂领口的扣子，用小拇指把系在他脖子上的头发勾了出来后，面颊染着酒红的女人得意地一笑，轻轻牵住系在里昂脖子上的头发，把他的脸拉得近了些，狡黠地朝他眨了眨醉意朦胧的狐狸眼。
    “说好了要帮我骂人的，结果哄我上了床就想跑？你想得美！”
    “……”
    愁人……早知道先灌她两瓶，彻底灌倒之后再送她上来了……
    低头看了看脖子上被她勾住的红发后，知道自己多半挣不脱，里昂只得无奈地继续哄道：
    “我倒不是想骗你，主要现在太晚了，而且你还醉成这个样子，我总不能直接睡你旁边吧？”
    “为什么不能？”
    往宽大的沙发里面缩了缩，让出来了足以侧躺下一个人的位置后，红发局长直接把里昂拉倒在了沙发上，笑眯眯地道：
    “只是睡我旁边而已，又不会真发生什么，你怕个什么劲儿？”
    “……”
    “来，躺好！”
    无视了里昂的抵抗把他拽倒，强行按在了沙发上后，红发局长用力环住他的腰，直接把头钻进了里昂的怀里，声音有些发闷地道：
    “睡吧睡吧，我好困了……”
    “额……睡这儿也行，那边儿还有个沙发，我可以把那个沙发搬过来……”
    “不用，这个沙发够宽。”
    “宽倒是够宽，但我睡着了爱翻身，万一掉下去……”
    “我搂着你。”
    “……”
    要命啊……
    感受着突然搭在了自己身上的大腿，以及两人已经分不清谁在谁怀里的姿势，里昂的头皮不由得阵阵发麻。
    他倒不是抗拒这种事，只是……怀里这位的战斗力实在有些猛过头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刚刚被拉倒的时候，里昂的心里自然难免会产生些许绮念，但红发局长开始动手搂腰时，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腰椎轻微错位的咔嚓声。
    所以这里的要命，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要命，而是真的可能会要了自己的老命。
    刚刚冒出来的那点儿小心思，在这一记结结实实的怀中抱汉杀之下，已然直接飞到了九霄云外，现在的里昂没有半点儿别的念头，只想赶紧从红发局长的熊抱里逃出去，别真被醉酒状态下的她给勒死了。
    “局长，局长！卧槽你松开点儿啊！”
    用力推了两把没推开，反而骨头被勒得咔咔作响后，里昂猛地一咬牙，刚准备下点儿狠手时，却觉得前襟传来一阵湿意，怀里的红发局长更是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第146章 编号
    她这是……在害怕？
    停下挣扎的动作，分辨了一下红发局长的状态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忍着堪比液压机的超强压迫力，凑到她耳边轻声询问道：
    “是不是那些人开始骂你了？”
    “嗯……”
    微微抽泣了一声后，红发局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像是在拼命躲避着什么似的，一边不自觉地颤抖着，一边拼命地往里昂的怀里钻。
    别钻了，再钻下去我人怕是都没了！
    虽然红发局长格外弱气的小模样很可怜，但感受着似乎在吱嘎作响的肋骨，和一瞬间被挤出了三成空气的肺，里昂觉得还是自己更可怜一些。
    双手交叠抵住红发局长的脑门儿，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外推，总算把自己的肺救了出来后，憋得一脸通红的里昂深吸了两大口气，随即伸手捂住了红发局长的耳朵。
    “这样呢？还能听到吗？”
    “听得到……”
    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红发局长低声抽泣着道：
    “他们不是通过耳朵骂我的，捂住耳朵也逃不掉……”

 我！清理员！ 第104节

    不是耳朵那是什么？精神？灵魂？但自己平时用黑山羊的时候朝楼上看过，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啊！
    支着耳朵努力听了半天，但还是没听到所谓的“骂声”后，里昂只得用力拍了拍红发局长的后背，开口催促道：
    “听话……快松开点儿，你抱得太紧了……”
    “我不……”
    脑袋在里昂怀里蹭了蹭后，红发局长好像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一样，抽噎着道：
    “我松开了的话，你会和别人一样跑掉的，我不要！”
    你不要，但我要不起啊！要是再这么勒下去，我人是跑不了，但魂儿怕是要先跑了！
    感受着背后越勒越紧的两道铁闸，里昂不由得猛力拍起了她的后背，努力哄骗道：
    “我不跑！肯定不跑！而且不光不跑，还帮你骂他们！”
    “真……真的？”
    “真的，不信你看我眼睛！”
    “那……那我看看……”
    在里昂的前襟用力蹭了两下后，她红着眼眶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了里昂一眼，随后总算把胳膊收了回来，重新扯住了里昂的前襟，可怜巴巴地道：
    “其实……伱不骂他们也行，只要别像别人那样偷偷跑掉，留下我一个人挨骂就好……”
    “嗯嗯，我不会跑的。”
    肯定不跑！再被逮回来的搂住话，我怕是真的要没了啊！
    刚刚只是想要离开，就差点被勒断了腰，好容易才哄得她松开手，此刻的里昂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而为了避免她在“挨骂”的时候受刺激，再突然伸手给自己来一记抱汉杀，里昂琢磨了一下后，选择伸手扳住红发局长的肩膀，一点点将她侧了过来。
    等从原本的面对面相拥，换成了接近背对自己的姿势后，里昂更是咬着腮帮子使出吃奶的力气，反过来死死地搂住了她，将那两条要命的胳膊牢牢锁住。
    她醒酒之前绝对不能撒手！要是再被正面搂一下，自己的骨头肯定会咔嚓一声断掉！
    “里昂……你真好……”
    看不到里昂发力时咬牙切齿的表情，感受着身后“温暖”而“有力”的拥抱，面带泪痕的红发局长蜷了蜷身子，终于安心地倚在了他的怀里，随即有些遗憾地轻声道：
    “以前艾玛还住局里的时候，偶尔也会这样抱着我睡，但有一次喝多了点儿，反抱着她睡了一宿之后，她就不肯让我搂了，第二天还搬回了红杉街……”
    “……”
    所以上一个受害者，居然是艾玛前辈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疼得热泪盈眶的里昂不由得浑身一抖，顿时搂得更紧了一些。
    不能撒手！绝对不能撒手！
    就连有不死之身的艾玛前辈，都扛不住局长搂一宿，我可没有不死之身托底，要是她再转过来搂我，那可就真的要完蛋了！
    还有，那头该死的黑山羊，还好意思说我的运气没问题，只不过是见到局长喝醉了，想把她送上楼休息，居然都能遭遇生死危机，差点儿被活活勒死，这运气还叫没问题？
    ……
    “对了，里昂。”
    就在里昂拼命祈祷她快点儿睡着，并且千万别有乱翻身的习惯时，得到了拥抱的红发局长，终于不再止不住地颤抖，而是重新平静了下来，倚靠着他轻声道：
    “你想不想知道，楼上到底放着什么？”
    嗯？
    听到她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开口提醒道：
    “局长，虽然我不知道楼上到底是什么，但按照保密条例，能让黄道分局局长看守的东西，应该对三级事故处理员保密。”
    “没关系的。”
    红发局长闻言摇头道：
    “和其它同级别的异常物不一样，那东西的存在并不是秘密，甚至不止分局的局长，很多一二级的老员工也都知道它，甚至于知道它就在我的手里。
    对于这种消息，哪怕危险级别很高，但也和【守望宫】一样，已经被划到了公共秘闻里面，哪怕告诉你也不构成违例，你可以放心听。”
    总感觉……局长说话突然有条理了很多，是折腾了一阵之后醒酒了么？
    发现不对劲儿的里昂琢磨了一会儿，隐约看出红发局长并不是真的想给自己解惑，而是需要有个人听她倾诉，便微微松开手臂，点了点头道：
    “那就说说吧，我其实挺好奇的。”
    “好，你再抱紧些，我说给你听。”
    似乎颇为贪恋身后的温暖，努力朝里昂的怀里挤了挤后，两颊酒红色已经褪去大半的红发局长闭起眼睛，蜷着身子轻声道：
    “被放在顶楼里的，是一件有着编号的异常物，编号是004，至于一直在骂我的那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人’，它们加起来是另一件有着编号的异常物，目前编号是013，它们的主人目前都是我。”
    编号？004？013？
    “我说的编号，是在你提出里昂值之前，总局的学者们结合使用者、过往战绩、效果强度、生效范围、支付代价、产生影响等等因素，对异常物强度进行的人工排序。”
    似乎知道里昂会对编号产生疑问，红发局长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闭着眼睛轻声解释道：
    “通常一件异常物获得的编号越靠前，它被发挥到极限时的效果就越恐怖，像你的圣灵挂坠，要是能发挥到极限的话，编号应该能排到一百五十以内。
    而如果你凑齐了那头羊的七個部件，靠着和你之间的超高相性，它在被你使用时，应该有机会挤进前一百名。”
    黑山羊……那货成天吹自己真神之下无敌，结果才前一百？还得是蹭了黄金级徽章的强化效果之后，才能“有机会”挤进去？
    第147章 局长的过往
    “不要误会，那头羊并不弱的。”
    酒意初步消退后的红发局长，又恢复了几分平时“英明神武”的模样，即便闭着眼睛缩在里昂怀里，仍旧猜出了他的想法，轻声解释道：
    “它在巅峰时期，确实称得上真神之下最强的大恶魔，但就是太过贪心了，不肯像其它恶魔一样，专门盯着一两种概念努力，而是一口气选择了七种最上级的原罪，希望能够一跃成为最顶尖的魔神。
    虽然它的天赋足够出色，居然真的同时摸到了七种原罪级别的概念，但位格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儿，没有同时驾驭七种原罪的水平，弄得单项能力上的强度被分得极薄。
    而同级别异常物的能力，大多专精一项或者一主一辅，它的七种概念强度却几乎相同，上限比不过人家才是正常的，或者说能力分散成这样，还能勉强挤进前百编号，已经算是它天赋异禀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回忆了一下黑山羊的情况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恍然之色，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那也还是前百啊，排名越往前难度肯定越大，局长你手上一个编号004，一个编号013，我就算集齐了羊杂……额……集齐了黑山羊的部件，也是远远比不了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睁开眼睛，回头轻瞥了他一眼。
    是啊，只能挤进前百编号的异常物，确实比不了004号的【十二蚁巢】和013号的【戮杀血发】，但是换成其它人的话，会第一时间想到和我比么？
    “也不一定就比不上。”
    并没有揭穿里昂无意中暴露出来的“野心”，朝身后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后，红发局长重新闭上眼睛，声线平和地讲述道：
    “异常物的编号是会变化的，那件编号013的异常物，原本的编号其实是116，落到了我手里之后经过了一些事情，才变成了013号异常物。”
    116变013？进步居然这么大！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忍不住眉梢一扬，满眼好奇地问道：
    “居然直接跨了一百多名……局长，你都做了什么？”
    我都做了什么……
    红发局长闻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里昂的话，而是微微侧过身，将手掌探入里昂的衣领，把系在他脖子上的头发解了下来，随即拈着那根红发的一端，轻轻点了下里昂的指尖。
    【名称：戮杀血发-941026（杀戮、猩红）】
    【外观：一根鲜红色的发丝，用灵魂细细揉稔的话，会感知到淡淡的血腥气，以及一名老者满含怨毒的辱骂与诅咒】
    【能力：杀戮增殖、猩红结域】
    【代价：在你的神智清醒时，将永无休止地遭遇来自被杀者的谩骂】
    【档案：猩红之主降临失败后，上一代金牛董事将其残骸收拢，制作出了这件成长型异常物，持有者每杀死一名人类，便会新增一根能够操控的血色长发。
    由于成长条件较为苛刻，即便经历了两代持有者，前后加起来总共一百三十年的蓄养，戮杀血发的数量也才刚刚破万，展现出来的效果与消耗掉的珍贵材料不成正比，这件异常物一度被认为是完全失败的。
    但在蛇夫蚀国事件中，戮杀血发第三任持有者奥莉薇娅，被迫动用异常物“十三蚁巢”，将清理局蛇夫分局及东卡莱文王国彻底毁灭后，血发数量一夜间暴增至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根，总数与东卡莱文王国覆灭前的总人口数基本相同】
    【评价：这是你目前见过的异常物中，最危险也是最恐怖的一件，如果持有者愿意的话，只需要五秒钟的时间，就可以将整个王都所有的活物屠戮一空】
    【浸染值：无法确定，随同时被激活的血发数量增加】？！！！
    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人？！！！
    ……
    “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感受着里昂陡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和不自觉地猛然松开的手臂，红发局长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轻轻推开里昂的胳膊，离开了身后久违的温暖怀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神情平静地道：
    “你想离开处女局吗？”
    凝望着里昂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眼睛，面颊仍旧带着稍许酒色的红发局长轻声提议道：
    “如果伱想要换個地方工作的话，狮子分局的局长贝芙丽和我比较熟，并且对你的能力很感兴趣，我可以把你推荐过去，待遇方面保证和这边一样。
    她那个人除了过于喜欢吃点心外，没有什么太离谱的过往，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你在那边应该能过得……”
    “局长。”
    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有些犹豫地询问道：
    “十三蚁巢……就是那件编号004的异常物吗？东卡莱文王国和北方的卡莱文王国什么关系？蛇夫蚀国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的话……”
    盯着里昂看了看后，红发局长的嘴唇翕动了一下，随即微微扭过头去依次解释道：
    “十三蚁巢……东卡莱文王国消失后，它现在该叫【十二蚁巢】了，对应现在剩下的十二王国，它的能力我不说你应该也能猜出来。
    至于东卡莱文王国……现在的卡莱文王国，之前叫西卡莱文王国，和它一河相隔的地方，就是原本东卡莱文王国的遗址。
    而蛇夫蚀国，指的是东卡莱文王国的蛇夫分局发动的一场叛乱，蛇夫分局的局长试图献祭整个东卡莱文王国借此登神，并将半个世界化为他的神国。
    由于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十二董事进行了九轮投票后，最终四位弃权八位通过，决定动用【十三蚁巢】先一步毁灭东卡莱文王国，强行挫败他的计划，我就是负责动手的执行人。

 我！清理员！ 第105节

    从那之后，十三蚁巢就变成了十二蚁巢，由我看管至今，清理局分局的数量也从原本的88个，变成了现在的87个，而且对内的调查和管控也变得愈发严密，任何稍有越线的行为都会受到严惩……”
    原来如此……
    听完了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终于理清了大致的脉络，随即眼神颇为复杂地道：
    “所以楼上那些骂你的人……就是当初……”
    “就是你想的那样……”
    含糊地回应了一声后，红发局长避开了他的目光，继而眼神有些黯淡地道：
    “处女局原本的人，也都是在那次之后离开的，这不能怪他们，毕竟头顶就是一亿多的……嗯……里昂，你因为接受不了这种事，想要离开的话也是一样，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
    起身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和红发局长对坐着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并没有说自己要不要离开，而是轻声询问道：
    “局长，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的眼中掠过一抹诧异，但还是点头道：
    “你问。”
    “假设有这么一辆即将通过岔道的火车……”
    略微回忆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
    “火车前方的轨道上绑着十二个人，另一条轨道上绑着一个人，而你手里正握着改变轨道的操纵杆，那么你会不会扳动操纵杆，让火车驶向另一条轨道，把前方的十二个人救下来？”
    “我……”
    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后，红发局长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咬着嘴唇反问道：
    “你是在讲我的事么？但这两个情况不一样……”
    “所以你是会扳操纵杆，让它撞向本来不会死的人，还是放手不管，让火车继续撞向那十二个人？”
    里昂坚持问道。
    “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
    里昂点了点头，温声道：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个人，投票的董事们才是那个人，你只是那根被握住的操纵杆而已。”
    “……”
    “谢谢你的安慰……”
    看出了里昂似乎准备开解自己，红发局长勉强一笑，随即眼神黯淡地道：
    “但这两件事真的不一样，我不只是一个听从命令的傀儡，我是有拒绝扳‘操纵杆’的能力的，但我最后没有拒绝，反而亲手……”
    “你要是拒绝了，那你就是一个拎着皮搋子经过的路人，会有另一个人拿着新的操纵杆，重新站在你原来的位置，把火车送向那条只绑着一个人的路。”
    “……”
    “局长，人有的时候，真的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
    等了一会儿后，看着仍旧死死抿住嘴唇，一直保持沉默的红发局长，里昂摇头道：
    “我不会说什么你的选择没有错，或者他们被献祭了早晚也会死，不如死在你手里救下其它人，你这么做是应该的之类的话。
    毕竟如果我是东卡莱文王国的人的话，我一样会在楼上狠狠地骂你，而且骂得比谁都凶，顺便连带着整个清理局一起骂，希望你们明天出门就让马车撞死，再被原地碾上七八个来回。
    但现在，既然我是被绑在原定轨道上的那十二个人之一，实打实地被你的选择救了命，那我就没有骂你的资格，包括从局里离开的那些前辈，他们可以选择离开你，但唯独没有资格指责你。”
    “你可真是……劝我的人不是没有，但还真没人像你这么说过……”
    神情古怪地摇了摇头后，看着面前虽然实力非常弱小，但内心似乎要比自己更强大些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望向了他，开口反问道：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让火车继续开，撞向绑在铁轨上的十二个人么？”
    “我会先试着找到那个绑人的，然后把他的脑袋按进火车的锅炉里。”
    “你真是……怎么可以耍赖？”
    “没耍赖，我真是这么想的。”
    里昂摇摇头，迎着红发局长略带嗔意的目光，一脸认真地道：
    “局长，我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不瞒你说，自从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后，我就开始渴望力量，非常非常渴望！
    而我追求力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在出现这种问题的时候，能够有能力把那个绑人的狗东西直接弄死，不用做这种永远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
    “那……如果你做完了一切自己能做的，但还是遇见了这种问题呢。”
    “那样的话……”
    里昂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从怀里取出什么东西，朝着红发局长亮了亮。
    “看我的家人被绑在哪一边儿，我就直接把火车掰到另一边儿去，然后老老实实地挨着那一亿多人的骂，再像你一样天天酗酒，免得清醒的时候被骂得心里难受。”
    “……”
    看着里昂手中的小酒瓶，红发局长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有些啼笑皆非地道：
    “那不是和我一样么？你这人真是……”
    “是一样没错。”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后，里昂无奈地笑了笑道：
    “既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解决不了问题，那又能怎么办？逃避虽然可耻，但很有用，不是么？”
    “对！确实很有用！”
    看着里昂手中亮晶晶的小酒瓶，红发局长的眼睛忍不住弯了弯，跟着他一并笑了出来，仍旧带着一丝酒红的笑靥，仿若一朵正在花园中盛开的杜鹃。
    耳边的咒骂仍然疯狂凄厉，心头的重压依旧如同乌云般沉重，一直在折磨自己的深深的愧疚感，还是像往常那般锋利冰冷，带着利器深入血肉似的刺痛，半点儿都没有减轻。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却突然没有那么怕了，如果非要找个缘由的话，大概是有人不仅尊重了自己的选择，甚至于连自己的软弱和逃避，都一并得到了对方的认同。
    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喝点儿什么！
    伸手抢过里昂手里的小酒瓶，仰起修长的脖颈一饮而尽后，红发局长舔了舔嘴唇上微微有些辛辣的酒液，将手里的空酒瓶一把丢掉，仗着酒劲儿豪气干云地招呼道：
    “正好白天刚找艾玛借了钱！走！我请你喝酒！喝最贵的！”
    ……
    处女分局的人真是……太不像话了！
    敲了半天门没得到回应，隔着局长办公室的窗户，看到地上堆积如山的空酒瓶，和桌上卷着毯子呼呼大睡的一男一女后，两名调查员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同时取出调查表，在上面写了几行字，再顺手打了两个大大的红叉。
    局长带头酗酒！彻夜放纵！疑似在局里乱搞男女关系！莱恩血夜的事先不提，风气和业务评级上必须狠狠下调！
    第148章 调查疑云（上）
    陪着红发局长痛痛快快地喝了半宿，又卷着毯子在局长办公桌桌上睡了一天，等头痛欲裂的里昂再次睁眼时，天边的太阳赫然已经钻到了地平线以下。
    “里昂先生，我们是总局来的调查员，负责调查你经手的‘野望之心暴走事件’，你现在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啊？”
    “……”
    看着眼神中满是茫然，视线根本找不到焦点，恐怕连自己是人是狗都没看清的男人，年轻的女调查员不由得皱了皱眉，提高音量重复道：
    “我们是总局来的调查员，负责对你的事进行调查，现在初步的调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请你配合我们的询问！”
    “哦……配合……一定配合……”
    眨着眼睛缓了半天后，终于弄明白了眼下的情况，里昂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扭开毯子想要爬起来，然而……
    根本动不了。
    抓着红发局长的胳膊用力掰了两下，但却没有半点儿效果，依旧被她死死地搂在桌上，里昂不由得伸手推了她两把，神情颇为尴尬地凑过去提醒道：
    “局长！快松手！调查员已经来了！”
    “局长！你醒醒啊！”
    “……”
    完蛋……
    在两名调查员无语的目光中，里昂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颇为尴尬地开口请求道：
    “调查我一定配合，但你们能不能帮个忙，先把我弄出来？另外……动作最好轻一点儿，我肋骨可能断了……”
    “……”
    我干了这么多年调查员，头一次遇见这种要求……
    和满脸无语的女调查员对视了一眼后，另一名容貌苍老的男调查员摇了摇头，在调查表上勾画了几笔，随即慢吞吞地走了过来，谨慎地朝着红发局长的胳膊伸出了手。
    “呲！”
    就在年老调查员的手掌，即将接触到红发局长的瞬间，尖锐物体撕破空气的爆鸣声响起，整座局长办公室微微一黯。
    几人无比震惊地发现，以局长办公桌为中心，数以万计的鲜红发丝无限延展，仅仅只是一次心跳的功夫，便结成了猩红色的巨大“丝茧”，将周围的活物尽数捆了个结实。
    年老调查员的各处要害，更是被数千根活物似的发丝瞬间“咬”住，里昂定睛看去时，发现那些发丝的尖端已然沁入了他的皮肉，估计只要红发局长心念一动，便能势如破竹般地直钻而入，把里面的一切统统搅碎，
    刚刚还满脸醉意的红发局长，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满脸冷厉地凝视着两名浑身僵硬的调查员。
    “原来是伱们……吓我一跳……”
    盯着年老调查员看了一眼后，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红发局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恍然，满屋猩红色的长发瞬间收起，局长办公室重新回到了平时的模样。
    “抱歉，昨天喝得有些多了。”
    眼见她收回了【戮杀血发】，两名调查员顿时齐齐松了口气，年长些的老调查员笑笑后，便一脸平静地退了回去，而面色发白的年轻女调查员，则咬着嘴唇开口道：
    “奥莉薇娅阁下，刚刚发生的事，我会如实上报的！”
    “嗯嗯，报吧，报吧~”

 我！清理员！ 第106节

    瞥了放狠话的女调查员一眼后，红发局长先是点了点头，随后一脸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翻了個身重新躺了回去。
    如果换成两个星期之前，她倒是会多少在意一下，但在年底发生了莱恩血夜这么恶劣的事情，局里今年的业务评价几乎必定垫底，那报不报的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反正我已经是倒数第一了，难道还怕你举报我扰乱考场秩序吗？这种时候有没有成绩都无所谓，直接开摆就完事儿了！
    可恶！
    似乎被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到了，女调查员再次用力咬了咬嘴唇，随即板着脸看向了重获自由的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里昂先生，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么可以配合我们开始调查了吗？”
    “好……”
    “不可以。”
    就在这时，重新躺回桌子上的红发局长背对着几人，语带不满地道：
    “你们要调查就去别的地方查，在我办公室里查什么？没见我还要休息吗？赶紧走赶紧走！刚值了一夜的班，我困着呢！”？？？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看着面色白了又白红了又红，面色一片铁青的女调查员，里昂的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
    局长啊！你这是担心我的鞋不合脚，准备让这俩调查员送我一双小号的？
    被你硬拱了一波火之后，别说莱恩血夜的事儿真是我干的，就算我真的完全清白，这俩人怕是也得想办法给我泼点儿脏水了吧？
    “呵呵，走吧走吧。”
    跟旁边一脸怒色的女调查员不同，年长的男调查员似乎是个温和的性子，不仅没有被红发局长不礼貌的驱赶惹恼，反而主动托着她的后背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开口打哈哈道：
    “处女局的人数是黄道局里最少的，奥莉薇娅局长平时公务繁忙，熬了一夜后想要休息休息是正常的，咱们确实不该打扰……”
    “她休息什么？”
    似乎十分看不惯红发局长的做派，女调查员挣开了同事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怒声指斥道：
    “看这一地的酒瓶子，你好意思说她是在忙公务？
    今天的事我一定要上报！像她这种精神不稳定，还在分局里彻夜酗酒的人，怎么能当黄道分局的局长？更别提……”
    “好了！”
    听到这里时，神情无奈的老调查员勃然色变，冷着脸呵斥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但我……”
    “调查准则第三条是什么？背！”
    “一切……一切以事实为基准，个人情绪不得带入调查当中……”
    “那你现在该做什么？”
    “……”
    两名调查员之间的关系，似乎和“师徒”有些类似，挨了一顿训斥后，年轻女调查员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一次咬紧嘴唇，转身朝着桌上的红发局长用力一躬，随即扭过头快步推门离开。
    同样朝着红发局长行了个礼后，年老调查员和善地对里昂道：
    “里昂先生，既然奥莉薇娅阁下需要休息，那我们就先去你的办公室吧，另外，也请你不要太过紧张，这只是一次例行询问而已。”
    “好的。”
    见到两个调查员里，还有一个没被局长惹恼，里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随即起身跟着年老调查员，一起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后，正当里昂准备开口聊几句，缓和一下刚刚有些僵硬的气氛时，他却觉得胸口微微一痒。
    等里昂低头看去时，发现一根红色的头发正从自己领口中钻出，朝着年老调查员身后飘了过去，紧接着在对方的视野盲区处扭转了两下，变成了一个类似感叹号的记号，静静地贴上了老调查员的后心。
    第149章 调查疑云（中）
    这是……让我小心他？
    得到了来自红发局长的提醒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神情一凛。
    跟昨晚上的“醉酒限定版”不一样，现在的局长已经醒了酒，恢复到了正常时候的状态，这种时候的局长是相当可靠的。
    所以她让自己小心这个老调查员，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甚至刚刚的故意“挑事儿”，多半也是有着考量，绝对不能忽视她的提醒！
    “对了，里昂先生。”
    对自己被上了“标记”的事一无所觉，等了几秒没见到里昂主动攀谈，老调查员便回过头，神态温和地开口询问道：
    “我看你的档案，已经入职一个多月了吧？在处女分局呆得还习惯吗？”
    “挺习惯的。”
    偷偷把【精英表演家】徽章切换出来后，里昂敛住了眼中的警惕之色，笑了笑后回答道：
    “局里的人虽然少了些，而且工作内容也比较危险，但不管局长还是前辈们都对我很照顾，局里的大家都是好人。”
    “……”
    局里的大家……都是好人？
    听到里昂的话后，老调查员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换成其它调查员的话，可能还不大清楚处女清理局的情况，但这几年没少来调查的他可十分清楚，清理局处女分局的人虽然不算大奸大恶，但跟好人怕是也不怎么沾边儿。
    能够狠下心覆灭一国，杀戮过亿的血发姬自不必说，连歹运骰客汤姆、尸枢处刑人艾玛这两位一级灾害处理员，同样也是调查部门的常客。
    前者明显违规无数但行事极其小心，局里就是抓不到证据，后者则手段过于狠戾残忍，完成清理任务后的现场比异常物肆虐都瘆人，屡遭警告却依然死性不改。
    剩下胶带佬哈利、下水道帝皇杰瑞、银魔皮奥尼、毒疫药剂师阿米恩……这几个二级也没有一個善茬，在那些跨分局执法的大型联合任务中，都属于人憎狗嫌的存在，基本谁也不愿意搭理他们。
    说实话，这些家伙们之所以能够在处女清理局里一呆好几年，最大的原因恐怕不是血发姬的个人魅力，而是别的分局压根儿就不愿意收他们，离了处女局根本就无处可去。
    而能和这么一帮人相处愉快，甚至还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们都是好人的家伙……
    看着面容俊朗笑容温和，除了身材略显单薄外，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王国公务员的里昂，年老调查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偷偷感知了一下里昂身上的气息。
    魔焰滔天啊……果然能和这帮人处得来的，就不可能是个正常人。
    感受着身后与一般恶魔无异，甚至还要更凶狂黑暗的气息，年老的调查员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已经开始琢磨起了这位处女局新员工的绰号。
    这人和恶魔类型的异常物相性极高，看着又清清瘦瘦文质彬彬，跟大学里的那些文化人一样，而且还提出了叫做里昂值的异常物衡量方式，似乎在研究方面颇为擅长……
    要不……就叫恶魔学者好了！
    ……
    并不知道老调查员正在偷偷给自己起外号，里昂跟在他身后进入自己办公室，先请两名调查员坐在了沙发上，随后自己搬来椅子坐在了对面，相当配合地主动开口道：
    “两位，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了。”
    “那我就开始了。”
    此时的女调查员已经控制住了情绪，虽然面色依然冷冰冰的，但已经不再是之前剑拔弩张的态度，而是取出一沓资料翻了翻，接着一脸公事公办地道：
    “第一个问题，你与莱恩家族的人，尤其是掌控野望之心的博比莱恩，是否有私人恩怨。”
    “这个……我不清楚算不算……”
    里昂闻言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实话实说道：
    “在加入清理局之前，我的妹妹曾经因为炼金工厂的废气泄露患上肺病，因为拿不到应得的赔偿，差点死在医院里。
    而那间炼金工厂是莱恩军工名下的产业，路政部负责赔偿事件的人，也和莱恩家有着姻亲，算是莱恩家族的一员。
    虽然他们只是莱恩家族的旁支，但如果这么算的话，我应该和莱恩家确实有些仇怨。”
    “……”
    听到里昂坦诚的回答，女调查员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档案后，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嘴唇。
    里昂说的这些东西，刚好就是她今天辛苦查到的。
    按照明面上的情况，对方在莱恩血夜之前，与莱恩家并没有实质上的交集，所以为了避嫌，多半会直接否认与莱恩家有恩怨。
    到时候自己只要说出这些东西，就能戳破他的“谎言”和“遮掩”，进而在后续的询问中，对他的回答进行更多“合理”的质疑。
    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承认了，直言不讳可能与莱恩家有仇，而莱恩家的摊子铺得那么大，在王都生活的话就难免与他们产生交集，再加上和他有仇的只是些旁系，还远远构不成发动莱恩血夜的动机。
    自己费尽心思调查出来的东西，在对方的主动坦诚下，已经变成了一堆没什么用的废纸，最多也只能起到一点佐证的作用了……
    可恶，怎么会有人面对调查不甩掉嫌疑，还主动往身上引呢？
    有些懊恼地咬了咬嘴唇后，女调查员唰唰唰将手里的档案塞到了下面，随即冷着脸道：
    “下一个问题，莱恩血夜之后，你是否能够从中获得好处？”
    “是的。”
    里昂叹了口气道：
    “我能力不足，没能阻止博比莱恩的暴行，在莱恩血夜那天，几次差点被他杀死，伤得挺严重的。
    然而我似乎是莱恩家的成员，排在我前面的袭爵人都被博比莱恩废掉了，所以我在养病的时候被拖过去，强行被安排成了新的公爵，周二就是袭爵仪式。”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调查员不由得精神一震，扯着嘴角冷笑道：
    “所以你等于承认了，你就是莱恩血夜事件后的最大获益人，对不对！”
    “不对。”
    里昂摇摇头道：
    “我对这个爵位没有半点儿兴趣，无论是他代表的财富还是背后的权力，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等袭爵仪式的时候，我就会提出以联姻的方式，把产业全部捐给王室，借此逼迫他们换别人继承这个爵位。
    正好明天就是袭爵仪式了，不信的话伱可以多等一天，看看到时候我会不会这么做。”
    “……”
    该死的……居然连一整个公爵家族的家业也舍得？
    见里昂的神情不似作伪，似乎真的准备这么做，女调查员的嘴唇都快咬破了，闭目感知了一下里昂满身的恶魔气息后，她用力地攥了攥拳，终于忍不住开口讥嘲道：
    “呵呵，听起来倒是位圣徒……但你什么都不要的话，这身比恶魔还要邪恶的味道又怎么解释？”

 我！清理员！ 第107节

    第150章 调查疑云（中二）
    比恶魔还要邪恶的味道……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看了眼徽章栏中的【我即是恶魔】后开口道：
    “我身上有恶魔的气息，是因为我与恶魔系异常物的相性极高，而且一直在使用名为【战争对角】的恶魔异常物。
    另外，请你尽量问些范围之内的问题，我不觉得这件事和莱恩血夜有关系。”
    “未必没有。”
    看了看面前满身邪恶气息的里昂，女调查员哼了一声道：
    “恶魔就是欲望的化身，与恶魔异常物相性极高的人，几乎都有着强欲的性格，但偏你却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说了谎，匆忙捐出财产是在刻意逃避调查！”
    看着面前明显在找茬的女调查员，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声线冷淡地反问道：
    “我捐出去是在刻意逃避调查，那我要是不捐出去，选择接下公爵爵位和莱恩家的财富呢？你会不会说我是为了谋取利益，所以才一手缔造了莱恩血夜？这就是你们调查情况的手段？”
    “我可没有这么说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整个处女清理局都抱有巨大的恶意，在问题中一再刻意为难，但女调查员并不是完全的蠢人，自然不会留下这种话柄，冷哼了一声后便开口反驳道：
    “你与恶魔异常物相性极高，但却表现得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是怀疑伱在刻意掩饰什么，所以提出了合理的质疑罢了。”
    “你搁那儿质疑你马呢？”
    就在里昂微微眯起眼睛，琢磨着要不要给她下点儿套时，桌上听了半天的黑山羊忍不住从购物袋里挣扎了出来，朝着她迎头忒了一团浓黄的老烟痰。
    看着被吓了一跳后惊慌躲闪的女调查员，黑山羊不由得嘎嘎一乐，随即瞪着一双羊眼开口问道：
    “那娘们儿，你出门时候为什么没把你妈带上？是不是怕耽误她给你找新的野爹？”
    “你？！！！”
    “你什么你？用你的话说，咱这叫合理的质疑！
    当然，你要是把你妈带着，那就是准备亲自选下一個野爹……呵呵，不就是合理的质疑么？弄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三言两语把女调查员怼得面皮发紫后，黑山羊朝着里昂挑了挑眉毛，给他递了个骂战有咱你放心的眼神，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直接继续开火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个**的样子，也**好意思当着咱的面儿……唔？”
    看了看自己突然长死，严丝合缝地好像从来都不存在的嘴巴，黑山羊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唔唔啊啊地一阵乱哼。
    旁边一直在默默记录的老调查员，则放下了两枚斜斜交叉的食指，眼带歉意地朝着神情有些惊讶的里昂道：
    “不好意思，爱莎她对你们局的人有些偏见，问问题的方式的确不合适，接下来的问题还是由我来问吧，不过也请你略微控制下那头异常物。
    局里对于这类事情的规定很严格，即便只是出事后的例行询问，但除开身为局长的奥莉薇娅阁下以外外，原则上还是不允许其他人旁听或者干预的。”
    “可以，既然您讲道理，那我也愿意讲道理。”
    催动圣灵挂坠将黑山羊拎了过来，摆在气得直哆嗦的女调查员对面，和她羊眼瞪人眼后，里昂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不过您应该也清楚，这位爱莎小姐，似乎对我们局有很深的偏见，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她的判断和行为。
    我认为她根本就不应该加入这次调查，总局派这种和我们有冲突的调查员下来，不光对我们来说很不公平，同时也无法得到正确的调查结果。”
    “……”
    老调查员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了思索的神色，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一旁的女调查员则忍不住冷哼道：
    “你当我想来么？
    为了保证结果公正，调查员下来调查必须两人一组，而总局在北部三国的调查员一共才十九位，其中十六个跟你们有过节，剩下还有两个跟你们有死仇！
    呵呵，下回你准备让谁来随便说！只要别选我过来，你挑谁我都可以帮你请！”
    “……”
    卧槽……意思是十九个调查员得罪了十八个？
    透过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了看，发现女调查员说得居然是真的，遭到了亿点点人缘震撼的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有些不信邪地努力回护道：
    “这个……虽然我加入处女分局的时间不长，但局里的前辈们我接触过几位，他们人都挺好的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听到里昂的话后，发现他的身上并没有谎言的气息，似乎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刚刚还满脸讥嘲的女调查员不由得神色一僵，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你……你居然觉得他们人还不错？”
    “额……有什么问题吗？”
    里昂想了想后皱眉道：
    “局长虽然酗酒有点严重，但清醒的时候精明能干，而且一直都很照顾我，偶尔还请我喝酒；艾玛前辈又温柔又细心，多亏了她传授的宝贵经验，我才能平安度过几次危机；
    杰瑞前辈的话……他似乎有些不太好的偷癖，但人却很大方还很热心，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就又是送我异常物和武器，又细心教我使用诀窍，也是位很好的前辈。”
    “……”
    嗜酒如命的血发姬请你喝酒，凶悍之极的尸枢处刑人对你温柔又有耐心，那个下水道帝皇不偷你的东西，反而给你送东西？
    这特么……是他马你活在梦里，还是我踏马压根儿就没睡醒？
    听着里昂描述中，那个人人善良其乐融融，简直是新人天堂的处女清理局，女调查员脸上深重的戾气，居然不知不觉间消散一空，随即满眼颓然地嘟囔道：
    “你这人可真是……妈的，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
    看着用档案盖住脸，仰面躺在沙发上不再动弹的女调查员，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由得侧头望向了一边的年老调查员。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对，都对。”
    看着在处女清理局这种地方混得如鱼得水，甚至看谁都像好人的里昂，老调查员也没词儿了，只得含糊地应付了两句，随后默默展开调查表，在心理状态一栏连着写了七个问号。？？？？？？？
    这人的脑子，指定有点儿什么问题！
    第151章 调查疑云（下）
    对我心理状态的评价，为什么会是一连串问号？
    辨认着幼哈折射在自己瞳孔上的文字，看到了心理状态一栏后的七个问号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在得到红发局长的提醒后，里昂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带着两名调查员坐在了沙发偏右，靠近储物柜的位置，并偷偷派幼哈叼着小镜子，钻进了储物柜被打开的玻璃门的玻璃里。
    里昂目前所坐的位置，正常来讲是看不到调查表上内容的，但在【镜中狗】的帮助下，两名调查员在纸上写下的每一个字，都会被反射到他的瞳孔里，没有半点儿遗漏，那一连串的问号刚写下来，就被他看到了。
    不过……虽然对我心理状态的评价有些奇怪，但他给我的整体评价，似乎非常不错？
    配合着年老调查员，回答了一些并不怎么尖锐的问题后，看着调查表上十几个“出色”、“优秀”的评价，即便事先有着局长“小心这個人”的提醒，里昂对老调查员的观感依旧在不断上升。
    即便先被红发局长撵出办公室，又在这边闹了些小矛盾，但老调查员在询问过程中却不偏不倚，甚至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上略有回护，这份风度颇为令人心折。
    比起旁边那个在调查表上给自己打了一堆叉叉，而且问问题颇喜欢无中生有，动不动就把话题往整个处女局身上引，甚至还暗示自己可以举报一下同事们的女调查员，当真是好出了不知多少。
    ……
    “里昂先生，我们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感谢你的配合。”
    起身友好地和里昂握了握手，年老调查员并没有将结果告知，而是带着一言不发的女调查员，直接离开了里昂的办公室。
    少顷，在彻底离开了处女分局的范围后，看了眼表情颇为怪异的女调查员，年老调查员扯了扯嘴角，笑着询问道：
    “爱莎，今天这个人，你怎么看？”
    “……”
    女调查员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道：
    “说实话……他应该是个难得的好人，而且不光心地善良，做事还认真仔细，为人勤勉老实但又不迂腐，脑子似乎也很不错。
    加缪前辈，在我个人来看的话，他这种人简直就是清理员最理想的模板，留在处女局这种地方真的可惜了。”
    “哦？怪不得你给他的评价都很低，所以你是通过低评价，帮他换个环境更好的分局？”
    “嗯。”
    女调查员点了点头，眼神中略带赞叹地道：
    “加缪前辈，按照之前的分工，我负责的是调查他这个人，而你负责的是调查莱恩血夜，虽然在询问前咱们互相交换过资料，但有些东西终归是资料上体现不出来的。
    在加入处女分局之前，他几次因为金钱差点被逼上绝路，按理来说应该在这方面的欲望颇为强烈，但他却并没有成为金钱的奴隶，连秤金教的圣灵都无法操控他。
    除了金钱外，他的权力欲也十分淡薄，对成为公爵相当抗拒，刚刚伤愈就试图逃跑，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他确实不是一个强欲的人，唯一让他非常珍重的，似乎只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他不仅对家人极好，在父母死亡后悉心照顾弟弟妹妹，还习惯将别人对他的好全部记在心里，甚至连处女分局那些人，都能相处得十分融洽，这一点真的相当难得。”
    听到女调查员的话后，老调查员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他的嘴角天生有些上扬，再配上一双慈和的弯月眼，和眼周嘴角处颇深的笑纹，笑起来时给人的感觉相当容易亲近，只不过……
    “爱莎，你这次完全看错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老调查员取出自己的调查表递了过去。
    女调查员接过来看了看，吃惊地发现上面满是触目惊心的红叉，以及大量“危险！”“必须关注！”“建议严查！”之类的评语，和里昂之前看到的那张调查表，竟然完全是两个模样。
    “他表现得太正常了，而在咱们清理局里面，表现得越正常的人，往往越是可怕！”
    面对女调查员有些茫然的眼神，老调查员摇头道：
    “清理员们每天都接受来自异常物的浸染，并且在一次次任务中，不断目睹最为极致的人性之恶，还要与大量觊觎这个世界的存在，进行极其残酷的生死搏杀。
    爱莎，伱记住，对一个人的性格和行为影响最大的，永远都是他的遭遇和经历。而做着这样工作的人，必定会不断偏离正常人的范畴，怎么可能表现得像他这么正常，状态这么稳定？”
    “这……”
    听到老调查员的话后，女调查员不由得愣住了，随即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他……会不会是因为加入清理局的时间还短，所以还没有变得太……”
    “这不是时间长短，亦或者变化程度强弱的问题，而是某种更为‘坚实’的感觉，即便掌握了远超普通人的力量，但这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居然没有出现半点偏移。
    他到现在还坚信自己是‘普通人’的一部分，甚至真的把清理局的清理工作，当做一份和公务员类似的工作在做，这种怪异的稳定感真的太可怕了，只是稍微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清理员！ 第108节

    说到这里时，老调查员想了想后再次摇头道：
    “还有，他其实也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正常……你知道么？他一直都在偷看我们写的调查表。”
    “啊？”
    “和那位下水道皇帝一样，他也有一只镜世界的宠物，全程都趴在我们身边的玻璃里偷看，你写的每一个字都会被投射到他的眼睛里。”
    “……”
    在女调查员满脸懵逼的表情中，老调查员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
    “不仅如此，莱恩血夜和他也脱不开关系，我非常怀疑，那些人其实并不是死在博比莱恩手里，而是被他杀死的，因为我在回溯当时的场景时，博比莱恩似乎对发生的事情也十分震惊，眼神中更是满溢着绝望。
    只不过这个人做事非常缜密，全程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与博比莱恩和那只山羊恶魔的交流，都发生在精神领域，我根本没有办法通过回溯场景旁听。
    甚至连局里收上去的【野望之心】，都不知道被他使了什么法子影响了，一直坚称动手的人就是博比莱恩。
    对了，除此之外，我还去了趟秘调局，回溯了一下莱恩血夜前后的情况，旁观了他对那名女性乱党的两次审问，他这个人……该怎么说呢，似乎对玩弄人类的内心，有种与生俱来的奇怪天赋……”
    略微琢磨了一下后，老调查员一脸认真地开口总结道：
    “总而言之……他多半是个疯子！”
    第152章 直觉与直觉
    所以……我是被他骗了吗？
    听完老调查员的总结，年轻的女调查员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好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随即一脸恙怒地取出调查表，直接将自己写的东西撕成了漫天碎片！
    “别急。”
    一只皮肉暗黄松弛，生满了老人斑的手掌微微摆了摆，漫天碎纸竟然奇迹般地倒飞了回去，重新拼成了一张完整的调查表，并且严丝合缝平整如初，见不到半点曾被撕碎的痕迹。
    从女调查员手中拿过调查表，老调查员弯了弯自己笑意迎人的月亮眼，笑呵呵地调侃道：
    “爱莎，你之前不是还很看好他的吗？怎么？现在准备重写一份调查表了？”
    “我……谢谢您的教诲！”
    面色有些难看的女调查员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恭敬地朝着老调查员鞠了一躬。
    “这次是我想得浅了，如果没有您提醒的话，恐怕就被他瞒过去了，我现在还是太过稚嫩，需要跟您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呵呵，这些可不是能学到的。”
    老调查员摇了摇头，眉眼弯弯地慈和一笑。
    “严格来说的话，我刚刚做出的所有判断，都没有任何的证据，全部都只是空洞的猜测，我判断他有问题的方式，也不是出于切实的逻辑，而是某种更贴潜意识的感觉。
    咱们调查部门的工作想要做好，就得跟银行柜台的柜员一样，不断去接触更多的“真钱”，如果一个人摸了一辈子的真钱，在偶尔碰到了假钱时，并不一定真的需要发现什么，他就会本能地觉得手里的钱和真的不一样。
    咱们的调查工作也是同理，这种下意识的不和谐感，是根本学不到的，只有接触了足够多的人之后，才能随着积累慢慢掌握。”
    “我记住了，加缪前辈！”
    “呵呵，记住就好，这张调查表就留在我这儿吧，晚些写完调查结果之后，我会把它附在我的调查表后面，一并交上去的。”？？？
    听到他居然准备把自己的调查表也交上去，女调查员不由得急道：
    “但我的调查出错了啊，怎么能呈上去？”
    “确实有错误，但能够让你这个资深调查员都出错，本身就是一条极好的佐证。”
    老调查员闻言笑了笑，一边朝着路边的蒸汽马车招手，一边开口解释道：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能从资料上体现出来的。
    我的调查是和这个人接触后，产生的一种‘有问题’的直觉，是没有任何证据可言的，但你的调查却完全从逻辑出发，每一条判断都有证据支持，可信度其实比我的调查还高。
    只有把你的错误调查交上去，和我的调查结果进行一一对比，才能让负责审查的人重视起来，并弄明白这名处女分局的新人到底哪里有问题……爱莎，你不会怪我害伱丢面子吧？”
    “这倒不会……毕竟我本来就出了错，您报上去也是应该的。”
    “呵呵，你不怪我就好……嗯……那这样，既然调查已经结束，意见也基本一致，咱们就一起走到这儿吧，正好你的车也过来了。”
    嗯？我的车？
    女调查员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有些诧异地道：
    “您不准备和我一起回总局吗？”
    “先不回了。”
    将她送上一辆双座的豪华蒸汽马车后，老调查员笑着道别道：
    “我有個老朋友在这边，平时难得见上一面，这次出任务之前，我就和他约好在这里汇合，准备和他聚一聚，这次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好吧，那您注意安全。”
    “你也一样。”
    摆手送走了女调查员，在她乘坐的马车走远后，老调查员却并没有等所谓的老朋友，而是再次招了招手，唤来了另一辆空置的蒸汽马车。
    打量了一下老调查员的衣着，发现裁剪颇为精细，觉得可能是个大客户，马车夫不由得喜笑颜开，在老调查员登上马车后，一脸殷勤地主动询问道：
    “客人，您去哪儿？”
    “不确定，你先往前逛逛吧！”
    “好……好的……”
    听着耳边冷得和冰碴子似的声音，马车夫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忍不住在后视镜里偷瞄了一眼上车的客人。
    眼睛又细又长，眉毛和嘴角微微地向下倾斜，即便没有做出任何表情的时候，看起来都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这老头儿长得可真丧气……算了，管他呢，只要他能有钱付车费就成~
    ……
    “局长，那位老调查员人还挺好的。”
    讲述了一下刚刚的询问过程，以及自己借助幼哈看到的两张调查表后，里昂有些好奇地道：
    “他几乎没有问什么太为难人的问题，甚至灵魂里也对我和您没有恶意，您为什么要提醒我小心他？”
    “非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一种直觉吧。”
    红发局长闻言揉了揉眉心，眨着狐狸眼满脸费解地道：
    “这种感觉我也说不好，但就像一箱子十二瓶玛歌庄的干红里，偷偷混进了一瓶副牌的玛格酒一样。
    哪怕味道其实没什么区别，甚至酿酒的葡萄种的位置就隔了一条河，但你喝多了之后，还是会本能地觉得酸度上有些不对，酒精气也会烈一些。
    而他就像这瓶混进来的酒一样，怎么咂味道都不对劲儿，尤其是听到你的求助，他靠过来准备喊醒我的时候，那一瞬间，我近乎本能地觉得，千万不能让这个人靠我太近。”
    讲完了自己的感受后，红发局长有些不甘心地询问道：
    “里昂，你看过他的灵魂之后，真的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真没有，他的灵魂一切正常。”
    “这样啊……”
    红发局长蹙眉道：
    “灵魂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应该没有任何手段能够作伪，可能是他身上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东西，所以才会让我本能地抗拒他接近吧……
    嗯……但你还是要小心些，这个人的身上，有种微妙的不和谐感，最好不要和他有什么接触。”
    “好的，我记住了。”
    微微点了点头，认真地把红发局长的忠告记在了心里后，里昂开口道：
    “局长，明天就是袭爵仪式，但我还有点儿公务没弄完，要是您这边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回去吧回去吧，而且今后别您您的了，听着怪累的……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在抽屉里翻找了两下，取出一张被头发捆好的照片递了过来。
    “喏，你的东西。”
    第153章 恶习与劣花
    这是……安娜弄丢的照片？
    透过头发的间隙，辨认出了这是什么后，里昂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局长，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那就要问你的好前辈了。”
    红发局长闻言笑眯眯地道：
    “你不会真以为，杰瑞那个家伙能忍住偷癖，看到你之后不顺手摸上一把吧？”
    “可是……这东西应该在我家里，不在我身上啊。”
    “那是一件叫做【窃运妙手】的异常物的效果，杰瑞想偷你东西的时候，别说只是在家里了，哪怕在另一个世界，结果也是一样的。
    只要被他靠近身边，抬手摸上一下，到目前为止对你人生影响最大的东西，就会直接被他拿到，这个能力就算真神也无法完全豁免。”
    简单讲了下杰瑞的能力后，红发局长笑着问道：
    “虽然他对伱干了件不太好的事儿，但我也让他加倍补偿你了，你对他的道歉还满意吗？”
    “……”
    原来如此……怪不得杰瑞前辈这么大方，非要买一送一，直接给了我两件异常物不说，甚至教了不少使用异常物的窍门儿，又额外送了一枚贵得要死的炸弹……
    “很满意，杰瑞前辈帮了我大忙。”
    弄明白缘由的里昂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接着想了刚刚那两名调查员对处女分局成员的评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对了局长，咱们局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确实不怎么样，或者可以说非常烂。”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红发局长点点头，坦然承认了处女分局的坏名声，随即叹了口气道：

 我！清理员！ 第109节

    “不过这也没办法，咱们局里的人都是天生的异常物携带者，而这些自带异常物的背后，同样也是大家各自甩不掉的诅咒。
    长了贼手的杰瑞忍不住偷、有不死身的艾玛特别怕死、拿着骰子的汤姆赌癖难戒、什么都能粘的哈利总是什么都留不住……这些都属于这個范畴，大家在获得了力量的同时，同时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其它分局虽然也会有类似这种情况的人，但要么实力不行，导致程度没有这么极端，要么人数很少只有一两个，没有咱们这么多，所以并没有惹出过什么大乱子。
    而咱们这边……虽然都不是坏人，但一个个也算恶习难改，过去着实出过不少问题，再加上还有我这个臭名昭著的刽子手局长在，名声自然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这样啊……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而红发局长在瞥了他一眼后，则忍不住琢磨起了他的情况。
    小里昂的话……强制情报获取，属于认知世界类的能力，按照这个思路的话，他的“恶习”难道是……过剩的求知欲么？
    不，不对！
    回想了一下里昂平日里的表现，觉得他虽然很珍惜知识，但还远没有达到“恶习”的程度，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里昂的“恶习”，不是杰瑞那样对异常物的“正向强化”，多半是艾玛和哈利那样“反向冲突”的类型……
    “局长？”
    被红发局长若有所思的目光，盯得头皮略微有些发紧，里昂赶忙拿起桌上的照片，开口告辞道：
    “我没有其它问题想问了，那我走了啊！”
    “嗯，走吧走吧！”
    等里昂推门离开后，红发局长两手十指交叉，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继续思忖起了刚才的问题。
    一名清理员受浸染后产生的“恶习”，最常见的是两种情况。
    要么是对异常物的正向强化，譬如能够偷窃的【窃运妙手】和杰瑞的偷窃癖；要么是和能力相悖的反向冲突，譬如能够肉身不死的【不死身】和艾玛极端抗拒死亡的谨慎性格。
    而里昂的异常物能力，属于认知世界的一种，既然他没有表现出过剩的求知欲，那么就不会是第一种情况，应该是第二种情况，自身性格与异常能力的表现正好相反。
    那么认知世界反过来的话……里昂他对世界的规律，有一套完整的认知，并且还极为坚固，轻易不会被改变吗？
    ……
    并不知道自己的“底裤”已经让局长扒了七成，眼看着就要被褪到膝盖了，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里昂并没有立刻开始工作，而是检查起了妹妹安娜和父母的全家福。
    【名称：温暖的家（修复中，无法使用）（祈愿、人偶、修改）】
    【外观：一张崭新的全家福，从正面看去并无异常，但从背后观察的话，却能够发现大量尚未弥合的裂痕，以及深褐色的烧灼痕迹，似乎曾经被人反复撕破，并用火焰焚烧过】
    【能力：获得家人、操控家人、修改世界】
    【代价：更新中，修复完成后可见】
    【档案：清理局水瓶董事为了达成愿望，创造出来的大量功能型异常物之一，暂定编号为0006。
    这件能力十分特殊的异常物，诞生于一个孩子对于家人最深切的渴望，不过它能够带来的，并不是真正爱着使用者的家人，而是一具具对其言听计从的傀儡。
    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它的创造者直接否认了这件异常物的意义，并将其彻底撕破，解除了对于“家人”的控制，但也造成了无法修复的损毁。
    但在长达数年的相互陪伴后，它的创造者与这件异常物所带来的家人，慢慢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家人，这件异常物的意义也再次得到了承认，开始了缓慢的自我修复。
    请注意，在本次修复彻底完成后，它的能力将会基于创造者的情况，出现完全未知的新变化】
    【评价：即便是诞生于欺骗和恶意的恶劣花朵，但只要坚持用善良与爱去悉心浇灌，未必不能结出温暖而美好的果实】
    【浸染值：？】
    所以……原本的我的确不是安娜的亲哥哥，而是被这件异常物“绑架”来的虚假的家人？
    虽然早就有了类似的猜测，但看完这张全家福的档案后，里昂仍旧不由得闭上双眼，心情颇为复杂地靠在了椅背上，只不过这种复杂的心绪并没能持续多久，便被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蛮横地打破了。
    又是水瓶董事！
    看着全家福的档案中，再次出现的有关水瓶董事的信息，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狠狠地拧了起来。
    没想到安娜的全家福，居然也是他为了达成愿望，而创造出来的异常物之一……所以水瓶董事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他处心积虑地实现愿望的过程中，又会不会对安娜造成伤害？
    第154章 乱党开会与……
    “里昂·莱恩……”
    就在里昂拿着妹妹的全家福，琢磨着怎么挖一挖水瓶董事的秘密，好加快局里对这货的调查时，有一群人也在拿着他的档案，琢磨着怎么才能搬开他这块拦路石。
    “一定要我们出手么？就不能用普通手段解决他吗？”
    快速翻完手中的几张文件后，坐在长桌最下沿的矮个儿男人，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他的行程是基本固定的，每天都要从舰桥街出发，前往警务部所在的市政区上班，提前埋伏好人手的话，或许只需要几枚炸弹……”
    “没用的。”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男人摇了摇头，咬着牙满脸愤恨地道：
    “他是那个清理局的人，身上有不止一件异常物护身，普通的炼金炸弹多半炸不死他。”
    “那就炸他的家！”
    矮个儿男人再次提议道：
    “就算有异常物护身，也不一定每天24小时都能防住，我们可以夜里摸过去，直接把舰桥街那幢公寓整個儿炸掉！”
    “摸不过去。”
    一名戴着帽子的年轻女人摇摇头，语速极快地道：
    “那幢公寓的视野非常好，西北角的楼台能够直接观察到整条街，在之前刺杀王女的时候，我曾经想把那儿选做第一狙击点来着。
    不过那时候我才刚翻过篱笆，就发现一个壮得吓死人的老头儿，正拎着把大剪刀盯着我看，我一枪打过去他屁事没有，他反手一剪子差点儿要了我的命。
    后面我带了二十个人摸过去，结果才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就被一个白毛老太太捆了个结实，统统扔进了街角的垃圾站。
    那老头儿虽然没杀我，但硬是拿着一米多长的大剪子，对着我的脑袋咔嚓了半个多小时，不仅剃光了我的头发跟眉毛，连鼻毛都给我刮干净了，现在还没长回来。”
    微微扬了扬头，给众人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鼻腔后，年轻女人叹气道：
    “后面我才知道，那幢公寓本身就是件异常物，里面的壮老头儿和那个白毛老太太，都已经死了九十多年了，有这两个老鬼守着公寓，真要想摸进去安炸弹的话，怕是得派有重武器的部队强攻才行。
    哦对了，你们见过重武器吗？我上个月偷偷去莱恩军火公司看了一下，军部订购的重武器他们只做了一半儿，但报单上居然敢写已完成，眼下除了最重要的几支部队外，很多都没有实际列装，我们其实可以利用这一点……”
    “好了夏洛特，你的情报非常有用，但和这次的会议无关，我们这次讨论的是该怎么解决这个里昂·莱恩。”
    打断了年轻女人的话后，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开口道：
    “各位，按照巴顿送回来的情报，这位清理局的员工实力并不弱，对于这种有着异常物的人，能用普通办法解决掉他的概率不大，还是要你们出手才行。”
    “我们出手倒没问题，但出手之后怎么办？”
    用力嘬了嘬牙花子后，一名穿着颇为邋遢的老头子开口提醒道：
    “他可是那个清理局的员工，当初给咱们能力的人说过，清理局处女分局的局长强得惊人，就算咱们一起上也是送死。
    如果巴顿还在的话，我们可以在巴顿创造出的复制空间里杀死他，但现在巴顿已经没了，杀死他的话弄不好会惹得那个女人亲自出手……”
    “不会的，处女局那个女人有自己的职责在，一般不会亲自出手，而且我们也不一定要真的杀死他，抹掉他的能力和记忆就足够了。”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扭头看向了自己右手边昏昏欲睡的小孩儿，轻轻敲了敲桌子道：
    “菲比，你也加入这次任务，负责让目标忘掉脑子里有关我们的情报，以及那个能够窥视别人灵魂的能力，做得到吗？”
    “啊？”
    听到中年男人的问题后，昏昏欲睡的小女孩儿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后一脸茫然地道：
    “什么任务？”
    “……”
    “伏击里昂·莱恩。”
    小女孩儿闻言吸了吸鼻子，满脸茫然地继续询问道：
    “里昂·莱恩是谁？”
    “清理局的员工，揭穿了巴顿身份，并且夺走了萨曼莎能力的人。”
    “巴顿是谁？萨曼莎又是谁？”
    面对小女孩儿一再的询问，中年男人并没有不耐烦，而是认真地解释道：
    “他们是我们的同伴，巴顿是潜伏在秘调局的间谍，脸上有个刀疤的壮叔叔，萨曼莎是手上缠着绷带，能够给别人治伤，也能让人直接烂掉的那个阿姨……”
    “哦……”
    一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小女孩儿揉了揉眼睛，随即再次开口询问道：
    “那你是谁？”
    “我……算了。”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后，中年男人朝着小女孩儿另一边的坐位招了招手，有些无奈地道：
    “露西，你姐姐的健忘症又发作了，她这个样子没办法商量，伱还是把需要知道的消息直接灌进菲比的脑袋里吧！”
    “好。”
    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名满脸褶皱的老太婆坐直了身体，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掌，抚上了小女孩儿的脑门儿。
    见到这对奇怪的“姐妹”做好了准备后，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嘱咐道：
    “露西，这次的目标有着窥探别人灵魂状态的能力，所以一会儿大家开完会，选定执行伏击任务的人选之后，还要麻烦你再动动手。
    为了避免执行任务的人对目标产生敌意，过早惊动他引起无谓的警惕，请你给被选中的人植入一层虚假的记忆，暂时遮盖住大家原本的记忆，有问题吗？”
    “没问题。”
    “辛苦了。”
    朝着老太婆点头致谢后，中年男人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按住长桌的桌板，直接开口道：
    “那么接下来，最好先确定伏击的地点，这方面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我建议直接在他上班的时候动手！”
    右手边一名满身烧伤的男人举起了手，满眼冷漠地开口提议道：
    “我们直接一起出动，杀进那个什么清理局，先干掉那个红毛女人，再把剩下的人全都烧死，然后……”

 我！清理员！ 第110节

    “行了行了，你闭嘴吧！”
    听到烧伤男这个不能说故意找死，只能说纯属不想活了的提议，中年男人不由得叹了口气，朝着烧伤男的方向摆了摆手。
    伴随着一道怪异的爆鸣，烧伤男瞬间便消失在了屋内，原地只留下了一把落了不少灰土的空椅子。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直接把烧伤男撵了出去后，中年男人头疼地道：
    “像这种蠢话就没必要说了，有没有稍微靠谱一点儿的建议？”
    “有。”
    穿着颇为邋遢的老头子举起手，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你们觉得在那儿进行伏击怎么样？”
    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吗？
    听完邋遢老头儿的建议，屋内的一群乱党们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相继点头。
    “很不错！”
    “非常合适！”
    “我也这么觉得！”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也跟着点了点头，面带笑意地道：
    “确实是个好选择，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肯定会有很多要员前往，甚至连王室都会派代表去。
    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不光能够解里昂·莱恩的问题，甚至可以一次性除掉大量的贵族和官员，伏击地点就定在明天的袭爵仪式吧！
    至于具体的伏击人选，你们有没有主动想要参加的？”
    “我想去！我想去！”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那个被壮老头剃光了头发，嘴非常碎的年轻女人兴高采烈地举手道：
    “我可以从五公里之外……”
    “你除外。”
    再次打断了她的话，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摇头道：
    “你的能力足够隐蔽，距离也够远，用于刺杀非常出色，但破坏力太差，不一定能打破目标用来护身的异常物。
    更何况这次我们并不需要杀死他，只要将他制服，然后让菲比抹除他的部分记忆和能力就可以，所以你不适合这次任务。”
    “那算我一个吧！”
    就在碎嘴光头女不满地撅起嘴，准备据理力争时，一名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站起身来，一脸激动地道：
    “当初是巴顿主动留下来断后，我和萨曼莎才跑了出来，这次我……”
    “抱歉，你也不合适。”
    中年男人摇头道：
    “现在还不是惹清理局那个红发女人的时候，而你和巴顿关系最好，我担心你会为了给巴顿复仇，强行把目标杀死，这样事情就无法收场了，你还是留下吧。”
    “……”
    在年轻男人满眼失望地坐下后，中年男人索性不再询问，而是直接开口指名道：
    “这样，除了菲比和露西两姐妹之外，大卫、卢克、你们俩跟着一起去吧！你们的能力明显最适合这次的任务。”
    “没问题！”
    最开始提议安炸弹的男人应了一声。
    “可以。”
    穿着邋遢的老头子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确定完具体的人选后，中年男人看着起身走向露西，主动接受记忆覆盖的几人，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等几人接受完记忆覆盖后，他朝着屋内的所有人挥了挥手，怪异的爆鸣再次响起，屋内的所有人统统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把把布满灰尘的椅子。
    而主位上的中年男人，也仿佛瞬间经历了十数年的岁月，原本漆黑的鬓发已经染上了缕缕斑白。
    ……
    还是没人能活到未来吗？
    看了看空空荡荡的会议室，以及那些满是灰尘的座椅，明显苍老了不少的中年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控制着自己未来的身体，朝着房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上次自己做出改变后，依旧无法改变王国覆灭的命运，以王女为首的请战派抵抗彻底失败，整个王国被拖入长达十一年的惨烈混战，原本繁盛至极的王都，在轰炸下变为一片废墟，无数人因此流离失所，过得生不如死。
    而在那些自己成功刺杀了王女的未来中，王室和贵族则主动投降，先是割地赔款，接着又将所有港口、矿山等资源拱手相让，甚至法定货币都遭到强行废止，原本富庶的国家几乎被整个榨干，不过民众们倒是还能勉强维持着生活。
    至于自己和被自己聚拢来的“乱党”们……无论哪个未来，都没有大家的存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忍受着国破家亡的痛苦，艰难地活了下来，毕竟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一次次把消息传回过去，试着拯救已经走投无路的祖国！
    步履蹒跚地走到门口后，苍老了不少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骨节嶙峋的双手用力地抓住了锈迹斑斑的门把。
    来吧！造成军部巨额亏空，导致军方战力匮乏的莱恩家已经彻底死绝，重新换上了一位新的狮心公爵，我倒要看看，这次的未来会是个什么模样！
    “吱嘎！”
    伴随着老旧门轴生涩的响动声，仿佛一把推开了隔绝两个世界的门扉，暖得有些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伴着无比热烈的喧闹声，一并照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
    “这……这是？！”
    看着眼前精致整齐的建筑、车水马龙的街道、拖着缎带飞过的巨大空艇、以及在街角围着巨大的奇怪屏幕，正在议论纷纷的人们，中年男人不由得彻底愣在了原地。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王国有救了啊！！！
    一股难以遏制的巨大狂喜，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灵，涕泗横流的中年男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
    “哎呀！吓我一跳！”
    “什么毛病？突然瞎喊什么啊！”
    “里昂亲王出轨被抓，他怎么高兴成这样？”
    “卫兵！卫兵！这里有个疯子！”
    “……”
    在周围路人们好奇的目光，和乱哄哄的指指点点中，终于见到了一次美好未来的中年男人猛然抬起双臂，欣喜若狂地向天高呼。
    “王国万岁！王国万岁啊！！！”
    被他这一嗓子吓了大一跳，围观的人群们齐刷刷地退远了几步，随即纷纷满脸费解地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人疯了吧？”
    “有毛病吧？突然喊什么王国万岁？”
    “是啊，王国不是早都没了吗？”
    你说什么？王国没了？！！！
    听到旁边两个提着菜篮的大妈的交谈后，中年男人腾地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扑过去将大妈直接扑倒在地，状若疯狂地嘶吼道：
    “王国怎么会没了？！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被“疯子”的举动吓了个半死，生怕他气性上来了咬自己一口，买菜大妈哆嗦着抬起手，连忙朝街角的大屏幕指了指。
    “里昂亲王干的，你要找找他去！跟我没关系啊！”
    里昂……亲王？
    顺着买菜大妈的指引，望向街角奇怪的屏幕，看着上面不住摆着双手，反复强调出轨纯属谣言，他那天晚上根本什么都没做的英俊男人，中年男人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里昂……莱恩？
    弄死他！我这就回去弄死他！
    第155章 菜篮与交易
    “砰！”
    弄明白是谁摧毁了王国后，曾经“送走”了其他乱党的怪异爆鸣再次响起，趴在买菜大妈身上的中年男人猛地一哆嗦，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这是……被过去的自己暂时替代了吗？
    弄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后，中年男人不由得神色一变，连忙把手伸进怀里，取出了一本皮质的小册子。
    仔细检查了一下小册子，发现完全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过去的自己并没看到上面的记载，中年男人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再变，随即抓住身下买菜大妈的肩膀，一边拼命摇晃一边满眼焦急地吼道：
    “快告诉我！我都干什么了？刚才的我都干什么了！”
    这疯子……怎么看着比刚才更疯了？
    看着他好像要吃人一样的眼神，买菜大妈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菜篮子，想要照着他后脑勺狠狠地来上一下，但又担心力道不够，没把他砸倒反而把他惹毛了，只得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你刚才……刚才问我是谁把王国弄没的……”
    “那你是怎么说的？你到底怎么说的！”
    “我我我……我就照实说的啊……”
    被中年男人愈发疯狂的神情吓得魂不附体，买菜大妈哭丧着脸回答道：
    “王国不就是里昂亲王弄没的吗？他五年前亲口宣布的啊。”
    “之后呢？我听完了之后还说什么了？”
    “你……你听完之后，咬着牙重复了一遍里昂亲王的名字，接着仰脖子怪嚎了一声，然后……然后就趴我身上不动了……”
    “……”
    完蛋！
    想象了一下买菜大妈描述的场景，知道过去的自己多半是误会了什么，中年男人的冷汗顿时唰地一下冒了出来，直接沁透了背后的衣衫。
    过去的自己反复借用异常物观测未来，但看到的结果却一次比一次差，虽然还在不断努力挣扎，但心里其实已经快要绝望了。
    按照自己过去的精神状态，这次一开门出来，听说王国已经彻底消失，第一反应肯定不会往好的那方面想，而是往早早国破家亡，彻底被占领之类更坏的方面琢磨。

 我！清理员！ 第111节

    而以自己那时偏执又疯狂的性子，重新回到原本时间线的身体之后，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想办法干掉里昂亲王！
    我是傻逼！我是傻逼啊！你好歹看完我写的册子再走啊！
    抡圆胳膊猛抽了自己两轮大嘴巴后，为了避免眼前这个唯一还算好结果的世界被改变，中年男人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准备去找其它有着时间系能力的人，想办法阻止过去的自己干蠢事。
    然而倒霉的是，中年男人才刚爬起身，一个压得满满登登的菜篮子，便从后面丢了过来，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一下砸得极狠，不仅将中年男人砸得当场扑倒，连菜篮里两个比人脑袋还大的萝卜，都在剧烈碰撞中应声而碎。
    “哎呦！我的萝卜！”
    正当买菜大妈心疼地捡起菜篮，准备看看萝卜还能不能吃时，被一篮砸倒的中年男人却开始挣扎着往前爬，而且一边爬，还一边朝着周围被吓到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呼喝。
    “快……快送我……送我去清理局！这個世界……得我来救……”
    “伱救个屁！”
    抡圆菜筐又给了他一下后，看着扑倒在地不再动弹，已经彻底昏了过去的中年男人，买菜大妈一脸嫌弃地撇嘴道：
    “这疯子……还拯救世界？真当你是里昂亲王啊！哎？话说里昂亲王是谁来着？”
    ……
    除掉他！里昂·莱恩！这个终结了王国的人必须被除掉！
    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后，趴在长桌上“小憩”的中年男人猛地睁开眼睛，随即满眼杀意地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把掌握了异常能力的乱党全召回来，重新拟定一个新的刺杀计划。
    然而就在他抬起手，想要再次发动异常物时，却听到了一阵似有还无的怪异敲门声。
    是谁？！
    听到外边断断续续的敲门声，中年男人不由得浑身一震，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警惕之色。
    自己的异常物【彼世之门】，除了能够短暂触达未来之外，还能在整个王都的所有门扉之后不停挪转，只有被自己认定的几处门扉，才能稳定地进入门后的世界。
    而对方能在自己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成功将【彼世之门】敲响，也就意味着他知道哪些是“真门”，有着直接找出自己的能力。
    就在中年男人犹豫是该立刻撤离，还是该把人都叫回来拼上一把时，门外传来了一道冷得跟冰碴子似的嗓音。
    “内森，是我。”
    推开不再怪异地扭动，变得彻底稳定下来的房门后，穿着一身黑色袍子的老人走了进来，随即伸手掀开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天生哭相的面庞。
    “你放门的位置真是越来越难找了，我坐着马车在王都逛了好久，才勉强找到了这么一扇快要消失的真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清理局那个玩老鼠的人麻烦的很，整个王都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如果不谨慎一些的话，我恐怕早就被抓出来了。”
    发现来的并不是处女清理局的人，而是与自己有着合作的黑袍老者，中年男人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皱着眉开口询问道：
    “上次你来看过之后，不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废弃品，包括我在内，没有一个达到了你的要求，今后不会再和我们有接触了吗？为什么又突然找上门了？”
    “我来找你，自然是需要你帮忙。”
    似乎没有听出中年男人语气里的怨怼，黑袍老者细长而下垂的眉眼微微扬起，一脸冷漠地道：
    “就在几小时之前，我找到了一件可能符合我要求的东西，那东西应该是一张照片，就放在清理局处女分局局长办公室的抽屉里。
    内森，处女清理局那个女人有多强，你应该在某个未来亲眼见过，我没把握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我要的东西拿到手，所以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中年男人闻言眉梢微微一扬，立刻领会了黑佬老者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把【彼世之门】挪到她办公室的门后面，让你通过【彼世之门】直接潜入进去？”
    “对。”
    “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略一思忖后，中年男人微眯着眼睛道：
    “帮我临时强化一下菲比的能力，让被她摸到的人，直接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可以吗？”
    第156章 车队与道路
    星期二的清晨，天边的月亮刚刚完全隐没，太阳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升起，正是最黑暗的时候。
    然而在数千盏鲸脂街灯的照耀下，整条红杉大道却被晃得亮如白昼，平日里寂静的红杉大道，在这极近奢侈的灯光中提前喧闹了起来。
    煤炭、面粉、香料、灯具……各种尺寸的货箱与盛篮、成堆摆放的昂贵器皿、堆成小山的绸带绒布……
    运载着各色物资与贺礼的马车，几乎将宽敞的运货道彻底占满，这些前后连成一线的马车，宛如一条条互相交错纠缠的长龙，朝着红杉大道尽头处的莱恩庄园蜿蜒而去……
    啧啧，不愧是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可真舍得花钱啊！
    从一辆双轮的轻便马车里探出头，看了看前面依旧望不到尽头的长队后，似乎被深秋的寒风吹得有些难受，穿着淡青色礼裙的年轻女人连忙缩回车厢，摸着被冻红的圆俏鼻头嘟囔道：
    “失策了，早知道今天这么冷，出来的时候就多穿两件儿了。”
    “……”
    看着冷得一边对手心呵热气，一边粗鲁地跺着脚的年轻女人，坐在对面的中年贵妇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维罗妮卡殿下，就算是偷跑出来的，也请您注意自己的仪态！”
    “今天就饶了我吧，我已经冷得顾及不上仪态了，说真的，如果现在能让车厢里暖和起来，别说只是注意仪态了，让我下去给你跳支舞都行。”
    笑着和中年贵妇打了个趣儿后，年轻女人用力扯了扯自己的羊毛披肩，盖住了两瓣几乎跳出衬裙上沿的白腻山丘，随即侧倚在车窗边，继续观察起了外面的车队。
    “今天可真是来了不少人……”
    眯着眼睛朝贵族专用的驰道上看了一会儿，数了下过去的马车数量后，姿容俏丽的年轻女人似笑非笑地道：
    “银盏花、鸳鸟、光盾……呵呵，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过去三家大贵族了，看来莱恩家的遗产确实足够诱人。
    不管该来的还是不该来的，凡是有能力的，全都想趁机过来狠狠地咬上一口，今天的袭爵仪式，恐怕会热闹得很啊！”
    “……”
    待会儿热闹不热闹我不知道，但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实在是“热”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年轻女人因为倚在窗框上的姿势，几乎快要被从前襟挤出来的一对丰盈，中年贵妇不由得眼皮直跳，匆忙伸手把她扯了回来，满眼恼火地道：
    “殿下，注意你的仪态啊！真是……
    万一你的身份在仪式上暴露了的话，看到你穿着这种不检点的着装，整个王室都会蒙羞的！你好歹找一套合身点儿的裙子再出来啊！”
    “这……我也没有办法呀……”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裙后，年轻女人伸手扯了扯腰间的花褶，让中年贵妇看了看空出了多少，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我的裙子尺码特殊，平时都是定做的，这已经是匆忙间能找到的最合适的裙子了，不信伱看腰这儿空了多大一块，再大些就要穿不上了。”
    “……”
    看着那套形制原本称得上一句朴素，但穿在她身上就显得格外具有冲击力的礼裙，中年贵妇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只见她有些粗鲁地抢过年轻女人的披肩，随即扯下马车靠垫上的流苏，在披肩的侧边系了十几個花扣，硬是编出了个用来遮挡前襟的网边儿。
    将修改过后的披肩重新给年轻女人披好，看着她被流苏网边儿挡在下面的胸口，中年贵妇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咬着牙威胁道：
    “待会儿到了庄园里后，就算活活热死，这条披肩也不能取下来，必须好好戴着！听到没？”
    不是吧？
    年轻女人闻言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这条异常厚实的披肩后，俏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难色。
    “这可是纯羊毛织的啊，还是针脚最密实的那种，再说莱恩庄园里还烧着炭炉呢，要是不摘披肩的话……”
    “维罗妮卡殿下！”
    “好好好，我不摘披肩就是了。”
    看着中年贵妇脸上“要么戴要么死”的神情，知道这条已经是对方的底线了，年轻女人只得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盖好披肩，随即再次把头探出窗外，看向了窗外的车流。
    “对了，你让我走货道别走驰道，还真是出了个好主意，如果走驰道的话，可看不见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数辆绘着三羽铜冠的马车，在驰道上飞驰而过后，年轻女人一边细数参加仪式的贵族数量，一边朝忧心忡忡的中年贵妇笑道：
    “看啊，那位小瘪三伯爵居然也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把那颗卷心菜也带上？”
    小瘪三伯爵？
    听到年轻女人的话后，中年贵妇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询问道：
    “殿下，小瘪三伯爵……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年轻女人笑着解释道：
    “那位新任狮心公爵，前些天和这位小瘪三伯爵发生了点儿矛盾，在发现他明明有着伯爵爵位，但纹章上却只有三根基础翎羽之后，直接用手指戳着他胸口的纹章，一脸鄙夷地说他是个小瘪三，差点把他当场气死。
    后面这位小瘪三伯爵醒了之后，为了报复狮心公爵的嘲讽，就反过来在家里摆了颗卷心菜，然后扬言狮心公爵的这个公爵之位，恐怕会比他家里那颗卷心菜烂得更快。”
    给中年贵妇科普了一下“小瘪三伯爵”和“卷心菜公爵”的来历后，年轻女人眉眼弯弯地笑着道：
    “虽然马上就要继承公爵之位了，但那位狮心公爵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很不贵族。我今天为什么非要来看袭爵仪式，就是想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来。”
    殿下……终究也还是个喜欢热闹的年轻人啊……
    看着年轻女人笑得十分开心，不复平日里成天蹙眉苦思的模样，中年贵妇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软，随即刚想嘱咐些什么，却听见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把路让开！”
    “让路！让路！”
    “王室出行，行人退避！”
    车厢内的两人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临时分割货道和驰道的界栏，居然被人强行推倒，随后极为粗暴地堆到了路边。
    接下来，两队衣着鲜亮的卫士，手持末端带着弧圈儿、专门用来赶人的长杆，将大量躲闪不及的马车纷纷搡至路外，把红杉大道中央的路强行拓宽，让一辆由八匹骏马牵拉的奢华马车驶了进来。
    第157章 马车与马车
    带着钻石冠冕的知更鸟……王室的徽记？
    顺着车厢后的气窗朝后面看去，见到豪华马车前部雕着的知更鸟徽记后，双轮马车内的年轻女人不由得面色一沉，脸上爽朗中带着些小狡黠的笑意，瞬间化作了风雨将至的无边愠怒。
    “后面……应该是乔舒亚殿下的马车。”

 我！清理员！ 第112节

    看着被搡出道路后纷纷倾倒的运货马车，以及那些钻出马车后匆忙捡拾着货物，一脸敢怒不敢言地瞪着豪华马车的小商人们，中年贵妇的表情同样有些难看。
    虽然同样对于另一位殿下的作风极为不满，不过看到年轻女人眉眼中越蹙越深的怒意后，她还是连忙开口劝阻道：
    “维罗妮卡殿下，您今天是私自出行，不光没有仪仗，甚至连卫队都没有。
    您现在出去的话，不光会搅了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要是被乱党知道您在这儿，肯定会闹出大乱子！”
    “嗯……我知道的……”
    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活泼开朗的少女彻底消失不见，重新变回了往日庄重威严的模样。
    再次凝眸眺望了一下身后的豪华马车后，年轻女人……或者说维罗妮卡王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面色平静地吩咐道：
    “把马车赶到路外吧，先让乔舒亚的车架过去，等袭爵仪式彻底结束之后，让人用那些小商人的口吻，把今天的事写成小册子交给我，内容尽量写得惨一些。”
    中年贵妇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您是准备拿着小册子找陛下告状，要求他约束乔舒亚殿下的行为吗？”
    “不是，过去和贵族们争财政部的时候，父亲亏欠乔舒亚的母亲太多，所以对他有些过于宠溺了，就算知道他干了这种事，最多也只会口头上骂两句而已。”
    王女摇了摇头，一边看着正在高速通过的豪华马车，一边淡淡地道：
    “真想解决问题的话，这本小册子应该捅给下议院，交到那几个一直盯着我挑毛病的议员手里，给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
    这种事我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只有整个王室的脸都被打疼了，切实的利益被生生割走一大块，父亲的巴掌才会落到乔舒亚脸上，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殿下，您可真是……”
    听完王女的话后，中年贵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望着远去的豪华马车摇头道：
    “依陛下的性子，乔舒亚殿下这次怕是要惨了，要是您在那几位议员的‘逼迫’下，不得不出让一些东西的话，乔舒亚殿下恐怕大半年都要没马车坐了。”
    只是挨一巴掌，然后大半年没有马车坐，就能叫惨吗？
    听到中年贵妇的话后，王女并没有说话，而是透过车窗，望向了路旁那几十辆被掀翻的马车，以及摔破在路边的大小货箱。
    昨天夜里才刚下过一场小雨，即便是红杉大道这种仔细修葺过的地方，路边依旧免不了有些泥泞，积了些大小水坑。
    这些小商人运送的货物中，直接被打碎的瓷器和灯具自不必说，煤炭、面粉、香料之类的东西，都是不能碰水的。
    剩下用来装点袭爵仪式的，丝绒绸带一类的东西，被泥水沾污了之后，莱恩家也不可能收，可以说必定会白跑一趟了。
    而之前查尔百货为了自保，不得不连续进行了大半个月的低价倾销，小商人的日子本来就过得十分艰难，这次为莱恩家的袭爵仪式供货，对他们来说是难得的机会。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很多人的货款怕都是赊欠来的，甚至有可能还借了贷款，结果现在全被乔舒亚的卫队推翻在了路边。
    如果自己放手不管的话，这些马车的主人弄不好一多半儿都要破产，而那几個衣着比较破旧，一边哭一边收拢货物的人，更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王都的贫民窟里……
    “算了，袭爵仪式就不去了。”
    看了看那些落在污泥里的绸带，以及几名在路边痛哭的商人，王女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意兴阑珊地摆手道：
    “走吧，我们去找乔舒亚的卫队，先让他把钱给人家赔了，不然的话，这些人里恐怕有人会……”
    “让路！快让路！”
    “货车怎么上了驰道？赶紧下去！”
    “都推下去！后面是公爵的车架，袭爵仪式的时间都要耽误了！”
    听到后面再次传来的吵嚷，王女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随即将身子探出车窗，朝后方望了过去。
    这次新来的马车，由八匹高大矫健的夏尔马牵拉着，将接近十米宽的道路几乎彻底占满，奢华程度比起乔舒亚那辆有过之而无不及。
    雕着金冠雄狮纹章的檀木车厢，不仅处处缀着鎏金的铜钉，厢壁上嵌着连片的珠宝，甚至白钢的车轮上都压着类似兽足的印花，在行驶过的地面上留下道道雄狮足印似的纹路，几乎每一处都在规制内做到了极致。
    狮心公爵的车？麻烦了……
    看着再次乱了起来的道路，王女心底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为了躲避乔舒亚那个混账东西，前面的马车大多都是从驰道那边下去的，很多才刚刚勉强驶回路上，光恢复秩序就起码要十二三分钟，根本就来不及再次避让。
    而那位新任的狮心公爵，如果想在正常时间内赶去莱恩庄园的话，恐怕只能学乔舒亚那个混账，也把这些马车强行掀下去了，估计又要弄污一大批东西……
    ……
    “都站住！”
    就在王女犹豫着要不要暴露身份，去找那位狮心公爵攀谈一阵，给这些小商人挤些挪车的时间时，那辆马车的车窗里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喝止了准备掀车的侍卫。
    “瞎赶什么人？这么宽的路难道还不够……唔……”
    看了看前面被占了一半儿的驰道，又估算了一下自己坐的这辆花里胡哨的马车的宽度，发现确实不太够后，里昂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随即转身瞪向旁边一脸热汗的华服老头儿，一脸不满地道：
    “我都说了没必要坐车，直接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就你们事儿多，我都到了还得让我回来重走一遍……瞅瞅！堵住了吧！”
    被里昂的话顶得心里一阵憋屈，但又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前任公爵的老管家只得陪着笑脸苦劝道：
    “公爵大人！坐这辆‘狮心车’进庄园，是咱们莱恩家的传统，也是袭爵仪式的一部分，您千万再忍耐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第158章 要么……要么……
    忍？我忍个屁！连公爵的爵位我都不想要，为什么要在乎你们家的狗屁传统？
    万分嫌弃地照了下镜子，看着自己被抹得一片惨白的脸后，一向还算讲礼貌的里昂，终于忍不住朝着老管家翻了个白眼。
    原本以为一切从简，把冗长的袭爵仪式压缩在一天之内，就能省不少事儿，谁知道哪怕是最“简”版本的袭爵仪式，过程都繁琐得不行，光衣着妆容就折腾了自己两个多小时。
    不仅按照贵族对应的衣着，换上一套极其麻烦的衣饰，甚至两腿之间还要塞上特制的衬垫儿，把当部的位置塞得鼓鼓囊囊的，说是更显阳刚之气。
    除此之外，头上要夹假发片，嘴巴上得抹唇脂，眼睛和脸上要有眼妆和面蜡，甚至额头和脖子这些露在外面的皮肤，还得抹上厚厚一层铅粉，自己一再拒绝才换成了无害的膏状蜜粉。
    而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这些，还要坐上这辆号称意义深远的马车，在红杉大道的主路行驶，靠着车轮的印花留下“狮子的足迹”，寓意新的狮心公爵抵达他的领地……
    这一套乱七八糟的折腾下来，自己已经被烦得心头火起了，但整個袭爵仪式甚至都还没开始！
    净tm扯淡！
    用袖子沾了点水，狠狠地抹掉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后，里昂拧开车厢的门把手，直接一纵身跳了出去。
    绝不能再按他们的来了，再这么下去的话，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折磨人的奇葩流程在等着自己！
    “公爵大人？妆！妆啊！”
    “妆什么妆？我不装了！”
    撤掉了头上的假发，囫囵抹了抹脸上的痕迹后，看着气急败坏地追来的老管家，里昂黑着脸威胁道：
    “要么我就这么去，要么你们就换人当公爵！你选！”
    我……我有的选么？
    看着面前被磨光了耐性，直接撒起了泼的新公爵，老管家知道他还真不是在开玩笑，只得猛着劲儿地剁了两下脚，随即捂着心口苦苦哀求道：
    “我……我听您的还不行？但您好歹回车上……”
    “我不回！”
    耐心早就彻底耗光的里昂，看着身后那辆缀满珠宝，一副暴发户模样的马车，没好气地道：
    “这车太蠢了，而且也根本过不去，要么给我换辆车，要么你们换个公爵！”
    老管家闻言连连摇头，满脸崩溃地道：
    “公爵大人！这个真不能换！每一任公爵袭爵，都得在红杉大道上留下‘狮子的足印’，这是传统！您要是把这车换了，狮子的足印该怎么……”
    “什么破tm狮子脚印，说到底不就车轮留的印儿么？那种东西推着轮子自己轧去，别拿来折腾我！”
    “这……这……这真不行啊！以前没有这个道理……”
    好不容易抹掉了脸上混了珍珠粉的蜜膏，再不想做任何妥协的里昂，直接恶声恶气地威胁道：
    “要么没有道理，要么没有公爵，你想要哪个！”
    我……我想死啊！
    看着甩开侍女跟卫士，直接徒步朝着庄园走了过去的新公爵，老管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还要注意仪态的话，恐怕会当场捶胸痛哭。
    老公爵！你选完这个奇葩就痛快地死了，但他还要折腾我们啊！伱……你怎么当初没把我也带走呢？
    就在老管家扶着车厢，一脸痛不欲生地捶胸顿足时，前面却又传来了某位公爵的招呼声。
    “你过来！”
    下了车刚走没几步，里昂便看到了路两旁一堆被掀倒的马车。
    回头朝老管家招了招手，等他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后，眉头紧锁的里昂指着路边几大箱子被摔碎的瓷器，一脸不满地要求道：
    “看你们家干的什么事儿，不光强行撵人下路，怎么还摔人家的货？这都谁推下去的？赶紧把钱给人家赔了！”
    “公爵大人……这个……这个不是我们干的。”
    听说要让自己赔钱，在偷瞄了眼里昂的神情后，一名面色黝黑的侍卫忍不住开口申辩道：
    “您的车驾还没来的时候，这些马车就已经翻在路边了，应该是前面一波人把他们赶下去时候摔的。”
    前面一波人？
    “公……公爵大人。”
    好不容易喘匀气后，老管家先询问了下侍从，随即白着一张老脸开口解释道：
    “前面应该是是乔舒亚殿下的车驾，就是在路口等您上车的时候，从咱们旁边路过的那辆车。”
    哦，原来是那个差点儿溅我一身泥点子的货。
    听完老管家的话，想起了某个那个同样由八匹马拉着的惹眼马车后，里昂不由得满眼嫌恶地啧了一声。
    贵族、王室……啧……真心没一个好东西！
    侧头看了看几名在路边哭得伤心的商人，本着反正也不用我出钱，能大方就尽量大方点儿的原则，里昂直接开口要求道：
    “那也把钱赔了吧！毕竟要不是给你们家送货，也不至于碰见他，你们莱恩家担点儿赔偿也合理。”
    “这……”
    “这什么这？”
    本来睡得不大好，还被狠狠折腾了一通，心情分外不爽的里昂回过头，眯着眼睛看向老管家，蛮横地道：
    “要么你把钱给赔了，要么就换个人当……”

 我！清理员！ 第113节

    “赔赔赔！全都赔！”
    被里昂用撂挑子连着威胁了好几次后，现在只要一听到“要么”两个字，老管家已经濒临极限的心脏，就一阵不受控制地突突狂蹦。
    用力捂了捂自己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脏后，感觉自己今天起码要短命十年的老管家，伸出手一把扯住里昂的胳膊，两腿不自觉地打着颤，哭丧着脸苦苦哀求道：
    “公爵大人！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只求你别再说‘要么’了行吗？莱恩家没了您不行啊！老朽……老朽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太好，真受不住这个……”
    啊这……
    看着面色隐隐有些泛紫，两手死死拖着自己的胳膊，一副自己要是敢不答应，当场就给自己跪下去模样的老管家，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
    讲道理，虽然在灵魂视野里，这老管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主要是阴谋暗算，权谋倾轧之类的东西，应该没有直接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而且又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自己可着劲儿折腾老头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
    但……自己是真的没准备当这个公爵，待会儿等袭爵仪式开始，人到齐了之后就要想办法推掉的，看他这个憋得脸发紫的模样，待会儿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之后能撑住吗？
    “那个……我有个事儿，觉得最好先跟你通个气儿，你听了千万别太激动哈……”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后，里昂反过来伸手扶住老管家的后背，随即谨慎地凑了过去，朝有些“受宠若惊”的老管家低声道：
    “待会儿等人齐了，我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儿，直接用整个莱恩家作聘礼向王女求婚，这样的话他们要么换人当公爵，要么干脆什么都得不到！你怎么看？”
    “……”
    “卧槽！别倒啊！你快站直！哎呀！怎么还吐沫了呢？”
    第159章 正中下怀
    这位新任狮心公爵，还真是……很不贵族……
    看着远处扛起口吐白沫的老管家，匆忙跑向那辆巨大马车的里昂，中年贵妇的嘴角不由得极度无语地扯了扯。
    虽然不知道对方最后说了什么，居然直接把那位老管家气得当场昏厥，但之前的“要么……要么……”她还是隐约间听到了。
    此刻中年贵妇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莱恩家真的倒霉透顶，摊上了这么一位特立独行的新公爵后，莱恩家估计已经进入了完蛋的倒计时。
    嗯……这么想的话，维罗妮卡殿下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她有时候也有些不够庄重，私下里总是忍不住做些出格的事情，但起码大多数时间能正常交流，到了重要场合也能听得进劝，不会像狮心公爵折腾那个老管家一样，拼着命地折腾自己……
    ……
    “哈哈，这趟可真是来对了！”
    和有些兔死狐悲的中年贵妇不同，近距离欣赏完这出闹剧后，维罗妮卡王女匆忙缩回身子，随即用力关紧马车的窗户，发出了一阵“波涛汹涌”的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等差不多笑够了之后，她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花儿，一边隔着礼服轻揉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边哎呦哎呦地抱怨道：
    “哎呦……笑得我肚子都疼了，这位新任的狮心公爵可真是会折腾人……嗯……不过为人倒是不坏。”
    透过气窗向后看了看，见到莱恩家的人居然真的在支付赔偿，甚至还在那位新公爵的要求下，帮着把翻倒的马车一一扶正时，维罗妮卡王女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欣赏之色，随即笑着朝中年贵妇道：
    “说真的，要是他继承的不是狮心公爵的爵位，而是别的什么爵位该多好，如果他是银盏花或者光盾家族的侯爵，说不定还有机会做我的亲王，可惜了~”？？？
    听到王女的话后，中年贵妇不由得猛地一哆嗦，随即神情有些僵硬地道：
    “殿下？您……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看着中年贵妇一脸惊惧的表情，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笑了笑，随即摇头回答道：
    “不是哦，我是真觉得他不错，别的不说，要是有这么个人当我的亲王，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有意思。”
    “……”
    有意思……我看是要命吧！他要是真当了你的亲王，把爱折腾人的毛病传染给了你的话，我起码得少活个十年八年的！
    “维罗妮卡殿下！”
    打量着王女异彩连连的眸子，发现她似乎真的对那位狮心公爵很有兴趣，为了避免自己的命运向某位倒霉管家靠拢，中年贵妇连忙开口提醒道：
    “他真的跟您不合适！莱恩家就算变成了空壳子，也是旧贵族名义上的领袖，所有跟莱恩家有姻亲关系的旧贵族，都不会容忍莱恩家向您靠拢的！”
    “呵呵，放心吧，这方面的事我明白的。”
    透过双轮马车后侧的气窗，略带遗憾地望了望那辆雕着雄狮的马车后，看着对面一脸紧张的中年贵妇，维罗妮卡王女笑着打趣道：
    “瞧你紧张的……刚才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可不会随随便便就选人做自己的亲王。
    嗯……说到选亲王，比起让我自己挑选亲王，父亲其实更倾向于把我嫁出去，最近和我提了不少人选，比如莫尔纳王国的四王子、黑森王国的那位大公，再或者奥勒松王国工党的领袖之类的。
    所以如果不出什么差错的话，最后应该就是在这几位里面选一個了……呵呵，说实话，单论条件的话，他们其实还真不一定有那位狮心公爵好。”
    “……”
    听到王女的话后，中年贵妇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维罗妮卡殿下如果被嫁出去的话，背井离乡远离王国且不说，陛下提出的这些人选，虽然都是声名赫赫的大贵族，实力异常雄厚，但平均年纪都接近四十岁了。
    而且那位莫尔纳四王子曾经结过婚，但妻子死于难产；黑森的大公小时候骑马摔下来跛了脚，性格似乎有些偏激阴鸷；那个奥勒松王国的工党领袖，据说也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虽然以维罗妮卡殿下的手腕，即便嫁过去多半也不会吃亏，甚至还有很大机会反客为主，引导着对方背后的势力慢慢向王国靠拢。
    但这种双方条件相差极大，纯靠利益维系的政治联姻，理所当然地与幸福绝缘，所以一旦真的嫁了过去，维罗妮卡殿下的后半生，恐怕过得不会很开心……
    ……
    “嗯？怎么说着说着，你还替我担起心来了？”
    看着中年贵妇脸上满满的担忧和不舍，王女不由得眼底微微一暖，随即微笑着开口安慰道：
    “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吗？别说是这些毗邻王国，方便随时借势的地方，哪怕一个人都不带，孤身远嫁到大海对面，我一样能过得十分自在，放心吧！”
    是啊……您无论到哪里都能过得很好，但……您会开心吗？
    看了看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眼神却显得平静而淡漠的王女，中年贵妇不由得咬了咬牙，随即压低声音询问道：
    “殿下，您就一定要外嫁，不能留下吗？哪怕……哪怕是那位狮心公爵也好啊。”
    “不是我要不要嫁出去，而是要看父亲怎么想，毕竟这种事情从一开始，其实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听到中年贵妇的询问后，王女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神情平和地道：
    “争夺财政部失败之后，父亲虽然看似不再理事，把王室的人手都交给了我，但他可从没放弃过彻底掌控王国的想法。
    而想要掌控王国，无非立法、人事、军权、财权几项，乔舒亚的母亲又刚好是财政大臣的妹妹，等再过几年他长大了，只要答应让他继承王位，财政大臣就有很大可能会倒向王室。
    另外，到了那个时候，我主持的改革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应该都会彻底激怒旧贵族和下议院，父亲只要宣布取消我继承王位的资格，直接嫁到国外去，就能轻松平息所有人的怒火。
    这样做的话，不仅能够用最低的代价，接手我从旧贵族手里抢下来的大半权力、获得来自王国之外的强力支持、给乔舒亚继位铺好路，还可以让财政大臣倒向王室，进而彻底掌控财政部。
    呵呵，只是大女儿一段失败的婚姻，就能获得这么多有形无形的好处，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
    “这……怎么能这样？！”
    听完王女的推断后，中年贵妇不由得猛地站了起来，满眼愠怒地道：
    “您这些年为王国做了这么多！陛下就算最后不让您继承王位，也不该这么对您啊！还有！如果是别人继承王位也就算了，乔舒亚殿下他根本就……唔……总之这样太过分了！”
    “这不是过不过分的事。”
    维罗妮卡王女摇了摇头，笑着道：
    “作为国王的女儿，我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直接拥有了这个国家九成九的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但作为代价，同样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再说了，你其实也不用替我难过，我只是失去了对于自己婚姻的选择权而已，乔舒亚才是真的可怜，因为父亲对他的过度溺爱，乔舒亚甚至连脑子都失去了，他难道不比我惨吗？”
    “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说这种俏皮话！”
    看着面前似乎已经接受了命运，甚至还有心情跟自己打趣的王女，中年贵妇忍不住跺脚道：
    “殿下！您怎么一点都不生气！难道您就准备这么认了吗？”
    “不认还能怎么办呢？”
    王女闻言眼神闪动了两下，随即一脸平静地反问道：
    “想要拒绝这种未来的话，我是立刻推倒一切，全力结交旧贵族呢？还是该在议会上试着向首相靠拢，放任那些肆意压榨普通人的所谓‘经济法案’被通过？
    再或者重金悬赏，直接雇人刺杀我的弟弟？还是干脆发动政变，带着军部的人杀进王宫，亲手把我的父亲吊上绞刑架？”
    “……”
    看着神情平静得近乎淡漠，眼神中透露出了深深疲惫的王女，被问得哑口无言的中年贵妇只觉得鼻头一酸，眼前的视线陡然模糊了起来。
    自己照顾了王女那么多年，小时候的她明明是个很活泼的孩子，成天在王宫的花园里到处疯玩儿，经常蹭得一身都是泥土，即便被骂了也不伤心，脸上永远都挂着太阳一样灿烂的笑。
    长大之后的她虽然还是喜欢笑，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笑容却偷偷变了味道，温和地笑、无奈地笑、自嘲地笑、疲惫地笑……好像再没有小时候那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在自己的记忆中，上次她露出那么灿烂的笑，是在什么时候来着？三年前？五年前？还是更久？
    “哎呀！伱看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激动了？
    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猜的，就算发生也是很久之后了，而且这几年里会有别的转机也说不定啊~”
    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后，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嘴角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下撇，似乎想扑过来搂着自己大哭一场的中年贵妇，王女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打趣儿道：
    “譬如那位狮心公爵，如果他哪天见了我之后被迷住了，硬是顶着所有姻亲家族的压力，用整个莱恩家做聘礼向我求婚的话，那情况可就完全调过来了。
    在能够彻底控制路政部和军部的机会面前，父亲估计会安排乔舒亚娶只母猴子，然后再一脚把他踢到海对面，直接把王位焊死在我的屁股上~”
    “噗呲！”
    听到王女讲的冷笑话，中年贵妇不由得破涕为笑，接着少见地没有注意仪态，直接伸手在王女的腰上用力拧了一把，随即瞪着还在发红的眼圈儿埋怨道：
    “您也好意思说！那位狮心公爵今年连二十都没到，您都已经二十……”
    “哎呀！”
    眼见某些不容透露的王国最高机密，即将从中年贵妇的嘴里脱口而出，一直显得颇为冷静的王女终于慌了，连忙扑过去捂住她的嘴，随即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说好了不准讲这个的！你要是再敢提这个，我就带着你一起嫁到海对面去！跨海的时候把你绑在鱼竿上钓鲨鱼！”
    “唔……不提了！我不提了还不行吗？你……你先把胸口挪开点儿……压得我快喘不上气了……”
    ……
    车厢里的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对有关未来婚姻的话题避而不谈，转而放松地嬉闹了起来。
    而后方那辆雕着雄狮的马车，在停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还是重新动了起来，快速穿过被小商人们让出来的道路，载着某位心不甘情不愿的公爵，驶向了红杉大道末端的莱恩庄园。
    等那辆奢华的过份的狮心马车离开后，双轮马车里的两人算了下袭爵仪式的时间，发现似乎快要赶不上开幕了，便从货道驶到了贵族专用的驰道上。
    在马车夫的不断提速下，这辆观光用的双轮马车一路飞驰，车轮几乎都要颠散架了，这才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堪堪驶入了莱恩庄园的大门。

 我！清理员！ 第114节

    “还行还行！这边才刚开始！”
    踩着脚凳走下马车，将写着假身份的请柬递给一名侍女后，看着庄园主楼还没关上的大门，急着看热闹的王女连忙提起裙摆，在中年贵妇的连声劝阻中奔跑了起来。
    “我先过去啦！你也跑快一点！”
    “你！你等等！”
    看着前面毫无仪态地提着裙子快跑，即便有着披肩的遮掩，依旧跑得“波澜壮阔”的王女，中年贵妇不由得气急败坏地连连跺脚，恨不能一把将她扯回来，再好好上个十几堂礼仪课。
    但眼看着维罗妮卡王女越跑越远，担心她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中年贵妇只得暗叹了两句自己命苦，随后有样有学地提着裙子，跟在后面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提醒道：
    “维……维妮！仪态！注意仪态……嗯？”
    看着跑到门口后突然停步，愣愣地站在了门外的王女，中年贵妇不由得心下一凛，以为是维罗妮卡殿下的身份暴露了，赶忙快步奔了过去，想要帮着遮掩一二，然而……
    “啪！”
    主楼的大厅里，传出了一道无比响亮的巴掌声。
    赶到王女身边的中年贵妇无比惊恐地发现，某位理应正在接受宾客祝贺的新任公爵，居然单手拎起了乔舒亚殿下，朝他肿的老高的脸上狠啐了一口，随即冷笑着道：
    “让我当不成这个公爵？行啊！你最好说到做到！”
    第160章 精准踩雷
    时间稍微往前推一些，回到狮心车还卡在路上的时候。
    眼见重要宾客已经全部到齐，但那辆至关重要的狮心车，却迟迟没有载着新公爵出现，莱恩家的新任家督和仅剩的族老都快急疯了。
    “老约克是老糊涂了么！”
    并不知道同为“莱恩三老”的老管家，已经在某人的“小学生造句”折磨下，心脏病发作被直接抬走送医了，等了半天没见新公爵回来，身材肥硕而臃肿，穿着特制大号燕尾服的家督忍不住抱怨道：
    “他说他伺候了老公爵那么多年，什么特殊场合都经历过，肯定不会出问题，我才同意让他去安排的，结果不过是带人出去再坐车回来这种小事儿，怎么都能搞得误了时间？”
    “不要急，再等等吧。”
    比起莱恩家的新任家督，莱恩家的族老明显要更沉得住气一些，打发两名近侍派人去催促后，他皱着花白的眉毛道：
    “咱们那位新公爵大人跟老公爵不一样，是个从没接受过贵族教育的底层人，在这种规模的仪式里弄出些岔子，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儿，现在只能相信老约克了，多给他一点儿时间吧。”
    “还多给他一点儿时间，那谁多给咱们一点儿时间？”
    透过帘幕流苏间的缝隙瞄了眼大厅，发现一些宾客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后，莱恩家督不由得唉了一声，神情颇为懊恼地道：
    “早知道连这也能出岔子，之前就不定那么多流程，少折腾他两回了，也不至于时间安排的这么紧，弄得一点儿余裕都空不出来！”
    “不要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端起手边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后，莱恩族老从怀里取出一张手绢，擦拭了一下白胡须上沾到的茶水，声线平和地劝慰道：
    “新公爵是个有些混不吝的人，而且根本不懂怎么做一名合格的贵族，想要让他主动配合咱们，必须得先让他明白，即便他才是狮心公爵，但莱恩家想要维持下去，必须得有咱们三个帮衬。
    所以仪式繁琐一点儿也是好事儿，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咱们三個的重要性，要是咱们不出手安排的话，他甚至连袭爵仪式都搞不定，这样以后相处起来才知道分寸。”
    “倒也是……”
    有些被族老的话说服了，莱恩家督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行！那一切就还按之前的来，您继续派人催促，我先去前面大厅，稳住那些等急了的宾客。”
    “嗯，去吧。”
    ……
    在莱恩两老达成共识，一个安排人去找新公爵，一个尽量稳住宾客时，眼看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但一直没见仪式开始，主楼一层的宾客们已经等得极为不耐烦了。
    “呵呵，我们这位新公爵的排场，可真是大得很啊！”
    看着周围众人逐渐皱起的眉头，某位因为里昂而名传王都的“小瘪三”伯爵，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在座的各位都跟莱恩家有着姻亲，很多人都是跟老公爵一辈儿的，论下来有一半儿都是他的长辈，有些甚至大了他足足两辈。
    看在老公爵新逝的面子上，我们这些长辈起了个大早给他捧场，披星戴月地赶过来参加仪式，结果就这么干等么？”
    “瘪三”伯爵的发言虽然过于明显，几乎直接把“我在挑事儿”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但一来大家本就是群闻到利益的腐臭味儿，冲着分食“莱恩尸体”而来的乌鸦，互相都清楚对方的“成分”，所以完全没有必要装成冠冕堂皇的模样；
    二来起个大早赶过来参加仪式，却被人无端端晾在这儿老半天，众人的心里自然十分不满，等瘪三伯爵的话说完后，居然不仅无人反对，甚至还有人主动出声附和了起来。
    “确实，莱恩家这次做得有些差了。”
    “恐怕不是做得差了，是压根儿没拿我们这些姻亲当回事儿吧？”
    “人家毕竟是王国双柱，凭什么把我们这些小贵族当回事儿？”
    在有心人的刻意挑拨，和一群各怀鬼胎者的有意配合下，等莱恩的家督从后台出来时，整个大厅已经乱了起来，各种直言指斥和阴阳怪气不绝于耳。
    “各位！各位请安静，请先听我说！”
    听到大厅里潮水般的声讨，莱恩家督背上的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抬高音量高呼道：
    “抱歉，抱歉，今天的仪式确实仓促了些，公爵大人也因为一些事耽搁在了路上，实在是我们莱恩家准备不足，怠慢各位贵客了。
    但之所以会这样，也是为了感谢各位的到访，所以特意准备得隆重了些，只是这过程一繁复，就难免会出岔子，还望各位亲朋故旧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尽量多担待担待。
    而且除了各位之外，到场的还有代表伦纳德首相的阿妮夫人，以及代表王女的乔舒亚殿下，还请大家卖这两位贵客一个面子，再稍微忍耐一些，老朽在这里多谢各位的宽容了！”
    莱恩家督的一段话讲完，原本甚嚣尘上一片喧然的大厅，顿时重新安静了下来。
    无它，这一番话虽然仓促了些，但在控制情况方面实在是效果拔群。
    二话不说先道歉认错安抚情绪，接着反手一招“迟到了不是刻意怠慢，而是因为太尊重你们”强力控场，直接手脚并用地爬回了道德高地。
    随后再借着首相跟王女的人也在场，点明再挑事儿就是不给首相和王女面子，按住瘪三伯爵之类本来就想搞事的人，最后原地鞠躬谢谢大家的宽容，把“不宽容”的选项彻底堵死。
    对此只能说，莱恩三老能够在莱恩血夜后上位，成为莱恩家实际上的掌控者，并不是光凭年纪大混上去的，而是确实有着两把刷子，这一套仓促间打出的小连招，足以证明莱恩家督的嘴道实力。
    可惜的是，莱恩家督这一番连捎带打的话，虽然成功安抚住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却唯独惹恼了其中最麻烦的一个。
    “我可不是谁的代表！”
    听到“代表王女的乔舒亚殿下”时，站在一众宾客最前列，正在和首相夫人攀谈的华服少年不由得面色一沉，随即不顾身边女伴的偷偷拉拽，毫不客气地开口驳斥道：
    “注意你的言辞！如果真要说代表的话，那我代表的也是王室，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第161章 谁才是赢家？
    口无遮拦的蠢材！
    见到一片肃然的前厅，和小王子脸上毫不遮掩的怒意，后台的莱恩族老不由得暗骂一声，随即连忙走出去替下了精准踩雷的莱恩家督，带着一脸慈祥的微笑打圆场道：
    “都一样，都一样，不要急。
    不论乔舒亚殿下，还是维罗妮卡殿下，都是国王陛下的子女，理所当然地能够代表陛下和王室，今天两位无论谁到场，都是我们莱恩家的荣幸。
    呵呵，说到这里，上次见到乔舒亚殿下的时候，殿下还只是七八岁的年纪，一转眼居然已经能够代表国王陛下，来参加我们莱恩家的袭爵仪式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哼！我能和她一样？你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
    看着从后台冲出来，强行打圆场的白发老头儿，颧骨位置生着两小片不规则雀斑，看着好像脸上脏了一块儿的乔舒亚眯起眼睛，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腰间却被人狠掐了一把。
    “殿下！”
    听着礼仪教师微带愠怒的低唤，看着身边女伴略显惊慌的神情，雀斑少年不由得咬了咬牙，把已然涌到嘴边的呵斥声咽了回去，随即满眼不耐地催促道：
    “那就这样吧！你们那位新公爵到底什么时候能到！请他尽量快一点儿，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快了快了！公爵大人马上就到！”
    眼见终于把这位性情傲慢又暴躁的小王子应付了过去，莱恩二老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引着宾客们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满脸堆笑地围着雀斑少年寒暄了起来，大厅里紧张兮兮的气氛也重新恢复了和谐……直到庄园外传来了一阵喧闹的马匹嘶鸣声。
    “公爵大人！您可终于……嗯？”
    终于见到了某人的身影后，已经望眼欲穿的莱恩二老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想要赶紧走完剩下的流程。
    然而他们迎上去时，却发现某位公爵比起离开时居然直接换了个模样，不仅脸上的妆被抹了，身上考究的配饰摘了，特别定制的礼服也换了，甚至前襟还污了一大块！
    该死的！公爵穿得跟逃难似的，这仪式还怎么开始？老约克就是这么办的事儿？
    听着大厅内一众宾客的窃窃私语，感受着身后那些如芒在背的目光，莱恩二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公爵大人！”
    看着里昂胸前的污物，莱恩家督忍不住又惊又怒地质问道：
    “您身上这是怎么回事儿？妆呢？衣服呢？老约克呢？”
    “额……”
    见到面前这两个老头一脸绝望的目光，刚刚差点儿一嘴把老管家送走的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心虚，神情略显尴尬地道：
    “老管家……他心脏病突然犯了，我好不容易才给救回来，现在正在车里面躺着呢，我胸口脏的这块儿，就是他犯病时候吐的沫儿……”
    啊这……他刚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居然这么巧刚好犯病？
    听到里昂的解释后，莱恩二老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不要急！还有办法！”
    听着大厅里越来越响的议论声，莱恩族老顿时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对蔓延慌乱的家督吩咐道：
    “你先想办法稳住客人们，我带着公爵去后面重新化妆换衣服，然后再出来，这样的话未必不能……”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说两句话就好。”
    虽然很想再来一句“要么……要么……”，但考虑到这俩老头儿都这么大岁数了，别一激动再抬走两個，里昂还是忍住了继续造句的冲动，转而拉开莱恩家督的手掌，大步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公爵大人？您等等！”
    “等等啊！您……您干什么去！”
    当然是干我想干的，赶紧把这个倒霉公爵的身份甩掉拉倒！
    无视了身后匆忙追过来的莱恩二老，里昂直接从宾客群中穿了过去，迈步跨上了仪式的主台，随即朝着下方的众人道：
    “我这次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如果你们还是非要我来做这个公爵的话，那我准备以整个莱恩家为……”

 我！清理员！ 第115节

    “混账！”
    一道颇为熟悉的喝骂声响起，打断了里昂的话，某位名传王都的瘪三伯爵越众而出，朝前排阴沉着脸的雀斑少年比了一下，阴恻恻地开口挑事儿道：
    “袭爵仪式都敢迟到，耽误了两位贵客这么多时间，你连声歉都不道吗？”
    你是……哦，原来是小瘪三。
    靠着对方胸前的徽记，认出了说话的人的身份后，里昂压根儿懒得理他，不过倒是顺着他的手势，看了眼前排被簇拥着的一男一女。
    左边那名穿着素色长裙的贵妇，貌似是首相的夫人，自己在报纸上见过她和首相的照片，这位的心情似乎不错，见自己看过来后甚至还主动点头致意。
    而右边那个脸上好像脏了一块儿的半大孩子，应该就是路上溅了自己一身泥，又把一大堆马车掀到路外的乔舒亚王子了，这熊玩意貌似正一脸着恼地瞪着自己，只是被身边的人扯住了才没站出来。
    不站出来最好！省事儿！
    ……
    可惜的是，即便里昂只是简单看了两眼“贵客”后，便立刻收回了目光，准备速战速决，赶紧甩掉这个倒霉爵位。
    奈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他的这两扇窗户，似乎比一般人要透得多，纵使里昂只是轻描淡写地那么一瞥，便已然把自己心里的看法传达到位了。
    “放肆！”
    和台上的里昂对视了一眼后，被他那三分鄙夷七分嫌恶，底下还埋着十二万分看不上的眼神狠狠地刀了一下，本就窝了一肚子火的乔舒亚彻底按捺不住了。
    一把甩开拉住自己手臂的女伴，雀斑少年猛地昂起头，满脸怒容地喝骂道：
    “伱不过是个下贱的平民，走了泼天的狗屎运才袭了个爵位，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
    傻比吧你？
    只是瞥了他一眼，就遭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迎头痛骂，里昂的心里甚至都没来得及生气，只是发自内心地觉着有点儿懵逼。
    讲道理，这种再看一眼就要爆炸的奇葩货色，怕不是二十年前就退环境了，连十八线网电视剧塑造反派的时候都看不上，自己今天居然遇上了一个？
    混账！我一定要弄瞎你那双该死的眼睛！
    亲眼目睹里昂的眼神从鄙夷转为讶异，再从讶异转到恍然，最后隐隐透露出了一股看傻子似的怜悯，雀斑王子顿时再遭“重创”，心头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猛地再窜起了一大股焰苗。
    “你个下贱的……”
    “乔舒亚殿下！”
    被雀斑王子的突然爆发惊到的人不止里昂一个，从震惊中缓过来后，跟在他身边的礼仪教师立刻出声喝止，拉着他眉头紧锁地呵斥道：
    “注意您的仪态！不要给王室和您的姐姐丢人！”
    “滚！”
    一把搡倒踩了雷的礼仪教师后，气得青筋暴跳的雀斑王子跳脚道：
    “她是她！我是我！别拿维罗妮卡那套东西往我身上扯！我是我自己！不是她的复制品！
    还有你！”
    看着台上那个发自内心地看不起自己的家伙，自尊心严重受创的雀斑王子快步冲向主台，一边走一边暴跳如雷地咒骂道：
    “你个浑身流脓的贱民！结在歪脖子树上的劣果！混在狗窝里的黑毛杂种！
    就凭你一个流落在外的野种公爵，也敢看不起我？信不信我让你当不了这个公爵，明天就带着你一家的野种滚出王都？我……啊！”
    抡圆胳膊使足力气，挥出响亮之极的一巴掌，把这货抽得横翻了过去后，心里舒坦了不少的里昂在一片鸦雀无声中，提着雀斑王子的衣襟把他拎了起来，顺便朝着他脸上的“脏东西”狠啐了一口。
    把袖子扯长一点儿，蘸着唾沫用力蹭了蹭对方的脸，发现并不是脏了一块儿，而是天生的雀斑后，里昂不由得遗憾地收回了手，随即在雀斑王子无比惊恐的眼神中，拍了拍他正在快速肿起的左脸。
    “让我当不成这个公爵？行啊！你最好说到做到！做不到的话你就是我孙子！”
    ……
    我好像知道，老约克为啥会突然犯心脏病了……
    看着自家那个不光朝王子脸上吐口水，甚至还扬言要当国王亲爹的新公爵，莱恩家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提速，刹那间便破了百八大关，开始朝着每分钟两百下不断冲刺。
    “族……族老！族老你快想想办法啊！”
    在这种与其说九死一生，倒不如说生不如死的紧要关头，莱恩家督立刻扭过头，望向了自己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希望能够再听到对方如同定海神针般的“不要急”，然而……
    “噗通！”
    还没等莱恩家督扭过头，莱恩三老中资历最老的一位，整个莱恩家最后的定海神针，已经翻着白眼先一步躺在了地毯上，嘴歪眼斜地抽搐了起来，似乎在用自己的表现预言莱恩家今后的悲惨命运。
    而比这更要命的是，某位成功把莱恩家带进了沟里的新公爵，居然一把扔掉了被吓得哆嗦个不停的雀斑王子，直接朝着满眼懵逼的宾客们宣布道：
    “你们听好了！如果你们还是非要我来当这个公爵的话，那我就用整个莱恩家做聘礼，向维罗妮卡王女求婚！大不了一拍两……”
    “好！”
    一道清朗的嗓音从后方传来，某位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场景中的女人，直接大步跨进前厅，迎着宾客们比刚刚懵逼十倍的目光，满眼开心地高声回应道：
    “你的求婚我答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亲王！”
    第162章 人呢？都死了吗？
    面对突然抽冷子冒出来，一句话直接杀死了“比赛”的王女，整个莱恩庄园的所有人都被打懵了。
    上到被抽翻在地的雀斑王子，下到王女身后几乎当场昏厥的中年贵妇，所有目睹了这一场面的人，唯一能够做出的表情，就是不受控制地瞪大眼睛，然后本能地张开嘴巴……
    “啊？？？？？？？”
    【在乔舒亚王子和王国半数贵族的见证下，第一王女维罗妮卡亲口答应了你的求婚，你获得了黄金级身份徽章“旅鸫（dong）亲王”】
    【旅鸫亲王：旅鸫王国的亲王，第一王女维罗妮卡的丈夫，虽然并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但你的语言和行为，已经能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王室的意志了】
    【佩戴效果：身为地位尊崇的亲王，在旅鸫王国领土范围内，你可以要求任何身份低于你的人主动向你行礼】
    【进阶路线：如果与维罗妮卡王女的婚姻关系长期维系，直到其继承王位后仍旧没有离婚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这是一场纯粹的政治联姻，维罗妮卡王女对伱只是颇有好感，彼此间缺乏足够深厚的感情基础，因此并不会过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
    “……”
    居然还真是王女？
    关掉了自动弹出的新徽章后，看着正从门外大步朝自己走来的丰盈丽人，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清理局的调查员昨天才刚走，自己身上属于莱恩血夜的嫌疑还没洗清，这个时候按理来说应该谨慎一点儿，尽快甩掉狮心公爵的身份。
    但……这可是黄金徽章啊！而且还是有着清晰进阶路线，大概率能够到达异色的那种，如果自己现在立刻就改口的话，这枚徽章不会被收回吧？
    ……
    “抱歉，这次拜访有些突然，惊扰各位了。”
    台上的里昂还在患得患失，犹豫是进是退时，某位捡了个大便宜的王女已经穿过人群，快步走到了主台之下。
    朝着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目瞪口呆的众贵族点头致意后，维罗妮卡王女轻轻拈起朴素长裙的裙摆，屈膝低头行了個娴雅而又不失庄重的淑女礼。
    随即重新挺直如天鹅一般的颈项，姿态轻盈地转过身，向台上神色复杂的里昂伸出了覆着薄纱的洁白藕臂，面颊微红地凝视着他的眼眸，直接用眼神传达出了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意。
    原本只是想来看个热闹，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馅饼在等着自己，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人，就是拯救王国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果能借助和他之间的婚姻，成功接手狮心家族的政治遗产的话，今天就算彻底开罪旧贵族阶层，甚至招来乱党的疯狂刺杀也值了！
    “不行！我不同意！”
    看着台上那个男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居然真的握向了自己姐姐伸出的手，某位左脸肿的老高的王子不由得浑身一抖，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惊恐之色，随即立刻大声提出了反对！
    作为国王的子女，政治素养自然是最重要的一门必修课，而乔舒亚虽然性格傲慢又暴躁，但又不是彻头彻尾的真蠢材，在经历过了最初的震惊后，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次“牵手”的意义。
    如果那个该死的狮心公爵，真的用整个莱恩家为代价，求娶维罗妮卡成功的话，等于小半个王国都落入了自己的姐姐手里，那自己跟她的地位便会瞬间倒转，反而成为被父亲彻底放弃的那个！
    要是维罗妮卡心狠一些的话，自己别说继承王位了，弄不好会被直接扔到海对面去喂猴子！
    不行！今天无论如何，都绝对不能让她得逞！绝不！
    “维罗妮卡！”
    连着两声大喝，将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后，顾不得脸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巴掌印，雀斑王子厉声斥责道：
    “父亲已经提前给你定好了亲王的范围，必须在那几个人里面选！你现在答应狮心公爵的求婚，等于在违抗父亲的命令！”
    “是么？”
    看着突然蹦出来搅局的雀斑王子，维罗妮卡翘了翘嘴角，继续维持着向里昂伸出手臂的姿势，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没办法，狮心公爵阁下英武善良又年轻俊朗，尤其是抽别人巴掌时候的模样，更是令我一见倾心，既然爱情来得这么突然，我也只好辜负父亲的一片苦心了。
    再说了，作为他最疼爱的女儿，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我稍微有一点小小的任性，想必他也不会怪我的，甚至多半还会替我的幸福感到开心……你说对么，乔舒亚？”
    听到自己姐姐话里有话的回应，雀斑王子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该死的！那个老东西确实会开心，但可不是因为什么你的狗屁幸福，而是因为旧贵族的领袖突发神经病，居然带着路政部和军部倒向了王室！
    麻烦了，看来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抓住机会，一口吞下莱恩家的遗产，这条路怕是已经走不通了！
    “莱恩家的人呢？”
    眼见姐姐铁了心嫁给狮心公爵，即便搬出父亲也压不住她，而那位狮心公爵又胆大包天，根本不可能惧怕自己的威胁，不甘心的乔舒亚立刻转换目标，开始找寻莱恩家的实际掌控者，希望能够通过他们来向某个该死的公爵施压。
    冷眼环顾四周的一群小金毛，雀斑王子直接装都不装了，一边努力找寻着能够做主的人，一边眼神狠厉地高声质问道：
    “你们莱恩家没人了吗？就这么看着这个野种公爵胡闹？你们甘心他把整个莱恩家拱手相让？”
    然而即便他已经撕破脸皮，但仍旧没有任何莱恩家的人站出来，回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以及宾客们的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
    “说话啊！”
    眼见到了这种时候，莱恩家的人居然还不出来，心急如焚的雀斑王子不由得怒上眉梢，拧眉厉喝道：
    “你们真就干看着？莱恩家的难道都死了吗？连一个敢站出来制止他胡闹的人都没有？”
    “……”
    “别找了，莱恩家确实没人了。”
    看着这头正在疯狂龇牙，试图找人来压制自己的幼狼，台上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由得神情古怪地提醒道：
    “前任公爵的管家心脏病发作，在外边儿马车上急救呢；仅剩的族老年纪比较大，刚才我抽你耳光的时候没抗住刺激，直接昏过去了；
    至于新上任的家督，你姐姐答应我求婚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也捂着心脏躺下去了……喏，门口倒着的那个应该就是。”

 我！清理员！ 第116节

    “……”
    啊？？？？？？？
    第163章 心跳时刻
    “噗呲。”
    看着自己弟弟肿了半边的脸上，那幅两分错愕三分茫然，还有五分难以置信的滑稽表情，王女即便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憋得脸都红了，还是不小心从嘴角露出了一点声音。
    仪态！注意仪态！
    仿佛听到了某位中年贵妇的心灵传音一般，忍俊不禁的王女偷偷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把，这才勉强借助疼痛把笑意憋了回去，随即再次将伸向里昂的手背抬高了一些，眼带嗔意地轻声道：
    “我的亲王~你还要我在这里等你多久？”
    “……”
    看着台下俏脸生晕（憋笑憋得）、眼带媚意（忍笑忍得）、前襟白腻得晃眼（这是真的）的王女，里昂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微微弯下腰，主动握住了她的手掌。
    真不是我贪恋权位，也不是我耽于美色，但……这可是黄金徽章啊！
    而且王女还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只要自己和她维持着这个表面的婚姻关系，等到老国王一没，黄金徽章直接就会升格成异色，这……这让人怎么拒绝得了？
    成了！
    抓住里昂的手掌，连带着抓住了莱恩家的遗产，和整个王国的未来后，维罗妮卡只觉得浑身一松，似乎某种一直死死地压在自己身上的枷锁，在这一瞬间直接被脱了下去。
    一步跨上主台，和里昂死死地十指相扣，站在了他身边后，维罗妮卡王女娇俏的脸庞上，不由得再次泛起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只要借助这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彻底消化掉莱恩家留下的遗产，让王室以及自己的力量掌控路政部和军部，那自己梦寐以求的变革就能够推行下去了！
    接下来再扫清多年的积弊，想办法补上财政的赤字，重新打造几乎被莱恩家蚀空的军部，王国就能再次强盛起来！
    今后的王国，再也不会像六年前那样，因为战场上一触即溃，遭到敌军的长驱直入，弄得大半個郡的民众被强行驱离故土，近百万人流离失所……
    ……
    “咚咚！”
    浸染值早就破了3点的里昂，虽然因为锻炼时间不够，还没能拥有彻底非人类的身体素质，但感知方面的能力已经先一步获得了不小的强化。
    在王女站到身边时，除了她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外，里昂还隐约听到了她越来越快的心跳。
    “咚咚！咚咚！”
    看着眼神似乎有些飘忽，面颊的红晕越来越重的王女，感受着对方柔腻掌心中隐隐沁出的湿意，以及正在飞速攀升的体温，里昂忍不住皱了皱眉，开口轻声询问道：
    “殿下？你还好么？”
    “叫我维罗妮卡就好，或者维妮也可以。”
    近十年的殷切企盼即将达成，自己深爱的国家终于迎来了曙光，激动万分的王女用力攥紧里昂的手掌，满眼欣悦地回应道：
    “我很好，真的很好！甚至可以说，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好过！”
    “亲王……不！里昂！我真的要谢谢你，而且是替整个王国谢谢你！
    虽然我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向我求婚，但我可以向伱保证，你的选择一定会是正确的！我……我好像是有些太激动了……”
    “咚咚！咚咚！咚咚！”
    虽然攥着里昂的手掌依旧有力，但伴随着愈发剧烈的心跳声，王女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向他倚靠了过来，最后直接挽住里昂的手臂，头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上，面容绯红地轻声道：
    “扶我一下，里昂……扶我一下好么？可能……可能是太高兴了，我现在有一点点头晕……心跳得也有些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女靠过来的时候，莹润饱满的嘴唇，轻轻地在里昂的耳垂上擦了一下，那股灼人的热度仿佛会传染一样，直接从她的红润的嘴唇蔓延到了里昂的耳朵上，染得里昂的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
    而她说话时轻轻柔柔的气息，更是搔得里昂的耳朵一阵发痒，连带着心跳也一并跟着快了起来，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如同擂鼓一样，开始从内侧疯狂撞击着胸膛，并且跳得越来越快，声音更是越来越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大厅居然重新安静了下来，无论是窃窃私语的宾客，还是满眼不甘的王子，居然都极为默契地没有再出声，而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我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自己因为血流上涌，而变得又热又烫的脸颊后，和雀斑王子一样站在最前排的首相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自己泛起怪异潮红的面庞，随即扭头看向了跟在身边的近侍，希望他能够扶自己离开愈发燥热的大厅，出去吹一吹冷风。
    但还没等首相夫人开口，她身边的近侍居然脚步一软，直接朝着前方踉跄了两步，随后一躬身扑倒在了主台前，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重新爬起来。
    而近侍这一扑，仿佛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整个大厅内接连传来了扑通扑通的倒地声。
    像是集体喝醉了酒一样，整个大厅内的一众宾客们，面上纷纷泛起了诡异的潮红，踉跄了几步后，便歪歪斜斜地朝着四周相继倒下……
    ……
    “毒！有人下毒！”
    在这一刻，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扑倒在地的雀斑王子猛地翻了个身，仿佛饿狼一般死死地瞪向了台上的里昂，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是你！是你下的毒对不对？”
    白痴！跟毒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这明显是来自异常物的袭击！
    没有搭理雀斑王子的瞎猜，听着大厅内咚咚咚咚连成一片的心跳声，感受着体内血液越来越快的流速，同样十分难受的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神已经开始迷离的王女扶到一边，随即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朝着自己晃了晃。
    “汪呜~”
    伴随着幼哈心领神会的奶汪声，装着羊头的购物袋，以及握把处有着猫脚印的黑色扫帚，瞬间便出现在了里昂的手里。
    ‘小子，咱琢磨了一下，发现你的运气好像确实有点儿太差了。’
    透过购物袋上的孔洞，看了眼大厅里东倒西歪的场景后，黑山羊悻悻地总结道：
    ‘跟你说的那个什么柯南魔神一样，你小子还真是个招麻烦的家伙，走到哪儿哪儿就得出点儿事儿，不管准备干什么，都没有顺顺当当的时候。’
    ‘别讲废话了，先干活儿吧！’
    摸着黑山羊的角，快速检查了一下大厅内所有人的灵魂状态，发现居然全部“正常”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直接通过精神交流“私聊”嘱咐道：
    ‘我怀疑这次是乱党的人准备刺杀王女，但我没找到那个动用异常物的人，对方的“射程”有可能超出了我的视野。
    但除此之外，也不排除他们在得到我的情报后，特意用什么办法避开了灵魂感知能力，你尽量帮我盯着点儿！’
    第164章 真·心动时刻
    居然既不动手也不乱跑？倒是够谨慎的。
    感受着主台上那颗越跳越快，但却始终没有进行移动，而是继续呆在原地的心脏，宾客中一名衣着略微有些邋遢，脸上满是痛苦之色的老头，不由得诧异地扬了扬眉毛。
    自己的能力，可以让范围内所有人的心脏得到临时“强化”，并且浑身的血液也会跟着不断提速。
    如果对方情绪过于紧张，或者见势不妙立刻撤离的话，被强化过的心脏受到双重刺激，立刻就会加倍泵血，让他浑身血液的流速超过身体的承受上限，直接失去反抗能力。
    简单来说，处于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人，可以说动得越快倒的也就越快，就像莱恩家的那两个老头一样。
    在自己能力慢慢生效的这十几分钟内，他们先是到处乱跑和宾客攀谈，又追在目标身后两度往返，情绪上还连续受到巨大的刺激，再加上年纪大了身体本就不好，所以没等自己的能力全面发动就躺下了。
    而台上的目标，虽然也受到了自己能力的影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脏受到的影响要比别人弱上不少，大概只有百分之六七十的程度，再加上体质略微超出普通人的范围，导致他到现在还没失去行动能力……
    看来只能加大力度了！
    在心里对几名同伴说了声抱歉后，邋遢老头按在自己心口处的手掌微微用力，苍老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整间大厅内的人们，几乎同时跟着他战栗了起来。
    “不……不行了……”
    “救命……救命……”
    “我不想死啊！”
    因为每个人的身体素质各不相同，原本还有一些人能够倚靠着柱子之类的东西勉强站着，但在这一阵突然的热血冲脑之下，终于全部捂着心口倒了下去，甚至连哀求别人救自己的能力都没了。
    现在，整个大厅内唯一还能够站立的人，终于只剩下了里昂一個。
    ……
    成了！
    感受着台上那颗越跳越快，正在朝着极限不断前进的心脏，邋遢老头的嘴角不由得悄悄地翘了起来。
    哪怕你看穿了我的能力，知道越是剧烈运动倒得越快也没用，现在的你不跑早晚会撑不住倒下，但跑了一样会撑不住倒下！
    “踏、踏、踏”
    听着主台上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感受着那枚终于动了起来的心脏，邋遢老头儿顿时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微笑。
    终于沉不住气了么？
    可惜已经晚了，我的能力虽然限制极多，不仅范围较小、发动需要很长时间、而且还敌我不分，但只要在刚察觉异常时没有立刻逃跑，你就已经输定了！
    “踏”
    然而意外的是，台上的脚步声并没有响多久，甚至都没有下过主台，只是刚走到主台边缘，便在一个比较适合对所有人说话的位置站住了。
    “各位。”
    看了看台下的一众宾客，确认他们都已经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朗声询问道：
    “你们为什么不站起来，向一位亲王行礼呢？”？？？
    有毛病吧你？
    听到里昂这一声喝问，隐藏在宾客中的邋遢老头儿险些直接笑出声来。
    这些人中了自己的能力，现在都快被心脏折腾死了，哪儿来的能力站起来向你行礼？现在这时候，估计也只有发动能力的我才能……
    等等？现在只有我才能站起来？！
    隐约间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对，邋遢老头不由得浑身一震，眼中露出了深深的惊恐之色，恨不能直接弄聋自己的耳朵。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里昂话音落地，原本一脸痛苦地卧在地上的邋遢老头，居然松开压在心口的手，直接一骨碌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朝着台上他准备刺杀的目标，满脸惊恐而又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见过亲……”
    “砰！”

 我！清理员！ 第117节

    刚刚才站起来的邋遢老头，好似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身体，直接来了一个弧度大的惊人的后仰，后脑勺砰地一声磕在了地上，两眼翻白地昏了过去。
    ……
    看来就是这个人了。
    感受着慢慢平复下来的心跳，确定那件能让人心跳加速的异常物已经被停止后，里昂皱着的眉头终于重新舒展了开来。
    朝着远处倒地的邋遢老头勾了勾手指，借助圣灵挂坠的力量把他拖了过来后，里昂在他身上翻找了一下，最后在邋遢老头心口的位置，摸到了一枚有些硌手的金属物件。
    【名称：心动时刻（强化、同步）】
    【外观：一枚由软性黄铜制成，被嵌在患者胸腔处的心脏起搏器，靠着定时灌注高浓缩的鲸油驱动，内部结构极为精密。
    如果凑近细听的话，应该能够听见超微型蒸汽机被驱动时的嘶嘶声，以及数十枚微型连杆带动齿轮时的咬合音】
    【能力：心脏强化、心跳同频】
    【代价：无】
    【档案：这是一件从机械之都柯罗克走私过来的精密仪器，用于帮助心脏天生孱弱的病人维持心跳，仅仅是材料本身的费用，便足以买到整整一百亩甘蔗种植园。
    也正是因为其过于昂贵的价格，这东西的每一任使用者，虽然都获得了健康的身体，并未因为心脏的衰弱而死去，但最终都没能逃过劫掠者贪婪的内心】
    【评价：虽然这件异常物的能力极度隐蔽，几乎无法被发现，但如果伱没有一颗比正常人衰弱数倍的心脏的话，建议最好还是不要使用它】
    【浸染值：2.5】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你获得了大量有关“心动时刻”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心动时刻”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
    所以……这东西的能力是先强化自己的心脏，然后强行将范围内所有的心脏全部同频？
    撕开邋遢老头儿胸口的衣服，看了看那枚复杂而精密的奇怪器械，里昂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动手把它取出来，而是取出一条绳子，先将昏厥的邋遢老头捆了起来。
    嘱咐黑山羊继续盯紧周围的情况，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通知自己后，里昂取出从女犯人手里弄来的【染疫血带】，先缠在邋遢老头的腿上，暂时夺走了他腿部的健康，接着缠在了他的后脑勺上，治好了他被撞伤的脑袋。
    “啊！我的……唔？”
    脑震荡被治好后，幽幽醒转的邋遢老头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剧痛，然而还没等他惨叫出声，一团有点咸的旧棉布便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问你。”
    把另一只袜子也脱了下来，丢进了随身的小镜子里后，重新穿好鞋子的里昂看向满眼绝望的邋遢老头，语速极快地询问道：
    “你的同伙儿在不在附近？”
    “果然还有……那包括你在内，周围一共有几个有异常物的乱党？一？二？三？”
    “只有两个人吗？那……”
    第165章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
    “小子！枪！”
    “砰！砰！砰！砰！”
    就在里昂借助黑山羊的能力，快速询问着自己需要的情报时，一名昏厥在门外的金发侍卫，突然拔出腰间的射钉枪，朝着里昂的脑袋连开四枪，强行打断了他的审讯。
    金发？莱恩家的人也会加入乱党么？
    靠着圣灵挂坠的护盾，将四枚射钉全数拦下后，看着远处手脚利落地更换贮气罐，再次举枪朝自己射击的金发侍卫，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的里昂皱了皱眉，将准备射向对方头颅的无形长钉，改为了打向金发侍卫手中的射钉枪。
    “喀嚓！”
    只听得一声金属破裂的锐响，金发侍卫刚换好的贮气罐瞬间爆开，极速扩散的压缩空气将他直接推得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妈的！”
    看了看手中气道被崩裂，已经不能再使用的射钉枪，金发侍卫不由得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即把手中的射钉枪朝着里昂丢了过来，继而翻着白眼仰天栽倒。
    与此同时，处于里昂视线死角的另一名侍卫突然站起，同样拔出了腰间的射钉枪，朝着里昂的后脑勺再次打出了四发射钉。
    “砰！砰！砰！砰！”
    果然，那个莱恩家的人只是被控制了，并不是另一名名乱党的本体，至于另一名名乱党的能力，应该是用什么办法强行控制别人的行动。
    听到声音后回过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射钉，和远处依旧在朝自己射击的侍卫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背上唰地沁出了不少冷汗。
    怪不得清理员的死亡率居高不下，和各种能力稀奇古怪的异常物、尤其是掌控异常物的人敌对时，当真的是连半点疏忽都不能有！
    如果自己刚刚少动了点儿脑子，直接用圣灵挂坠杀死了金发侍卫，不光会误杀被控制的无辜者，而且一旦以为已经解决了敌人，为了节省体力提前收起了护罩的话，肯定会被这从视野死角射来的黑枪直接爆头！
    ……
    妈的！他这个能力好烦啊！
    看着并没有理会“自己”的射击，而是站在无形护罩中，眉头紧锁地观察四周情况的里昂，控制了金发侍卫的人不由得暗自咬牙。
    打空了这名侍卫枪里的所有射钉，却依旧没有破掉里昂的护盾时，他只得重新换了个新的身体，继续从另一個死角朝着里昂再次射击。
    到了后面，甚至上一个身体刚刚按动扳机，射钉还没出膛的时候，他便已经切换到了新的身体里掏枪猛射，砰砰砰砰的枪声几乎直接连成了一片。
    然而可惜的是，无论他从哪个位置开枪，即便是那些不可能被看到的视野死角，都无法突破目标身周那层无形的“龟壳”，上百发射钉一个不落，全部都被挡了下来，一个都没进入目标身边半米之内。
    这怎么杀的掉？
    看着大厅内可供“寄生”的“素材”被目标一个个放倒，剩下的几乎都是些手无寸铁的人，第二名乱党不由得无力地放下了手里的射钉枪。
    怪不得巴顿和萨曼莎会相继栽到他手里，这人的能力虽然简单粗暴，但既能攻击又能护身，攻防两端的强度还明显超出了一般枪械的范围。
    如果是突如其来的刺杀，自己还能想想办法阴他一下，但这种对方有了防备的情况下，自己的能力被他完克啊！
    放弃了吗？那到我了！
    听到枪声停了下来后，里昂看了看远处主动停下射击的中年侍卫，随即神情平静地开口询问道：
    “告诉我，你的本体在不在附近？”？！！！
    来了！是那个要命的审讯方式！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中年侍卫不由得猛然一惊，随后立刻继续举枪射击，并且切换到另一具身体上继续举枪射击，试图用吵闹的枪声，来遮盖住对方魔鬼一样的询问。
    然而遗憾的是，仅仅只是这么一耽搁，里昂已经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原来你的本体也在附近啊。”
    扭头看向身后的另一名侍卫，破坏了他手中的射钉枪，打断了震耳欲聋的枪声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随即继续开口询问道：
    “你的本体在不在大厅里？”
    “不在大厅里么？那在庄园里？在庄园外围？”
    “都不在吗？那在核心建筑区？还在主楼附近？是离大厅很近的位置，但不在大厅里么？”
    “大厅附近的话……你的本体什么样的？是男人？胖子？瘦子？老人？年轻人？”
    “……”
    随着里昂不紧不慢的询问声，被第二名乱党控制的人，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惊恐。
    即便他切换身体完全不动弹，趴在地上直接装昏，里昂的询问声也只是稍微慢了些，仍旧在稳定而持续地不断响起。
    他只觉得，好像有一只凶猛无比的老虎，正在一层一层地拆着身边的包裹，每当对方问出一句话，自己身上的伪装就被轻描淡写地剥开一层，拦在自己和虎口之间的保护就会少掉一层。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听到了“老虎”的声音，而随着被剥掉的“保护”越来越多，自己渐渐感受到了来自虎爪那有力的按压。
    慢慢的，自己似乎已经嗅到了对方口腔里的血腥气，感受到了那挂着碎肉的利齿，正隔着最后一层薄如蝉翼的保护，在自己满是鸡皮疙瘩的颈项上轻轻划过……
    ……
    “在大厅之外但又离得很近，一个身材比较瘦，个子有些矮的年轻男人么？”
    总结了一下自己得到的答案后，里昂侧头想了想，随即露出了一脸了然的神情。
    “能够进入莱恩庄园，又没有进到大厅里……那你伪装的身份，应该是仆人或者侍从，对么？
    记得之前刚下马车的时候，好像有一名个子比较矮小的侍从，负责搬运下车用的踩脚梯……那个不会就是你吧？”
    “……”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是谁了！
    眼见自己的本体已经露了馅儿，被这种绞索慢慢收紧的压迫感，折磨得几乎疯掉的乱党终于绷不住了。
    “魔鬼！伱这个魔鬼！！！”
    某个颤抖着趴在门口的胖女人，腾地一声猛然跳起，带着哭腔朝里昂吼了一句后，又噗通一声重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在里昂的灵魂视野中，一道惊恐万状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撵在身后一样，狼奔豕突地窜出大厅，慌忙投入了一具身体中，随后朝着庄园外拔足狂奔！
    再不来了！我再也不来了！
    第166章 剩经也挡不住挂壁？
    看来我猜对了。
    望着几百米外那朵正在疯狂逃窜的焰苗，里昂不由得扬了扬眉毛，随即一片腿跨上自动横过来的魔女之帚，准备追上去将对方绳之以法。
    但就在魔女之帚即将启动时，刚刚差点被黑枪暗算的教训涌上心头，里昂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回身来到王女身边，取出染疫血带缠在了她身上，准备先把她救醒。
    虽然按照那个邋遢老头儿的“证词”，莱恩庄园里似乎只有两名有异常物的乱党，但他们既然有办法瞒过自己的灵魂探查，未必就不能在被“审讯”的时候作假。
    而如果附近还有第三名乱党的话，一旦自己离开去抓人，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异常物，只要一把最小号的射钉枪，就能直接要了王女的小命，还是把她带上稳妥一些。
    ……
    很快，在染疫血带供给的“健康”下，因为血流过速而昏厥的王女幽幽醒转，眼神有些迷茫地望向了里昂。
    “我……我这是……”
    “殿下，刚刚乱党发动了一场针对你的刺杀，被我阻止了，我现在正准备去抓行刺的乱党。”
    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后，里昂扶着还有些迷糊的王女上了扫帚，嘱咐她搂紧自己的腰，随即用鞋跟轻轻磕了下魔女之帚。
    “啊呀！”

 我！清理员！ 第118节

    伴随着维罗妮卡王女的一声惊叫，全速启动的魔女之帚如同一支离弦的利箭，在里昂的操控下瞬间冲出大厅，朝着远处拼命奔逃的矮个儿男人追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见那个洞悉人心的恶魔，居然直接飞着朝自己追了过来，矮個儿男人不由得瞬间崩溃，两腿一软几乎直接扑倒在地。
    “啵”
    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道肥皂泡破裂般的轻响，仿佛某层一直蒙在灵魂上的遮蔽被抹掉，矮个儿男人满是恐惧的混沌眼神，瞬息之间清澈了起来。
    原来我不是个胆小鬼，而是被编织了一层身为胆小鬼的记忆，好让我因为胆怯而主动逃跑，引诱目标进入埋伏吗？
    可恶！又拿我当诱饵！
    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后，即便记起来这个计划当初是自己同意的，矮个儿男人的心里仍旧不由得一阵别扭。
    要不是自己被那个恶魔的审讯彻底压垮，差点精神崩溃放弃逃跑，逼得露西不得不提前解除部分能力的话，恐怕直到刺杀行动完全结束之后，自己才能恢复真正的记忆。
    露西老太婆的记忆能力真是……每次清醒之后都会觉得可怕，不过用来完成任务也是出奇的好用，毕竟连自己这个诱饵都不知道有埋伏存在，后面那个家伙就更不可能反应过来了。
    猛地打了个哆嗦后，恢复了少量记忆的“胆小男”总算是没有直接倒下，仅仅踉跄了两步后便重新站直，继续朝着庄园外疯狂逃窜。
    而在后面穷追不舍的里昂，出于谨慎一直都没有退出灵魂视野，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矮个儿男人灵魂中的小小波动。
    这不会是个陷阱吧？
    看着远处那朵恐惧程度瞬间减半的灵魂，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随即有些迟疑地主动放慢了速度。
    《艾玛剩经》第七条，永远不要小看对手的智慧，能够进行“钓鱼执f”的可不仅仅是清理员，还有智慧型异常物、失控浸染者、以及信奉邪神的地下教派等等。
    这些有脑子的对手在试图做些什么的时候，同样也会先抛出诱饵，引诱那些不够谨慎的清理员上钩，将可能会上报情况的地方清理员提前除掉，为自己的行动铺路。
    必须得防一下！
    回忆了一下艾玛前辈的教诲后，望着已经快要逃出莱恩庄园的矮个儿男人，里昂微微眯了眯眼睛，不仅没有按下魔女之帚加速追击，反而拉起扫帚柄，朝天空飞了过去，随后轻轻敲了敲随身的小镜子。
    不管你想引我去哪儿，总得我这个人“过去”，埋伏才能有效果吧？
    ……
    “咝……”
    冥冥中感受到了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似乎被什么极端要命的东西盯上了，矮个儿男人不由得浑身一抖，在拼命逃窜的过程中，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瞄了一眼。
    我尼玛？！
    看着几百米外的天空中，正在默默拼装着一杆狙击枪械的里昂，矮个儿男人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按照首领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目标的能力虽然攻防一体极其全面，但最大射程上并不出色，似乎只有几十米的样子，所以自己应该能够保证安全。
    可他的能力虽然射程不行，但他居然随身带了杆大狙啊！这特么……我这不是死定了吗！
    望着身后天空中正在逐渐成形的枪械，矮个儿男人再顾不得什么伏击地点，慌不择路地冲向最近的建筑物，粗暴地将里面的人打昏后，立刻缩在了装着一堆东西的铁架子后面，然而……
    “呲”
    伴随着一声漏气似的轻响，装满大米的麻袋瞬间爆开，铁架子、墙壁、砖瓦、外墙……所有拦在矮个儿男人身前的阻挡物，近乎同时被一枚闪烁着荧光的射钉全数洞穿。
    “啊！！！”
    矮个儿男人只觉得大腿根处猛然一凉，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射钉附带的动力带得跌了出去，而一股皮肉被烧灼后产生的焦香，也适时地传入了他的鼻端。
    不要！我还不想死啊！
    靠着灵魂类异常物使用者出色的直觉，隐约感受到第二次射击即将来临，知道下次必死无疑的矮个儿男人瞬间崩溃，手脚并用地朝着窗户爬了过去，准备向天上那个恶魔求饶，试试主动投降能不能保住性命。
    然而当他爬到窗边，准备喊出自己投降时，天空中那个骑在奇怪的扫帚上，给人的感觉比恶魔还要可怕的男人，竟然猛地抖了一下，随后如同断线风筝般一头栽了下去。
    ……
    六条街之外的小钟楼里。
    “我打中啦！”
    扶了扶不慎掉下来的头巾，重新遮住了自己闪亮的光头后，带着奇怪目镜的女人收起手中的弹弓，扭过头一脸好奇地对身边的中年男人道：
    “首领，您怎么知道他会飞起来的？”
    第167章 彼世之门真正的力量
    “我亲眼看到的。”
    透过手中的望远镜，亲眼见到里昂和王女一起从空中摔下后，中年男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又是轻松又是复杂地解释道：
    “我持有的异常物叫做【彼世之门】，除了能够开在王都任意一扇门后方，让你们随时进入基地之外，甚至还能开启通往未来的门。”
    “什么？！”
    似乎头一次听到中年男人解释他的能力，光头女不由得吃惊地望了过来，满眼震撼地询问道：
    “未来？是我想的那个未来吗？”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未来，而且这个未来还是可以被改变的，我得知未来后所做的一切，都能改变未来的模样，譬如刚刚你打出的那一弹弓，就是我从未来找到的‘答案’。”
    朝着莱恩庄园的方向望了望后，鬓角斑白的中年男人眼神复杂地道：
    “那個清理局的人真的是……谨慎得令人发指，办起事情来简直无懈可击，周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用那个麻烦之极的能力护住自己和王女，连半点儿机会都不给。
    你知道么，不论是偷袭诱杀，还是下毒爆破，我昨天带着未来的你们试了足足八十几次，前前后后换了十几种方案，但每回都被他躲了过去，没有一次能将他彻底杀死。
    最接近成功的两次，一次是直接全体出动，不惜代价将他逼入绝境，结果却激活了一根要命的头发，除了我和菲比两姐妹，所有人都在瞬间被那根头发杀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
    第二次则是派失忆症发作的菲比混到他身边，伸手摸了他一下，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但那个人只是摸了摸菲比的手，所有人的记忆就开始慢慢恢复，最后一样还是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回忆了一下和“里昂亲王”之间的“斗智斗勇”后，中年男人转过头，看向旁边已经听呆了的光头女，一脸无奈地叹气道：
    “这人的能力真的恶心得不行，几乎没有任何弱点……真不知道他都遭遇了什么，居然会谨慎成这样，好像随时都有人准备害他一样。”
    “……”
    额……那人家似乎真没防错，毕竟你一晚上就试着“害”了他八十几次，要是不够谨慎的话，估计早就没了。
    “那个清理局的人的能力虽然厉害，但最后还是被您抓到了机会，那这么看的话，还是您的能力更厉害！”
    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了看自家“害人不倦”的首领后，光头女有些兴奋地道：
    “对了首领！您居然能看到未来啊！有这个能力在，您不是无敌了吗？岂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不是的。”
    中年男人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伸手抹了抹眼角突然涌出的泪花儿后，他语调有些怅然地摇头道：
    “就算伱能无限次地看到未来，也不一定就能真的改变未来，因为有些问题，注定是不会有答案的。”
    “这……首领，我没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有些事你就算知道它会发生，但一样也没有改变它的能力，譬如这个国家的未来。”
    看了看眼神有些发懵的光头女后，中年男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略带释然地笑了笑，开口解释道：
    “你知道么？上次咱们刺杀王女的行动，其实已经成功了。”
    “啊？？？”
    “是真的，在我穿过【彼世之门】抵达未来时，派卢克控制了王女的近侍，已经成功将她杀死了，不过她刚死没多久，未来的我就想办法传回了消息。
    未来的我说，即便在没有王女的那个未来里，王国依然没有得到拯救，只是从彻底破碎变成了苟延残喘罢了。
    而我因为一时心软，在从未来的门里退了出来后，便稍微更改了一下计划，让被卢克控制的侍卫，选择了另一个站岗的位置，主动放弃了那次能够成功刺杀。”
    “啊这……这……”
    听到那次失败的刺杀，居然是自家首领主动放弃的，目瞪口呆的光头女懵了一会儿后，猛地扑过来抓住了中年男人的肩膀，青筋乱跳地喝问：
    “为什么！为什么啊！还有！她是王女！你是乱党啊！你居然跟我说你心软了？你到底在瞎扯什么？”
    “没办法，我不能不心软，她毕竟是我的姐姐啊。”
    “啊？？？”
    用手背抹着眼角的泪花，蹭掉了脸颊上用来遮瑕的粉底，露出了数枚形状不大规则，看着好像沾了脏东西一样的雀斑后，中年男人满眼复杂地道：
    “如果不是她的话，在战争爆发的第二年，我就会被人杀死在王都里，既然无论有没有她，王国的下场都一样悲惨，我又怎么能狠得下心杀死她？”
    “？？？？？？？”
    所以乱党的首领……居然是王国的王子？我……那我过去都在做什么？
    看着中年男人沧桑面孔上，那片特点极其鲜明的雀斑，光头女只觉得一片热血冲脑，几乎当场疯掉，结结巴巴地询问道：
    “你真是乔舒亚？那个蠢材王子？怎么可能！你？你？！”
    “我之前说过了，我的能力叫【彼世之门】。”
    遥望着远处的莱恩庄园，中年男人眼神寂寥地道：
    “能够肆意观察未来的强大异常物，自然也要支付无与伦比的代价，而我所付出的代价，就和这个能力的名字一样。
    因为王国的毁灭痛苦了三十年的我，选择跨入通往彼世的大门，彻底放弃了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家人、没有过去、甚至也不再拥有未来。
    现在的我，只是一条徘徊在彼世的幽灵，即便获得了挽救王国，改变所有遗憾的机会，但所有被改变的遗憾，却都与我再无半点关系，这就是使用彼世之门需要付出的代价。”
    “……”
    解释完自己能力的真相后，看着表情彻底扭曲的光头女，中年男人抹掉眼泪，面带歉意地微微躬了躬身。
    “抱歉，这个秘密我本来准备带到坟墓里的，但再有几分钟的时间，姐姐……王女便会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连我也会跟着忘记她，我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趁着记忆还完整的时候，找人稍微倾诉一下。”
    “你……我……该死的！你为什么要找我？你为什么不……唔？唔！”
    “因为咱们这些人里，我只打得过你一个，不好意思。”
    捏着光头女的嘴巴，强行往里面撒了点儿奇怪的碎屑后，中年男人朝满脸惊恐的光头女道：
    “放心吧，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毒药，是用菲比的指甲磨成的粉末，按剂量算的话，差不多只能让你失去一个小时的记忆。
    你先睡一会儿吧，只要睡一会儿就好……另外，谢谢你倾听我的秘密，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后，我感觉好受多了。”
    “……”
    看着面前一脸歉意地感谢自己的中年男人，光头女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嘴还被捏着骂不了人，只得不断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你是好受多了！但现在我tm开始难受了啊！松开我啊你个畜生！艹！

 我！清理员！ 第119节

    凸(艹皿艹)！
    第168章 菲比与奶奶
    “里昂？你怎么样？”
    并不知道自己那个现在有点儿脑残的弟弟，几十年后居然会进化成究极初生，从软得和海绵一样的地面里爬出来后，维罗妮卡立刻搂着里昂的腰，把面色发白的他拖了出来。
    “没事……我还好……”
    努力呸了两口，吐掉了嘴里软得跟芝士蛋糕一样的地砖后，几乎被掏空的里昂，匆忙解除了圣灵挂坠的修改现实能力，随即拿出【染疫血带】，试图往自己被打伤的左肩上放。
    “是要缠这个绷带吗？”
    看明白了里昂的意图后，维罗妮卡立刻接过绷带，手脚利落地缠在了里昂的左肩上，并按照里昂的提醒，抓着他的右手按在沾满血迹的绷带上。
    “吱……”
    伴随着绷带释放出的“健康”，一阵令人牙酸的骨头摩擦声响起，里昂被震断的左锁骨缓缓复位，被某种东西打碎的肩胛骨也重新拼了起来。
    很快，一枚比黄豆粒还要小一些，似乎是被骨头撞扁的金属小圆球，便被里昂逐渐复位的骨头和肌肉从肩头挤了出来。
    这是……小孩子玩的弹弓的铅丸？
    看清楚掉出来的东西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瞬间锁紧，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错愕。
    在恶魔系列徽章升到黄金级后，灵魂视野的范围已经快要增加到三公里了，但刚才自己却没察觉到任何向自己蔓延来的杀意，证明袭击者发动袭击的位置，理应在自己的最大视野之外。
    即便自己“定”在空中很好瞄准，但能隔着起码三公里的距离，用一枚又小又软的铅丸打碎自己的肩胛骨，袭击者的“射术”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只可能是某种异常物能力。
    但……自己放弃使用圣灵挂坠，飞起来进行远程狙击，都只是临时做出的决定，对方到底是怎么预判到的？
    难道……因果律？未来视？
    可牛逼到了这种程度的能力，不用来拯救世界或者统治世界，就用来打自己一枚铅丸？这特么不是脑子有病吗？
    就在里昂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有些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
    里昂循声望去，发现一名莱恩家的侍女，正悄悄绕过旁边的建筑物，朝自己摔下的地方摸了过来。
    不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还没摔死你？
    控制着侍女从厨房的小窗里探出头，警惕地朝“恶魔”坠落的地方望了望，发现里昂居然毫发无损，只是肩上多了条绷带后，某位大腿受伤矮个儿男人，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锤了下地板。
    要不再控制一下侍卫，找把枪过来？然后再……额……
    看着那個定定地望向“自己”，嘴角逐渐向上翘起的恶魔，侍女和控制侍女的矮个儿男人不由得齐齐一抖，随即毫不犹豫地当场躺倒。
    与此同时，几十米外另一栋建筑的二楼里，猛然跃下了一道身影，匆忙朝着矮个儿男人所在的库房跑了过去，一脚踹开大门后，扛起里面自己“灵魂出窍”的肉身撒腿就跑。
    做人得知足！
    能从这么个恶魔手里捡条命，自己已经走了泼天的狗屎运，要是还贪心不足，惦记着刺杀对方的话，恐怕连这个最后的逃命机会也要没了！
    ……
    奇怪……居然没有埋伏了吗？
    看着灵魂视野中仓皇逃窜的矮个儿男人，正在摸向局长头发的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感觉有些难以理解敌人的动机。
    警惕地等待了一会儿，发现这次的刺杀真的已经结束，并没有其它乱党出现，里昂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不由得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乱党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结果只打了自己一枚铅丸，就没有后续了？他们到底图什么啊？
    “里昂，那条绷带好像停下了。”
    就在这时，一道小心翼翼的提醒声响起。
    顺着维罗妮卡王女的提醒，看了看肩上的绷带后，里昂发现原来是里面储存的“健康”用完了，但自己肩膀上的伤势却并没有完全恢复。
    嗯……染疫血带里剩下的健康本来就不多，今天先治邋遢老头儿，再治王女的昏厥，刚刚又治了自己被弹丸打碎的肩膀，里面的“健康”用完了也正常，只要补一些就行了。
    “你跟在我后面，不要离我太远。”
    嘱咐了王女一句后，里昂借助灵魂视野检查了一下周围，发现不远处的建筑物就是一座厨房，里面似乎有几只活着的鸡鸭，便起身带着王女走了过去，准备补充一下【染疫血带】被消耗掉的健康。
    “嘎嘎！”
    “咯咯哒！咯咯哒！”
    推门而入的里昂，正准备从被捆住的鸡鸭里面抓一只，用绷带汲取一下，好自己的伤势时，却在一堆扑腾个不停的鸡鸭中，看见了一双有些好奇的大眼睛。
    “大哥哥，你们是谁呀？”
    “我们是来取鸡鸭的人。”
    仔细检查了一遍小女孩儿的灵魂，确认不可能是乱党伪装的之后，刚逮住了一只肥鸡的里昂犹豫了一下，考虑到被【染疫血带】缠住的生物死状有些恐怖，便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伸出另一只手，试图先捂住小女孩儿的眼睛。
    “嘶……”
    就在里昂将左手抬起时，还没有完全复原的肩胛骨，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做不到这种事，他只得转过身看向了厨房外的王女。
    “殿下，我左手抬不起来，麻烦你先把这孩子带出去。”
    “叫我维罗妮卡就好。”
    点点头答应了里昂的请求，毫不嫌弃地抱起了身上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带着她走出了厨房后，似乎很喜欢小孩子的王女，亲昵地用脑门儿顶了顶小女孩儿的脑门儿，笑眯眯地开口哄道：
    “你好乖啊，来，告诉姐姐伱叫什么？”
    “我吗？”
    眨了眨剔透得如同水晶般的大眼睛后，小女孩儿伸出沾了不少碳灰的小手，用力地在王女白腻的胸脯上拍了拍，随即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菲比，奶奶，我叫菲比！”
    “……”
    听到小女孩儿对自己的称呼后，芳龄已经二十有八，算得上大龄女青年的王女不由得面色一僵，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脸蛋儿，佯装生气地纠正道：
    “姐姐！是姐姐！”
    “奶奶！”
    小女孩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又在她胸口拍了一下。
    “不许叫奶奶！叫姐姐就给你糖吃，再叫奶奶的话姐姐打你屁股！”
    “那……你先给我糖。”
    “糖……”
    看了看自己这身没有任何口袋的衣裙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王女眼珠转了转，只得空口白牙地哄骗道：
    “糖肯定有，但是姐姐身上现在没带钱，等有钱了就给你买！”
    “奶奶！”
    “啪！”
    这小屁孩儿！
    看着喊一句奶奶就拍自己一下，把自己胸口摸得黑乎乎的小女孩儿，维罗妮卡王女无奈地笑了笑，放弃了纠正她的打算。
    而伴随着一声杀鸡似的打鸣声，厨房内的里昂也完成了要做的事，重新把绷带缠在了自己的肩上。
    “打扰了，这是买鸡的钱。”
    朝门口抱着孩子的漂亮女人点了点头，顺便塞了两枚银轮过去后，里昂好容易才忍住了朝对方胸口瞄两眼的冲动，一片腿跨上魔女之帚，朝着清理局的方向飞了过去。
    “？？？”
    为什么要给我钱？
    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维罗妮卡王女困惑地低下头，看了看里昂塞到自己手里的两枚银轮。
    这什么意思？分手费吗？
    “啪！”
    “奶奶！有钱了！”
    第169章 她是谁？
    你还惦记着奶糖，我连老公都要飞了啊！
    怜爱地拧了一把小女孩儿的脸蛋后，就在王女准备喊里昂一声，问问他为什么突然抛下自己时，旁边的窗户里突然响起了一道苍老喑哑的嗓音。
    “你好。”
    被对方锐物刮擦玻璃似的音色吓了一跳，王女循声望去时，发现一名鸡皮鹤发的老太太，正朝着自己的方向伸出双臂。
    “能把菲比还给我吗？”
    “啊，好的！”
    注意到对方满是警惕的眼神后，觉得她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为了避免被当成拐小孩儿的人贩子，王女连忙把怀里的小姑娘放了下来。
    然而之前被塞了两枚银轮时，王女便稍微愣了一下，现在又让突然冒出来的老太太一耽搁，骑在扫帚上的里昂已经飞远了。
    算了，反正我知道他的地址，以后再问他吧。
    看了看里昂远去的背影后，王女不由得叹了口气。
    今天真是……不光遭遇了乱党的刺杀，还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就把自己嫁掉了，而且选的亲王又似乎是个蛮奇怪的人。
    尤其是刚刚，他上一秒还让自己帮忙照顾小孩，下一秒就好像忘了自己是谁一样，不仅态度变得礼貌而疏远，甚至还莫名其妙地给了自己两枚银轮……
    真是个怪人，不过既然里昂是那个清理局的人，奇怪些似乎也正常？
    带着满腹的费解摇了摇头后，王女理好裙子蹲下身来，拉开小女孩儿脏兮兮的小黑手，往里面放了一枚闪亮亮的银轮，随即笑着拍了拍小女孩儿的屁股。
    “钱给你啦，去你真正的奶奶那边，让她给你买糖吃吧~”
    “奶奶？”
    看着手中银白色的硬币，小女孩儿诧异地歪了歪头。
    “菲比的奶奶已经死啦，死了好多年了。”

 我！清理员！ 第120节

    这孩子的奶奶已经死了？那和我说话的人是谁？
    听到小女孩儿的话后，王女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抬头望向了远处窗户里的老太婆，礼貌而不失警惕地询问道：
    “请问，您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抬起满是细密皱纹的眉眼，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的王女一眼后，鸡皮鹤发的老太婆笑了笑，神情平静地回答道：
    “我叫露西，是菲比的妹妹。”？？？
    你是菲比的妹妹？
    王女闻言先是微微一怔，接着紧皱的眉头不仅没有松开，反倒越收越紧。
    不可能！伱看上去六十都不止了，小菲比看上去才五六岁，她怎么可能是你的姐姐？
    “露西！”
    就在王女眉头紧锁，开始怀疑老太太是不是有些精神问题时，小女孩儿却突然迈开步子，开心地朝着老太太的方向跑了过去。
    “露西要乖哦~”
    踮起脚尖摸了摸老太太的一头银发后，小女孩儿用脏兮兮的小手，将银币举到老太太眼前，随即学着维罗妮卡王女刚刚的话，一脸亲昵地道：
    “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就给你买糖吃~”
    “……”
    看了看面前满眼童真的小女孩儿，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伤感，随即顺从地低下了头，让菲比不用踮起脚尖就能摸到自己的头顶，接着用那喑哑瘆人的古怪嗓音，柔声答应道：
    “姐姐，不论变成什么模样，你永远都是我的姐姐。”
    “……”
    所以……原来不是奶奶的精神有问题，而是这孩子智力上有些问题吗？
    注意到了老太太眼中的悲伤，看着低下头任凭小菲比抚摸的她，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沉默了下来，并没有继续打扰这对奇怪的“姐妹”，而是转身朝着主厅的方向走了回去。
    有些事情是几乎不可能被改变的，无论是这個小女孩儿天生的痴傻，还是人心之中根深蒂固的贪欲。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仰仗王女这个身份所拥有的权力，试着为那些过剩的贪婪套上枷锁，让这些生来的苦难能够稍微幸福一些。
    而自己和里昂之间的婚姻，无疑能让这个进度大大加快，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
    “怎么回事？”
    “我昏过去了？”
    “刚刚到底是……伯爵大人？你醒醒啊！”
    在王女重新进入举办袭爵仪式的大厅时，里面因为【心动时刻】而昏厥的人，已经有一部分苏醒了过来。
    只不过，目前醒过来的，都是些身体比较好的年轻人或者侍从近卫，地位更高些的人年纪一般更大些，身体承受能力更差，所以大多都还昏厥着，没有人站出来主持情况，大厅里几乎乱成了一团。
    “各位，请听我说！”
    看了看大厅内“群龙无首”般的情况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整理了一下披肩，盖住了胸口黑乎乎的小手印，继而用力拍手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已经醒来的人吩咐道：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人救醒，文斯莫克家的人去找医生来，其它家族的人先把自家昏迷的人抬到楼上去。
    至于全家都没醒的就让莱恩家负责，顺便再检查一下昏迷的人的情况，等文斯莫克家的人请来了医生后，好优先对那些情况比较严重的人施救。”
    好像……现在确实该这么做？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指示后，乱作一团的大厅静了一会儿，随即有人开始下意识地照做，而这些人的行动，也带着更多的人跟着开始行动，乱成一团的大厅渐渐变得有序了起来。
    不过，即便下意识地听从对方的指示行动了起来，但绝大部分人的心中，却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疑问。
    这个发号施令的女人……是谁？
    ……
    “什么？你又碰见了掌握异常物的乱党？而且还差点被他们阴了？”
    听里昂讲完今天的遭遇后，红发局长眨了眨狐狸眼，有些诧异地道：
    “奇怪，虽然加入清理局之后，遭遇异常的可能性，一般都会随着浸染程度不断提高，但你出事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儿太多了？”
    “我也觉得不大对劲，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诅咒……”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道：
    “但黑山羊说，他以大恶魔的身份保证，我身上绝对没有任何异常，最起码它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所以建议我直接来找你问一问，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170章 交换与上门
    “我也看不出来你有什么问题。”
    红发局长闻言摇头道：
    “我虽然也有一些感知方面的能力，但更擅长的还是战斗，这种可能涉及神秘学和诅咒学的东西，那头羊远比我懂得更多。
    还有，那头羊虽然现在实力弱了些，但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大恶魔，而且寿命极其悠长，论及对这方面的了解，整个清理局里能超过它的人也没几个。
    所以如果连他都看不出什么问题的话，那你也几乎不用考虑局里了，最起码我能请到的人之中，甚至包括金牛董事在内，都不大可能解决你的问题。”
    “……”
    那不是完蛋了？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
    即便自己有《艾玛剩经》护体，但毕竟只能学到艾玛前辈的谨慎，学不来她的不死之身。
    如果继续以这种频率遭遇异常事件的话，哪怕自己再谨慎，面对层出不穷的异常物，早晚也会像今天那样翻车。
    别的不说，光今天那枚铅丸就十分要命，只要那个从三公里外朝自己打弹弓的人，射击的时候手稍微往上抬一丢丢，自己被打碎的可就不只是肩胛骨了。
    “你是在想那個用弹弓打伤你的人吗？”
    从里昂有些后怕的眼神中，隐约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后，红发局长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你身上带着我的头发，我的头发对于死亡的味道极其敏感，一旦伱遭到足以致命的攻击，立刻就会被它拦下，那个人的能力虽然克制你，但还是有办法规避的。”
    “那如果不是马上致命，而是中毒、诅咒、流血之类，让我一点点死去的能力呢？”
    知道【戮杀血发】大致效果的里昂琢磨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忧地补充道：
    “除此之外，或者抽干我周围的空气，把我强制挪移到海底或者地下，再或者不杀死我，却会让我变得衰老之类的异常物。
    还有那些不直接伤害肉体，而是针对灵魂的、精神、意志之类的能力，这些都可以绕过【戮杀血发】的保护，对不对？”
    “对……”
    看着只一瞬间的功夫，便提出了七八种绕过【戮杀血发】办法，成功干掉了“自己”的里昂，红发局长有些无语地咂了咂嘴，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plus版本的艾玛。
    讲道理，虽然对于清理员来说，谨慎一点儿是好事，但小里昂似乎被艾玛影响得有些太深了……
    “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先呆在局里吧？”
    侧头想了想后，红发局长开口提议道：
    “那两个调查员已经回去了，如果调查没有问题，那头羊的心脏这两天就会被送回来，到时候你可以去趟警务部的监狱，挂一个典狱长的职位，专管那些罪大恶极的死囚。
    虽然比不上艾玛的不死之身，但有【野望之心】这个级别的东西保命，你只要不遭遇一些特别极端的异常能力，应该都能成功挺过去。”
    对啊！还有羊心！
    听完红发局长的提醒后，里昂不由得精神一震，感觉前途无亮的未来里，终于冒出了那么一点儿光亮。
    自己虽然不像博比莱恩一样，直接把心脏放在了身体里，但在黄金徽章【我即是恶魔】加持下，正常使用羊心的替死能力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别遇见太极端的情况，应该能够撑到自己真正地强大起来。
    哦对了，还有羊胃！
    想起另一件“羊杂系列”的异常物后，急于快速提升实力，以应对自己过于恶劣的运气的里昂，直接开口询问道：
    “局长！黑山羊的胃怎么样了？我能把它也申领下来吗？”
    “胃的话……这个倒也不难，只不过没有羊心那么快，还要稍微等上一段时间。”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回答道：
    “那头羊的胃，算是自己找上来的，而不是你从任务里缴获的，但作为咱们局上交的异常物，在进行完基本的检查后，咱们处女局一样能够优先申领。
    按照总局定下的申领条例，你只要要上交一件基本同级别的异常物，或者三件级别比较低的异常物，就能把它拿到手。
    嗯……羊胃的话，里昂值大概在8点左右，不过因为是一整套异常物中的一个，所以兑换需求要高不少，估计要按10点里昂值来算，你手头还有什么能用来交换的异常物吗？”
    “还真有！”
    盘点了一下自己当前的存货后，里昂敲了敲随身的小镜子，指挥幼哈把封印着“床下鬼手”的模型小床扔了出来。
    “这件东西的里昂值有8.7，再加上今天缴获的那个里昂值2.5的【心动时刻】，应该足够交换……唔……稍等一下。”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的红发后，里昂并没有立刻把东西交上去，而是在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局长，我能不能求你帮个忙？”
    “嗯？什么忙？”
    “就是……最近我不是被那些乱党盯上了么？我担心他们会朝我的家人下手，所以希望能要三根头发，给我的弟弟妹妹们一人一根。”
    讲出了自己的请求后，没等红发局长开口回答，担心她会拒绝的里昂立刻补充道：
    “当然，我知道【戮杀血发】是编号013的强大异常物，即便只有几根也十分珍贵，而且还需要持续消耗局长你的力量，所以肯定不会白要的。
    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这三根头发，我愿意用这件里昂值8.7的【床下鬼手】来换，可以吗？”
    用【床下鬼手】给你的弟弟妹妹换三根血发？
    听完里昂提出的条件后，看着他万分诚恳的表情，红发局长下意识地眨了眨狐狸眼，随即屈起指关节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如果用【床下鬼手】换了我的头发，那你准备用什么换那头羊的胃呢？里昂值接近10点的异常物，可并不是很好找哦，你确定要这么换吗？”
    “我确定。”
    里昂一脸认真地点头道：
    “10点里昂值的异常物就算再难找，但总归还是有的，用来换安娜她们的安全，我觉得完全可以接受。”
    所以家人在你心里，重要性大于一切吗？

 我！清理员！ 第121节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认他真的是这么想的，红发局长不由得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心里泛起了一点酸涩，不光羡慕那几个被里昂惦念的人，更羡慕还能有人惦念的里昂。
    真好啊，不论是你还是艾玛，都还有最重要的家人可以依靠，而以自己的情况，怕是注定和家人这个词汇无缘了……嗯……真讨厌！本来我心情还不错来着，被你这么一弄，突然搞得怪难受的。
    “行吧，那我就收下了！”
    把涌到嘴边的“不用换”三个字咽了回去，拿过【床下鬼手】扔进抽屉后，红发局长忍不住瞪了面带喜色的里昂一眼，主动发出了满含恶意的战斗邀请。
    “喝点儿？”
    “啊？”
    “今天陪我喝到位了，别说三根，三十根都行！”
    第171章 没了王宫只能啃老公了
    今天也不回来吗？
    并不知道里昂为了自己和弟弟妹妹的安全，正陪着可怕的红发坏女人在酒海中拼死搏杀，等到公寓下方的街灯亮起，都没见到里昂的身影后，安娜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但正当她从窗边站起身，准备将桌上特意留下的饭菜收起来时，楼梯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有些熟悉的脚步声。
    这是……回来了吗？
    听到那辨识度极高的沉重脚步声，病弱少女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喜，在围裙上擦了擦沾湿的手掌后，便快步奔过去准备开门。
    然而她才刚起身，便发现那脚步声虽然和里昂极为相似，都带着一种背负着什么东西似的沉重感，但步幅却明显要小上一些。
    原来不是哥哥啊……
    有些失望的安娜叹了口气，松开了握住门把的手掌，但那和里昂颇为相似的脚步声，却笔直地朝着她走了过来，随后，房门被来人轻轻地敲响了。
    “笃、笃笃”
    来我家的？
    听到有些突兀的敲门声，安娜微微怔了一下后，小心地隔着门询问道：
    “你找谁？”
    听到门里面传来的声音后，门外的人停顿了一下，随即温声回答道：
    “我找里昂，里昂·莱恩。”
    找哥哥的？而且听声音……是个女人？
    虽然女人的声音十分好听，而且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感，但安娜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本能地警惕了起来，近乎下意识地出口搪塞道：
    “他已经睡了！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你明天再来吧！”
    “……”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防备，门外的女人沉吟了一会儿后，贴近大门轻声道：
    “你是安娜吧？里昂和我说过你的。
    还有，门外虽然特意摆了男款的鞋子，但里昂今天穿的那双并没摆在这里，所以他还没回家对不对？放心吧，我不是坏人，真的是来找他的。”
    “……”
    当面……隔着门撒谎居然被当场揭穿，安娜的脸蛋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连忙拧开门把手，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道歉道：
    “对不起……哥哥前些天跟我说，让我最近小心一些，可能有坏人盯上了我们家，所以我就……唔……”
    看了看面前神情有些疲惫，但身材却好得惊人的美丽女人，安娜的话不由得卡了壳，一边满眼震惊看向了对方丰盈的前襟，一边本能地衡量了一下自己跟对方之间的差距。
    居然……居然可以这么……这不公平！
    “没关系，我这么晚突然上门，你会多防备些也正常。”
    眼见终于成功骗开了门，身上只有里昂给的一枚银轮，住不起旅店又回不了王宫的王女，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
    随即为了今晚能有个落脚的位置，一边回忆着自己看过的资料，一边满脸亲切地努力忽悠道：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维罗妮卡，至于身份的话……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子。”？？？
    伱说什么？
    听完王女冲击力十足的自我介绍后，病弱少女好像被雷劈中的小鸭子一样，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不可能！
    他明明说要一辈子……总之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也是他最最重要的妹妹！结婚这种事他肯定会第一個告诉我的！一定是假的！这个女的肯定是在骗……额……
    安娜两手叉腰瞪圆双眼，正准备仗着一股无名怒火，呵斥面前的女人不许骗人时，却忍不住又朝对方的胸口瞥了一眼。
    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毕竟她实在是……
    “安娜？”
    等了半天没听到对方的质疑，来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话术没法接下去，维罗妮卡王女只得开动脑筋临时现编，主动开口道：
    “我知道，你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可能有些接受不了，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可……可他从没和我说过啊，而且他一直都很忙，哪来的时间……”
    “确实是突然了些。”
    拉住病弱少女出了不少细汗的手掌，好像真的嫂子一样，亲昵地挽着她进了屋后，王女一脸歉意地道：
    “就在今天下午，他在莱恩家庄园主楼的大厅里，当着来参加袭爵仪式的所有宾客的面，亲口向我求的婚。
    而我正好也和他十分谈得来，想了想后就直接答应了，因为发生的有些太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对了，里昂和你说过今天要去哪儿吗？”
    “说过……”
    并没发现王女偷偷含糊掉了“交往时间”、以及“为什么没向家里人介绍”等问题，直接把这个嫂子的真假，和里昂今天是不是去了莱恩庄园联系到了一起。
    回忆了一下里昂说过的话，发现他似乎真的说过要去莱恩庄园参加什么袭爵仪式后，见两边的“情报”居然对上了，由于“一真全真”的思维惯性，安娜心里的最后一丝怀疑也被彻底掐灭，满眼复杂地道：
    “所以你真的是……”
    “我真的是你的嫂子。”
    沾了一点煤灰的鼻尖微微抖了抖，嗅到了一阵诱人的饭香后，从早上开始便水米未进，饥肠辘辘的王女终于忍不住了。
    拉着眼神有些发直的安娜到餐桌边坐下后，她动作极为自然地翻开了盖着菜的碗碟，把其中一个小盘子推到了安娜的面前，眼带关切地询问道：
    “我看你的状态有些不对，是不是晚上吃得太少了，身体不太舒服？”
    “啊……”
    满脑子都是哥哥结婚了，新娘不是……不是……是哥哥结婚了，居然都没有告诉自己一声，大脑有些过载的安娜本能地应了一声道：
    “好像……是吃得不太多……”
    “那就再吃点儿，我陪你一起。”
    自然而然地拿过一份碗碟，摆在了自己面前后，王女叉起一颗花椰菜放进安娜的盘子，随即给自己切了一大块还带着热气的炸鱼排，仪态无可挑剔地填进了自己的嘴里。
    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嚼了两下鱼排，接着一口咽下了肚子后，骗吃骗喝成功的王女一边拿着勺子猛挖土豆泥，一边满脸关切地开口劝道：
    “快吃呀，看你瘦的，等里昂回来了，要是看到你没好好照顾自己，肯定会很伤心的。”
    “啊？好……”
    在王女的苦心劝说下，食不知味地吃掉了两颗作为配菜的花椰菜，和用来当汤料的几小片胡萝卜后。
    看着桌上被“嫂子”一扫而空的三个盘子，安娜终于发现了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满眼狐疑地望向了对面满意地擦着嘴的美丽女人。
    这嫂子……怎么像是来骗吃骗喝的？
    第172章 今夜无人入眠
    “不好意思，我吃得似乎有些急了。”
    注意到了安娜怀疑的眼神后，维罗妮卡王女并没有因为露了马脚而慌张，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坦诚道：
    “今天实在是出了很多计划外的事情，先是突然被你哥哥求婚，又是遭遇了乱党的袭击，弄得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刚刚一时没忍住，让你见笑了。”
    原来如此……
    看着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在“骗吃骗喝”的王女，又想起她即便有些仓促，但仍旧显得优雅的仪态，安娜眼中的怀疑之色稍微散去了一些，随即被她抛出来的新话题吸引，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所以……里昂他怎么样？你们今天在一起是吗？既然你们遭遇了乱党袭击，那他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他虽然碰到了一点小麻烦，肩膀被……小石子打了一下，现在伤口估计都痊愈了。”
    回答完里昂的情况后，看着面前明显松了口气的病弱少女，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微笑了一下，随即主动挽起安娜的手，一脸亲近地道：
    “说实话，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真是被吓了一大跳。”
    “啊？”
    听到“嫂子”的话后，病弱少女不由得微微一颤，像是藏着的什么小心思被看穿了似的，强笑着道：
    “为……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呀。”
    既没有饭吃又没有地方住，急需一个地方落脚的王女，发挥出了自己在政界斡旋风云的交际能力，笑意盈盈地夸赞道：
    “里昂虽然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妹妹，但他可没告诉过我，伱居然这么漂亮。”
    看着旁边被夸得有些羞怯地低下头，即便穿着一身朴素的白裙，仍旧难掩丽色的病弱少女，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试着环了一下她纤细的腰肢，随后三分吹捧七分真心地叹道：
    “真是……美的都让我有些嫉妒了，尤其你这腰……哎呀真是……等我和里昂办婚礼的那天，你可一定要做我的伴娘！
    但你得答应我，不许穿得太漂亮，否则话宾客们怕是没人会看我了，眼睛都要一个劲儿地往你身上粘，那我可就太没面子了。”
    “哪……哪有那么夸张……”
    被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安娜白皙的脸颊上不由得飞起两抹晕红，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她说得那么好。
    压下了心头小小的酸涩后，看着面前美丽大方，身材又好，说话又好听，各方面简直都无可挑剔的女人，安娜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反握住王女的手道：
    “嫂……姐姐你才是真的漂亮，而且还这么……身材好，就算我穿得再好看，大家的目光也一定会被你吸引走的……对了，姐姐你今年多大了？”
    我多大了……

 我！清理员！ 第122节

    听到安娜的询问后，王女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僵，随即也强笑着含糊道：
    “我的话，要比你哥哥稍微大上一点点……”
    大上一点点？哥哥今年十六岁，大上一点点是……十七八？十八九？
    安娜闻言想了想后，看着面前一身成熟风韵的丰盈丽人，最终还是往大报了一点，试探着开口道：
    “姐姐你……有二十岁了吗？”
    意思是……我看着像还没到二十岁的人吗？
    听到安娜的问题后，身为二十八佳人的王女，顿时忍不住心头一喜，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心了一百多倍还不止。
    里昂的妹妹不光人漂亮温柔，而且说话还这么好听，又做得一手好菜，哎呀真是……我今天真的来对了！
    “嗯嗯，差不多差不多！”
    厚着脸皮应下了安娜的猜测后，笑盈盈的王女拉着她继续聊了起来，在两边都有意交好对方的情况下，话题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聊到了深夜方才停下。
    ……
    “哎呀，聊得太开心，不小心忘了时间了！”
    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瞄着窗外，看到大部分路灯已经熄灭，估算着最后一班公共马车已经开走后，王女立刻一脸懊恼地起身道：
    “我本来只是想来看看你们的，没想到却打扰了这么久，真不好意思，我该走了！”
    已经这么晚了吗？
    看着因为大部分路灯熄灭，而变得一片漆黑的街道，安娜连忙起身阻拦道：
    “别别，已经这么晚了，姐姐你今天干脆就住下吧！”
    “这怎么好意思？”
    “这有什么呀！你早晚都是要嫁过来的，现在只不过是提前来住一晚而已。”
    “但我和里昂毕竟还没真的结婚，现在就留宿是不是有点儿……”
    “没事的，他又不在家，再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说不定末班车都已经没有了，万一路上你遇见了危险怎么办？”
    “那……那好吧……”
    没能挡住未来小姑子的盛情邀请，期期艾艾地答应了留宿后，很是“矜持”的王女被带进了里昂的屋子里住下。
    而比对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发现嫂子肯定穿不下后，安娜还贴心地找来了几件里昂的旧衣服，放在了房间的床头。
    拿起旧衣服比了比，发现大小正合适后，维罗妮卡王女笑着开口道谢道：
    “谢谢，今天真是打扰了。”
    “不客气，你毕竟是……嗯……好像有些晚了。”
    看着悄悄打了個小哈欠，眼皮也有些打架的王女，安娜微笑着嘱咐道：
    “姐姐你都累了一天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啦，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喊我。”
    “好的，麻烦你了。”
    把安娜送出房间，脱掉身上不大合身的裙子，换上里昂的旧衣服后，王女脸上的困意却突然消失不见。
    默默地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后，刚刚还满脸倦意的她轻叹了一声，仰面躺在里昂的小床上，定定地望向了头顶略显破旧的天花板。
    睡着自然是不可能睡着的，原本的王女已经集齐了所有的条件，只差一步就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但转眼之间，却莫名其妙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记忆里，甚至连家都回不去，还得靠着掌握的里昂的情报骗吃骗住，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现在的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去琢磨自己的未来，去想办法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对于维罗妮卡王女来说，今晚恐怕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然而今晚注定无法入眠的人，并不止她一个，隔壁的安娜也是一样。
    ……
    哥哥真的要结婚了……
    同样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后，病弱少女忍不住侧过头，朝着里昂房间的方向望了一眼。
    这个美丽的“嫂子”的突然出现，彻底打破了安娜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里昂早晚是会成家的。
    而一旦里昂拥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属于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后，就算依然认自己这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也注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
    那时的里昂多半会搬出去住，能够为他留好饭菜，每天在灯光下等着他回来的，会变成另一个女人，不再是自己……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那个表情像是在哭泣一样的奇怪男人！
    回想起前些天上门“拜访”过的神秘男人，安娜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忍不住向着被子里面缩了缩，随即神情极度复杂地望向了隔壁的房间。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拿走了“照片”，让里昂忘记了一切的话，原本的自己还能试着找到他，看看能不能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和他成为家人。
    但现在，哥哥已经有了结婚的对象，那我……还能再留在哥哥身边吗？我的家……还会继续存在吗？
    带着满心的惆怅与担忧，盯着里昂的房间看了一会儿后，想起那个完美得让她没有任何办法，甚至连讨厌对方都做不到的女人，安娜被搅扰得一团乱麻的思绪中，隐隐浮现出了某种极为强烈的怪异念头。
    如果……如果我是她的话……该有多好？
    ……
    “滋……”
    一道有些奇怪的声音，在里昂用来存放东西的小镜子中响起，正在偷偷用狙击枪枪管磨牙的幼哈吓了一跳。
    “汪？！”
    （什么东西？！）
    松开嘴里的狙击枪管后，幼哈一甩头上的小金毛，转过身望向里昂扔进来的一堆杂物，小心翼翼地伸出脚掌扒拉了一下，把正在发出异响的东西找了出来。
    “汪呜？”
    （这照片……有点不对劲吧？）
    看着地上正在微微颤动，上面的人影一会儿变成三个人，一会儿又变成一个人的奇怪照片，幼哈诧异地歪了歪头后，感觉这个事儿应该和里昂说一声。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里昂！出事了里昂！你把镜子从口袋里拿出去！）
    然而里昂不知道怎么回事，幼哈在小镜子里朝外面叫了半天，甚至还伸出脑袋拱了他一下，但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馈。
    有些着急的幼哈在转了几圈儿后，随即用力耸了耸黑亮亮的小鼻头，闻着里昂身上的味道，一路沿着不断变换的镜世界边缘前进，终于找到了一个和里昂距离比较近的出口。
    “汪呜……汪呜……”
    （原来是喝醉了……人类可真是不靠谱啊……）
    从威士忌的瓶身上探出狗头，看了一眼目光迷离地趴在桌上的里昂后，幼哈不由得无语地撇了撇嘴，随即准备试试能不能咬醒他，告诉里昂他放进镜世界的照片出现了奇怪的变化，然而……
    “怎么？你也想来一杯尝尝吗？”
    伸出涂了丹蔻的红指甲，捏住幼哈的后颈皮，把它从威士忌的瓶身上拎了出来后，醉眼朦胧的红发局长嘿嘿一笑，不顾幼哈惊恐万状的表情，拿起一瓶酒就给它灌了下去。
    “别客气，今天我请！不管是人还是狗，都保证让你们喝到位！”
    “汪！汪汪汪！”
    （我！我不@#￥%！）
    “滋……”
    就在倒霉的幼哈撞在了红发局长手里，被迫接替里昂成为了陪酒小汪时，镜世界中不断发出异响的照片，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到最后一阵怪异的扭动停止后，照片上的全家福彻底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名丰盈俏丽的年轻女人，看模样竟然与维罗妮卡王女一般无二。
    ……
    “滴！”
    就在照片上的全家福，变成了正在微笑的维罗妮卡王女时，一道有些刺耳的噪音骤然响起，惊醒了旁边躺椅上昏昏欲睡的老人。
    这是？！
    顺着刺耳的噪音，低头望向了自己腕上的手表，发现六枚指针居然全都动了起来后，眉眼弯弯形貌慈和、天生一张笑脸的老人，顿时惊喜万分地瞪大了眼睛。
    齐了！最后一个条件居然也齐了！
    抬起手腕看了看刚刚动起来的最后一枚指针，发现浮现的编号居然是0006后，天生笑脸的老人……或者说水瓶董事不由得微微一怔。
    0006？这个不是失败了吗？
    一脸狐疑地从躺椅上站起，走到桌边坐下后，水瓶董事打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一个贴着“试验品全编号记录”的厚本子，快速地翻找了起来。
    “0006……0006……有了！”
    草草看了眼上面的记录，确定就是自己知道的那件东西，水瓶董事蹙眉思忖了一会儿，提笔写了几行字后，便将关于6号试验品的页面撕下，随即把本子翻到封底，将这页记录和其它五张记录夹在了一起。
    ……
    编号：0006
    姓名：安娜·莱恩
    形态：照片
    授种级别：最高
    目标能力：替代身份、修改过去
    试验细则：借助试验品对于幸福家庭的渴望，诱使其产生替代别人的想法，并将载体选为代表过去、回忆、经历的照片，以定向培育“替代身份”及“修改过去”为能力的功能型异常物。
    记录1：失败。
    得知父母的死讯后，试验品虽然产生了对家庭的极度渴望，但在引导她见过大量幸福的家庭后，目标并未产生替代对方子女的冲动，反而更渴望找回自己的父母。
    注：判断因为平时家庭环境较为幸福，因此试验品羡慕的并不是别人的生活，而是对方拥有真正的家人，建议放弃培育“替代”能力，转而诱使其抗拒现实，产生修改过去的想法。
    记录2：失败。
    即便目睹了父母抚恤金被侵吞的过程，被赶出了从小居住的房子，试验品依旧没有产生抗拒现实的念头，似乎也并不奢望父母真的能够重新复活。
    注：判断因为试验品虽然年纪很小，但意志相当坚定，并且已经理解了死亡的含义，不相信父母能够复活，且天生性格较为善良，没有对人性完全失望，因此诱导才会失败。
    记录3：失败。
    试验品激活了异常物，但效果与目标能力完全不符，从替代身份及修改过去，变为了重新获得家人。
    注：试验暂时封存，等待试验品成年，精神彻底稳定且无变化后，尝试将其回收，并重新寻找类似素质的试验品。

 我！清理员！ 第123节

    记录4：彻底失败！
    上门回访后发现，试验品精神虽然尚未完全稳定，但曾亲手毁灭创造出来的异常物，且发自内心地否认该异常物存在的意义，在受到我故意为之的反复刺激后，状态也没有出现新变化，试验几无成功可能。
    注：因为试验品的“家人”意外加入清理局处女分局，试验品创造出来的照片异常物被血发姬掌握，取回难度极大。
    记录5：成功？
    晚间正准备入睡时，【寻梦腕表】被突然激活，疑似试验品精神受到巨大冲击，心中的渴望出现转变，并导致异常物出现相应变化，且新能力刚好符合“替代”及“修改”标准。
    注：有待验证。
    第173章 if
    “砰！”
    “哎呦……”
    睡梦中翻了个身，从办公桌上摔了下来后，头痛欲裂的里昂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晃晃悠悠地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感觉眼前的世界似乎变成了三个，并且正在不断循环交替。
    局长……可真是个危险的女人……字面意义上的危险。
    回忆了一下昨晚堪称惨烈的酒局，治好了自己被抱断的肋骨后，里昂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打了個哆嗦。
    自家局长虽然是个好上司，各方面都很照顾自己，但也的确是个无可救药的酒蒙子。
    以前是没人能陪她喝，所以只能一个人喝点儿闷酒，但碰见酒量能勉强追上她的自己后，局长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越往后喝越是尽兴。
    等她完全喝嗨了之后，怕是一条狗钻进清理局里，都能被她拉上桌灌上几口，昨天的自己更是两次装醉都惨遭看穿，被她勾肩搭背地扶起来接着灌……
    不过这顿酒倒也不算白喝。
    看了看缠在右手上的三根红发，宿醉过后面色有些发白的里昂，不由得微微翘了翘嘴角，露出了略显安心的笑容。
    安娜她们三个住在幸福公寓里，晚上有壮老头提着大剪子巡逻，白天有幸福公寓加持的避险祝福，再加上自己从局长那儿要来的头发，这回算是彻底保护到位，自己也能放心了……
    唔……脑袋好疼……看来虽然喝得不亏，但果然还是有点儿太多了……
    揉了揉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后，看着眼前仍旧在微微晃动的世界，坐回办公桌后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局长再试图拉着自己喝酒的时候，一定要像艾玛前辈那样，毫不犹豫地表示拒绝。
    虽然有点儿卸了磨就杀驴，拿完好处就不认人的意思，但陪局长喝酒这活儿真的不是人能干的，今后要是再陪她这么喝酒的话，我就是狗！
    “汪……”？？？
    看着办公桌上四脚朝天地哼唧着，同样带着一身酒气的幼哈，眼前还有点儿打转的里昂愣了愣，随即无语地朝局长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刚才就是说说，没想到你真的连狗都能灌两杯啊！
    “醒醒！醒醒！”
    里昂小心翼翼地把幼哈翻了过来，伸手替它拍了拍后背后，误入酒局的幼哈打了两个奶声奶气的酒嗝，终于缓过劲儿来，睁开了醉得十分朦胧的狗眼。
    “汪呜，汪呜汪呜……”
    （吓死狗了，怎么会有人连狗都要灌的啊……）
    有气无力地朝里昂抱怨了两句后，幼哈像条胖毛毛虫似地拱了两下，四条小短腿打着晃地钻进了桌上的酒瓶，把害得它醉了一夜的照片叼了出来。
    “汪，汪呜……”
    （你放进来的东西不一样了，我要回去睡一会儿……）
    “去吧去吧……”
    看着幼哈歪歪斜斜地走进酒瓶，哼都没哼一声倒地就睡后，里昂不由得揉了揉眉心，随即搓热双手在眼睛上敷了一会儿，等到眼前的世界不再旋转，这才伸手摸向了桌上的照片。
    【名称：假如（替代、修改）】
    【外观：一张崭新的照片，上面是一名微笑着看向画幅外的美丽女人，如果持续盯着她看的话，会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一种奇怪的艳羡】
    【能力：替代身份、修改世界】
    【代价：无】
    【档案：清理局水瓶董事为了达成愿望，创造出来的大量功能型异常物之一，暂定编号为0006。
    这件异常物曾经因为创造者的抗拒与否认，而彻底失去了原本的力量，但在经历了一些事情的冲击后，创造者的想法逐渐出现了变化，并且产生了新的渴望，这件破损的异常物也因此得以被修复】
    【评价：一件效果极其强大的功能型异常物，几乎可以无代价地替代任何你想替代的人，甚至能够将与之相关的所有痕迹一并修改掉。
    可惜的是，人的内心要比整个世界更难驾驭，即便能够修改整个世界，也不能改变一个不爱你的人，那个人爱的仅仅是你借来的身份罢了。
    如果有人想要靠它来获得幸福的话，恐怕只能获得更为巨大的失望，或许这份求而不得的痛苦，才是使用它时需要付出的真正的代价】
    【浸染值：9】
    【由于与该异常物创造者之间的特殊关系，你拥有直接使用它的一切权限】
    【伱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4.1】
    这东西……是那张安娜的全家福？
    看着已经重新修复完成，但除开修改世界的能力得到了保留外，几乎彻底变成了另一件异常物的照片，里昂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
    ‘创造者的想法出现了变化’
    ‘产生了新的渴望’
    ‘即便能够改变世界，也不能改变一个不爱你的人’
    这颇具舔狗气息的说明，再加上替代身份的能力，以及照片上这个有点儿眼熟的漂亮女人……
    难不成安娜恋爱了？还喜欢上了照片里这个女的？甚至喜欢到让异常物都出现了变化？
    啊这？
    靠着少得可怜的已知信息，和宿醉后乱成一团的脑袋，勉强推导出了这个可能的结果后，里昂不由得双手抱头，开始猛抓自己的头发。
    到底啥情况啊！我只不过睡了一觉而已，怎么醒过来之后连版本都变了呢？
    ……
    “笃笃笃！”
    就在满眼怀疑人生的里昂准备问问黑山羊，看看自己到底是睡了一夜还是睡了一个星期时，门外突然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
    “你可算是醒了。”
    将虚掩着的门推开一角，看到里昂已经从桌子上下来了，杰瑞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出声询问道：
    “里昂，今天局里来了个报案的人，说是突然被所有人都忘了，我猜她可能是遭到了某种异常能力的袭击。
    局长昨天跟你喝多了还没醒，现在局里手头没任务的人只有艾玛和我，我俩又都不太擅长处理灵魂和精神之类的情况。
    所以你要是有空的话，过来给我搭把手？要是最后有什么收获的话，咱们按出力大小分配，如果是灵魂类的东西就全归你，怎么样？”
    “这个……我手头倒是没任务，但是家里好像出了点儿事儿……”
    看了看桌上的照片后，里昂虽然对这个条件十分动心，但想到安娜那边出现的异变，还是开口回绝道：
    “这样吧杰瑞前辈，我现在得先回家一趟，如果那边没什么大事儿的话，我再……唔……”
    这个报案的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看着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后，走廊里那个正一脸好奇地看向自己的女人，里昂不由得愣了愣，随即低下头再次看了看桌上的照片。
    这不就是同一个人么？
    第174章 还真有？
    “好吧。”
    听到了里昂的拒绝后，杰瑞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搔着后脑勺有些为难地道：
    “既然你家里有事儿，那就先回去吧，等局长醒了之后，我帮你跟她请个假……”
    “不！不用了！”
    匆忙将桌上的照片收起后，里昂仔细打量着来报案的女人，一边琢磨对方和安娜什么关系，一边开口道：
    “我家那边……其实也不是很着急，要不我先和前辈你一起问问情况，然后再回去吧。”
    “倒是也行……”
    见里昂突然改变了主意，杰瑞先是诧异地挑了挑眉毛，等注意到里昂眨也不眨地看着女人的目光后，嘴角顿时露出了“我懂得”的微笑。
    ‘别想啦！’
    伸手探入口袋里，摩挲了一下某件能够灵魂传音的异常物后，杰瑞偷着用胳膊拱了里昂一下。
    ‘人家已经结婚了，早上来报案的时候填过登记表，婚姻关系写的是已婚！’
    “……”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已婚？那安娜岂不是……
    抱着妹妹可能是个隐藏“曹贼”的担忧，脑仁儿依旧在隐隐发痛的里昂把两人请进办公室，坐在了待客的沙发上。
    把装着黑山羊的购物袋放在脚边，并取出了一個随身的小本子后，里昂捏着自制的炭笔，客气地开口道：
    “这位小姐，我需要先了解一些基础情况，能不能再讲一下，您叫什么名字？”
    “维罗妮卡。”
    看着对面神情虽然温和，但却透着一股隐隐的疏离的里昂，王女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并没有直接揭破自己和里昂之间的关系，而是先配合着他回答了几个问题。
    “好的。”
    透过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确认了她并没有说谎，到目前为止说的全部都是真话后，里昂偷偷给旁边的杰瑞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继续开口询问道：
    “请问您都遭遇了什么样的异常情况？又是从哪儿知道我们清理局的？”
    “异常情况的话……从昨天中午开始，我就被所有人遗忘了，至于为什么知道你们清理局……我一直都知道你们的存在。”
    看了看面前这个昨天还是自己亲王的男人，维罗妮卡王女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你们可能很难相信，但在昨天中午之前，我还是这个国家的王女。”

 我！清理员！ 第124节

    王女？
    杰瑞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里昂。
    不对吧？我记得国王应该只有一个儿子啊，哪儿来的什么王女？她是不是说谎了？
    不，她没有说谎，最起码她真是这么认为的。
    微微摇了摇头，给了杰瑞前辈一个否定的答案后，脑子有些混乱的里昂揉了揉眉心，随即继续询问道：
    “那……从您发现异常情况到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了一整夜了，您昨天晚上联系过自己的亲人，或者密友之类比较熟悉的人么？他们的记忆都没法恢复吗？”
    “算是联系过一部分吧。”
    维罗妮卡王女叹了口气道：
    “但是所有人都把我忘了，包括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女官，无论我能讲出多少曾经的事，她都不相信我是王女，甚至还想喊人来抓我，我把她打晕了才跑掉。
    至于家人的话，而现在的我进不去王宫，自然也接触不到我的家人，还没机会尝试能不能唤醒他们的记忆。”
    “这样啊……”
    条件还是不够充分，没办法判断真实的情况。
    听完王女的话后，杰瑞立刻给里昂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问得稍微尖锐一点，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妄想症，还是真的遭到了来自异常物的影响。
    回了他一个了解的眼神后，里昂坐直了身体，盯着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睛道：
    “不好意思，我接下来的问题可能有些冒犯，但还是请您尽量回答一下……伱有没有想过这么一种可能，其实你真的不是王女，而是出现了某种幻觉？”
    “不会的。”
    已经想了一晚上这个问题，做好了足够准备的王女摇了摇头，神情十分笃定地道：
    “我很确信，自己确实是这个国家的王女，而且我应该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说到这里时，她看了看满身酒气，神情明显有些疲倦，领口还蹭了半个口红印的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继续开口道：
    “两位，请问昨天莱恩家的袭爵仪式，你们有了解吗？”
    莱恩家的袭爵仪式？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里昂和杰瑞有些惊讶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先后点了点头。
    “听说过一些。”
    “不仅了解，而且我昨天就在现场。”
    回答完对面这个自称“王女”的女人的问题后，里昂的脑子突然一晕，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里跳出来了。
    但他开始试图抓住这部分东西时，却又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厚玻璃似的，无论怎么伸手去够，都只能摸到一层冷硬的厚实障壁。
    “昨天我也在那里。”
    看了看眼神有些混乱，开始不自觉地捏起了眉心的里昂后，维罗妮卡王女的心里涌现出了一点期盼，随即捏紧拳头一脸认真地道：
    “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有些奇怪，但国王其实并不只有一个儿子，他还有一个大女儿，而那个女儿就是我。
    昨天我私下前往莱恩庄园，想要旁观一下莱恩家的袭爵仪式，但才刚进入大厅，就听见了有人以整个莱恩家为聘礼，准备向我求婚。”
    “等等！”
    听到这里时，脑子越发混乱的里昂忍不住抬起手，眉头紧锁地提醒道：
    “我们先假设有你这么一位王女存在，但你真的确定，有人用整个莱恩家作聘礼，要向你求婚？”
    “我确定。”
    “可我的印象里并没有这种事发生。”
    里昂揉着眉心道：
    “有资格用整个莱恩家做聘礼的，应该只有一个人，你可能并没见过我，但我其实是……”
    “你其实是新一任狮心公爵。”
    抢先讲出了里昂的身份后，看着一脸惊讶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昨天向我求婚的人，就是你！”
    “？？？”
    “而且我答应了。”
    “！！！”
    在杰瑞前辈“你小子还干了这种事”的惊讶眼神中，有些错愕的里昂连连摆手道：
    “不可能的，如果你真是王女，而且答应了我的求婚的话，那……”
    那我应该会有对应的徽章，而且起步就得是个白银级，甚至有可能是个黄金才对……卧槽还真有啊！
    顺手打开系统面板，看着槽位里闪烁着耀目金光的【旅鸫亲王】，里昂的脑子好像挨了一记重锤，嗡地一下彻底乱了套。
    我昨天还真跟她求婚了？那她真是王女？
    第175章 确定身份与调查开始
    “我知道听起来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我确实有办法证明这一点。”
    并不知道里昂已经通过另一种方式，验证了她所说的话的真假，为了向清理局证明身份，昨天想了整整一夜的王女，抬手解下旧披肩摆在桌上，一脸认真地介绍道：
    “这条羊毛披肩用的羊毛产自梅里诺郡，是那里特有的梅里诺白岩羊的羊毛，这种羊毛细腻度极好、不易脏、而且又色度纯正便于印染，所以非常受贵族们的追捧。
    但因为梅里诺白岩羊生长缓慢，且生活在岩山峭壁上采集难度很高，导致羊毛产量极低，所以价格异常昂贵，即便贵族中买得起的也不多，用来制作衣物时大多数都是混纺。
    而这条披肩是父亲在我十二岁生日时送我的礼物，用的全部都是梅里诺白岩羊的毛，手感和那些混纺的羊毛织物完全不同，上面的印花也是王室的红襟知更鸟，流苏编成的花网也是我的贴身女官亲手编的，整个王都都不会有第二条一样的披肩了。”
    “但这终究只是一条羊毛披肩而已，仿造并没有多困难吧？而且我们也不懂羊毛，无法判断你说的内容是真是假。”
    耐着性子听王女讲完了羊毛披肩的来历后，杰瑞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知道在所有人的记忆中，强行把一位王女的存在抹掉，到底是多困难的一件事么？这种能力已经快要接近神明的范畴了。
    别说整个世界，哪怕范围只是王国，甚至缩小到整个王都，想找到这样的异……嗯……东西，都不是一般的困难。
    所以比起有一位王女被遗忘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個疯子的呓语，毕竟比起抹掉一位王女的存在，还是有人仿造了一条披肩更现实些。”
    “你的质疑是完全合理的，但也请不要着急，我的话还没有讲完。”
    为了能够找回自己的一切，维罗妮卡王女已经做好了相当充足的准备，遭到了杰瑞的质疑也没有着急，而是将桌上的披肩朝里昂的方向推了推，神色平静地道：
    “里昂……先生，你有一把能够飞上天空的神奇扫帚，我说的没错吧？”
    血拼一夜后的宿醉、自己英年早婚的消息、再加上记忆和现实间的差异，几乎要把里昂的大脑搞宕机了，但出于对徽章系统的信任，他还是配合着轻嗯了一声，随即揉着太阳穴看向了王女，希望她真的能够给出足够有力的证据。
    “那就对了，昨天我曾经被你抱着，乘上过那把扫帚。”
    在里昂两人的注视下，维罗妮卡王女展开桌上的披肩，指了指编得很精致的流苏网，眼神中微带庆幸地道：
    “当时我的贴身女官，觉得我的装束有些暴……嗯，总之临时用披肩的流苏编了个网子，而我在乘上你的扫帚的时候，披肩的流苏网和伱的扫帚刮了一下，刚好被扯坏了一点。
    所以如果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你没有再用过那把扫帚的话，那它上面很可能还挂着一缕白中带红的羊毛——来自整个王都仅有一条的纯纺梅里诺羊毛披肩。”？！！！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里昂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立刻取出魔女之帚，检查了一下扫帚尾部的枝条。
    里昂两人惊讶地发现，虽然似乎被风吹掉了一些，但扫帚的尾部确实挂着少许羊毛，并且无论手感、颜色、还是粗细程度，都与桌上这条披肩的羊毛一般无二。
    “呼……我想，这个证据应该能够证明一些东西了吧？”
    等到里昂和杰瑞对比完羊毛后，隐隐松了一口气的王女，松开不知不觉间攥紧的手掌，神色平静地道：
    “关于梅里诺羊毛的情况，你们可以懂纺织的人询问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而如果我说得是真的，就证明昨天我和里昂先生确实接触过，并且曾经乘上过他的扫帚。
    虽然听起来有些自夸的意思，但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坐在身后，相信里昂先生肯定不会毫无印象，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除了我这个受害者之外，所有人的记忆都出了问题，你们同意吗？”
    “……”
    同意……这应该算是彻底石锤了！
    “找局长吧！”
    意识到这个自称王女的女人，说的有九成可能就是真相，杰瑞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望向了里昂，灵魂传音道：
    ‘如果证实有人用异常物对一国王女下了手，那事情就大条了，按照局里和十二王国之间的约定，这种级别的事情必须立刻上报总局，然后由所在分局的局长接手并主持调查，从现在开始，这件事已经不归咱们处理了！’
    ……
    “所以……明明下周就要年终审核了，但王女却遭到了邪神级别的异常物袭击？”
    醉眼朦胧地听完了里昂两人的汇报后，被强行从睡梦中拖回来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极度无助的哀叹。
    那种事不要啊！
    年终审核之前出了这么要命的情况，哪怕事后解决得再漂亮，一个监察不力的评价都是跑不掉的，处女局今年的评价恐怕会史无前例的低，直接成为八十七个分局中的倒数第一。
    什么？自从莱恩血夜之后，我们局就已经锁定倒数第一了，甚至“奥莉薇娅”四个大字，都已经被提前刻在今年的耻辱柱上了吗？
    啊哈哈，那没事了，那没事了……
    目光有些绝望地靠在椅背上后，红发局长摆手间清除了体内残存的酒精，随即带着满腹无处发泄的怨气，开始琢磨怎么才能尽快解决这个要命的问题。
    首先，肯定是找到那件异常物，或者使用异常物的人！
    “这位……嗯……请问怎么称呼？”
    听到红发局长的问题后，正在观察她嘴唇的维罗妮卡王女眨了眨眼，微微颔首道：
    “维罗妮卡，阁下叫我维罗妮卡就好。”
    “好的维罗妮卡殿下。”
    进入“工作模式”的红发局长，一扫刚刚酒蒙子状态时的颓唐，神色严正地开口承诺道：
    “我用清理局处女分局局长的名义向你保证，从现在开始直到这件事结束，你都是绝对安全的，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你。
    另外，希望你能够认真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处女分局必将竭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一切全部恢复原状！”
    第176章 王室之秘

 我！清理员！ 第125节

    “谢谢，我一定全力配合。”
    再次偷瞄了一眼红发局长的嘴唇，确认唇膏的颜色与里昂领口上的半个口红印相同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局长阁下，虽然我不是你们清理局的员工，但我昨天晚上思考了一下，觉得三个人可能有问题，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听一听我的想法？”
    你的想法吗？
    从对面这个美丽的女人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细微的敌意，红发局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悄悄控制着一缕发丝，拉着里昂的手掌印在了黑山羊的脑门儿上，示意他检查一下王女的灵魂状态，继而笑容可掬地颔首道：
    “当然方便，或者说十分欢迎，毕竟有個能够调查的目标，可比我们直接大海捞针好太多了。”
    “那就打扰了。”
    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个唇印和唇膏，维罗妮卡王女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皱着眉讲述道：
    “首先是一对祖孙，昨天我因为是私下出访，所以一直非常谨慎，除了里昂先生之外，几乎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近距离接触，唯一的例外，就是莱恩家庄园西侧的佣人厨房。
    当时里昂先生追击乱党中伏，找了个厨房似乎想要补充什么东西，我则在厨房外面哄着一个叫菲比的小女孩儿，期间被她在胸口拍了几下，等里昂先生再出来后，就已经不认得我是谁了。
    后面里昂先生忘记我自行离开时，我曾经想要询问他原因，但却被那个小女孩儿的奶奶喊住了，没能及时拦下里昂先生，我怀疑她的奶奶是故意拦下我的。
    还有，她们两个虽然年纪差得很多，但那个叫露西的老太太，却自称是菲比的妹妹，而那个叫菲比的小女孩儿，似乎也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看，我觉得这两个人的嫌疑非常大。”
    一对姐妹互称的奇怪祖孙吗？
    和摸着羊头的里昂对视了一眼，得到了王女并没有说谎的肯定眼神后，红发局长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继续追问道：
    “很有价值的情报，请问你还记得那对祖孙的样貌吗？”
    “记得。”
    维罗妮卡王女十分笃定地回答道：
    “那个叫露西的老太太声音很沙哑，背脊微有些佝偻，看着大概六七十岁左右；叫菲比的小女孩儿脸蛋圆圆个子小小，年纪大概六七岁左右，眼神非常非常特殊，有一种……嗯……该怎么说呢？”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维罗妮卡王女有些不确定地道：
    “像是……很单纯的感觉，但又不是孩子的那种单纯，孩子的眼神里也是有着情感和思考的，但那孩子的眼神给人一种……嗯……”
    跟她一起回忆了一下后，旁边的里昂试探着补充道：
    “清澈的愚蠢？”
    “对！就是这个意思！”
    侧头看了里昂一眼后，维罗妮卡王女点头道：
    “那孩子就像是一张被擦干净的白纸，看着智力要比同年龄的孩子低上一些，但又不是真正的愚蠢，而是因为经历的东西太少，导致什么都不知道的奇怪空白。”
    “明白了，确实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望向同样在思考的杰瑞，给了他一个立刻去查的眼神后，将情报牢牢记下的红发局长温声追问道：
    “那第三个人呢？”
    第三个人……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第三个可疑的人，是我弟弟乔舒亚，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他似乎也参与了进来的直觉……
    唔……还是算了，这句话就当我没说吧！毕竟如果这件事的背后，真和乔舒亚有关的话，以他和他母亲对我的厌恶程度，我怕是已经被直接干掉了。”
    “这样啊。”
    看了看提出了第三个可疑的人，但又突然自行否掉了的王女，红发局长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伸出手，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维罗妮卡殿下，如果你没有什么其它情报可以提供的话，接下来就是我们清理局的工作了，请你先去里昂的办公室等待一会儿吧！
    请不要误会，我们并不是想要瞒着伱什么，只是你现在被人遗忘了，所以王室那本能够静默灵魂的手册，不知道对你还有没有效果，旁听我们的交流可能会带来额外的危险，希望你能够理解。”
    “好的。”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点了点头，直接起身推门走了出去，而等到她的脚步声在走廊消失后，红发局长立刻开始分派任务道：
    “杰瑞，让你的朋友们去莱恩家的厨房，把昨天中午出现在那里的所有气息都记下来，然后一一比对，尽快找到那对姐妹互称的祖孙。
    接着再帮我通知艾玛，让她这两天暂时放下其它任务，时刻在局里保持警戒，一旦有乱党的踪迹就直接出动，把人给我抓回来！
    最后是里昂，你回家送完头发之后，立刻拿着我的条子去王宫，好好查一下那个乔舒亚王子，看看他到底跟这件事有没有牵连！”
    “好的。”
    听完红发局长分派的任务后，杰瑞立刻推门离开，而里昂却犹豫了一下，开口提议道：
    “局长，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找人跟我换一下任务？”
    “恐怕不行。”
    红发局长闻言摇头道：
    “局里能够分辨谎言的人，现在只有你一个还空着，你就是调查乔舒亚王子的最佳人选。”
    “……”
    我倒不是觉得这个工作内容安排的不合适，主要我昨天刚给了那货一个大逼斗，还朝他脸上吐吐沫来着，我觉着他可能不太愿意配合我……
    “里昂，相信我，那个女人不一般，她的直觉绝对值得重视。”
    看了看神情还是有些不情愿的里昂，红发局长语重心长地道：
    “如果她真是王女的话，那她就是十二王室的直系血脉，而十二王室……嗯……这么和你说吧，现存十二王国的王室，不断往上追溯的话，其实勉强也能算是清理局的人。”
    “啊？”
    “是真的。”
    看了眼满脸惊诧的里昂后，红发局长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解释道：
    “包括已经覆灭的东卡莱文王国在内，所有王国的王室的先祖，都曾经是守望宫的坐镇者，其中可能还包括了守望宫的制造者，也正是因为他们先祖的功绩，清理局才愿意与十二王国签下约定，甚至在某些方面主动做出让步。
    而各个王国的王室，大多从它们坐宫的先祖血脉中遗传了些异常，并且互相间又多有通婚，导致部分出色的直系血裔就算没有异常物，也或多或少地掌握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能力。
    里昂，你听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维罗妮卡王女的特殊能力，很可能就体现在直觉上，所以既然王女觉得乔舒亚王子有问题，那他多半就是有问题，值得你花心思好好调查一下！”
    第177章 你查我我查你，正常
    十二王国王室的先祖……都曾经是守望宫的坐宫人？
    本来只是又惹了点儿麻烦，不太好意思主动和局长说，但却听到了这样一个隐秘，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金牛阁下是不是也……”
    “金牛阁下没有子女。”
    红发局长回答道：
    “不过如果她有后代而且有这个想法的话，清理局也愿意给予一定便利，包括扶持她的后代建立国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百余年后十二王国可能会重新变成十三王国。
    里昂，这世界比你想象的大得多，并非只有十二王国所在的地方适合人类生存，而守望宫又是庇佑世界的最后屏障，以坐宫人们守望世界的功绩，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条件，局里认为并非不能接受。”
    “……”
    虽然但是……先祖救世然后统治世界？这什么天龙人设定……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张了张嘴，有些想要吐槽，但想了想后还是闭了嘴。
    相比较天龙人来说，十二国的王室还是正常很多的，虽然也有胡作非为的，但因为大多都不是王室说一不二的国家，权力受到一定的制衡，起码还没超出“人”的范畴。
    而清理局自身作风隐秘结构散，对“异常”干扰“日常的行为处罚极重，各个分局又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并不是一個严密的权力组织。
    除开看在“坐宫人”后代的身份上，给了各国王室一些特殊优待外，似乎也没有站到台前死保十二王国的意思，所以十二王国和清理局，感觉倒像是某种互惠互利的关系。
    前者与后者没有权力上的直接竞争，并且要依赖后者来抵抗异常的侵袭；后者则需要前者维持表面世界的稳定，并且在需要时提供相应的帮助和支持，算是保持着一种还算稳定的相对平衡。
    “另外，你这段时间也要多加小心。”
    就在里昂琢磨着十二王国到底什么情况时，红发局长想了想后，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
    “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可能也和水瓶董事有关。”
    又是水瓶董事？
    里昂皱了皱眉后，试探着询问道：
    “是因为乱党的能力来自水瓶董事么？局长你怀疑这次的袭击，背后其实是水瓶董事指使的？”
    “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那个能力的强度。”
    红发局长眉头紧锁地道：
    “如果只是让一个普通人被彻底遗忘，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能力并不少，但想要让一国王女从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能力强度、异常物位格、以及付出的代价，都会是极为惊人的，分局局长里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都没几个。
    而且明明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但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不对，一切都被强行‘合理化’了，好像这个国家本来就没有王女一样……这个能力你觉不觉得有些熟悉？”
    一切都强行合理化……
    跟着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里昂猛地想到了什么，满眼惊讶地道：
    “你是说……负责抹消异常事件痕迹的邪神之脑？”
    “准确来讲，应该是邪神之脑和装着邪神之脑的【幻象缶】。”
    红发局长眯着眼睛道：
    “这个遗忘能力的强度有些超标了，所以我更倾向于，这次是有一个极其了解【幻象缶】运作规则的人，借助【幻象缶】的力量取了个巧。
    那个遗忘能力很可能只是开了个头，后续是蹭了【幻象缶】的抹消痕迹能力，通过误导【幻象缶】判定事件结束并且王女消失，主动对事件痕迹展开大规模抹消，才能造成眼下这种效果。
    不然的话，如果只是单纯的遗忘能力，只要有人翻翻旧报纸，或者收到了王女被遗忘前签发的公文，就会立刻发现不对的地方，也只有局里的【幻象缶】，才能保证这些问题都被强行合理化，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
    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就是水瓶董事么！
    身为十二董事之一，他对【幻象缶】的规则应该十分了解，再加上和乱党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所以这次他站在幕后的嫌疑不能说很大，只能说已经等于报上身份证号了！
    瞬间想明白了红发局长话里的逻辑后，里昂只觉得浑身一阵不舒服，好像被某个绝世老银币盯上了一样。
    “局长……”
    看了看自己区区4.1的浸染值，确认自己这幅小身板还禁不住折腾后，觉得大事不妙的里昂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莱恩血夜之后没一个星期，总局对我的审查可就下来了；而从咱们汇报水瓶董事可能有问题开始，到现在都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怎么总局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我！清理员！ 第126节

    “你还想有什么动静？直接把水瓶董事抓起来，让伱拎着那头羊去审他吗？”
    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没好气地道：
    “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位董事！你一个才加入清理局一个月的新人，提议对他发起审查，就跟一个莱恩郡的羊倌，举报国王昨天去他的羊圈里偷羊差不多，基本不会有人理的。
    就算有我帮你背书，让这个消息得到了重视，但想要落实对他的审查也麻烦着呢，起码也得得到三位董事的认同才行，而局里大多数董事不光身份保密，甚至在不在这个世界都不一定。
    所以接着等吧！
    反正马上就是年底审查的时间了，每年都会有三位董事负责主持年底审查，再加上正在往回赶的金牛阁下，下周我起码能够通知到四位董事，到时候对水瓶的审查也就差不多能下来了。”
    一个星期啊……
    里昂琢磨了一下，随即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却听到红发局长身后的抽屉里，突然传出了咯吱一声异响。
    “应该是总局的消息。”
    注意到响动的红发局长回到桌后，伸手拉开抽屉鼓捣了一会儿，随后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墨迹淋漓的表格，快速地扫了一眼。
    “我还当是什么事，原来是你的调查结果下来了，你……嗯？”
    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红发局长先是眼皮猛地一抖，随即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里昂……”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张表格，目光在“可疑！”“危险！”“疯狂！”等等评价上停留了一会儿后，红发局长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难看地通知道：
    “你的调查结果……不太乐观……”
    第178章 评价与拜访
    虽然在红发局长突然停顿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但亲耳听到自己调查没通过的结果后，里昂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直接凉了小半截。
    “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那两位调查员对你的评价非常之低。”
    看了看手中虽然判定为通过，但实际上却几乎“坏话”说尽，并要求身为分局局长的自己，对里昂进行严密关注的评审表，红发局长皱着眉头总结道：
    “可能是被咱们局过去的坏名声连累了，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你与莱恩血夜有关，但他们依然坚持认为你有很大的嫌疑，最起码也纵容了博比莱恩的大肆杀戮。
    他们还觉得，你稳定的精神状态是伪装出来的，平时的你长期在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想法，而你对财富和权力的欲望明明很低，却与代表强欲的恶魔系异常物相性极高，证明伱多半有着更加危险的欲望和追求。
    另外，加缪……就是那个年纪大的老调查员，他甚至在评审表里提出，你对世界的认知可能有一定的偏差，并且打心底里漠视条例，对现行的规则也有着巨大的不满。
    如果给你机会让你坐上高位，或者让你拥有足够强大的异常物后，你一定不会遵守清理局的规章制度，而是试着避开总局的辖制，依照自己的认知和理念肆意妄为……”
    “……”
    不是……那老头儿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儿邪乎？
    听着那与其说精准恰当，倒不如说把自己的脑子剖开来，直接拓印在了评审表上的评价，里昂的冷汗都要下来了，头一次认识到了调查员的厉害之处。
    明明都没怎么接触过，只是在办公室里和我对坐着聊了一会儿，居然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我……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你倒也不用太担心，他们虽然给你的评价很低，但并没有抓到什么实际的证据。”
    看了看眉头紧锁，脸色有些发黑的里昂，感觉是自己连累了他的红发局长叹了口气，出言安慰道：
    “局里虽然重视调查员们的意见，但同样重视切实的证据，这些都只能被归类于那两名调查员的个人看法。
    在他们找到切实的证据，证明你的确包藏祸心之前，这份调查报告对你产生的影响并不大，有我担保的情况下，申领异常物也不会受到影响，就是在升迁上会变得十分麻烦。
    如果不想办法改掉这个印象的话，别说成为某個分局的局长了，你恐怕会长期呆在三级事故处理员的级别，估计好几年都不能继续往上晋升。”
    所以……这个评审结果影响的，只是我的“前途”而已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心下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只要没怀疑莱恩血夜是我弄的就好，区区前途没了就没了吧！
    不过虽然心里不甚在意，但态度多少还是要有的，里昂想了想后，一脸“愤慨”地道：
    “光几句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揣测，能毁人前程？局里就看着他们这么胡说八道？难道没有办法治治这些调查员了吗？”
    “办法的话……还真有一个。”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红发局长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随即开口道：
    “等下次你再犯什么事儿，他们再来调查的时候，你就拼了命的找茬骚扰他们，最好能直接跟他们结仇。”
    “啊？”
    “咱们局的人，差不多都是这么干的。”
    红发局长摊手道：
    “反正那些调查员对咱们局有成见，正常调查的时候也不会说咱们什么好话，那就不如干脆和每个下来的调查员都结仇，只要别真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调查结果的可信程度反而会下降，把影响直接降到最低。”
    啊这……居然还能这么弄的吗？
    听完这个别出心裁的解决方式后，里昂不由得有些无语地道：
    “怪不得……我说怎么每个调查员都和咱们局有仇……”
    “艾玛他们也是没办法，主动和调查员结仇，总比三天两头上局里的观察名单，干什么都有人查来查去来的要好。”
    红发局长叹气道：
    “我原本还觉得，你应该不需要搞这套东西来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跑不掉……算啦，先别想这件事儿了，赶紧回家给你弟弟妹妹送头发去吧，然后再去王宫拜访一下那位乔舒亚王子，看看他到底跟这次的事儿有没有关系。”
    “……”
    “怎么又不说话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抵触去见那位王子似的？”
    “那个……我倒不是抵触见他，我主要是担心他抵触见我……”
    里昂干笑了一声，简单讲了下自己在莱恩庄园里干的事儿后，对一脸无语的红发局长提议道：
    “局长，以乔舒亚王子的性格，要是我去问的话，他恐怕不会配合的。要不这样，我带个面具之类的东西伪装一下，就用黑山羊偷偷观察，你再派个其它人跟我一起去？”
    “行……”
    看着原本踏实肯干又靠谱的小里昂，开始飞快地向着局里的惹祸精们靠拢，红发局长不由得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嘱咐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揉着眉心指了指外面道：
    “去找艾玛吧，她正好有空，让她陪你一起去。”
    “好嘞！”
    ……
    “啪！”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一个看起来非常名贵的陶瓷花瓶，被人极为粗暴地扔到了墙上，如同某位王子脆弱的自尊心一样，直接被撞了个粉碎。
    “啊啊啊！！！”
    看着镜子里自己高高肿起的左脸，以及脸上那好像在嘲笑着自己一样的巴掌印，乔舒亚脸上的雀斑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砰！”
    抬起一脚踹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将雕着华美纹路的红松木桌子整个踹翻在地毯上后，回想起昨天被人当着几百名宾客的面抽耳光，还被人往脸上吐口水的经历，雀斑王子不由得再次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吼。
    “啊！我要弄死他！我要弄死他！”
    “该死的狮心公爵！该死的里昂莱恩！”
    “弄死你弄死你弄死你！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似乎光嘴上说说还不够解气，雀斑王子还提起身边的椅子，拼尽全身力气朝房门砸了过去，直接哐地一声砸得房门豁然洞开，露出了走廊里瑟瑟发抖的侍女，和侍女身后正在互相对视的一男一女。
    你昨天都干什么了啊？他怎么恨你恨成了这样？
    从艾玛前辈投来的目光中，读出了她的好奇后，带着面具穿着罩袍的里昂，不由得回了她一个尴尬的微笑。
    昨天的话……我向他姐姐求婚来着，这货之所以表现得这么恨我，可能因为他是个姐控吧？
    第179章 奇怪的梦境（上）
    “乔舒亚殿下。”
    在抖个不停的侍女指引下，进入了雀斑王子的房间后，代替里昂作为主要询问人的艾玛，无视了屋子里如同暴风过境一般的惨状，礼貌地主动开口问好道：
    “好久不见，您看起来比过去成长了很多呢。”
    嗯？
    听到这个高挑美丽的女人的话后，满脸煞气的雀斑王子不由得眉头一挑，诧异地打量了她一会儿，随后有些不大敢认地道：
    “你是……唔……六年前加入清理局那个女人？”
    “是的。”
    艾玛神情温婉地笑了笑，随即动作柔和地甩出一条绷带，将屋内被踹倒推翻的家具一一扶起，随即神态平和地介绍起了自己的来意：
    “乔舒亚殿下，我们处女分局今早接到了一起求助，内容涉及到了乱党对于王室的刺杀，需要您回答一些问题。
    您知道的，我们分局也承担着护卫王室的任务，只是长期以来人手一直都不太够，偶尔难免有些疏漏，所以为了能够更好地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啧……又是清理局的人……”
    听到艾玛的话后，雀斑王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未消的余怒。
    只不过，看在那条蛇一样活动的诡异绷带的份儿上，他最终忍住了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眼带不满地质问道：
    “你们也知道自己有着护卫王室的任务？那为什么别的王国的王室，身边都有你们清理局的员工长期跟随，甚至一些实权大贵族都能有人护卫，偏偏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個还请您尽量理解一下。”
    面对雀斑王子的指责，艾玛的神情温婉依旧，不急不缓地回应道：
    “我们分局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人员数量只有其它分局的十几分之一甚至更少，再加上王国境内这几年异常事件频出，人手实在是非常紧张，难以分出固定的人手护卫王室。
    不过我们的局长常年坐镇王都，几乎不会离开太远，并且时刻都在借助异常物关注着王宫及周边的重要地区，所以只要不是那种极端特殊的情况，您和您家人的安全都是能够得到保障的。”
    “哼！”
    对于艾玛给出的回答，雀斑王子似乎仍旧不太满意，神色不善地继续找茬道：
    “如果是一般情况，还用得着你们？你们清理局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处理特殊情况的么？

 我！清理员！ 第127节

    要我说的话，你们那个局长，做事情根本分不清主次，人手不够用的时候，怎么想都该先保证王室的安全，而不是管什么乱七八糟的异常事件！
    如果我们王室出了危险，整个王国都要乱起来，至于那些其它郡发生的异常事件，就算闹大了也就是死些普通人罢了，根本搞不出多大的乱子，晚点儿处理又能怎么样？”
    “……”
    耐着性子听完雀斑王子的一番长篇大论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手腕都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妈的，我现在好想抽他怎么办？
    真是……这b玩意到底是谁教育出来的？怎么能特么这么欠打啊？话说伱姐姐的天赋是直觉，你的天赋不会是拉仇恨吧？
    “好的，关于您的建议，我回去之后会如实和局长转述的。”
    并没有因为雀斑王子的指责而动怒，艾玛只是温和地笑了笑，随后伸手朝着沙发的方向轻轻一引。
    “乔舒亚殿下，请问您现在方便接受我们的询问吗？”
    “问吧问吧！”
    对于艾玛恭顺的态度颇为满意，乔舒亚王子走到了沙发的单人位上率先坐下，而里昂两人也跟着走了过去，先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等等，你又是谁？”
    看着对面那个又是罩袍又是面具，似乎生怕别人认出他是谁的男人，雀斑王子不知道怎么，心里猛地涌上来一股奇怪的厌恶，盯着里昂的面具呵斥道：
    “她是大贵族，有在我面前坐下的资格，你又是什么身份？进来之后也不主动问好，直接一声不吭就坐在我对面？没人教过你什么叫礼节吗？”
    “……”
    你说的礼节，是不是用你的脸亲切地贴一贴我的巴掌？
    实在和这个2b王子天生相冲，面具下的里昂咬了咬腮帮子，都被他离谱的操作气笑了，伸手就想把面具摘下来，直接将这场询问变成彻头彻尾的拷问。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温软软的手掌握了上来，轻巧地抓住了里昂的右手，将准备揭面的他拉了回去，随后柔柔地按住了他的膝盖，示意他先不要冲动。
    “乔舒亚殿下，您再继续这样的话，可就是要让我为难了。”
    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面对好像一头粪坑里滚出来的活刺猬，见人就要连扎带刺顺便恶心一把的雀斑王子，艾玛前辈依旧温柔地微笑着道：
    “他是我的同事，而且还算是我带着的后辈，只是平时比较腼腆羞怯，也不太懂面见王室时应有的礼数，所以还请您多些耐心吧。
    另外，他在灵魂、意志、精神这些方面很有研究，和我的能力正好是两个方面，以后您万一遇见了些这方面的小麻烦，说不定也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呢。”
    “……”
    面对仿佛带着“沉静光环”的艾玛的温柔劝说，雀斑王子在迟疑了一下后，终于将时刻支起来的满身尖刺收了起来，哼了一声后靠回沙发背上，略微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待会儿还有事，你们要问什么赶紧问。”
    “好的，那么第一个问题。”
    轻轻拍了拍里昂的手背，暂时安抚住了他后，艾玛用温软如云朵般的声线，柔柔地开口道：
    “请问，您和乱党的成员，曾经有过私下的接触吗？”
    “你这是什么鬼问题？”
    雀斑王子皱了皱眉，神色不善地道：
    “我怎么会和那些人有联系？他们可是要刺杀我！我私下和他们接触的话，那不是在主动找死吗？”
    说的居然都是真话。
    看着雀斑王子稳定依旧的灵魂火焰，里昂默默地伸出手，隔着缎面的素色绸裙，在艾玛前辈柔软的大腿上，轻轻地打了个对号。
    “不好意思，这算是例行询问，接下来我们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大腿下意识地轻颤了一下后，得到反馈的艾玛微笑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道：
    “乔舒亚殿下，如果您有一个处处都比您强，并且是王位第一继承人的姐姐的话，请问您会如何看待她呢？”
    第180章 奇怪的梦境（下）
    “你这又是什么怪问题？”
    听得一头雾水的雀斑王子，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哪儿来的什么姐姐？如果你们耽误我的时间，就是想问这种……唔……”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雀斑王子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警惕地朝里昂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们……是不是用什么办法，在我睡着的时候偷窥我，看我都做了什么梦？”
    梦？！
    听到雀斑王子的话后，里昂和艾玛的眉头齐齐一扬，随即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乔舒亚殿下，清理局虽然有能够入梦的清理员，但我们处女分局并没有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但我们不能保证那些乱党里没有这样的人。”
    通过眼神和里昂交换了一下意见，觉得这里可以深挖一下后，艾玛立刻坐直身子，神情有些严肃地道：
    “乔舒亚殿下，我们现在怀疑，可能有人入侵了你的梦境，并且试图借助梦境来伤害、操控你，为了保障您的安全，请您务必要把梦境的内容告知我们！”
    “额……就是一个很乱的梦，乱七八糟没什么逻辑的那种，也要跟你们说吗？”
    “要的，这说不定是很重要的情报！”
    “这……好吧……”
    被艾玛严肃的态度唬住了，雀斑王子略略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吞吞吐吐地和盘托出道：
    “就和伱们那个问题一样，我昨天晚上，刚好做了一个差不多的梦，梦里的我不是独生子，而是有個大了我十四五岁的姐姐，她好像叫……维……维什么卡来着……”
    “维罗妮卡？”
    “对！就叫维罗妮卡！”
    有些惊喜地拍了下手后，雀斑王子微微顿了顿，随即抬头望向了接茬的里昂，满脸狐疑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梦里的人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儿耳……”
    “我们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偷偷地在里昂的腿上浅拧了一把，示意他不要乱开口后，艾玛前辈微皱着眉回答道：
    “因为那些乱党里面，就有一个叫维罗妮卡的女人，乔舒亚殿下，我们猜测那个女人持有能够入梦的异常物，主动入侵了你的梦境！”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雀斑王子闻言恍然大悟，随后竟然有些放松地道：
    “那就合理了，我说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梦，原来一切都是被控制的。”
    奇怪？
    艾玛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立刻开口追问道：
    “乔舒亚殿下，请问除开多了一个姐姐之外，这个梦还有什么别的很奇怪的内容吗？”
    “要说奇怪的话……这个梦从头到尾都很奇怪！”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雀斑王子有些厌恶地讲述道：
    “在那个乱党的操纵下，梦里的我看着就跟个小丑一样。
    从小父亲就不断在拿我和她比，让我一切都向她看齐，母亲也一有机会就跟我强调，她是我继承王位最大的威胁，让我不要相信她对我表现出来的善意，防着她会为了王位害我。
    然后……嗯……然后梦里的我蛮蠢的。
    虽然小时候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没少被她带着在王宫里玩儿，但后面稍微长大了一点儿，就喜欢什么都跟她反着来，她简朴我就奢侈，她温和我就强硬，后面也在不停地给她找麻烦，后来……”
    伴随着不断的主动回忆，似乎想起了更多的细节，雀斑王子的眼神竟然逐渐泛起了一抹痛苦之色，随后像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一样，表情难受地道：
    “后来……王国就被人打进来了，先是让战舰封锁了所有主要的深水港，接着主要的干道被炸断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一多半儿也都被占了，半个王国的交通几乎彻底断绝，头上每天都能看见往下扔炸药的飞艇。
    至于军部那些废物掌控下的军队，在敌人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几乎称得上一触即溃，唯有我那个姐姐和国防大臣弄出来的几支新军，还稍微有一些抵抗能力。
    但无论人数还是武器，她们都比对方差得太多了，虽然靠着老希尔的指挥，打退了几次对面的攻击，稳住了情况，但我……我母亲和财政部的一些人，就开始不断给她们扯后腿……”
    回忆起梦里的自己小丑一样的行为后，雀斑王子有些说不下去了，随即猛地锤了一下桌子，满眼窝火地道：
    “反正就是没干什么好事儿！
    然后新军发不出饷，弹药和武器也支应不上，虽然靠我那个姐姐的威望强撑着还没散掉，但后面实在撑不住，大半都被困在了梅里诺郡。
    再然后王都就被攻陷了，到处都是逃难的，我和母亲混在财政部的人里，被冲散了没跑出去，接着……接着我那个姐姐就回来了。”
    说到这里时，雀斑王子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眼神十分复杂地道：
    “那种时候，不管父亲、母亲、还是舅舅，都没有来找我，但只有她带人从梅里诺郡的包围里杀了出来，重新打进了王都，把我从老城区下水道改的防空洞里找了出来。
    我……我问她为什么来，她说她也不想来，但我还得活着，父亲只有两个孩子，我不能就这么死，我得活着以防万一。”
    “当时的我没明白她什么意思，不过后面父亲在逃亡的路上病死，她也因为抵抗失败，被抓住处死之后，她死后被打散的军队，以及那些还不想王国彻底被吞并的人，就开始向着我靠拢，说我是王室的最后一只知更鸟。
    不过我……梦里那个我非常废物，没有能力像她那样坚持抵抗，只能带着人一退再退，靠着彻底臣服别的王国，签了很多苛刻得不像话的条约，才勉强保住了三个郡不到的一小块地方。
    而且为了不被彻底消灭，每年还要上交一大笔的珍贵矿物，和接近四成的财政收入，几乎已经和其它王国的一个大郡差不多了，可哪怕每天我都在拼了命一样的努力工作，但情况却越来越差……”
    仿佛感同身受一样，神色黯淡地讲完了另一个自己的“遭遇”后，雀斑王子眼神有些茫然地道：
    “就在眼看着一切开始向最坏的结果发展，整个王国上下穷困潦倒不堪重负，马上就将彻底不复存在的时候，一个眼睛又弯又眯，天生一副笑脸的老头，问我想不想改变这一切。
    接着他给我打开了一道门，告诉我走进去就能挽回遗憾，但作为代价也要失去一切，而梦里那个我也不知道是彻底绝望了，还是觉得已经没什么能失去的了，就真的直接走了进去……”
    “……”
    “然后呢？”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续，听得有些入神的艾玛忍不住追问道：
    “梦里那个你，进了门之后的情况呢？”
    “之后？”
    雀斑王子眨了眨眼，有些恍神地道：
    “之后没有了，天亮我就醒了啊。”

 我！清理员！ 第128节

    第181章 救人要紧
    “……”
    你真是……今天这顿打不挨你难受是吧？
    正听到紧要关头却没了下文，不仅是里昂攥紧了拳头，甚至好脾气的艾玛前辈都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尽量平和地道：
    “乔舒亚殿下，谢谢您的配合，关于您这个梦境的情况，我们回去之后会好好讨论的。”
    “为什么要回去之后讨论？”
    不再回忆昨晚做的噩梦，甩掉了一身奇怪的沧桑气息后，乔·刺猬·舒亚顿时又变得拟人了起来，神色不善地阻拦道：
    “这是我的梦，而且还是我亲口讲给你们的，你们要讨论要分析，就得当着我的面说！情况不讲清楚不准走！”
    “殿下，我们不是不想给您讲清楚，而是目前得到的消息还不够多，也并不擅长梦境方面的能力，还没有办法给您讲清楚。”
    “那就让擅长的来！”
    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乔舒亚王子似乎对昨晚的怪梦异常执着，直接眯着眼睛威胁道：
    “我记得，你们清理局和各国的王室都有协议，需要尽量保护我们不受异常的影响，对不对？但你们似乎并没做到啊！”
    听完雀斑王子的话里有话后，艾玛的神情微微一顿，随即温柔依旧地轻声道：
    “乔舒亚殿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我可以凭借阿尔曼家族的名誉向您保证，一旦有了结果，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这样可以吗？”
    “阿尔曼……呵！”
    似乎被昨天的怪梦折腾得够呛，眼睛布满血丝的雀斑王子，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绝道：
    “别和我提什么阿尔曼家的名誉，从伱们家之前发动政变，试图推翻王室的时候开始，阿尔曼家族的名誉就不值钱了！
    艾……你叫艾玛是吧？
    看在你是宝花家族最后一个人的份儿上，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但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们肯定是想瞒着我，我现在就要知道我会做这个梦的原因！
    对了！还有那個叫维罗妮卡的乱党，她居然敢在梦里装作是我姐姐！你们必须立刻抓住她，然后把她交给我！不然的话，我就把你们处女分局疏忽职守的事捅出去！”
    阿尔曼……宝花？和莱恩家并称王国双柱的那个公爵家族？
    从雀斑王子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里昂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想到了莱恩庄园对面，那棵被作为宝花家族处刑台的红杉树。
    艾玛前辈……是宝花家族的人？
    那也就是说，她的亲朋好友、父母丈夫，以及几乎所有的熟人，都因为政变被处死了？可……她不是还有女儿吗？为什么乔舒亚还说她是宝花家族的最后一个人？
    ……
    “乔舒亚殿下，还请您尽量控制一下情绪。”
    在里昂吃惊的目光注视下，艾玛前辈却依旧保持着理智和冷静，皱着眉听完雀斑王子的威胁后，她虽然没有再露出微笑，但仍然尽量语调平和地开口解释道：
    “我看得出来，您正在被昨天的怪梦折磨着，所以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您威胁我们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反倒会引来总局的质询，拖慢我们正常调查的速度，所以……”
    “我才没有被什么梦折磨！”
    雀斑王子怒道：
    “那就是一个梦！梦你懂吗？假的！”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王国唯一的继承人！从小就接受了最好的教育，生来就注定要统治这个王国！
    我怎么可能像梦里那个废物小丑一样，做那么多蠢事？我怎么能像他那样，抱着那个维罗妮卡的腿痛哭、像条狗一样给她磕头认错？这是对我的侮辱！”
    青筋暴起地说完这些刚才没有讲出来的细节后，雀斑王子似乎自知失言，攥了攥拳头后恼羞成怒地撵人道：
    “给我滚出去！你们处女分局玩忽职守的事，我一定会让父亲和你们的总局说，把你们这些人全都换掉！
    尤其是你，一个发动政变的叛徒家族，本来就该全都绞死！你能留下一条命已经是王室的仁慈了，居然还有脸皮来见我？还劝我冷静？我要是不够冷静的话，你早就下去和你那些死鬼族人作伴了！”
    “……”
    听到他提起自己的族人，始终保持情绪稳定的艾玛，右手不由得微微攥紧，骨节处更是被她捏得隐隐发红。
    但看了看状若疯狂的雀斑王子后，知道他已经被梦境和现实的差异，彻底冲昏了脑子，和这种失了智的人计较没有意义，艾玛便松开了拳头，一声不吭地转过身，准备先离开这里再说，然而……
    “关下门。”
    伴随着传到耳边的嘱咐声，原本跟在她身后准备离开的里昂，直接返身冲了回去，在雀斑王子懵逼的神情中，迎面就是一记标准的窝心脚。
    “啊！！！”
    挨了这发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飞踹后，乔舒亚直接惨叫着向后横飞，一头撞在了艾玛之前扶起来的桌子上，把沉重的木桌子整个儿撞倒在了地毯上。
    已经忍了好半天的里昂，自然不会就这么消气，直接一个八神流古武术二百二十式琴月阴冲了过去，拎着他往地上狠狠一掼，随后扯着领口把人提了起来，抬手就是一个熟练至极的大逼斗。
    “你……你……”
    熟悉地被人提起来，并且挨了一记熟悉异常的大逼斗后，雀斑王子哇地一下吐出了被打掉的牙齿，随即满眼懵逼地道：
    “你是那个……那个……”
    “我是你……算了……”
    本来一句我是你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但想了想觉得怪晦气的，里昂便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随后再次高高扬起右手，准备放弃没必要的交流，直接用行动说话。
    但就在里昂的巴掌即将再次落下时，手腕却被一截绷带拉住了。
    “算了，没必要。”
    略带感激地看了眼里昂后，艾玛前辈柔声劝阻道：
    “他毕竟是个王子，你的调查又才刚结束，没必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惹什么麻烦？我这是在救他！”
    甩掉了缠住手腕的绷带，接着左右开弓，痛痛快快地连扇了十几个巴掌后，里昂回过头一脸认真地强调道：
    “刚才不是都说了吗？乱党使用异常物入梦，试图影响并控制乔舒亚王子，就在这危急关头，幸好前辈你和我及时发现了异常。
    为了避免尊贵的王子殿下被控制，我们只能用轻微的疼痛不断刺激他，让他始终保持清醒，不要忘了自己是谁，彻底沦为乱党的傀儡。”
    “至于我们跟他之间的小矛盾，用局长的话来说，这叫一码归一码，我们和他是起了冲突，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狠狠地救他！
    对了，话说我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状态不太行，前辈你愿意帮我打……咳，用手救他一会儿么？”
    “你可真是……”
    看了看一本正经地胡扯的里昂，又看了看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雀斑王子，艾玛不由得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里昂，在不要……嗯……标准灵活这方面，你简直跟局长一模一样……你先歇歇，我也来帮你救他两下！”
    第182章 家庭矛盾与魇之王
    “别……别打了……”
    经过了一场地狱般的男女混合双“救”后，被救得鼻青脸肿，昏过去又醒过来的雀斑王子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接双手抱头团成了一个球，趴在地上哼唧着抗议道：
    “我……我好歹也是王子，你们清理局和王室有约定，要……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乔舒亚殿下，您这话说得可就亏心了。”
    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腕后，着实救了个爽的里昂一边惊叹于这货的三观之硬，挨了这么狠的揍居然还念念不忘自己王子的身份，一边神情诚恳地胡扯道：
    “我们现在就是在保证你的安全啊，被我们救了这么半天之后，你是不是觉得好多了？再也没有那种被控制、被影响的奇怪感觉了？”
    “……”
    那种感觉本来就没有好吗！我只是想知道那个梦到底怎么回事儿而已！
    即便心里恨不能把这两個该死的清理员碎尸万段，但挨了人生中第一顿暴打的雀斑王子，眼下是真的有些怕了，撅着屁股连连点头道：
    “没有了没有了，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
    乔舒亚只是三观被教的极歪，又不是真的天生智力不足，当然听得懂里昂话里的潜台词。
    感觉好多了多半就不用挨揍了，至于根本没那种感觉，则等于还在被控制，需要接着被狠狠地“拯救”，一直救到感觉好多了为止！
    那行吧，正好我也舒坦了。
    见这个活刺猬终于服了软，救了他好半天的里昂也是真的打累了，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的高挑丽人，客气地开口询问道：
    “艾玛前辈，你还要救他几下吗？”
    “不救了，我已经消气了。”
    回了里昂一个颇为灿烂的微笑后，艾玛前辈开口提醒道：
    “里昂，走之前记得把他的伤治了，不然局里的调查员下来之后，你不好解释的。”
    “好的。”
    点头应了一声后，里昂取出【染疫血带】，在雀斑王子的挣扎和尖叫声中，强行掰开了他抱住脑袋的胳膊，把这条脏兮兮的绷带在他脑袋上缠了两圈儿。
    而伴随着夺取自厨房肥鸡的健康的快速注入，雀斑王子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只花了十几秒钟的时间就消了肿，重新露出了本来面目。
    终于……终于要结束了吗？
    察觉脸上突然不疼了之后，雀斑王子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等发现肿也消了之后，简直都要激动得哭出来了。
    昨晚上的国破家亡虽然惨，但终究发生在梦里，隔着一层终究感触没有那么深，那种剜心割肉一般的极度痛悔，等梦醒了之后也就慢慢缓过劲儿来了。
    而但眼下这一顿暴揍，可真是实打实的疼啊！
    自己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除了小时候磕碰过几下后，还从来没挨过这么毒的打，甚至连身为国王的父亲，也只是抽过自己一耳光罢了……啊！
    “啧，你瞎动什么？”
    看着再次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满眼懵逼地捂住了脸的雀斑王子，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脸不满地道：
    “我给伱治伤的时候治多了，一不小心连昨天那一巴掌也给治了，昨天和今天打你是两个原因，一码归一码，所以那一巴掌我还得给你印回去……
    起来！手放下！站好别动啊！要是这回再印歪了，我可还得再重新抽！”
    “行啦行啦，就打到这儿吧。”
    看着哆嗦着放下了手，双眼紧闭哭丧着脸，等着里昂重新补巴掌印的雀斑王子，艾玛不由得摇了摇头，过去挽住里昂的胳膊，把真的还准备再抽一巴掌的他拉出了房间。
    “艾玛前辈，你拉我干什么啊。”
    “当然是为了让你少惹点儿麻烦！”

 我！清理员！ 第129节

    看着似乎仍有些意犹未尽的里昂，艾玛不由得无奈道：
    “怪不得来之前局长特意嘱咐我，让我尽量拉着你点儿，你可真是……
    里昂，就算咱们找了个还算不错的借口，但这次也肯定定会招来总局的调查员，他都已经承认没事了就该停手了，你要是再打下去会有麻烦的。”
    “放心吧，我动手前就想好理由了。”
    里昂闻言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虽然我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他姐姐不是说，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吗？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是他名义上的姐夫了。
    姐夫和小舅子之间吵个架，轻描淡写地打了两巴掌，而且还没使用异常物伤人，这怎么想都应该属于家庭矛盾，总局的调查员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还可以这么干的？
    艾玛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啼笑皆非地道：
    “你可真是……算你厉害！”
    “我不厉害，前辈你才是真的厉害。”
    想了想艾玛那稳定得惊人的情绪，以及面对突发情况时冷静理智的处理方式，里昂顿时由衷地赞叹道：
    “我只是思路稍微灵活些而已，但在办事情的能力上，要和前辈你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对了前辈，你的灵魂之前曾经剧烈地跳动过，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别前辈前辈的了，听着怪老气的，我其实并没有比你大太多，以后你还是直接叫我艾玛吧。”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称呼后，心情相当不错的艾玛笑着道：
    “至于发现，也确实是有一些……你听过魇之王这个名字吗？”
    “魇之王？”
    “魇之王也被称为噩梦之主，掌控着梦境权能中的噩梦权能，是拜魇黑教信奉的真神之一。
    因为它的真身只存在于智慧生物的梦境当中，从来都不涉及现实，所以连总局也对它没什么办法，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
    简单讲了下魇之王的情况后，艾玛一边思忖一边开口解释道：
    “咱们王国王室的先祖，曾经与魇之王战斗过，并数次将其强行驱离，因此遭受了一些魇之王的诅咒。
    随着年龄渐长，每位王室的直系血裔，都会开始频繁陷入噩梦，不断在梦中经历自己一生中最悔恨的过去，而且年龄越大、遗憾越多，这个就梦会越真实、越痛苦，现在的老国王就是被这种噩梦折磨得病倒的。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的乔舒亚王子，多半就经历了一场无比痛苦的噩梦，刚刚才会突然失去理智，表现得那么疯狂，无论如何也想知道那个梦是怎么回事。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开始没准备和他计较的原因，他昨晚经历了那么恐怖的梦境，情绪不稳定是很正常的，乔舒亚也有自己的苦衷。”
    第183章 艾玛的请求
    “……”
    他还有苦衷？
    回想了一下那个嚣张跋扈惹人烦，并且极度地以自我为中心，脸上简直写满了“欠干”两个字的雀斑王子，里昂不由得发自内心地啧了一声。
    行吧。
    既然他也有苦衷，那我也不能太没同情心，等下次他再犯在我手里的时候，我可以带着同情的眼神抽他！
    ……
    “唔，稍等一下！”
    琢磨完今后该怎么对待自己名义上的小舅子后，里昂细咂了一下艾玛前辈的话，发现了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随即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那个魇之王让人梦到的，不应该是过去的遗憾吗？但乔舒亚梦见的，为什么都是未来的情况？会不会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做了個噩梦？”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可能性真的很低。”
    艾玛摇头道：
    “单纯的梦都是很碎片的，不会那么顺畅连续而且逻辑清晰，也不可能对一个人的精神状态造成那么巨大的伤害。
    更何况他已经失去了关于王女的记忆，甚至连维罗妮卡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做关于她的梦？”
    “倒也是……”
    点点头认同了艾玛前辈的判断后，里昂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连魇之王那种级别的存在，掌控的权能也会出差错吗？”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
    艾玛摇头道：
    “对于这种梦境、灵魂、精神一类的事，我实在是所知有限，所以想先回去问问局长，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头绪……对了里昂，你是准备和我一起回局里，还是先回自己家看一眼？”
    “我先回家吧。”
    抬头看了眼天色后，里昂伸手摸了摸怀里的照片，随即微笑着道：
    “今天是周三，舰桥公学放学比较早，算算时间的话，安娜应该已经把两个小家伙从学校接回来了，我现在回家刚刚好。
    至于乔舒亚王子的梦，连魇之王我都是刚听说的，就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等前辈……嗯……等艾玛你和局长研究出结果之后，告诉我我都能做些什么就行了。”
    “好，那我就不送你了。”
    朝着等在路边的两辆蒸汽马车招了招手，并抢在里昂之前付好了车费后，登上马车的艾玛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探出头来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曾经求你帮我一个忙？”
    “记得！当然记得！”
    听到这里时，正准备上车的里昂微微一怔，随即转过身一脸认真地承诺道：
    “艾玛前辈，你不仅教了我很多在清理局工作需要的知识，医院那次还救了我妹妹的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不论什么要求伱尽管提！”
    “怎么又叫我前辈了……”
    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后，艾玛微笑着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和你客气了。
    下个月就是我女儿的生日，我……我虽然是一个妈妈，但一直以来陪着她的时候不多，所以不太知道小孩子都喜欢什么。
    里昂，你有三个弟弟妹妹，这方面多少应该比我懂一些，所以到时候，能不能请你抽出一天时间，让我女儿过一个没有遗憾的生日？”
    之前说的那么严肃，但结果只是陪你的女儿过生日？你以前想要让我帮的忙是这个吗？
    听完艾玛前辈的要求，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但既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也并不想拒绝，想了想后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的，具体是哪天？我一定过去！”
    “6号！下个月6号！”
    听见里昂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艾玛不由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朝着他摆手道别道：
    “6号早上8点，我会带着艾莉，在红杉大道宝花庄园门口的大树下等你，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好的！我一定到！”
    和艾玛前辈做好了约定，并目送她离开后，里昂登上了自己这辆马车，接着从怀里掏出随身的小本子，认真地把这件事记在了最新一页上。
    【待办事项：
    1.多窥视几次汤姆前辈的灵魂状态，看看是否受到了水瓶董事的影响（目前一切正常）
    2.和局长聊一下自己的运气问题（局长也没办法，搁置）
    3.混进秤金教集会，把圣灵徽章刷到黄金（时间不确定，大概三个星期后）
    4.回家送头发，然后问下安娜照片的事，顺便确定她的性取向，如果有危险的话去找局长求助（应该不是性取向的事儿）
    5.王女事件调查（暂时没什么头绪，但肯定和水瓶董事脱不了干系，狗日的水瓶董事！怎么哪儿都要掺和一下！）
    6.艾玛前辈女儿的生日（下月6号，早8点，宝花庄园门口红杉树下，名字叫艾莉）】
    嗯……最重要的应该就是这些了。
    看了看这六件事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把小本子收起来，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捏着炭笔在最后一件事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雀斑王子刚才说，艾玛前辈是宝花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但她却还有个女儿，是局长帮着偷偷保下来的？还是雀斑王子记错了？
    另外，宝花家族……艾玛前辈的全族都被处死了啊……而且还有女儿要照顾，怪不得明明有不死之身还那么谨慎，一点儿险都不肯冒。
    哦还有！虽然不知道艾玛前辈原来想让自己帮她什么，但肯定不是给她的女儿过生日，这个也得注意一下！
    ……
    “舰桥街三十五号到了。”
    里昂正捏着炭笔，一边琢磨艾玛前辈的事，一边在小本子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儿时，前面传来了马车夫的提醒声。
    “客人，您该下车了。”
    “哦哦！”
    回过神来的里昂收好本子，推开车厢门下了马车，抬眼朝幸福公寓的方向望了过去。
    “咔嚓！”“咔嚓！”
    “……”
    看着提着一把大剪子，腾地一下从花园灌木丛里拱了出来来，盯着自己开始比比划划的壮老头儿，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随即发自内心地朝着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爷你可真是太靠谱了，我才刚下车，你就已经蹲那儿朝我抡剪子了，真就二十四小时对我严防死守是吧？
    然而就在里昂准备绕过壮老头儿，找卷毛大妈治一治他，好回家看一看弟弟妹妹时，却见到两个熟悉的小脑袋，居然跟着一并从灌木丛里拱了出来。
    “大哥？”
    见到站在外面的里昂，两个小家伙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踮起脚尖扒在篱笆上，蹦蹦跳跳地努力朝他招起了手。
    而换了一身漂亮小裙子的玫兰妮，更是一脸兴奋地嚷嚷道：
    “大哥！嫂子已经搬过来啦！你什么时候能把她娶回家呀？”
    嫂子……王女么？
    听到玫兰妮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
    奇怪，这个事儿她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有，王女又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自己离开的时候，她不是还在清理局里吗？

 我！清理员！ 第130节

    第184章 日常
    “玫兰妮！”
    就在里昂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有些着恼的喝声，从幸福公寓大厅的方向传了过来。
    快步从正门跑出来，一把薅住了玫兰妮的后脖领子，抓住了逃跑不及时的捣蛋鬼妹妹后，安娜单手叉腰，气呼呼地揪着她的耳朵道：
    “不要乱说！艾米小姐只是刚搬到隔壁，上门来拜访一下邻居而已，怎么就成你们嫂子了？”
    艾米？
    听到安娜的训斥，里昂略一思忖后想了起来，原来是查尔百货那位大小姐，自己之前还不知道她是查尔百货老板的女儿时，曾经推荐她搬到幸福公寓。
    但后面她被马赛尼家的人绑了，搬过来的事儿也就没了下文，自己去玫瑰庄园把她救了出来后，还以为她估计不会再考虑搬家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搬了过来。
    “安娜。”
    在壮老头儿的虎视眈眈中，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篱笆后，“慈兄症”发作的里昂，忍不住替被揪得嗷嗷直叫的玫兰妮求情道：
    “她还小呢，估计也不怎么清楚那些话的意思，稍微教训一下，让她知道不能随便乱说就行了，没有必要教育得太过火……哎呀，你看耳朵都拽红了。”
    “是啊，安娜姐松手吧，玫兰妮什么都不懂的。”
    见里昂开了口，一旁的威廉也点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跟着开口帮腔道：
    “她刚才还跟我说，等大哥和艾米姐姐结婚之后，要我跟她一起去翻周围的垃圾箱，看看能不能先把侄子或者侄女捡回来，她连小孩子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估计也就是随便一说而已。”
    “……”
    倒也是……
    和里昂徒劳无功的劝说比起来，威廉的帮腔可谓卓有成效，安娜本就不是很旺盛的怒火被瞬间浇熄，不自觉地松开了玫兰妮的耳朵。
    “这次就先算了。”
    揉了揉玫兰妮有些泛红的耳朵后，看着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妹妹，安娜不由得蹲下身子，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解释道：
    “不是姐姐什么都想管着你，但你们艾米姐姐还没结婚呢，这些话要是被一些喜欢传闲话的人听去了，说不定会给她惹麻烦的，所以不能乱说，知道了吗？”
    “奥……”
    应了一声后，玫兰妮有些不甘心地道：
    “但艾米姐姐真的很合适啊，为什么她就不能嫁过来呢？”
    “这个……”
    听到玫兰妮的问题，安娜不由得看了眼里昂，随即开口哄道：
    “到底嫁不嫁过来是艾米小姐的事啊，这种事还是要看你们艾米姐姐的想法……”
    “那我现在去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嫁过来！”
    “哎呀，你站住！”
    再次拉住玫兰妮的后脖领，把兴冲冲地准备去“提亲”的她抓了回来后，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的安娜，不由得柳眉倒竖地质问道：
    “伱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非要认准了艾米小姐当你们的嫂子？”
    “我……”
    “可能是因为艾米姐姐很大方。”
    小大人儿似的威廉背过手去，仗着对自己双胞胎妹妹脑回路的了解，一脸认真地推断道：
    “早上从家里离开的那个胸口胖胖的姐姐，虽然一样也长得很好看，但她只给我们一人买了一块糖做礼物，而艾米姐姐第一次上门，就送了玫兰妮一件新裙子。
    我猜她觉得大哥反正都要找人结婚，与其娶那个胸口胖胖的姐姐，倒不如娶更大方的艾米姐姐，这样的话她也能跟着多拿些礼物。”
    “……”
    “我！我才不是这么想的！”
    听着安娜姐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惨遭背刺的玫兰妮惊觉大事不妙，连忙挣扎着努力辩解道：
    “他胡说！我只是和艾米姐姐关系更好！才不是因为什么礼物！”
    “她撒谎了。”
    接到里昂和安娜探寻的目光后，威廉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出卖了妹妹，直接开口交待道：
    “刚刚挖蚯蚓的时候她跟我说，大哥好像更喜欢看那些胸脯胖胖的姐姐，担心艾米姐姐争不过，逼我每天都偷一碗安娜姐喝的木瓜汤送过去，看看能不能让她也胖一点。”
    “……”
    听到这里后，里昂和安娜不由得微微一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同时，又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
    你居然每天都喝木瓜汤？
    怪不得你会选维罗妮卡小姐！
    交换了一個惊讶而尴尬的眼神后，两个大人并没有说话，而是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玫兰妮。
    “你！你胡说！”
    从大哥和安娜姐的沉默中，察觉到了某种即将到来的巨大危机，玫兰妮不由得挣扎起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自救道：
    “我才没讲过这些话！”
    “你讲过。”
    威廉一脸认真地道：
    “而且你还跟我许诺，如果我偷来的那些木瓜汤，让艾米姐姐成功了当上了我们嫂子的话，你最喜欢的布娃娃可以借我玩儿两天。”
    说到这里时，威廉略微顿了顿，随即满眼嫌弃地评价道：
    “真幼稚，我早就过了喜欢布娃娃的年纪了，怎么可能被这种条件打动？你要是用铁皮青蛙当条件的话，说不定我就帮你瞒着了。”
    “那你倒是跟我说啊！”
    自知已经劫数难逃，玫兰妮索性也不抵赖了，直接瞪着他恨恨地道：
    “你要玩铁皮青蛙，我可以去帮你借啊，为什么要出卖我？”
    “借的哪有自己的好？”
    威廉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帮你偷安娜姐的木瓜汤，最后肯定又要挨揍，成了也只能玩几天的铁皮青蛙；但举报你的话，安娜姐不光不会揍我，说不定还会直接给我买青蛙，换你你怎么选？”
    “……”
    “放心吧，你这顿打不会白挨的，等我的铁皮青蛙买回来了，一样也可以先借你玩儿两天。”
    ……
    “叩叩叩”
    敲开了隔壁的大门后，某位输给了铁皮青蛙的娃娃脸少女，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提兜，朝着里昂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里昂先生，我搬来和你做邻居啦！”
    “欢迎欢迎。”
    虽然有些好奇对方的打算，但出于礼貌，里昂并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来幸福公寓，而是先将她请进了屋子里，随即看向了她手中的提兜。
    “这些是……”
    “一些小礼物！”
    娃娃脸少女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提兜里的东西摆开，笑盈盈地展示道：
    “放心，都是些很普通的东西，最贵的就是这件适合冬天穿的大衣……里昂先生！你上次救我的时候，大衣都被玫瑰庄园的玫瑰划破了，我还你一件总可以吧？
    至于剩下的，这个是给安娜妹妹的香水，味道是我自己调的，除了材料外没花什么钱，还有几个给威廉和玫兰妮的小玩具……对了，她们人呢？我刚才都听到她们上楼的脚步声了啊？”
    听到艾米的问题后，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朝关着门的里间望了一眼，随即硬着头皮解释道：
    “额……她们可能在里间补作业吧？现在的学校留的功课比较……嗯……”
    “我！我错了！”
    一道相当耳熟的哭喊声传来，打断了里昂的胡扯。
    “艾米姐姐的胸不小！一点都不小！真的不用喝木瓜汤！安娜姐你也不用喝！哎呀！别打了！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第185章 意外收获（上）
    “……”
    看着对面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下胸脯的艾米，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一阵抽搐，脚趾也本能地抠了起来。
    为了避免里间传来什么更要命的发言，把此刻的尴尬再次推上新高峰，里昂连忙起身，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主动发出邀请道：
    “要不……咱们来我房间聊？”
    “好的……”
    听到里昂的邀请后，脸色微微泛红的娃娃脸少女连忙点了点头，随后重新拎起提兜，跟在里昂身后进入了他的房间。
    等里昂砰地一声将房间门关紧，把“木瓜汤”“大小”“嫂子”等一系列令人尴尬的关键词，统统挡在了门外后，艾米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里昂道：
    “里昂先生，我这次过来，其实还是想邀请你去我家做客，你把我从马赛尼家救了出来，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我爸爸妈妈都想见见你！
    要不是妈妈身体还没好，爸爸需要照顾她顺便维持公司情况的话，他们这次就跟我一起过来了，请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只是想好好谢谢你！”
    “这个……抱歉。”
    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诚意多到已经冒了出来的艾米，里昂琢磨了一下后还是开口拒绝道：
    “我并不是非要拒绝去做客，只是最近工作真的有些太忙了，甚至晚上都不一定回家，甚至一会儿和安娜说几句话之后，我还得重新赶回局里，最近我是真的抽不出时间。”
    “那好吧……打扰了。”
    诚心诚意地上门邀请，却遭到了再次拒绝后，娃娃脸少女的头不由得微微一垂，眼中掠过了浓浓的失望之色。
    有些不甘心地攥了攥拳头后，她并没有继续纠缠，试图改变里昂的想法，而是重新抬起头，一脸期盼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131节

    “里昂先生，你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啊！请不要误会，我不是非要逼着伱来我家做客。
    只是……既然你最近不方便，没法当面接受我们一家的感谢，那好歹也让我帮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给我们一个对你表示谢意的机会，这样可以吗？”
    “这个……”
    看着姿态放得非常低，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真挚的娃娃脸少女，里昂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最近我们局在盯乱党，但那些人的踪迹非常难抓，警务部的秘调局也没什么头绪，如果你们家有办法的话，能否帮我注意一下他们？
    嗯……但是记得千万别做其他事，只是注意一下就可以了，那些乱党手里有一些你们对抗不了的东西。”
    乱党的人？
    听到里昂的话后，艾米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想起了什么。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她轻声道：
    “乱党的话……我们家的百货公司，过去算是和他们有一点联系，如果里昂先生你想找他们的话，说不定我们真的能帮得上忙。”
    啊这……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后，原本还准备尽快送客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请她坐在了房间里唯一的床上，自己则搬了個小马扎坐在对面，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艾米小姐，能不能请你说得再详细一些？”
    “啊？好的！”
    看了看神情严肃地坐在对面，一双明亮而有神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里昂，不知道怎么回事，娃娃脸少女一时间竟有些紧张，感觉手脚放在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适似的。
    里昂先生……真的是个又干练又可靠的男人。
    看着面前神情沉稳、目光专注，即便身上的衣衫很廉价，但仍旧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奇妙气质的里昂，满眼欣赏的艾米不由得微微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开口讲述道：
    “里昂先生，我们家是王都最大的百货公司，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
    “嗯，而且价格也是最低的。”
    “是的，并且除了规模最大、价格最低、门店分布最广之外，我们家的百货公司在货物的品类上也是最齐全的。
    我爸爸作为商会的副会长，和下议院以及几个部门的关系都很好，拿到了几乎所有品类商品的销售资格，在王都全面禁枪之前，甚至连几种大幅削弱过射程的小型枪械，都少量地卖过一些……”
    简单讲了下查尔百货的特点后，娃娃脸少女努力回忆道：
    “就在王都全面禁枪的政令被推行之前，有人趁着我们家的百货公司还没下架，分批次地在十几处门店里，总共购买了近百把民用的射钉枪。
    我爸爸担心这些人会拿着这些武器乱来，波及到我们查尔百货，就想办法调查了一下，然后他很震惊地发现，除了这些枪械外，这批可疑的人已经和我们家做了好多年的生意了。”
    好多年的生意？
    里昂皱眉道：
    “这些人就是乱党吗？意思是他们在你们查尔百货买过很多射钉枪？”
    “射钉枪其实不多。”
    艾米闻言摇头道：
    “我爸爸他很谨慎的，即便售卖枪械的利润还可以，但他一直都没有大规模铺货，只在一些情况很稳定的门店，保留了少数的几个柜台。
    那些人真正买的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普通物资，比如应季衣物、油盐糖酒、被子毛毯、食材器皿之类的。
    而且不是一次两次，是长时间而且持续不断的隐蔽购买，衣物之类的一年两次，油盐之类的一个月到两个月，新鲜食材每周都会买一大批。”
    讲完了老查尔的发现后，看了眼对面若有所悟的里昂，坐在床上的艾米开口道：
    “到现在为止，这些人的购买依旧没有停下来，我爸爸统计了一下这些物资的数量，发现差不多能让七八百人维持正常生活，最多的半年里，甚至达到了一千人的分量。
    可怕的是，这小一千人居然从没引起任何关注，如果不是他们赶在禁枪之前，突然购买了大量射钉枪，引起了我爸爸的注意的话，估计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们的存在。
    而我爸爸在发现异常后，虽然因为谨慎起见，没有和他们深入接触，但对比了一下乱党活动的新闻，和他们物资消耗的变化后，还是猜出了这批人的身份。”
    第186章 意外收获（下）
    是了，需要长时间隐蔽地购买生活物资，而且消耗数量随着新闻里的乱党活动而变化，那这些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听完娃娃脸少女的话，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赧然之色。
    加入清理局之后，自己还是有些陷入思维定式了，尤其是在体会过了灵魂视野的便利之后，第一反应总是想着用“异常”的方法来寻找目标，但却忘了这些最基础的手段。
    乱党也是人！也要吃饭穿衣服的！
    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个规模不算小的组织，除开那几个被水瓶董事创造出来的异常能力者外，还有着起码三四百名成员以及那些成员的家属，这些人的消耗可不是少数。
    至于为什么这些人会聚在一起，而不是分散隐匿在整个王都里……只能说分散藏匿的危险和困难，未必就真的比聚在一起要小。
    这里没有能够随时传递消息的手机，大部分人远距离沟通还是要书信，有钱的倒是可以去通信局，借助一种类似电报机的玩意，传递一些简单的消息，但这些传递信息的方式，对乱党来说可谓既困难又危险。
    毕竟警务部的秘调局可不是吃干饭的，他们连蒸汽马车的乘客轨迹都查得清楚，如果有人在每次乱党行动之前，都会突然收到信件消息，或者直接行踪成谜的话，那简直跟自报家门没什么区别。
    而靠约定行动的暗号之类的手段完成袭击，难度就更高了，不仅被逮住一個所有暗号就得全部更替，在那些机会往往稍纵即逝的情况下，更是几乎不可能保证把行动内容通知到位。
    像他们那种长则七八分钟，短的只有三五十秒，并且在警务部抵达前及时撤离的精确袭击，根本不是暗号这种原始的沟通方式能够支持的，最起码以乱党的平均人员素质来说不可能，所以肯定会有类似聚居点一样的地方存在！
    ……
    “谢谢！你的消息真的帮了大忙了！”
    想明白了该怎么找到乱党的聚居点，进而顺藤摸瓜，把那几个异常物持有者找出来后，欣喜万分的里昂先是开口道谢，随即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艾米小姐，那些人手里有很危险的东西，接下来的事你们家还是不要参与了，只把他们习惯购买物资的门店告诉我就好！”
    “好的，我这就把那些门店写下来！”
    听见自己确实帮到了里昂的忙，娃娃脸少女也十分开心，但在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后，发现自己没带笔和纸，她便重新抬头朝里昂望了过去。
    “笔和纸的话我这里有。”
    一眼便明白了她在找什么，里昂本来想把怀里的小本子直接递过去，但想了想上面记载的内容后，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便只拿出了自制的炭笔，随后指了指床头道：
    “把我的枕头挪走，再把床靠掀开后，里面是个小柜子，里面应该有玫兰妮以前用的草纸。”
    “啊好的，我找找看。”
    好奇地看了眼里昂手中怪模怪样的炭笔后，娃娃脸少女按照里昂的指示，挪开了他的枕头，准备将有着储物暗格的床靠掀开，然而……
    这……这是……
    看着里昂枕头下躺着的，一件款式相当大胆、造型更是异常“成熟”的女性贴身衣物，房间里的两人不由得齐齐瞪大了双眼。
    别说什么可能是安娜的，先不提这件紫黑色的蕾丝束身衣根本就和安娜的气质不搭，光顶端那两个留给南半球的巨大空位，就绝对不是安娜的“规模”能够驾驭得了的。
    艾米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东西绝对属于一位相当“了不得”的女性，尤其是南半球护托和收腰处可怕的尺寸差距，这件衣服的主人的胸怀绝对是“统治级”的！
    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进来，就听到里间在喊什么“木瓜”、什么“大小”之类的！怪不得！
    盯着这件贵族小姐参加晚宴时，经常贴身穿着用来收腰的束身衣看了看，尤其是盯着上面那两个大得惊人的“下半碗”看了好一会儿后。
    娃娃脸少女不由得嘴角一瘪，圆俏的小鼻头抽动了两下，只感觉一阵莫名的酸意涌上了鼻子尖儿，眼圈儿更是微微泛起了红色。
    “你……你……”
    “我如果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你信吗？”
    打断了艾米的泪目前摇后，里昂走过去看了看这件束身衣，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床单和枕头，随即蹙眉道：
    “我的床好像有人睡过……安娜喜欢每天晚上整理房间，所以大概是昨天有人来过，衣服也应该是那时候放在枕头下面的，而我昨天直接睡在了局里，根本就没回过家……
    算了，我还是直接问问她吧。”
    为了避免被当成收集女性贴身衣物的变态，里昂认真地解释了几句后，见娃娃脸少女仍旧表情十分古怪，便干脆直接打开门，朝着里间的方向喊道：
    “安娜！昨天有谁来过家里吗？”
    “……”
    听到里昂的喊声，里间玫兰妮响亮的哭声不由得微微一顿。
    少顷，运动过后气色相当不错的安娜打开门，朝里昂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神情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
    “有的，维罗妮卡小姐来过，我们俩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最后一趟马车停运，我就让她住在你的房间里了……有什么问题吗？”
    维罗妮卡小姐？王女么？怪不得……
    回想了一下那位王女的情况，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束身衣后，一脸恍然的里昂开口回答道：
    “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她的衣服有一件落在我屋里了。”
    衣服落下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维罗妮卡姐姐来的时候穿的，和走时候穿的是一样的啊，怎么会……唔……
    反应过来的她连忙奔了过来，朝里昂房间的床上看了过去，随后瞳孔同样猛地缩了一下，估计也是被这件衣服的尺寸震撼到了。
    “安娜，维罗妮卡小姐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局里，伱先帮她收一下，然后找个袋子装上，我一会儿回局里的时候，顺便给她带过去。”
    “好！”
    在安娜跑回里间去找袋子的时候，里昂转过身对一脸将信将疑的艾米解释道：
    “维罗妮卡小姐就是这次被乱党袭击的人，今天早上去我们局里求助了，我们要追查乱党也是因为她……那个……你现在可以帮忙把那些门店的位置写下来了吗？”
    拿出随身的小本子，撕下一页递了过去后，看着窗外即便被毛线五花大绑，依旧一点点爬上了六楼的壮老头儿，里昂忍不住万分头疼地催促道：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能写快点儿，留给我的时间好像不多了……”
    第187章 兄妹夜话与终于到货
    “哥？”
    拿着一个干净的小布袋从里间走了出来后，发现娃娃脸少女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里昂还站在门边，安娜不由得好奇地道：
    “艾米小姐呢？”
    “我能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还有些事要问你，就先请她回家了。”
    扭头看了眼窗外，发现壮老头儿已经快要爬进来了，里昂便准备长话短说，抓住妹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道：
    “安娜，你和我说……”

 我！清理员！ 第132节

    “你和维罗妮卡姐姐，是什么时候的事？”
    “啊？”
    看着眼神有些错愕的里昂，抢先问出了问题的安娜轻咬下唇，随即有些埋怨地轻声道：
    “就是……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决定结婚的？为什么完全都没跟我说过？”
    “……”
    “这个……我能说其实我也还糊涂着吗？”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安娜，你应该知道的，这个世界上其实有着很多不属于‘正常范围’的东西，像你的那张照片一样，有着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能力。
    而维罗妮卡小姐，她就被人用类似的东西影响了，让整個王国的人都失去了对她的记忆，其中也包括伱跟我。”
    什么？所有人都把她忘了？！
    刚听到照片时，安娜不由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揪住了自己的裙角，但在听完王女的遭遇后，不由得吃惊又同情地道：
    “那……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不光失去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连朋友、家人……恋人……这些全都没了？”
    “是的。”
    从里昂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安娜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种突然失去了一切的情况，如果换成自己的话，恐怕会直接崩溃掉，而维罗妮卡姐姐不仅没有显露出痛苦的神色，甚至昨天还能和自己谈笑风生。
    除开眼圈略微有些重，看得出来晚上睡得不是很好外，表面上几乎没有任何异常，真的是……
    “她好强啊……”
    “嗯，她的确是个很‘强大’的人。”
    明白妹妹在感叹什么，看过王女灵魂的里昂赞同地点了点头。
    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中，每个人的灵魂都有自己的“底色”，这指的并不是红橙黄绿之类真正的颜色，而是一种更贴近本质的感觉。
    安娜的底色是渴望和温暖，女警察伊莎的底色是怜悯与责任，而维罗妮卡王女灵魂的底色，则是无与伦比的极致坚韧，信念坚硬得近乎可怕，仿佛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绝望一样。
    并且这份信念，还不是那种认为自己一定会成功的自信，而是那种就算知道机会渺茫，但仍旧会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走，走到两条腿都被磨平都不会停下，除了死亡没有其它终点的觉悟。
    嗯……某种意义上，她弟弟的灵魂其实也是这种感觉，自己接触过的这两个王室成员，灵魂的“硬度”都十分惊人。
    只不过，如果维罗妮卡王女的底色叫信念，那她弟弟的底色就只能叫傲慢了，就算挨了自己和艾玛前辈的男女混合双打，牙都被抽掉了好几颗，那货依旧还是发自内心地看不上自己。
    没准这就是王室的遗传吧！
    ……
    微微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雀斑王子的奇葩灵魂后，里昂看了眼壮老头儿爬窗户的进度，随即望向神情敬佩又有些羡慕的妹妹，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安娜，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昨天见到维罗妮卡小姐之后，心里都想了什么？”
    啊？我在想什么？
    被里昂的话问得微微一愣，安娜迟疑了一下后回答道：
    “就是……很羡慕她？”
    “只是羡慕吗？”
    “还有点儿……想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下意识地瞄了眼摆在厨房里的木瓜后，安娜有些艳羡地轻声道：
    “我的身体不好，但维罗妮卡姐姐非常健康、非常有活力；我有些太瘦小了，而她的……体型又特别好；还有性格也是。
    和不太会说话的我正好相反，她很健谈、性格又开朗、有种让人不自觉地相信的魅力……和记忆里妈妈的性格很像。”
    回忆了一下过去的事情后，安娜眼神中满是温暖地道：
    “其实从小的时候，我就想成为像她和妈妈那样的人，但实在是做不到，”
    “……”
    所以……维罗妮卡王女是安娜的“理想型”，而安娜接触她之后产生的羡慕，和想成为她的念头，导致【温暖的家】被修复，并且变成了能够替代别人的【假如】？
    感觉上……倒是还算合理，可程度似乎有些不太对。
    能让异常物的能力都都发生变化，那这个“如果我是她就好了”的念头，恐怕会相当强烈，如果只是单纯的羡慕的话，安娜会产生这么强烈的念头吗？
    蹙眉琢磨了一下后，担心把照片还给安娜的话，会不会真的让她替代了王女，里昂便没有将照片拿出来，而是抓住安娜的肩膀，神色严肃地道：
    “还有呢？真的只有这些吗？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其他了？”
    其它的话……
    病弱少女闻言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哭脸男人的身影，随即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里昂。
    如果让自己获得了家人的照片，被那个男人拿到后，一切都被他还原，你、威廉、玫兰妮都找回了原本的人生，我就不再是你的家人了。
    要是真的出现了这种事，到时候我会重新变回自己一个人，而你的家人就只有维罗妮卡姐姐了，我是真的好羡慕她……
    但正是因为我六年前使用了那张照片，才会剥夺你们原本的人生，让你们离开了自己真正的家人，我……我有资格去阻止那个男人，不让他把一切都改回原本的轨道上吗？
    我没有……
    嘴唇轻轻张合了两下后，神情有些黯淡的安娜摇了摇头，嗫喏着回答道：
    “我没……”
    “你有！安娜！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即便没有动用灵魂视野，里昂也看出了自己妹妹心里的犹豫。
    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安娜不想说的内容，多半关乎水瓶董事创造的异常物，那可绝对容不得半点含糊！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但和那张照片有关，对不对？”
    调动圣灵挂坠的力量，把已经爬进来的壮老头儿扔了出去后，里昂抓住妹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道：
    “安娜！你听我说！
    无论是想要逃避曾经的错误，还是觉得瞒着我可能对我更好，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都绝对不要这么做！”
    微微停顿了一下后，看着没有出言否认的妹妹，里昂一边思考一边继续强调道：
    “我是你哥哥，如果是你犯了什么错误，那就直接和我说！我会尽我所能帮着你一起弥补！
    如果是想要为了我好，那就更没必要瞒着我！我的事情要让我自己决定，你可以试着说服我，但不许替我做选择！”
    “我……我只是……”
    “不要再说其他的了，你现在只可以选择告诉我，或者选择继续瞒着我。”
    偷偷摸了下黑山羊的羊角，检查了一下安娜的灵魂状态后，里昂神色微微和缓了一点，温声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选择要你自己做，我不能替你选择，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情况告诉我。
    安娜，你要做好准备，如果你继续瞒着我，我一定会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那种！
    但你可以放心，因为我是你哥哥，所以不管多生气，我早晚都一定会原谅你！现在你可以开始选了！”
    不过选虽然是你选，但如果我都这么说了，你要是还选择瞒着我，那我一会儿就去找局长，想办法借个能读心的异常物回来！
    “我……”
    并不知道里·双标·昂心里卑鄙的打算，看着到了这种时候，仍然选择信任自己，把选择权还了回来的里昂，安娜不由得眼圈儿一红，微带啜泣地轻声道：
    “我选跟你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
    “什么？水瓶董事已经来过王都了？而且还去过你家？”
    听完里昂有选择地转述的消息，即便一向镇定的红发局长，依旧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是的，而且时间非常近，就在局里调查员下来的前一天晚上。”
    讲完安娜的遭遇，以及她和水瓶董事之间的对话后，里昂满脸后怕地咬牙道：
    “局长，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而且很可能在谋划着什么极度危险的事情，对他的内部质询就不能再提前一些吗？”
    “提不了。”
    红发局长无奈摇头道：
    “六天后的年底审查，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时间，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提前了……
    嗯……如果你不放心家里人安全的话，这几天可以让你的弟弟和妹妹们先休学，暂时住到局里来，我来保护她们，等年底审查之后再回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谢谢局长！”
    由衷地向红发局长道了句谢后，感受着身上终于放松了一些的压力，里昂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随即取出照片递了过去。
    “局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水瓶想要它，但他想做的就是咱们应该阻止的，这东西还是放在你那儿吧，我担心自己保不住它。”
    那张能够替代身份的照片吗？
    看了看照片上维罗妮卡王女的模样后，红发局长沉吟了一下，随后并没有接下照片，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了一面脏兮兮的小镜子，朝着照片晃了晃。
    看着微微闪烁了一下后，居然直接从一张变成了两张的照片，里昂不由得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复制类型的异常物？难道局长是想……
    “这东西叫【复制成双】，是我私下持有的异常物之一，也是件编号级的异常物，真实强度大概在三十号左右。
    至于能力的话，和名字一样，能够将任何东西复制出一个完全相同的复制品，包括异常物也是一样，只不过能力方面会有一定衰减，并且同时只能存在一件复制品。
    另外，只要复制品还没有被破坏，它就会持续不断地消耗我的力量，维持的时间越久，消耗的力量就越大，是个限制很多的麻烦异常物……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用的，尤其是用来钓鱼的时候。”
    把其中一张照片推了过去后，看着眼神中掠过一抹恍然，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翘了翘嘴角，微笑着道：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关于【复制成双】我并没有和局里上报过，水瓶应该是不清楚的，正好用来试着给他下个套儿。
    而为了避免他有什么能感知到异常物位置的能力，再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异常物把东西偷走，作为保险我这里只放假照片，真照片则放在你随身的小镜子里。
    至于安全问题你不用担心，对于非镜世界的生物来说，镜子里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倒影，连实际的形体都没有，你不拿出来的话他绝对发现不了。”
    好家伙，又能钓鱼又能双保险，没喝醉的局长真是太可靠了！
    “好的！”
    有些敬佩地看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正准备将照片收起来，却见到红发局长取出一枚小盒子，放在真照片旁一并推了过来。

 我！清理员！ 第133节

    “这是？”
    “那头羊的心脏……嗯……是叫【野望之心】对吧？”
    看着眼神陡然一喜的里昂，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虽然给的评价低得吓人，但你确实通过了局里的调查，差不多就在你和艾玛抽乔舒亚王子耳光的时候，总局派人把东西送过来了。”
    “额……”
    “是你牵头揍他的对吧？”
    看着神情有些尴尬的里昂，红发局长脸上的笑容一收，眯着眼睛道：
    “艾玛虽然说是她干的，你只是替她打抱不平而已，但真相是什么应该不用我说吧？你知道那个蠢材王子通过国王，给总局递了一封多长的投诉信么！”
    “……”
    “他投诉了咱们局玩忽职守，违背清理局和王国的约定，忽视王室成员安全，抓捕非法异常物持有者不力，肆意妄为殴打王位继承人，清理任务波及无辜，造成大贵族差点被灭族……整整写了三十几条！
    真是……幸好你是今天打的他，投诉信是在年底审查前送到的，不然就凭他这回投诉的力度，明年咱们怕是还得垫底！”
    “……”
    有些絮叨地抱怨了几句后，红发局长习惯性地拿过酒瓶，想要喝一口解解心头的愁苦，但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转而端起了一杯热茶，笑眯眯地对一脸不好意思的里昂道：
    “小里昂~你今天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是不是得接个稍微艰难一点儿的任务，好好补偿我一下？”
    “……”
    看着红发局长眯起来的狐狸眼，里昂本能地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但奈何刚被抓了痛脚，只得认命地点了点头。
    “好……”
    “那好！”
    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照片后，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等我靠着审查把水瓶引走，确定不会有危险后，你用它去乱党卧个底怎么样？”
    第188章 三个任务
    “……”
    我去乱党卧底？你开什么玩笑！
    听到红发局长的提议后，里昂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在扯淡，毕竟就算略过狮心公爵的身份不提提，自己在乱党那边也是挂了号的。
    先是想要袭击莱恩家的绷带女、接着是在警务部秘调局卧底的复制男、还有袭爵仪式上那个能让人心跳过速的邋遢老头。
    前后加起来，乱党那边已经有三名异常物持有者折在了自己手里，自己朝局长要那三根“护身毛”的原因，就是为了防着乱党对自己家人下手。
    这关系哪怕不说深仇大恨，估计也能算个不死不休了，结果现在反而要加入乱党去卧底？这实在是……
    唔……倒也不是不行？
    ……
    看了看桌上的【假如】后，里昂略微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个任务貌似也不像听起来那么扯。
    现在有了【野望之心】的自己，安全无疑得到了基本保障，而靠着艾米给出的情报，自己只要查出乱党的聚居点，就能用【假如】直接冒充乱党成员，试着接触那些持有异常物的乱党，并尝试将他们一网打尽，
    考虑到乱党本身就和水瓶董事不清不楚，这样做的话不仅能扫除来自乱党的威胁、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全、帮助王女找回丢失的身份、还能捎带着减少水瓶的帮手、以及挫败他可能存在的阴谋。
    一举五得啊……
    盘算了一下卧底任务的风险和好处后，里昂果断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接了！”
    “很好~”
    满意地微微颔首后，红发局长开口道：
    “里昂，对水瓶董事的质询要在五六天后才能真正开始，但发起时间可以稍微提前些，差不多两三天后吧。
    等我和金牛阁下发起质询后，水瓶董事一定会立刻赶回总局，全力准备应对内部质询，而从他被引走到质询结束为止，估计能有两星期左右的时间。
    这期间我能够大致确定他的行踪，确保他不会出现在乱党聚集点，而你又有【野望之心】保护，安全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所以从两天后开始，到两個星期后结束，就是你这次潜入任务的具体时间了，如果质询成功可以延长，要是质询失败必须立刻离开，至于任务目标的话……”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思忖了一下，随即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道：
    “第一目标，是那对可能拥有抹除记忆能力的祖孙，你需要优先找到她们，以尽快帮助维罗妮卡王女恢复身份；次要目标则是接触其它几名持有异常物的人，查清他们的能力并确认位置。
    在针对水瓶董事的质询开始之前，我都会一直留在局里，如果我去参加质询了，那艾玛也会留在局里坐镇，确定了那些人的位置和能力后，你可以派杰瑞送你的那条小狗回来传递消息，带我或者艾玛过去抓人。”
    “好的，我记下了。”
    “我还没说完呢。”
    红发局长摇头道：
    “除了这两个任务之外，伱还有一个隐藏任务，我希望你能确认那些乱党之中，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乔舒亚王子存在。”
    什么？
    看了看里昂吃惊的眼神后，红发局长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先开口反问道：
    “你还记得你和艾玛去拜访王子时，乔舒亚王子做的那个噩梦吗？”
    那个“预知未来”的怪梦么？
    回忆了一下后，里昂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疑惑地道：
    “当然记得……那个梦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把茶水倒在空酒瓶里，仰脖猛灌了一口后，借茶浇愁的红发局长一脸头疼地道：
    “乔舒亚王子的噩梦，应该就是魇之王对王室的诅咒，而那位魇之王认为，比起普通噩梦那些虚假的恐怖场景，这些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才是一个人心中最恐惧的梦魇。
    所以魇之王给出的诅咒，一直都是让人回忆起最痛苦的过去，而不是那种空洞的、没有什么实感的虚假噩梦，这就和乔舒亚王子的噩梦内容起了冲突。”
    “所以……你怀疑有两个乔舒亚王子？”
    “是的。”
    红发局长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道：
    “我知道听起来很离谱，但配合上艾玛对那个噩梦内容的转述，我现在唯一能够想到的答案，就是有另一个经历过那些痛苦未来的乔舒亚王子，重新回到了对他来说是过去的现在。
    而随着乔舒亚王子的年龄渐长，他的智力逐渐成熟、观念和性格基本固定，灵魂的状态便开始向这个未来的王子靠近，因此在未来的王子承受魇之王的诅咒时，作为同位体的他倒霉地‘共享’了这个噩梦。”
    “……”
    好像……还真说得通？
    琢磨了一下红发局长的设想后，发现居然还真没什么太大的纰漏，里昂有些被说服了。
    “所以，你觉得那个从未来回来的乔舒亚王子，很可能就藏在乱党里？”
    “还不确定，但从乱党过去做的事来看，起码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毕竟未来的乔舒亚王子，带着满身的执念回到现在，总不能单纯的只是回来看看吧？”
    “有道理。”
    “有道理就去做准备吧！”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后，红发局长将小本子合上递了过来，一脸认真地道：
    “拿着这个去警务部，找治安大臣的第一助理，他会任命你做死牢的典狱长，有了这个身份后，你就可以激活【野望之心】的替死能力了。
    另外，对于水瓶董事来说，你的情报是完全透明的，说不定他会告知那些乱党，所以【魔女之帚】、【圣灵挂坠】这些在局里登记过的异常物，最好轻易不要使用，否则你的身份很可能会穿帮。
    但为了和那些持有异常物的乱党产生接触，你最好还是稍微展露一些特殊能力比较好……嗯……你还有没有没在局里登记过的异常物或者能力？”
    没登记过的异常物或者能力？
    “能力的话还真有一个……”
    接过小本子收好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看了眼徽章面板上金灿灿的【旅鸫亲王】，有些不确定地道：
    “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好像可以强行让别人对我鞠躬。”
    第189章 邦邦邦
    强迫别人对你鞠躬？这是什么能力？
    好奇地眨了眨狐狸眼后，红发局长颇为感兴趣地道：
    “具体消耗怎么样？代价呢？释放失败的话有什么后果吗？”
    这些……好像都没有？
    里昂皱了下眉后，有些不确定地道：
    “应该都非常低吧？只是目标范围有点窄，只能对符合条件的人生效。”
    “这样啊。”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直接开口提议道：
    “如果确定不会有什么代价的话，那你要不要对我试试？”
    要不要对局长试试？
    听到红发局长的提议后，里昂不由得心中一动。
    对于【徽章】的效果，到底能不能对这个世界的“高端力量”生效，他早就十分好奇了，而自身实力极强，而且无论成功与否都不会伤害自己的红发局长，无疑就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那我试试看！”
    果断抓住了这个好机会后，里昂立刻将【旅鸫亲王】徽章切换了出来，随后看着红发局长的眼睛，语速缓慢地询问道：
    “你为什么不向我行礼呢？”
    “是靠语言发动的异……咦？”

 我！清理员！ 第134节

    里昂的话音刚落，红发局长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干脆利落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接鞠了个力道十足的深躬，然而两人中间并不是空的，还有着一张相当结实的大办公桌……
    “邦！”
    卧槽！
    看着脑门儿邦地一下撞在桌上，直接给自己磕了個响头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额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只可惜他还没冲到门口，就被系在脖颈上的头发直接拖了回来。
    “你这个能力……有点意思。”
    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过一张批过的文件，挡住了桌面被磕出来的裂痕后，面色有些发红的局长干咳了一声道：
    “怎么说呢……发动时的隐蔽性相当出色，尤其是生效的非常突然，连我都没反应过来，总体来说很不错。”
    “……”
    啊对对对！
    “你不要以为我在胡说。”
    从里昂的眼中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刚刚丢了个大脸的红发局长捏了捏拳头，忍不住开口解释道：
    “我是怕抵抗太激烈的话，会让你因为消耗过大而受伤，所以刻意收敛了自己的力量，甚至有意配合，所以才会这样……嗯……要不伱再试一次，这次我肯定能挡住！”
    “这个……就不用了吧？”
    听到红发局长的邀请后，感觉大事不妙的里昂讪笑着摇头道：
    “也就是测试一下强度，既然在局长你没注意的时候能生效，那对那些乱党来说肯定也能生效，测到这儿已经够了。”
    “不够不够。”
    用力磨了磨后槽牙后，红发局长微笑着道：
    “关于能力的测试，肯定还是要尽量详细一些，怎么能敷衍了事呢？”
    “额……那好吧……”
    在红发局长的“盛情邀请”下，里昂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随即有些心虚地建议道：
    “那个……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离这个桌子稍微远……”
    “不用！就在这儿试就行。”
    “……”
    看着自家局长眼中射出的寒光，里昂头一回希望徽章的效果不要太给力，随后硬着头皮道：
    “你……向我行个礼吧？”
    “邦！”
    就在里昂话音落地的瞬间，徽章面板上的【旅鸫亲王】微微一闪，红发局长腾地一下再次站起，结结实实地一头磕在了办公桌上！
    “……”
    “……”
    完蛋！
    看着保持着向自己鞠躬的姿势，撅着屁股趴在桌上的局长，尤其是她快速变红的耳朵后，里昂的嘴角开始不自觉地抽搐了起来。
    这俩头磕完，我今后不会被穿小鞋吧？
    “那个……”
    “再来！”
    满眼不可思议地坐回椅子上后，脑门儿在文件上蹭了些墨水的红发局长，咬着牙辩解道：
    “刚刚我还是有些大意了，这次我会用上异常物一起挡，抵抗力可能会翻好几倍，你要是承受不住消耗就立刻停下，千万不要逞能！”
    “……”
    看着脑门儿上印着“批准”的反字，明显有些上头的红发局长，里昂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努力推脱道：
    “局长，我待会儿还有事儿，要不今天就先测到……”
    “来！”
    “……”
    “你……要不要朝我行个礼？”
    “轰！！！”
    第三次站起身来，连带着绑在屁股上的椅子、以及一大片被红色长发拽出地面的地基一起，再次给里昂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后，满脸懵逼的红发局长缓缓坐了回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重塑了。
    这不科学！
    最大里昂值超过七十的我，再加上编号013的【戮杀血发】，根本就不是普通异常物能扳动的！想强行逼迫这样的组合鞠躬，恐怕要“鞠躬之主”或者“磕头之神”肉身降临才行！
    但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无聊的真神吗？还是说……
    看了看面前有些惴惴不安的里昂，红发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后，随即有些无力地摆手道：
    “刚刚……我有点不冷静了……嗯……你要不先去忙吧，我……我想静静……”
    “好的！”
    没有问静静是谁，在红发局长放人的一瞬间，里昂连身上的灰都没擦，二话不说便匆忙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而看着他那比自己还狼狈几分的背影，脑子几乎乱成了一锅粥的红发局长，先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一脸费解地摇了摇头。
    小里昂的位格，恐怕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离谱……嗯……但如果用好了的话，关键时刻说不定有奇效？
    ……
    【得到治安大臣的任命后，你成功获得了一份兼职工作，并激活了青铜级徽章“典狱长”】
    【典狱长：监狱系统中的高级管理人员，职责包括确保囚犯得到适当的对待、监督监狱的纪律和管理、监督监狱工作人员的行为、以及帮助囚犯进行康复和改造，让他们能够在将来重新融入社会】
    【佩戴效果：在进行抓捕类型的工作时，工作效率将获得少量提升】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经常接触大量不同类型的罪犯，熟知各类犯罪分子的特点及行为模式，你对违法犯罪人员的存在，拥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直觉】
    第190章 临时~抱佛脚~
    啊这……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拿着局长给的小本子，换来了死牢典狱长的兼职后，看着出现在面板上的新徽章，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颇为真挚的笑容。
    赚大了！
    虽然新徽章只是青铜级别，但不论能够提高抓捕效率的佩戴效果，还是能够发现犯罪分子的隐藏特性，都是相当实用的能力，只不过这样一来，自己的徽章槽似乎又有点告急了……
    目前自己总共有六个槽位，其中【唯物】固定占一个，提高工作效率的【关系户】占一个，考虑到接下来是卧底任务，那么提高演技的【精英表演家】也要占一個，这已经占下三个名额了。
    剩下用来寻找犯罪分子的【典狱长】、能够和幼哈心有灵犀的【铲屎官】、强化羊头羊心效果的【我即是恶魔】、强制鞠躬的【旅鸫亲王】等等……这些徽章要共享剩下的三个名额，虽然也可以临时切换，但难免有来不及的时候。
    嗯……看来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多弄几件异常物，提升下徽章槽位数量以防万一……
    “里昂先生。”
    看了看接过任命书后眼神有些飘忽，明显有些走神儿的里昂，治安大臣的助理轻唤了他一声，随即温言询问道：
    “请问，您对这个结果还满意吗？”
    “啊，满意！非常满意！”
    把视线从徽章面板上收回来后，里昂微笑着和面前的中年男人握了握手，随后开口询问道：
    “不过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微笑了一下，随即开口回答道：
    “您客气了，来之前大臣特地嘱咐我，在我能力范围内，一定要配合您的所有要求，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可以。”
    “那就多谢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里昂有些欣喜地道：
    “不知道警务部有没有那种擅于徒手搏击，身手特别出色的人？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位？”
    要身手好的人？
    治安大臣的助理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里昂先生，您是……想要一位贴身保镖吗？”
    “不是的。”
    里昂摇头道：
    “我想要的不是保镖，而是格斗方面的老师，哦对了！不要力量大的，要那种技巧特别出色的，能够快速教我一些实用格斗技巧的人。”
    ……
    按理来说，有着五百米射程的狙击枪，和最大杀伤范围接近百米的【圣灵挂坠】在，里昂其实并不需要学习近身格斗技巧。
    但奈何乱党那边多半有关于圣灵挂坠的情报，导致这件里昂最倚仗的异常物直接被“ban”掉了，而狙击枪又不太可能拿来当常规武器。
    为了避免真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里昂只得临时抱佛脚，准备趁着这三天两夜的功夫突击一下，看看能不能刷个格斗类的徽章出来。
    “这样啊。”
    听完里昂的大概诉求后，治安大臣的助理想了想，随即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咱们警务部的话……因为对枪械的使用比较克制，不像军部那么依赖枪械，所以近些年擅长格斗的人还真是不少。
    但格斗这种东西很看天赋的，力气大速度快就是会非常占便宜，所以纯技巧出色的人还真是……唔……好像还真有一个！您跟我来！”
    带着里昂走出办公室，下到了警务部总部一层的大厅后，治安大臣的助理指着一张贴在大厅展板上的照片道：
    “里昂先生，这是今年夏天部内格斗大赛的照片，领奖台上的三位就是头三名，而第三名刚好就是您需要的人！”
    第三名……卧槽？
    看着照片上脑门儿包着一圈儿绷带，脖子上挂着个画着拳头的大铜牌，一脸不爽地站在领奖台上的长腿女人，里昂不由得咝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伊莎？”

 我！清理员！ 第135节

    “您认识她？”
    “额……认识，而且关系应该还算不错吧？”
    “呵呵，那就更好了！”
    见里昂直接叫出了女警察的名字，治安大臣的助理顿时更热情了，直接赞不绝口地卖力推荐道：
    “伊莎小姐不仅是秘调局的局花，也是咱们警务部实打实的精英！无论射击格斗还是驾驶侦查，每一项能力都名列前茅！尤其是格斗水平更是稳居前三！
    另外，您别看她在比赛里只拿到了第三名，但那是因为有规则限制，很多袭击胯……额……眼睛之类要害的招数不能用，否则的话结果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
    别以为你话说一半儿我就听不明白，她特别擅长踢人蛋是不是？是不是？
    在里昂无语的神情中，治安大臣的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即开口总结道：
    “总之，如果您问警务部谁最能打，我可能还确定不了，但如果您问谁的格斗技巧最好，那肯定是伊莎小姐没错！
    毕竟以女性的身体素质和抗打击能力，可以在限制很多危险招数，而且不分量级的比赛里拿到第三名，就已经能够证明她的格斗技巧到底有多出色了！”
    “……”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看了看挂着金牌和银牌的两头“狗熊”警察，衡量了一下他们和伊莎的体型差距后，里昂不由得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那我自己去找她吧，非常感谢你的推荐”
    “您客气了。”
    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微笑道：
    “我只是帮您稍微节省了点时间而已，既然您和伊莎小姐是熟人，那么就算我不向您推荐，她早晚也会主动提出教您的。”
    ……
    “不教！绝对不教！”
    和某位中年男人的预测完全相反，当里昂在靶场找到女警察，说完了自己的来意后，直接遭到了毫不犹豫的拒绝。
    把用来隔音的耳罩扔到收纳筐里后，看着面前放了自己大鸽子，居然还舔着脸来找自己帮忙的渣男，女警察咬着牙质问道：
    “你个混蛋还好意思来找我？你记不记得之前跟我约定过什么？”
    “……”
    我之前跟你约定过什么？
    额……话说我上次见伱是什么时候来着？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儿比较多，我有点儿记不清了……
    “地牢！秘调局的地牢啊！”
    看着里昂有些迷茫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忘了个干净，女警察简直肺都要气炸了，用力跺了跺脚道：
    “之前我帮你要到了一对一审讯乱党的机会，然后发现我们局长就是乱党，最后整个地牢都被炸塌了……你想起来没有？”
    “……”
    哦对！好像确实有这事儿。
    听完女警察的提醒，里昂的眼中顿时掠过了一抹恍然之色。
    后面女警察想知道有关疤脸局长的事儿，但自己不想跟她解释异常物的存在，又惦记着去马赛尼家的玫瑰庄园救人，就随口糊弄了一句，说等明天就告诉她，然后女警察点点头，说她明天在办公室等我……
    额……从那时候到现在，好像都过去快一周了吧？
    而且最要命的是，女警察身上还没有浸染值，涉及异常事件的记忆肯定被邪神之脑影响过，所以自己和她的约定，估计不知道已经被改成了什么模样。
    “这个……最近局里出了好多事儿，当初的约定我是真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再说一遍？”
    在女警察的瞪视中搔了搔后脑勺，里昂神情有些赧然地请求道：
    “还有，我马上就要出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而且不能用枪械，所以需要临时学一些格斗技巧，而治安大臣的助理说，你就是警务部格斗技巧最好的人，所以……能不能请你教教我？”
    “……”
    “行吗？”
    “……”
    看着面前厚着脸皮继续求教的里昂，窝了一肚子火的女警察攥紧了拳头，恨不能抬手给他一拳，但最终还是无力地松开了。
    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真一点儿都不教，看着你去送死吗？
    “行……”
    朝这个厚脸皮的男人翻了个白眼后，女警察认命地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自己的东西，不爽地哼了一声道：
    “去操场等我吧……先说好，我教人格斗是要实战的，一会儿挨了揍可别喊疼！”
    第191章 真传
    正常的话，想学格斗必须先锻炼身体素质，然后再考虑套路和技巧，但……既然他只有两三天时间，那我还是先教些速成的保命技巧吧？
    看着五步外脱掉了旧大衣后，身材偏瘦的里昂，女警察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我会的格斗技术比较杂，但最擅长也最适合速成的，是警用格斗术和军用格斗术两种，你想学哪个？”
    对格斗一窍不通的里昂犹豫了一下，随即询问道：
    “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目标和特性不同，军用的话，主要是快速杀伤，让对方立刻失去作战能力……比如这样！”
    女警察话音刚落，整个人的身体便猛然下沉，以一种像是掉进地里似的速度贴近了地面，随即如同一条在泥土上翻腾的黑鱼一样，瞬间趟过了两人间接近三米的距离，鬼魅般地抵达了里昂身前。
    什么鬼？
    从女警察矮下身子的瞬间，里昂便试图用眼睛去追逐她的行动，但即便以4.1浸染值带来的高反应速度，依旧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身影向自己“拱”了过来，仓促间甚至连她手脚的位置都分辨不清。
    而当里昂本能地向后撤退时，一条穿着黑色紧身长裤，弹力好得惊人的大腿，已然先一步垫在了他右膝的左侧，只是顺着里昂后撤的力道微微一抬，便直接拱歪了他全身的平衡，直接将他打着横地向后掀了出去。
    紧接着，还没等他的身体彻底落地，正在半空中手舞足蹈时，左肋第三、四根肋骨中间，最为贴近心脏的位置，便被人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一下。
    “如果我手里是把匕首的话，那你就已经死了。”
    站在里昂原本的位置，竖起两根手指头做了个横过来捅刺的动作后，满意于里昂震撼眼神的女警察偷偷抿了抿嘴角，忍住笑意一脸正色道：
    “只在我手下撑了0.5秒的新兵！听好了，想学格斗术，要学的第一件事，不是怎么击倒你的对手，而是‘不要乱动’！
    你的身体比看起来要结实多了，站姿下的腿，攻击范围也比正在突进的我更远，如果刚刚你不胡乱后撤，而是鼓起勇气伸腿踢过来，结果就不一样了！”
    伸腿踢吗？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后，里昂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若有所思地道：
    “如果伸腿踢的话，就能挡住你刚才那一下？”
    “挡不住。”
    女警察摇头道：
    “但能让伱死得稍微慢一点儿，我还要做第二個动作才能击毙你，总时间差不多会从0.5秒变成0.8秒。”？？？
    所以我踢腿和不踢腿的区别，就是从直接当场去世，变成蹬一下腿儿再死是吧？
    哼哼！让你放我鸽子！
    看着被自己的回答弄得一脸郁闷的里昂，一直板着脸的女警察终于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同样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里昂。
    对于格斗来说，用嘴巴讲十遍，都不如自己亲身体验一下来得记忆深刻，所以自己刚刚的突然袭击，就是打算给这家伙一个下马威，顺便教他格斗第一课——睁开眼睛。
    是的，对新手来说的第一课，并不是什么不要乱动，而是要学会睁开眼睛。
    新手格斗者在被敌人近身并攻击面部时，都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而对于只能用眼睛来观察对手的新人来说，这个习惯和直接认输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女警察原本的打算，是直接突进到里昂身前，朝着他的脸打一拳，吓得他闭上眼睛，直接教会他这最重要的一课，学格斗必须尽量克服闭眼的本能。
    然而女警察没想到的是，里昂虽然眼睛跟不上她的动作，但脑子和身体却反应了过来，甚至似乎隐隐判断出了她的攻击目标，及时后撤，让面部脱离了攻击范围，所以这格斗第一课，也就临时从别闭眼改成了别乱动。
    嗯……手脚长、反应快、直觉或者判断很准、身体素质……似乎也比看起来结实很多？
    略微活动了一下右腿，回想了一下刚才顶住里昂腿时，感受到的本能抵抗的力度后，大致摸清了里昂“底子”的女警察微微颔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教他了。
    “你还是别学军用格斗术了，军用格斗术虽然杀伤力更大，但小套路很多都是袭杀、强击之类的东西，对力量要求很高并且很挑环境，虽然你能够达到学习要求，但感觉并不太适合你的发力习惯。”
    走过来捏了捏里昂肩背的肌肉，蹲下身在他大腿的几个地方拍了拍后，已经消了气的女警察如实评价道：
    “里昂，虽然你看着偏瘦，但力量其实还不错，只不过跟你的速度和反应力方面比起来，就显得很一般了，你这两方面的素质应该非常……嗯……出色，并且你的判断力也很好。
    和军用格斗术不同，警用格斗术的目标，是逮捕、控制、自卫反击以及限制行动，简单来说就是抢先抓住对手，尽量限制他的发力，随后用关节技之类的技术控制情况。
    警用格斗术的难点，是对于出手速度、以及临场判断力要求很高，但正好适合你的情况，我认为你学这个的话，即便只有两三天，应该也能学到几个非常有效的实用动作。”
    “那就学警用吧。”
    虽然有些眼馋刚刚那个干脆利落的一刀毙命，但对于格斗一窍不通的里昂，自然选择了信任专业人士的判断，老老实实地看女警察演练起了警用格斗术。
    ……
    “王国警用格斗术，一共22个基础动作，其中3个是主动出击，3个是配合队友制服目标，剩下16个动作，都是各种情况下的自卫反击。”
    将王国警用格斗术的架势演练了一遍后，面色微微有些泛红的女警察吐了口白气，随即一脸认真地认真地给里昂讲解道：
    “既然你只有三天的功夫，那我就在这16个动作里，挑3个比较典型的教给你，只要能把这三个动作练会，以你的身体素质，一对一就能够瞬间制服绝大多数人了。”
    “额……能再多教我几个吗？我感觉自己学东西还挺快的。”
    看了看自己的徽章面板后，打定主意“开挂”的里昂开口提议道：
    “比如那些主动出击的动作，能不能也教我一两个？老是被动自卫也不行吧？”
    “不要好高骛远！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能学会这三个自卫动作就已经很难了！”
    女警察闻言停下动作，神情严肃地教训道：
    “不要觉得自卫就是挨打，自卫动作实际应该叫防守反击动作，核心是抓别人攻击里的破绽进行反制，而主动出击则一定会给别人露破绽！
    更重要的是，你的防守反击练得再差，起码也能帮你防守，练得一般的主动出击动作，弄不好会把你的要害送到别人的刀子上！”
    “奥……”

 我！清理员！ 第136节

    算了……那就先学着吧，如果没刷出徽章来，那她说的肯定是对的，如果刷出徽章了，剩下的再跟她学就是了。
    并不知道里昂的想法，见他不再固执，而是老老实实地跟自己学了起来，女警察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
    “看好！我教你的三个动作，是自卫反击动作里最重要也是最基础的三个，分别是对方袭击你的上半身、袭击你的下半身、以及从背后攻击时的应对方式。”
    女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一个手臂外拦的姿势。
    “把你的两条胳膊当成两面盾牌……算了这么讲太空了，你过来！直接对我出拳！打快一点！”
    “好！”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按照女警察的要求站到了她对面，直接一拳打了过去。
    紧接着，仿佛刚才一“刀”毙命的场景再现，原本和他正面对立的女警察猛地向下一沉，半个身子躲出了里昂的视野，随后里昂只觉得手臂内侧一疼，攻击便直接被利落的架了出去。
    而在他右手麻木的瞬间，两条柔软的“黑蛇”攀援而上，直接扣住了双肩的肩窝，接着脖颈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左膝内侧感受到了一条纤细小腿的有力勾绊，整个人瞬间仰天栽倒，肚皮上也被人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
    “用你的臂骨架对手的麻筋，趁他麻痹的时候切进怀里，扣住肩膀往你身上拽，接着用你的额头撞他的脖颈……如果想下杀手，那就直接撞喉结！”
    做了个双手扣肩低头猛撞的动作后，有些杀气腾腾的女警察一边继续做动作，一边开口讲解道：
    “我刚才讲的是这个动作的上身部分，但你的下身一样要动起来，在撞击完成的瞬间，用你的腿去反勾对手的腿，接着在他失去平衡的时候身体前压，补上最后的一脚！如果下杀招就不踢肚子，往下一点儿直接踩裆！”
    妈耶！
    看着女警察抬起后猛然向前蹴击，离自己的小兄弟仅有一拳远的小皮鞋，里昂不由得猛地哆嗦了一下，被唤起了男性最原始的恐惧。
    合着第一招就教踢裆啊！看来人家治安大臣的助理说的没错，比赛这种东西，还真是限制了伊莎的发挥……
    “记住了没有？”
    并没有理会里昂的震惊，进入教学模式的女警察，姣好的面庞上多了一抹冷肃之色，在伸手把里昂从地上拽了起来后，她神情严肃地吩咐道：
    “记住了就换人，这次我打你，你招架然后绊我！”
    “好……”
    起身按照她的要求，摆好了姿势后，面对女警察打来的右拳，里昂学着她教的动作沉肩隔开，随后双手反扣女警察的肩窝，一头撞了过去。
    然而里昂的动作还不熟悉，沉肩沉得有些过深了，再加上女警察有着一双傲人的长腿，个子比起普通男性来说也分毫不差，导致本该撞到她脖颈上的这一脑门儿，稍微向下偏离了一些。
    完蛋！
    一头撞出去之后便明白大事不妙，为了避免这次的教学直接变成实战，里昂连忙扣紧女警察的肩膀，准备伸出去勾膝盖的腿也瞬间回防，拦在了自己的要害面前，生怕一个反应不及时直接当场进宫。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被狠撞了一下女警察虽然身体微微一僵，但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动作，而是顺着里昂撞过来的力道，直接向后躺了下去，甚至倒下时还伸手护了下里昂的头，没让他的脑袋直接磕在地上。
    “……”
    “太差劲了！”
    将失去平衡的里昂推开后，重新站起来的女警察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土，一脸不悦地评价道：
    “教你的动作完全变形了！除开确实架到了我的麻筋之外，后续头没撞对位置！脚下动作也没跟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忘了松开我的肩膀，导致一起被我带倒，最后那一脚根本没法踩出来！起来重练！”
    啊这……
    居然没生气？甚至都没用我解释？你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么？原来那个又莽又凶，说不过还掀我餐盘的伊莎哪儿去了？
    “别愣着了，继续啊！”
    见到里昂一脸不可思议地反复打量自己，耳朵微微发红的女警察终于绷不住了，不由得跺脚咬牙道：
    “快点儿来！你三天后不是要出很危险的任务吗？现在多学一点儿，到时候就能多安全一点儿！别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赶紧练！”
    “……”
    所以……是在担心我的安全，所以收敛了脾气吗？
    看着明明在偷偷用手指揪着衣角，但仍旧努力维持着一脸凶相的女警察，里昂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在她有些羞恼的瞪视下站直身体，重新摆出了准备招架的姿势，一脸认真地喝道：
    “再来！我这次一定能学会！”
    ……
    【通过伊莎·希尔极为用心的反复陪练，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搏击新人”】
    【搏击新人：经过了较为系统的练习后，掌握了一定格斗技巧的格斗者，水平虽然不高，但已经打下了相当良好的基础】
    【佩戴效果：作为一名新入门的格斗者，你的技巧虽然比较稚嫩，但在纠正过发力方式和出手习惯后，你在格斗时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微量提升】
    【进阶路线：完成20次真实格斗，或完成200次陪同练习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搏击老鸟”，当前进度0/20，0/200】
    【隐藏特性：由于经过了正确的培养和严格的训练，你在格斗方面的天赋得到了充分开发，获得了稍微预判敌人攻击方位的能力】
    “滋……”
    【通过自身的学习与思考，你掌握了低水平的格斗能力，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你对格斗的理解程度为“低”，但因为善于思考总结和自我调整，你成功从教导者身上学到了一些相当特殊的技巧。
    在对敌人的眼部和裆部进行攻击时，你的命中几率和造成的伤害，都将获得大幅提升】
    第192章 寻梦腕表与嘱托
    两天后的凌晨，王都老城区，爱国者大道。
    在卫生条件普遍不大过关，夜间治安混乱不堪，垃圾车平均每周才会光顾一次的的老城区街道里，爱国者大道绝对是一个特例。
    它拥有每天都会路过一次的垃圾车，警务部特别分派的巡逻警卫，以及每年都会定期粉刷三次的墙壁。
    是的，和普遍二三十年都不会有人理，哪怕墙漆全崩没了都无所谓的其它街道不同，爱国者大道不仅有着专门的卫生措施，甚至连墙壁都会频繁进行奢侈的粉刷，整洁干净的简直不像是一条位于老城区的街道。
    至于原因嘛……
    作为用来纪念在卫国战争中英勇战斗的士兵们，而由财政部特别拨款重建的街道，爱国者大道不仅是国王和议会的脸面，同样也是大量在六年前战争中伤退士兵的居住地，理所当然地应当获得一些优待，对此没有任何人会提出质疑。
    可惜的是，这些公共支出上的优待，似乎并不能解决被裁撤士兵们普遍的贫困，而为国而战的光荣经历，同样无法让他们酒后在墙壁附近排泄时，免除来自巡逻警卫的暴力殴打。
    ……
    “停下！该死的！把你的裤子提上！”
    慌忙把站在墙边的醉汉踹倒后，看着火红的墙壁上热腾腾地淌下的新鲜尿渍，两名巡逻的警卫不由得露出了欲哭无泪的神情。
    完蛋，怎么又在自己巡逻的地方，薪水怕是又要被扣了！
    看着地上撒到一半时被踹倒，裤子直接污了一大块儿的醉汉，两名警卫看了下周围空无一人的街道，不由得围了上去，咬牙切齿地朝着醉汉踢打了起来。
    “狗东西！这可是用来纪念卫国战争才刷的墙！”
    “这周都已经三回了！该死的！你们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尿吗？”
    “揍他！”
    踢打了一会儿后，看着蜷起身子一声不吭的醉汉，两名必定要被扣薪水的警卫仍旧没解气，直接拖着他来到了墙上的尿渍旁边，扔给了他一块破抹布，满脸恼意地勒令他去把尿渍擦干净。
    但醉汉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后，并没有去捡地上泛着尿骚气的抹布，而是把手伸进裤袋里抓住了什么东西，接着喉头上下动了动，呵地一声卡出了一团黄中带绿的浓痰，一口吐向了被粉刷得鲜亮的墙壁。
    紧接着，伴随着“叮”地一声轻响，一枚参加过卫国战争才能获得的，印着知更鸟羽的铁质战斗纪念章，与那口痰一起被“吐”到了卫国战争的纪念墙上。
    “爱国者大道？呵！”
    ……
    可惜，还是差了一点。
    看着手表上不住跳动，但最终还是停在了“人类”区，没能成功抵达“异常”区的三根指针，街对面嘴角下垂的老者摇了摇头，随即对桌子对面的中年男人道：
    “这个人还不错，有着痛苦的过往和激烈的情感，各方面都十分接近成为异常的的标准，有着能够让种子“发芽”的资质。
    但他的灵魂不够纯净，有着太多凌乱的杂念了，距离诞生真正的异常，还需要经历一场更加刻骨铭心的痛苦，将他彻底打落深渊的绝望……
    他有家人吗？”
    “有。”
    看了看被两名警卫踢打的醉汉，鬓角出现了些许白发的中年男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回答道：
    “老巴金斯的妻子病死了，但有个二十岁的儿子，三年前加入了我们，现在负责生活物资的采买。”
    “哦？”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天生哭脸的老人抬了抬眼皮，颇感兴趣地道：
    “他们父子关系怎么样？”
    “很差。”
    中年男人……或者说乱党的首领犹豫了一下，摇头道：
    “老巴金斯在六年前的卫国战争里受了不少伤，右腿被射钉打透过，肚子也被空艇投下来的鲸油爆弹伤到了，导致每逢雨雪阴天就会麻痒难忍，只能常年酗酒镇痛。
    而王国给的裁撤金本就不多，大部分还被他这么喝掉了，所以他妻子得了肝病也没得治，没两年就死了，后面他也就喝得更凶了，喝醉后还经常殴打小巴金斯，而小巴金斯也极其憎恨他这個父亲。”
    “那还真是可怜啊。”
    颇为怜悯地望了街对面的醉汉一眼后，水瓶董事叹气道：
    “可惜，如果他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而是继续努力照顾他的儿子就好了。
    这样的话，只要让最后一个不愿意放弃他的人，表示彻底对他失望，或者为他的儿子设计一场小小的意外，强行熄灭他心头的最后一点灯火，就能够借助爆发出来的痛苦，彻底洗练他的灵魂。
    而在膨胀到极致的绝望的淘洗下，他的灵魂将会被剔除所有的杂质，在某一刻只存在最为纯粹的执念，并借此真正脱离平凡的范畴，成功跨入异常的门槛，但现在……”
    看了看手表上卡在异常线以下的“灵魂”针，水瓶董事摇头道：
    “不可能了。
    如果在他妻子刚死的时候，说不定我还有可能推他一把，但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灵魂已经彻底麻木，蒙上了一层厚实的灰尘，不再满足成为异常的条件了。”
    “这样啊……”
    跟着一起叹了口气后，中年男人起身道：
    “那就去看下一个人吧，这些年我遇见了不少有可能成为异常的人，难得你过来找我一次，干脆一起都见了吧！”
    “不好意思，恐怕来不及了。”
    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腕表后，水瓶董事摇头道：

 我！清理员！ 第137节

    “马上会有一场针对我的内部质询，如果没通过质询的话，我就要接受局里的记忆读取，所以必须提前回去做准备，没有时间一个个看过去了。”
    清理局的内部质询？
    中年男人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询问道：
    “怎么搞的？你不是权力最大的十二名董事之一吗？为什么还会遭到内部审查？谁能审你？”
    “当然是其它董事了~”
    水瓶董事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我这些年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虽然一直都很小心，甚至都没用过真面目，但还是难免会留下些痕迹，清理局里面又人才济济，总归还是有人能够察觉到不对的。
    或者说，能够撑到今天才被质询，已经很出乎我的预料了，从蛇夫……嗯……从过去某个大事件开始，近些年世界越来越乱，大量外神蠢蠢欲动，导致局里折了不少好手，不然的话我怕是早就暴露了。”
    “……”
    “我不清楚这些东西。”
    中年男人摇头道：
    “我只想知道，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的话一两周吧。”
    水瓶董事一脸淡然地补充道：
    “伱应该能猜到的，像清理局这么庞大又松散的组织，能在一两周内完成对高级成员的质询，已经算是快得出奇了。”
    “那慢的话呢？”
    “慢的话，当然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呗！”
    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水瓶董事笑了一声道：
    “这次对我发起质询的，不仅有局里排名前三的董事，甚至还有几名黄道分局的局长，如果挨不过去的话，那我怕是连跑的资格都没有，直接会被当场拿下。
    嗯……这么说的话，那就以两个星期为限好吧，如果两个星期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当我已经被宰了，到时候该跑就跑该躲就躲，反正以你能力的隐蔽性，局里能找到你位置的人还真不多。”
    “……”
    你还真是……够坦率的……
    有些无语地啧了一声后，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道：
    “那就等你质询成功回来再说吧！那些人我会先看着的。”
    “唔……想要检查那些人资质的话，倒也不一定非要等我回来。”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水瓶董事琢磨了一下，随后居然将左腕上有着六根指针的奇怪腕表解了下来，朝着乱党首领丢了过去。
    “这东西叫【寻梦腕表】，原本的能力是用来实现梦想的，但经过我改造之后，这东西也可以检查一个人是否拥有成为异常的潜质，只要一滴血液或者头发之类的东西作为标记就可以。”
    水瓶董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腕表的表盖，指着下面那些指针讲解道：
    “这六根指针分为三组，分别代表过往与未来、肉体与灵魂、性格与情绪，而这三组指针中，如果每组都有一枚指针达到了异常的范围，那就证明这个人有着接受‘种子’的资质。
    像对面那位叫做老巴金斯的先生，他的‘过往’指针和‘情绪’指针、都达到了异常的范围，但‘灵魂’指针并未达标，所以还缺乏让种子发芽的条件，也就不太可能成为异常。”
    过去未来、灵魂肉体、性格情绪？
    认真记住了这六枚指针的含义后，看着这三组镂刻着奇妙花纹的怪异指针，中年男人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为什么一组中只要动起来一个，就足够成为异常了？”
    “唔……有些不好解释……这样吧，你可以将世界理解成一块画布，把每个人都理解成一支笔。”
    水瓶董事想了想后，用手指蘸着咖啡，在桌布上画了一条咖啡色的水痕，随即继续开口讲解道：
    “一个人过往的经历、和他未来的发展，就是他在世界上画下、以及将要画下的笔迹；而拥有独特的灵魂还是奇妙的肉体，则决定了这支笔进行绘画时的技法，到底是写实派的还是抽象派的。
    至于性格和情绪，前者决定了一个人会怎样对待世界，后者则是一个人经历过世界后，会对世界报以怎么样的反馈，相当于这支笔在画布上画出了什么颜色的痕迹。”
    看了看听得有些迷茫的中年男人，水瓶董事叹了口气道：
    “再简单点儿说，这三组指针，是在探查一个人到底在世界上画什么画、使什么技法画、以及用什么样的颜料画。
    所以这三组指针里，如果各自都有一种‘不正常’，就能够保证这支笔画出来的画也‘不正常’，到时候我只要稍微提供一点帮助，这支不正常的笔，就能画出来一副名为‘异常’的画卷……
    你听明白了吗？”
    “大概懂了……”
    底气不是很足地点了点头后，中年男人有些好奇地道：
    “那如果六根指针都动了起来呢？那样的人能够催生出什么样的异常物？”
    “如果真有人让六根指针全动起来……”
    水瓶董事皱眉道：
    “那就是痛苦的过去、伟大的未来、强悍的肉体、纯粹的灵魂、偏执的性格、疯狂的情绪……讲道理，要是遇见了这种人的话，我建议你还是赶紧跑比较好。”
    “啊？”
    “如果真有这种人的话，不论他是善良还是邪恶，都注定会彻底改变世界，掀起无比可怕的浪潮。
    这种人衍生出来的异常物，就像是用最绚烂疯狂的色彩，配合最恣肆狂野的笔法，画出来的极尽壮美的画卷……当然，也可能是毁灭一切的图卷。”
    “……”
    “总之，变革是可怕的，对你和我这种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来说更是如此，跟在他身后推波助澜，估计会九死一生，站在他对面试图拦下大潮，结果更是十死无生。
    所以你要真碰见这种人，多余的东西不要想，多余的事情更不要做，直接能躲多远躲多远就完事儿了。”
    “好吧……”
    “另外，这表并不是白放在你这里的。”
    看了看眼神有些发懵的中年男人后，水瓶董事抬起手，朝着警务部的方向指了指，一脸认真地道：
    “除了查探别人成为异常的资质外，这东西还能帮你找到我创造的异常物……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你是说……那个红头发局长抽屉里的东西吗？”
    “对。”
    水瓶董事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有一件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就放在那个女人的抽屉里，外形大概是一张照片。
    平时的话你没有机会，但这次对我发起质询的人就有她，所以等质询开始时，你可以趁她不在，通过【彼世之门】潜入清理局。
    接下来，【寻梦腕表】的指针会自动带着你找到我要的照片，如果你能成功把它带回来交给我的话，我一定会给你令人满意的报酬。”
    第193章 暴露与局长的疑问
    所以主要还是想让我帮你偷东西么？怪不得会把这么珍贵的腕表交给我。
    面对水瓶董事开出来的条件，中年男人略一思忖后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询问道：
    “那如果我偷到了东西，但你最后没通过质询呢？”
    “如果没通过质询，我就会被读取记忆，而以我违规的数量来看，估计会被处死，或者直接做成异常物也有可能。”
    完全不避讳谈及自己的下场，水瓶董事不以为意地微笑道：
    “如果我真完蛋了，这枚腕表就是我给你的报酬，那件东西也随便你怎么处理，足够吗？”
    “这样的话……够了！”
    “那再见。”
    看着中年男人将腕表戴上后，水瓶董事微微颔首，随即起身离开位子，步履稳健地朝门口走了过去。
    而随着他的起身，天空中属于水瓶宫的星星相继亮起，极为短暂地破开了日光的遮掩，朝着王都的位置投射下来，瞬间映照在了水瓶董事的身上，但也同时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的眼睛里。
    ……
    “准备准备吧。”
    喝了一口酒瓶里深褐色的浓茶后，趴在窗边望着天空的红发局长转过身来，对等在办公室里的里昂道：
    “水瓶宫刚才亮了，看方向应该是水瓶用董事权限挪移回了总局，你现在去乱党卧底，就不用担心会碰见他了。
    另外，这回不比以前，你一定要记住，自己最多只有两个星期的调查时间，绝对不要超期。”
    再次强调了一下任务的最大时限后，红发局长少见得一脸严肃地嘱咐道：
    “里昂，如果质询失败的话，能够借助星宫挪移的水瓶，很可能会比我先赶回来，而伱用照片替代的身份，不一定能够瞒住他。
    虽然我会尽量拖延他一段时间，但保险起见，两个星期后我如果还没回来，无论任务目标是否完成，你都必须立即撤离。
    如果质询成功的话，你之后大可以重新接触乱党，但要是质询失败，你被水瓶撞个正着，那我就真的没把握保证你的安全了。”
    “我记住了。”
    面对局长的反复叮嘱，里昂点头用心记下，随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局长，这次的质询，成功的可能性高吗？”
    “还可以。”
    红发局长想了想后，开口回答道：
    “主持年终审查的三名董事再加上金牛阁下，这次应该有四位董事，能够参与对水瓶的质询。
    除此之外，还有我、狮子、双子三個黄道分局局长，以及在得到消息后，同样察觉了辖区内有水瓶董事活动的分局局长。
    我们稍微交换了一下手里的情报跟证据，感觉应该有三成的可能当场揭穿他！”
    “啊？才三成？”
    “水瓶董事又不是傻子，做事一直十分谨慎，有三成的可能性已经不少了。”
    红发局长正色道：
    “况且这是内部质询，又不是法院断案，并不需要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只要把他可疑的地方都扒开，进而逼他自呈动机，就算是完成了目标。
    只要他不能自证清白，无法给那些可疑而危险的行为提供合理的解释，那就足够把他拿下，强行接受记忆读取了。”
    “这样啊……”

 我！清理员！ 第138节

    里昂闻言琢磨了一下，随后装若无意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一般要犯什么程度的错误，才会被局里拖去读取记忆？”
    “放心吧，弄这个很麻烦的。”
    瞥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冷哼道：
    “必须要造成极大危害，并且身居高位的人，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凭你在莱恩家做的那些事，还不至于被拖去接受这种程度的检查。”
    “额……”
    “怎么，听到局里有读取记忆的能力，这回知道担心了？”
    看着神情有些尴尬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即没好气地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局里下来的调查员不清楚，我还能不清楚么？莱恩血夜死那么多贵族，而且还都是罪大恶极的那种，怎么可能完全跟你没关系？
    主要那颗【野望之心】一口咬定，莱恩血夜的都是博比莱恩做的，考虑到它不是你的异常物，并且跟你敌对，没有替你遮掩的动机，我也就没有继续往下想。
    但前两天你从我手里接过那颗心脏后，面对杀死了它前任主人的死敌，那东西却高兴得简直就要疯了！从里面砰砰砰的直撞盒子，恨不能直接蹦出来黏在你身上，我再蠢也该知道它是跟谁一边儿的了！”
    “……”
    “总之，你这次任务小心点儿，千万别再搞出什么大动静了，唉……”
    “额……我会尽量注意的……”
    “你最好会……还有，我最后再啰嗦一句，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其实可以做得稍微保守一点。”
    看了看讪讪地点头应下的里昂，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道：
    “之前给你‘鞠躬’的时候，我激活了一部分【戮杀血发】，位格稍微超过了人类的上限，所以找回了一些有关王女的记忆……里昂，当初好像是我建议你向她求婚的。”
    “啊？”
    “别啊了，我不是真想让你娶她，是想通过向王女求婚这个手段，帮你摆脱掉狮心公爵的身份，谁知道你居然还真求成了啊？”
    伸手捏了捏眉心后，红发局长无奈地总结道：
    “说起来，我让你去莱恩家调查羊心，结果你直接拿着羊心搞了场莱恩血夜；我建议你去莱恩家认亲，结果你摇身一变认成了狮心公爵；我建议你向王女求婚，现在你似乎已经算亲王了……
    里昂，你实话跟我说，这次任务你到底怎么打算的？我两个星期之后回来，你不会直接卧底卧成乱党首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完自家局长的奇思妙想后，里昂不由得连连摇头道：
    “局长，你这是偏见，我做的选择一向都很保守的！”
    “虽然王女怎么回事我还不清楚，但莱恩血夜那回，是博比莱恩封锁了庄园不让我出去，不然我肯定直接跑了，根本不可能留下和他死磕！”
    “确实，但如果这次又走投无路，只能被迫上位了呢？”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面对红发局长的无端假设，里昂忍不住开口抗议道：
    “这次卧底任务总共才两个星期的时间，乱党那边得离谱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我在两个星期里卧成首领？”
    第194章 香气
    “我觉得，咱们该换个人来做首领了。”
    朝空出来的主位望了一眼后，一名体型有些富态的中年人，环顾了一下长桌周围的众人，随即笑呵呵地道：
    “这个组织当初虽然是内森阁下创建的，我们这些人也是他拉起来的，但一切事情都是会变的。
    以我个人的观点，现在的内森阁下，已经不适合继续领导我们了，不知道各位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什么都不想！”
    等富态中年人把话说完后，正把玩着弹弓的光头女人哼了一声，眼带不满地道：
    “首领永远是首领，我的命是他救的，能力也是他帮着弄来的，别人怎么看我不管，我反正只认他！”
    “正常，非常正常。”
    对于光头女的态度并不惊讶，富态中年人朝她点了点头，随即笑呵呵地解释道：
    “不要误会，我不是要否认内森阁下的功绩，我们这些人多少都受过他的恩惠，就连希望换個新首领的我也一样。
    但不管各位愿不愿意承认，内森阁下都已经变老了，这两年的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算无遗策，永远正确，反而开始昏招频出。”
    说到这里时，富态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换成了一副有些哀伤的神情，情绪低落地道：
    “前几年我们大家都还好好的，但自从年初刺杀王子失败后，先是萨曼莎被抓，绷带异常物被清理局夺走。
    接着潜伏在秘调局的巴顿，为了掩护萨曼莎她们撤离，被那个叫里昂·莱恩的清理员堵在秘调局里，再没回来。
    后面内森阁下带人去复仇，派大卫混进袭爵仪式，想要用【心动时刻】偷袭那个里昂莱恩，但最后同样折在了清理局手里，估计也不可能回来了。
    比起过去那几年，在连续少了三位同伴后，这张原本有些挤的长桌，已经空出了一角了。”
    “……”
    和之前不一样，这次富态中年人说完后，看着周围空出来的三张椅子，长桌边的乱党们，顿时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甚至连身为“首领派”的光头女，都没有在这时候出言反对。
    “各位，我承认，内森阁下过去确实付出了很多，但我们的付出难道就少吗？”
    等了一会儿后，觉得众人的态度似乎有了些松动，富态中年人脸上的神情再变，指着对面的老太婆和小女孩儿，怒火中烧地拍桌道：
    “别人不说，露西和菲比两姐妹，这些年为了大家付出了多少？
    她们当初加入我们的时候，都是青春靓丽的年纪，但因为频繁使用能力，一个年纪不断退化，智力连五六岁的孩子都不如，连条理清晰地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做不到。
    而露西虽然比她好一些，但现在也变成了老太婆，明明还没到三十岁，但身体素质连七八十岁的人都不如，真论付出的话，她们难道比内森少么？”
    “行了，别绕弯子了！”
    就在长桌周围的众人沉默不语时，一名满身烧伤的男人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道：
    “奥利弗，你不妨干脆点儿，直接说你想把内森换下去，自己做首领就完事儿了！”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听到烧伤男的话后，富态中年人脸上的怒意一收，露出了难以掩盖的欣喜之色，随即神情亢奋地道：
    “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当初加入时的想法，是朝逼我们走上绝路的一切复仇！是毁掉这个一身烂疮的王国！是别再让我们的悲剧反复重演！
    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到处搞破坏，和军部、议院、贵族、商会这些硬茬子轮番死磕！更不是招惹那个极其麻烦的清理局！
    所以各位，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改变的时候了，”
    说完这番话后，富态中年人的神情“乐-哀-怒-喜”地转了一圈儿后，又重新回到了一开始乐呵呵的模样，站起身笑眯眯地提议道：
    “我觉得这两年的内森阁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他了，更不适合再做我们的首领了。
    我们必须趁着还来得及，立刻做出改变！如果再任由内森阁下肆意妄为的话，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赞成！”
    富态中年人话音刚落，刚刚还不耐烦地怼过他的烧伤男，居然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第一个表达了支持。
    “我不赞成奥利弗当首领，但我赞成换人坐这个位子。”
    面对一众乱党投来的惊讶眼神，烧伤男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睛道：
    “什么改不改变、来得及来不及的我不管，我觉得内森不适合当首领，主要因为和当年遇见他时比起来，现在的他身上已经没有那股香味儿了。”
    “你又在说什么鬼话？”
    瞪了眼比自己还没脑子的烧伤男后，光头女站起身来，一脸不满地呵斥道：
    “首领身上哪有什么香味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当然有！”
    鄙夷地瞥了眼光头女后，烧伤男哼了一声道：
    “你闻不到正常，那是强者才有的香气！自然只有我们这种强大的人才能闻到！
    这香味儿是属于强者的，就是那种相信只要自己还活着，哪怕被打碎了浑身的骨头，一样能够重新站起来，用牙齿把对手活活咬死的味道！
    我当年之所以会加入，就是被内森身上这股味道吸引，觉得他肯定能做到他说的东西，所以我愿意听他的！”
    “但这两年，每当我们进行一次大行动之后，他就会独处一段时间，等再回来时，身上那股味道就弱一点，变得越来越犹豫颓废。
    袭爵仪式这次之后，他身上的味道又变了，现在的他闻起来，简直像还没断奶就被抛弃的小羚羊一样！弱！臭！”
    “……”
    听完烧伤男有些混乱的发言，并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后，一众乱党不由得面面相觑，就连光头女都收起了恼意，咬着嘴唇坐回了椅子上。
    烧伤男说的“强者的味道”，换成不那么“野兽派”的描述，恐怕应该被称为自信。
    和过去那个满眼自信的首领比起来，现在的内森阁下，好像真的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暮气。
    就像神话里那个推着石头不断向山顶前进，却又一次次看着石头落回山谷的巨人一样，现在的首领比起过去，似乎真的丢掉了那种能够改变一切的信心……
    难道……真的该换个新首领了吗？
    ……
    “吸……”
    就在一众乱党陷入了沉默之中时，屋内突然响起了巨大的吸气声。
    用力撑开好像两个黑窟窿的鼻孔，贪婪地嗅了嗅没有任何变化的空气后，烧伤男猛地踢开椅子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朝外边望了过去。
    “老虎！有头想要捕猎的老虎闯进来了！味道好香！”
    第195章 潜伏与照面
    这就是乱党们的聚居点吗？
    扛着一只装满橙红色棕榈油的铁皮桶，混在其它负责采购的乱党成员之中，分批进入了爱国街的一间老旧仓库后。
    出现在里昂眼前的，并不是布满灰尘和各种杂货的昏暗仓房，而是一片分布着大量低矮建筑的葱绿山谷，不少人正在人工开掘出来的土道上往来穿梭，忙忙碌碌地准备着什么。

 我！清理员！ 第139节

    察觉到不对的他立刻喘了口粗气，随即装作扛油桶扛累了的模样，借着把油桶换到另一边肩上的功夫，张望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其它几个方向都很平常，没有什么能够辨认位置的东西，但在山谷的西北方，能够隐约望见一座高耸入云的“7”字形巨塔。
    那座由柯罗克王国派人来修建的钢架巨塔，是搭乘硬式飞空艇时使用的登艇塔，而“7”字上面的那短短的一横，就是让乘客们上下飞空艇的“月台”，属于王都的地标建筑之一。
    ……
    登艇塔在西北方的话……那这里是王都东南边的一处山谷？
    靠着出众的视力找到登艇塔，确认了自己现在的位置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登艇塔的大小来估算，这山谷离王都怕不是得有十五六公里那么远，自己只是进了一扇门，居然就直接来到了十几公里之外？
    怪不得，怪不得秘调局的人几乎把王都翻遍了，都没找到乱党们的聚居点，原来这地方根本就不在王都，他们能找得到才是怪事！
    真是……这个空间挪移类的异常物，能力属实有点儿太离谱了！
    用心记下了自己的发现后，把油桶从左肩换到右肩的里昂，似乎突然有些头晕，脚步发虚地往后面趔趄了半步，随即“本能”地伸手抓了仓库门的门框，又“不得已”地扶了下门把手，才勉强让自己站稳了身子。
    “唯物”没有反应。
    可惜，看来这扇门虽然有着跨越空间的能力，但这扇仓库门本身并不是异常物，很可能只是某种载体，再或者“异常”并不依附在门框和把手上，而是依附在别的什么位置……
    “小巴金斯？”
    并不知道里昂的举动别有用心，看着他先是喘气换肩，又突然趔趄了一下抓住了门框，跟在后面的胖大叔连忙伸手扶了下油桶，神情有些担心地嘱咐道：
    “你要是不太舒服的话，就先把油桶放下回家歇歇，等会儿我再回来跑一趟就是了。”
    “不用。”
    听到胖大叔的话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的里昂，连忙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随即重新站稳了脚步，“青筋暴起”、“汗流浃背”地扛着油桶，跟着前面的人继续向库房走去。
    这孩子……唉！和他爸当初一样，是个九头牛也拉不住的犟脾气……
    看着“小巴金斯”汗湿的衣衫和吃力地弓起的脊背，同样扛着一大包东西的胖大叔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准备在他撑不住的时候伸手托一把，既免得砸破了油桶，也免得小巴金斯弄伤了自己。
    然而奇怪的是，小巴金斯刚刚明明一副快要力竭的模样，身子甚至都打起了晃，但他就这么晃晃悠悠的走了好半天，看着好像随时要倒，但还真就坚持了下来，成功把油桶扛到了库房。
    “豁？！”
    从小巴金斯手里接过油桶后，负责对账的人直接被拽了個趔趄，好悬直接被油桶坠趴在了地上。
    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靠肚皮用力顶着才把油桶抱了起来后，对账的人抬起头，有些吃惊地望向“小巴金斯”道：
    “怎么回事儿？这桶油怎么给的这么足？平常不都是半桶的吗？”
    “……”
    啊？原来大桶棕榈油只给装半桶的吗？
    听到对账的人的问题后，趁着真·小巴金斯装油的时候打晕了他，替代了他身份的里昂不由得微微一囧，明白了当时油铺老板的表情，为什么会一脸的欲言又止了。
    自己家人口少，过去用的都是小罐子，还真没买过这么大桶的油，在打晕了真的小巴金斯后，便想当然地油桶完全灌满了才扛出去。
    而油铺老板看着自己“袭击”了真的小巴金斯，又被艾米要求配合自己的举动，所以也没敢开口提醒，就这么让自己扛着这一大桶油走了……
    “我也不清楚。”
    抹了把头上硬挤出来的汗水后，长相颇为俊秀，但神情有些冷淡的“小巴金斯”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面无表情地道：
    “那个油铺老板给的就这么多，我也问过他，但他说没给错，我就这么扛回来了。”
    “就这样吗？”
    似乎对于“小巴金斯”的冷淡并不意外，对账的人在琢磨了一会儿后，便一脸笃定地道：
    “那可能是这批油本来就快卖光了，而且货车马上出发，他急着把大桶倒腾出来，好跟着货车去油站接新的回来卖，干脆就把剩的油全灌给你了。
    挺好，呵呵，小巴金斯你今天运气不错，给咱们捡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
    “可能吧。”
    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后，生性冷淡的“小巴金斯”，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库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而对他不大礼貌的举动，对账的人也没生气，而是笑呵呵地招呼起了下一个人。
    真是……幸好选了这个性子比较冷淡的面瘫脸……
    回头瞟了一眼对账人的表情，确认没有任何异样后，里昂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随后庆幸起了自己的选择。
    艾米给出来的疑似乱党采购员的名单，差不多有二十个人，而自己之所以挑中了这个小巴金斯，就是因为他性格冷淡又少言寡语，看着也不是很合群。
    这样的人虽然不够隐蔽，但因为交流少表情少，在信息不足的时候也最不容易露馅儿，而换成一个比较开朗话多的人，自己就很难表现得这么“正常”了。
    运气不错！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里昂立刻把目标锁定在了山谷最中心的建筑上。
    既然已经成功混了进来，接着就该完成任务了，优先找到那对疑似有着记忆能力的祖孙，想办法让王女被抹掉的……
    “小巴金斯！”
    就在里昂准备开始自己的调查时，之前曾经从后面扶了他一把的胖大叔，快步从库房里追了出来。
    开口叫住了“逞强”的小巴金斯后，胡子拉碴的胖大叔忍不住埋怨道：
    “那桶油灌得那么满，你怎么都不喊我搭把手，就直接自己抬回来了？摔瘪了桶是小事，要是把腰弄伤了怎么办？”
    “……”
    我就知道，运气好什么的绝对是错觉！
    看着面前主动上来攀谈的熟人，信息不足的里昂不由得一阵头疼，随后努力维持着小巴金斯的面瘫人设，一脸冷淡地回应道：
    “我试着扛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就直接自己扛回来了。”
    “胡扯！”
    见他居然还在逞强，胖大叔不由得有些生气，吹胡子瞪眼地呵斥道：
    “我刚才试着扛了一下，就差点儿闪了腰，你扛着那么大一桶油走了这么久，身体能禁得住？
    再说了，之前过门的时候，你只差一点儿就摔了，我跟在后边儿全看着呢！瞎逞什么能？”
    “……”
    真是……早知道会这样，就稍微忍一会儿，不直接摸门框和把手好了。
    “伱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看着低头沉默不语，依旧“倔强地”不肯吱声的小巴金斯，胖大叔不由得叹了口气，开口苦劝道：
    “我知道你心里苦，想要找些事做麻痹自己，但也注意身体，别消耗太过了，年轻时候可能不觉得，等老了之后。”
    “不用你管！”
    既惦记着调查情况，又担心唠太久了会露馅儿，里昂急于摆脱这位有些话痨的好心大叔，便直接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开口拒绝道：
    “我的身体怎么样，我自己清楚！不用你啰嗦。”
    “……”
    “你……你这是怎么了？”
    被突然炸毛的“小巴金斯”吓了一跳，胖大叔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狐疑地道：
    “小巴金斯？你今天……怎么有点儿奇怪？过去你从来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
    啊这……看来就算面貌一模一样，对于熟悉的人来说，终究还是有差别的，这就被人发现不对了吗？
    就在里昂眼珠微微游移，开始琢磨怎么遮掩时，胖大叔自行得出了答案，和善的脸上有些着恼地道：
    “是不是老巴金斯？这两天他又动手打你了对不对？他是不是又抢你的钱去买酒喝了？”
    “……”
    把里昂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胖大叔憨厚的圆脸快速涨红，拽住他的手腕把袖子撸了上去，果然在手肘的位置找到了几道长条状的淤青。
    “该死的！这狗东西！早晚要踏马死在那两口马尿上！”
    恼怒地叱骂了两句后，胖大叔扯住“惨遭家暴”的里昂，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一边走一边满眼愤怒地道：
    “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你跟我回去找他！我肯定帮你把钱要回来！”
    “……”
    啊这……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这怎么啥都没干就要回去了呢？
    刚刚只不过稍微自由发挥了一下，就直接被发现了不对，此刻的里昂不好再乱来，只得任由胖大叔扯着，一步三回头地往来路上走，离山谷中心那座可疑的建筑越来越远……
    “砰！”
    就在里昂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一路拉到门口，将要重新跨过那道能够穿越空间的怪门，离开乱党聚居的山谷时，那扇老旧的铁质仓库门突然扭曲了两下，随即发出了一声爆响，变成了一扇雕着花鸟纹样的红木门扉。
    伴随着门轴的轻响，红木门扉被人从外面推开，一名模样还算年轻，但鬓角却生着不少白发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你们是要出去吗？”
    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门里”的里昂和胖大叔后，中年男人和善地微笑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稍等一下，我马上就把目的地改回来。”
    “啊，我们不急的！”
    见到中年男人后，胖大叔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随即一脸崇敬地低下头道：
    “首领大人，您最近有些憔悴了，还请多多注意身体啊。”
    “呵呵，我会的。”
    首领？！
    跟在后面的里昂闻言瞳孔一缩，随即一边学着胖大叔的模样，恭敬地低下了头，一边在脑海里反复记忆起了中年男人的样貌。
    秘调局的人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到的乱党首领，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两米的位置！这张脸必须牢牢记住……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五官似乎略微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好了！”
    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清理局的清理员，在重新将门关好后，中年男人伸手摸了下红木门框沿上的铭牌，华贵的红木门扉一阵扭动，再次变回了那扇老旧的铁质仓库门。
    “出去吧，目的地已经被我改回来了。”
    “谢谢首领大人！”
    “呵呵，不客气。”

 我！清理员！ 第140节

    全程旁观了中年男人操作的里昂，正若有所思地盯着门框上的铭牌，而无意中露了底的中年男人，则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对了欧文，你和小巴金斯这一身的汗，是刚采购回来吧？怎么也不歇歇就要回去？”
    “我们俩……”
    名叫欧文的胖大叔犹豫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和盘托出道：
    “内森大人，小巴金斯昨天又挨打了，钱也被抢走了，我担心老巴金斯会把那些钱挥霍掉，所以想赶紧带着他去要回来。”
    “这样啊……”
    听到胖大叔的话，中年男人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一幕，又看了眼“小巴金斯”手肘上的淤青后，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收了起来。
    “你们应该来不及找他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中年男人看向“小巴金斯”，神情微带歉疚地道：
    “我早上在爱国街见朋友的时候，其实在街对面看到了你父亲，他醉醺醺的从酒馆里出来，昨天应该是拿着你的钱喝了一整宿。
    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过去，他就当街对着卫国战争的纪念墙小便，被巡逻的警卫们发现后踢了几脚，给抓走关了起来，你的钱怕是已经要不回来了。”
    “无所谓了，反正不管挨打还是被抢钱，我都已经习惯了。”
    压抑住了内心的激动后，准备靠着强制行礼的“异常物”混进乱党高层的里昂，一边维持着心如死灰的面瘫少年人设，一边眼神中微带渴望地询问道：
    “首领大人，我……我该怎么做，才能拥有像您这样神奇的力量？”
    “……”
    因为打不过酗酒的父亲，渴望拥有力量吗？这种幼稚而又肤浅的愿望，怎么可能催生出真正的异常。
    看了看面前的“小巴金斯”，中年男人不由得在心里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有些孤僻的少年，自己早就做过一些考察，认为他并不具备成为“异常”的条件，甚至都没把他列进给水瓶董事的观察名单里。
    但……
    看了看里昂瘦弱手臂上新旧交叠的棍伤，又想了想早上那枚和浓痰一起，被老巴金斯愤怒地“吐”在了墙上的铁质战斗纪念章，中年男人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朝着面前的“小巴金斯”伸出了手掌。
    “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帮你看一下吧。”
    第196章 测验
    要一根我的头发？
    听到对面乱党首领的要求后，里昂立刻警惕了起来。
    虽然对方的能力似乎和“门”有关，但乱党和水瓶董事之间有着联系，而水瓶又创造了那么多异常物，很可能随手留给了他一件或几件。
    那么，如果这件异常物能够借助头发，检测别人状态的话，自己靠着照片“借来”的身份，会不会有露馅儿的可能？
    ……
    “小巴金斯？”
    见到里昂并没有立即拔下一根头发，而是沉默地站在了原地，没有任何举动，身旁的胖大叔不由得急了，连忙伸手搡了他一把。
    “快呀！你还在等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我有点太激动了！”
    顺着胖大叔推自己的力道，顺势趔趄了一下后，里昂悄悄把手伸进了自己的怀里，敲了敲小镜子，朝里面的幼哈勾了勾手指，接着一脸感激地道：
    “谢谢首领给的机会！我这就拔头发！”
    在一群人好奇的围观的，扮演好了因为惊喜而“呆住”的少年后，里昂迅速把手从怀里拿出来，接着伸手在自己后脑勺上用力一薅。
    “首领，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其实不用拔这么多的，一根就可以……”
    看着“小巴金斯”微微颤抖的手上，那一小撮黑色的短发，中年男人不由得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从里面拿了一根，按照水瓶董事教的方法，在腕表内侧轻轻擦了一下。
    “吱~”
    伴随着一道类似金属齿轮互相啮咬的细微响动，中年男人戴着的腕表的侧面，突然豁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露出了内部的机械结构。
    在里昂两人“震惊”的注视下，这枚造型怪异的六针腕表，好像直接活了过来似的，由黄铜打制的齿轮、飞摆和摇柱，宛如豁口里露出的一枚枚细碎扭曲的利齿，直接将那根黑色的头发吞了下去。
    “这是一个朋友送我的东西，能够靠着头发，检测一个人能否拥有‘特殊’的力量，动起来的指针越多、幅度越大，也就证明你的资质越好。”
    简单讲了下腕表的作用后，中年男人抠住了腕表另一侧的开关，轻轻拨动了一下。
    “唰！唰！唰！唰！”
    伴随着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五根指针几乎瞬间便跳动了起来，开始朝着异常的范围快速前进。
    过去、身体、灵魂、性格、情绪……老巴金斯那样的遭遇，也才只有三根指针出现反应而已，这孩子居然有这么多地方都偏离了正常人？
    有些惊讶地看了“小巴金斯”一眼后，中年男人低下头有些期待地看着腕表，等到指针全部停下来时，不由得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虽然有三枚过关，但……并不是三组指针一组一個，而是过去、身体、灵魂过关，最后的情绪和性格组，只是稍微动了动，还远远达不到成为异常的程度。
    小巴金斯有痛苦的过去，但没有伟大的未来，身体和灵魂虽然全都异常，但情绪和性格却全部不达标，幅度甚至只能算是稍有波动。
    看来和自己之前的判断一样，这孩子虽然也经历了痛苦的过去，但有老欧文一家在照顾他，所以并没有真的沉入黑暗，只是因为家庭变故，性格和情绪稍微有些偏激而已。
    真是可惜了，和他父亲老巴金斯一样，虽然并不是没有可能，但终究还是差了最后的临门一脚。
    “抱歉。”
    迎着老欧文两人无比期待的眼神，中年男人微微摇头，直接开口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小巴金斯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资质，但和最低标准比起来，还是稍微差了一点，目前来看并没有那方面的资质。”
    “……”
    “这样啊……”
    听到中年男人给出的回答后，被首领亲口认定没有天赋的“小巴金斯”，不由得眼神一黯，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而胖大叔则深深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作为安慰，随即强笑着朝中年男人道：
    “麻烦首领了，不过就算没有那种神奇的能力，相信我们只要努力，一样也能做些什么的！”
    听到胖大叔的话后，中年男人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只要努力就可以吗……那我在跨过彼世之门前后，明明努力了这么多次，为什么一切还是在朝着深渊滑落呢？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注定不是凭借努力就能做到的，没有能力就是没有能力，没有资格就是没有资格！
    “是的……只要努力就好……应该可以的。”
    心口有些闷痛的中年男人笑了笑，说了句自己也不信的谎言后，侧身让开了通往王都的门，随即开口朝里昂嘱咐道：
    “快回去吧，虽然你的钱应该被老巴金斯喝掉了不少，剩下的估计也要缴污损纪念墙的罚款，但他不一定把所有钱都带在了身上，家里说不定还能剩下一些。
    所以你可以去看看，他家里还有没有剩的钱，如果接下来你的钱不够用的话，那就去找财务预支一些，说是我说的就可以。”
    “谢谢首领……”
    面对中年男人的关照，梦想破碎的“小巴金斯”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随后便跟在低声安慰他的胖大叔身后，神色黯然地穿过仓库门，离开了作为聚居点的山谷。
    而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后，也不知道是遗憾没能获得新的异常物，还是感慨自己和他一样无力的命运，中年男人也叹了口气，转过身朝山谷中央走去，准备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
    但他才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健壮的身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那人一边跑还一边满脸亢奋地抽着鼻子，见到中年男人后更是一脸大喜过望地奔了过来。
    “内森……首领！这是你的味道？伱怎么又变香了？”
    “？？？”
    什么味道？我变香了又是什么意思？
    有些诧异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口，并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味道，中年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反问道：
    “泰格？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身上哪有什么香味？”
    “……”
    确实没有香味儿……或者说不是他的香味儿，而且还越来越淡了……
    凑近中年男人用力嗅了两下后，浑身烧伤的奇怪男人满眼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即一脸嫌弃地询问道：
    “首……内森，你是不是碰到了一位真正的强者？他人呢？”
    第197章 荣光与痛苦
    真正的强者？
    听到烧伤男的话后，中年男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早上的水瓶董事，随即点点头承认道：
    “确实有，但他已经走了，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并且也不会加入我们。”
    “啧……”
    听到这个无趣的回答后，烧伤男不由得失望地啧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想走，但却被中年男人开口叫住。
    “泰格，劳瑟拱廊的情况怎么样了？”
    “啊？什么怎么样了？”
    “当然是火放的怎么样了！”
    看着态度颇为敷衍，有些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烧伤男，中年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神情严肃地开口喝问道：
    “我不是让你在劳瑟拱廊放火，逼那些富人区的人给秘调局压力，好把秘密警察们引到那边巡逻么？你做得怎么样了？”
    “这个啊，做了做了！”
    烧伤男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晚上出去烧了一些垃圾站和交通哨，又盯着一些大商人和贵族的屋子，把他们的花园和马车棚都烧了，还潜进了几个没有护卫的小贵族家里放了把火，差不多够了。”
    “不要差不多，要一定！”
    看着这個最近越来越难掌控的手下，中年男人皱眉道：
    “巴顿死后，秘调局高层已经没有我们的人了，现在我们无从得知那些秘密警察的行动，所以必须加倍小心，把秘密警察尽量引走才能行动！你这样……”

 我！清理员！ 第141节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再去放就是了！”
    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后，没能找到“老虎”的烧伤男，懒得理会满身都是弱者臭味的中年男人，大失所望地转身离开。
    而中年男人则叹了口气，随即抬起头朝着山谷西北方向望了望，看向了那座高耸入云的“7”字型钢架巨塔，随即微微摇了摇头，收敛了眼中的怒意。
    算了，没有必要。
    连续折了三个人后，眼下正需要人手，不是跟这种浑人计较的时候，毕竟这次行动要是再失败的话，留给自己和王国的时间可就不多了……
    ……
    “汪！汪汪！”
    （疼！好疼啊！）
    “汪汪汪！”
    （@#￥%狗语脏话）
    “汪呜？汪汪汪呜？汪汪汪！”
    （你干什么？突然在我屁股上薅我那么多毛？好疼的！）
    看着不断出现在路灯的灯壁、地上的水坑、以及路边商店的玻璃上，满眼委屈地朝自己汪汪叫的幼哈，里昂只得给了它一个发自内心的抱歉眼神。
    对不住对不住。
    主要不知道他那个腕表到底怎么回事儿，担心给他我的头发会露馅儿，或者是下定位、被控制之类的能力。
    而镜世界因为是虚幻的倒影，能够规避这些东西，再加上仓促间拿不到别人的头发，就只能薅你屁股上颜色一样的狗毛了。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是真没办法，下回不这样了，而且等这段儿过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汪汪呜……”
    （伱最好说到做到……）
    做到！一定做到！
    “小巴金斯……”
    等了半天没见里昂说话，并不知道他正为了一把屁屁毛跟狗赔罪，走在前面的胖大叔叹了口气，温声安慰道：
    “你也别太失望，没有那种神奇的能力，其实也没什么的。
    当初老巴金斯也什么能力都没有，但还不是冒着三百多杆射钉枪的射击，把我从满是死人的战壕里背了出来？
    所以放心吧！就算没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只要咱们足够勇敢，运气也够好，还是能够办到很多事的！”
    所以……你之所以这么照顾“我”，是因为老巴金斯救过你的命？
    听到胖大叔的话，走在他身后的里昂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之色。
    在瞥了眼他后颈衣领下，两处颇为瘆人的伤疤后，里昂琢磨了一下，想要再多补充些情报，随即轻声开口道：
    “欧文叔……给我讲讲过去的事吧！”？！
    你以前不是很讨厌听这些的吗？现在怎么……
    听到这个以前从没有过的要求后，胖大叔顿时吓了一跳，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感觉这孩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但看了看神情颇为失落的“小巴金斯”，又想到刚刚从希望瞬间跌到极度失望的场景，他便不由得叹了口气，放下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
    是了，明明有着天赋，但就是稍微差了一丁点儿，与另一种人生失之交臂，这孩子没有点儿变化才是怪事……
    “那行，我就给你讲讲！”
    和善地朝着里昂笑了笑后，回忆起当年自己和老巴金斯为国而战的岁月，胖大叔心里不由得一阵激荡，想要把那些日子统统讲出来。
    既能安慰一下失落的小巴金斯，也能让这个一直恨着老巴金斯的孩子明白，他的父亲其实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那个臭酒鬼在烂在酒缸里之前，曾经也是个铁打的好汉子！
    但……
    看了看小巴金斯瘦削的身体，和手臂上棍子留下的淤青后，胖大叔顿时又沉默了下来，和善的圆眼睛里露出了一抹深深的迷茫。
    自己和老巴金斯的光荣过去，对这孩子来讲又意味着什么呢？
    家里失去了壮劳力，军部的津贴又常年拖欠，这孩子的母亲不得不节衣缩食，并且起早贪黑地做那些辛苦的工作，身体才会彻底垮掉，去世的前一年被肝病折磨得日夜惨嚎。
    而老巴金斯也因为战争中受的伤，落下了极严重的病根，没有酒精麻痹的话甚至会疼得无法入睡，花光了钱后只能看着妻子病死，进而彻底崩溃，变成了如今虐打儿子，甚至抢小巴金斯的钱去买酒喝的烂人。
    记得当初战争开始前，老巴金斯一家还是那么幸福，小巴金斯还有着可靠的父亲和温柔的母亲，自己和老巴金斯为之骄傲的过去，对这可怜的孩子来说，却是他从天堂跌进地狱的开始……
    “……”
    想明白了过去的小巴金斯，为什么极其厌恶听到过去的事后，胖大叔的背脊不自觉地佝偻了一些后，神情飞快地低落了下去。
    “其实……就是一些……一些过去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嗯……
    不是我不愿意给你讲，但这些不听也没什么的，我们还是快去把你的钱拿回来吧，万一老巴金斯提前被放回来就麻烦了。”
    “欧文叔，还是讲讲吧。”
    “你如果非要听的话……”
    含糊地应付了两声后，声线有些压抑的胖大叔加快了脚步，一边向前走一边温声道：
    “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吧，到时候我再给你讲，好吗？”
    第198章 问题与再次测验
    “巴金斯……我……我是真的后悔了……”
    晚上，乱党聚居地的一间小屋里，神情郁郁地喝了一杯劣酒后，满脸酒红的胖大叔抱着“小巴金斯”的脖子，泪流满面地道：
    “如果当初你不去救我的话，说不定身上受的伤能少一点儿，被裁撤之后也就能少喝点儿酒，你家也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呜呜呜……我……我当初真的拼了命给你凑钱了，不光房子和我老婆的首饰，连把不被军部裁撤的保留名额也卖了，但最后连十分之一都凑不上。
    我……我不是不想给你钱，真的不是！
    我真的努力了，甚至去救济局给人磕头……但你老婆的病真的没救了，如果我也把钱都给你，让伱扔进去，不光你儿子没人养，你多半要饿死，我老婆也是……
    我……我对不起我老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老婆，对不起你儿子，我对不起你一家！
    我……我这辈子……我谁都对不起啊！”
    “……”
    “不好意思……欧文是喝多了之后把你当成了老巴金斯，让你看笑话了……”
    在醉酒的胖大叔语无伦次的哭嚎声中，一名容貌温婉的妇人抹了抹眼角的泪，神色微带祈求地对“小巴金斯”道：
    “我知道自己不适合说这些……但……但能不能请你别怪你欧文叔叔，他当初真的已经尽力了……可以吗？”
    “嗯……”
    看着面前大概还不到四十岁，但却显得很是苍老的妇人，里昂不由得点点头，有些含混地嗯了一声。
    通过胖大叔酒后支离破碎的讲述，了解到了这两个家庭的过去后，即便并不像真的小巴金斯那样经历过，他的心口依旧有些发闷，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呼吸也莫名地有些困难，突然很想出去透透气。
    “小巴金斯……”
    看着微垂着头一言不发的里昂，温婉的妇人叹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你虽然没喝酒，但已经有点儿晚了，你家还在山谷另一头，要不今天就别走了，先在欧文的房间睡吧？”
    “不了。”
    摇头拒绝了妇人的好意后，里昂轻声道：
    “芬妮阿姨，我家里还没收拾呢，而且……我想出去吹吹风。”
    “好吧……那把衣服系好，别感冒了。”
    “嗯。”
    在妇人温柔的叮嘱声中推门离开后，里昂顺着漆黑的土路，快步朝着山谷另一头走去。
    ……
    作为卧底任务而言，这次的打探是相当失败的。
    自己除开当了个合格的听众，听胖大叔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外，并没有得到太多有关乱党高层的情报，甚至连自己的住所在哪儿都没摸清楚。
    但……似乎也不是全无收获。
    最起码自己确定了，这些乱党中的大部分，并不是什么追逐权力的野心家，一样也只是些想要安稳地生活下去的普通人。
    找了个稍微高一些的位置坐好后，夜风中的里昂一边观察着整個山谷的建筑分布，一边认真地思忖起了到底该做什么。
    如果只从清理局的清理员这个身份来看，自己已经找到了乱党的聚居点，摸清了乱党首领的身份，并且初步站稳了脚跟。
    接下来只要展现自己的“异常”，加入那些拥有异常物的乱党之中，就能够完成任务，帮助王女找回身份，并且彻底剿灭这个组织。
    可除了那八九个异常物持有者外，整个乱党还有小一千人，除了那些家属外，不少人的身上甚至还挂着通缉跟悬赏。
    他们是仰仗着那个首领奇怪的“门能力”，才得以避居在这处山谷里，回到王都的话恐怕立刻会被抓起来投入监狱，而他们的家人也将再次失去维持生活的能力。
    虽然这一切，似乎与自己无关，只要控制了那些异常物持有者后，剩下的就不再是自己的工作范围，但……
    看了看出门前，温柔妇人特意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又看了看前襟上胖大叔痛哭时蹭上的泪痕，里昂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替代别人的身份……似乎也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小巴金斯？”
    在里昂发出了一声长叹时，鬓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无声地从附近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蹙着眉询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终于肯出来了吗？这人的戒心还真是重啊……
    早已经发现他的存在，刻意过来接触的里昂，已经提前装备好了表演家徽章，听到询问后浑身一抖，装作惊讶地回过头，满眼诧异地道：
    “首领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这里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睡不着出来转转。”
    并没有计较里昂的反问，中年男人先开口回答了问题后，眼神闪烁着道：
    “你呢？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

 我！清理员！ 第142节

    “回家……”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摇摇头低声道：
    “我哪儿还有家？”？？？
    听到“小巴金斯”的话后，中年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抬手指着远处一间没有亮灯的小屋道：
    “小巴金斯，你在说什么？那不就是你的家么？”
    哦，原来那儿就是“我”的家啊。
    神情寂寥地朝那间小屋望了望，记下了具体的位置后，里昂神态漠然地摇了摇头，声音极轻而又极为笃定地道：
    “那不是我的家，只是我住的房子。”
    “……”
    并不知道自己被钓了一下，听到“小巴金斯”的回答后，中年男人的心不由得轻颤了一下，涌上一股空落落的痛楚。
    对于小巴金斯来说，那已经不是他的家……而眼下的这个王国，也已经不是自己的王国了……
    无论自己做了多少改变和努力，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切实地发生过，这个世界的王国后面无论走向哪里，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也都不再与自己有关。
    自己的家人早已不在，自己的遗憾注定无法弥补，那么对于已经没有了“家”的自己来说，这个王国又何尝不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
    “也对……”
    被里昂的一句“那不是家”，在心口上戳了七八十个血淋淋的洞眼儿后，中年男人不由得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并沉默地吹起了夜风。
    ……
    少顷，“无家可归的少年”率先打破了沉默，注视着山谷间的灯火，幽幽地询问道：
    “首领大人……我们最后，真的能改变这个国家，让大家身上遭受的悲剧不再重演吗？”
    “……”
    “可以的。”
    虽然自己也不太相信这句话，但还需要乱党存在的中年男人，依旧点点头，一脸认真地忽悠道：
    “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只要我们继续努力，早晚能把它扫进垃圾堆，然后在废墟上……”
    “首领大人。”
    有些不礼貌地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后，里昂声线有些迷茫地道：
    “在被您确认自己没有资质之后，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想要知道在没有那种神奇的能力的情况下，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王国。
    但我发现，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您带领的我们，也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在中年男人有些震惊的神情中，“小巴金斯”语速平缓地道：
    “虽然我读书不多，但看上下两议院的情况，我觉得那些大人物嘴里的政治，实际上就是让更多的人相信你，认同你的判断，愿意听你的话，进而凝聚起足以改变现状的力量。
    但我们这些年做的事，却是在不断地到处树敌……贵族仇恨我们，商会惧怕我们，王室抓捕我们，就连普通人也在疏远我们，只有被痛苦逼得走投无路了，我们才会成为那万不得已的最后选择。
    首领大人，您真的认为，这么做可以改变这个国家吗？还有，就算最后真的让您成功了，您又怎么能保证，废墟上出现的是您所讲述的未来，而不是另一个从诞生开始，就注定在走向腐烂的新王国呢？”
    “……”
    听完了这些刀刀往自己心里扎的问题后，中年男人不由得腾地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巴金斯”，满眼警惕地喝问道：
    “这话是谁教你的？或者……你不是小巴金斯？”
    “？”
    “首领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听到他的话后，“小巴金斯”不由得惊愕地抬起头，一脸困惑地道：
    “我不是小巴金斯还是谁？而且这些话也不是别人教的，都是我自己想的。”
    说到这里时，里昂深深地叹了口气，简单地讲了下自己在胖大叔家听到的过去，随即“满眼迷茫”地望向了中年男人，一脸渴望地道：
    “对了首领大人，您能当我们的首领，那自然是我们中懂得最多的，我还有些事想问问您。
    欧文叔叔和……和我父亲，他们为国而战没有错，王国也给了相当丰厚的抚恤，也不能算错，我母亲和我更是什么都做过，应该也没有错，但为什么最后会是这样？
    我的母亲要死在医院里，我的父亲要变成一个烂人，我要过上过去那种天天挨打的日子，拼尽全力在帮我们一家的欧文叔叔，更是要内疚一辈子……您能不能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还有，在您带领下的我们，除了能够到处破坏外，甚至连露头都不敢，只能呆在这座小山谷里的我们，真的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
    “……”
    ……
    小巴金斯应该是真的……吧？
    有些语无伦次地应对了几句，匆忙逃离了高处的山岩后，被一大串灵魂问题打消了怀疑，但大脑也被打宕了机的中年男人，在夜色中茫然地朝自己的住所走了回去。
    我为什么要出去跟他搭话？直接离开不好么？他这问的都是什么？我为什么一个都答不上来？
    还有，只是测试了一下发现没有成为异常的天赋，小巴金斯就能想这么多东西？我上辈子明明经历了那么多，但怎么什么都想不明白？人跟人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
    带着满肚子乱七八糟的问题，踉跄着走到自己的住所外后，中年男人正准备推门进去，但却猛然间神情一凛，看向了旁边的大树。
    “谁在那儿？”
    “首领大人，是我……”
    在中年男人冷厉的目光注视下，一个体型臃肿面颊发红，满身都是酒气的男人从树后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他讪笑了一下。
    老欧文？
    微微皱了皱眉头后，中年男人稍微放下了警惕，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是想请您用那块表，再帮小巴金斯测一下。”
    拿出了一根从酒桌上捡来的头发，双手捧着递到了中年男人面前后，酒醒了不少的胖大叔神色微带哀求地解释道：
    “首领大人，小巴金斯他白天一人扛了一大桶油，当时已经很累了，而且这两天不光挨了打，还没怎么睡，可能状态差一些，所以才没到您的标准，刚好差了一点。
    那孩子没通过您的测试，这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甚至最讨厌别人喝酒的他，今晚上还主动喝了两口，而且一直都神思不属的，我……我有点儿担心他的情况。
    首领大人，您看，要是不麻烦的话，您能不能再帮他测一次？万一那孩子这回通过了呢？”
    “……”
    原来是因为这个，你还真是把他当自己儿子看了啊……
    看着胖大叔手里的头发，中年男人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欧文，这个测试不是那种因为没睡好觉或者刚剧烈运动过，指标就会下降的身体测试……嗯……”
    说到这里时，看着胖大叔满含祈求的眼神，中年男人不由得微微一顿，接着又想起了小巴金斯那些古里古怪的问题，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之色。
    “好吧。”
    沉吟了一会儿后，中年男人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从胖大叔手中拿起了那根黑发，在腕表的外侧轻轻摩擦了一下。
    “吱~”
    在中年男人的操作下，齿轮啮咬的动静再次响起，腕表很快便咧开“嘴巴”将那根黑发吞下，再一次用力“咀嚼”了起来。
    “欧文，虽然我愿意再测一次，但你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在腕表开始检测的过程中，中年男人温和地开口提醒道：
    “这东西测得不光是身体，很多是倾向于精神和意志等等层面的东西，而小巴金斯这些方面确实不达标，所以就算再测一次多半也……”
    “哒、哒、哒、哒、哒、哒。”
    看着连晃都没有晃一下，直接在六下清脆的撞击声中，直接全数拨到最右侧牢牢卡死，甚至隐约间还在继续努力往右掰动的指针，中年男人的双眼不由得瞬间暴突，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啊？？？？？？”
    第199章 未来与通知
    ‘如果六根指针都动了起来呢？’
    亲眼目睹腕表的六枚指针狂暴地同时弹起，又驯顺安稳地贴在了刻度表的最右端后，中年男人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如果六根指针……那就是痛苦的过去、伟大的未来……注定改变世界！’
    ‘对你我这种人而言……跟在身后……九死一生……站在对面……十死无生……’
    ‘多余的事情不要做！能躲多远躲多远！’
    白天和水瓶董事的那几句交谈，在他的脑海中快速回放了无数遍后，开始不断剥离删减，直到只剩下了最后一句忠告。
    能躲多远躲多远！
    对于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中年男人是十分清楚的，即便拥有着珍稀程度极高的异常能力，但清理局的水瓶董事，仍旧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强者。
    而像那样的存在都不愿意招惹的人，自己最好的选择就是听取忠告，在发现的第一时间便直接离开。
    可小巴金斯终究是“自己人”，并不一定真的会和自己有冲突，甚至白天的他还没到标准，很可能是刚刚才完成“蜕变”，多半还没到那种必须立刻躲避的程度，而且……
    留给自己和王国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朝着西北方向望了望，见到了被无数灯火照出了轮廓，依旧在接引着往来的飞空艇的巨塔后，中年男人的拳头顿时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柯罗克王国派出的嗅探员们，应该已经察觉到王国的特殊矿藏了，如果自己不能毁掉登艇塔，杀死那些带着矿产资料的嗅探员的话，那么烈度比六年前更胜十倍的侵略，将会不可避免的再次袭来！
    而山谷里的这一千名乱党成员，配上这些年陆续攒下的武器，就是自己突袭登艇塔，杀死嗅探员，进而保住王国的最重要的底牌！
    如果这时候为了不被小巴金斯牵连，抛下这些力量立刻撤离的话，那孤身一人的自己，就算知道未来又能做什么？
    难道以所有剩下的寿命为代价，给这个世界的乔舒亚，传上一句有关未来的消息吗？就凭那个活得跟坨厨余垃圾似的自己，就算知道了未来又能有什么用？
    该死的！为什么！小巴金斯！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出现？
    ……
    成了！居然真的成了啊！
    看着吞下小巴金斯的头发后，瞬间全部跳到最右边的指针，胖大叔不由得大喜过望，满眼激动地望向了乱党首领，想要趁热打铁替小巴金斯说几句好话。
    然而中年男人此刻脸上，却并没有见到任何惊喜之色，反倒出现了满满的震惊，和一抹微带狞意的挣扎。

 我！清理员！ 第143节

    “首领……大人？”
    “嗯？”
    被胖大叔的一声唤“惊醒”后，回过神来的中年男人眼神一清，再次露出了和善的微笑，轻拍胖大叔的肩膀夸赞道：
    “非常好！欧文，非常好！不光是小巴金斯的天赋好，你干的也好！要不是你的话，我就错过他这么个好苗子了！”
    见到中年男人恢复了正常，还对自己和小巴金斯大加夸赞，胖大叔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红彤彤的胖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没有您庇佑的话，这山谷里的大部分人想正常生活都难，小巴金斯一定也是这么想的，知道自己能够帮到您之后，他应该会非常开心！”
    “哈哈，这回可不光是好事儿，等获得了特殊能力之后，他身上的担子也会变重不少。
    对了，正好我也准备开個会，商议一下从今往后的行动，明天早上你直接带他来找我吧！”
    “好的首领！我明天一定会通知他的！”
    “去吧去吧。”
    在中年男人的微笑中，酒意未退的胖大叔满脸喜意地离开了，踉跄着朝自己的家走了回去。
    但才刚走到这条小路的尽头，离开了中年男人的视线后，刚刚还满脸喜意的胖大叔，立刻停下来狠抽了自己两个巴掌，随后咬着牙朝小巴金斯家的方向拔足狂奔！
    坏事儿了！
    虽然首领很快就稳住了情绪，但他最开始的表情肯定有问题！这次的检测恐怕是祸非福！自己带着小巴金斯的头发找过去，说不定反而会害了那孩子！
    “砰！”
    一脚踹开了小巴金斯家落着闩的破木门后，看着桌前借着一盏旧油灯，正动笔画着什么的小巴金斯，酒精已经变成汗跑没了的胖大叔，直接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道：
    “快！快收拾东西！出事儿了！”
    出事儿了？
    不动声色地收好了自己手绘的山谷地形图后，里昂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欧文叔……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么急？”
    我怎么能不急？首领他可能要杀伱啊！
    三言两语讲完了自己做的事，以及自己刚刚的发现后，满脸是汗的胖大叔神情懊丧地跺脚道：
    “小巴金斯！那个表的针，好像不是转得越多越好的，在让我明天早上带你过去之前，首领的表情也非常不对，他多半要对你不利！
    唉！都怪我！如果我不拿着你的头发去求他再测一遍，说不定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总之你快走吧！再晚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所以……合着你刚才又拿着我的头发去测了？那我白天那一大撮狗毛不白薅了吗？
    回忆了一下幼哈秃了一块儿的狗屁股后，意外遭到背刺的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个狗屎一样运气彻底不抱指望了。
    算了，突然倒霉什么的，已经有点儿习惯了，总之自己准备干点儿什么时，就没有不出意外的时候。
    “欧文叔，你先别急，情况说不定没有你想的那么坏。”
    宽慰了胖大叔一句后，虽然确实被这个消息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因为有着【野望之心】保命，心里有底的里昂冷静地思忖了一下眼前的情况，随即开口询问道：
    “那你呢？如果我现在一走了之的话，你怎么办？芬妮阿姨呢？”
    “我们走不了的。”
    来时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这方面的问题，胖大叔一脸苦涩地道：
    “就算我和芬妮能够跑出去，但妮可怎么办？”
    第200章 孽缘
    “……”
    看来我的情报还是收集得不太够……
    完全不知道胖大叔嘴里的“妮可”是谁，里昂准备好的劝说便卡了壳，暂时进行不下去了。
    而胖大叔明显默认里昂知道这个叫“妮可”的人，所以并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直接卷起床上的被褥，塞了些钱和一些必要的东西进去，随后用绳子扎好，直接捆在了里昂背上。
    “走！快走！”
    扯着一脸无奈的里昂走出了屋子后，胖大叔撕开自己的大衣，把里面用来保暖的棉花之类的东西掏出来，顺着“小巴金斯”的领口统统塞了进去，又给他硬套了两件抗风的厚衣服，随后指着远处昏暗的山路催促道：
    “如果从‘门’离开的话，首领一定会发现的，你得从山路走！然后一路向南去莱恩郡，千万别再回来了！”
    “……”
    看着面前压低声音，一脸担忧地连声催促自己的胖大叔，被塞得跟头狗熊一样鼓胀的里昂，不由得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抗争道：
    “其实……我觉得事情也不一定就到了……”
    “快走！”
    用力搡了“小巴金斯”一把后，胖大叔怒声催促道：
    “我知道你怕连累我和芬妮，但首领虽然看着和善，其实却是个很骄傲的人，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老东西留下的话，他未必会对我们做什么。
    而你要是留下不走的话，他肯定要对你动手的！当时他的表情我看得真切，信我！他肯定容不下你！”
    “额……要不我去找他问一下，看看……”
    “快走！你非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好吧……”
    看着寒风中气得直跺脚的胖大叔，里昂知道靠常规手段肯定留不下了，便依照“小巴金斯”的人设，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穿着胖大叔硬塞出来的“狗熊保暖套装”，转身走上了离谷的山路。
    总算是把他送走了……
    就在胖大叔站在深夜的冷风中，目送着里昂离开时，另一個人则站在高处的山岩上，从暗处眯着眼睛遥望着离开山谷的唯一道路。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看着远处鼓囊囊地踏上了山路的“狗熊”，高处山岩上的中年男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既不能跟在他身后，又不适合跟他作对，面对这种既扎手又不能不管的刺猬，最好的办法就是弄出点动静，让察觉到危险的他自行离开。
    而对于小巴金斯，老欧文一向视若己出，所以只要自己稍微表露出一些敌意，就足以让他警觉起来，继而主动去找小巴金斯，把这头不该出现的麻烦刺猬惊走，也算达成了自己保持现状稳定的目的。
    至于小巴金斯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就不是现在该琢磨的事了。
    对于自己和这个王国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分走警务部巡逻的力量，随后全力突袭登艇塔，在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离开前，毁掉那些关于矿产分布的资料，将这些会引来毁灭的人全部杀死！
    “呼……”
    确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后，中年男人再次吐了口气，随即转身走下了山岩，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坐到了堆满各式资料的桌子前。
    “巴顿……唉……”
    看着桌上那些来自警务部的资料，想起了折在秘调局的得力手下，中年男人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警务部的巡逻图……在巴顿的乱党身份泄露后，他拼命送出来的这些情报，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在看这份布防图时，注意到了右下角的签名，想起了忠心耿耿的巴顿，自己才会心情沉闷出去转了转，结果刚好遇见了正在蜕变的小巴金斯，提前送走了这颗隐藏的炸弹。
    或许……这就是巴顿在保佑自己吧。
    微微叹息了一声后，中年男人将布防图拿开，随即伸手拨亮了桌上的鲸油灯，开始翻阅起了其它的资料。
    莱恩军火公司的人员情况……说不定用得上。
    在新的狮心公爵上位后，莱恩军火的老人们纷纷开始自谋出路，拼命变卖资产，或许可以趁机弄来一些大威力的武器，方便带人攻打登艇塔。
    航运公司的时刻表，跟特殊旅客名单……很重要！
    那些嗅探员多半会通过水路进入王都，随后乘坐飞空艇回柯罗克王国，虽然不知道发现矿藏的嗅探员具体是哪个，但肯定也在这些私船的乘客名单里。
    登艇塔的构造图……这个算是最后办法吧！
    拿起手边的羽毛笔，在登艇塔的几处主要梁柱上画了个圈后，中年男人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狠厉之色。
    打得进去就打！争取拿到那些记载着矿藏的资料，但如果实在打不上顶层的话，为了王国的安危，那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把整个登艇塔直接炸掉！
    ……
    “滋……”
    随着鲸油灯细润的燃烧声，棉线拧成的灯捻长度不断缩短，黄铜灯盏里浓稠的白色脂膏越来越少。
    然而，在油灯因为燃料不足而气门落下，光芒变得越来越黯淡时，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却逐渐明朗了起来。
    终于，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柔缓地洒进屋内，照在了堆满各色资料的桌子上，也照在了桌前整夜没睡的中年男人背上。
    呼……差不多了！
    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后，看着自己熬了整整一夜，整理出来的行动文件，鬓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从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好，拿着文件走出了房门。
    接下来，就是“决战”的时候了！
    望了望山谷中央用来开会的屋子后，看上去颇显老态的中年男人，踌躇满志地朝着目的地走了过去。
    为了能够拯救王国，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武器装备、还是情报人手、一切的一切都无可挑剔！
    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候，还靠着巴顿的保佑，提前发现了一颗要命的隐藏炸弹，成功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干扰因素。
    最后，只要在劳瑟拱廊放一把大火，牵扯住王都的防卫力量，接着派出剩下的异常物持有者四处袭击，引走人数本就不足的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就再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袭击登艇塔了！
    我的计划，万无一……一……一
    转过一道弯后，看着某个卷着两层厚实的被褥，正蜷在“会议室”门口呼呼大睡的“狗熊”，中年男人的嘴唇不由得哆嗦了起来，脸上更是瞬间泛起了浓浓的铁青色。
    伱特么昨天不是走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
    第201章 开会？篡位！（上）
    “首领？”
    打量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脸色后，裹着被在野地里睡了一夜的里昂吸了吸鼻子，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你气色好像不太好啊？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

 我！清理员！ 第144节

    这话说的……你要不要动动脑猜一猜，我的气色是因为看到谁才不好的？
    看着面前“死缠”着自己不放的小巴金斯，中年男人的回答几乎是从牙缝里溜出来的。
    “还行吧……”
    不得不说的是，比起某个满脑子上下尊卑争权夺利的王子，在亲历了山河破碎与国破家亡后，中年男人的情绪控制能力属实上升太多了。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勉强找回了往日的冷静，并没有因为超出预料的情况直接失态，而是淡淡地笑了笑，神态不远不近地继续道：
    “至于身体，今天有很要紧的会议，所以昨晚我熬了个夜，可能确实疲累了些……对了，小巴金斯，你昨晚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睡在这儿了？”
    当然是为了参加你嘴里的要紧会议了。
    况且眼下一没搜集到足够的情报，二没找到有着记忆能力的祖孙，三没发现疑似存在的另一个乔舒亚王子，我怎么可能会走？
    另外……我怎么觉得，比起胖大叔说的杀意，这個乱党首领看我的眼神，忌惮反而要更多些？
    ……
    通过中年男人细微的神态变化，隐约察觉到了一些区别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走是不可能走的，绝对不可能走的！
    难得有能够确认水瓶董事行踪的时候，如果不趁着这个窗口期，把乱党的情况都摸透的话，万一局长那边的质询没成功，水瓶董事回了王都，自己再贸然潜进乱党就是找死了。
    而现在，最危险的水瓶董事正在参加质询，以剩下的乱党的水平，大概率拿【野望之心】没什么办法，最多也就是逮住自己罢了，然而自己手里还有着杰瑞前辈给的鲸油爆弹。
    据杰瑞前辈说，那玩意的威力能够瞬间炸没一栋楼，所以如果露馅儿被抓的话，自己大可以喊幼哈把鲸油爆弹扔出来，直接贴脸崩他们一下！
    而从自己遇见的几名乱党来看，这些异常物持有者的能力都很单一，不太可能有护身的能力，近距离的话多半连射钉枪都挡不住，真要是迎面吃一发鲸油爆弹，弄不好直接团灭都有可能。
    妥了，优势在我！
    瞬息间衡量完敌我强弱，确定自己不光不会有危险，甚至还有直接“赖皮通关”的能力后，里昂的心顿时彻底放回了肚子里，随即依照“小巴金斯”的人设，给了中年男人一个颇为“高冷”的微笑。
    “您昨天不是让欧文叔带我来找您吗？我怕睡过头耽误事儿，就干脆晚上提前过来守着了，现在来看时间刚刚好。”
    “呵呵，你倒是谨慎。”
    互相喂了几句敷衍的废话后，中年男人打开门率先走进“会议室”，来到长桌的主位上坐了下来。
    话说……怎么感觉这个小巴金斯有点怪怪的？
    看着自觉地坐在了长桌最末端，位置和自己正好相对的“小巴金斯”，中年男人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一抹狐疑之色。
    虽然不知道欧文是怎么和他说的，但小巴金斯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昨天曾经表露出了对他的敌意。
    然而他不仅没有连夜离开，反倒主动送上了门，甚至装得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这些举动简直就是另一个人，根本不像那个偏执又冷淡的小巴金斯能做出来的。
    可如果他不是真的小巴金斯的话，那昨晚那些要命的问题又怎么说？
    ……
    “首领大人。”
    虽然察觉到了中年男人眼中的怀疑，但认为他对自己的忌惮远多过杀意，判断他不会直接出手后，里昂的行动变得更加“放肆”了不少。
    环顾了一下乱党们的“指挥部”后，背对着门坐下的“小巴金斯”颇为期待地询问道：
    “您不是说要开会吗？其它的人怎么还没到？”
    “快了。”
    眼带深意地看了“小巴金斯”一眼，中年男人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面色平静地道：
    “他们马上就……”
    “哐！”
    中年男人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颇为粗暴的开门声便响了起来，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一声怪异的感叹。
    “好香！是昨天那头老虎的味道！”？？？
    好香？老虎？
    不是……你们乱党的食谱这么广泛的吗？连老虎都吃？
    里昂惊讶地循声回头，发现原本厚实的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截奇怪的铁栅栏……或者说监狱的牢门。
    而一名浑身有着大量烧伤的男人，正从牢门中大踏步地走出来，两只橙黄色的凶戾眼珠，正兴趣十足地打量着自己。
    “他叫泰格。”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来人后，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对烧伤男道：
    “这是小巴金斯，即将拥有异常物的新成员……”
    “首领大人。”
    听到这里时，里昂适时地开口打断道：
    “如果您说的异常物，指的是那种特殊力量的话，那我想，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有了。”？！！！
    听到“小巴金斯”的话后，中年男人的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中的忌惮之色顿时更浓了数分。
    连“异常之种”都没拿到的情况下，居然只要一晚上就自行觉醒了异常？“六根指针”级的天赋就这么可怕么？
    “……”
    “嗯，我知道了。”
    沉默了数秒后，情绪重新稳定下来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没想好该怎么碰这团烫手山芋，只得含混地点了点头糊弄了过去，随即对盯着“小巴金斯”不放的烧伤男道：
    “泰格，伱先坐下吧，关于小巴金斯的情况，等人到齐了我再一起介绍。”
    “好。”
    平时对中年男人这个“弱鸡”首领有些爱搭不理的烧伤男，似乎被什么牵扯了注意力，这次难得没有反对，而是直接贴着里昂坐了下来，两枚像野兽远多过像人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
    (⊙⊙)
    “你要当首领不？”
    “啊？”
    有些扭曲的鼻孔微微扩张，感受着从鼻腔直灌进肺里的“强者芬芳”，烧伤男不由得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白得亮眼的牙齿，朝着里昂灿然一笑。
    “你比他靠谱太多了，要是你想当首领的话，我支持你！”
    第202章 开会？篡位！（中）
    这个蠢材！
    看着一进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乱讲疯话的烧伤男，中年男人只觉得自己两边儿的太阳穴一阵抽痛。
    昨晚熬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酝酿回来的自信，刚才被某个睡在门口的“山芋”折了一半儿，现在烧伤男又当着他这个首领的面，出言力挺这坨“山芋”上位当新首领，中年男人剩下那一半儿信心顿时再打了個对折。
    真是……本来一切都在向着自己计划的目标前进，现在怎么突然间越走越歪了呢？
    ……
    “呵呵，泰格……前辈，您说笑了……”
    在中年男人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时，遭到烧伤男纠缠的里昂也有些绷不住了，脸上的表情跟着僵硬了起来。
    好歹也是闹得王都不得安生的乱党，你们办事儿能不能稍微靠点儿谱？这怎么一见面就要搞“黄袍加身”，强行拱我上位呢？
    这回要是真卧底直接卧成老大了，回去之后局长怎么看我？天天带着秘密警察们，东奔西跑抓乱党的伊莎怎么看我？号称是我未婚妻，又被乱党刺杀了好几次的王女怎么看我？
    别搞好吧？这个活儿它真不适合我啊！
    “呵呵，我可不会讲笑话。”
    猛地再吸了一口气，近乎贪婪地嗅了嗅“小巴金斯”身上的味道后，看着像个涩情变态狂的烧伤男咧嘴道：
    “太棒了！这味道真的太棒了！”
    “只是坐在你旁边，我就有一种被老虎含着脑袋的感觉……小巴鲁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瞬间弄死我的把握？”
    “额……我叫小巴金斯……”
    “那不重要！”
    伸手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后，烧伤男满眼热切地道：
    “我的鼻子告诉我，你是个真正的强者！不论手段还是内心都足够强大，而且别看你现在对我笑，但伱其实打心底里就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内森！
    啊哈哈！对了，你这个味道简直跟当年的内森一模一样！
    只可惜他现在变味儿了，没了你身上这股香气，变成了一坨臭狗屎！小巴金斯！你可千万要保持住，别像他一样变得臭不可闻！”
    “额……”
    我确实看不上你们乱党干的事儿，更看不上那个指挥着你们瞎搞的首领，但这玩意也是能闻出来的吗？
    琢磨了一下烧伤男的话，发现似乎并不完全是疯话，隐约间好像有些别样的含义，里昂的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
    这个疯子的能力……不会是什么野兽直觉之类的吧？
    然而，就在里昂猜测着烧伤男的问题，准备开口试探下对方的能力时，却觉得背后的汗毛微微炸起，随后右耳朵捕捉到了锐利的风声。
    “啵！”
    在一阵空气被排开的爆鸣中，正朝里昂大笑的烧伤男微微后仰，让过了某个朝着他嘴巴打来的东西，而那枚带着劲风的奇怪物事，则噗地一声嵌进了墙里，打得一大片墙皮直接迸裂开来。
    这是……弹弓用的铅丸？
    看清楚了嵌进墙里的东西后，里昂只觉得肩头微微发痒，想起了另一枚曾经从三公里外射出，却依旧打碎了自己肩胛骨的铅丸。
    “泰格！”
    弓着腰从一扇漆成彩虹色的小门里走出后，拿着弹弓的光头女满脸怒容地道：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说内森大人，下一枚弹丸我绝对会朝着你的太阳穴打！”
    “呵呵，你随意。”
    “你！”
    “算了，先坐吧！”
    抬起手往下压了压，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后，刚想开口介绍一下，却见“小巴金斯”背后的门连续扭曲变换，三男两女五个人相继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清理员！ 第145节

    扭头看着走进来的其它成员，里昂不由得略微琢磨了一下，发现乱党这些异常物持有者，分布的倒还挺均匀的。
    ……
    秘调局的高个儿疤脸壮汉局长、莱恩庄园夺人身体的矮个儿男人、大腹便便像个富商的中年人、身材瘦削的年轻男人，正好高矮胖瘦全都有。
    接下来，野兽一样的烧伤男、玩弹弓的光头女、橘皮鹤发的老太婆、满眼懵懂的小女孩儿，这回男女老幼也都齐了。
    而乱党的异常物持有者一共十二人，除了这“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八个人之外，已知的还有被自己拿走绷带的绷带女、被抓住送去了总局的心跳男、以及那个能够到处开门的首领……
    所以还剩下一个人没到吗？
    但奇怪的是，就在里昂望着大门，准备看看第十二名乱党是什么人时，却听见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手，开口宣布道：
    “各位，既然人已经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人已经齐了？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里昂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挑。
    虽然从人物角度，他很想知道这最后一名异常物持有者的模样，以方便局里对这些人进行后续抓捕。
    但由于眼下情报不足，担心开口询问“为什么少一个”的话，会得到“你为什么会不知道xxx怎么怎么样”的结果，进而提前暴露身份，里昂便老老实实地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了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然而……
    “小巴金斯，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
    看着在自己说话前一直看着房门，直到自己说“人到齐了”后，方才转过身的里昂，中年男人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面色平淡地询问道：
    “你好像觉得……还会有别人进来？”
    “……”
    日！我只是回头晚了一点儿而已，居然都会遭到怀疑？你特么不会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没有。”
    心下暗骂了警惕过头的乱党首领两句后，里昂摇了摇头，面色如常地道：
    “我只是对首领您的能力有些好奇而已，只不过一开一关，就能让人从那么远的距离直接穿过来，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特别神奇。”
    “这样啊。”
    听到“小巴金斯”的回答后，中年男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紧盯着他继续询问道：
    “我还以为你是想见见她呢……对了，好久没见她过来参加会议，我都快忘了她叫什么了，能不能请你提醒我一下？”
    “……”
    这是……开始怀疑我了？
    听到这个等于在直说“我怀疑你是假货”的问题，里昂的心里顿时突地一跳。
    “首领大人，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感受着屋内乱党们逐渐变化的视线，里昂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一边拼命琢磨对策，一边努力东拉西扯拖延时间道：
    “昨天欧文叔跟我说，您似乎对我有敌意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只是喝醉了，但现在看来，您好像真的……”
    “停，那些可以晚点儿讨论。”
    开口打断了“小巴金斯”的拉扯后，中年男人一字一顿地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她的名字，是什么！”
    “……”
    我特么怎么知道那人叫什么？
    感觉投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逐渐不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刚准备给个不知道的答案，然后享受来自乱党们的捆绑套餐时，却蓦地心头一动，想起了中年男人刚才说的话。
    ‘我还以为你是想见见她……’
    所以这最后一名异常物持有者，是我……或者说小巴金斯的熟人？
    考虑到小巴金斯性格孤僻，交际圈估计一个巴掌都填不满，所以这个人的身份，大概率可以锁死在胖大叔一家当中。
    而昨晚胖大叔明知道留下来可能有危险，却说他们不能走，就算他和芬妮阿姨能走，但……
    “妮可。”
    抱着甭管答案对不对，答题卡绝对不能空着的优秀态度，里昂抬头迎向中年男人审视的目光，理不直气也壮地信口胡诌道：
    “她的名字是妮可。”
    第203章 开会？篡位！（中二）
    “……”
    听到里昂给出的答案后，周围虽然依旧没人说话，但刚刚那种紧绷的气场却陡然为之一松。
    至于已经开始怀疑里昂身份的中年男人，即便眼中的疑虑仍旧没有消退，但神情还是稍微和缓了一些，微笑着道：
    “答案正确……小巴金斯，希望你能别怪我多疑，我毕竟是首领，要为这么多人的安全负责。
    而你昨天还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晚上稍微吹了吹夜风，就突然觉醒了异常能力，这转变实在有些太快，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该有的测试还是不能少的。”
    “您说得对。”
    知道在这种事上没办法和中年男人较真，里昂便淡定地点头敷衍了一句，随即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接开口询问道：
    “首领大人，就像您刚刚说的，我到昨天为止还只是一名普通成员，和大家都不熟悉，能不能请您介绍一下。”
    “当然可以。”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随即望向里昂身边的烧伤男，语速不急不缓地道：
    “坐在你身边的是泰格，你们已经算认识了，接着是卢克、奥利弗、菲比和露西……”
    简单报了下所有人的名字，完成了一轮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介绍后，中年男人微笑着道：
    “至于大家的能力等等情况，一一介绍起来太实在有些麻烦，再加上待会儿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议，就暂且略过了，你晚些可以自己去找他们再做了解。”
    “……”
    还晚些自己去了解……
    这些人貌似大多都不在山谷里，各自有着其它的隐藏身份，我去哪儿了解？合着你这一通介绍，最后我得到的就只有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名字？
    在里昂颇为无语的眼神中，中年男人转换了目标，开口朝众人介绍道：
    “各位，这是小巴金斯，原本在组织里负责物资采购，但昨天觉醒了异常能力，所以成为了我们的一员……
    对了，小巴金斯，伱的能力是什么样的？方便说说么？”
    ……
    所以我费尽心机混进来，不光什么情报都没捞着，反倒还要先被套一波情报？
    看了看明显已经开始防着自己的中年男人，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在一众乱党好奇的眼神中，点头自曝道：
    “当然可以，我的能力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满足条件，我就可以让任何人向我鞠躬。”
    让任何人向你鞠躬？这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听到里昂的话后，包括有意打探的中年男人在内，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没见下文后，中年男人不由得追问道：
    “然后呢？”
    “没了。”
    里昂微微摇了摇头，一脸坦诚地道：
    “就这个……或者目前我就发现了这个。”
    “……”
    这……
    看着一脸坦诚的“小巴金斯”，确认他并不是在跟大家开玩笑后，屋内的一众乱党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你这個能力……倒还挺特殊的……”
    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小巴金斯”后，中年男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追问道：
    “所以你的能力可以持续多久？最远能在多远的位置生效？每次间隔多长？”
    啊对！还有这些！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屋内的一众大失所望的乱党，顿时重新来了兴趣。
    强制别人鞠躬虽然听着很垃圾，但如果能够在几公里外，直接强制别人鞠躬一整天，或者直接让别人不断鞠躬的话，那倒也不是完全没用。
    只要条件合适外加使用得当，这种看似没什么用的异常物，说不定也能在关键时刻有奇效！
    “持续时间的话……”
    在一众乱党期待的眼神中，里昂琢磨了一下后开口回答道：
    “大概就那么一躬身，躬完就结束了。”
    “……”
    “距离上必须当面，差不多比这间屋子大一点儿，再远就没用了。”
    “……”
    “间隔倒是没什么间隔，但能力生效需要靠语言折服对方，只要能不让我说完话，就不用向我鞠躬了。”
    “……”
    那你……还真是有够没用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完这个不能说没用，只能说已经废物到家了的能力，一众乱党的脸上，依旧不由得露出了极度无语的表情。
    讲道理，小巴金斯这个破能力的效果，感觉上还没有一把射钉枪好用。
    不仅发动只能当面，效果还只有那么一躬身，有这闲工夫的话，你掏出枪来直接把他毙了岂不是更快？
    还有……什么叫用语言折服对方？
    ……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清理员！ 第146节

    在中年男人代表屋内的一众乱党，问出了这个问题后，里昂“老老实实”地胡扯道：
    “比如我想让各位向我鞠躬的话，就必须要先想办法说服你们，让你们发自内心地认同我的观点，然后你们才会进入我的能力范围，按照我的要求向我鞠躬。”
    “……”
    啊这……这……你认真的？
    听到这个离谱到了极点的发动条件后，就连旁边一直坚信里昂“不简单”的烧伤男，都有些绷不住了。
    讲道理，只能当面向人鞠躬已经够废物了，居然还要先说服对方，才能让对方向你鞠躬？你这……你确定这玩意能叫异常能力？
    “你不会在胡扯吧？”
    伸手盘了一下自己的光头后，性子比较耿直的光头女率先站了出来，一脸不相信地质疑道：
    “效果弱得不行也就算了，限制居然还这么大？还要先说服对方？你这也能叫异常能力吗？我拿着一把射钉枪对着别人脑袋，逼着他向我鞠躬都比你快！”
    “可能……效果是稍微没用了一些，但我可以打保票，这个能力的表现，确实不是正常手段可以达到的，肯定是种异常能力，如果各位不信的话……”
    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后，里昂开口提议道：
    “那我们稍微尝试一下？”
    “试试就……”
    “且慢！”
    叫住了想要亲身体验一把的光头女后，中年男人眯眼打量着里昂，放慢语速询问道：
    “小巴金斯，别怪我多想，但关于你这个鞠躬能力的情况，全部来源于你自己的说法，我们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
    所以我可不可以这么假设，你能力的真面目有可能并不是鞠躬，而配合你之后就会被控制，被窥探内心的秘密，甚至今后对你唯命是从？”？！！！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屋内一众乱党不由得神情一凛，看向里昂的表情顿时危险了起来。
    是了！怎么可能会有让人鞠躬那么无聊的能力？他之所以这么说，没准就是为了让我们失去警惕，并由于好奇而主动配合，进入他能力的生效范围！
    如果情况真的像内森猜测的一样，那大家今后恐怕就都是这小子的傀儡了！
    “首领大人，您误会了。”
    感受到一众乱党投来的不善眼神，里昂识趣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并努力解释道：
    “情况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的能力真的只有让人鞠躬而已，至于刚刚提出的测验，也并不需要你们做任何配合，只要听我讲一句话就可以。
    如果只是听我讲一句话，就会被控制的话，那你们已经听我讲了这么多话，岂不是早就已经被控制了？”
    ……
    倒也是……
    听到“小巴金斯”的辩解后，一众乱党私下里琢磨了一下，随即感觉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而里昂身边的烧伤男则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摆手撵人道：
    “愿意试的就留下来听，不敢听的就堵上耳朵，或者直接滚出去等着！这么简单的事儿墨迹什么？”
    朝一众乱党开完了“炮”后，烧伤男再次吸了吸鼻子，随即转头望向里昂道：
    “来！先拿我试一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凭借一句话就让我向你鞠躬！”
    “好的。”
    听到烧伤男的话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动嘴，而是环顾四周，一脸认真地开口提醒道：
    “各位，最后提醒一次，我的能力是靠语言发动的，所以如果还担心被控制的人，请一定要把耳朵捂紧，最好可以暂时离开。”
    “……”
    听到“小巴金斯”的提醒后，屋内的一众乱党虽然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但却并没有人选择离开，甚至连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也没有动。
    毕竟如果只是听一句话就能发动的话，那“小巴金斯”在讲出自己的能力之前，有不知道多少机会发动异常物，根本没必要先讲完了规则再发动能力……
    “既然大家都准备试试，那我就开始了。”
    环顾四周见无人离开，也没有人堵住耳朵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竖起了两根手指。
    “我认为，一加一等于二，认同我的人，现在请起身向我鞠躬。”
    “唰唰唰唰！”
    就在里昂话音落地的瞬间，大量椅子在地面上拖拽的声音同时响起，屋内的一众乱党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同一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小巴金斯”行了一个相当标准的躬身礼，两名个子相对比较矮小的人，甚至还邦地一下在桌子上直接磕了一个。
    “卧槽！居然是真的！”
    伸手把磕掉在桌上的兜帽捡了回来后，光头女摸着自己撞红的脑门儿，满脸吃惊地道：
    “我刚才只是想了一下，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居然直接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直接给你鞠了个躬！
    好家伙！你还真不是骗人！居然真有这种屁用没有的异常能力，只要认同你说的话就……额……首领？”
    看着唯一还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向“小巴金斯”鞠躬的中年男人，光头女有些不解地道：
    “这不是一加一么？你怎么……”
    “是我没有对他发动能力。”
    就在光头女面露疑惑之色，开始质疑中年男人的数学能力时，里昂开口打断了她道：
    “内森阁下毕竟是大家认可的首领，感觉请他向我鞠躬不太好，我刚才在施展能力的时候，就没有把他选为目标。”
    “哦哦这样啊！”
    确认了“小巴金斯”并没有说谎，甚至从开始到现在讲得都是真话后，光头女的态度顿时显得亲近了不少，甚至笑呵呵地埋怨了一句道：
    “真是……这种事你倒是说一声啊，我还以为首领连一加一都不会算呢！”
    呵呵，他会不会算一加一我不知道，但他到底是谁我已经知道了！
    回了光头女一个温和的微笑后，里昂看了看槽位上金光流转的【旅鸫亲王】，随即转头望向主位上皱着眉的中年男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起来。
    原来是你！
    ……
    没有对首领使用能力什么的，当然纯粹是在胡扯，按照【旅鸫亲王】的能力，所有“地位”低于自己这个亲王的人，都应该在徽章的约束下立刻起身鞠躬。
    而唯一有可能例外的人，就是身份与自己这个“亲王”相等的“王子”，也就是那位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从未来回到了现在的乔舒亚王子！
    真没想到，到处搞风搞雨的乱党的首领，居然会是王国的王子……这货果然不管到了多少岁，都特么一样欠抽！
    完成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中年男人，在他脸颊上发现了用于遮瑕的粉底，并依稀辨认出了一些容貌上的特征后，里昂终于明白，自己第一次见他时的熟悉感是哪儿来的了。
    别问，问就是大嘴巴子抽过，而且还抽了不止一回，属于标准的老熟人！
    “各位！”
    活动了一下突然有些蠢蠢欲动的右手腕后，证明了自己没有说谎的里昂坐回椅子上，微笑着开口提醒道：
    “我记得，今天似乎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对了！今天是来开会的啊！
    听到里昂的提醒后，还在研究刚刚那个鞠躬的众人，顿时回过神来，相继开口附和道：
    “对！是有很重要的事！”
    “的确是该继续了！”
    “确实，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
    怎么感觉……情况有点儿不太对？
    看着长桌尾端双手交叉拄在桌面，眼带深意地凝望着自己的“小巴金斯”，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只觉得心头一阵别扭，身下的椅子更是怎么坐怎么难受。
    无论是周围乱党成员的附和，还是那句本该由自己发出的开会提醒，似乎都在隐隐地昭示着什么，好像随着刚刚那次奇怪的鞠躬，本该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某种东西，突然开始“流动”了起来。
    这种并不真正存在，但却又极为重要的奇怪事物，正顺着这张老旧的议会长桌，从坐在主位的自己身上不断流失，缓慢而又无可阻挡地向着长桌另一头流淌而去……
    第204章 开会？篡位！（下）
    奇怪，为什么还不开始？
    屋内的众人已经做好了开会的准备，但等了一会儿后，却没见本该主持会议的首领开口说话，便纷纷将奇怪的眼神投了过去。
    随后众人发现，刚刚还气势逼人地对“小巴金斯”发出连番质问的首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正在怔怔地盯着小巴金斯出神。
    他那对熬了一夜后，带着大量血丝的浑浊眼珠里，忌惮、疑惑、恐慌、茫然……种种软弱而混乱的情绪不一而足，再配上那微微有些斑白的鬓发，使得他看起来异常的……
    苍老。
    对！就是苍老！
    心中冒起了这个奇怪的念头后，屋内的乱党们不自觉地被吓了一跳。
    自家首领的真实年纪应该还没到五十岁，虽然面相略显老态，眼神中也经常带着莫名的疲惫，但还算处于年富力强的阶段。
    因此屋内的这些乱党成员当中，虽然有人不满他的独断，有人质疑他的决策，有人想要把他拉下来自己上位，但还真没有人觉得他已经老了。
    可是现在……
    “首领大人？”
    伴随着一道尾音微微上挑的询问声，一众乱党的目光被从长桌的主位扯了过去，落在了坐在最低位置的“小巴金斯”身上。
    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材虽然略微瘦削，但看起来却十分挺拔，即便坐在没有靠背的矮椅上，脊背仍旧挺得笔直，不见半点佝偻。
    而他昨夜大概同样睡得不是很好，一头黑发略微有些凌乱，领襟处甚至结着些薄霜，眼睛里更是蕴着不少的血丝，不过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却仍旧灵动敏锐，仿佛在向外挥洒着主人无穷无尽的精力。
    尤其是在望向主位上的首领时，那对眼珠射出的专注目光，隐隐有种摄人心魄的灼灼热意，像是一头发现了老弱羚羊的年轻猛兽，正朝着无处可逃的猎物，亮出了自己锋锐的爪牙……
    这就是泰格嘴里的“老虎”吗？还真是像啊……
    亲眼见到这对比极为强烈的一幕后，除开含着奶糖坐在椅子上的小菲比外，屋内所有人的脑海里，几乎都泛起了同一个念头。
    首领……似乎真的已经老了。
    ……
    并不知道自己对中年乔舒亚的“抓捕欲”，已然被一众乱党曲解成了勃勃野心，等了半天都没见会议开始，急于搜罗情报的里昂不由得微微皱眉，忍不住再次出言催促道：

 我！清理员！ 第147节

    “内森阁下！”
    “刚刚您先是怀疑我的真实身份，接着又质疑我真正的能力，已经浪费了很多不必要的时间，现在是时候继续进行会议了！”
    听到来自“小巴金斯”的大声提醒后，中年男人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颤，终于从那种怪异的失去感中挣扎了出来，但在迎上众人投来的目光后，那昨晚准备了一整夜的议题，却变得异常滞涩，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
    我好像知道，刚刚从我身上“流走”的东西是什么了……
    感受着这种莫名的“被支配感”，看着一众乱党们逐渐变得怪异的视线，中年男人终于明白，经过刚刚的两轮博弈后，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是主动掌控局面的“话语权”，是身为首领所获得的“信任”，甚至是因为过往做出的那些正确判断，而渐渐培养出的对自己的“盲从”！
    而这些东西，就是最基础的权力！
    ‘虽然我读书不多，但政治，实际上就是让更多的人相信你，认同你的判断，愿意听你的话，进而凝聚起足以改变现状的力量。’
    想起了昨天晚上从“小巴金斯”嘴里听到的话，再比照着眼前的场景，中年男人不由得浑身一阵无力。
    所以……小巴金斯刚刚露了那两個破绽给我，就是为了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连着做出两次错误的判断，进而动摇我的话的可信度，再趁机抢走部分话语权？
    难道他在进入这间会议室之前，就已经开始筹谋，试图从我手中夺走首领的位子？再或者……甚至连昨天晚上的那些问题，都是对我的一种试探？
    ……
    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如芒在背一般的巨大危机感，已经别无选择的中年男人只得深吸了一口气，遵照里昂的“指示”开口主持会议道：
    “今天……我们要确定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的行动，首先是泰格。”
    从自己昨夜准备好的材料中，拿出了几张做好标记的地图，从长桌上推了过去后，中年男人死死地盯着“小巴金斯”，面无表情地道：
    “你的任务还和以前一样，依旧是带人在劳瑟拱廊和周边的富人区放火，但烈度和范围必须不断扩大！”
    在劳瑟拱廊放火？
    听到中年乔舒亚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想起了红发局长曾经交给自己的任务，调查一下在劳瑟拱廊出没的纵火犯。（116章）
    所以局长还真是找对了目标，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去玫瑰庄园救人的话，说不定会比现在更早遇见乱党中的异常物持有者……话说乱党们持续放火这么久，但又不真的放一场大火，目的恐怕不是为了袭击富人区吧？
    “好！这个活儿不错！”
    就在里昂蹙眉思索时，烧伤男拿过地图看了看，接着满眼冷意地露齿一笑。
    “老子当初在熔炼厂干活儿，差点被翻下来的料汁活活烫死，那帮王八蛋工厂主硬说没钱赔，但私底下却有钱住那么好的房子，我早踏马想放把大的了！”
    “注意尺度。”
    瞥了眼没有提出异议的里昂后，中年男人转头望向烧伤男，皱着眉提醒道：
    “你的目的不是多伤人，是大范围纵火造成恐慌，逼那些富人给警务部施压，尽量把王都的巡逻力量都调过去，方便其他人行动！”
    “知道知道，不就是当靶子么？”
    烧伤男摆摆手一脸不耐地道：
    “这活儿我熟得很，肯定出不了错，你直接说下一个吧！”
    “……”
    拿这个混不吝的货没有办法，中年男人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后，依次分派起了一众乱党的任务。
    “奥利弗继续负责交易，但这次除开找莱恩家的军火公司买武器外，更要借助军火交易，着重打探几处武备仓库的位置。
    趁着军部权利交替的混乱期，我们需要抓住机会突袭武备仓库，尽量弄来一些大威力的武器和炸弹……”
    “接着是露西和卢克，伱们的任务变更，露西优先潜入‘齿轮’航运公司，调查那些不接待普通旅客的私船的情况。
    而卢克则要混进登艇塔，查询那些通往柯罗克王国的飞艇班次，并且带着组织里那些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成员，在登艇塔的重要柱架安放炸弹！”
    “什么？！！！”
    听完中年男人给出的任务分派后，不仅坐在末位的里昂瞳孔一缩，屋内的众乱党们更是一片哗然。
    大腹便便的奥利弗首先站了起来，神情愕然地询问道：
    “内森阁下！你要让我们袭击登艇塔？”
    “准确来说，是袭击通往柯罗克王国的一班飞空艇。”
    纠正了奥利弗的说法后，中年男人眼神冷静地道：
    “炸掉登艇塔只是最后手段，我真正希望的，是能够杀死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把他们手中有关王国各郡矿藏的资料都拿回来。”
    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王国各郡的矿藏资料？
    “拿回来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身材矮小的卢克忍不住也站了起来，开口质疑道：
    “那些资料我们根本就用不上啊，而且那可是柯罗克王国，机械之都！整个西边世界最强的国家，王国六年前欠它们的钱到现在都没还完！
    先不说这次的袭击能不能成，如果最后咱们真的炸了登艇塔，杀了那些嗅探员，迫于柯罗克王国的压力，整个王国都会拼命搜捕咱们！就算刺杀国王成功，说不定后果都没这个严重！”
    “我知道，但这件事还是要做。”
    面对一众乱党的质疑，中年男人开口道：
    “原因我还是无法向你们解释，但就和我过去在那些关键时刻，做出的无数正确判断一样，如果不去做这件事的话，迎接我们和这个国家的，只会是更坏的结果！”
    “但是……”
    “没有但是。”
    中年男人敲了敲桌子，眼神沉静地宣布道：
    “对于我真正的能力，你们应该都有一些猜测了，现在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能够在王都所有的门扉间互相穿梭，的确只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我真正的能力是……小巴金斯？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
    起身从长桌末位的椅子上离开，走到了会议室的门边后，里昂伸手探向门框上的铭牌，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说你的，我就摸摸。”
    第205章 开会？篡位！（下二）
    【名称：彼方之门（门、空间、脱险）】
    【外观：没有实体，表现为一扇宽窄不定、大小未知、厚度不明、材质和样式难以确定的奇怪门扉。
    该异常物唯一能够确定的特征，是被它所寄生的门扉的门框上，必定会出现一枚贴在上面的软木铭牌，上面用指甲刻着“我好想逃”的奇怪字眼】
    【能力：寄生门扉，空间穿梭、危机转移】
    【代价：在放下的“门”消失前，将会被永久占据一部分力量/失去拥有的一切，成为抵达彼世的流浪者】
    【档案：流窜于王都的乱党首领“内森”的异常物，清理局水瓶董事为了达成愿望，创造出来的大量功能型异常物之一，暂定编号为0001。
    作为水瓶董事最为得意的作品的一部分，为了确保这件异常物的安全，他将其与另一件名为“逃生铭牌”的异常物强行啮合，额外赋予了持有者极强的逃生能力。
    而靠着“彼方之门”能够无视距离挪转的强大效果，即便数年间持续遭遇王国无比严苛的搜捕，成员总数超过千人的乱党却从未真正暴露过，直到他们在一次袭击活动中，得到了处女分局清理员里昂·莱恩的关注……】
    【评价：有着能在整个王都所有门扉间自由穿梭的强大能力，并且能在遭遇危机时无条件启动，将持有者瞬间带离，几乎无法捕捉。
    另外，在由第一使用者乔舒亚·罗比恩亲手开启时，这件异常物便会展露其真正的形态，成为能够短暂贯通未来的“彼世之门”】
    【浸染值：0.1】
    妈的，真是滴水不漏……
    看着物品说明里反复出现的“脱险”、“危机转移”、“无法捕捉”等字眼，惦记着这件“任意门”的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暂时绝了趁机把这东西拿到手的心思。
    对此只能说，不管是自家没喝醉时候的局长，还是水瓶董事那个老银币，能在清理局里爬到高位的，貌似办起事儿来都是头和腚一起护，连针鼻儿那么大的窟窿眼儿都不愿意留给别人钻。
    仔细想想的话倒也正常，毕竟如果真是那种做事比较粗心大意，后手留得不够多的人，别说一路混到清理局的高层，估摸着加入清理局头几个月，就直接折在那十分之一的年死亡率里了，这些人里面不够谨慎的才是少数。
    嗯……不过就算最后很可能拿不到这件极其好用的异常物，但自己这趟先是找出了隐藏的另一個王子，又见到了那对拥有记忆能力的“祖孙”，还一并探听到了不少情报，三个潜伏目标几乎全部完成，看来已经到了可以收网的时候了。
    遗憾地把手从【彼方之门】上收了回来后，里昂伸手入怀敲了敲小镜子，示意幼哈叼着自己昨天画的山谷地形图……或者说乱党据点的位置图，立刻回局里摇人，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转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内森阁下，你的能力，应该是窥伺未来吧？”
    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推断”后，里昂一边望向主位上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一边偷偷把【精英表演家】徽章切换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失望异常的表情。
    “很遗憾，无论你在未来看到了什么，我依旧认为，你对我们的指挥，犯下了一系列无比严重的错误。”
    ……
    如果自己在昨天“摇人”的话，来“收网”的应该是自家局长，但现在局长多半已经出发去总局，发起对水瓶的质询了，那么在局里坐镇的人应该是艾玛前辈。
    而由于乱党的据点不在王都，在这处远离王都的偏僻山谷，艾玛前辈过来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再算上幼哈从镜世界跑回去报信的功夫，加起来估摸着得四五十分钟左右。
    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在“渔网”赶来的这四五十分钟里，想办法拖住在场的所有成员，尤其是作为首领的中年男人，和那对有着记忆能力的祖孙，以便艾玛前辈对他们实施抓捕，彻底完成既定的潜伏目标。
    确定了自己的任务就是拖时间后，里昂不等中年男人开口反驳，直接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
    “我不知道你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袭击登艇塔，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如果继续按你的指挥行动，最后只会带我们走向新的失败！”
    “……”
    “伱又知道什么？”
    听到“小巴金斯”十分武断的评价，已经忍耐了很久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站起身来朝里昂怒目而视道：
    “你压根儿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样的未来！如果你们不按我说的做的话，接下来柯罗克……唔……”
    说到这里时，中年男人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摸了摸自己的鬓角，重新一屁股坐了回去，眼带怒意地呵斥道：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我懂的。”
    抓着成功勾起了对方怒火的羊角，偷偷塞回了小镜子里后，耍完手段的里昂打量着方寸大乱的中年男人，先是看了眼他突然白了不少的鬓角，随即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内森阁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似乎并不能直接向我们透露未来，否则的话就会快速衰老，甚至直接死亡……我猜得对么？”
    “对！”
    吃下了黑山羊一发暴怒光环，智商临时降低了三十个百分点的中年乔舒亚直接承认了这个的猜测，此刻的他只觉得心里的怒焰越烧越烈，强自按捺住没有开口辱骂，而是满眼阴鸷地质问道：
    “既然你相信我能看到未来，为什么还要质疑我的决定？”
    “很简单，我质疑的不是你看到的未来，而是质疑你对于未来的判断，或者再直白一点，我质疑的是你这个人。”

 我！清理员！ 第148节

    在一众乱党懵逼的神情中，刚刚才加入乱党核心团体的“小巴金斯”，居然直接站了起来，凝望着作为首领的中年男人，神情无比诚恳地道：
    “内森阁下，很抱歉，我认为你并没有作为首领的才能，哪怕你能够看到未来的情况，也无法根据得到的信息，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且我很确定，这么想的人并不只有我一个。”
    说完这句话后，里昂环顾四周，微带歉意地颔首道：
    “各位，不好意思了……认为我说的是对的，觉得内森阁下并没有作为首领的才能的人，请向我鞠躬。”？！！！
    完全没想到“小巴金斯”和首领的争执，居然还会波及到自己身上，猝不及防的一众乱党在【旅鸫亲王】的效力下，齐刷刷地再次站起，朝着里昂行了一个标准的躬身礼。
    整个屋子里唯二没有行礼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小菲比，和作为铁杆“首领派”的光头女。
    然而更要命的是，在看见所有人都“认同”了小巴金斯的话，觉得内森大人不是个合格的首领后，满脸震撼的光头女迟疑了一下，居然也因为“内心的动摇”，而跟着弯下了腰。
    “你……不可能！你说谎了！”
    看着一个个认同了里昂的发言，真的站起来朝着他鞠躬的乱党成员，中年男人不由得眼神剧震，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怒视着里昂道：
    “你能力的发动条件绝对不是说服别人！我过去一直都是正确的！每次出动就算没成功也能全身而退！我是个出色……最起码合格的首领！他们……他们不应该会这么觉得！”
    “好吧……”
    里昂闻言并没有和他争执，而是微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顺从地点头道：
    “如果这样想，就能够让你觉得好受一些的话……那就当是我骗你好了。”
    “……”
    被所有人狠狠地当面“背叛”了一把，待会儿他就算能从艾玛前辈手里跑掉，想必也不会想着带其它人一起跑了吧？
    看了眼自信心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暴击，整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背叛”打懵了的中年男人，为了防止他还抱着什么希望，待会儿试图带着其它人一起逃跑，里昂决定趁热再加一把火。
    “我其实能够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么想。”
    在一众乱党还有些懵逼的神情中，里昂直接叹了口气，直接替他们开口表达意见道：
    “内森阁下，你并不明白，我们这些甘愿加入乱党的人，要的并不是什么每次袭击都能成功，而是切实地看到更好的未来！
    这里的未来，指的不是您看到的那种未来，而是一切正在得到改变！是大家的未来，乃至于整个王国的未来，正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但你又给了我们什么呢？”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给了所有人顺着自己的话思考的时间，但又没有给太多，而是立刻开口替他们总结道：
    “袭击！袭击！还是袭击！”
    “袭击富商、袭击官员、袭击贵族、袭击王室……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让一切向着更好的方向前进，只知道发动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的破坏！
    在你执掌乱党的这些年……抱歉，我不是没想过用其它不含贬义的词汇，但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乱党’这两个字，更适合我们这些年毫无意义的举动。”
    一番针对乱党存在“合理性”的质疑，嘴得中年乔舒亚脸色发青后，习惯杀人诛心的里昂仗着【精英表演家】的效力，表现得“无比痛心”地补刀道：
    “经过了你这么多年的努力袭击，那些贪婪酷烈的工厂主仁慈了吗？那些腐败昏庸的官员精干了吗？那些傲慢放肆的贵族收敛了吗？一直昏聩无能的王室改变了吗？
    如果都没有的话，那你到底袭击了个什么？只能带着我们到处进行‘成功’的破坏，但在其它方面全都无比失败的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合格的首领的？
    内森阁下！你现在明白，大家为什么不愿意继续跟在你身后了吗？”
    第206章 开会？篡位！（终）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听完里昂这番剖析和质问后，原本鞠躬还鞠得有些迷迷糊糊，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反对首领的乱党们，这回终于彻底“清醒”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
    虽然我没有小巴金斯那么明白，能直接说出为什么，但我肯定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所以才觉得内森不合适当首领！
    怪不得，怪不得刚才我会突然朝小巴金斯鞠躬，原来我虽然说不明白道理，但我心里早就开始这么想了啊……
    “你们……你们不要被他哄了！”
    注意到屋内众人逐渐变化的眼神，和隐隐在倒向对面的态度，察觉到“大势已去”的中年男人不由急道：
    “好好想想！小巴金斯今年才多大？而且除了小时候上过几年公学以外，十三四岁就再没读过书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你们动动脑子！就刚才那些话，是一个只上过三五年公学的人能说出来的么！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是小巴金斯！”？！！！
    听到中年男人的提醒后，屋内的一众乱党顿时不由得神情一变，隐约间也发现“小巴金斯”确实不太对劲。
    有几个在山谷里走动比较多，稍微了解小巴金斯家庭情况的人，更是立刻投来了怀疑的眼神。
    内森说得……倒也没错？
    先不提据说沉默孤僻的小巴金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能说会道，光凭他那社区公学肄业的水平，就不可能临场发挥，讲出那么条理清晰的情况剖析，更别提后面那段层层递进、咄咄逼人的诛心质问了。
    ……
    果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啊……不过倒也不影响！
    感受着一众乱党投来的怀疑眼神，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满眼失望地道：
    “内森阁下，你还是没明白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
    你以为质疑我的身份，强行把我说成一个冒牌货，解决了我这個敢于站出来质疑你的人，就能让伱这个首领重新变得正确么？
    说实话，我现在甚至觉得你有些可悲，可悲在连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都弄不清楚！”
    一番故作高深的东拉西拽，把话题的关注点重新带偏后，里昂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继续拖时间道：
    “内森阁下，在告诉你这个答案前，能不能请你先回答我，一名六岁的孩子在入学后，社区公学发给他的第一本教材是什么？”
    “你扯这些做什么？”
    被里昂奇怪的问题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中年男人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绝对不能让话题继续被他拽着走，直接开口打断道：
    “我们眼下讨论的是你的身份！和什么公学教材根本没关系！你不要想用这种手段逃避我的问题！”
    “我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又一次把话头撬了回来后，里昂语速极快地说道：
    “你要是忘了的话我就告诉你！社区公学的第一套教材是读写和发音，而用来教小孩子们认字的材料，就是王国近三百年的历史！
    所有王国的孩子，在掌握读写时学习的第一句话，就是王国到底是如何诞生的！你还记得那句话讲了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
    中年男人努力争抢话语权道：
    “但那句话和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关……”
    “有关系！”
    靠着【精英表演家】带来的出色台词功底，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抢回了话头后，里昂一脸严肃地背诵道：
    “在贵族、市民、工厂主以及商人的共同支持下，王室赶走了过去的统治者，吸纳了不堪其它王国掠夺的零散城邦，从而建立起了现在的王国。
    这是绝大多数人学会的第一句话！”
    “所以这和现在到底……”
    “所以不是王室建立王国，随后才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而是获得了大多数力量的支持后，现在的王室才成功建立了王国！这是连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讲完了对这句话的解读后，里昂看着有些发怔的中年男人，摇头道：
    “如果你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准备拯救这个国家的话，那你应该做的，是展现自己能够带来的改变，让更多的力量愿意支持你，而不是胡乱发动袭击，让所有人都畏惧你甚至敌视你！”
    “你说得倒轻巧！”
    被里昂的话说得有些心慌，中年男人咬牙努力争辩道：
    “我们是乱党！会选择加入我们的，要么是穷困潦倒的伤退老兵，要么是走投无路的破产平民，再不然就是些被压榨的活不下去的工人。
    就凭这些人能提供什么价值，你说的那些力量凭什么支持我们？与其做那些毫无根据的白日梦，还不如按我说的做，先把……”
    “你看，这就是我跟你最大的分歧了。”
    再次打断了中年男人的争辩后，里昂摇摇头，一脸认真地挑拨道：
    “内森阁下，我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出身，但我却明白一件事……
    即便你一手创建了乱党，但你从心底里，就根本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更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价值！”
    遭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自知口误的中年男人神色一惊，随即连忙找补道：
    “这不是看得起看不起的问题！我说的是事实！不管是贵族、商人、还是议会，根本就没人会支持我们！”
    “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那些人不会支持我们？”
    感受到了怀里小镜子的微微震动，连带着肚皮被狗爪子拍了一下后，知道艾玛前辈已经快要到了，心下有底的里昂娓娓道来道：
    “因为在你领导下的我们，只是一团走到哪儿烧到哪儿的鬼火，甚至从来就没有在阳光下张开嘴，提出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或者说得再直白点，正因为你从心底里就没看的起我们，也从来没试着挖掘过我们的价值，所以在你手里的乱党，只是一些用来发动袭击的武器罢了，当然得不到任何支持！”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摸了摸黑山羊的羊角，窥视了一下众乱党的灵魂状态。
    恼火、埋怨、怀疑……
    稳了！
    经过自己的蓄意挑拨后，乱党们已然对中年乔舒亚愈发不满，等艾玛前辈来了之后，估计中年乔舒亚开门捞人，到时候他们都不一定愿意跟了！
    ……
    “内森阁下！”
    从进入会议室开始算起，只花了一顿饭多点儿的功夫，就把乱党搅到了解散边缘的里昂，继续开口火上浇油道：
    “这么多年里，因伤退下来的老兵，光王都附近就几千人；冒着被机器轧断肢体的风险，一天高强度劳动十几个小时，薪水却连养家都难的工人更是几十万都不止！
    剩下还有在大工厂的冲击下，不断破产的小手工作坊；土地被侵占、粮价也被挤下来后，只能去贵族农庄耕作的农夫；以及连一份稳定工作都难找到的穷困市民……
    你知道这些人加起来，一共有多少吗？”
    “我……大概……”
    “你不可能知道！因为你从来没看得起我们这些人，所以甚至都懒得花时间去关注一下，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
    面对被噎得数不出话的中年男人，同样不知道这些人有多少的里昂缓缓起身，一脸认真地道：

 我！清理员！ 第149节

    “有这么多生活在痛苦之中，正渴望着得到改变的人存在，你如果真的看到了他们，愿意出手帮一帮，让其中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人开始认同我们，就没有人敢忽视我们的意见！
    如果你这么做了，王室就算不支持我们，但也不会抓捕我们；贵族就算不支持我们，但也不敢继续欺凌我们；商人和工厂主不支持我们，但也不会憎恶甚至敌视我们！”
    “……”
    “等我们开始尝试在阳光下发声，让市民和工人在我们身上看到了改变的希望，这第一股力量就会开始慢慢向我们靠拢！
    而有了这枚真正的支点后，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王室希望制衡贵族，想要管束越发庞大的商人群体；议会想要限制王室和贵族的权力，想要规范商会的商业行为；贵族想要掌握更多权力，想要真正在商业上分一杯羹；商人则想要摆脱束缚，确立更多利好商业的律法，防止被其他几方倾轧盘剥……”
    简单讲了一下王国各方的基础诉求后，里昂一边计算着艾玛前辈抵达的时间，一边言辞恳切地画大饼道：
    “想要获得支持，必须先让自己有足够的价值！
    当我们真正成为一股力量，就变成了一枚足够重要的砝码，在这些势力互相博弈的时候投入进去，就可以影响天平的垂向，而作为交换，得到了我们支持的势力，也必须要付出一定的好处。
    想要靠着我们的支持，避免王室跟贵族盘剥的工厂主，需要让出给普通人的薪酬空间；想要通过市民和工人压制旧贵族的王室，需要在立法上给予更多保护；
    而如果议会想要得到来自市民的支持，不仅要帮着推动相关的立法通过，甚至还要给出议会的席位……”
    说到这里时，里昂略微停顿了一下，打量着屋内听得出神的乱党们的表情，语调微微抬高道：
    “各位！等跟在我们身后的人，真正品尝过了我们带来的好处，让更多人见到了有人能替他们发声的意义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向我们靠拢！
    而等我们真正强大起来，成为了能够与王室、贵族、议会、商会相媲美的力量后，甚至可以反过来，主动逼迫其它势力向我们让步！”
    “到了那个时候，不希望被彻底压死的贵族，必须要讨好我们！担心遭到抵制破产的商人和工厂主，只能选择优待我们！
    而随着议会里属于我们的席位越来越多，首相颁布政令的时候，也要考虑我们的意见！王室做出重要决定的时候，甚至都需要先过问我们！而这！甚至还不是结束！”
    还……还没有结束？我们都已经猛成这样了，后面居然还能有更猛的？
    听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不是终点，屋内的众乱党是真的快扛不住了，一个个呼吸急促地攥紧拳头，两眼死死地紧盯着好像在放光的“小巴金斯”，想要听听看未来的乱党还能猛成什么样。
    里某人的这套虚空大饼，对于那些真正精通正治的老油条们，只要上嘴稍微一咂摸，就能尝出来这饼的馅儿塞的不够实。
    毕竟这套东西的可行性虽然不是完全没有，肯定比痴人说梦好上不少，但好的程度却也相当有限。
    光怎么让所有人团结一心，避免被拉拢分化，就是一个绕不过的难题，更别提后面怎么应对其它势力的反扑，甚至联合起来的倾轧了，如果这些东西解决不了的话，恐怕只能被拖进无穷无尽的扯皮里。
    但对于人均学历社区公学，乃至于直接胎教肄业，除了自己名字什么都不会写的乱党们来说，这一摞看起来光鲜靓丽的大饼，已经足以把人活活香晕过去了。
    至于什么拉拢分化、什么反扑倾轧……
    笑死，我们这些年下来，被军队和秘密警察撵得不敢露面儿，只能藏到这离王都八百里远的山谷里搭土房子住，出去撒泡尿没准都能撞见大老虎龇牙，再差还能比眼前更差么？
    ……
    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屋内全在满眼狂热地盯着里昂，已经没有一个人在看自己的乱党们，中年男人只觉得浑身阵阵发冷。
    水瓶董事说的……真是一个字都不差！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小巴金斯的人，当真危险得无以复加。
    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聚齐了一支足以袭击登艇塔的力量，但他只用了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一切都毁了。
    他不仅毁灭了乱党，更毁灭了自己通过袭击登艇塔，隐瞒王国的矿藏资源，进而避免战争的计划。
    完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完了！
    用力地咬了咬牙后，中年乔舒亚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小巴金斯”，后悔自己昨天晚上发现六枚指针都动了起来后，没直接过去弄死他，甚至还给了他参加会议的机会！
    我是真的蠢啊！
    看着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站起身来，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小巴金斯”，中年男人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也跟着缓缓站了起来。
    “内森阁下？”
    注意到他的举动后，里昂的眉毛微微一挑，随即停下发言凝视着他，主动发问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中年男人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张开嘴巴道：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妮可？”
    伴随着他诧异的声音，里昂背后的房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响动，似乎被人推了开来，里昂的心里也跟着一突，随即回头望了过去，然后……
    “砰！”
    一发带着螺纹的银白色射钉，猛地从里昂的心口钻出，飞入空无一人的门扉中消失不见。
    而且这还不是结束，没等中枪的里昂把头转回来，恨极了他的中年男人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砰砰砰连开七枪，直接把里昂的后心打得一片血肉模糊！
    “啊？”
    “小巴金斯？！”
    “内森！！！！！！”
    “我想说的是，如果当初我也这么干就好了！”
    从背后清空弹匣，直接打死了坏事儿的“小巴金斯”后，面对屋内一众背叛了自己的乱党成员，眼中恨意未消的中年男人扔掉手里的射钉枪，抬手点着屋内的乱党们冷笑道：
    “另外，你们这些蠢货！真以为按他说的做就能成了么？
    那些贵族和商人可不是做慈善的，他们会老老实实遵照王国的法律，跟你们玩那些明面上的东西？”
    “呵呵，我不否认，小巴金斯有做到他说的那些事的能力，毕竟他只花了一顿饭的功夫，就让你们背叛了我，在这方面他确实有着极其可怕的天赋。
    但那些贵族和商人们，需要和我一样在嘴上赢过小巴金斯么？他们只需要花上一笔小钱，雇一个走投无路的蠢材，拿着枪像我这样……砰！”
    抬手做了个开枪的手势后，中年男人冷笑道：
    “醒醒吧！真正能救王国的人只有我！
    无论小巴金斯给你们指的路看起来多美好，但凭他那个只能让人鞠躬的废物能力，根本就保护不了他的安全！只要他这个领头的人死了，所有的一切就只不过是虚……你……你怎么还没死？”
    “不好意思……呸！”
    爬起身吐掉了嘴里腥咸的血沫后，里昂摸了摸胸前正在愈合的洞眼，随即遮好衣服回过头，朝着屋内脑子已经濒临宕机的乱党们，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刚刚才发现，自己的能力好像不止是让人鞠躬，应该还有个不死之身来着。”
    第207章 没有终二与
    “……”
    看着自己刚说完话没多久，就活蹦乱跳地站了起来的里昂，中年乔舒亚是真的有些麻了。
    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小巴金斯”，简直像是上天特意派下来恶心自己的一样，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他只花了三十分钟就给毁得一干二净。
    现在这个由自己亲手建立的乱党，不仅今后跟自己再无关系，甚至看这些人的眼神，估计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拿下了，如果再拖延的话，恐怕能不能走掉都不好说。
    ……
    “呼……我承认你赢了！”
    怒视着桌子对面的“小巴金斯”，输得一败涂地的中年男人咬牙道：
    “但你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等这些蠢材跟在你身后碰了壁，明白了你讲的东西有多不切实际之后，他们还会像今天背叛我一样背叛你！”
    “你错了，今天在这间屋子里，根本没发生过任何跟背叛有关的行为。”
    摸了摸自己还在幻痛的心口，里昂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摇摇头一脸严肃地继续扎心道：
    “伱带不来他们想要的结果，又不能让他们认同你的理念，还给不了他们值得期待的未来，他们当然不会愿意跟你走。
    或者，如果你真要说背叛的话，那也不是他们背叛了你，而是你先一步背叛了他们。”
    “……”
    “我不跟你说这些！”
    知道自己在嘴上的功夫，连给对方提鞋都不配，自知大势已去的中年男人，果断放弃了继续和里昂辩论，深吸了一口气后握紧双拳，尽量理智地商议道：
    “小巴金斯……不管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小巴金斯，我就先这么叫你了。
    如果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准备拯救这个国家的话，那你就必须按我说的做，带人去突袭登艇塔，杀死那些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把所有关于王国矿藏的资料统统毁掉！”
    “……”
    没想到即便在这种时候，中年乔舒亚居然还惦记着袭击登艇塔的行动，知道他是从未来回来的里昂，不由得蹙眉询问道：
    “为什么？”
    “我不能说！”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中年男人不由得阴着脸道：
    “关于未来的情况，我透露的内容越多，造成的影响越大，就会死的越快！懂么？还有，既然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自己猜？”
    “……”
    这個欠抽的味道……确定了，这货百分之两百是乔舒亚。
    看着面前明明想要“求人”，但却又非得摆高姿态，端着架子嘴你一下的中年男人，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咂了咂嘴。
    昨天自己就觉得他有那么点儿眼熟，之所以没联想到乔舒亚头上，还是因为当时的“内森阁下”看起来情商不低，待人接物也算温和有礼。
    这样的人，跟王宫里那个稍微摇一摇头，杏仁儿大的脑子就开始在脑壳里乱滚的乔舒亚，无论怎么想都联系不到一起去。
    但现在看来，未来亲身经历了国破家亡后，这货貌似成长了不少，哪怕急眼了之后依旧会露出本性，但平时起码学会怎么装一下了。
    嗯……那他这番话，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
    在顺着中年乔舒亚的话，往下想了想可能发生的情况后，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你的意思是，那些嗅探员发现了十分珍惜的矿藏，柯罗克王国为了得到那些矿藏，未来甚至会不惜直接对王国开战？”
    “我可没这个意思！”
    中年男人闻言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否认了里昂的猜测，但却微微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给里昂看了下他再次白了一分的鬓角。
    突然变老了啊……所以意思是我猜对了？
    面对中年乔舒亚氪命给出来的情报，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紧，隐约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袭击登艇塔了。
    ……

 我！清理员！ 第150节

    如果要给这个世界的十二个国家，按照整体实力排个序的话，王国只能排到七八名左右，而号称机械之都的柯罗克王国，却是稳稳的保二争一。
    那个人口只有几百万，面积更是仅有王国半个郡大小的微型国家，虽然领土面积十分狭小，但在机械工业方面的水平，却超过了其它王国起码一百年，绝大部分的工作都已经被机器替代了。
    然而高度机械化带来的，则是对能源近乎病态的渴求，除了最基础的煤炭和石油外，雷暴之国范达斯通特有的雷击矿、千帆海国塞奥的捕鲸船熬炼出来的浓缩鲸脂、折光王国瑞弗莱的太阳鸟羽……
    所有能够提供能源的东西，都会被他们第一时间盯上，并且强行提出购买要求，如果凭借常规手段无法获取的话，直接开战也在所不惜。
    甚至穿梭于天空中的飞空艇，和伫立在各个王国领土上的登艇塔，本身就是柯罗克王国为了达成寻找能源的目标，直接“无偿”分享出来的技术。
    而将“登上天空的权力”赠予各大王国的唯一代价，就是必须保证柯罗克王国派出的嗅探员们一路畅行无阻，使它能够第一时间得到各种矿藏和能源的情报，由此可见它们对于能源的需求之大。
    但……这还是不太对吧？
    在脑海中琢磨了一下相关的情况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柯罗克王国虽然极其强势，但因为人口太少轻易死不起，而且又掌握了很多高端技术，在“国际贸易”中赚钱赚得极其轻松，所以平时还算讲道理。
    这个国家并不是那种蛮横到完全无法合作的类型，非必要不会选择诉诸武力，尤其在涉及到采购能源方面的交易时，更是慷慨的有些吓人。
    所以如果是一般的能源矿藏，以王国平日里的态度，应该会选择直接交出开采权，换来柯罗克王国大量的金钱和技术扶植才对，怎么会选择开战？
    或者再说得直白点儿，王国的肌肉量和柯罗克王国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那边估计只要稍微亮一下肌肉，以王国一向软弱的对外作风，估计马上就会直接认怂了，怎么可能闹到要开战的地步？
    “你确定么？”
    偷偷抓住了黑山羊的犄角后，里昂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未来的王国，真的会因为那些嗅探员手里的矿藏资料，和柯罗克王国发展到必须开战的地步？”
    “我什么都不知道。”
    嘴上说着我不清楚，但手却抬了起来，指了指自己斑白的鬓角后，中年男人神色阴沉地道：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自己猜！”
    “……”
    不用猜，你的灵魂已经给我答案了……
    看了看中年男人激烈但却十分稳定的灵魂火焰，确定他没有说谎，真的在未来目睹了来自柯罗克王国的战争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所以为什么？”
    发现中年乔舒亚并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不太认同他贸然袭击登艇塔，惹恼柯罗克王国的举动，但里昂还是开口询问道：
    “那些嗅探员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会闹得那么大？”
    “你想知道？”
    瞥了眼里昂紧皱的眉头，今天输得一败涂地的中年乔舒亚冷笑了一声，无比畅快地道：
    “想知道的话，那你就带人袭击登艇塔，把矿藏记录抢到手啊！”
    呵呵，小巴金斯，别看你现在坏了我的事儿，但我相信，看完那些资料之后，不管你心里到底怎么想，最终还是会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中年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手遥遥指了指里昂，满眼恨意地挑衅道：
    “等着吧！事实会向你证明，我和你之间，到底谁才是正确的那个！”
    “……”
    “另外，你们也不要想着能抓住我。”
    环顾屋内神色各异，甚至隐隐包围了过来的众乱党，中年男人眼带厌恶地道：
    “别白费劲了，只要有任何危险出现，我立刻就会被挪移离开！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永远只能……”
    “乔舒亚殿下。”？！！！
    从“小巴金斯”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中年男人不由得猛然一惊，才撂到一半儿的狠话直接被噎了回去，满眼惊骇地望向了对面的里昂。
    而屋内的一众乱党们，刚刚还没明白这个名字的意思，但在见到他的神态后，脑子快的几个人猛地反应了过来，满脸震惊地看向了自家的前任首领。
    ……
    “看你的表情，我应该是猜对了。”
    眼见中年版的乔舒亚王子似乎想跑，缺乏留人手段的里昂，只得开口点破了他的身份。
    而在成功达成目的，再次拖住了想要撤离的乔舒亚王子后，里昂一边偷偷伸手敲了敲小镜子，示意幼哈去催促一下艾玛前辈，一边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乔舒亚殿下，我很好奇，你在未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一个傲慢自大、不谙世事的王子，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
    “小巴金斯……你真是个可怕的人……”
    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后，中年乔舒亚从怀里取出一条绢帕，擦掉了颧骨上用于遮掩的薄粉，在乱党们目瞪口呆的神情中，露出了那两小片标志性的不规则雀斑。
    “没错，我就是乔舒亚……不过并不是现在的那个蠢货王子，而是未来的乔舒亚，身为王国末代国王的乔舒亚！”
    “这……这……”
    “怎么可能！！！”
    “王子？乱党的首领是王子！”
    面对坦然承认了自己身份的中年乔舒亚，一众乱党们全都绷不住了，身为铁杆首领派的光头女，更是无比痛苦地抱住了脑袋。
    如果乱党的首领是王子，乃至于整个乱党都是他一手创建的话，那自己这些人，过去到底都在对抗些什么东西？
    一群蠢材！
    鄙夷地看了看这些曾经的部下后，中年乔舒亚直接挪开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小巴金斯”，面带不解地道：
    “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
    其实不是我发现的，是另一个你做了噩梦，然后艾玛前辈跟局长一合计，排除了其它可能之后，直接推测出了你的存在，我只不过是蹭了她们得出的结果而已。
    当然，这些大实话，自然是不可能对中年乔舒亚讲的。
    微微翘了翘嘴角，给了对面一脸费解的中年男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后，里昂信口胡诌道：
    “那当然是因为，你露出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破绽？”
    “是的，破绽。”
    偷着瞥了眼中年男人的腕表，估算了一下艾玛前辈还需要的时间后，里昂放缓语速继续拖延时间道：
    “即便你已经变化了很多，甚至能够对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温言相待，但那股骨子里的傲慢，仍旧是改变不了的。
    除此之外，还有你拯救王国的执念，以及那种对于王国的蛀虫的莫名愤恨，都和其它人有很大区别。”
    抬手朝其它人比了比后，里昂继续一脸认真地胡扯道：
    “其它人虽然也想拯救王国，但他们想的是做出改变，走向更好的未来，而你表露出的期望，却更像是在试图挽回遗憾；
    其它人对那些蛀虫的憎恨，是出于对受害者遭遇的感同身受，而你的愤怒，却更像是有人正在破坏属于你的财产。
    或许单独来看还不明显，但当你和其它人在一起，同时表现出了期望和愤怒之类的情感时，就会显得格格不入。”
    “……”
    ……
    只是这方面的一点儿小区别，我就直接露了馅儿？
    压根儿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做噩梦的事儿，听完里昂的胡扯后，已经被忽悠瘸了的中年男人，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凝望着里昂道：
    “所以你眼里的我，有着能够培养出傲慢性格的家庭环境，把整个王国视为自己的财产，并且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还在拼了命地想要拯救王国……这些不够！
    小巴金斯，之前你能够一眼看穿王国的局势，提出还算可行的计划也就算了，但光靠这些细枝末节上的东西，我不相信你能推断出我的身份！”
    “……”
    确实，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推断出来的。
    昨天白天我才混进来，哪知道什么细节不细节？这些话都是带着答案找问题，纯属为了拖延时间讲出来唬你的，听着不合理就对了！
    “当然，只靠这些确实是不够的，我确实还有其他的消息。”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中年男人的表情后，下套成功的里昂，在一众乱党“惊为天人”的眼神中，微笑着反问道：
    “那么乔舒亚殿下，现在我们都有想要知道的东西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做个交换？你告诉我那些矿藏到底是什么，我就告诉你是怎么猜到你身份的，你觉得这个交易怎么样？”
    “我……”
    并不知道里昂准备空手套白狼，面对他提出的交换条件，满心疑问亟待解答的中年男人，顿时下意识地捏紧拳头，做起了异常激烈的心理斗争。
    少顷，他攥得死紧的拳头微微松开，咬着牙摇头道：
    “你个魔鬼……我不换！想知道是什么，你就自己去看！”
    靠着巨大的毅力，拒绝了和“小巴金斯”之间的交易后，似乎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改变主意，中年男人立刻摸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准备靠着危机激活水瓶董事留下的后手。
    然而令中年男人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扣下扳机的瞬间，对面号称只能让人鞠躬的“小巴金斯”，只是抬手虚空那么一攥，就直接把自己的手枪捏成了一团废铁！？！！！
    等看到“小巴金斯”领口里，那枚正在闪烁着金色弧光的蟾蜍吊坠后，中年男人不由得浑身一抖，险些把眼睛瞪出了眼眶！
    “你……你是！！！”
    第208章 舒坦了与全票通过
    里昂·莱恩？！
    通过里昂胸口乍亮即灭的蟾蜍挂坠，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后，中年乔舒亚的脑子好像被人拿着破锣咣地砸了一下，整个耳鼓膜都在嗡嗡作响，他甚至听到了自己愤怒的血液疯狂涌进进耳朵血管里的唰唰声。
    什么他妈的小巴金斯，这个把自己多年心血彻底毁掉的家伙，是清理局的清理员假扮的！而且就是那个几次跟自己作对，未来甚至亲手终结了王国的里昂莱恩！
    饶不了他！我绝对饶不了他！！！
    “啊啊啊！我杀了你！！！”
    ……
    嗯？仇恨居然拉住了！
    看着两眼瞬间变得一片通红，直接手脚并用地攀上长桌，怒吼着朝自己扑来的中年男人，意外“留人”成功的里昂不由得眼中一喜。

 我！清理员！ 第151节

    看着【彼方之门】的说明中，那一堆的无法捕捉，他原本对于逮住中年版乔舒亚，都已经不抱什么指望了。
    只不过眼看着他马上要跑，自己已经等不及艾玛前辈的支援了，便抱着没准能够瞎猫碰见死耗子的心态，用黑山羊的对角把乔舒亚的怒火拉到了最大。
    结果也不知道是自己没准备对他下杀手，还是满脑子都被愤怒填满后，乔舒亚已经察觉不到危险了，【彼方之门】的危机挪移能力居然真的没有激活，而是放任乔舒亚赤手空拳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正好！我前两天刚学的格斗！
    看着上了头之后猛扑过来，浑身上下破绽百出的乔舒亚，见猎心喜的里昂连忙松开握住羊角的右手，抬腿踩住长桌、屏气凝神、架势拉满、抡圆胳膊……
    抬手就是一個干脆利落的大逼斗！
    “啪！”
    伴随着响彻会议室的巨大巴掌声，中年乔舒亚的左脸和里昂的右手，来了一次无比接近负距离的亲密接触，那箭一般飞扑过来的身体，又以离弦之箭一般的速度，打着旋儿地直接横飞了出去，轰地一下撞碎了里昂左边的椅子。
    而甚至都没等身体落地，左下巴颏挨了重重一巴掌，连带着脑子也受到了震荡的乔舒亚，还在半空中便翻起了白眼，意识和半口牙齿近乎同时脱离身体，连吭都来不及吭一声，便当场昏了过去。
    让你他妈打我黑枪！
    感受着老舅子脸蛋儿那异常熟悉的手感，终于打出了这一巴掌的里昂，好像亲手拼上了拼图的最后一角，只觉得一股麻痒从后脊梁骨直拱进了天灵盖里，浑身上下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舒泰。
    嗯……就是刚学的格斗忘记用了。
    跟着女警察苦学了两天的格斗后，里昂当真非常想实战一下，但乔舒亚那张脸进入到攻击范围时，也不知道怎么搞得，他的右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似的，本能地啪一下就甩了过去。
    估计是之前抽他那几回，形成了某种奇怪的肢体记忆，导致自己的右手动的比脑子更快……可惜了。
    虽然没能施展一下自己苦学的新技能，显得有那么点儿美中不足，但是看着一堆碎木头里，脸颊正在飞快肿起的乔舒亚，里昂依旧还是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你还真别说，脸上加盖了自己抽出来的巴掌印儿之后，两个乔舒亚终于一样了……嗯……他这张脸看起来最舒服的状态，还得是被人抽得肿起来的时候。
    ……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着上一秒还准备逃离，下一秒却嘶吼着直接猛扑上来，继而被一巴掌抽翻的乔舒亚，屋内一众乱党们，已经被这兔起鹘落般的连续翻转搞懵了。
    “没什么，只是不满足能力的发动条件而已。”
    伸手掩好自己的领口，盖住了【圣灵挂坠】之后，里昂脚下微微动了动，把乔舒亚手里被拧碎的射钉枪踢到桌下，脸上则神色如常地解释道：
    “刚刚内森……嗯……我还是这么叫他吧！刚刚他自己解释过，只要有任何危险降临，他就会第一时间被挪移走。
    但我并不准备伤害他，只是轻轻抽了他一巴掌，因此他那件用来保命的异常物，可能并不认为他遭遇了真正的危险，所以也就没有把他挪走。”
    简单解释了一下为什么乔舒亚没跑掉，并把挑起了乔舒亚内心愤怒的羊角塞回了镜子里后，依旧没等到艾玛前辈出现的里昂，为了避免自己刚刚露出的破绽被关注到，只得一边轻敲着小镜子继续催促，一边开口转移话题道：
    “各位，虽然内森的身份有问题，过去对我们的指挥也有着私心，但我还是觉得，他刚刚提出的有关柯罗克王国嗅探员的情报，值得我们重视起来，你们认为呢？”
    我们……我们哪知道这个？
    听到“小巴金斯”的询问，想起了那个强得可怕的柯罗克王国后，一众乱党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别的不说，比起旧首领“内森”来说，新首领小巴金斯明显更……嗯……他大概是小巴金斯吧？不过就凭他说的那些“明白”话，他是不是小巴金斯已经不重要了。
    自己这些人过去努力了这么多年，明明做了不少事儿，但一细琢磨又好像什么都没干成，一直都干得浑浑噩噩的，近些年甚至连自己做的事情是对是错都叫不准了。
    而今天只是坐在凳子上，听“小巴金斯”说了十几分钟的话，就好像走夜路的时候突然亮了盏街灯，又好像一间黑屋子的门被人用力拽开，心里呼啦一下就敞亮了起来，终于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迈腿了，这种感觉该叫做……
    靠谱！
    对！跟着他靠谱！
    互相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近乎同样的意思后，一众乱党们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
    别的虽然还不知道，但这个新首领明显要比上一个靠谱太多了，脑子也明显要比上一个聪明得多。
    而自己的脑子连内森都不如，跟“小巴金斯”比起来怕是差出了不知道多远，对什么柯罗克什么嗅探员更是一窍不通，这种关键问题没必要发表意见，直接跟着聪明人走就完事儿了！
    ……
    “我听你的！”
    能力是暂时夺取身体控制权的矮个儿男人率先开口道：
    “小巴……首领！我不懂什么柯罗克王国的事儿，但我觉得你说的肯定没错！我听伱的！”
    “对！”
    在矮个儿男人开口说话后，似乎受到了某种鼓动，一道又一道认同的声音接连响起。
    瘦小的男人站起身道：
    “我也这么想的！虽然袭击登艇塔很危险，说不定会惹怒柯罗克王国，但我信你！首领你肯定有办法的！”
    抱着熟睡的小女孩儿老太太微微点头。
    “我遵从首领的决定！”
    烧伤男的鼻孔微微扩了扩。
    “无所谓，我一闻就知道你靠谱！”
    “……”
    看着面前四票通过的“大好局面”，听着耳边一声接一声的“首领”，里昂脸上的微笑不由得僵硬了起来……
    别搞啊！我是希望你们讨论要不要袭击登艇塔，顺便拖延点儿时间，好让艾玛前辈过来把大家一网打尽，什么时候说要当你们乱党的首领了？
    另外，先不提我准备把你们全逮住的事儿，论真实身份的话，我现在可是旧贵族里的狮心公爵！旅鸫王室的亲王！贵族和王室两头都占了！
    甚至如果从莱恩家那边儿算的话，我名下还有几百个大小工厂，和全王国规模最大的军火公司！你们要是选我当乱党首领，和选个犹太人当德国元首有什么区别？
    “这个……我们还是先谈谈登艇塔的事儿吧。”
    没法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生怕真的超额完成了红发局长的“期待”，只花了一天零八个多小时，就卧底卧成了乱党的首领，里昂只得有些尴尬地道：
    “各位，我还这么年轻，并且没接触过太多的实际事务，真要让我来做首领的话，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我们还是先讨论登艇塔的事儿吧，过去我没怎么做过这个，如果我来主持袭击登艇塔，甚至连从哪儿开始都不知道……嗯……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首领您谦虚了。”
    看着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并没有贸然接下首领位置，反而交出部分话语权的“小巴金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站起身笑呵呵地道：
    “年纪不是问题，经验不足还能够慢慢弥补，但长远的眼光可是天生的！
    首领！您就别推辞了，这个位置只有您合适，另外，以后如果您需要提供经验方面的支持，我奥利弗一定无所不答！”
    “我……我也没意见……”
    商讨登艇塔的事儿，到现在已经完全没人在乎了，剩下七名乱党中，作为唯一“前首领派”的光头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气道：
    “虽然内森救过我，但……但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王子，而且也一直在拿我们当工具用，我已经没法儿相信他了。
    小巴金斯……不！首领！只要你能带领我们继续往前走，我就永远认你这个首领！”
    “呼……”
    似乎是为了应个景，睡得正香的小菲比微微抖了抖，在睡梦中露出了一个甜美可爱的微笑。
    “好……好……好甜呀！”
    “滋……”
    【经过一番处心积虑的谋划，你彻底摧毁了乱党成员对于原首领的信任，并得到了七名现存核心成员的一致认可，你获得了白银级隐藏徽章“篡逆者”】
    第209章 后手与后手与后手
    【篡逆者：受到庞大的野心驱使，企图使用不正当或不道德的卑鄙手段，完全颠覆合法政权或组织，以求彻底改变原有秩序的野心家】
    【佩戴效果：你在进行一些非法或者不道德的行为时，隐蔽性和效率都将得到大幅提高】
    【进阶路线：彻底完成对一个国家级组织，或十个地区级组织的篡逆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级隐藏徽章“不义的伪王”】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在彻底颠覆某个政权或组织，成功完成一次篡逆后，将会从被篡逆者的手中，强制夺取一件高价值事物】
    ……
    “……”
    获得了来自徽章系统的“官方认证”，彻底坐实了乱党首领身份的里昂，心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完蛋……还真让局长给说中了，自己真的一路卧底卧成了首领……不过徽章似乎还挺强力的？
    看了看面板中闪烁着晦暗的银光，似乎随时可能传出一声邪恶冷笑的新徽章，里昂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中年乔舒亚。
    可惜，自己是在完成了“篡逆”行为之后，才获得了篡逆者徽章，如果先获得了篡逆者徽章的话，说不定有机会把【彼方之门】从中年乔舒亚身上“扒”下来。
    而现在的话，按照水瓶董事的“习性”，如果自己真的对【彼方之门】动手，那玩意估计会立刻激活，直接带着乔舒亚逃之夭夭……
    等等！
    琢磨到这里时，似乎猛然想到了什么，里昂的眼眉不由得微微一挑，随即开口对一众乱党道：
    “既然大家都相信我，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另外，袭击登艇塔涉及到柯罗克王国，我对那边的了解不够多，还不能保证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袭击活动暂且搁置，但调查可以先做起来，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
    “我同意！”
    “好吧……我还想好好烧一把来着。”
    “……”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儿吧！”
    一個是没想好到底怎么安排这些乱党成员，另一个则是想到了剥离【彼方之门】的办法，里昂索性不再等迟迟未到的艾玛前辈，转而直接拍板解散道：
    “如果没有其它事需要讨论的话，趁着乔舒亚开的‘门’还没有关闭，大家就先回去吧，等到关于登艇塔的调查有了眉目后，再重新集合……另外，菲比和露西请留下。”
    我们？
    听到新首领的要求后，容貌十分苍老的老妇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抱着还在熟睡的姐姐没有动，而其它五名乱党成员，则带着满眼的期盼，遵照里昂的要求，相继穿过‘门’离开了会议室。
    哎……愁人……
    看了看那些满怀期望地离开的背影，里昂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些乱党的核心成员，虽然不能算是什么坏人，然而在乔舒亚的瞎杰宝指挥下，同样也干了不少坏事，自己没有替那些受害者原谅他们的资格，但又不好真的按照王国法律干掉。

 我！清理员！ 第152节

    毕竟他们本身也是受害者，除开乔舒亚的瞎指挥外，被水瓶董事诱导着孕育出了异常物后，随着浸染值的急剧提升，这些人心里的偏激和仇恨都在疯狂扩大，自然难以控制自身的行为。
    要不……等局长参加质询结束，问问这些人符不符合处女局的收人标准？如果为了守护正常的世界，冒着接近十分之一的死亡率，做着对抗异常的工作，貌似也能算是将功赎罪？
    “首领？”
    看着神色变换不停，眼中神情颇为复杂的里昂，老太婆露西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您留我们姐妹下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需要我们做吗？”
    “确实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里昂点头道：
    “你孙……额……你姐姐菲比，前段时间应该在内森的要求下，使用了一次异常物，清除了很多人的记忆，你能不能让她解除那个效果？”
    “可以的，这个并不麻烦。”
    听到里昂的要求，露西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但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菲比后，她忍不住开口请求道：
    “首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等我姐姐醒了之后，我再让她解除这个能力？
    您不知道，上次她的能力使用实在太过度了，嗜睡实际上是在恢复精神和稳定灵魂，如果得不到充分休息的话，我担心她会……”
    “不急，等她醒了再解开也是一样的，另外……”
    早已经通过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查看过了这两姐妹的灵魂状态，心里有数的里昂想了想后开口提醒道：
    “伱们俩的能力比较特殊，能够通过支付额外代价，发挥出远超自身浸染值……嗯……远超自身水平上限的效果，过度损耗之下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段时间里，只要不是非必要的情况，你们尽量少使用自己异常能力，我帮你们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变回去的机会。”
    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苍老的不像样子的露西，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此时的她，已经顾不得那明显不属于“小巴金斯”的，对于异常能力运转规则的熟稔了，直接满眼难以置信地颤声询问道：
    “首，首领，您说的是真的？我和姐姐真的还能变回原来的模样？”
    “能的。”
    已经问过黑山羊的里昂点点头，十分笃定地回答道：
    “这个过程应该是可逆的，只不过恢复的时间会非常漫长，并且不可能完全恢复，最后多少还是会留下一点问题。
    比如你的身体状态还是会比正常人衰老一些，而你姐姐的心理年龄，也会比同龄人幼稚很多，但容貌应该是能恢复的。”
    “够了够了！这就够了！”
    摸了摸自己满是褶子的脸后，苍老的露西不由得喜极而泣，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上的沟壑扑簌簌落下，打湿了小菲比头上整齐的发辫儿。
    “我们……不需要和正常人完全一样，只要能够稍微变回去一些，就已经足够了！首领！谢谢！谢谢！”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
    微笑着送千恩万谢的露西离开后，看着重新变得空荡了起来的会议室，里昂默默走到躺在一堆碎木头上的乔舒亚旁边，忍不住在他屁股上猛踹了一脚。
    你可真是干了不少烂事儿！
    明明拿着国破家亡，重生过去拯救一切的爽文男主剧本，结果却干着到处袭击破坏，除了坑人什么都没成的三流反派的活儿，你特么是真的……
    嗯……算了，没亲身经历过他经历的那些，自己说这些多少有点儿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这一脚还是得踹的！
    忍住了啐这货一口的冲动后，里昂取出绳子把他捆了起来，接着把那件能够检测“资质”的手表取下来扔进了小镜子，随后伸手敲了敲镜面，把幼哈喊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艾玛前辈为什么还没来？”
    “汪呜！汪汪汪！”
    （不在！她没在清理局里！）
    艾玛前辈不在？
    听到幼哈的汇报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局长在去参加质询之前，可是跟自己承诺过，会让艾玛前辈在局里坐镇，保证能够随时支援自己的。
    而以艾玛前辈认真负责的性格，一般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她“玩忽职守”的，所以……是有“异常”在王都发动了大规模袭击？还是说她女儿出了什么问题？
    “汪汪汪，汪呜汪呜！”
    （她不在，但她桌上有给你的信！）
    既然她还有机会留信，那情况应该还不算太危险？
    听到幼哈的话，里昂顿时稍微放心了一些，随即接过还带着幼哈牙印儿的信封，拆开后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
    ‘里昂，在你和局长离开后一小时左右，总局的调查员就过来了，说是当初背叛宝花家族的几名大贵族死亡，尸体上还有类似我的‘处刑台’留下的痕迹，要求我前往总局配合调查。
    事发突然，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绕过调查员，给杰瑞的‘朋友们’也留了信，让他代我坐镇局里，并承担支援你的任务，但他的上一项工作还没结束，在这之前很难收到消息。
    而如果你看到了这封信的话，那证明你应该遇到了危险，届时请务必坚持两天时间！两天之后他一定会到！’
    ……
    妈的水瓶董事！
    看完艾玛前辈留下的信件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知道这恐怕又是水瓶董事搞出来的。
    自己和局长惦记着趁水瓶董事不在，直接过来抄了乱党的老巢，但水瓶董事也没闲着，如果自己猜的没错，他应该是提前用与艾玛前辈类似的手段，杀死了艾玛前辈的仇人。
    而他的目的，多半是准备趁着局长不在、艾玛前辈被调查的好机会，派人突袭清理局，弄走放在局长抽屉里的照片，至于那个突袭清理局的人选……
    啧……
    看了看镜世界里，那只一钻进去就抖个不停，猛劲儿往“照片”上贴的六针腕表，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
    不用猜了，这个人选肯定是乔舒亚没错了，而这只腕表就是寻找‘照片’的工具，只能说幸好自己篡位篡的快，直接提前把乔舒亚拿下了，不然……
    嗯……不然的话，他就算去了也只能偷个假照片。
    确认这次的事有惊无险后，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脚下没忍住，又踢了和水瓶董事搞阴谋的老舅子一脚。
    只能说论鸡贼程度，自家局长并不比水瓶董事差，甚至还能算得上技高一筹，不仅提前造了假，甚至还抢先派自己过来，提前端了乱党的老窝。
    另外，乔舒亚被逮住了更是意外之喜，虽然常规手段只要一碰【彼方之门】，那东西就会直接跑掉，但局里可还有杰瑞前辈这个“神偷”在，这东西水瓶董事多半是保不住了。
    想到能够偷走对一个人命运影响最大的东西的【窃运妙手】，里昂不由得抬起头，望了望露西姐妹离开后，并没有被关闭的【彼方之门】，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
    要说对乔舒亚的命运影响最大的东西……除了它恐怕也没别的了吧？
    第210章 对乔舒亚影响最大的东西是什么
    “所以……你是希望我帮你‘偷’他一下，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叫【彼方之门】的异常物偷出来？”
    出完任务回到局里，听完里昂转述的要求后，看着自己办公室沙发上被五花大绑的中年男人，一身风尘仆仆的杰瑞迟疑道：
    “这事儿可能稍微有点儿困难，倒不是做不到，而是……咱们可能会有点儿危险……”
    “？”
    面对里昂有些疑惑的神情，杰瑞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解释道：
    “我的【窃运妙手】虽然位格非常高，但整体上还属于‘人’的范畴，如果用你总结的那个‘里昂值’来比喻的话，就是能够稳定对里昂值60点以下的目标生效。
    按咱们局长的估算，六十点里昂值，差不多就是人和神明的分界线，过了这条线的智慧生命，比起人类来说更像是某种人形的异常，不仅能够抵抗部分效果，如果实力差距过大的话，甚至还能顺着异常效果的来源一路找回去。
    而水瓶董事的里昂值，肯定已经超过了六十点，所以如果那个彼方之门，真的是水瓶董事给这個人的，那我在对他使用【窃运妙手】的时候，他多半也能锁定咱们的位置，弄不好会直接找过来。”
    这样啊……
    听完杰瑞前辈的解释后，里昂稍微琢磨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惊动水瓶董事倒是不怕，局长在离开前，跟我和艾玛前辈承诺过，不管质询成不成，都肯定能把水瓶董事拖在总局，方便我们这边的行动。
    时间太长的话不能保证，但起码这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里，他就算知道咱们做了什么，也肯定回不来……杰瑞前辈，你能把【彼方之门】偷到手的成功率有多少？”
    “这个倒是很高。”
    杰瑞想了想后回答道：
    “如果直接对水瓶董事使用的话，我估计只能偷到点儿零碎，而这个人的异常物虽然是水瓶董事给的，但毕竟中间还隔着一层，【窃运妙手】还是能正常生效的。”
    “那就偷吧！”
    听完杰瑞的话后，里昂权衡了一下利弊和可能出现的结果，随即果断拍板道：
    “局长虽然发起了质询，但本身的成功率其实并不高，只是想抓住水瓶董事露出的马脚，逼他接受局里的记忆读取。
    咱们如果能把【彼方之门】弄出来，作为证据送到总局，就算创造这东西的人是未来的水瓶董事，并不是现在的他，也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还真是这个理……
    听完里昂的分析，杰瑞略一琢磨，便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够证明未来的水瓶董事敢对王室下手，就等于变相提高了现在的水瓶董事也在违规的嫌疑，帮助局长确认他私下大量制造异常物的罪名。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水瓶董事……
    自家局长早就把水瓶董事得罪死了，而这些年要是没有局长收留的话，自己的日子可远没有现在这么舒坦，所以于情于理都不该袖手旁观。
    况且这么硬的证据糊到脸上，再被好几个董事和分局局长那么一围，他水瓶董事就算有不死之身，怕是也得被那群凶人活活锤死，而一个马上就要死球的董事，有啥得罪不起的？
    干了！
    ……
    通过和里昂的商议打消了顾虑后，杰瑞先是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两下右手的手指，随即伸手朝着中年乔舒亚的怀里探了过去，在他的心口处轻轻一拨。
    水波荡漾。
    仿佛整个人变成了一片澄澈的湖水，中年乔舒亚心口附近的衣物微微一荡，无声地漾起了一圈圈环状的水纹，而随着水纹的迅速扩散，两个模糊的虚影渐渐从波纹下浮现出了形貌。
    奇怪，对他命运影响最大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两个？
    见到命运之纹下出现的影子后，杰瑞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随即侧头朝里昂望了过去。
    “里昂，你来看一下，这两个东西里面，哪个更像水瓶董事给他的【彼方之门】？”
    “我看一下。”

 我！清理员！ 第153节

    凑到杰瑞前辈身边，辨识了一下浮现出的两道虚影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也跟着皱了起来。
    这两道没有颜色的虚影中，左边那道的形状极不规则，并且像是活物般微微鼓动着，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右边那道要稍微规则一些，起码能看出大致的形状，隐约间像是个五指微微分开的手掌，别的就再看不出来了。
    这两个东西，貌似哪个都和“门”扯不上关系吧？
    “还能再清楚一些吗？”
    实在分辨不出这俩玩意到底是什么，里昂不由得开口道：
    “最少轮廓再鲜明一点儿，有个颜色什么的也成，再或者就不能两个都拿吗？”
    “不能的。”
    杰瑞闻言摇头道：
    “这东西毕竟关乎一位董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难了，至于两个都拿就更不可能了，【窃运妙手】的超高位格，就是用最低的出手次数换来的，对相同目标只有第一次使用时有效果。”
    “那前辈你就随便选一个吧！”
    深知自己的运气大多数时候都很烂，里昂索性直接把选择权交了出去，开口对杰瑞道：
    “我印象里的【彼方之门】，和这两个东西都不太搭得上，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对的，所以前辈伱随便选一个就好了。
    如果能选对自然最好，但就算选不对也无所谓，大不了咱们想办法去总局一趟，直接把昏迷中的乔舒亚送过去，估计效果也是一样的。”
    “行，那我选一下试试看。”
    想了想觉得里昂说的有道理，杰瑞便点头接下了选择权，在盯着两团虚影琢磨了一下后，大概是感觉左边那团实体不明的东西有些瘆人，他便伸手朝着右边看起来安全些的“手掌”抓了过去。
    “嗯？”
    在杰瑞的手触摸到手掌虚影时，除了还在昏迷中的乔舒亚外，屋内剩下两人的身体齐齐一颤。
    杰瑞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握住了一个活人的手，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种温热的感触，而里昂则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右手刚刚似乎被别人拽了一下。
    “……”
    “……”？？？
    第211章 水瓶之秘（上）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你会摸到我的手了……”
    杰瑞前辈试着拽了三次，自己的右手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跟着拽了三次后，回想起“青年乔舒亚”的预知梦，里昂不由得恍然大悟地道：
    “和魇之王会让两个乔舒亚一起做噩梦一样，在【窃运妙手】的判定里，这两个乔舒亚应该是一个有着两种命运轨迹的人，所以就出现了两個对他影响最大的‘物品’。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左边那个影子，应该是对中年乔舒亚影响最大的东西，至于我的右手，估计是对青年乔舒亚的命运影响最深的东西，所以也出现在了选项里。”
    “……”
    这样的话，倒也勉强说的通？
    听完里昂的猜测后，杰瑞先是认同地微微点头，随即有些费解地询问道：
    “里昂，你的手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对乔舒亚王子的命运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动手扇过他两回……”
    简单讲了下袭爵仪式里那一个大逼斗，以及跟艾玛前辈一起上门调查时，对真·小舅子的一顿狠揍后，在矮个儿男人好像见了鬼一样的眼神里，里昂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我可没动异常物，就是单纯用手抽的，总局和各国王室的协议里，只说不得使用异常物影响或伤害王室成员，没说不让直接动手揍吧？”
    “……”
    协议里确实没这条，但那是因为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袭击王子把他干掉的概率，都比动手扇他脸的概率高好吗？
    你可真是……我以为自己偷东西偷到王室头上，已经算是够离谱的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你这种高手，不愧是能加入咱们处女分局的人，你小子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无语地给里昂竖了个大拇指后，矮个儿男人重新改换了【窃运妙手】的目标，朝左边那团微微颤动的不明物体抓了过去。
    之前虽然确定不了哪个才是【彼方之门】，但现在既然确定了右边是里昂的手，那真正的彼方之门自然就是左边这个了，接下来只要把它偷出来……咦？
    异变再现。
    伴随着噗呲一声轻响，左边那团实体不明的虚影，在被杰瑞抓住的瞬间猛然爆散，随即像是嗅到了新鲜血肉的猛兽，又好似寻到了逃脱炼狱的蛛丝的恶鬼，直接沿着杰瑞的右手疯狂地攀爬而上！？！！！
    见到这诡异的一幕，两人立刻明白大事不妙，杰瑞并没有立刻抽回右手，而是朝着办公室的窗户玻璃伸出了左手，并发出了一声急迫的狗叫。
    “汪！”
    伴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应和，金毛的狗脑袋在窗玻璃上一闪而过，杰瑞的左手里骤然出现了一把没开刃的短匕。
    只见他抓住绘着奇异纹路的短匕，一边将被抓住的右手用力回撤，一边将短匕的刀刃贴紧右手背的皮肤，猛地削下了一小片，而旁边的里昂，也将系在自己脖颈上的红发一把扯下，朝着乔舒亚的心口扔了过去。
    “麻步毋！”
    伴随着一道半是愤怒半是绝望的诡异咆哮声，杰瑞被那团虚影抓住的胳膊，陡然变成了他主动削下的一小片皮肤。
    而顺着他抽手的动作，从乔舒亚心口追出来的一小部分，则被局长微微散发着血腥气的红发，瞬息之间切成了无数泛着黑气的肉沫，直接在地毯上涂了好大一片。
    说好的彼方之门呢？这特么什么鬼东西？！
    ……
    “别走！”
    就在里昂两人惊魂未定时，似乎已经认出了他们的种族，那团使用着不知名语言的虚影，突然间竟说起了“人”话。
    “带我出去！带我出去！”
    顺着【窃运妙手】还没消散的波动，一路追到了乔舒亚的心口后，那东西一边在里侧拼命地向外撞击，将乔舒亚的心口撞出道道激烈的水纹，一边疯狂地嘶吼道：
    “财富！权力！青春！甚至永恒的生命！只要你们能救我出去，我什么都可以给伱们！”
    “去你妈的！”
    为了摆脱这团正体不明的东西，被迫用钝刀子割下了自己好大一块皮肉，疼得直龇牙的杰瑞忍不住怒骂出声，准备直接停下【窃运妙手】，让这团一看就不好惹的东西有多远滚多远。
    但就在他准备停手时，却被里昂伸手拦了一下。
    ‘等等，让我问它几个问题！’
    通过灵魂传音拦住了杰瑞后，里昂先取出绷带缠在了杰瑞前辈的手上，帮他恢复伤势，随即紧盯着那团清晰了不少的虚影，语速极快地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和清理局的水瓶董事又有什么关系？”
    “水瓶！！！”
    听到水瓶董事这个词后，那团奇怪的东西猛然激动了起来，嘶吼着道：
    “就是他囚禁的我！
    他锉我的骨！他割我的肉！他榨我的血！该死的水瓶！如果让我从这里出去，我一定要让他亲身体会一下，我这两千多年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
    两千多年？
    听到不明事物的嘶吼后，里昂两人不由得震惊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由里昂继续发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水瓶董事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活两千年？他也配？”
    疯狂地咒骂了水瓶董事几句后，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知道面前这两个人类不可能救自己出去，多半只是想打探些情报，那团东西索性冷笑着嘲讽道：
    “你们这些卑贱的短生种，就算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超脱不了肉体的束缚，如果不换掉肉体的话，一百五十年就是你们人类的极限！
    动手囚禁我的那个水瓶，可不是现在这个废物，是十五代以前的水瓶董事！这些该死的王八蛋，直接把我当成了他们一脉的财产，已经传了他妈十五代！”
    想起自己这两千年来遭受的无尽折磨，那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咒骂，大量人话之中夹杂着某些听不懂的古老语言，配合那小刀刮玻璃般的诡异音色，剜得里昂两人的耳朵阵阵刺痛。
    在酣畅淋漓地骂了个痛快后，看着“外面”虽然一脸难受，但却并没有离开的两个人类，正体不明的东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冷笑着道：
    “废话就别说了，我看得出来，不管我许诺给什么好处，你们两个杂种都不会带我出去。
    不过你们明显和水瓶不是一边的，之所以找到我，说不定就是为了抓他的把柄……所以赶紧吧！在水瓶发现有人接触我之前，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
    第212章 水瓶之秘（下）
    这东西……可信么？
    听完这团东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略微琢磨了一下，随即侧过头给杰瑞前辈递了个探寻的眼神。
    ‘如果不停下【窃运妙手】的话，它有可能会逃出来吗？’
    ‘不可能，只有带着命运属性的异常物，才能通过命运之纹的遮蔽，但时间最好不要太久，否则就算咱们没有把东西偷出来，也会惊动水瓶董事。’
    那就再问问！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最次也是可以合作跟交流的对象的想法，里昂抓紧时间立刻开口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被水瓶董事一脉囚禁两千年？”
    “我不是东西，我是神！启迪之神！”
    说起自己的过去，自称启迪之神的东西咬牙切齿地道：
    “该死的水瓶董事，看中了我给予启迪的权能，居然想办法诱骗我降临，然后把我囚禁了起来，榨取我的血肉和真灵做成异常之种，塞进你们这些虫子的灵魂里，靠我的权能帮你们激活自身的异常！”？！！！
    一名真神的血肉和真灵？原来水瓶董事的异常之种，居然是这么做出来的！
    得知了这个颇为震撼的真相后，里昂和杰瑞顿时明白，为什么被【窃运妙手】摸出来的不是彼方之门，而是这位被囚禁的启迪之神了。
    彼方之门虽然对中年乔舒亚的命运影响极大，但提供了异常之种的启迪之神，对他的命运影响同样不小，权重差不多五五开，出现哪个都有可能。
    另外，虽然听名字不像什么邪神，但从它对人类的称呼，和那几乎要从话里溢出来的疯狂跟憎恨来看，经过了两千年的漫长折磨后，这位启迪之神的精神状态，弄不好比一般的邪神还要偏激些。
    ……
    “启迪之神阁下。”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对这位疯神的话只能参考，绝对不可以全部相信后，里昂谨慎地开口道：
    “我们清理局的内部，有人发现了水瓶董事的异常，现在正在对他发起质询，请问你对这一代的水瓶董事了解多少？”
    “嗯？你们清理局那些蠢材，终于发现他不对劲儿了？”

 我！清理员！ 第154节

    听到有人准备对水瓶董事发起质询，启迪之神不由得狂笑了一声，随即半是喜悦半是讥讽地道：
    “挺好，我还以为等他的计划彻底成功，成功替代金牛登上了守望宫之后，你们才能发现不对呢，没想到伱们清理局里还是有聪明人的啊。”
    守望宫？！！！！！！！
    听到这里时，里昂顿时不由得浑身剧震，杰瑞更是直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道：
    “你……你说什么？”
    “我刚才说，你们清理局的水瓶董事，想要替代金牛，自己坐上守望宫！”
    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后，启迪之神冷笑着道：
    “这一代的水瓶分心太多，正面战斗时的水平是两千年来最弱的，但得承认的是，对于水瓶一脉‘异常创生’秘术的掌握程度，他是十五代水瓶里面最精深的一個。
    即便我被榨取了两千年以后，剩下的权能已经十不存一，他依然能够用我的血肉，创造出大量位格近神的顶尖异常物，这份天赋比起初代水瓶也差不太多了。”
    给了自己的仇人一个还算正面的评价后，启迪之神呵呵笑道：
    “水瓶一脉的‘异常创生’，和金牛一脉的‘异常锻冶’，是清理局十三秘术中最适合搭配的一对。
    前者能够创造异常，后者则能够通过锻冶，把很多原本难以具现的异常固定下来，并制作成可被使用的稳定异常物，效果算得上相辅相成。
    而你们清理局的守望宫，就是初代水瓶和初代金牛联手，集合两种秘术创造出来的最高杰作。”
    简单讲了下守望宫的由来后，启迪之神继续娓娓道来道：
    “这一代的水瓶虽然天赋出色，但在守望宫的庇佑下真神难以降临，又经过了足足两千年的消耗，高等‘材料’的数量不是一般的匮乏，再加上自身的实力过于差劲，他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初代水瓶的程度。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在摸清了自己水平的天花板后，痴迷于创生秘术的他，不愿意这么继续凑合下去，就打上了守望宫的主意，估计是想要从这件创生秘术的最高杰作上，窥见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
    只不过对于守望宫这件最重要的底牌，你们清理局保护的实在过于严密，即便董事也无法靠近，唯一能够接近守望宫的方式，就是成为坐镇守望宫的升宫人。
    所以从差不多三十年前开始，他就计划着创造一套组合型异常物，希望能够靠着这套异常物，替代下一个升宫人的身份，从而前往守望宫。”
    等等！替代身份？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猛地想起了小镜子里的照片，以及那枚被扔进去后，就像闻到了鱼腥味儿的小野猫一样，拼命往照片上贴的六针腕表。
    这说的不就是安娜的【假如】么！
    怪不得他会惦记着这东西，甚至还处心积虑地陷害艾玛前辈，又给了中年乔舒亚能够找到【假如】的腕表，原来这东西能够让他……唔……不对！
    想到这里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瞬间暴缩！
    不对劲儿！艾玛前辈的仇人可不是刚死的！
    算算时间的话，恐怕水瓶在得知自己将要面对质询的时候，就已经定好了陷害她的计谋，并且安排了有【彼方之门】的中年乔舒亚来局里偷照片。
    一个马上就要面临局内质询，连自身安全都难保的人，最先考虑的应该是自身的安全才对，就算有心思安排这种事，也不太可能这么快，除非他手里有着什么底牌，确定自己大概率能够通过质询！
    不好！局长那边的质询，恐怕会有波折！
    ……
    “杰瑞前辈！”
    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里昂立刻侧头望向身边的矮个儿男人，神色严肃地道：
    “面临质询还有心思考虑这些，水瓶董事说不定准备了其它后手！
    我觉得局长她们准备的东西，不一定能把他彻底按死，咱们必须马上联络总局，把这个消息和乔舒亚都送过去！”
    “啊？”
    被里昂这么一提醒后，杰瑞也隐约察觉出来了不对的地方，立刻神色凝重地点头道：
    “你说的没错，咱们必须立刻联络总局！”
    “……”
    “……”
    (o_o)?
    等了一会儿没见下文，里昂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前辈！快联系总局啊，你还等什么呢？”
    “啊？合着你不知道怎么联系总局？”
    “我才刚入职一个月，还是最低级的三级事故处理员，哪儿有总局的联系方式？”
    “我也才二级，你没有我也没有啊……”
    跟里昂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后，杰瑞带着最后的期盼询问道：
    “局长走之前，就没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之类的么？”
    “没……但她说有事儿找艾玛前辈，艾玛前辈能联系上她……”
    “艾玛昨天刚被总局的人带走……”
    “……”
    “……”
    看着“外面”热热闹闹说了大半天，结果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傻子，以为能够报仇的启迪之神不由得大失所望，猛地朝外面啐了一口，满眼嫌弃地评价道：
    “两个傻x！”
    第213章 因为我心大
    “不……不要……”
    被金丝绒挂幔笼罩着的红木大床上，响起了满是抗拒的含糊嘟囔声，脸上生着雀斑的年轻王子猛然睁眼，一脚蹬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可以！不！不！！！”
    看着周围装潢华丽的熟悉寝殿，嗅着睡前侍女点上的淡淡熏香，穿着一身绸缎睡衣的乔舒亚，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在壁炉内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中，缓缓倚靠在了床头。
    原来只是做梦……
    靠在床头喘了一会儿，将过于激烈的心跳压了下来后，睡衣被冷汗打透了一大片的雀斑王子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地翻身下床，踩着纯白的羊毛地毯走向了壁炉对面的扶手椅，随即一屁股坐了上去，出神地凝望着壁炉内的跃动的焰苗。
    就算只是个梦，但这个频繁出现的梦也太真实了，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段无比悲惨的未来。
    先是王国抵抗柯罗克王国的进攻失败，被夺走了两個郡的土地，接着邻国趁机入侵，王都陷落叛乱四起、随后母亲被废、父亲病死、姐姐被杀，整个王国走到了毁灭边缘。
    而自己虽然活了下来，但因为没有才能，根本做不到力挽狂澜，只能出卖能够出卖的一切，勉强保住王室没有被彻底剿灭，每天在无尽的悔恨和自责中借酒浇愁……
    不！不会的！这些都是梦！都是假的！是那个什么乱党的人，想要通过噩梦影响我！
    抓起手边矮桌上的一本传记，猛地砸向面前的壁炉后，雀斑王子有些憔悴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灼热的怒意。
    都怪该死的清理局！
    尤其是那个走了狗屎运，继任了狮心公爵位置的杂种！
    按照和王室之间的协定，这些分局必须派遣人手，优先保证各国王室的安全，但该死的处女分局拿着王室的拨款却什么也不做！不仅保证不了自己的安全，甚至还纵容那个杂种殴打自己！
    摸了摸自己被抽了好几次的脸后，雀斑王子不由得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
    等过些年我继承了王位，我一定要让他们……
    ……
    “笃、笃笃。”
    正当雀斑王子在心中暗暗发狠时，一道轻轻的叩击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殿下。”
    负责照顾他起居的侍女，在门外轻声询问道：
    “您休息好了吗？”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头的愤怒后，乔舒亚开口回应道：
    “什么事？”
    “是这样的，有两位客人想要过来拜访您，他们拿着清理局的证件，说是来解决您上次提到的问题的。”
    两个清理局的人……上次的问题？
    听到侍女的汇报，乔舒亚的心里不由得猛然一突，想起了前几天那次凶残的男女混合双打，险些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
    “那两个人……是不是一男一女？其中那个男的，是不是黑头发，穿着一身旧大衣，看着稍微有点儿瘦？”
    “不是的，来的是两个男人。”
    注意到王子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知道前两天发生了什么的侍女连忙道：
    “殿下，我特意检查过了，这次来的两位客人，并不是前两天那两个人，脸和体型都对不上。”
    对不上就好，对不上就好……
    前几天那次一边挨打一边被救治，疼得昏过去再疼得醒过来的地狱体验，着实在乔舒亚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听到来的并不是上次那两个目无尊卑的混账，他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开口吩咐道：
    “让他们先在会客室等着，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好的。”
    等到侍女的脚步声远离后，脸上带着两个黑眼圈儿的乔舒亚，起身离开壁炉前的范围，换掉了身上汗透的睡衣，立刻推门朝会客室走了过去。
    清理局处女分局的人虽然该死，但这噩梦弄得自己这些天连觉都睡不好，当真是一天都忍不下去了！
    饱受噩梦折磨的乔舒亚快步走到会客室门口，挥手斥退了想要过来开门的侍女，迫不及待地亲手推开了会客室的大门后，看着沙发上一高一矮两个陌生的男人，他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微昂着头开口询问道：
    “你们能解决我的噩梦？”
    “是的。”
    顶着“小巴金斯”的脸的里昂点点头，随即起身道：
    “乔舒亚殿下，请问您……”
    “没规矩！”
    见到这个清理局来的人，居然又没有对自己行礼，想起了某个同样不朝自己行礼的男人，雀斑王子顿时不由得恶习复发，眼神冷厉地开口呵斥道：
    “谁让你直呼我名字的？还有，你们处女分局这回严重失职，让我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居然不先……不先……啊？”

 我！清理员！ 第155节

    震惊地看着男人的容貌一阵扭曲，最后变成了那个自己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黑发黑眼的“恶魔”的模样后，乔舒亚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遗憾的是，无论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素质，雀斑王子都差得太多了。
    他才刚把身体转过去，连第一步都没有跨出的时候，就被人一把薅住后领，直接靠着蛮力拖了回去。
    “放心，我这回不打你，就是有事儿需要你帮忙。”
    活动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右手后，里昂忍住了再顺手抽他一巴掌的冲动，在门外侍女的尖叫声中开口交涉道：
    “告诉我，你们王室手里，是不是有直接联络清理局总局的办法？”
    ……
    由于清理局总局的位置实在隐秘，连杰瑞前辈这个二级危机处理员，都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总局，于是里昂便理所当然地把主意打到了王室头上。
    至于原因，上次和艾玛前辈对乔舒亚来了一次男女混合双打后，总局那边当天就收到了国王的投诉信，局长更是立刻收到了申斥两人的要求。
    所以王室手里肯定有总局的联系方式，并且这个方式还相当之快！
    想到了这一点后，担心质询有变的里昂，便立刻拉上了杰瑞前辈一起，对雀斑王子做了个二次回访，准备借助王室的渠道，向总局举报水瓶董事的谋划。
    只不过……看起来某位王子并不是很愿意配合。
    “伱……你放开我！”
    闭着眼睛哆嗦着等了一会儿，但没感受到落在脸上的巴掌后，第一次面对里昂时没有挨打的乔舒亚，终于捡回了一点点失落的勇气，努力梗着脖子警告道：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你别想再用什么帮我摆脱控制之类的借口混过去！如果你再敢动手打我的话，小心我让……”
    “行了，我已经说过不打你了！”
    看着手里突然支棱了起来的雀斑王子，急于向总局汇报消息，把水瓶董事彻底按死的里昂没心情和他扯皮，直接开口催促道：
    “我有要紧事准备通知总局，必须借用你们王室的联系方式，赶紧带我过去！”
    “……”
    所以……这个杂种现在有事儿要求我？
    听到里昂的话后，雀斑王子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随即眼中骤然绽放出了一抹异彩，原本因为噩梦而显得有些憔悴，但现在整个人都抖擞了起来。
    “松手！”
    把自己的衣领从里昂手中夺了回来后，两只脚终于落地的乔舒亚，一边整理着自己被拽皱的衣领，一边冷笑着道：
    “想让我帮你？你简直……嗯……”
    看了看里昂微微眯起的眼睛，以及那下意识地往起抬的右手，挨了两顿揍后长进了不少的雀斑王子，顿时本能地把“痴心妄想”四个字吞了回去。
    “带你用王室的渠道联系清理局，也不是完全不行。”
    理智地更改了一下说法后，乔舒亚双臂抱胸，昂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不少的里昂，一脸傲然地吩咐道：
    “但你要先给我道歉，再行礼，然后……”
    “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没等乔舒亚把话说完，急于解决水瓶董事的里昂懒得和他掰扯，直接开口完成了毫无诚意的道歉，随即眯着眼睛警告道：
    “乔舒亚殿下，见好就收。”
    见好就收？当我傻么？
    听到里昂的警告后，雀斑王子顿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拿捏住你，这次要是不一口气全扳回来，下回再想有这个机会，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可没说完呢。”
    看着面前因为有求于人，第一次对自己这么低声下气的里昂，乔舒亚只觉得一阵浑身舒泰，继而神情倨傲地命令道：
    “想让我帮你，你就得向我磕头下跪！然后自己抽自己耳光！最少五……”
    “啪！啪！啪！啪！啪！”
    都告诉过你见好就收了。
    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摆不正自己位置的小舅子五个大逼斗后，看着一脸懵逼地被抽倒在地的乔舒亚，里昂冷笑着问道：
    “按你的要求，五个巴掌打完了，我的歉意你收到了没？”
    “……”
    你求人就这个态度的吗？
    感受着脸上异常熟悉的疼痛，乔舒亚的眼神瞬间就清澈了，随即开始庆幸自己才刚说了个“五”，后面的“十”还没讲出来就被抽翻在地，不然以自己这个便宜姐夫的风格，恐怕落在自己脸上的巴掌还会再翻十倍……
    唔……等等？便宜姐夫？
    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猛地多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地上的雀斑王子不由得一脸懵逼地回忆了起来。
    不对啊！我不是独生子吗？连姐姐都没有，哪儿来的……嗯？我好像还真有……姐……那个女人……维罗妮卡？！
    ……
    “嗯？”
    就在王宫中的雀斑王子，突然补完了自己失去的记忆时，某个眼睛细长，嘴角和眉毛都微微向下倾斜的老者，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
    【失落的过往】被解开了？是内森突然改变了想法？还是说……
    想到这里时，老者微微低下头，朝着处女董事空出来的位置下方，某个生着一头艳丽红发的女人的位置望了过去，随后得到了对方一个异常灿烂的微笑。
    “……”
    原来如此……
    看着红发局长脸上的笑意后，水瓶董事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自己准备趁着奥莉薇娅发起质询，主动离开处女分局的时机，让内森去拿照片，而她八成也有着差不多的打算。
    估计是趁自己前来参加质询的时候，派遣处女分局的清理员，找到了那些乱党隐藏的地方，想办法破掉了菲比的能力。
    呵呵，倒是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水瓶董事主动收回了视线，眉眼低垂地坐在自己的董事席位上，面无表情地思忖了起来。
    清理局的总局架设在一颗被掏空的小行星里，眼下距离地面的直线距离足足有七万多公里，自己就算发现了不对，等赶回去也肯定来不及了，她这个机会找得是真不错。
    嗯……希望内森能够及时撤离吧，不然自己可就要有麻烦了。
    ……
    干的漂亮！
    同样察觉到了记忆的变化后，遥望着斜对面眼神颇为惊讶的水瓶董事，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给里昂狠狠地点了个赞！
    自己给小里昂留出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但眼下连第三天都不到，他就已经解决了王女的问题，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看来他的卧底行动恐怕相当顺利。
    另外，解除这个记忆能力，一定会惊动那个未来的乔舒亚王子，以里昂的谨慎性格，除非找出了那个王子的身份，或者确定没有抓捕他的能力，否则多半不会贸然出手。
    而现在记忆能力已经被解除，那未来的乔舒亚王子没准也已经被抓到了，就算没抓住他，应该也能有不少发现，估计里昂那边的行动已经接近了尾声。
    更重要的是，从卧底开始到结束，总共只花了两天多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小里昂肯定做不了什么，自己总算不用担心他卧底卧成乱党首领了~
    ‘奥莉薇娅？’
    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喜悦，旁边属于狮子分局的席位上，骤然传来了一道细微的精神波动。
    看着面带微笑的好闺蜜，狮子局的局长贝芙丽一边偷偷往嘴里填着小甜饼，一边有些好奇地用意念询问道：
    ‘你们局的年终评审倒数第一，局长骂你骂的那么难听，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第214章 提前开始的质询
    “……”
    听到好闺蜜的问题后，红发局长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你就不能别在我正高兴的时候，提这么糟心的问题么？
    还有，那是我想倒数第一的吗？就凭我们局剩下那两个半人，能年年把王国境内的异常清理干净，已经努力的不能再努力了好吧？
    更何况今年我们局的业绩其实还不错来着，上半年扫掉了拜魇黑教十多个窝点，缴获了一大批异常物，下半年甚至干掉了一头降临的圣灵。
    有这些功绩打底，本来就算排不到前面，那也是个中游偏上的业绩，谁知道年底突然冒出这么多事儿来？
    ……
    “敷衍！怠惰！可耻！”
    红发局长正在和好闺蜜眼神交流时，会场中央清理局局长的虚影，仍旧在拍着业绩倒数的几個分局的标记，痛心疾首地批判道：
    “作为拦在人类和异常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你们的肩上抗的是整个种族的安危！看看这可耻的审查结果，我都替你们感到羞愧！尤其是处女分局，刚刚你居然还好意思笑！”
    重重拍了下处女分局的“屎壳郎娘”徽记后，清理局局长横眉立目地怒斥道：
    “小犬局和天琴局也就算了，小犬局的老局长刚退休，新局长不熟悉工作，还需要几年时间历练一下；天琴局前年处理极地遗民袭击的时候，主力被冻在冰川里还没救出来，人家两个局业绩差是没办法。
    但奥莉薇娅，你又怎么说？上半年你们局和长蛇局搞联合围剿，结果拜魇黑教的信徒只逮住了五个，但长蛇局的同事被伱们一口气放倒了八十几个！你们处女局到底想干什么？”
    “局长，那次只是个意外，而且也不是什么联合围剿，就是两边的行动刚好撞上了。”
    听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忍不住站起身，开口叫屈道：
    “拜魇黑教那回行动我很重视的，总局下了围剿命令后，我直接就把局里最强的艾玛派过去了，准备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总局安排的任务。
    当时艾玛她都已经摸到了拜魇黑教的集会地点，展开【处刑台】准备抓人了，谁知道长蛇局的人也在附近埋伏，而且身上的罪比那些搞祭祀的邪教徒还重，直接就被误伤了。”
    在长蛇局局长吃人一样的眼神瞪视下，红发局长信誓旦旦地继续申辩道：
    “您知道的，艾玛的处刑台按“罪行”的程度生效，而且效果还不分敌我，这边儿她处刑台刚拉起来，那边儿长蛇局的人就先躺了，而且嚎得一个比一个惨，艾玛没办法只能收手，这才让那些邪教徒遁入梦境跑了。
    局长，要我说的话，比起怪艾玛下手重，您不如查查那些长蛇局的清理员，看看他们局收的人到底都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在【处刑台】下躺的比邪教徒都快。”
    “行，那拜魇黑教这次就算是误会。”
    懒得跟红发局长扯皮，清理局的局长大力拍着屎壳郎娘的徽记，继续怒声质问道：
    “那年底这几次呢？直接在你眼皮子底下闹出了异常袭击事件，明明有清理员在场，还一口气死了几百个贵族，弄得你们王国的路政和军务停摆了快两个星期，这回你又怎么说。”
    “这个……莱恩家那次纯属意外……”

 我！清理员！ 第156节

    在心里恶狠狠地痛骂了里昂一顿后，红发局长硬着头皮辩解道：
    “里昂他当时都还没转正，只是个刚加入没一个月的新人，对方又是近神级大恶魔的心脏……嗯……突发情况实在没办法。
    而且对方封锁了庄园，他没办法寻求局里支援，但最后不光保住了大多数人的安全，甚至还成功解决了异常事件，我认为这不能算失职，甚至应该得到表彰。”
    “呵呵，你哪次都有理由。
    连没能及时清除异常，造成两百多贵族伤亡，也好意思说成力挽狂澜，保住了大多数人的安全，你这脸皮的厚度也算得上一件异常物了。”
    开口讥讽了两句后，清理局的局长神色和缓了一些，继续开口道：
    “不过既然那个里昂是个新人，而且情况特殊，那这个结果倒还可以接受，勉强算你们过关……但王室又怎么回事？
    按照咱们和各国王室的协议，各国王室必须提供经费和物资，并且无条件支持我们的清理活动，坐镇各王国的分局则有义务保护王室安全，避免王室成员及重要贵族受到异常物的袭扰。
    但你们那儿先是王女遭到异常物袭击，被整个王国的人遗忘，后面处女局的清理员上门拜访时，又和王子发生口角，堵在会客室里打了他好半天……而且看国王的投诉，似乎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这个……这个也是可以解释的。”
    在心里给里昂再记了一笔黑账后，红发局长顶着八十几名同僚古怪的目光，继续硬着头皮辩解道：
    “里昂虽然确实和王子发生了一点小矛盾，但王女之前答应过他的求婚，所以他除了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外，还是王国的亲王。
    在没有动用异常物的情况下，因为口角轻轻打了自己妻子的弟弟几下，这个应该算王室的内部矛盾，不在咱们清理局的管辖范围内。
    至于王女受到袭击的问题，虽然也有我们局疏于防备的原因，但主要还是有人在背后设计，甚至还借用了【幻象缶】的部分效果，我怀疑背后可能有某位董事的手笔，也提前向局里提出了质询申请。”
    “哦？”
    听到这里时，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蹙眉询问道：
    “你居然准备对一位董事发起质询？奥莉薇娅，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我没有收到汇报？”
    “这个……”
    红发局长闻言有些尴尬地道：
    “您之前得到了守望宫的提示，这些年一直都在追杀先民的旧日之王，从上一次露面到现在都快八年了，我们向董事们提出质询的时候，也没想到您今年还能投影回来……”
    “是没想到我能回来，还是没想到我还活着？”
    清理局局长的虚影闻言低下头，看了看董事席位上神色有些尴尬的几名董事后，冷哼了一声道：
    “放心吧，旧日之土的时间流速只有你们那儿的五十分之一，就算你们全老死了，我在这儿也一样能活得好好的！
    呵呵，原本这次赶在年终审查的时候联系你们，只想看看局里的情况，没成想还能赶上对一名董事的质询……说吧奥莉薇娅，到底是哪个董事被你抓住了马脚？”
    第215章 力度空前
    这回稳了！
    听到清理局局长的要求后，红发局长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刚刚自己之所以“负隅顽抗”，明明理亏还跟局长辩解这么半天，就是为了引出水瓶的事儿来。
    以前没有选择在年终审查时提出质询，而选在年终审查后私下质询，一来是为了给里昂多拖延几天，好让他有充裕的时间进行卧底。
    二来则是像汤姆的骰子一样，水瓶董事这些年里，用秘术为不少分局的成员量身制作了异常物，其中甚至不乏各分局的局长，很多人都欠着他的人情，自己担心在年终审查的会场上提出质询，容易横生枝节。
    毕竟以水瓶董事的本事，和他交好的那几位局长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在水瓶没通过质询，准备逃跑并冲向他们时，反应稍稍“慢”上那么一点，就足以放水瓶董事一条生路了。
    而眼下里昂已经完成了卧底任务，自己已经不用再替他拖延时间了，再加上有总局局长坐镇，那些与水瓶交好的分局长，肯定不敢划水放走水瓶，那么把质询提前到现在，无疑是更合适的选择。
    ……
    “那我就说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不希望里昂被交好水瓶的几名分局局长注意到，红发局长这回便没有提他的名字，而是直接不指名地开口讲述道：
    “上个月的时候，我们处女分局上报了一件名为【幸福公寓】的异常物，原本我们以为，这件异常物诞生于一对开设济贫院的老夫妻的善良，以及受到他们帮助的人的感恩和惦念。
    但经过后续的走访调查，我们局里的清理员发现，这对老夫妻在生前曾经与水瓶董事有过接触，并疑似受到了某种恶意的诱导，只是最终并未成功。
    当时我们并没有过多怀疑，但后续在抓捕疑似持有异常物的乱党时，发现他们同样与水瓶董事有着某种牵连，并且也经过了类似的蓄意的指引……”
    详细地讲述了一下里昂发现的情况后，在一众局长和分局长的注视下，红发局长仰头望向董事席位上的水瓶董事，神色肃然地总结道：
    “我认为，水瓶董事在未向局里报备的情况下，私自制造大量异常物，并且为了满足条件，频繁对普通人进行恶意的诱导！
    除此之外，还在我们处女分局镇守的王国中培植乱党，赋予了最少十二人异常能力，放任他们四处破坏！
    这些人近年来不断袭击官员、贵族及王室成员，造成了大量普通人的伤亡，这些都应该算在他的头上！”
    “狮子分局的辖区内，也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红发局长的话音刚落，嘴角还沾着饼干屑的狮子局局长，便立刻跟着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狮子分局一级灾害处理员洛凡娜，在使用能力【情景重现】调查辖区内异常事件时，数次发现异常物持有者曾与不明人士接触过。
    虽然因为不明人士位格过高，洛凡娜无法将他的容貌彻底还原出来，但能够在人间自由行走，位格超过普通真神，并且拥有创造异常的秘术的人，我认为水瓶董事的嫌疑很大！”
    “双子局附议。”
    狮子局的局长贝芙丽说完后，第三名黄道分局的局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附和道：
    “在得到处女、狮子两位局长的通知后，我立刻联络柯罗克王国的国王，调取了王国过去三十年内，所有机械义眼的观测记录。
    最后发现，共有六十三次异常物袭击事件中，曾经出现过疑似水瓶董事的老人，并且都与异常物持有者有过短暂接触。
    经判断，水瓶董事有问题的概率，大约为百分之九十八点三六，确实非常可疑。”
    “罗盘分局附议，我们同样发现了类似的情况。”
    “南十字分局附议。”
    “雕具分局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
    “我也觉得有问题。”
    在包括三位黄道局长在内，一共六位分局长相继站起后，位列第二的董事席位上，满头银发的金牛董事竟然也站了起来，眉头紧皱地道：
    “我负责总局的异常物锻造，近二十年来，很多分局在完成清理任务后，上缴的异常物和素材都有些异常，在‘成因’上明显不够纯净。
    按照我对异常物的了解，这些异常物的位格和效力，明显与创造者的遭遇跟灵魂不匹配，并且还混入了微量属于启迪之神的权能。
    在查阅过局里的相关记录后我发现，作为最适合施展秘术‘异常创生’的材料之一，启迪之神的灵魂和血肉，一直被历任水瓶董事保存，并且从未有过逃脱记录。
    综上所述，我认为这些异常物，的确出自于水瓶董事之手，以奥莉薇娅为首的几位分局长的判断，有很大概率是正确的。”
    看来……这次质询已经要结束了。
    在红发局长刚刚站起来时，在座的很多分局的局长还不太确定，与水瓶董事交好的几位，更是表现得有些不以为然。
    但六位局长相继起身附议后，大部分人的神情都严肃了下来，而等金牛董事也起身，表达了对几人判断的认同后，会场内所有人的心里，几乎都浮现起了同一个念头。
    水瓶完蛋了！
    别的不提，光金牛董事身为“坐宫人”的地位，就不是其它人能比的，可以说在明年登上守望宫之前，她就是整個清理局地位最高的人，面对即将牺牲一切守望全人类的功绩，哪怕总局的局长回来了，见到她都得好好鞠上一躬。
    在金牛董事亲自指证的力度面前，只要水瓶董事无法给出令人信服的答案，他今天便在劫难逃，哪怕同为十二董事之一，也得被强行拖去记忆读取，而这些证据摆在脸上，他通过记忆读取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
    “谢谢金牛阁下的指证。”
    礼貌地对金牛董事微微躬身，表达了对于人类守望者的尊敬后，清理局的局长转过身，望向坐在第十一席的水瓶董事，眼神冷厉地询问道：
    “水瓶董事，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了。”
    在一众局长惊讶的目光中，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开口的水瓶董事摇头道：
    “他们说的没错，这些事的确都是我做的。”
    第216章 双生镜湖
    ？？？居然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直接就认了？
    面对直接躺平认罪的水瓶董事，站出来指认他的六名分局长，顿时不由得同时愣了愣。
    虽然他们搜集了这么多证据，目标就是为了让水瓶董事无从抵赖，直接拖他去接受记忆读取，但水瓶董事直接坦然认罪的举动，还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呢~”
    扫了六名分局长一眼后，水瓶董事的嘴角微微咧开，不紧不慢地道：
    “这些事，虽然都是‘我’做的，但又不能完全算我做的，我虽然的确有罪，但还不至于被拖去记忆读取。”
    “水瓶董事，还请你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
    清理局的局长闻言，皱着眉警告道：
    “另外，我的时间有限，这种打哑谜的话就别讲了。
    如果在旧日之土的时间流速恢复之前，我还没有听明白你的话的话，那我只能默认，你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我来不及投票，我这一票就会直接投给希望罢免你的一方。”
    “抱歉，人老了脑子慢，说话总喜欢仔细一点儿，呵呵。”
    面对局长毫不留情的威胁，水瓶董事笑呵呵地随口道了个歉，继而慢悠悠地道：
    “各位，我不像金牛阁下那么坦荡，也不习惯被很多人的目光关注，所以一直都没有展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但现在被逼到这份儿上，看来我也只能自己揭个底了……除了水瓶董事的身份之外，我还是双子分局的上一任局长。”
    ……
    双子分局的上一任局长？！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一众分局长的目光，瞬间投向了双子分局的局长，希望得到他这个现任局长的验证，而双子分局的局长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反问道：
    “根据局里的记录，上一任局长在调停海族和地壳生物间的战争时，被赶进了徜徉海海底的大裂沟，因为迷路意外误入地心深处，应该已经死掉了。”
    “我确实死了，但还没死透……不过这個与我想说的东西无关，为了避免局长投票罢免我，这些事还是留着以后再讲吧。”
    挥手驱散了挡在自己脸上的薄雾，把原本有些模糊的五官，清晰地展现了出来后，水瓶董事淡然道：
    “就像处女局分局长，需要负责镇守【十三蚁巢】一样，双子局的局长同样镇守着一件编号级异常物，那东西的名字叫【双生镜湖】，在总局里的档案编号是021。

 我！清理员！ 第157节

    而身为上一任双子分局局长的我，就是【双生镜湖】的镇守人，这些你应该都能查到吧？我的脸你应该也有印象。”
    双子分局的局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点头道：
    “没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伱能查到就好办了。”
    水瓶董事微微颔首，随即继续解释道：
    “【双生镜湖】里的每一滴水，都是几乎不存在厚度的两面晶体，两百亿枚水滴叠起来，仅有人的大拇指甲盖那么厚，所以能够被贴身保存，而当初我去执行调停任务的时候，这东西就被我直接带在了身上。
    那次任务确实十分危险，在逃入大裂沟之前，我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而如果我的尸体落到了海民手里，他们一旦打开装着双生镜湖的容器，里面的两百亿滴水就会和海洋融为一体，并随着洋流和蒸发慢慢遍布整个世界。”
    讲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环顾四周众人的表情，有些唏嘘地道：
    “我刚才说过了，双生镜湖里的每一滴双生水，都是一面天然的镜子，但我没说的是，被这些镜子照到的智慧生物，会立刻分裂成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如果这两百亿滴双生水融入海洋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情急之下，我只能选择喝掉了所有的双生水，直接冲向海沟最深处，并朝着地心一路前进，想要让这东西跟我一起消失，只可惜最后没能如愿……”
    “后面不需要再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打断了水瓶董事的讲述后，清理局的局长皱眉道：
    “你是想告诉我们，那些双生水被你喝下后，复制出了另一个你，而那些事都是另一个你做的？”
    “虽然听起来很像在推脱，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点点头认可了局长的说法后，水瓶董事一脸无奈地道：
    “这事毕竟是我的失职，并且算是我个人的耻辱，所以我一直没有向局里上报，而是自己私下进行追捕，希望能够用自己的方法弥补这次失误。
    遗憾的是，那个由双生水复制出来的另一个我，有着和我一样的实力，我追了他这么多年，却一直都没能成功。
    但看他行事十分隐蔽，并且前些年造成的危害都不大，甚至他弄出来的异常物，还可以为局里多添一些‘进项’，我出于私心就把这个事儿瞒了下来。
    抱歉，我确实违反了局里的条例，作为赎罪，我愿意主动辞职，卸下水瓶董事的位子，并继续带人追捕另一个我，请问这样的处罚足够吗？”
    “……”
    ……
    够个屁！你这不就是耍赖么？
    听完水瓶董事给出的理由后，红发局长不由得面色一沉，而狮子局局长贝芙丽气得肺都要炸了，忍不住起身怒喝道：
    “要是你这也能算解释的话，岂不是无论谁干了什么事儿，只要说自己有个复制体，坏事儿都是他干的不就得了？
    还有，你说的这些情况，都只有你一个人在场，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要是去你家把你干掉了，是不是说我也有个复制体就能混过去？”
    “倒也不是不行。”
    耐心地等贝芙丽说完后，顶着一张哭脸的水瓶董事，笑呵呵地回答道：
    “只要你能拿出第二个【双生镜湖】来，再复制出一个有实力够干掉我的复制体，那么我就算被一个叫贝芙丽的人杀了，也会坚定地认为，凶手肯定是复制体不是你，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你！！！”
    “另外，我说的这些事情，还有别的办法能够证明。”
    水瓶董事微笑着道：
    “各位可以打开双子局地下用于封镇的仪器，看看【双生镜湖】是不是已经消失了。
    另外，几位带头对我发起质询的局长，不妨对照一下各自的记录，看看时间上是不是有些冲突。
    有没有可能你们发现‘我’的时候，其实真正的我，正在另一个地方做着其他事情？”
    “不用查了。”
    开口拒绝了水瓶董事的提议，并拦下了还想说什么的贝芙丽后，看着朝着自己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的水瓶董事，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
    查也没用的，既然水瓶董事敢提这些，那他就一定有着“不在场证明”，而那几百条水瓶董事出没的记录里，只要有那么两三次能够确定另一个水瓶的位置，剩下的记录也就等于全都白费了。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水瓶董事怕是在大规模制造异常物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被发现时该怎么应对，甚至没准在二三十年前，就已经提前准备好了这个理由。
    在这二三十年的时间里，他只要想些办法，刻意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几次，就足以作证他提出的“复制体”真实存在。
    而以董事在局里的地位，如果自己没有切实的证据，根本不可能拖着他去接受记忆读取，至于那个所谓的复制体造成的后果，他都主动辞职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这次的质询，看来是自己这边输了，输在准备不足上面。
    自己和贝芙丽为了质询，只是搜集了一个月的证据，而水瓶董事却为今天准备了起码二十年，这怎么能比得了？
    第217章 消息与星宫
    “奥莉薇娅！”
    眼见红发局长似乎准备放弃，贝芙丽不由得怒视道：
    “他明显是在胡扯！除了他之外根本……”
    ‘别说了，没有用的。’
    给了她一个保持冷静的眼神后，红发局长通过精神交流道：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咱们清理局是个相对松散的组织，虽然规定十分严格，可执行上的强制力是不够的，最终能不能把水瓶拖去读取记忆，并不是看谁对谁错，而是看有多少人愿意站在咱们这边。
    水瓶这些年结交了不少分局的局长，支持者并不在少数，之前没人出来替他说话，是因为将要升宫的金牛阁下站在我们这边，而水瓶的嫌疑又确实很大，他们不想引火烧身。’
    瞥了眼会场中神色各异的分局长们后，红发局长冷笑道：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水瓶很可能在胡扯，但他的确给了个能够说得过去解释，而其它分局长里面，比起水瓶这些年造成的大量伤亡，看重他制造异常物能力的人明显更多。
    另外，水瓶来的这两天可是见了不少人，私下里估计许诺了不知道多少好处出去，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就算心里知道水瓶多半违了规，但真要发起投票的话，也会有不少人站在他那边。’
    ‘如果咱们能一口气把水瓶拿下，这些人倒也不会说什么，但眼下水瓶拿出了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就等于给了他们发挥的空间，就算咱们一再坚持，最后也只是没完没了的扯皮而已。
    至于局长，要是是本体在这儿的话，为了维护局里的规矩，他多半会强行把水瓶拿下，但现在他人在旧土回不来，比起维护局里的规矩，就会看重这边情况的稳定。
    以我对他的了解，局长多半会先站出来和稀泥，以保证局里别出乱子，然后把这事儿记下来，等回来之后再想办法找水瓶算账……先忍了吧，不管以后水瓶会怎么样，但今天咱们确实已经输了。’
    ……
    “依我看的话……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后续的发展，的确和红发局长的猜测大差不差，在扫了眼一众分局局长的表情后，心里有数的局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水瓶董事一眼，随即主动开口和稀泥道：
    “水瓶董事的‘复制体’虽然造成了很多问题，但归根结底还是为了避免【双生镜湖】造成更大的破坏，功过相抵，卸任的事儿就别提了。
    只不过虽然十二董事都有自行处置异常事件的决定权，但在无力解决的情况下理应上报，隐瞒不报的人必须受到惩处……水瓶董事，你没有意见吧？”
    听到清理局局长的话后，贝芙丽不由得攥紧双拳，朝对面老神在在的水瓶董事怒目而视。
    还意见……他能有什么意见？比起被拖去读取记忆时，让神阶食脑魔用舌头舔脑沟的过程来说，这点儿惩处算個屁！
    “我没有意见。”
    朝着怒视自己的狮子局局长微笑了一下后，水瓶董事向中间的虚影微微欠身道：
    “您的判决非常恰当，另外，也请不要对几位分局长过于苛责。
    他们在没有弄清真相的情况下，直接对我提出质询虽然莽撞，但也不能算无的放矢，就不需要接受局里的惩处了吧？”
    “……”
    靠着多年前留下的后手，轻描淡写地破掉了整场质询的根基，并在强行颠倒黑白之后，还貌似宽容地主动替对方求情，提出免掉本就不可能有的惩罚。
    面对这种堪称顶级羞辱的求情，除开双子分局的局长无动于衷外，其它五名站出来的分局长不由得怒气勃发，甚至连红发局长都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可惜，奥莉薇娅的脑子虽然很清楚，但手段还是略微有些稚嫩，被水瓶钻了空子。
    遗憾地朝着红发局长瞥了一眼后，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思，清理局的局长点头道：
    “可以，那这件事就先……唔……稍等。”
    就在准备宣布质询结束，水瓶董事平安过关时，清理局局长身边的石板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显现出了一列不停蠕动的古怪符号。
    伸手摩挲了几下这列符号，解读完其中的含义后，清理局的局长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这是一封经过【同文石板】投递过来的投诉消息，其中九成的内容，都在投诉处女分局的清理员目无尊卑，擅闯王宫殴打王子，要求清理局对其进行惩罚。
    不过控诉完叫里昂的清理员对自己的多次殴打后，那位被殴打的王子似乎受到了胁迫，不得不顺带着帮他向总局传递了一些消息……
    ……
    “水瓶董事！”
    解读完所有符号的含义后，清理局的局长猛然回身，两眼死死地盯向了坐在第十一席上的水瓶董事，近乎一字一顿地询问道：
    “内森……这个人你知道吗？”
    注意到局长神色的细微变化，水瓶董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随即点头道：
    “知道，他是乱党的首领，似乎和另一个我有过接触。”
    “是的，他和‘另一个你’有过接触。”
    特意在‘另一个你’上加重了声音，重复了一遍这句真实含义不明的话后，清理局的局长微眯着眼睛道：
    “水瓶董事，在你前来参加年终审查的时候，处女分局的一名清理员，成功抓住了乱党的首领，并且得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我看完了他传递过来的消息后，觉得这些消息对抓住‘另一个伱’很有帮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了抓住自己的复制体，搭把手凑齐十二星宫，把内森和那两名清理员都挪移过来？”
    所以……内森没能跑掉，被处女分局的清理员抓了？而且还暴露了一些对我不利的消息？
    听完清理局局长的要求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为了最大限度地保护内部贮存的危险物品，除开排斥绝大多数异常外，清理局总局的核心部分，还特意架设在了距离地面七万多公里的小行星当中，并且像月亮一样终年环绕着世界运动。
    而哪怕机械之都柯罗克最先进的飞空艇，也只能在八九千米的高度飞行，最高的无人探测器也不会超过400公里，和7万公里的距离比起来，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零头。
    因此完全可以说，除了能够借助星宫挪移的清理局高层，和极少量持有特殊异常物的人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够快速抵达这里。
    唯一的例外，就是凑齐十二名黄道分局的局长或董事，借助黄道星宫拼凑出来的部分太阳权能，借助日光强行把人从七万公里之外折射上来。
    而且即便这样，上来的人也只能呆一个白天，在清理局总部转到世界的另一面，太阳权能的影响被削弱时，瞬间就会被总部的排斥力挤回原位……
    所以刚刚的消息到底写了什么？甚至能让局长提出凑齐十二星宫，想要把人挪上来当面和我对质？

 我！清理员！ 第158节

    第218章 真正的质询（上）
    干的漂亮！
    就在水瓶董事开始患得患失，琢磨该如何应对时，对面的红发局长同样嗅出了味道，俏美的狐狸眼中露出了浓浓的惊喜之色，恨不能立刻抱住某人狠狠地亲上一口。
    两天！才两天啊！
    从卧底开始，到现在才两天时间不到，小里昂不仅解决了王女的问题、抓住了潜伏在乱党里的王子，居然还挖到了足以让局长态度大变的证据，甚至有可能扭转质询失败的结果，成为最后的胜负手！
    他简直就是卧底的天才！
    “真是太及时了……”
    事先和红发局长通过气，知道她安排了什么的狮子局局长贝芙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道：
    “多亏你们局的人能干，才两天就挖出了新证据，不然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逮住水瓶可就难了，咱们运气不错。”
    不止！除了运气不错之外，还是我指挥有方，选人的眼光更是一流中的一流！
    给了好闺蜜一个自得的眼神后，红发局长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激动的情绪，随即立刻起身乘胜追击道：
    “水瓶董事，你不是为了抓自己的复制体，已经努力了很多年了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怎么反倒犹豫起来了？”
    “……”
    “我不是犹豫，只是担心局长会受到你们的蒙蔽。”
    水瓶董事一边思忖那条消息的内容，一边面无表情地上眼药道：
    “处女分局的成员的平均素质，想必诸位也是清楚的，包括才加入一个月的新人在内，几乎每名清理员在内部审查中得到的评价，都是极度危险或者建议严密监视。
    因此我建议，不管局长得到了什么消息，都请您理智一些，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说辞……开星宫吧！”
    尽可能地诋毁两句，努力降低了一下消息的可信度后，水瓶董事坐回席位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顶替空缺未到的水瓶分局局长，按住了屎壳郎顶瓶子的水瓶徽记。
    紧接着，屎壳郎娘推粪球、狮子滚粪球、长两個巨大蟹钳的屎壳郎……一道道神秘瑰丽却又槽点满满的徽记，环绕着球形会场的“腰线”相继亮起。
    等到最后一枚双鱼追粪球的徽记也被点亮后，原本黯淡无光的小行星瞬间亮起，并爆发出了堪比太阳的灼热光亮。
    待到这光亮逐渐消退时，在清理局高层们或期待、或凝重、或不屑、或敌视的目光中，四个男人的身影，瞬间跨越了七万公里的距离，出现在了这颗小行星的中央。
    而面对突然发生的挪移，这些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察觉到异样，其中一个人还继续着原来的动作，一巴掌抽在了另一个人的脑瓜皮上。
    ……
    “五百个字的消息，四百八十个字都在告我的状？你给我重新……额……”
    看着周围瞬间变换的场景，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的里昂，后半截话顿时直接憋回了肚子里，而红发局长则不由得神情一僵，一双狐狸眼满含煞气地瞪了过去。
    混蛋啊！你什么时候抽他不行？就非要赶在这种时候动手么！
    我还以为消息传过去就完事儿了，哪知道还会被带过来啊！
    感受到了自家局长愤怒的目光后，当着整个清理局所有高层的面，当众抽了雀斑王子一巴掌的里昂，不由得在心中暗叫倒霉，随即立刻开口转移注意力道：
    “这个……因为事态比较紧急，我担心消息传递不到位，所以手段略微粗暴了些……各位！经过严密的调查，我们处女分局刚刚发现，除了私下制造大量异常物外，水瓶董事还准备对守望宫下手！”
    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无论支持水瓶董事的人，还是反对水瓶董事的人，除开已经事先看过举报信的局长外，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猛然一惊。
    清理局的规矩严格但架构松散，顶层对中下层的控制力不高，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地违背过一些规则，说不定有人比水瓶董事做得更为过分。
    所以如果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换来水瓶董事制作的强力异常物的话，那最起码有三分之一的分局长不会拒绝，甚至于乐见其成。
    而守望宫就不一样了。
    作为清理局乃至全人类最重要，并且没有之一的防线，任何事情只要稍微涉及到守望宫，就绝对没有任何和稀泥的可能，必须立刻全力彻查，直到水落石出为止！
    “水瓶董事。”
    等到一众分局局长初步接受了这个可怕的消息，态度全部严肃了起来后，清理局的局长这才开口询问道：
    “面对这名处女分局清理员的指控，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当然有。”
    没想到自己的谋划居然真的泄露了，水瓶董事不由得心头发紧，但依旧还是面不改色地提出质疑道：
    “首先就是证据了，哪怕事关守望宫，也不能光凭某个三级清理员的一句话，就定了我这个董事的罪名吧？”
    伱要证据是吗？
    见到他居然还在负隅顽抗，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开口回应道：
    “证据当然有……杰瑞前辈！”
    “来了！”
    扛着还在昏迷的中年乔舒亚，走到了会场最中央后，杰瑞先朝一众分局局长们躬身行礼，随即将自己的袖子朝上挽了挽，露出了食指和中指几乎一般长的右手。
    “我的能力是【窃运妙手】，能够偷……偷地摸到对一个人的命运影响最大的东西。”
    简单地讲了下自己的能力后，杰瑞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伸出右手，朝中年乔舒亚的心口用力一探，两道熟悉的虚影再次浮现了出来。
    “哈哈哈！没想到会是我吧？”
    透过中年乔舒亚的心口，见到了对面眉头紧锁的老仇人后，启迪之神顿时不由得放声大笑，随即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水瓶！过去你做的那些事，我全都一清二楚！
    不止是你私下造异常物的事儿，还有你想要用那六件成套的异常物，夺走这一代金牛的升宫人身份的谋划，一桩桩一件件我全都清楚！
    认命吧水瓶！你已经完了！”
    第219章 真正的质询（中）
    居然能通过窃运妙手，一路偷到了启迪之神头上……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真应该多给内森留下几件保命的异常物。
    看着面前为自己这一脉奉献了十五代的“老朋友”，水瓶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直接无视了里昂和杰瑞，转而抬头望向清理局的局长，一脸诚恳地道：
    “局长，启迪之神被我们水瓶一脉囚禁了两千年，而光我一个人，就榨取了它的血肉和真灵上千次。
    无论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恐怕也比不上它对我的憎恨的万一，您真的要为了这种外神的一面之词，怀疑一名在局里任职近百年的董事么？”
    “抱歉，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
    浅紫色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两下后，清理局的局长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和刚刚私下制作异常不一样，这次既然事涉守望宫的安危，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无论是你还是别的董事，亦或是我这个局长也一样，只要遭到了指控，并且指控者拿出了一定的证据，那就必须立刻证明自己。
    如果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需要直接接受记忆读取……水瓶董事，对于这次的指控，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没有了。”
    朝着清理局局长身边的里昂看了一眼后，水瓶董事神色平静地道：
    “把神阶食脑魔带过来吧，我选择直接接受记忆读取……另外我很好奇，处女分局到底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关注。
    不仅串联六位分局长，对我这个董事发起质询，甚至还冒着会释放被囚邪神的风险，强行联系上了这头用于施展异常创生秘术的材料……”
    “我是启迪之神！你这头该死的人才是材料！只要让我出去……”
    十指交叉微微一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启迪之神闭了嘴后，水瓶董事遥望着红发局长，眼带深意地道：
    “奥莉薇娅，如果经受了记忆读取后，证实我什么都没做的话，能不能请你也来经受一次记忆读取？而且除了你之外……”
    “凭什么？”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没等他说完，狮子局的局长贝芙丽便忍不住起身怒斥道：
    “今天这两次质询，第一次就算不是你做得，也和伱脱不了干系，第二次更是事涉守望宫，奥莉薇娅又没有任何可疑行为，凭什么要被记忆读取。”
    “如果说可疑行为的话，那她的确做过，而且不止一件。”
    瞥了贝芙丽一眼后，水瓶董事面无表情地道：
    “当初试图颠覆王室的宝花家族，按王国律法理应被全部处死，但本来不合标准的艾玛·阿尔曼，却被她收入处女分局，纵容其私下谋划复仇，并数次为其进行遮掩。
    除此之外，上個月她又将同样不符合清理局聘用标准，但却有爵位继承权的里昂·莱恩收入处女分局，并派遣其去莱恩庄园执行调查任务。
    那次调查任务的结果，就是发生了名为莱恩血夜的事件，狮心家族中高层几乎死绝，公爵爵位无人继承，并在一连串的巧合之下，由这位被她破格录用的三级清理员收入囊中。”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在一众分局长若有所思的神情中，语带深意地开口补充道：
    “另外，处女分局一级灾害处理员，有单人驱逐真神记录的汤姆·莱纳斯，在完成对血松岭异常事件的清理任务后，曾短暂在总局的监控中消失。
    而汤姆·莱纳斯最强的异常能力，恰巧是一对能够创造巧合，让所有不可能的事情都拥有六成可能性的骰子，且他脱离总局监控的时间，与里昂·莱恩获得公爵之位的时间刚好重合。”
    讲完了这些话后，遥望着眉头紧锁的红发局长，水瓶董事继续道：
    “之前这些问题，都是我在追查自己的复制体时发现的，近些年我的复制体频频出现在王都，培植了名为乱党的势力，试图彻底颠覆王室，而你又疑似在刻意收拢旧贵族的继承人。
    因此我有理由怀疑，你曾经和我的复制体接触过，并且从他手中得到了某种好处，或者干脆达成了某些极度危险的合作，所以才会如此坚决地对我发起质询，并且每次都能拿出让我难以反驳的证据。”
    在清理局局长陡然凌厉了起来的目光中，水瓶董事悠然道：
    “奥莉薇娅，请问我提出的这些疑点，足够请你一起接受记忆读取了吗？”
    “……”
    ……
    奇怪……为什么水瓶董事还要提这些？他到底是在“临死挣扎”，还是真的有什么底牌，有把握能够撑过记忆读取？
    朝着清理局局长的方向憋了一眼，注意到了局长神色的变化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揉了揉皱起来的眉心，虽然还不清楚水瓶的打算，但也只能微微颔首答应道：
    “可以，我同意接受记忆读取。
    不过顺序必须排在你后面，如果能够证明没有复制体存在，或者你真的在图谋守望宫的话，那我的记忆读取必须取消！”
    “不止你，需要被读取记忆的，还有这位三级事故处理员。”
    抬手朝里昂的方向指了指后，看着这个过去被自己忽略，但却在两天内抓到内森，及时送来了关键证据的麻烦家伙，水瓶董事微笑道：
    “考虑到他和你之间的密切关系，如果我被证明没有问题的话，那他一样也要接受记忆读取。”
    “我反对，这件事和里昂没有关系！”
    红发局长闻言不由得神色一紧，开口反对道：

 我！清理员！ 第159节

    “他加入处女分局才一个月，真要被读取记忆的话，我来就够了。
    另外，除了莱恩血夜那次之外，里昂每回执行任务都尽职尽责，完成得相当出色，甚至有过击毙圣灵的记录。
    而被神阶食脑魔读取记忆，等于接受一次真神级别的强行浸染，必定会影响他精神的稳定程度，对于这种潜力巨大的清理员来说，无疑是一种……”
    “他的精神不需要浸染，本来就已经十分不稳定了。”
    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水瓶董事淡然道：
    “我认真看过他的卷宗，在莱恩血夜后，总局派去的两名调查员，对他的评价非常有趣。
    他们一致认为，这位三级清理员极度危险，并且有着固执到近乎疯狂的观念，心中更是藏着不少危险的秘密，建议总局进行严密监控。
    另外，为了找出能够扳倒我的证据，他还与启迪之神有了接触，有着被启迪之神控制甚至寄生的可能，和你一起接受记忆读取，说不定也算是对他的保护……”
    保护你妈！
    看着正在从会场中央地下钻出的巨大囚笼，以及囚笼中那头长得比七鳃鳗还恶心的食脑魔，一想到如果接受记忆读取，就要被这玩意用舌头舔脑沟，里昂的头皮便不由得阵阵发麻。
    如果这也能叫保护的话，我特么祝愿你被清理局保护一辈子！
    ……
    更倒霉的是，即便红发局长一再据理力争，但听完水瓶董事的提议后，清理局的局长还是露出了一副意动之色，尤其是听到里昂有被启迪之神控制的可能时，更是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一边是被启迪之神逃脱的可能，另一边则是“据说”潜力出色的三级清理员，对一名希望清理局尽可能稳定的局长来说，这两者的意义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如果出言反对的人，不是拥有两件编号级异常物，战力在董事中也算前列的奥莉薇娅，而是其它分局局长的话，他说不定都已经直接开口拍板了。
    “金牛阁下！”
    见到清理局的局长似乎被说服了，红发局长只得望向有些犹豫的金牛董事，想办法求助道：
    “您是见过里昂的，甚至还亲自帮他打造过异常物，您应该清楚他的潜力，而这么早接受真神级别存在的浸染，肯定会伤害到他的精神，如果真需要接受记忆读取的话，我来就可以了！”
    “确实……”
    金牛董事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
    “那孩子的潜力相当优秀，而且性格稳健头脑聪明，未来多半能成为一级清理员，甚至接替某位分局局长的位置，成为庇佑人类的力量，提早接受记忆读取就太可惜了。
    别的不提，在遭受真神级恶魔的污染后，我替他打造的【圣灵挂坠】就免不了会受到影响，效果很可能会削减一半以上，这等于提前斩断了他的未来。”
    “就算提前斩断他的未来，又能怎么样呢？”
    等金牛董事说完后，水瓶董事的眉梢微微下垂，漠然道：
    “金牛阁下，一边是被启迪之神逃脱的风险，另一边不过是个还没兑现潜力的三级清理员，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比性。”
    “但是……”
    “好了，都别说了。”
    身形略微扭曲了一下后，清理局的局长语速有些迟缓地道：
    “我这边的时间流速开始放缓，能够联系你们的时间所剩不多，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守望宫的安危，所以我就直接做决定了。
    接下来，水瓶董事先去接受记忆读取，有问题的话自不必说，如果读取后没有问题，那么奥莉薇娅就必须接受读取。
    而如果奥莉薇娅接受读取后同样没有问题，那么这个叫里昂的清理员，就可以免掉记忆读取……水瓶董事，请吧！”
    第220章 真正的质询（下）
    “英明的决定。”
    朝着清理局的局长微微欠身后，水瓶董事离开自己的席位，缓步朝着会场中央的巨大囚笼走了过去。
    而随着他的靠近，由三十条灿金色光柱结成的正二十面体囚牢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那头庞然大物的真面目。
    “唏……”
    伴随着响彻在所有人灵魂中的怪异嘶鸣，这头宛若巨大软体章鱼般的丑陋恶魔，那湿滑黏腻的躯体迅速“摊开”，瞬间铺满了接近四分之一的会场。
    紧接着，与鹦鹉螺的口器形状近似的嘴巴缓缓开启，数百条生着紫红色肉瘤的细长舌头，好似一丛丛互相纠结的怪异海蛇，朝着周围的所有人撕咬而去。
    “老实点儿！”
    伴随着一道喝声，水瓶董事十指交叉，朝着铺开的食脑魔用力一按。
    只听得一道沉闷异常的轰响，体型接近三十米的巨大恶魔，仿佛被什么无比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似的，轰然跌倒在了会场中央，并且发出了痛苦的哀鸣声。
    覆神叉指……水瓶一脉专门用来镇压被囚真神的秘术。
    看着只是随便那么一按，便强行压倒了一头神阶食脑魔的水瓶董事，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眼中流露出了些微赞叹之色。
    初代水瓶开发的秘术是真的强悍，一旦真神的权能遭到封禁，无论拥有多强的肉体力量，只要一个手势就能轻松镇压。
    唯一遗憾的地方，就是门槛稍微高了些，导致除了这一代的水瓶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能掌握……
    可惜。
    看了看放开食脑魔的舌头后，重新挡住了脸，主动上前接受舔舐的水瓶董事，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私下制造异常的话，倒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事关守望宫的安危，不管这一代的水瓶天赋多好，只要读取出来的记忆有问题，那迎接他的就只有……
    嗯？
    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清理局的局长忍不住皱了皱眉。
    在刚刚食脑魔“摊开”的时候，为了避免那四个被挪移来的人被压死，自己直接将主台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并把他们护在了身后。
    但这些人却没有老老实实地躲在自己身后，反而探头探脑地张望着，其中那名叫里昂的清理员，甚至还悄悄伸出手去，在神阶食脑魔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
    “滋……”
    【遭遇……唯物……信息】
    【名称：反刍的食忆者（记忆、堕落）】
    【外观：体型三十米左右，如同软体乌贼一般的巨大恶魔，与普通活体成年神阶食脑魔完全相同】
    【能力：记忆读取】
    【代价：无】
    【档案：九百年前通过偶然开启的深渊裂隙，降临在千帆海国赛奥的神阶恶魔，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巨大伤亡，赛奥王国0137号不锚船，几乎被其彻底毁灭。
    在肆虐赛奥三個月，吞吃了近十万人的记忆后，这头神阶食脑魔，最终由清理局双鱼分局和水瓶分局联手抓捕，并送给当代的金牛董事进行改造，摘去了……
    经过一系列处理后，这头恶魔的权能遭到剥夺，情感与智慧亦被清洗，只剩下了吞噬记忆的本能，被当做专门读取记忆的特殊异常物，存放在清理局总部地下一直至今】
    【评价：效果极为强力的一件异常物，介乎血肉与精神体之间的触须状舌头，能够轻松侵入任何智慧生物的大脑，通过舔舐其脑沟夺取对方的记忆，由于其本身位格极高，即便真神也无法抵抗它的读取……】
    【浸染值：59.9】
    这东西……是真的恶心……也是真的要命！
    偷偷摸了一下神阶食脑魔的屁股，靠着【唯物】得到了有关这东西的情报后，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冷。
    先不提自己“穿越”的记忆，会不会被它读取出来，光让它那带着恶心黏液的舌头伸进大脑舔来舔去，就已经让人有种想死的冲动了。
    看着那一簇簇扎进水瓶董事脑袋里，用那一枚枚紫红色肉瘤，不断往外“刮”着什么东西的舌头，里昂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如果水瓶董事不是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办法蒙混过关的话，那被这玩意在脑子里吸来舔去的人，可就要变成自己和局长了！而看水瓶董事青筋暴起浑身抽搐的模样，被读取记忆的体验恐怕相当不妙……
    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必须赶紧想想办法，尽量保证他有手段也用不出来！
    ……
    看了看【反刍的食忆者】名称中的“堕落”标签，想起了能够强行操纵【堕落】异常物的【我即是恶魔】后，里昂不由得用力攥了攥拳头，随即再次伸出了罪恶的右手，准备帮水瓶董事上个双保险。
    然而这时，一道有些冷淡的嗓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停下。”
    看着摸了一下食脑魔的屁股不够，居然还准备再摸第二下的里昂，清理局的局长忍不住皱着眉询问道：
    “你老摸她屁股干什么？”
    “……”
    好家伙，这玩意摊开之后，跟条被切开了的大章鱼似的，你是怎么分清哪儿是头哪儿屁股的？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面对清理局局长审视的目光，里昂只得收回了右手，随即讪笑着“如实”回答道：
    “我的能力是通过触摸，强制获得被触摸的异常物的部分情报，刚才听完水瓶董事的话后，我怕他会在接受记忆读取的时候耍花招，所以想看看这东西有没有什么漏洞……”
    想找这东西的漏洞？就凭你吗？
    并不知道里昂找漏洞的目的，其实是准备自己去钻，在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确认了这番话的真假后，清理局的局长把头扭了回去，语气淡漠地警告道：
    “别试了，这东西在巅峰的时候，实力与奥莉薇娅基本持平，现在虽然被抽走了权能，但位格上也无限接近真神，不是你一个三级清理员能撼动的。”
    “这个……我其实已经摸出来一些了。”
    为了争取再摸一下食脑魔的屁股，好使用【我即是恶魔】给水瓶董事使绊子，里昂只得努力展露自身的价值，开口陈述道：
    “这东西的名字叫【反刍的食忆者】，前身是一头降临在千帆海国的神阶食脑魔，最后被双鱼局和水瓶局联手抓住。
    九百年前那一代的金牛董事，洗掉了它的情感和记忆，将它用于消化记忆的器官摘除，换上了能够将记忆化作梦境的【忆梦炉】。
    被它吞下去的记忆不会被消化，而是在【忆梦炉】里转一圈儿，留下一批复制出来的梦境后，再把记忆吐回去……”
    ……
    在里昂刚开始讲述的时候，清理局的局长还有些不以为意，甚至朝红发局长的方向瞥了一眼，对她擅自泄露重要情报的行为十分不满。
    但随着里昂越说越多，甚至开始描述九百年前的金牛董事，是如何处理那头神阶食脑魔时，清理局局长的面色逐渐变了。
    如果是局里有记载的东西也就罢了，但这小子讲出来的情报里面，很多压根儿就没有文字记录，甚至连自己这个局长都只是隐约知晓，奥莉薇娅更是不可能清楚。
    所以……他只伸手那么一摸，就摸出来了这么多东西？
    满眼震撼地看着里昂，感受了一下他的气息后，清理局局长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明悟之色。
    看他身上的浸染程度，大概只有三级清理员的平均水平，这么弱小的人，居然就能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强制获取真神级别异常物的情报！
    怪不得奥莉薇娅和金牛董事都要护着他，这小子当真是个宝贝！
    猜对了，这个局长确实是个追求“实用主义”的人！

 我！清理员！ 第160节

    看了看清理局局长的眼神，从中咂出了一抹隐隐的热切后，里昂便果断停下了陈述，并没有全部都讲完。
    而已经隐隐上了钩的清理局局长，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怎么停了？后面呢？”
    里昂闻言有些为难地道：
    “后面的那些……我实力确实有点弱，而且也怕被污染，所以刚才就浅摸了一下，第二下被您喊住了……”
    “那你继续！”
    看了眼水瓶董事的方向，确认记忆读取还在正常进行，并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后，清理局局长立刻拍板道：
    “随便摸！能摸多久摸多久，看看最后到底能摸出来多少情报！另外，污染什么的你也不用怕，有我在这儿帮伱拦着，保证出不了问题！”
    好嘞！这可是你让我摸的！一会儿水瓶董事要是被摸出了事儿，你可不能怨我！
    偷着咬了下腮帮子，强行憋住了想要翘起来的嘴角后，里昂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把【我即是恶魔】切换出来，朝着食脑魔的屁股伸出了罪恶的右手，顺便小心翼翼地嘱咐道：
    “那您可千万拦着点儿……”
    “你放心，尽管摸！”
    ……
    呼……终于结束了……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记忆，顺着那些黏腻的紫红色舌头重新流回脑海，水瓶董事逐渐恢复了意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准备好的后手，确认绝对不会露馅后，被食脑魔舔得脑浆几乎沸腾了的水瓶董事，顿时带着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抬头朝清理局局长的方向望了过去。
    稳了！不枉自己这么多年的准备，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抱歉……这边稍微出了点问题，刚刚的读取不能算数。”
    “？？？”
    接到了水瓶董事懵逼的眼神后，清理局的局长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这东西已经造出来九百多年了，作为核心的忆梦炉虽然没坏，但被食脑魔的胃酸侵蚀得有点儿严重，记忆读取没完全成功。
    刚才我检查了一下忆梦炉吐出来的梦境，发现你的记忆只复制了一小部分，还不足以证明你的清白，所以……能不能请你再来一次？”
    第221章 用科技，对抗魔法~
    让我再来一次？
    听到清理局局长的话后，水瓶董事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浆子真的沸腾了起来。
    如果要给这世界上的痛苦，按程度高低排个榜单的话，被神阶食脑魔读取记忆的过程，绝对算得上一个。
    那生着紫红色肉瘤的细长舌头，每次沿着大脑沟壑轻轻擦过，将其中的记忆一点点榨走的感触，除了“自我”正在缓慢流失的痛苦外，还有切实的肉体上的折磨。
    整套记忆读取的流程完全走下来，简直像被几百条正在燃烧的脚丫子，前仆后继地踩进两腿之间，并齐刷刷地瞄准某个重要的位置，一秒也不停地连踢十几分钟，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忍耐的痛苦！
    “不可能！我……”
    “抱歉，毕竟事涉守望宫，还是请你再来一次吧。”
    “那如果再来一次，还是不成呢？”
    “放心，这次一定没问题！”
    看着水瓶董事青筋乱跳的额角，同样明白这过程有多痛苦的清理局局长，不由得神色微带歉意地保证道：
    “在你醒过来之前，金牛董事已经检修过忆梦炉，把被腐蚀的部分临时修补了一下，这次保证不会出问题！”
    金牛吗？
    听到清理局局长的保证后，水瓶董事眼中的勃然怒色，总算稍微平息了一些。
    作为能够被守望宫选中的升宫人，金牛董事的品格是无需怀疑的，即便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想必她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下黑手。
    另外，真正让忆梦炉出了问题的，说不定还真不是食脑魔的胃酸，而是自己这边出了差错，毕竟自己颅腔里的大脑并不是原装货，出点岔子在所难免。
    没办法，看来只能再接受一次读取了。
    看了看嘴里虽然说着抱歉，但眼神中却透露着不容拒绝之意的局长，水瓶董事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而是深吸了一口气，阴着脸重新站在了神阶食脑魔面前。
    ……
    当初决定动手时，自己就考虑到了被读取记忆的可能，准备好了对应的解决办法。
    神阶食脑魔的记忆读取虽然无法抵挡，但终究还是通过“肉体”侧的接触来读取记忆的，并没有涉及灵魂的手段，只要换個完全相同的脑子，就能混过它的探查。
    而为了在关键时刻能够顶住记忆读取，自己便吞下【双生镜湖】的水，制造出了同水平的复制体，仰仗提前准备好的手段将其杀死后，直接取出了另一个自己的脑子。
    接下来，只要让这枚复制出来的大脑沉睡，再制造足以乱真的梦境给它看，就能创造出近乎无懈可击的虚假记忆。
    如果哪天真的有可能被读取记忆，那就通过柯罗克王国的换脑手术，临时把假脑子换上去，就算最后不能百分之百相同，但做到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还是可以的。
    唯一的漏洞，就是另一个大脑的记忆来源于梦境，所以被榨取出来的记忆不够真实，并且有些断断续续，如果有人直接观察的话很可能暴露。
    不过幸运的是，食脑魔并不会直接给出原有的记忆，而是通过【忆梦炉】复刻成梦境再拿出来，而梦境转梦境的流程之下，这最后百分之五的缺憾也就补上了。
    毕竟自己是真的水瓶董事、脑子虽然不是原装货，但也是“自己”的脑子、脑子里的记忆更是和自己的说辞完全相同，只不过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模糊，蒙混过关绝对足够了。
    至于现在为什么会出问题……可能是时间上提前了的缘故？
    朝双子分局局长的方向瞥了一眼，得到了没有人动过手脚，确实是忆梦炉出了问题的答复后，水瓶董事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倒霉。
    自己在双子分局接受换脑手术时，那名做手术的医生说过，大概需要两三天的适应，新大脑才能和身体彻底同步。
    而因为清理局局长的突然出现，针对自己的质询直接提前了一整天，导致新换的大脑还没有完全苏醒，所以记忆读取才会不到位。
    不过，幸好自己想到了这种可能，而那名柯罗克王国的医生，也给出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
    偷偷压了压嵌在自己后脑勺的薄铜片，将用于激活大脑的电流稍微加大了一点后，水瓶董事和他的假脑子，便再一次被几百条满是肉瘤的舌头彻底淹没……
    ……
    小里昂……咱们可能要有麻烦了……
    看完了发给自己的“水瓶董事的部分记忆”后，望着主台上正在和局长说着什么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把捏碎了装着记忆梦境的圆球，并在心里默默对里昂说了声抱歉。
    虽然忆梦炉突然出了问题，导致水瓶董事的记忆，最终只复制出了百分之五左右，但凭借这百分之五的记忆，也已经足以看出端倪了。
    为了能够一次就把水瓶董事彻底按死，自己、贝芙丽、还有得知情况后，主动提供了大量证据的双子分局局长，在这段时间里做了非常多的调查，可以说把他的行动轨迹摸清了八九成。
    然而在这百分之五左右的记忆里，水瓶董事的实际行动却大相径庭，和自己等人总结的情报完全对不上。
    所以如果自己猜的没错，水瓶董事在这二三十年里，多半还准备了其它后手，甚至于找到了能够骗过神阶食脑魔的办法。
    眼下虽然因为【忆梦炉】的突然失灵，成功拖过了第一波记忆读取，但经过金牛阁下的检修之后，下一次读取肯定不会出问题，看来自己肯定逃不掉记忆读取了，甚至连里昂也会遭到波及。
    真是……自己发起质询还是有些操之过急，如果能够再多准备准备的话，说不定不会这么被动，最起码也不至于把里昂也卷进来……
    ……
    “我刚摸过了，这东西的运转完全正常！”
    眉头紧锁的红发局长，正在懊恼自己的准备不足时，主台上的里昂则用力拍着胸脯，一脸笃定地向清理局的局长保证道：
    “金牛阁下检修过之后，这东西的效力比以前强多了，正常使用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希望这次别再失灵了。”
    连着得到了两位“专业人士”的保证后，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怀疑过某人可能动了手脚。
    而旁边的里昂，则一边看着他的表情，一边将【精英表演家】切换了出来，适时地上眼药道：
    “说到失灵……局长，其实第一次我摸的时候，这东西就没有问题，应该是能正常使用的，【忆梦炉】虽然确实旧了些，但也还没到失灵的程度。
    而且我猜金牛阁下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只不过她大概没找到别的问题，您又没有时间等她慢慢检修，所以只能暂时判断是忆梦炉出现了损坏。”
    嗯？
    听到里昂的提醒后，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接着先是遥望了一下金牛董事，发现她确实在皱着眉思考着什么，随即若有所思地道：
    “你是说……问题可能出在水瓶董事那边？”
    第222章 顶级折磨
    别别别，我可什么都没说，这都是您老人家自己猜出来的！
    再次摸了摸神阶食脑魔的屁股，光明正大地把它体内的忆梦炉关掉了百分之九十五后，里昂一脸正色地摇头道：
    “这个我说不好……但我刚刚摸了好几次，每次我的能力都告诉我，【忆梦炉】的状态非常正常，不像是有问题的模样。”
    “嗯，我知道了。”
    瞥了这个敢跟自己耍心眼的小年轻一眼后，清理局的局长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随即盯着远处正被舔来舔去的水瓶董事，心下暗自思忖了起来。
    里昂的那点儿“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他一眼就已经看明白了，无非是想借着机会给水瓶泼点脏水，帮着奥莉薇娅赢下质询而已。
    但到现在为止，他确实说的都是真话，而且看金牛董事疑惑的表情，又似乎确实没弄明白，为什么忆梦炉会失灵……那这个小年轻的话就得重视起来了。
    难不成水瓶董事真的有什么后手，能够从神阶食脑魔的探查下蒙混过关？
    至于忆梦炉失灵，会不会是碰过食脑魔的里昂做的手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感受了一下里昂身上微弱得可怜的浸染程度后，清理局的局长立刻摇了摇头，打消了这個过于不靠谱的猜想。
    这个小年轻和神阶食脑魔间的差距，恐怕比蚂蚁跟大象之间的差距都大，不是自己护着的话，食脑魔刚刚“摊开”的时候，恐怕就已经把他压死了。
    一个弱成了这样的人，能在这方面动手脚，强行控制了神阶食脑魔的可能性，比一头蚂蚁让大象怀孕了都低！
    ……
    稳妥，黑锅已经基本甩过去了！
    偷偷瞥了眼清理局局长的表情，确认他已经对水瓶董事起了疑心后，里昂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给自己点了个赞，随即偷偷把忆梦炉又开高了一点儿。
    倒不是心疼水瓶董事，而是第一次只复制了百分之五的记忆，如果第二次还是百分之五的话，想复制完就得被食脑魔舔二十次，水瓶董事扛不住的话，很可能会直接掀桌子。
    但如果第二次复制了百分之二十的记忆，那差不多三四次下来，就足够证明他的清白了，以水瓶董事的性格，碍于已经被读取了两次的沉没成本，多半会选择忍一忍再来一次。

 我！清理员！ 第161节

    而等到他第三次接受读取的时候，自己不妨再调整一下忆梦炉的“功率”，直接给他复制百分之三十的记忆出来，只不过其中百分之二十五都是重复的。
    呵呵，毕竟记忆这玩意应该是随机分布的，就像氪金手游的卡池一样，谁也没规定不能重复出现，“抽卡”抽重复了那是很常见的情况。
    而如果都这样了，水瓶董事还能不发飙，准备硬着头皮继续接受第四次读取的话……那就再来个百分之五，让他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玄不救非氪不改命！
    “你稍微注意点儿。”
    就在里昂盘算着怎么折腾水瓶董事，吊着他多抽几回时，清理局的局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提醒道：
    “刚才连着摸了那么多下，你可能受到了食脑魔的污染，身上恶魔的味道又浓了不少，你往我身后退退，小心别被它同化了。”
    “哦……谢谢局长，我一定会注意的。”
    神情严肃地点点头，把改完了【忆梦炉】功率的右手抽了回来后，“差点被污染”的里昂站在清理局的局长身后，老老实实地观摩起了水瓶董事的情况。
    ……
    终于……结束了……
    随着一根根黏腻的舌头再次离开，脑子快被电麻了的水瓶董事缓缓起身，吃力地睁大浑浊的眼球，望向了主台上的清理局局长。
    “这个……”
    纵使因为里昂的提醒，怀疑水瓶可能使了些手段，但接到他那带上了些许恳求之色的眼神后，清理局局长的上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实在是没有脸让他再来一次了，只得扭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尽量从侧面暗示道：
    “情况比上次好点儿，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吧……这两回加起来，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记忆了。
    如果再能有百分之三十，就超过一半儿了，一半记忆应该就能证明你的清白了，所以……所以你要不要……”
    所以你跟我承诺的，这次一定不会出问题呢？
    听到还要再被食脑魔舔一次，运气差的话甚至要被舔两次，纵使城府深沉如水瓶董事，此刻也彻底绷不住了，满眼血丝地盯着清理局的局长，阴恻恻地质问道：
    “局长，比起劝我再接受一次读取，不如您也下场试一试，看看这东西到底坏在哪儿了？”
    “我就不必了。”
    眼见情绪有些失控的水瓶董事，居然开始朝自己“龇牙”，清理局的局长转回头来，眯着眼睛凝视水瓶董事道：
    “水瓶，如果伱不想再继续接受记忆读取的话，那不妨请双鱼分局的局长出手，回溯一下你这些年去过的所有地点，只不过因为你的位格问题，这个调查只能慢慢来，大概要持续一年左右。
    而这一年多里，就请你呆在总局的地库里，在金牛阁下升宫，并且对你调查彻底完成前，全程都保持沉睡状态，保证守望宫和金牛阁下不被打扰……你觉得如何？”
    “……”
    再接受一到两次记忆读取，还是在地库里沉睡一年，直到金牛升宫离开……我有得选么？
    饱含血丝的眼眸定定地看了清理局的局长一会儿后，水瓶董事一言不发地扭过头，步履蹒跚地再次站到了神阶食脑魔对面，随即再次按了按嵌在自己后脑勺里的薄铜片。
    第一次没有激活电击，就只被复刻了百分之五的记忆，第二次电击之后，瞬间提高到了百分之二十，那如果再稍微调高一些的话，会不会达到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多？
    虽然电击的过程有些痛苦，但只要能少被读取一次，这点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
    嗯？他是不是在按什么东西？
    对于水瓶董事按压后脑勺的动作，大多数人都看到了，但算是“魔法侧”的清理局成员们并没有太过在意。
    包括清理局的局长在内，所有人都在专心检查有没有异常物的波动，防止水瓶董事借助异常物作弊，唯有曾经见识过“科学侧”能力的里昂，对此略微多加了几分留意。
    盯着水瓶董事的后脑勺观望了一阵，隐约在他稀疏的头发中，发现了属于金属的反光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赶在食脑魔再次进行读取之前，大声询问道：
    “水瓶董事，能不能请你回答一下，为什么你后脑勺上会有一枚金属片？”
    第223章 水瓶末路
    “有什么问题吗？”
    见居然有人关注到了自己后脑勺的薄铜片，水瓶董事顿时不由得心下一惊，随即回头瞥了里昂一眼后，面无表情地道：
    “你现在突然提这个，是准备强行找个由头，把忆梦炉失灵的原因归咎在我身上？”
    “倒也算不上强行，只是以防万一而已。”
    见水瓶董事居然没有正面回答，隐隐有着一种试图蒙混过关的味道，里昂的心里顿时有了数。
    那枚金属片对于水瓶董事来说，必定十分重要，即便不是他能够混过记忆读取的原因，恐怕也来路不正。
    至于这枚突然暴露的金属片，会不会是水瓶董事故意露出的破绽……可能性不大。
    别的不说，在被食脑魔仔仔细细地舔了两遍，脑浆子都快沸腾了的情况下，如果他还能有脑子设陷阱坑人，那自己就算掉进去也认了！
    打定了主意后，里昂立刻开始穷追猛打，提高了音量质问道：
    “水瓶董事，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枚金属片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嵌在你的脑袋里？”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
    没等水瓶董事开口回答，双子分局的局长站了出来，声调没有任何起伏地回答道：
    “那是柯罗克王国的信息片，上面刻录着一些用于辨识身份的基础信息，相当于其它王国的身份证件，需要拥有对应级别的信息片，才能使用对应级别的王国设施……这东西我也有一個。”
    微微撩起后脑勺的头发，给众人看了看遮盖在下面的铜片后，双子分局的局长继续解释道：
    “柯罗克王国的人口太少，很多设施和仪器无法分配专人看管，因此过去考虑过不用人工，直接靠着信息片识别分配调用权限，如果水瓶董事真的是上一代的双子分局局长，那身上确实会有这东西。
    另外，信息片虽然很久之前就被研发出来了，但因为柯罗克王国的部分公民，担心这是王国想要控制他们的手段，一直抵触植入铜片，所以并未得到大规模普及。
    这东西已经被初步废止几十年了，柯罗克王国的年轻人都不知道，没去过柯罗克王国的人更是无从知晓，所以会对此提出质疑也是完全正常的，并不算刻意针对水瓶董事。”
    “……”
    好家伙……不愧是号称科技水平领先一百年的王国，居然连这么科幻的东西都有？
    发现站出来解释的人是双子分局的局长，而这个“自己人”的头上居然真的也有一枚铜片，以为自己发现了盲点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失所望。
    如果站出来的是别人也就算了，眼下给出了最多证据的双子局长，也站出来证明铜片没问题，那这东西恐怕确实是正常的，没准真是自己想多了。
    而一旁的清理局局长，在听完了双子分局局长的解释后，同样失望地瞥了里昂一眼，随即转头开口催促道：
    “继续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耽误时间的人可不是我。”
    眼神漠然地回了一句嘴后，水瓶董事深深地望了里昂一眼，随即再次站到了神阶食脑魔面前……
    “等等！”
    这次站出来的人是红发局长。
    在眯着一双狐狸眼，盯着双子分局的局长看了看后，红发局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起身提出要求道：
    “水瓶董事，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一枚已经废止的信息片，没有任何作用的话，那能不能请你再重复一下刚刚的动作，多按它几次？”
    “奥莉薇娅！”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水瓶董事似乎终于“忍无可忍”了，在剧痛难耐的大脑的驱使下，眼眉倒竖地怒斥道：
    “你不要太过分！”
    假的！他的愤怒是假的！那枚所谓的信息片真有问题！
    右手被一根鲜红的头发捆着，死死地按在了羊角上的里昂，看着水瓶董事那开始飘摇不定，明显不是愤怒而是焦虑的灵魂，顿时不由得心中狂喜！
    差一点儿就被糊弄了过去！真不愧是没喝酒的局长，这也太尼玛靠谱了！
    “水瓶董事，请问我的要求到底哪里过分？”
    和里昂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红发局长的嘴角终于再次翘了起来，笑吟吟地继续发问道：
    “在我提出要求之前，你已经自己按过几次了，所以它对你应该是无害的，既然这样的话，再多按几次又有什么不行的呢？”
    当然不行！
    这东西每按一次，电流就会翻上一倍，要是再多按几次的话，恐怕不等记忆读取开始，我的脑子就要先出现损坏……
    虽然不是没有答案，但这答案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看着清理局局长逐渐眯起的眼睛，知道大势已去的水瓶董事，并没有再做无谓的辩解，而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眼下抵赖已经没用了，既然已经被注意到，那么无论自己按不按铜片，这东西都一定会受到详细的检查，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而清理局的人，即便不懂柯罗克王国的技术，但只要掀开铜片，看到下方嵌进自己脑子里的金属丝，也肯定能察觉到不对，就因为这一天之差，自己已经彻底完蛋了。
    如果局长没有回来，质询没有提前一天开始，自己新换的大脑就能完全和身体同步，直接蒙混过神阶食脑魔的读取，不至于要靠电击强行激活，也就不会被注意到铜片的问题……
    一天！该死的！就差一天啊！
    ……
    “看来伱已经不准备解释了。”
    略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水瓶董事的辩解后，清理局的局长默默抬手道：
    “我现在以清理局局长的身份，提议罢免水瓶董事的董事一职，并暂时封闭水瓶星宫……投票吧。”
    伴随着清理局局长的话，原本通透光亮的会场猛然暗了下去，厚达一公里的岩石外壁仿佛透明了一般，瞬间便化作了无边无际的漆黑夜空。
    紧接着，八十七个由无数大小星点组成的图案，环绕着会场中心相继亮起，并开始按照某种规律缓慢旋转，唯一没有星点环绕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了一道大得可怕的切痕，并宛若眼眸一般上下裂分，将真正的星空露了出来。
    刚刚还远在无数万里之外的太阳，则在某种未知力量的牵引之下，瞬息间被强行拉近，化作了“眼眸”之中无比灿烂的金色瞳仁，死死地盯住了水瓶董事，而环绕在这太阳之眼周围，十二个只属于董事的席位中，有四个席位被先后照亮。
    “四票通过。”
    道出了投票结果后，清理局的局长抬起手，朝着曾经属于水瓶董事的席位挥了挥，驱散由90枚星点构成的水瓶星宫，彻底断绝了水瓶董事逃离总部的可能，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宣判道：
    “私下制造异常、大量伤及无辜、妄图染指守望宫……数罪并罚！”
    “我以清理局局长的身份，判处前任水瓶董事……死刑！”
    第224章
    随着清理局局长的宣判，天空中的“太阳之眼”陡然大亮，炽烈得几乎难以想象的日光，宛若瀑布一般流淌了下来，直接浇在了水瓶董事的身上。
    “该死的！都是你！”
    在众人震惊的神情中，直接被日光浇在了身上的水瓶董事，居然并没有直接被烧成灰烬，反而在某种烟尘一般的奇怪事物环绕下，顶着灼灼的日光站了起来，死死地朝主台上望了过去，满眼赤红地咆哮道：

 我！清理员！ 第162节

    “你为什么要回来？只要你不在今天出现！明明只要再等一天！”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动手脚的事儿被发现了……
    发现水瓶董事的咆哮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冲着清理局局长去的，同样站在主台上的里昂顿时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忙不迭地朝旁边挪了挪，努力缩在了清理局的局长身后，生怕水瓶董事临死的挣扎会波及到自己。
    至于清理局局长的虚影，此刻注意力全在水瓶董事身上，因此并没有顾及里昂的小动作，而是直接冷着脸朝太阳招了招手。
    “轰！”
    伴随着一道类似瀑布冲刷般的鸣响，从上方直盖下来的阳光瞬间炽烈了数倍，灿金色的洪流轰然砸落，将水瓶董事身周的烟尘彻底贯穿。
    而随着这件保命的异常物被击碎，水瓶董事的肉体瞬间便被毁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散落的飞灰，都被几乎化成了液态的阳光烧蚀一空，原地只剩下了一团不甘地尖啸着的灵魂。
    瞥了眼水瓶董事的灵魂，确认并没有什么问题后，清理局的局长侧头望向了双子分局局长的位置，似乎想吩咐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后，却望向了双鱼分局局长的位置。
    “美狄亚，对水瓶的处刑已经完成，你们双鱼分局也比较擅长处理灵魂，那水瓶的灵魂就由你带走吧。
    除了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以及针对守望宫的谋划外，他创造的那些异常物的位置，以及关于水瓶秘术的知识，都要尽量搜出来。”
    “好的。”
    蒙着面纱的双鱼局长微微颔首，接下了这个任务，而清理局的局长在做完了安排后，居然转头望向了身后的里昂，开口询问道：
    “你……那……个……能力……，能……不……能……”
    嗯？
    看着眼前突然开始“慢放”，身形更是不自居地扭曲了起来的的清理局局长，里昂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局长？您这是？”
    “估计是旧土的原因，那边的时间流速又开始减缓了。”
    离开双鱼局长的席位走过来，正准备收走水瓶灵魂的面纱女解释道：
    “局长他的真身不在这里，而……是……在……旧……土……”？？？
    不是？伱怎么也开始慢放了？
    惊讶地看了面纱女一眼后，里昂回过头正准备询问自家局长，但却无比震惊地发现，包括自家局长在内，清理局的总部居然整个都慢了下来。
    而且这個减慢的程度，居然还在不断加快，原本三秒钟就能说出一个字的面纱女，现在过了半分多钟，都没能吐出下一个字来。
    ……
    “真是没想到，我准备的都已经这么充分了，居然还能被你们搅了局。”
    伴随着没有任何起伏波动的嗓音，双子分局的局长缓步走来，在里昂震惊的眼神中，绕过了挡在身前的面纱女，将水瓶董事的灵魂抓在了手里。
    “你是？”
    “我是双子分局的局长，同样也是水瓶董事……或者说是装着他原来脑子的容器。”
    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后，双子分局的局长取出一架小小的天平摆在手里，随即盯着里昂淡淡道：
    “刚刚被处刑的那个，是我真正的肉体、复制出来的脑子、以及剥离出来的情感和部分灵魂，毕竟被食脑魔舔脑子实在太痛了，我实在不想亲身体验，所以干脆想了这个办法。
    另外，这段时间里我仔细想了想，虽然时间上差了一天，手术效果有些误差，但既然放在这幅身体里的脑子并没有受影响，那另一个我的脑子，应该也不会受到太多影响才对。
    所以那个我的记忆，无法被忆梦炉完全复制的原因，恐怕不是柯罗克王国的手术，问题还是出在神阶食脑魔那边，而唯一直接碰过那东西的人就是你……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控制它的？”
    “……”
    “……”
    “……”
    别了吧？还尼玛有反转啊！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在等待着自己给出答案的双子局长……或者说水瓶董事，里昂是真的麻了。
    别的不说，清理局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你们特么搞的那么牛逼，不光逮了那么多真神邪神，还挖空小行星做总部，甚至能把太阳也拽过来用一下，现在怎么全被减了速？合着今天水瓶要是心狠点儿的话，清理局就特么要团灭了？
    “放心，我伤害不了他们的，甚至连产生接触都不行。”
    似乎看出了里昂的想法，双子分局局长……或者说真正的水瓶董事开口道：
    “我的能力并不是减速他们，而是加速你和我，我们两个现在的状态，像是两枚从世界这个‘机械’中剥离出来的齿轮，所以能够用远超正常时间流速的状态转动。
    可如果我们一旦跟其它人有了接触，本就只是暂时脱离机器的齿轮，就会重新开始咬合，立刻回到原本的速度之中，所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虽然奇妙，但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通过亲身观摩与使用者的讲解，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时间之隙”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时间之隙”的部分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低程度的影响了】
    只有较低……这也不顶用啊！
    看了看对面不急不缓的真·水瓶董事，发现他似乎并不抗拒和自己交流，抱着就算被逮住也要扑腾两下的心思，里昂咬牙询问道：
    “如果想要拿回灵魂的话，你只要加速自己就可以了，为什么把我也加了速？”
    “当然是为了获得情报。”
    晃了晃手里的天平后，水瓶董事慢悠悠地道：
    “这东西叫‘真言天平’，只要一方给出了价值足够的秘密，那么当他开始提问时，另一方就算再不甘心，也要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个等价的秘密。
    至于为什么选你，一是因为好奇你对食脑魔做了什么、二是想知道王国那边的情况、三是想要打探处女分局的消息、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你够弱。
    如果和我一起被加速的人是奥莉薇娅，或者狮子局的贝芙丽的话，不仅消耗上大得惊人，我还不一定打得过她们。
    而你需要的消耗少，知道的东西多，身上有我感兴趣的秘密，获得了情报后也最容易处理，所以当然要选你。”
    “……”
    “嗯……两个我的原因、时间加速的秘密、真言天平的能力、为什么选你……这些加起来应该差不多了。”
    数出了四枚大小不一的砝码，摆在了小天平的左侧后，看着右侧高高翘起的托盘，水瓶董事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里昂望了过去，神情淡然地询问道：
    “该你了，第一个问题，你到底对那头食脑魔做了什么？”
    第225章 知识的暴击
    【通过……唯物……由于初步理解了“真言天平”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
    伴随着耳边徽章系统的提示，里昂只觉得浑身一震，仿佛瞬间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一样，产生了一阵难以想象的倾诉欲。
    “我摸了……那头神阶食脑魔的……屁股……”
    里昂的话音落地，【真言天平】右侧高高翘起的托盘里，终于出现了第一枚砝码，然而这枚只有米粒大小的砝码，却将托盘猛地压下了一小截。
    奇怪，这种根本算不上秘密的事，居然也能出现砝码，而且价值还被真言天平承认了？
    看着那枚本不该出现的砝码，水瓶董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计划出现偏移，事情开始慢慢脱离自己掌控的奇怪危机感。
    这个里昂身上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要不……换个人问？
    而就在水瓶董事盘算着，要不要把里昂干掉时，却见到一枚红枣大的砝码猛然砸下，直接把歪斜的真言天平瞬间砸平。
    “靠着恶魔徽章……直接……拿到了神阶食脑魔的控制权。”
    徽章？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只是一个含糊的名字，重量就赶上了自己四個秘密的砝码，刚刚还犹豫要不要换人的水瓶董事，眼睛顿时不由得瞬间大亮。
    “恶魔徽章是什么异常物？效果又是什么？”
    “恶魔徽章……不是异常物……效果是……直接控制所有带着堕落属性的恶魔异常物……”
    本身不是异常物，但能直接控制所有恶魔异常物？居然还有这种不讲理的东西！
    听完恶魔徽章的具体效果，水瓶董事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想继续开口再问，却发现真言天平已经完全易位，属于自己这端的托盘，已经被一枚鸭蛋大小的砝码砸得高高扬起。
    “……”
    麻烦了……如果再接着问下去的话，自己恐怕也得交代一些了不得的秘密，这值得吗？
    不过水瓶董事的犹豫仅仅持续了一瞬。
    在能让一名三级清理员，强行掌控真神级异常物的东西面前，稍微冒些险还是值得的，而且就算暂时泄密也无所谓，只要完成交易后立刻干掉他就好了，一个死人就算知道得再多，也会老老实实替自己保密的！
    “我接下来说的，是能够让任何满足条件的人，直接登上守望宫的途径……为了能够彻底替代金牛董事，我制作了六件位格极高，而且能够相互配合的成套异常物。”
    伴随着水瓶董事面无表情的叙述，真言天平的左边开始不断加码。
    “那六件异常物的效果，分别是侵占肉体、模拟灵魂、复刻性格、仿造情绪、代替过去、推演未来。
    因为肉体、灵魂、性格、情绪、过去、未来……这六方面已经足够覆盖一个人的一切了。
    如果我用着金牛董事的肉体；有着和她相同的灵魂、情绪跟性格；甚至连过去和未来都与她一模一样，那么就算强大如守望宫，也必须承认我就是金牛董事。”
    “啪嗒。”
    一枚鸡蛋大小的砝码落下，真言天平的右侧终于高高翘起，而水瓶董事甚至还担心不够，开口继续加码道：
    “整个乱党，就是为了完成这个目标出现的，夺取肉体的异常物，在乱党的卢克手里；复制灵魂的异常物，是那个被你杀死的叫巴顿的乱党；推演未来的异常物，则是内森的彼世之门；
    至于仿造情绪的异常物，在那个脸上永远喜怒哀乐不断更替的奥利弗身上，而性格的诞生，源自一个人过往的记忆和经历，只要让菲比彻底清除我的记忆，再让露西植入金牛的记忆，就能基本模拟金牛董事的性格。
    这六件异常物里，唯有能够替代过去，并且强行修改现实的异常物有些麻烦，我前后试了十几次也没成功，但最近也被我找到了，就是你妹妹的那张照片……”
    ……
    语速极快地讲出了一堆秘密后，看着已经被压到极限的左侧托盘，水瓶董事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着对面的里昂望了过去，眼神中满是热忱地道：
    “该你了，你那个恶魔徽章，到底是怎么……”
    “除了徽章之外，我还有其它有价值的秘密！”
    不等水瓶董事把问题说完，已经初步搞明白【真言天平】规则的里昂，直接学着水瓶董事刚刚的发言，眼神闪烁地抢先开口道：
    “我接下来说的，是一种在刨除异常物的影响下，足以改变世界的社会科学理论，一种足以建立王国、联邦等旧政体外的新政体的指导思想，以及相当完善的对应理论体系。
    如果从历史唯物主义出发的话，社会的发展是由经济基础决定的，经济形态变化必将引发社会变革，而社会的进步和变革，是通过介及之间的斗争实现的……”
    “？？？”
    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着虽然每个词都能大概理解，但放到一起之后，却一句话都搞不懂的奇怪知识，水瓶董事不由得愣住了。

 我！清理员！ 第163节

    然而更令他懵逼的是，随着里昂的不断讲述，真言天平右边的托盘里，赫然出现了一枚比西瓜还大的赤红砝码，不仅压得真言天平重新高下易位，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吱嘎作响！
    所以……他说的居然都是真的？！就这么几句话，居然真有改变世界的能力？！！！
    此时的真言天平上，一边托着登上守望宫的办法和途径，另一边则压着据说能够改变世界的知识，而在两个“世界级”的秘密的重压下，真言天平开始疯狂地往复震颤，似乎随时有可能瞬间爆炸。
    完全没想到，里昂的肚子里居然还揣着这种级别的秘密，面对这前所未见的诡异情况，感受着体内如同泄洪一样被抽走的力量，一直表现得智珠在握的水瓶董事，终于第一次面露惊色，嘴唇哆嗦着咆哮道：
    “该死的！伱……你闭嘴！我要的不是这个！你给我闭嘴啊！”
    不闭！死也不闭！
    看着对面被抽得站都站不稳的水瓶董事，终于找到了翻盘机会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继续搜肠刮肚地背诵了起来。
    而除了承担【真言天平】衡量两个世界级秘密价值的恐怖消耗外，为了达成价值上的平衡，水瓶董事无论多么不情愿，也只能把自己身上最有价值的秘密，一个又一个地和盘托出。
    “清理局的编号级异常物名录……”
    “蛇夫蚀国事件后，蛇夫分局局长的下落……”
    “水瓶一脉异常创生秘术的入门方式……”
    “启迪之神的位置和控制方法……”
    “覆神叉指的原理和练习过程……”
    作为清理局的十二董事之一，水瓶董事任职时间很可能接近一百年，手里掌握的秘密自然不在少数，虽然质上差了一些，但量上着实算得上量大管饱。
    而随着他嘴皮子的快速抖动，一枚又一枚重量级的砝码不断出现在左边的托盘上，对玛哲的熟悉程度只能算半半半吊子的里昂，顿时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倾诉欲，只得跟着继续卷了起来，开始不断加大力度。
    “剩余价值论认为，姿本主义社会中的剥削，是由于劳动者创造的剩余价值……”
    “柯罗克王国的王室已被智械软禁，现在主持柯罗克王国的只是……”
    “社会的发展是不断前进的，社会正治变革是为了解决社会内在的矛盾和不平等……”
    “双子分局的成员已经被彻底控制，只有一个人逃了出来，现在……”
    “……”
    伴随着两边咬牙切齿的不断加码，此时的里昂和水瓶董事，早已经不知道对方在讲什么了，只能顺着内心中强弱不断变更的倾诉欲，两扇几乎磨薄了的嘴皮子不停张合，额角青筋暴涨地疯狂输出。
    而随着两边的不断加码，比起只需要吐露秘密的里昂，还要负担【真言天平】消耗的水瓶董事，付出的代价明显大得多的多，即便还有很多秘密没讲完，但人已经被抽得站都站不稳了，直接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但就在里昂大喜过望，准备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水瓶董事直接干挺时，却突然出现了无比要命的情况……他肚子里没货了。
    该死的！考纲只踏马考前五章，后面的我还没背过啊！！！
    “拜魇黑教招来的堕魂黑渊，即将和王国短暂重合，届时所有人都将……”
    “……”
    “除了内森之外，我还安排了其它袭击处女分局的后手……”
    “……”
    “？”
    说了两个秘密却没听到回应，快要麻木的水瓶董事终于注意到了里昂的卡壳，而见他似乎没了下文，被真言天平抽得形销骨立的水瓶董事，顿时不由得大为振奋，连忙踉跄着爬了起来，满脸狰狞地望向了里昂。
    这该死的狗东西！
    自己选他问问题，原本是想着节省点儿消耗，结果他一个三级清理员的肚子里，居然还藏着这种级别的秘密，差点儿把自己活活抽死！
    而最该死的是，他讲的那些东西自己根本听不懂！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话，自己还不如强行加速奥莉薇娅，边打边问地跟她拼上一场！
    带着满眼的懊悔和怒火，五官气得都扭曲了的水瓶董事，没有拿出任何异常物，而是伸出两只枯瘦的手掌，直接徒手朝里昂扑了过去，看那模样好像是准备活活掐死他！
    而在这无比危急的时刻，里昂的脑子灵光一闪，一猫腰闪过了水瓶董事踉跄的扑击，随即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音量，再次开口加码道：
    “我接下来讲的，是构成物质世界的基础元素，按照原子序数、化学性质和周期性规律进行的排列顺序！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
    “？？？”
    这踏马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元素周期表的暴击下，再次感受到了再次暴涨的抽吸力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猛然回头，随即惊恐万状地发现，真言天平右边的托盘上，竟然又出现了一枚体积大得惊人的砝码。
    即便这枚砝码看着稍微有些发飘，上下还有着不同程度的缺损，部分地方似乎不太对得上，但看那比电饭煲还大上一圈儿的体积，居然同样算得上“世界级”的秘密！
    除了之前那个之外，居然还能拿出一个同级别的秘密来？这小子到底是特么干嘛的？！！！
    看着这第二枚世界级的砝码，水瓶董事已经彻底懵逼了，回过头来看着还在背诵的里昂，满脸难以置信地吼道：
    “你踏马是怎么……”
    水瓶董事惊惧交加的喝问还没吼完，后面被相当于四枚“世界级”秘密压着的真言天平，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裂响，随后砰地一下轰然炸开，大量承载着珍贵秘密的砝码漫天爆散！
    “哇！”
    在真言天平被活生生压爆的瞬间，水瓶董事似乎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不仅哇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甚至还连带着吐出了少量的内脏碎块儿。
    而随着他这个使用者受创，用来加速两人的【时间之隙】终于维持不住了，伴随着类似齿轮咬合的奇怪感觉，周围慢得惊人的世界开始逐渐提速。
    不好！
    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以及一众清理局成员逐渐望来的目光，水瓶董事顿时不由得浑身剧震，带着满身的血污猛然窜起，朝着最近的一枚“世界级”砝码猛扑了过去。
    虽然自己听不懂，但既然能把真言天平活活压爆，那这该死的家伙说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是有价值的！
    反应过来的里昂跟着起身追上，试图在【时间之隙】停止前把他留下来，但奈何一身的异常物被小行星压制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激活，身体素质又实在差距过大。
    因此只纠缠了几秒钟不到，里昂便被吐着血的水瓶董事一脚踹开，摔在了另外的几枚砝码上。
    “异常创生秘术是由……”
    “社会的发展是不断……”
    “覆神叉指的基础……”
    在被里昂接触到的刹那，这三枚砝码瞬间消失，化作了大量知识灌入了他的脑海。
    而另一边的水瓶董事，虽然触碰到了带着元素周期表的砝码，但却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只能抱着这枚珍贵无比的世界级秘密，踉跄着朝清理局的局长……或者说他身后昏迷的内森跑了过去。
    “开门！！！”
    伴随着一道满是血沫的喝声，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中年乔舒亚，莫名其妙地抬起了手，而一道无形的门扉则在他面前豁然洞开！
    终于……终于……
    看着门扉之外，那属于自己的秘密据点，明明做好了万全准备，但却一路翻车的水瓶董事，简直眼泪都要下来了。
    然而正当他把中年乔舒亚扔了进去，准备扭头放几句狠话时，却见里昂抡圆了那枚西瓜大的赤红砝码，砰地一声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就是玛哲前五章的力量！
    一发来自xx主义的暴击，砸翻了重伤的水瓶董事后，担心自己被水瓶董事拽进门里，里昂没敢继续上嘴脸，而是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至于同样反应过来的水瓶董事，则险之又险地一把捞空，没能成功拽住里昂，仅仅撕下了他的衣角。
    啧……滑不留手的小子！
    看着已然濒临解除的【时间之隙】，水瓶董事不敢再追，只得怨毒地看了里昂一眼，随即转身退进彼世之门，匆忙撤离了清理局的总部。
    而水瓶董事没注意到的是，里昂刚刚砸他后脑勺那一下，貌似并不是单纯的泄愤，一根靓丽的红色长发，已然趁着这个绝佳的机会，被偷偷扔进了他的衣领……
    第226章 反应
    “站住！”
    就在水瓶董事仓促撤离，【时间之隙】被彻底关闭的刹那，大量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瞬间抵达。
    最先浮现的是一股莫名的甜香，在中年乔舒亚“开门”的位置附近，仿佛刚刚迎接了一场甜腻的细雨，各色甜品宛如雨后春笋般疯狂冒头，并开始飞速膨胀。
    然而还没等这些突然出现的甜食成功胀大，数百条足有成人腰粗的海蓝色腕足便先一步长了出来，并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疯狂挥舞，将满地甜食瞬间碾成了五颜六色的糖泥，随后却又遭到海量的无形利刃切割剖杀，被一团团浅粉色的迷梦融成了漫天水花。
    紧接着，猩红血域、啜泣低语、黄金河流、无名环印、满身刺棘的苍白人偶、十目泣血的膝行恶魔、蒙面无口的殉道者尸骸、倒映在一泓碧湖中的狞目恶月……
    仿佛在开异常博览会一样，大量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的东西，走马灯般地在水瓶董事逃离的位置出现，蛮横地破坏掉先一步到达的异常能力，又被比自己晚到达的攻击更加凶残地扯碎。
    直到最后的最后，天空中的太阳之眼猛然一暗，比最深的夜幕还要黯淡的日荫投射而下，将主台上的一切统统湮灭后，清理局众人五花八门的攻击这才告一段落……
    ……
    我尼玛……
    看着一秒内被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主台，被自家局长提前拽走的里昂，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背后的衣服直接被冷汗打湿了。
    在【彼世之门】开始关闭的时候，里昂原本还准备再去捡两个砝码来着，结果右脚的鞋子突然变成了威化饼干，周围有数百根满是吸盘的腕足悄然露头，一簇熟悉的鲜艳红发，更是悄然缠上了他的腰。
    局长准备捞我……所以继续呆在这儿会有危险？
    虽然【时间之隙】没有完全关闭，里昂有足够的速度躲开红发的缠绕，继续去捡地上的砝码，但出于对自家局长的信任，他还是没有动，任凭局长的头发缠了上来，然后……
    只差一点儿就没有然后了啊！
    跟雀斑王子和杰瑞前辈一起，被局长的红发扯出来，亲眼目睹着一道又一道攻击相继落下的里昂，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忍住了贪念。
    清理局这群凶人，虽然逮不住加了速的水瓶董事，但干掉自己可不要太简单，看那犁地一样的覆盖式饱和攻击，自己如果还留在原地捡砝码的话，哪怕有一千条命都得被当场打空！
    而就在里昂还在心惊肉跳时，把三个人都救了出来的红发局长，也不由得跟着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朝狮子分局的局长微微颔首道：
    “贝芙丽，谢谢你出手帮忙。”
    “别谢啦，我都差点儿帮倒忙了。”
    抬手朝里昂的右脚点了点，把被变成饼干的鞋子变了回来后，狮子分局的局长贝芙丽微带歉意地解释道：
    “我原本想把你们三個变成甜食来着，这样的话就算被后续的攻击扯碎了，只要再加点糖和面团搅合搅合，重新捏起来也能复活。
    不过出手的人比我想的多，甚至局长还调动了【日荫】往下投射，如果你们真被我变成了甜食的话，恐怕要遭一场大罪了。”
    “要谢的。”
    红发局长坚持道：
    “我的出手速度不算快，如果没你出手帮忙，拦住了一部分被召来的【海腕足】，还真不一定能把他们全须全尾地弄出来，这回算我欠你的……另外，你们也别觉得这些人下手太重。”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里昂三人，神色颇为无奈地开口解释道：
    “最开始动手的几个，即便是真的想试着出手留人，下手略微有些重，但也都对伱们的位置收了力，我才能顶着这么多攻击，勉强把你们捞出来。

 我！清理员！ 第164节

    至于之后出手的那些，实际上都有意避开了你们，所以与其说是想要留人，倒不如说是在表忠心，证明自己没有跟水瓶董事勾结，大家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
    听完了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怎么回事儿。
    这次事涉守望宫，算是碰到了清理局的逆鳞，兼之又有双子分局局长的突然“叛变”，因此后面不管怎么处理水瓶董事，清理局里的“亲水瓶派”，都必将遭到无比严格的审查和打击。
    所以这些分局的局长们，就算明知道动手也打不着人，但还是得跟风招呼一下，尤其那些可能拿了水瓶好处的，算是表明跟水瓶决裂的态度，以及向总局表明自身的立场，免得后面被针对……
    果然，站队才是人类永恒的问题，就连清理局这样的组织也不例外。
    ……
    “行了！”
    明白这一点的人，显然不止红发局长一个，在挥手驱散了身边的漆黑日荫后，看着一堆事到临头屁用没有，跟风站队却一个比一个快的分局长们，清理局的局长满眼恼意地怒喝道：
    “别弄这些没用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怎么处理水……唔……”
    无语地低下头，看了看脚下一个小脑袋猛咬自己裤腿，另一个小脑袋朝自己汪汪叫的双头恶……萌犬，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黑着脸道：
    “这谁的异常物？赶紧收回去！”
    “啊！是我的！”
    拼命摇晃着手里的狗铃铛，把开始啃局长鞋子的凶萌幼犬招了回去后，天琴分局的代理局长站了起来，先是满脸通红地连连道歉，随即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们天琴局的局长和那些一级二级的前辈们，现在都在极地冻着，局里资格最老的就是我，所以星宫就把我拖来参会了……
    这个……虽然我资格老，但实力其实比较一般，上个月才勉强晋的二阶，实在顶不住总局对异常物的压制，只能召唤一头幼犬撑撑场子，让局长您见笑了……”
    “……”
    原来是业绩倒第二的天琴局，怪不得水平这么矬……
    摆摆手示意无妨，让这位来凑数的代理局长坐下后，清理局的局长转过身，望向了某个业绩名列第一（倒数）的分局，蹙眉询问道：
    “奥莉薇娅，让你的人说说，刚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双子分局的局长突然叛变了？”
    第227章 传统跳脸
    “不是叛变，双子分局局长的身体里，装的就是水瓶董事的脑子。”
    没有直接让里昂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提前和他询问过，大致知晓了缘由的红发局长开口回答道：
    “为了防止被神阶食脑魔读取记忆，水瓶复制了自己的脑子，再配上原来的肉体和情感、以及切割下来的一小半灵魂，做了个以假乱真的假身。
    假身里的脑子平时都是半封闭的，水瓶藏在双子局长身体里的真脑子，借助灵魂碎片同时操控两幅身体，在接受记忆读取前后，假身里的脑子才会临时解封。
    至于刚刚，则是他发动【时间之隙】加速了自身的时间，夺回了灵魂碎片，然后借助一件叫做【彼世之门】的异常物……”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红发局长给出的解释，弄明白水瓶董事为什么有把握瞒过记忆读取后，清理局的局长不由得皱眉道：
    “连脑子都能换……柯罗克王国的医学水平，居然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个就不清楚了。”
    红发局长摇头道：
    “柯罗克王国相当封闭，除了购买矿产和能源外，对外的交流不多，只有双子分局的人才知道那边的情况。”
    双子分局……双子分局的局长就是水瓶董事，就算不是，也应该遭到了水瓶董事的控制，整個双子分局现在都已经不可信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清理局的局长还想再问，却见一名瘦高个儿的男人站了起来，意有所指地询问道：
    “奥莉薇娅，被【时间之隙】加速的人并不是你吧？为什么情况要由你转述，不让那名三级清理员自己说？”
    “有问题么？”
    俏美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瞥了问话的男人一眼后，红发局长神色不善地道：
    “爱德华！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的！”
    “我可没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瘦高个儿的男人挑眉道：
    “刚刚大家可都看见了，被【时间之隙】加速的人不止水瓶，还有你们局的这名三阶清理员，而且他们两个貌似独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能不能请你们解释一下，这名刚加入清理局不久的三级事故处理员，到底是怎么在水瓶董事手底下，坚持了这么久还没被干掉的？”
    “里昂的保命手段是我给的，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大概早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红发局长毫不犹豫地直接顶了回去。
    “另外，最先发现水瓶有问题的人就是里昂，而且刚刚质询陷入僵局时，带来了关键证据，逼得水瓶不得不接受记忆读取的也是他。
    伱如果怀疑他和水瓶勾结的话，那我建议你先剖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已经蠢的烂掉了！”
    等到红发局长说完后，狮子局的贝芙丽也站出了出来，瞪着眼睛道：
    “爱德华！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就得了！少在这种时候跳出来恶心人！”
    “我也只是提出合理的质疑而已，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吧？”
    名叫爱德华的男人被落了脸面也没生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后，笑呵呵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响指声落地时，里昂只觉得自己手心微微一涨，一枚绘着推粪球的蝎子的树脂卡片，便诡异地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这是天蝎分局的证件，只要再盖一枚我的印章，就能和其它离开处女局的人一样，直接加入天蝎分局。”
    解释了一下这东西的意义后，看着正检查着卡片的里昂，瘦高个儿的男人笑道：
    “年轻人，我很看好你，如果你也和那些处女分局的前辈一样，受不了奥莉薇娅的话，可以拿着它跳到我们天蝎局来，天蝎局同样欢迎你。
    我虽然不能保证什么，但起码我们天蝎局人手够多，不用新人承担这么危险的工作，甚至被拿来当抓捕水瓶董事的诱饵……”
    “你胡说什么？！”
    贝芙丽怒道：
    “我们才没有把里昂当诱饵！双子分局的局长就是水瓶董事，当时根本就没人知道，里昂会单独面对他只是个意外！”
    “哦？原来你们也不知道，他接下来会被水瓶盯上啊。”
    天蝎分局的爱德华闻言眉毛一扬，面带好奇地道：
    “那就怪了，既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那奥莉薇娅为什么要给他保命的手段？难道能在一名董事手里保命的强大手段，已经泛滥到可以随便给人的地步了吗？”
    “你！”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急呢？”
    瘦高男人笑呵呵地道：
    “这次事涉守望宫，我也只是提出一些合理的质疑而已，要是最后错了的话，我可以给你们道歉的。”
    ……
    这货……敢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找麻烦，看来是自家局长的死对头啊。
    而且听他的意思，过去离开处女局的人，估计很多都去了天蝎局，两边的过节似乎很深？
    看着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噎得狮子局局长直瞪眼的男人，里昂索性掰开手里的树脂卡片，看了看上面签印处的名字，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爱德华·卡森……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
    “哦？你已经听说过我了？”
    瘦高男人闻言眉梢一扬，面带笑意地接话道：
    “你们局长可是很讨厌我的，应该不会跟你讲我的名字，所以……是从那些离开处女分局的前辈那儿听到的吗？”
    “不是。”
    里昂摇头道：
    “在时间之隙发动的时候，水瓶董事曾经讲过，清理局里和他有勾结的人的名单，我感觉可能是那时候听到的。”
    “……”
    被里昂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瘦高男人脸上的笑意猛地一僵，随即阴着脸喝道：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水瓶怎么可能跟你一个三级清理员讲这么重要的东西？而且他一个叛徒，就算真说了也做不得数！”
    “正常来讲是不太可能。”
    里昂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眨着眼睛道：
    “但他拿出了一个叫真言天平的东西，自己先说出了几个秘密，然后用那件异常物的效力，强迫我也必须说一些对应的秘密，在这东西的效力下，我和他都只能说真话。”
    “那你……”
    “我实在没办法，不得不讲了好多重要的秘密，泄露了一些对于处女分局来说很重要的情报，特别对不起我们局长……不过能拿到叛徒名单倒也不亏。”
    朝着嘴角不自觉翘起的红发局长点头致歉后，里昂重新转过头，看着表情略微有些不安的瘦高男人，一脸诚恳地提议道：
    “说真的，我虽然不保证你是叛徒，但听名字确实有点儿耳熟，再加上事涉守望宫，所以……要不你先去那头食脑魔那儿，让它舔上两口试试？如果证明你不是的话，我也可以给你道歉的。”
    “……”
    第228章 奖赏（上）
    该死的，大家要是真信了你的胡扯，我可是要去让食脑魔舔脑沟的！结果你就准备轻飘飘的道个歉？
    被里昂一套“还施彼身”打得头皮发麻，生怕清理局的局长真的信了里昂的鬼话，瘦高男人连忙回身望向主台，努力为自己申辩道：
    “局长！他说的只是一面之词！具体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还得看……额……局长呢？”
    “局长到时间了。”
    一名董事站了出来，满脸无奈地回答道：
    “就在你们开始吵架的时候，旧土刚好转到了日晕的背面，局长的投影也被遮回去了，等他下次再回来的话……估计七八年吧！”
    “……”

 我！清理员！ 第165节

    不是……这特么还没定下来怎么处理水瓶呢，清理局的局长就没了？而且一没就得没七八年？这特么比联x国都不靠谱啊！
    看着主台上消失无踪的局长投影，里昂真的是彻底绷不住了。
    我们清理局可真是人才济济！
    八年才露一面的局长、想要上天拆自家空间站的叛徒董事、紧要关头还惦记着搞内斗的分局长、再加上某个不喝酒比猴都精，喝完酒就是个猴儿的局长……
    玛德！这世界靠这么一群货撑着，能坚持这么多年都没被外神占下来，真特么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
    “行了，那些互相扯皮的话就别讲了。”
    几名董事无声地交流了一番，最后还是金牛董事站了出来，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里昂，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水瓶真的说了局里谁和他有勾结？”
    “是说了，而且每個人的名字都说得很详细。”
    在天蝎局长惊怒交加的神情中，里昂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无奈地道：
    “但他当时语速太快了，除了最开始的几句话外，后面一秒钟能说好几百个词，我是真的听不清他念了什么，不过……”
    瞥了眼隐隐松了口气的天蝎局长后，里昂挑眉道：
    “不过他手里的真言天平，倒是把他的话凝结成了砝码，只要碰一下砝码就能知道里面的内容。”
    听到里昂的话，天蝎局长顿时神情一凛！
    “但后面真言天平突然爆炸，绝大部分砝码都散落在了主台上，被后面落下的攻击碾碎了。”
    天蝎局长神情为之一松……
    “不过在那些攻击落下之前，我稍微抢了几枚砝码出来。”
    天蝎局长神情再紧！
    “但我抢出来的砝码里，并没有记载着叛徒名单的那枚。”
    天蝎局长神情再松……
    “不过虽然没拿到勾结水瓶的叛徒名单，但我侥幸拿到了……”
    “行了你不用说了！”
    看出来里昂就是在刻意耍自己，瘦高男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地直接承认道：
    “我承认！质询开始之前，水瓶是私下拜访过我，而且承诺了一些好处，但他绝对没说是守望宫的事！
    当时水瓶只告诉我说，年终审查之后会有一场针对他的质询，是私下制造异常物的事，希望我到时候能帮他站站台，别的就再没有了！我愿意为我的话负责！”
    “水瓶也来拜访过我，情况和爱德华差不多……”
    “唉……我也一样。”
    “我也是，不过他只说是些小麻烦……”
    “还有我，但我没答应他。”
    不敢赌里昂手里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叛徒名单，前前后后总共十几名分局长站了出来，承认了自己曾经和水瓶董事接触过。
    但这些人也纷纷赌咒发誓，表示自己只听说是个小麻烦，对水瓶董事图谋守望宫的事绝不知情。
    成功达成了目的的里昂也见好就收，把这些人都记在心里后，没有再提那份儿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叛徒名单，而是等这些人坦白结束后继续说道：
    “我没拿到名单，但侥幸拿到了两门秘术的修行方式，一门是水瓶一脉的异常创生秘术，另一门是叫做覆神叉指的压制术，专门用来针对被剥夺权能的真神……这两门秘术需要上交吗？”
    “不用了。”
    金牛董事闻言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摇头道：
    “这两门秘术局里都有备份，不需要你上交，而且对于天资的要求高得难以想象，并不是有着修行方式就能掌握的。
    水瓶一脉的异常创生秘术就不用说了，没有被水瓶星宫选中的人，是无法成为修行者的，十二秘术全是这样，只有先被选中才有资格修习。
    至于那门【覆神叉指】，除了初代水瓶和这一代水瓶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能掌握……可惜了，伱拿到的是水瓶身上最有价值的两个东西，但也是最用不上的两个东西。”
    那可不好说。
    回忆了一下封存在自己脑子里的两门秘术后，里昂点点头没说什么，甚至还借助【表演家】徽章，摆出了一副遗憾的神情，但心里却已经惦记了起来。
    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看看能不能摸摸那个什么星宫，有着能够“加抗性”的【唯物】徽章在，说不定自己真有在没被选中的情况下，强行学习异常创生秘术的资格。
    ……
    “奥莉薇娅。”
    并不知道某人心里已经打起了钻空子的主意，在问完里昂问题后，金牛董事转头看向了她，神情和蔼地询问道：
    “这次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和贝芙丽一再坚持，说不定真被水瓶蒙混过去了，甚至连守望宫也会受到威胁……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我的奖赏就不必了。”
    对于身为坐宫人的金牛董事，红发局长一直有种莫名的崇敬，听到她的询问后，连忙一脸正色地拒绝道：
    “和您对于全人类的奉献比起来，我的这点付出微不足道，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另外，水瓶董事创造十二名异常物持有者，在王都附近流窜了好几年，我都没能把他们抓出来，这其实是严重的失职，再领奖赏实在受之有愧。
    这次是里昂先发现了端倪，又在关键时刻提供了证据，才把水瓶逼得无路可退，他是当之无愧的首功！贝芙丽和其它几位分局长，也跟着一起搜集证据，忙前忙后辛苦了好久，您奖赏他们就可以了。”
    “你就不要推辞了。”
    金牛董事闻言摇头道：
    “他们的奖励都会有的，但这次质询是你牵的头，如果不是你一再奔走坚持，我也不可能同意质询，指挥里昂趁机抓捕乱党也是你的功劳，该是你的就是你的。”
    “这样的话……”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满眼期待地道：
    “我记得酿酒之神的珠子……”
    “除了这个。”
    “……”
    “别想了，这个真的不行……”
    看着一脸失望的红发局长，金牛董事无奈道：
    “你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那珠子够泡出全世界任何一种美酒，要是真把它给了你，你们处女分局估计明天就得当场解散！”
    第229章 奖赏（下）
    “好吧……”
    看着金牛董事斩钉截铁般的模样，红发局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彻底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退而求其次道：
    “那能不能把我们今年的业绩排名改改？如果把这件事也算上的话，我们处女局就算不是第一也差不多吧？”
    “这个……要不算在明年吧？”
    完全没想到她会惦记这个，金牛董事迟疑了一下道：
    “业绩石板已经出了，唯一有权限调整排序的局长又不在，现在改的话不是一般的麻烦……”
    “那我不改排序，加個备注行不行？”
    “啊？怎么加备注？”
    “就是临时改一下我们处女分局的名字。”
    实在忍受不了兢兢业业努力一整年，结果业绩光荣垫底的耻辱，红发局长眼带期盼地提议道：
    “只要把名字从‘处女分局’，改成‘处女分局（其实是第一）’，那我们在业绩石板上的排名，就会显示成‘第87，处女分局（其实是第一）’，也就不算我们垫底了……这样行不行？”
    “……”
    亏你能想出这种邪门儿的办法来……
    无语地张了张嘴后，感觉再不答应她，有点儿对不起这个“功臣”，金牛董事只得叹了口气，点头允许了处女分局临时改名的骚操作。
    等到红发局长拿着凿子，兴高采烈地去抠业绩石板时，金牛董事侧头望向了狮子局的局长，开口询问道：
    “你呢，贝芙丽？”
    “我的要求和以前一样。”
    早已经想好要什么的贝芙丽，笑嘻嘻地提要求道：
    “希望您能找人替我当一个月的局长，然后送我去甜食之神的神国里，让它给我做一个月的点心吃。”
    “好的，明天你就可以启程了。”
    听完“狂吃猛喝二人组”如出一辙的要求后，金牛董事有些忍俊不禁地笑了笑，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望向了里昂，眼神慈祥地道：
    “你呢，里昂？你又有什么要求？”
    里昂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试探道：
    “我的话……能多提几个要求吗？”
    “当然可以。”
    和浸染值高达七十点，除开口腹之欲外，已经无欲无求的两名局长不同，身为三级小菜鸡的里昂，想要的只有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他身上的强力异常物已经够多了，甚至都有些用不过来，浸染值的提升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唯一还有办法快速提升的，就是徽章和刚刚得到的秘术，所以……
    “我的第一个要求是……那枚酒神的珠子，能不能借我用一用？”
    看着金牛董事微微皱起的眉头，里昂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想替局长要那个珠子，只是自己想喝一下，而且肯定不喝多，泡出来的酒每种只要一口就可以。”
    每种只要一口？
    金牛董事有些疑惑地道：
    “为什么只喝一口？”
    因为只要一口，就已经足够完成收录，让【酒国烈士】徽章进阶了。

 我！清理员！ 第166节

    看着徽章面板中金光璀璨的【酒国烈士】，里昂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期待。
    想要让黄金级的【酒国烈士】进阶，需要品尝一千种“精酿”级别以上、一百种“佳酿”级别以上、十种“醇酿”级别以上，一种“醉酿”级别以上的好酒。
    这个条件实在太过艰难，自己陪着局长喝了好几次，但连十分之一都没完成，可如果那个酒神的珠子真的有那么神奇，说不定自己能一口气把【酒国烈士】刷满，直接进阶成异色徽章【酒中仙】！
    那可是异色啊！
    到了异色阶段的徽章有多猛，只要看同为异色的【唯物】就能知道，效果简直堪比最顶尖的异常物，面对能够刷出第二枚异色徽章的机会，什么别的奖励都得靠边儿站！
    ……
    “其实，我也挺喜欢喝酒的，但我不喜欢喝醉，只是尝尝味道，所以每种一口就够！”
    急于弄到第二枚异色徽章的里昂，担心被自家的酒鬼局长拖累，干脆直接赌咒发誓道：
    “金牛阁下！您不用担心，我保证这次只自己喝，肯定不分给我们局长！一口都不给她！”
    “……”
    看着为了能喝到酒，毫不犹豫地卖掉了奥莉薇娅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之前看着是个多好的孩子，可惜落到了奥莉薇娅手里，都被她给教坏了。
    现在这孩子的身体素质一般，酒量比较小，等以后身体素质上来了，估计又是个不输奥莉薇娅的大酒鬼……
    “行吧……”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后，金牛董事无奈地道：
    “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分给奥莉薇娅喝，她真的该戒酒了，再这么喝下去早晚会误事的。”
    “嗯嗯！我保证一口都不给她！”
    “那我过几天让人把珠子送过去……其它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的话……我想摸一下水瓶星宫。”
    “？？？”
    看着猛然间神情一肃的金牛董事，里昂连忙开口解释道：
    “您知道的，我的能力是靠着触摸获得信息，而且刚刚我又得到了有关异常创生秘术的知识，所以……”
    “所以伱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触摸，弄明白怎么才能得到星宫的认可，然后学习水瓶秘术？”
    大致明白了里昂的想法后，金牛董事有些为难地道：
    “这个有点麻烦……承载着十二秘术的星宫体积十分巨大，而且又都是黄道星宫，平时都在环绕着太阳移动，你肯定是过不去的。
    虽然董事们可以靠着自身的权柄，临时召下来对应星宫的一小部分，但这东西的位格非常高，虽然比不了守望宫，但也凌驾于大多数真神之上了，你确定自己能摸得出来吗？”
    “虽然不确定，但我还是想试试……”
    知道金牛董事是个货真价实的“铁好人”，而且还是那种愿意为了全人类，默默燃烧自己的圣徒人格，里昂便稍微露了些底，试探着道：
    “金牛阁下，我觉得，我的异常物位格恐怕相当高，说不定真能摸出来点儿什么。
    而且我猜，对于星宫的情报，咱们局里似乎也没有完全掌握？万一我真能摸出来一些情报，没准能让掌握秘术的人再多一些，这也算是好事啊。”
    “……”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行！我答应了！”
    蹙眉琢磨了一会儿后，金牛董事缓缓点头，被里昂的提议说服了，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对应的星宫，只有对应的董事能召下来，现在水瓶叛逃，对应的星宫也被局长封闭了，所以我只能召唤部分金牛星宫，让你试着摸一摸。
    里昂，如果你真找到了无需星宫认可，也能直接学习对应秘术的办法，其它秘术不敢说，但金牛一脉的‘异常锻冶’秘术，我保证亲自教你！你能学多少我就教你多少！”
    第230章 星宫之秘
    所以……水瓶秘术没指望，但金牛秘术说不定能成？
    听到金牛董事的承诺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喜，金牛秘术貌似比水瓶秘术珍贵多了。
    记得局长说过，清理局的十二秘术是有排序的，号称“怪异湮灭”的白羊秘术排第一，而金牛董事的“异常锻冶”则名列第二，至于水瓶董事的“异常创生”，仅仅名列第十一位而已。
    不过这个排名，貌似并不是按照战斗力排的，而是按照对整个清理局的意义排的，水瓶秘术排名那么靠后，主要是因为手法偏激、材料要求太高、外加有些太看脸、可控性偏低，有可能投入了海量材料后一无所获。
    而金牛秘术不光稳定可控，甚至在经过十几代的简化和弱化后，还能用来培养锻冶异常物的工匠，制造出了大量可供中低阶清理员使用的稳定异常物，对整个清理局来说意义非凡，这才会名列第二。
    不过，即便排名方面有些虚高，那也是货真价实的第二秘术！
    打造异常物的能力且不提，如果自己真把这门秘术学到手，成了所谓的“预备役金牛董事”的话，在整個清理局里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就算还顶着三级事故处理员的职务，在很多事情上估计也能说得上话了！
    果然富贵还是得险中求啊！自己冒着被直接干掉的风险，跟水瓶董事面对面地嘴炮solo了一场，现在这是到了收获回报的时候了吗？
    ……
    在里昂激动的神情中，董事席位上的金牛董事双目微阖，紧接着，像是之前太阳之眼出现时那样，清理局的总局再次暗了下来，外壁也又一次变得透明。
    不过总局的顶端并未再次裂开，这次出现变化的地方，是位于“腰线”部分的金牛席位，由一百多颗星点为基底，靠大量流星般的弧光勾连而成的犍牛虚像，正从无到有地迅速现出身形。
    “这就是金牛星宫的全貌了。”
    回头望了望自己背后的星宫虚像，看着那头压脊俯首，摆成将欲发力的角抵姿态的巨大犍牛，金牛董事有些怀念地讲述道：
    “金牛星座在白羊座和双子座之间，是黄道星座里面星星数量最多的一个，总共由125颗星星组成，不过亮星数量不是很多，只有一颗一等亮星和两颗四等亮星，剩下的星星都比较黯淡，位置并不是很好辨认。
    所以上一代金牛董事在教我感应星宫的时候，曾经特地告诉过我，如果找不到金牛座的方位的话，就去找被黄道线、天赤道和银道线共同穿过的那个星座……这句话今天我也送给你，希望这个窍门儿未来你也能够用得上。”
    简单讲了下辨认金牛星座位置的办法，变相地道出了自己对于里昂的期待后，金牛董事朝着身后微微招了招手，那头雄健的巨牛虚像便从总局的墙壁上“跃”了出来，化作了一枚足有一人多高的古拙罗盘。
    “你摸这一片位置就好。”
    朝着罗盘圆心向外的部分，大概一点钟和二点钟的夹角处指了指后，金牛董事眼带期许地道：
    “我能召唤下来的星宫只有这里的一部分，别的位置都是其它星宫的虚像，你是碰不到的……加油吧里昂，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惊喜，也能给所有人一个惊喜。
    不过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就算没什么结果也无所谓的，我依然可以再给伱换个其他的奖励……来吧，摸摸看！”
    “……”
    金牛阁下还真是和蔼啊，好像一个性格宽仁的长辈，怪不得自家局长那么混不吝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一直很老实，被训了也都乖乖听着没搞事……
    看着毫无上位者的倨傲，先是不厌其烦地耐心讲解，又眉眼慈祥地鼓励自己的金牛董事，里昂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暖，放下了一些小算计，点点头后伸手摸向了金牛星宫。
    【名称：星穹罗盘残片-黄道-金牛（星宫、日轮、法则）】
    【外观：半透明黑曜石打制的古拙罗盘，正面被人用手指绘出了八十八星座的星图绘像，背面则布满了刀削斧劈、风蚀埋污、冰冻烧结之类的细微破损，甚至还有被利齿撕咬过的怪异痕迹】
    【能力：星宫挪移、黄道之辉、法则赋予】
    【代价：持有者的神性将会不断流失】
    【档案：初代清理局成员护卫人类苗裔，从旧日之土中逃出时所仰仗的秘宝，被至上四柱神中的一位出手击碎。
    星穹罗盘被打碎的残片，后由初代金牛董事收拢，重新锻造为八十八座星宫，并置于日轨之上，借助日轮之力滋养冶炼，期望能够将其恢复如初，一直至今】
    【评价：清理局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只有出身旧土的人类才能使用的末日方舟，如果哪天真的遭到了灭世级别的危机，连守望宫的庇佑也被摧毁，那么它就是人类这个种族最后的希望】
    【浸染值：无法确定，随使用者自身水平增加】
    “……”
    卧！槽！
    即便在伸手触碰之前就知道，这东西肯定十分了不得，毕竟无论是八十八分局和十二董事，都是依托星宫的称谓命名的，星宫对于清理局而言一定极其重要。
    但在亲眼……亲手目睹了星宫的“真面目”之后，里昂的脑子还是嗡的一下，被自己得到的信息狠狠地震了一下。
    护卫人类苗裔……从旧日之土中逃出……清理局的底牌……只有人类才能用的末日方舟……
    这些消息串联起来之后，与其说星宫是异常物，倒不如说是一艘宇宙飞船，好像还特么是太阳能的！
    而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在从那个叫旧日之土的什么地方跑出来后，搞不好是被什么“至上四柱神”打坏了作为飞船的星宫，所以才迫降在了目前的世界上……真是……
    离谱啊！
    我只是想摸一下星宫，看看能不能钻空子学到异常锻冶秘术，怎么剧情突然变成科幻了？
    ……
    “嗯？”
    看到了里昂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情，金牛董事不由得诧异地望了过来，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里昂？你都摸出来什么了？怎么表情这么奇怪？”
    第231章 拯救世界也讲究个先来后到
    “我……”
    我确实摸出了相当了不得的事……
    微微定了定神后，里昂看着面前的金牛董事，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我刚刚才知道，人类……是从旧日之土里逃出来的？”
    你只是伸手摸了一下而已，居然连这种隐秘都摸出来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大为惊讶，随即点头道：
    “没错，我们人类的先民并不生活在这个世界，而是逃离了旧日之土的一支苗裔，而星宫的前身，就是人类先民迁徙时选择的挪移器具，当时先民们还准备继续远行的，但奈何星宫被打碎，就只好先留在这个世界了。”
    好家伙，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啊！
    有些懵逼地咂了咂嘴后，里昂继续询问道：
    “说到打碎……我摸出来的消息里，打碎星宫的人，是什么至上四柱神之一，它们现在……”
    “都已经被干掉了。”
    “啊？”
    “从旧土追来的至上四柱神，分别是旧日之王、万物天蝉、绯红主宰、还有阿苏尔之眠。

 我！清理员！ 第167节

    它们四个和人类是死仇，既然咱们人类现在还没被毁灭，那他们肯定已经没了啊，虽然神性和权能大多被别的真神继承了，但和当初那四柱神已经不是一回事儿了。”
    略微回忆了一下后，金牛董事摊手道：
    “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当初的至上四柱神，说到底也就是四個掌握了强大法则的神明而已，用你那个里昂值算的话，大概能有七十点左右吧，估计能比奥莉薇娅强点儿，但强的有限。
    在守望宫庇佑下安逸了好多代之后，清理局的整体实力是下降了不少，但水平和奥莉薇娅差不多的也有七八个，能稳定跨过六十点真神大关一截的人，估计能有三十出头。
    剩下还有一些没过六十点，但配合异常物也能退治真神的分局长，以及部分一级清理员中的精英，这些全部加起来，有手段伤害真神的人大概一百多个，而这已经是咱们安稳了这么多代之后的结果了。
    守望宫被造出来之后，在庇佑下快速成长的那几代前辈们，水平要比现在强得多，四柱神坚持了没几百年就被干掉了，现在【幻象缶】里面泡着的邪神之脑，就是四柱神之一的阿苏尔之眠的脑子。”
    “……”
    牛逼了我的祖宗们……
    里昂原本还以为，一直外敌环伺的清理局，其实还被四个牛逼轰轰的幕后黑手盯着，随时准备出手覆灭世界，结果被自己侥幸发现，然后接下来将要开启一篇新的英雄史诗。
    可没想到所谓的幕后黑手，居然早八百年就被清理局给扬了，甚至连骨灰都被废物利用，拿回家拌饭喂了狗，自己看到的只是人类先辈的牛逼历史，拿到的也是基本能够安稳生活的后英雄时代剧本，最麻烦的那敌人早都被大佬们砍死了。
    唔……想想也是，这么富饶的世界，那么一大堆真神魔神外神邪神，削尖了脑子也想挤进来浪一把，清理局的前辈们要是不够牛逼的话，凭什么安安稳稳的占下这么久？
    就算清理局的实力还不足，挡不住所有觊觎这个世界的真神联手，但起码也得是所有“势力”当中毫无疑问的最强者，有能力一个人压着一群人打，不然早八百年就让人撵出去继续流浪了。
    ……
    “先辈们真是了不起（凶得一批）啊……”
    由衷地感叹了一句清理局前辈们的凶悍后，里昂有些疑惑地道：
    “金牛阁下，既然这些事您都知道，那我之前说，局里对星宫似乎不了解的时候，您怎么没有反对？”
    “因为你说的这些事是历史，又不是星宫的状况，对星宫的具体情况，局里目前确实不太了解。”
    金牛董事无奈道：
    “之前告诉过你了，星宫真实体积非常庞大，把它们从太阳附近弄回来一次实在过于麻烦，往返各一趟加起来，可能要花上十多年的功夫，并且消耗掉无数珍贵的材料。
    所以自从初代处女董事跑了一趟，把八十八座星宫送了过去后，局里就再没把它们弄回来检查过，也就没人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滋养好了没有。
    反正就算不收回来继续放在太阳附近，也不耽误大家继续使用星宫的能力，又没遇到什么必须逃离的灭世危机，召唤星宫还一直都有回应，也就没人愿意把它们弄回来检查了……
    对了，星宫的状态怎么样？滋养完成了吗？”
    “……”
    确实……按照人类的秉性，末世方舟这种东西，不到最后关头肯定是不急着搞的，而且清理局的高层又散漫的一批，要是能勤快到三年一测五年一检的话，那才是出了怪事儿。
    至于星宫的状态……
    想了想评价里面“清理局最重要的底牌之一”、“人类这个种族最后的希望”之类的说辞，里昂笃定地道：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背面还留着大量的伤痕，但现在的星宫已经不是‘碎片’了，应该能算是滋养完成。”
    “那可就太好了。”
    金牛董事喜道：
    “虽然不一定能用得上，但这种东西有总比没有好……对了里昂，话说回来，你找到绕过星宫学习秘术的办法了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找到了……对了！除了那些历史外，我还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说到这里时，里昂突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地提醒道：
    “金牛阁下，我的能力告诉我，持有星宫的人，自身的神性会不断流失！”
    “没关系，这个是故意的。”
    “啊？”
    “我的意思是，当初第一代金牛董事，在锻造星宫的时候，就故意设计了这个使用条件。”
    金牛董事笑呵呵地解释道：
    “星宫那么珍贵，又远在太阳周围，我们不能及时赶过去，万一被其它真神夺走了怎么办？所以干脆让所有人只要碰过它，就会不停地流失神性，这样就不会有真神愿意抢了。”
    “但那些浸染……里昂值过了六十点，摸到了真神门槛的清理员们，岂不是也会流失神性吗？”
    “流就流呗！”
    金牛董事摊手道：
    “想要把最低级的神性流干，也得三四百年甚至更久，而我们人类又没有永恒的寿命，最多也就能活一百五十年左右，考虑那么远的事情干嘛？”
    “……”
    第232章 学习与考校
    听完这个虽然离谱，但又有效得一批的防盗措施，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咧了咧嘴。
    水平不到的碰不了星宫，水平够的不敢碰星宫，要是这么论的话，星宫别说扔太阳上了，哪怕直接扔别的真神家门口，估计都不一定丢得了。
    发自内心地给清理局的前辈们竖了个大拇指后，知道这方面并没有危险，里昂便没有再提神性流失的问题，而是看了看金牛星宫三项能力之中，排在最后一项的“法则赋予”。
    毫无疑问，这玩意应该就是十二秘术的真面目了。
    清理局的十二种秘术，实际上应该是十二种对应的法则，白羊的“怪异湮灭”可能是破坏毁灭类的法则，金牛的“异常锻冶”很明显是锻造法则，诸如此类。
    而所谓的“得到星宫认可，才能学习十二秘术”，说穿了就是得先被星宫赋予法则，随后才能学习清理局里流传的，十二门使用对应法则的技巧。
    说得再简单一些，星宫的【法则赋予】就是车钥匙，是上车打火的资格，而十二秘术就是操作手册，是驾驶车辆的技术，所谓秘术掌握程度，实际上就是对法则的适应程度。
    同样拿到钥匙学完开车，车技一般的人，可能还在练怎么在没标记的情况下倒车入库，但水瓶董事这样的天赋型选手，估计已经开始试着漂移过弯了。
    ……
    “虽然你的比喻有些奇怪，但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听完了里昂的总结和推测后，金牛董事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过去这么多代里，似乎的确没有两人同时掌握同一项秘术的先例，当初的我虽然被星宫选中，提前进行了秘术的修习，可实操起来效果只能说还好，但在前代金牛董事离世之后，我对于异常锻冶秘术的修习却开始突飞猛进。
    嗯……这么说的话，或许情况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局里流传的十二秘术，实际上只是对应‘法则’的使用技巧，唯有得到了星宫的赋予，才有调用对应权能的资格。”
    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我这个董事还活着，其它人对金牛秘术的掌握，就永远只能是個皮毛，想多培养一些秘术修习者多半是不可能了。
    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金牛董事遗憾地摇了摇头后，抬头望向里昂道：
    “看来你是学不了我的秘术了，最起码今年不行……要不你再换个别的要求？”
    “金牛阁下，我还是想再试一试。”
    看着在经过触摸和一番交流后，出现的【由于理解了“星穹罗盘残片-黄道-金牛”的能力与运行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巨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极深程度的影响了】的提示，里昂有些不死心地坚持道：
    “虽然需要接受星宫的法则赋予，才能学到完整的秘术，但局里除了您之外，也有着其它能够锻冶异常物的人。
    所以我还是想再试一试，就算掌握不了完整的异常锻冶秘术，能够学到一些皮毛也是好的。”
    “既然你坚持……那好吧。”
    看着有些“执迷不悟”的里昂，金牛董事想了想后没有再劝，而是直接点头答应，招手让里昂到自己身前来，随即神态温和地开口道：
    “里昂，我知道伱并不是真的只想学些皮毛，而是还藏了一些秘密，觉得说不定能靠这个秘密，学到完整的金牛秘术。”
    开口道破了里昂的小心思后，看着神情微微一凛的里昂，金牛董事和蔼地笑了笑道：
    “放心吧，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的，每个人的心里，其实都会偷偷地藏着一些不愿意和别人分享的东西，我也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东西，这并不是什么过错。
    我之所以和你说这些，是为了提醒你一下，不管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在没得到星宫认可的情况下学习秘术，都等于在对抗星宫，说不定会遭到金牛星宫的压制。
    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谨慎些，感觉不对了就立刻停下，千万不要逞能，万一弄伤了自己就不好了，以你的天赋和能力，就算没有学到秘术，未来也绝对不会差的……来吧，等你做好准备之后，就把头靠过来。”
    “……”
    金牛阁下真的是……感觉在她的眼里，好像所有人都是她的孩子一样，总有种被包容的感觉……
    看着面前没有计较自己的小心思，反倒不厌其烦地等自己做准备的老太太，里昂只觉得脸上微微一热，含糊地应了一声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俯身靠了过去。
    “那我开始了。”
    招呼了里昂一声后，金牛董事微现老态的手指，擒着一抹深棕色的荧光，缓缓朝里昂的眉心压了过去。
    紧接着，像是被一束手电抵住了似的，里昂的前额跟着微微亮了起来，深棕色的荧光随着接触缓缓溃散，仿佛滋润土壤的甘霖一般，星星点点地朝着里昂的脑子沁了进去。
    ……
    “我们金牛一脉的异常锻冶秘术，说穿了其实并没有多难，甚至和锻冶金属的工艺有些像。”
    伴随着慢悠悠的讲述声，一名脊背有些佝偻的老头儿，突兀地出现在了里昂的脑海里，抬手指着一座烧得通红的炉子，笑呵呵地朝身后的众“学徒”讲解道：
    “找到合适的异常或者材料，像是加热铁矿石一样，用你的力量把它‘烧热’，等烧到失去稳定的形态和规则，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的步骤同样很相似，锻冶铁器需要锻打塑形、剔除杂质、提高强度，锻冶异常物也一样。
    用你的意志和脑子挥锤，让异常物的形态和规则，向着你想要的方向转变，接着再细心梳理，剔除不需要的杂乱规则，把本就有限的强度，分别搭配在最合适的方向……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在众学徒一脸犯难时，却有个憨头方脑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满脸自信地总结道：
    “就是先猛劲儿烧！烧完了再猛劲儿砸！等砸好了，异常物也就锻好了。”
    “对喽！就这么简单！”
    脊背佝偻的老头闻言大乐，用力吸了吸缺了半截的门牙后，乐呵呵地挥了挥手，弄出了几十个平均三层楼高，鼻腔里喷吐着汹汹血火的狰狞怪物。
    “来！这些都是血焰魔神的崽子，上个月我去深渊追杀他的时候，顺手从它的老巢掏来的，你们一人领一头拿回去烧！等烧明白了，再回来找我学后面的！”
    “……”
    看着十几名胆颤心惊地开“烧”，但却被材料们撵得鸡飞狗跳，甚至反被血焰烧得满身大泡的学徒们，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咂了咂嘴。
    清理局前辈们的教学方式，还真是有够粗放的……话说金牛阁下教自己秘术的方式，居然是直接给一段记忆？所以这是某位金牛董事学习秘术的过程？
    漫长的记忆还在持续，在里昂好奇的窥视下，十几名倒霉的秘术学徒，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被各种“材料”追杀得哭爹喊娘，不停有人缺席或者哭喊着要退出。
    唯有那名憨头方脑的男人，一直初心不改地坚持了下来，无论遭到了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没有放弃，无论意志力还是天赋都优秀得令人发指，并且在最后的最后……成为了清理局的下一任局长。？？？？？
    看着一脸不情愿地坐上了局长之位的方头男，以及某个被材料蹂躏了不知道多少回，但却莫名其妙成为了金牛董事的龙套，看完了整套教学记忆的里昂不由得懵住了。
    这个剧情的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我！清理员！ 第168节

    不应该是最优秀的那个学徒，成功得到前任金牛董事和金牛星宫的认可，成功继承董事之位吗？怎么学着学着学成局长了？金牛秘术呢？
    “就因为他太优秀了啊。”
    等里昂从第三代金牛董事的记忆中醒来，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后，金牛董事笑着反问道：
    “你看到的那个方头青年，应该就是清理局的第三代局长，既然他都已经那么优秀了，为什么还要继承金牛秘术做一名董事？直接做清理局的局长不更好么？”
    “……”
    没毛病，这么说的话，最优秀的人才确实应该直接干局长……但多少有点儿期待落空的感觉……
    有些无语地咂了咂嘴后，里昂还想再问两句，却见金牛董事笑眯眯地道：
    “先别管他了，你呢？你的秘术学得怎么样了？掌握了多少？”
    “我的话……”
    听到金牛董事的问题，里昂看了看自己的徽章面板，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虽然学到的不是完整版，但也算是入门了吧？”
    【接受了金牛董事赠予的记忆后，你成功获得了金牛秘术“异常锻冶”的修习方式，并在记忆空间的观摩中，获得了大量相关的珍贵经验，并以此激活了白银级徽章“秘术传承者（金牛）”】
    【秘术传承者（金牛）：清理局金牛秘术的传承者，掌握着相应法则的使用技巧，但因为相应法则已经被金牛星宫占据，未获得授予者几乎无法调用，因此只能算作“屠龙之技”】
    【佩戴效果：即便缺失了相应法则的支持，但亲眼目睹了清理局第三代局长、以及第三代金牛董事修习金牛秘术的全部过程，你仍旧获得了使用劣化版金牛秘术的资格，能够发挥手中异常材料的特性，锻造一些水平远低于自身浸染值的异常物】
    【进阶路线：在现任金牛董事死亡后，如能成功获得“星穹罗盘残片-黄道-金牛”的控制权，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金牛董事”】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能够屏蔽部分金牛星宫的影响，你在进行异常物锻冶时，可以在金牛星宫的压制下，强行窃取少量相关法则，提升异常锻冶秘术的效果】
    而除了【秘术传承者（金牛）】之外，在观摩过金牛秘术的修习过程后，由于某种程度的触类旁通，水瓶秘术居然同样提供了一枚徽章。
    【接受了“真言天平”的砝码，并观摩了清理局秘术的修习方式后，你领悟了秘术“异常创生”的修习法门，激活了白银级徽章“秘术传承者（水瓶）”】
    【秘术传承者（水瓶）：……】
    【佩戴效果：即便缺失了相应法则的支持……在有合适材料的情况下，创造一些水平远低于自身浸染值的异常物】
    【进阶路线：……】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无】
    ……
    所以……只是看了下先代金牛董事们的记忆，并没有经过任何实践，就觉得自己已经入门了吗？
    看着眼神有些“飘忽”（在看徽章面板）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皱眉，担心他有眼高手低之类的毛病，想了想后，便取出一枚血红的鸟蛋递了过来。
    “这是地狱欲肉鸟的卵，在进行肉体强化型的异常物的锻冶时，只要加入一颗这个东西，就能够显著提高使用者对身体的感知能力，避免因为暴涨的身体素质直接失控。”
    解释了一下这枚鸟蛋的来历后，本着来个小小的下马威，让里昂不要纸上谈兵的心思，金牛董事开口要求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异常锻冶秘术的第一课，应该是烧融材料，让它失去稳固的形体和规则，以便进行后续的锻冶。
    那么既然你自认已经入了门，那不妨来‘烧’一下这枚欲肉之卵，让我看看你到底掌握得怎么样。”
    这是……要考校一下我？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虽然并没完全理解金牛秘术的运作方式，但看着自己新得的两枚白银徽章，里昂还是点点头，把两枚新得的徽章都佩戴上，接下了这次“随堂小测验”。
    ‘锻造异常就是先猛劲儿烧！烧完了再猛劲儿砸！等砸好了，异常物也就锻好了。’
    脑海中回忆着方头局长自信的总结，里昂深吸了一口气，调动自己所有的“浸染值”，先大火煎蛋，接着重锤猛砸，照着那些学徒的手法一顿折腾。
    甚至由于担心力度不够，最后到了“收汁”阶段时，他又额外加了点儿水瓶秘术的小技巧，把这枚【欲肉之卵】中最粗的规则挑了出来，随后像是改标题字号一样，狠狠地加粗！涂黑！加大！突出一个醒目！
    齐活儿！
    看着原本坚硬异常的鸟蛋，渐渐变得柔软松弛，并且带上了一丝独属于异常物的奇妙感觉，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戳了下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名称：敏锐之卵（血肉、堕落）】
    【外观：一枚色泽黑红，略微有些松弛的椭圆形物体，卖相虽然不佳，但却弥漫着浓重的邪恶气息】
    【能力：血肉敏锐、恶魔气质】
    【代价：微量损失体力】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以及自己满是恶魔气息的意志，专门制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能够让被选为目标的雄性生物看起来更邪恶，并且让其左侧的鸟蛋变得稍微敏感一点】
    【评价：史上最没有价值的恶魔造物，并且没有之一】
    【浸染值：0.1】
    “……”
    这特么？？？
    难道金牛董事刚才拿出来的材料，其实并不是鸟蛋，而是……鸟“蛋”？
    第233章 局长的请求与……
    “咦？”
    就在里昂震惊于鸟蛋和鸟蛋的区别时，见到他凭空一顿乱搓，不仅完成了材料的处理，甚至直接造出了一件异常物的金牛董事，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虽然手法粗糙得一塌糊涂，处理材料的操作过程更是惨不忍睹，但大方向上都是正确的，里昂居然并不是眼高手低，而是真的已经入了门。
    而且更离谱的是，他入了门的，似乎并不止是金牛一脉的异常锻冶秘术，在最后遴选规则时的手法，很明显带着水瓶一脉“异常创生”的味道。
    在过去没有经过任何实践的情况下，只是靠着一些散碎的旁观记忆，就无师自通地快速入门了两项秘术，并且第一次尝试就成功造出了异常物……
    难道……这孩子并不是眼高手低，而是对自身的能力足够的自信，甚至于跟叛逃的水瓶董事一样，是个秘术方面的超级天才？
    ……
    眼含期待地招了招手，把已经变成异常物的鸟蛋取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具体的成色后，金牛董事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数分。
    “不错，倒是我小看你了。”
    看着手中技法虽然生疏粗糙，但内部规则配比均衡、运行流畅，没有任何明显错误的新生异常物，喜出望外的金牛董事不由得大加夸赞道：
    “我原本还想着，你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秘术，能够成功完成材料的处理就不错了，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做出了完整的异常物！
    我看看……嗯……这个感觉，使用代价被压得很低，应该属于最基础的体力消耗型，但也是对新手来说最稳定的类型，是个相当明智的选择。
    至于能力方面，血肉规则为主，恶魔规则为辅，看来还是個双能力的异常物，而且施放过程相当隐蔽……不错！真的非常好！”
    靠着对异常物的熟悉，金牛董事只是拿在手里看了看，便把【敏锐之卵】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
    完成了检查，把这东西重新递给了里昂后，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笑了笑，异常高兴地开口询问道：
    “剩下的我就不猜了，你直接说说吧，这东西的两项能力都是什么？”
    “额……”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里昂眼神有些发飘地回答道：
    “第一个能力是堕落属性，能让人的气质变得邪恶，看起来更像恶魔一些。”
    “这样啊……”
    金牛董事思忖了一下后，点头道：
    “虽然有些偏门，能够应用的场景不多，但作为附带的‘次能力’来讲，有总是比没有好……血肉规则衍生的主能力呢？效果是什么？”
    当着一位和蔼的“异性长辈”的面，里昂实在不好意思讲清楚，只好含混地解释道：
    “主能力的话……和您说的一样，属于血肉强化型，能够让部分器官变得更敏锐……”
    “讲的再具体一点。”
    金牛董事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里昂，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摸一下就能获得异常物的情报，如果今后你也要兼任异常物工匠，替别人打造异常物的话，记得描述一定要尽量精准些……这东西到底强化了什么器官？”
    “蛋……而且只限左边的那颗……”
    蛋？什么蛋？
    开始有些没明白里昂的意思，金牛董事原本还想再问，但见到他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样后，顿时明白了这个“蛋”的具体含义，慈祥的笑容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就……那个？”
    “就那个……”
    “……”
    “……”
    一老一少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金牛董事开口打破了沉默，略微有些不忍直视地扭过去头，神情古怪地道：
    “也……还行，虽然出来的结果……过于别出心裁了一点儿，但伱操作的时候我看了，这确实是金牛秘术没错。
    嗯……所以你在这秘术方面的天赋还是很好的，未来就算得不到金牛星宫的认可，也应该能成为顶尖的锻冶工匠。
    加油吧！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已经到了该慢慢退场的时候，清理局的未来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谢谢您的厚爱，我一定会努力的。”
    ……
    拿着鸟蛋离开金牛董事的席位，回到了自家局长的座位旁后，已经改完了业绩石碑的红发局长，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金牛阁下都给你什么奖励了？”
    “在我没被星宫选中的情况下，破例教了我完整版本的金牛秘术。”
    由于跟金牛董事“要酒喝”的时候没带她，心里略微有些发虚的里昂，连忙努力转移话题道：
    “局长，比起我的奖励，水瓶那边怎么样了？他发现我偷偷放在他身上的头发了吗？”
    “还没发现。”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欣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轻声回答道：
    “虽然空间上的距离太远，让我失去了对那根头发的控制，但还是隐约能感觉到，它正在朝着柯罗克王国的方向移动。
    等局里完成自查，决定好该由谁出手追捕水瓶后，你偷偷放的这根头发，肯定能给他一个大惊喜。”
    那可太好了！

 我！清理员！ 第169节

    里昂闻言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喜。
    过去的自己在水瓶眼里，只能算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经过一番嘴炮论辩，差点被真言天平抽干后，自己在水瓶心里肯定已经挂了号，水瓶董事越早落网被抓，自己一家才越安全。
    “对了里昂。”
    就在里昂努力回忆着当初的场景，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水瓶董事快点完蛋时，红发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嘱咐道：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你和杰瑞、还有乔舒亚王子，应该会在太阳落山的瞬间被送回王都。
    我这边想处理完，还要两三天时间，艾玛那边虽然摆脱了嫌疑，但回去也得一两天的功夫，局里明天就只有你和杰瑞在……”
    “我明白了，局长。”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神情一肃，点头承诺道：
    “我一定会好好配合杰瑞前辈，努力维持局里的情况，保证在你回来之前不出乱子。”
    “额……你有这个决心真的很棒，但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神情中，红发局长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订的报纸和杂志，很多都是两周一付款，刚好明天就是最后续订期了，所以……你能不能去趟太阳报对面的邮局，帮我填一下订阅表格？”
    “好……”
    被这个过于接地气的请求打败了，刚刚才挫败了水瓶董事的阴谋，成功保护了世界的大英雄里昂，不由得无语点了点头，答应了帮自家局长跑一趟腿。
    少顷，随着太阳落下，清理局总部转入了世界的暗面，里昂三人的存在缺少了阳光的支持，身影顿时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即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从清理局的总部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存放着【同文石板】的王宫密室中，三个已经消失了大半天的人再次出现，头上脚下地齐刷刷摔在了羊毛地毯上。
    ……
    “终于回来了……”
    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后，身体素质最好的杰瑞率先起身，随后把还有些天旋地转的里昂扶了起来，抬手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了不起啊里昂，这回你不光送去了关键证据，逼得水瓶董事不得不接受记忆读取，甚至在被他盯上后，还能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
    说真的，我现在有种预感，未来你肯定会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没准在我的有生之年里，甚至能看到你坐上董事的席位！”
    “呕……运气而已……”
    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摆脱了那种头上脚下的失衡感后，里昂摇头道：
    “真正抓出了关键证据的，是前辈你的【窃运妙手】，我只是逮住了从未来回来的乔舒亚王子而已。
    至于在水瓶面前全身而退，那就更是纯粹的运气了，但凡差上一点儿，我就得被他挫骨扬灰……话说那个白痴王子什么情况，为什么一直没听他说话？”
    “我看看……”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杰瑞前辈放开已经站稳的里昂，打量了一下地毯上的雀斑王子，发现他虽然一切正常，但眼神却显得颓丧异常，仿佛遭到了什么难以言喻的重大打击。
    难道……我真是个废物？
    之前里昂在跟局长讲述情况时，并没有特意瞒着雀斑王子，此时的乔舒亚虽然没有完全搞懂发生了什么，涉及什么宫什么神的完全弄不明白，但也大致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自己梦里的那些事，都是切实发生过的另一个未来，而未来那个小丑一样的自己，在几乎失去了一切后，受到了清理局水瓶董事的引诱，用那什么门回到了过去，创建乱党试图改变未来，但结果却成为了受到水瓶董事操控的工具，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而旁边这个屡次对自己拳打脚踢的恶棍，则受自己姐姐维罗妮卡所托，不仅抓住了未来的自己，恢复了所有人被抹消的记忆，还成功挫败了那个水瓶董事的阴谋，堪称两个自己的克星。
    更要命的是，他貌似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夫，未来甚至可能会娶维罗妮卡那个女人，真正成为王室的一员……
    妈的！凭什么？
    腾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后，雀斑王子从对自身能力的怀疑中挣扎了出来，朝着里昂怒目而视道：
    “你这个该……额……”
    看着里昂微微弹动了一下的右手，已经知道这是大逼斗起手式的乔舒亚，近乎本能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咒骂憋了回去，两手撑地把身体往后蹭了蹭，气势不是很足地放狠话道：
    “清理局和各个王国有约定，不允许成员干涉王国内政，所以你对维罗妮卡的求婚作不了数！只要我再投诉几次，他们一定会阻止你的！”
    “……”
    长进不少啊，居然已经学会从心了。
    琢磨了一下雀斑王子的话，发现语调虽然不太客气，但也还没到应该动手揍他的程度，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啧了一声，懒得继续搭理他，直接转过身准备离开密室。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见身后的雀斑王子突然开口道：
    “喂！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好家伙，这是乔舒亚能说出来的话？难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换人了？
    ……
    做事要冷静、下判断要理智、对于有能力的人要尽量笼络、要针对每个人最看重的地方做利益交换、必要的时候连仇人也可以打交道……
    看着惊讶地转过身的里昂，经历变故后成长了不少的雀斑王子，一边回忆着过去那些自己不屑一顾的教诲，一边强行压下了过往的“仇怨”，神情冷静地许诺道：
    “你之所以倒向维罗妮卡，要么是为了权力，要么是为了财富，要么是为了美色，这些我同样都能给你，甚至给的比她更多！
    而比起维罗妮卡，我还有一个她绝对没有的优势……我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并没有离开，而是诧异地打量起了自己的里昂，头一次感觉自己主导了对话的乔舒亚，顿时不由得嘴角微翘，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我可以的！
    就算原本的未来里，我只是个无能又狂妄的小丑，但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有了关于未来的记忆后，只要我从现在开始努力，那就一定能够改变它！
    至于面前这个家伙，刨除掉清理局的背景，也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空壳公爵罢了。
    过去自己只想着一脚踢开他，当然会被他狠狠地咬上两口，但只要自己抛出几根沾着油腥的骨头，他就会朝自己摇着尾巴，像条……
    “你不说的话，我还差点忘了。”
    看着面前一脸自信的雀斑王子，里昂不由得露出了和善的微笑，随即从随身的小镜子里取出纸笔递了过去，笑容满面地道：
    “来！把你知道的未来都写上！尤其是关于柯罗克王国的情报，一条都不许落下！
    比如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到底掌握了什么矿产资料；它们为什么要入侵王国、什么时候入侵的王国、还有清理局的水瓶董事在未来都干了什么……这些关键的情报，知道多少就给我写多少，一条都不许漏！”
    “你？！！！”
    “你什么你？”
    检查过乔舒亚的灵魂，确认并没有换人后，里昂立刻脸色一板，在雀斑王子惊怒交加的目光中，先是指了指他手里的纸笔，接着又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要么写那个，要么挨这个，自己选！”
    第234章 未来疑云
    面对里昂提出的两个选择，雀斑王子难得地硬气了一次。
    他既没有选择直接交出情报，也没有选择硬接里昂的巴掌，而是凭借着自身的勇气，成功趟出了第三条路……
    先挨了一顿胖揍，然后哭着交出了未来的情报。
    你说你这是图啥呢？
    看着鼻涕眼泪糊成一团，但还在捂着肿起来的腮帮子，忿忿不平地朝自己怒目而视的乔舒亚，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觉得这回自己稍微有一点点过分。
    虽然已经顶着王子的名头，开始到处招灾惹祸了，但雀斑王子实际上比自己妹妹安娜还要小，连胡子都没长，确确实实还算是个半大孩子，自己不光靠着武力揍他，甚至还抢他的“东西”，实在是有些不道德。
    但事关王国那么多人的未来，甚至还可能关乎守望宫的安全，乃至于全人类的安危，这种重要情报是绝对不能放过的……要不下回乔舒亚再犯病的时候，自己可以忍着少揍他一回，就当这次提前预支了吧！
    在雀斑王子抽噎着开始默写时，杰瑞前辈已经提前回了局里，而做好了“预支”决定的里昂，在取出羊头问了雀斑王子几个问题，确认这份情报属实后，便直接取出【染疫血带】往他脸上一缠，帮雀斑王子消了肿，随即便快步离开王宫，叫了辆马车朝清理局赶了过去。
    ……
    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马车上展开乔舒亚默写的未来情报，快速地粗读了一遍后，里昂终于知道，为什么未来的王国，没有选择和柯罗克王国合作，而是拒绝了共同开发“矿产”的要求，最终被柯罗克王国打上门了。
    因为那些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在王国发现的所谓“能源矿产”，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矿物，而是数十条绵延上百公里的地下熔岩河，以及分布在王国两個郡里的十一口死火山！
    自己“出身”的莱恩郡，和以盛产羊毛闻名的梅里诺郡，都处于地壳中一个特殊的“热点”之上，地下有着近乎无穷无尽的热能，如果完成对这些火山的开采的话，足以满足柯罗克王国八成以上的能源需求。
    但要命的是，柯罗克王国提出的开采办法，实在粗暴得难以想象，不仅需要将这十一口死火山重新掘开，甚至需要进行多次主动引爆！
    要是王国真跟柯罗克王国达成了合作，不仅两个郡的居民需要被大规模迁移，十一口火山爆发后喷涌的火山灰和烟尘，更是会在季风的作用下一路向西，弥散大半个王国。
    接下来，不仅莱恩郡和梅里诺郡变得不再适合人类居住，整个王国数以万计的大农庄和牧场，都会因为火山受到影响，出现规模恐怖的减产乃至绝收，造成绵延数年的大规模饥荒。
    除此之外，引爆带来的地壳变动以及后续的开采行为，还可能带来间歇性的地震以及大范围的地面塌陷，面对这种程度的后果，就算柯罗克王国给的再多，王国方面也是不可能答应的。
    所以……一方对这些地下能源势在必得，另一方则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开采的后果，核心利益互相冲突之下，自然只有选择诉诸武力，直接用拳头来交流。
    而柯罗克王国虽然人口极少，但拳头的硬度却是王国比不了的，一旦两方开始“交流”，情况注定会一边倒，王国在大规模战场上几乎没有还手能力，作为最坚定的抵抗派的王女被杀后，更是近乎彻底崩溃，濒临灭国。
    读完了柯罗克王国入侵相关的消息后，里昂心里对未来的疑惑，算是稍微解开了一部分。
    怪不得中年乔舒亚到了那种时候还不跑，而是选择硬着头皮，在乱党的环伺下和自己交涉，希望能说动自己去袭击登艇塔，杀死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因为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成功避免这个未来的办法了。
    而现在看来，登艇塔自己还真得去一趟，就算不像中年乔舒亚说的那样，直接杀死那些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也得带上能够修改记忆的菲比姐妹，防止“矿藏”的情报被送回柯罗克王国，进而导致后续的入侵战争。
    另外……
    看着雀斑王子记录下来的，那个浓烟漫天浮灰遍地，整个王国人口锐减过半，近乎六成的人有着肺部疾病的黑暗未来，里昂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拧了起来。
    既然这个未来真的发生过，也就意味着清理局并没有插手，真的按照和各王国间的协议，只负责处理异常方面的情况，不涉及异常的范围绝不干涉。
    以自己今天亲眼看到的，清理局那各个分局自行其事，没有大规模行动时近乎一盘散沙的状态，确实很有可能出现这种结果。
    不说那些受到了异常的深度浸染，给人的感觉已经开始脱离“人”这个范畴的分局长们，光到场的几位董事，就对水瓶董事私下造成大量伤亡的事，表现得颇为冷漠。
    唯一可能会管的金牛董事，又即将在明年升宫，那么等到柯罗克王国入侵时，估计会关注这件事的，也只有处女分局和双子分局了。
    而从水瓶董事的换脑手术来看，双子分局跟柯罗克王国的关系似乎“相当紧密”，不太可能会出手阻止，所以……
    局长呢？局长在干什么？
    琢磨了一下自家局长的行事风格后，里昂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局长虽然不太着调，没酒喝的时候爱戏弄人，喝大了之后脑子会直接下线，但确确实实是个“善良侧”的好人，见到这些事就算不好直接插手，也不会真的什么都不做。
    可在乔舒亚写出的未来里，却几乎完全没有处女分局的影子，连没能替代金牛董事升宫的水瓶董事，都曾经露过几次面，但自家局长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似乎从未出现过，甚至整个处女分局都音讯杳杳。
    按照自己对局长的了解，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所以……在没有自己出现的那个未来里，王国会不会遭遇了什么极为严重的大规模事件，导致整个处女分局都伤亡惨重，甚至于……
    “汪！汪汪！”

 我！清理员！ 第170节

    就在里昂抓着雀斑王子写出的情报，思考着到底出了什么岔子时，他的耳边却响起了一声颇为急促的狗叫。
    里昂诧异地侧头望去，发现是杰瑞前辈的爱犬……的伙伴丽莎女士，这条……这位成年的大金毛，正从马车车厢的玻璃上探出头，把一张草草写就的纸条塞进了自己手里。
    ‘快回来，局里出事了！’？！！！
    第235章 遭贼与续订
    原来只是丢了东西……吓我一跳！
    看着不知道被什么人翻乱的局长办公室，虚惊一场的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无语地看了“谎报军情”的杰瑞前辈一眼。
    接到杰瑞前辈的纸条后，里昂担心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直接叫停了才走到一半的马车，连剩下的车费都没要，便匆匆钻入小巷，跨上魔女之帚，趁着夜色飞回了局里。
    结果匆忙赶回来之后，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除开局长办公室似乎遭了贼外，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想想也是……
    在自己和杰瑞前辈离开的时候，局里就没有别人了，暂时住在局里的王女和安娜她们，也已经提前返回了幸福公寓，除了丢东西之外，也不太可能出别的事儿了。
    “里昂，这回可不只是丢东西那么简单。”
    注意到里昂似乎松了口气，杰瑞前辈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即朝办公室里堆着的空酒瓶指了指，神色凝重地道：
    “你往那儿看，趁着局里没人潜进来的那个贼，水平绝对不一般！”
    听到杰瑞前辈的话，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等顺着杰瑞前辈的指引，发现了“目标”后，神情更是瞬间严肃了下来。
    无它，几根靓丽的红色长发，正躺在酒瓶堆里，努力地想要往起飘，但却像是没了骨头的人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微微扭动，根本没办法从地上“站”起来……
    这特么可是局长的头发啊！
    作为编号013的强大异常物，这几根【戮杀血发】虽然有些薄弱，不像自己身上的那根强化型一样，一根就能把想要出逃的启迪之神挡回去。
    但就算不是强化型，那也是编号级异常物的一部分，力量多强先不说，位格上绝对超越了真神的门槛，最起码二三级的清理员是绝对处理不了的。
    能够解决这几根头发的人，水平估摸着和艾玛前辈差不多，应该是一级清理员的水平，如果有心算无心的话，同样能够轻松解决自己跟杰瑞前辈！
    而这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和杰瑞前辈没有去找雀斑王子，进而被星宫挪移到总局的话，就会和这名实力惊人的盗贼碰个正着！要是自己身上的强化型头发，也扛不住对方的能力的话……
    那就死定了！
    ……
    “说真的，这回算我欠你一次。”
    看着地上飘飘扬扬的红发，杰瑞前辈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心有余悸地对里昂道：
    “要不是你提议去找那个王子，而且坚持要我也一起去的话，我肯定会自己留在局里，如果这個贼是那种比较凶残的人，我现在怕是都凉透了。”
    差点儿凉透的可不只是你啊……
    进入局长办公室，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在窗台外沿发现了半个血手印后，里昂不由得满眼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自己够小心，在离开清理局的时候，就让王女和安娜她们回了幸福公寓，天知道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而由于自己的“过度谨慎”，不仅没有任何人出现伤亡，甚至还有另一个不错的消息。
    顺着血手印的方向看了看，在办公楼的外墙和窗外的草丛里，找到了大量喷溅出来的血液后，里昂紧绷的神情顿时微微舒缓了下来。
    这个贼虽然强到能够制服局长的头发，但也并不是毫发无伤，应该被【戮杀血发】狠狠的切了几轮，看周围这个恐怖的出血量，估摸着已经去了大半条命，短时间内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再次光临了。
    至于这个贼的来路和目的……
    站在两米开外的位置，用【圣灵挂坠】的力量，谨慎地翻了翻局长的抽屉后，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果不其然，局长复制出来的“假照片”，已经被人给拿走了。
    看来习惯上多重保险的水瓶董事，在想办法调走了艾玛前辈后，不仅安排了中年乔舒亚一个后手，还安排了另一波来取照片的人。
    估计水瓶董事原本的打算，可能是让这个贼临时对付局长可能留下的后手，然后由中年乔舒亚取走照片，两人再用彼方之门快速逃走之类的，直接毫发无伤地完成窃取。
    只不过中年乔舒亚被自己提前逮住，放了这个贼的鸽子，而他久等乔舒亚不到，又见清理局没人镇守，便硬着头皮闯进局长办公室，在抽屉里翻出了照片，付出了差点被这几根头发砍死的代价，超额完成了水瓶董事交代的任务。
    可惜，他拿走的只是局长准备的假照片而已，这个贼算是白跑一趟了。
    操控着【圣灵挂坠】形成的手掌，把落在窗外草丛里的几根血发捡了回来，和酒瓶堆上那几根放到一处后，里昂侧头看向一旁的杰瑞，试探着询问道：
    “杰瑞前辈，你的朋友们能不能……”
    “找不到的。”
    知道里昂想要说什么，杰瑞前辈摇了摇头，无奈地道：
    “这个人身上，估计有能够处理气息的异常物，任何东西一旦离开身体就会失去味道，甚至连这些血也是，蚂蚁们沿着血迹追出了两条街后，就再也找不到他的去向了。”
    确实……刚进来时我的确什么都没闻到，不然也不会发现不了地上的头发。
    凑到窗边微微吸了吸鼻子，发现即便以外面那么恐怖的出血量，仍旧没有任何血腥味儿留下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弃了趁着这个贼重伤，直接把他逮出来的打算。
    既然这个贼准备的这么充分，那就只能先等局长回来了，希望这两天能安稳一些，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哦对了，明天自己还得去趟太阳报对面的邮局，帮她续订一下报纸来着。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打开局长办公桌的侧箱，在文件区翻找了一下，把里面的报纸和杂志都拿了出来。
    《太阳报》、《每日要闻》、《皇家邮报》……
    《媚丽焦点》、《兵器工业》、《葡萄酒旅行家》、《男孩子的小心思》……
    局长让我帮她续订的报刊杂志，应该就是这些没错了……唔……等等！
    翻了下厚厚的一摞报纸，发现只有几张太阳报被剪过，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狐疑之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张报纸上被剪过的位置，貌似正好是我登报那两次的照片？
    第236章 探一探底
    “订报！”
    在邮局的订报窗口排了半天队，里昂终于成功挤到了服务台前，把提前抄写好的报刊名单递给了报务员后，他语速极快地道：
    “这些全都续费，顶格续两个星期，报纸都要双刊的，大众娱乐刊和政商质量刊都要，杂志都要带特典和副册的铂金版！”
    “好的，这就为您办理！”
    接过里昂填好的订报单，扫了眼上面一长串报刊杂志的名字后，刚刚还满脸疲惫，服务时有些爱搭不理的报务员，顿时笑得跟朵刚刚绽开的喇叭花一样。
    按照订报单上的报刊名称，噼里啪啦地拨了一会儿计数器后，报务员笑容满面地道：
    “先生，您续订的这些报刊加起来，总共需要支付7银轮9铜轮，请问您有没有我们邮局的集章卡？
    如果您是我们局的老客户的话，按您的订报量，可以不用去礼品区排队压章，我这边可以直接为您把新章压好。”
    “那就麻烦你了。”
    听到报务员的话后，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拿出了从局长抽屉里找到的一沓集章卡，顺着窗口侧边的小门儿递给了报务员。
    所谓的集章卡，实际上就是各个邮局和报社，为了拉住老客户给的变相返利，首次在邮局订阅一种报刊后，就能领到一张对应的薄铁片，之后每在该邮局续订一种报刊，就能用机器在铁片上压一枚印章。
    等订阅时间够长，凑齐了足够数量的印章之后，邮局和报社就会送出对应的礼品和续订折扣资格，或者邀请参加年度观礼、同好读书会之类的特殊活动，算是大客户的专属福利。
    在排着长队的人们不满的注视下，窗台后“猛舔大客户”的报务员连本职工作都不干了，直接从桌子下面搬出了一台压章机，把里昂的一沓集章卡挨个放上去，吭哧吭哧地压了起来。
    少顷，把所有集章卡都压完后，报务员连汗都没擦，直接陪着笑脸把集章卡递了过来，捎带着还细心提醒道：
    “先生，您订阅的【葡萄酒旅行家】、【太阳报大众刊、质量刊】、还有【媚丽焦点】，这三种刊物的章已经集满了，可以直接去礼品区领取礼品。
    我刚刚替您查了一下，【葡萄酒旅行家】的礼品是一小瓶特选霞多丽干白，【媚丽焦点】的礼品是魅蔻内衣的魅友卡，能够提前试穿新款内衣，并且购买时打七折。
    至于【太阳报双刊】的礼品，则是一张临时通行证，可以拿着去对面的太阳报报社，拜访您感兴趣的记者和编辑，询问一些因为篇幅或者政策问题，没有刊印在报纸上的隐秘新闻。”
    “谢谢。”
    从报务员手中拿回集章卡后，终于完成了“任务”的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在对方的指引下去了礼品区，领走了三件集章礼品。
    其中小瓶葡萄酒和内衣折扣卡自不必说，肯定要给局长带回去，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惦记这俩东西已经很久了，不然也不会身在总部开会，还特意求自己帮她订报纸。
    不过这张通行证……
    看着手里画着金色齿轮状太阳徽记的通行证，里昂站在街边犹豫了一下后，并没有登上公共马车，而是抬脚朝街对面的的太阳报报社走了过去。
    对于报纸这种东西，里昂过去既没钱订也不大感兴趣，即便偶尔需要知道一些消息，也是蹭别人的旧报纸看，自然也没有什么想要拜访的记者。
    不过昨天翻局长的报纸，发现她在做自己糗照的剪报后，里昂倒是在那几篇关于自己的报道下，见到了一個让他很有拜访欲的名字。
    妮可·柯林斯。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那位唯一没有出现在乱党会议里的异常物持有者，名字就叫做妮可，而把小巴金斯当自己孩子看的老欧文夫妻，他们的姓氏就是柯林斯，所以……
    有没有可能，这位写了自己好几篇黑料的记者，就是那第十二名乱党？
    虽然十分怀疑那位太阳报记者的根脚，但按照里昂原本的习惯，自然是一切稳妥为上，等局长或者艾玛前辈回来了再说。
    不过，既然拿到了集章卡给的的通行证，有了合情合理的调查借口，再加上有羊心和局长头发的双料护身，提前去踩踩点儿倒也无妨？
    ……
    ‘呼……你卧底这几天，好悬没把咱憋死！’
    被里昂从小镜子里拿出来，装进了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里后，很久没吱声的黑山羊忍不住抱怨道：
    ‘卧底不都结束了吗？你怎么还把咱塞在那破镜子里？就不能跟以前一样，直接拎着咱么？
    咱跟你说，你那破镜子里实在憋屈得很，除了那颗谁都看不上的二笔心脏，就是条傻了吧唧的狗崽子，连个能跟咱唠嗑儿的活物都没有！呆里面也太没劲了！’
    ‘行，那以后尽量多拎着你。’
    虽然黑山羊不是什么好饼，但作为过去和里昂并肩作战，帮他度过了最危险的“新手期”的队友，在里昂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地位的，这种小小的要求当然不必拒绝。
    而得到了里昂的许诺，不用再回镜世界憋着的黑山羊顿时心情大好，在嘿嘿怪笑了两声后，居然少见地主动开口询问道：
    ‘小子，直接说吧，这回想要我帮忙看谁的灵魂？’
    嗯？过去黑山羊虽然也配合，但嘴上可都是要这要那的，从来都没这么好说话过，看来这几天是憋得狠了啊。
    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态度大变的黑山羊后，里昂一边朝太阳报的门卫出示集章卡和通行证，一边开口回答道：
    ‘是个叫妮可的记者，我怀疑她是乱党的异常物持有者，准备去探探她的底……具体流程和过去一样，待会儿找到她之后，如果她说谎了，伱就提醒我一下。’
    ‘妥了，包在咱身上！’

 我！清理员！ 第171节

    生怕里昂觉得麻烦，把自己扔回鸟不拉屎的镜世界憋着，打定主意展现一下自身“价值”的黑山羊，少见地发挥起了主观能动性，主动检视起了方圆一公里内的灵魂。
    ‘嗯？’
    环视了一圈儿后，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黑山羊瞬间神色大变，忙不迭地催促道：
    ‘快！快把咱收回去！’
    第237章 顺着网线找上门
    “嗯？”
    就在黑山羊突然出尔反尔，要求里昂立刻把它收回去时，太阳报报社的编辑部里，一名带着宽沿羊毛帽子的女记者突然神色一动，回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两只乌溜溜的眼珠里露出了一抹惊诧之色。
    “妮可？”
    虽然动作幅度很大，但女记者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衣服的摩擦声都没有传出来，因此并没有被注意到，唯有她身边被衣袖蹭到的同事发现了异常，歪了歪脑袋小声提醒道：
    “小心点儿，主任正憋着想骂人呢，别给他盯上了！”
    “嗯嗯，不过你放心，他嚣张不了多久啦。”
    朝着好心提醒的同事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习惯性地往下拉了拉羊毛帽子，压住了在鬓角间翘起的一小簇头发后，女记者偷偷朝正阴着脸训话的主任耸了耸鼻子，随即侧着头笑吟吟地轻声编排道：
    “老马丁的家庭地位太低，在家里根本支棱不起来，被他那个二百斤的悍妇老婆治得死死的，也就只能在开会的时候拿咱们撒撒气了。
    所以现在挨两句骂也无所谓的，等下个月我当了新闻部的主任，这种除了能让阳痿老男人泻泻火之外，连半点儿屁用都没有的烂会，保证一次也不会再开啦！”
    “唔……”
    被女记者的话逗得嘴角一翘，旁边的同事都快把腮帮子咬烂了，憋得满脸通红才勉强忍住，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偷偷喘了好几口气，从笑意中撑了过来后，女同事忍不住小声埋怨道：
    “妮可，你可别害我啊，刚才我要是笑出来的话，老马丁估计能指着我的鼻子骂一个小时！”
    “抱歉抱歉。”
    毫无诚意地道了個歉后，女记者手腕微微一翻，摸出了一张剧院的门票，把真正的诚意塞到了同事手里。
    “这个算给你赔罪了，怎么样？”
    这是……晨星剧团的演出票？还是王尔德大师签过名，可以在演出结束后，去后台和大师握手的特别版！
    偷偷低下头，瞄了一眼手心里的演出票后，女同事不由得大喜过望，但很快又反应过来，警惕地看向了笑盈盈的女记者，满眼怀疑地道：
    “不怎么样！你突然给我这么贵的票，肯定又有麻烦事儿要求我，甚至让我帮你顶缸！”
    “答对啦！你真聪明！”
    俏皮地朝着她眨了眨眼后，女记者微微夹紧双腿，一张娇俏的小脸好像敷了粉似的，满眼不好意思地扭捏道：
    “那个……昨天我睡的晚，上午担心扛不住，就多喝了几杯咖啡，老马丁今天的屁话又出奇的多，翻来覆去讲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讲完，所以伱能不能……”
    懂了，尿急想溜，需要人帮你遮掩一下是吧？
    但今天可是选题例会啊，等到挨个站起来讲新闻选题的时候，如果妮可还没回来，我怕是得替她挨双倍的骂。
    双倍的骂……王尔德大师的票……唉！值了！
    捏着演出票犹豫了一会儿后，女同事叹了口气，把演出票揣进了兜里，随即又将椅子往前挪了挪，挡住了女记者的大半个身子。
    “那你快点儿回来！”
    “嗯嗯嗯，你最好了玛姬~mua~”
    给了好友一个诚意满满的飞吻后，找好挡箭牌的女记者上身微微后仰，借助同事的身体挡住了其它人的视线，随即偷偷伸出蹬着小牛皮靴子的脚丫，轻巧地勾开了会议室虚掩着的后门。
    “吱呀~”
    伴随着老旧门轴的一声轻响，刚刚还在桌前正襟危坐的女记者微微一晃，直接无声无息地溜出了会议室里，居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
    已经走掉了吗？
    从会议室中脱身，匆忙赶到报社门口后，感受着已经消失不见的波动，女记者不由得微微皱眉，随即不知道向谁询问道：
    “你刚才不是跟我说，察觉到了另一部分你的信息吗？它哪儿去了？”
    良久无人应答。
    等到女记者的耐心，快要被消耗殆尽时，一道好似没睡醒一样的声音，终于慢悠悠地响了起来。
    ‘跑了。’
    废话！我都过来找了还没见人，当然是已经跑了啊！问题是跑哪儿去了！
    脸色有些发黑的女记者哼了一声，没好气地开口追问道：
    “方向！地点！特征！快点！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别老让我问！另外七分之一的你到底去哪儿了！”
    ‘……’
    “……”
    ‘不知道。’
    “……”
    这该杀千刀的懒惰恶魔！
    花了一张珍贵的签名票跑出来，却只是在门口扑了个空，女记者不由得气愤地跺了跺脚，但着实拿某个懒得出声的恶魔零件没办法，只得咬着牙走回了报社的大楼。
    讨厌的恶魔！我要再搭理你，我就是猪！
    ‘对了。’
    就在女记者暗暗发狠时，一根飘在她屁股后面的，毛茸茸的隐形羊尾巴，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的办公室里，有清理局的人在等着。’？！！！
    听到羊尾巴的提醒，女记者的眉眼微微一扬，随即直接无视了自己刚刚的誓言，满眼警惕地道：
    “谁在等着？几个人？是来抓我的还是什么？”
    ‘……’
    “你说话啊！！！”
    ‘男的，一个，你粉丝。’
    “啊？？？”
    ……
    “这位是集齐了三年份的双刊印章，拿到了咱们报社通行证的里昂先生。”
    介绍了完了里昂的身份后，笑容可掬的引导员，又抬手朝着带着羊毛帽的女记者引了一下，微笑着道：
    “这位是新闻部的妮可记者，加入新闻部六年以来，写出了四百多篇大众新闻，和一百二十多篇深度报道，备受我们太阳报的读者喜爱。
    无论是大众刊还是质量刊，妮可记者的报道都有一大批忠实读者，不过像您一样订了双版报纸，还连续订了整整三年的读者，也是不多见的……两位聊吧，我就不打扰了。”
    一番要点明确的介绍，帮双方都抬了抬“身价”后，引导员没有继续多呆，而是直接起身退出了办公室。
    等到引导员离开后，互相对各自身份都有猜测的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女记者率先开口道：
    “里昂先生，你……”
    “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把准备好的报纸从购物袋里拿出来，一一摆在了桌子上。
    《查尔百货大甩卖，一男子被“重金”砸进医院》
    《震惊！莱恩家族昨夜惨遭屠戮，凶手竟是这个人》
    《公爵干不过卷心菜？莱恩家族危机大盘点！》
    《当众掌掴王子，莱恩家新公爵疑患狂躁症！》
    《美色大于权力？狮心公爵疑将入赘王室！》
    《……》
    “我就想问问你。”
    伸手戳了戳桌上的报纸后，里昂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边满脸不满地询问道：
    “这一个多月你已经写我八回了，写的还都不是什么好话，请问我跟你到底什么仇？你写报道找素材，就非得盯着我一个人薅吗？”
    第238章 摸底也是讲技巧的
    原来是上门找我茬的……
    听完里昂气势汹汹的提问后，女记者原本紧绷的脊背不由得微微一松。
    好啊，找茬好！只要别是带人来抓我的就行！
    “里昂先生……不，即将入赘王室的狮心公爵阁下！您似乎对我有一点小小的误会。”
    微微定了定神后，女记者笑眯眯地道：
    “首先，我只写了七篇有关您的报道，并不是八篇。
    其次，您不妨假设一下，如果换成您来当这个太阳报的记者，并且发现了我发现的那些新闻的话，您会不会也写上几篇稿子？”
    当然会，而且写的应该比你更多。
    听到女记者的反问后，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囧，发现自己搞事确实稍微频繁了些，被记者盯上还真是蛮正常的。
    不过幸好这些本来就不是要点，自己真正的目的也不是上门质问什么新闻报道，而是摸一摸这位疑似乱党成员的“妮可记者”的底。
    ……
    “行，我承认我这段时间的事儿，都是不错的新闻选题。”
    羊毛帽、高领衫、职业套裙、小皮鞋、厚披肩……衣服的包裹程度极高，除了涂着浅粉色指甲油的手之外，完全看不到任何裸露在外的肌肤。

 我！清理员！ 第172节

    奇怪，太阳报报社的墙壁里埋有金属热管，室内的温度可并不低，穿这么多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里昂一边仔细观察着面前的女记者，一边“义愤填膺”地瞪眼道：
    “但你写的每一篇，都没说我什么好话，有些甚至干脆就是在造谣！”
    “这您就言重啦~”
    女记者摇摇头，同样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对手”，一边笑吟吟地伸出手指，朝着桌上的报纸点了点。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我们太阳报只能算娱乐报纸，就算政商质量刊的消息，也大多都在捕风捉影，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很看重报道的真实性的。
    譬如有关您的这几篇报道里，所有不够确定的情况，我都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使用‘疑似’、‘可能’、‘据笔者猜测’之类的说法，您说对吗？”
    手好白，而且肌肤非常细滑，有种嫩得出水的莹润感。
    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女记者的问题，假装看报纸上的文字，实则盯着她的手背看了看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这个肤质有些好得过头了。
    眼下已经算是入冬时节，王都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并且太阳报报社门口的风很强烈，所以刚从外面回来的她，无论肤质有多好，皮肤都应该会微微失水才对。
    这种反常的莹润肤质，是不应该出现在今天的……考虑到异常物持有者的身份，她的手应该有一些特殊的“问题”，待会儿可以找机会和她握個手，看看是不是某种异常物。
    “好吧，我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把视线从“报纸”上收了回来后，里昂的神情略微和缓了一些，随即又从购物袋里，取出一份日期较旧的报纸放在了桌上。
    《“粪水”事件属故意？托马斯·莱恩：证据系伪造》
    “妮可记者，这篇报道也是你写的吧？”
    这是……莱恩家联合另外两家大贵族，为了侵吞查尔百货，故意让水力公司往公共水管里灌粪水那次？
    记得自己这篇报道写完之后，直接把捡到的证据交给了王室的司法大臣，所以莱恩家虽然极力抵赖，但依旧遭到了王女牵头的严格审查，前后被罚了差不多三十万金轮，还被迫低价出让了水力公司的经营权。
    所以……之前都是幌子，这位新任狮心公爵来找茬的原因，其实是这篇让莱恩家损失惨重的报道？
    认出了里昂拿出来的报纸后，女记者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看着面前这位莱恩家的新掌舵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我写的，请问您是对这篇报道有什么疑问吗？”
    “我的确有问题想问问你。”
    里昂一边琢磨着，黑山羊说的“羊尾巴”在哪儿，一边微眯着眼睛道：
    “最大的问题就是证据，请问你的证据到底是哪儿来的？”
    “里昂先生，如果您有仔细看过这篇报道的话，那您就应该知道，我已经把证据的来路清楚明白地写在上面了。”
    被里昂过于“锐利”的眼光看得有些不舒服，女记者蹙眉道：
    “当初查尔百货的钱箱倒塌砸伤了人，我收到消息赶去采访的时候，刚好在在购物广场上捡到了那些证据……不管您信还是不信，这些都是事实！”
    “信，我当然信。”
    里昂点点头，随即同样面无表情地道：
    “但伱有没有想过，一份那么重要的证据，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那儿，而且刚好被你捡到？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带过去的？”
    “所以，你是在怀疑，我收了别人的钱，特意在发莱恩家的黑料是么？”
    隐约“明白”了这位新任狮心公爵的意思，女记者的态度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翘着小皮靴笑眯眯地讥嘲道：
    “公爵阁下，首先，那些有关水力公司的数据是真是假，您不会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吧？如果连这么关键的情况都不清楚，那我建议您还是好好自查一下，最起码据我的调查而言，王国对你们的莱恩家的处罚，甚至还能算轻的。
    还有，如果您觉得我的报道不实，害得你们莱恩家受了处罚，那最好出去找太阳报的纠纷处理部门投诉，然后直接去新闻管理署告我……喏，投诉窗口出门右拐，下楼就是。”
    抬手给里昂指了指纠纷处理部门的位置后，女记者坐直身子，摆出了一副我好怕的表情，随即眨巴着眼睛一脸畏惧地道：
    “公爵阁下，虽然你们莱恩家已经快不行了，但依旧不是我一个小小的记者惹得起的，您只要去告，我就一定会乖乖认罪，然后按诽谤罪的顶格处罚金额赔偿您，我记得价格好像是……三十银轮？”
    啧啧，足足三十银轮啊！只要再翻上十万倍，就够你们莱恩家交罚款了，这笔罚金可是太大了，我这个胆大妄为的小记者真的已经得到了教训，求求您放过我好不好？”
    “……”
    拱火水平一流，这家伙貌似是个大阴阳师啊。
    看着面前嘴里求放过，实际上却在拼命挑衅的女记者，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并没有像女记者猜想的那样当场暴怒，而是拿起了刚刚从引导员那儿要来的一摞旧报纸。
    在女记者疑惑的目光中，里昂翻到了《查尔百货大甩卖，一男子被“重金”砸进医院》那篇，指了指上面自己被一堆钱埋起来的背影，随后把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她问道：
    “妮可小姐，你觉不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
    看了看里昂的背影，以及那件和照片上同色的旧大衣后，女记者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个……差点儿被钱砸死的那个倒霉蛋……居然是你？”
    “是我没错，所以你在这段时间里，确实写了八篇有关我的新闻，只不过那七篇刊登在了太阳报的政商质量刊上，这篇刊登在了大众娱乐刊上，另外……”
    把身体转回来后，看着满眼惊讶的女记者，里昂慢悠悠地道：
    “你捡的那些证据，就是我带去购物广场的，原本是想让查尔百货的老板出面，把粪水的事儿捅出来，但我……因为意外进了医院，那些证据就丢在了广场上，结果被赶去采访的你给捡走了。”
    “……”
    “……”
    看着面前不似作伪的里昂，女记者不由得愣住了，随即期期艾艾地道：
    “那……那你是来……”
    “我是来谢谢你的。”
    抓住女记者异常白嫩的手掌，用力地上下晃了晃后，里昂的脸上缓缓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神情异常热切地道：
    “谢谢，你算是帮了我大忙了！”
    “……”
    第239章 是她是她就是她
    所以……你不是来找茬的？甚至是来谢我的？那我刚才……
    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用力摇晃的里昂，想起了自己刚刚阴阳怪气的挑衅，女记者的耳朵猛然红了起来，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羞耻感。
    而成功抓住了她手掌的某人，表现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在看完了【唯物】给出的情报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瞬间暴缩！
    ……
    【名称：不触手（血肉、能量、灵魂）】
    【外观：白皙细嫩的女性手掌，在夜晚会散发淡淡的白色莹光，无论刀砍斧劈、冰冻火烧、巫毒诅咒、还是精神意志层面的冲击、都无法对其造成半点伤害】
    【能力：血肉不触、能量不触、灵魂不触】
    【代价：永久失去自己原本的双手】
    【档案：一名毕生侍奉隐秘之神的修女的双手，从出生开始便被选为九十九名“隐秘者”之一，五官遭到了最为彻底的封锁和毁弃。
    虽然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但在其整整一百五十年的漫长寿命中，除开通过双手触摸之外，却从未与这个世界产生任何交集，是真真正正的“不曾存在的隐秘者”。
    在该名修女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她的双手被隐秘教会的信徒取下，准备献给隐秘之神，但清理局双子分局刚好抵达，将隐秘教会据点内的所有信徒全数杀死，破坏了这次献祭。
    等完成清理任务后，双子分局当时的局长，在祭坛后的尸体堆里，发现了这名连名字都没有的修女，便赠予了她一枚“异常之种”，以这双手再也无法接触任何东西为代价，为寿命将尽的她，换来了一天一夜的五官和五感。
    待修女死后，诞生于她执念的【不触手】便被收入双子分局的库房，数十年后，双子分局一级清理员妮可·柯罗曼，因为任务失去了原本的双手，便成为了【不触手】的新使用者，一直至今】
    【评价：上限和下限都低得可怕的异常物，虽然能够抗拒真神以下的所有接触，但却必须主动激活并伸手格挡，因此只有那些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都强得可怕的人，才能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浸染值：28.1】
    二十八点浸染值！双子分局的一级清理员！
    在看到【不触手】档案中，那写在“妮可小姐”名字前面的前缀，里昂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很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瞬间便联系到了一起，大片笼罩在他心头的疑云豁然散开。
    是了，以水瓶董事喜欢留后手的作风，怎么可能放任乱党完全不管，任由他们在红发局长眼皮子底下自生自灭？必然会想办法留个保底，以防他们真露了马脚，被处女分局一网打尽。
    而他派出的那個作为保底的人，恐怕就是自己面前的这位妮可小姐，这个女记者根本就不是什么乱党成员，更不可能是老欧文夫妻的女儿，而是双子分局的一级清理员，她多半是和自己一样，用了什么异常物混进了乱党！
    还有，之前乱党开会的时候，她之所以不在，多半就是跑去干掉了艾玛前辈的仇人，好让艾玛前辈被总局的人带走，而昨天闯进清理局，拿走了假照片的人，也肯定就是她！
    至于证据……
    打量了一下女记者额角渗出的细汗，和她在温度很高的室内，却明显穿得过厚的衣物，里昂顿时再次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这位妮可小姐现在把衣服脱下来，那么身上一定缠满了绷带，她之所以要坚持围着披肩，将身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为了盖住身上被局长的头发切出来的伤口！
    还有，她现在明明羞耻得耳朵都红了，但脸上的颜色却没有明显的变化，估计很可能是化了妆或者用了异常物，想要遮掩失血过多后苍白的脸色，这也符合那个贼的情况。
    最后的最后，黑山羊曾经说过，它的尾巴代表着懒惰和隐秘，那么能力就很有可能是消除离开身体的气息，这一点更是与昨天那个贼如出一辙，所以……
    是她！是她！就是她！
    好家伙，原本自己过来，只是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想要探探最后一名乱党的底，没想到居然挖出了一条大鱼！
    ……
    “抱歉，刚刚我实在没想好怎么解释，可能让你误会了。”
    微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后，里昂松开了那双高达二十八点浸染值的细嫩手掌，光速将【精英表演家】切换了出来，笑容热切地开口解释道：
    “其实当初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和莱恩家的关系，而且就算现在被迫继任了公爵，也没准备当一个正儿八经的大贵族，入赘王室只是个想要甩掉公爵身份的借口而已。”
    “原来如此……”
    见里昂没有抓着自己刚刚的“厥词”不放，羞耻万分的女记者略微好受了一些，随即有些尴尬的点头道：
    “那你……那您还真是够特别的……呵呵呵。”
    “不，我虽然特别，但还是您更特别！”
    再次抓住女记者的双手，用力地摇晃了一下后，里昂一边偷偷蹭开了她手腕上的扣子，一边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地道：
    “妮可小姐，你知道当初为了把这件事捅出来，我找了多少报社和记者吗？”
    不等女记者回答，隐约窥见了她袖子里绷带一角的里昂，便满脸“激动”地道：
    “九家！一天之内我约了整整九家报纸的人，王都那些号称敢于直言的大小报社，我几乎跑了个遍，但居然没有一个人肯把那件事登出去，其中甚至有想要抓我，然后直接抢证据！
    这可真是……简直太黑暗了！该死的莱恩家！我现在一想起来还生气！”

 我！清理员！ 第173节

    “……”
    看着面前怒斥莱恩家该死的新任狮心公爵女记者不由得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含混地跟着嗯了一声。
    “妮可小姐，我就知道你也看不惯这种事，才会帮着把这件事捅出来的！唉！要是早找到你们太阳报，我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听到了女记者的“附和”后，里昂立刻顺杆而上，逮住她一阵大夸特夸，称其为王国传媒业的救世主，王都新闻界最后的良心云云。
    而里昂本就有着三分真心，再加上精英表演家的强力加持，这番夸赞显得格外的真诚，眼看着已经快要朝脑残粉的方向前进了，最后吹得女记者都受不了了，连连摆手推脱道：
    “别别别，我也只是恰逢其会，真的没有伱说得那么好，我的报道……额……也是有着很多不足的。”
    “哈哈，您谦虚了，不过不足确实也稍微有那么一点点。”
    里昂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后笑着道：
    “就比如关于我的这几篇新闻，妮可小姐你都只是听别人说，没拿到第一手资料，所以报道方面确实有一些小偏差……这样吧，妮可小姐，您有没有兴趣对我来一次专访？”
    “专访？”
    “对！专访！”
    里昂微笑着道：
    “我虽然继任了公爵的位置，但在警务部一个下属的小部门里，还有着一份很特别的工作，等过两天你有空的时候，愿不愿意去那边采访我一下？”
    第240章 打算与梦魇
    ‘你刚刚的邀请也太蠢了！’
    等里昂的专访邀请被女记者断然拒绝，只能满脸遗憾地离开，坐上了回清理局的公共马车后，黑山羊立刻迫不及待地从车窗玻璃里挤了出来，先是叽叽喳喳地问了几句话，随即一脸惋惜地评价道：
    ‘你要是想设个陷阱逮住她的话，那直接邀请她去你家采访，或者去莱恩家都行啊，到时候不管是艾玛还是红毛局长，有心算无心之下，想逮住她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你偏偏邀请她去清理局采访你，那娘们儿又是乱党又是水瓶手下，身上还重伤未愈，躲着你们都来不及，哪还敢去清理局找伱采访？
    咱跟你说，当时咱就在吊灯的玻璃里面看着，一听到你邀请她去清理局，那记者脸色都吓变了，你一挪开视线就满脸怀疑地偷瞄你，明显已经开始怀疑你啦！’
    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对里昂刚刚的主动邀请，给了个蠢不可及的整体评价后，黑山羊意犹未尽地咂嘴道：
    ‘小子，这时候你看出来，咱有多重要了吧？
    刚刚要是咱能出来，偷着提醒你一下，你也不至于惊动她，现在有了这么一遭，今后再想给她设陷阱就难了，多可惜！’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斜睨了黑山羊一眼后，里昂一边在随身的小本子上，记录着刚刚获得的情报，一边语调平静地反问道：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其实根本就没想抓她？”
    ‘？？？’
    “一个身份已经暴露的活间谍，要比抓在手里的死间谍有用多了。”
    里昂一边写着笔记，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如果她和水瓶董事还有联系的话，就能够通过她传递一些假情报，甚至有可能直接通过她，找到水瓶董事的下落，这不比抓住她有用？”
    倒也是……
    黑山羊琢磨了一会儿后，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服气地道：
    ‘既然你不准备抓她，那不是更没必要提清理局了吗？你刚才邀请她去清理局，她怀疑你是想要设陷阱抓她，明显已经警觉起来了啊！’
    “她警觉起来了才是好事。”
    想了想刚刚看到的情报，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停下手里写字的炭笔，颇感压力地道：
    “那毕竟是個一级清理员，按照局长的说法，不惜代价的情况下，艾玛前辈那样的精英一级清理员，有能力在一天之内摧毁大半个王都，估计只要一个照面就能杀死我。
    像她这样破坏力惊人，并且手段未知的家伙，危险性实在太高了，杰瑞前辈的朋友们能盯住她的行踪，但拦不住她搞破坏，局里恐怕只有局长出手，才有把握立刻制服她。
    而局长的情况你知道的，绝对不可能放下别的工作，整天只盯着她一个人，所以只有让她警觉起来不敢乱动，但又因为侥幸心理不愿意主动撤离，才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
    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小子就已经想了这么多？
    听完了里昂的打算后，黑山羊不由得咂了咂嘴，突然感觉这小子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陌生。
    在慢慢掌握了一些力量，并且被艾玛和红毛娘们儿“污染”了一段时间后，现在的里昂简直大变样，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满心怒火的傻小子了。
    这狗东西的心比过去黑了不少，不仅开始习惯时刻给别人下套，办事儿也越来越像清理局的那帮花花肠子，肚子里塞满了九曲十八弯的黑主意，拉出来的粑粑估计都是她妈带着螺纹儿的。
    ‘行吧。’
    带着满满的恶意，朝里昂的屁股望了一眼后，黑山羊有些好奇地道：
    ‘那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直接回清理局，等艾玛和那个红毛娘们回来？’
    “接下来的话……”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拿着自制的炭笔，在手里的小本子上圈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道：
    “先回趟局里，跟杰瑞前辈说一下情况，然后去找王女退婚。”
    ……
    太阳落山了。
    随着阳光的褪去，战火席卷过后的余烬和烟尘，宛如一抹抹深灰色的颜料，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上，涂抹出一片又一片晦暗的阴影。
    经过数场异常惨烈拉锯战后，原本繁华的城市已经被轰成了废墟，崩裂的街道上，隔三差五便能见到残缺的机械零件，倒塌的楼房中，大量断裂的蒸汽管道，正有气无力地喷吐着灰白色的刺鼻浓烟。
    尘埃、浓烟、灰烬、铁锈、鲜血、哭号！
    荒凉而又炽烈的风，狂吼着在街巷中呼啸而过，将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烟火和焦土味道的混沌气息，惨烈而又生涩地带进鼻腔，刺激得幸存者的双眼泪流不止，像是这座被战争彻底摧毁的城市，正在哀悼着自己的死亡。
    这是……
    认出了眼前这座明明只去过一次，但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破碎城市后，看上去年轻了六七岁的维罗妮卡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得用力咬紧了嘴唇。
    这是自己的梦……眼前破碎的城市，是莱恩郡曾经的郡城，已经彻底毁于战火的康沃尔城。
    六年前的卫国战争里，王国和冰原之国艾希托的机械部队，在康沃尔城进行了足足十一轮争夺战，将原本繁华的康沃尔城彻底轰成白地，即便把提前出逃的人也算上，康沃尔城的居民们仍旧死伤过半。
    而自己眼前的，正是第六轮拉锯战过后的次日，艾希托王国即将反攻，开始第七轮鏖战前的时刻，接下来两个小时发生的事，将会是自己这辈子最深的梦魇。
    即便无比抗拒着向前走，但身在梦中的王女，却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只能随着曾经的自己，带着大量护卫和十名战地医师，向着街巷末尾的残破工厂赶了过去。
    那是一间经过了反复轰炸的制糖厂，康沃尔出产的彩虹糖，曾经遍布整个王国，是无数孩子梦中彩虹的模样。
    但经历过六轮争夺战后，这座曾经承载着无数甜美记忆的工厂，已经被轰塌了半边，布满弹孔的墙壁断茬处，管道内还未散尽的蒸汽嘶嘶作响，四分五裂的机器残骸到处都是。
    与这破败焦灼的场景格格不入的是，工厂的地上流满了色泽艳丽的糖浆，而曾经堆放这些糖浆的库房里，正躲着数十名没来得及撤离的市民，等待着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救援。
    梦中的王女听到了虚弱的呼救声，正焦急地指挥着护卫们动手撬门，甚至亲手别开了变形的门框，第一个冲了进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残破的窗子撒进房间，在半毁的屋子里投下数道斑驳的光影，一个身上黏着脏兮兮糖浆的孩子，正抱着自己的娃娃，胆怯地朝着她望了过来，而那孩子的身边，是足足三十几名幸存者。
    见到自己此行的目标后，梦中的王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知道自己在梦中的王女，却看着女孩儿手中，那个脸颊被击碎了半边，面容宛如在哀怨地微笑的娃娃，死死地咬紧了嘴唇。
    “轰！”
    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呲鸣，数百发满是炼金燃油的炸弹，带着惨白的的尾焰撕破了暗红的晚霞，落在了康沃尔城的街巷上，塌了半边的糖厂彻底化作废墟，满地艳丽的糖浆，则化作了一片汹涌的橙黄火海。
    “不！！！”
    在那鲜亮的火焰，即将彻底炸开的瞬间，睡梦中的王女猛然睁眼，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然而即便成功摆脱了梦境，在那最痛苦的瞬间来临前，挣脱了这折磨了自己六年的梦魇，但王女身上单薄的睡裙，却依然被冷汗打得湿透，紧紧地贴在了肌肤上，让她整个人不由得浑身发冷。
    “呼……”
    有些无力地倚在床头，剧烈地喘息了一会儿后，心跳缓缓平复下来的王女并没有试着重新入睡，而是翻身下床，喝了一杯已经凉透的冷水，随即走到桌案前坐下，翻开桌上还没批复完的文件，默默地拿起了羽毛笔。
    魇之王的诅咒。
    每个王室的直系血裔，在成年后都会被噩梦纠缠一生，在无比真实的梦魇中，无数次地经历自己最深切的遗憾和痛苦。
    不过这样也好。
    批复完手头这张文件后，王女回过头，看了看背后架子上微笑着的铁皮娃娃，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再次拿起了一张新的文件。
    魇之王的诅咒虽然痛苦，但也在不断地提醒自己，让自己没有淡忘曾经的一切，永远都记得自己到底该做什么。
    ……
    随着王女的奋笔疾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开始慢慢减少，但灯盏里的油膏也开始逐渐消失。
    待到“噼啪”一声轻响，灯盏中的光芒略微晃了晃，而门口也响起了侍女轻轻的呼唤声。
    “殿下？您睡了吗？”
    “还没有。”
    拿起镊子卷了卷灯芯，将暗下去的灯盏重新拨亮后，王女一边继续批复文件，一边温声询问道：
    “什么事？”
    “维罗妮卡殿下……是您的亲……嗯……那位里昂先生来了，您要现在见他吗？”
    第241章 考虑考虑
    这就是王女的卧室吗？
    在侍女的指引下，被带进了王女的卧室后，即便有些不太礼貌，但里昂仍旧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置。
    和某个雀斑王子金光灿然，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的屋子不同，王女的卧室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另一间办公室。
    一张大得惊人的办公桌，配上塞满了各色文件的书柜，便占据了近乎四成的位置，而书桌侧面则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画板，上面用墨水笔列着数十条备忘和注意事项。
    画板旁的铁质文件柜里，更是摞着一堆带有印章和签名的文件册，底部则堆着半人高的空白纸张，以及大量尚未开封的墨水瓶，似乎还不小心打碎了两瓶，将羊毛地毯染黑了一大块儿。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工作狂啊……
    看了看搭在椅子上满是褶皱的睡裙，以及床铺上明显有人睡过，但还没有进行整理，凌乱地堆成一团的厚毯子，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对王女的印象稍微崩塌了一角。
    报纸上端庄稳重，成熟美丽的维罗妮卡王女，私下里……其实还是有点邋遢的，嗯……桌上还有好几个没刷过的咖啡杯，看样子已经放了好几天，里面剩下的咖啡都已经凝在杯子上了。

 我！清理员！ 第174节

    “这個……您不要误会。”
    发现里昂在盯着桌上的咖啡杯看，侍女连忙开口替王女解释道：
    “维罗妮卡殿下的卧室里有太多重要的东西，所以一般是不让我们进来的，因为不好让我们进来收拾，平时就都是殿下自己处理。
    但这次外出访问比较突然，堆积了不少工作，殿下一回来就忙得不行，所以也就显得乱了些，平时的殿下其实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是的，外出访问。
    王女突然“消失”的这几天，经过了邪神之脑和幻象缶的修改后，已经变成了一场突然出发的隐秘访问。
    除了身为当事人的王女，和因为王女遗忘事件，前前后后被揍了三次的乔舒亚外，再没有人知道这几天真正发生了什么。
    没有任何动乱，也没有任何征兆，直接悄无声息地修改了几千万乃至上亿人的记忆，这东西还真是够可怕的……
    “这样啊……”
    朝着侍女点了点头后，里昂一边感叹着幻象缶的可怕效力，一边开口询问道：
    “维罗妮卡殿下呢？”
    “殿下去里间换衣服了。”
    侍女开口回答道：
    “您来的时间确实稍稍有些晚了，殿下身上穿着睡裙不便见客，所以……”
    “不是不便见客，只是之前小睡了一会儿，身上出了些汗，所以想要换身衣服而已。”
    伴随着细细的脚步声，卧室里间的门被拉开，穿着一套贴身睡裙的王女缓步走出，笑盈盈地对里昂道：
    “况且以我们的关系，你也不能算是客人呀。”
    “您说笑了……”
    ……
    在侍女主动告退，离开卧室并关上了门后，注意到王女的领口处隐隐露出一抹白腻，里昂不由得尴尬地微微侧过头，随即主动开口道：
    “殿下，我已经找回了那段时间失去的记忆，所以……”
    “叫我维罗妮卡。”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称呼后，王女伸手拉住他走向阳台，一并坐在了床边的沙发上，随即笑眯眯地道：
    “所以你是来问婚期的？”
    “额……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身边散发着热意的温暖身体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在轻柔的鸢尾花香气中，一脸认真地道：
    “维罗妮卡殿下，之前那段时间，我并没有当初的记忆，所以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现在我已经想起来了，抱歉，当初我提出向你求婚，并不是真心的。”
    简单讲了下自己和莱恩家之间的关系，以及为了摆脱狮心公爵的身份，索性直接向王女求婚，进而逼迫莱恩家换人来当公爵的事情始末后，里昂神情诚恳地道：
    “维罗妮卡殿下，您的确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但这件事从头到尾，其实都只是一个巧合，而且我也并没有成家的打算，所以关于我们之间的婚约，还请您再重新考虑一下。”
    “好啊。”
    认真听完了里昂的话后，遭到了委婉拒绝的王女，既没有惊讶也没有动怒，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愿意重新考虑一下，不过你能不能先不要急着离开，坐在这儿陪我一起考虑考虑？”
    “……”
    啊这……我说的考虑，是指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不是真的要你考虑考虑……
    看着故意“误会”了自己说法的王女，里昂有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但却实在没找到拒绝的理由，只得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既然你同意了，那我们就先考虑考虑，为什么伱会拒绝这段婚姻。”
    好像并不是在说自己的婚姻一样，维罗妮卡王女朝着里昂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
    “首先，我对自己的样貌和身材都很有自信，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我很丑，不符合你的审美，对吧？”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望了她一眼。
    王女身上的宝蓝色睡裙，裁剪设计得庄重得体，除开领口处开得不是很深的浅v领外，并没有任何“激烈”的设计，是一套包裹程度极高的保守睡裙，甚至直接穿在外面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无论一件衣服本身的气质如何，当出现在她身上时，都是要给她本身的气质让路的。
    由于遇见了慵懒地倚靠在沙发背上的王女，这件睡裙原本古典温和的浅v领，被过于出众的弧度强行撑起，滑至下缘时，又因为较为贴身的裁剪，造成了极为惊人的落差。
    待到靠着足够柔顺的衣料，好不容易缓和了那过于巨大的差距，将弧度平稳地落于腰线时，一泓满盈的圆月却又不讲道理地倏然拱起。
    即便这轮圆月很快便陷进了柔软的沙发，并未完整展露全部的真面目，但那在沙发的掩映间露出的，丰盈而成熟的优美线条，仍旧让人一阵不自觉地心惊肉跳。
    “您确实十分美丽，但这种事很复杂的，并不是说……”
    “里昂先生。”
    轻轻地唤了里昂一句，极为自然地打断了他的抵抗后，维罗妮卡王女略带嗔怪地道：
    “我们不是在辩论，而是我接受了你考虑一下的，并邀请你陪着我一起，认真地考虑我们未来的关系，所以不要打断我好不好？”
    “好……”
    “那我们继续吧。”
    把对话的掌控权抢了回来后，维罗妮卡王女狡黠地笑了笑，随即开口道：
    “既然你承认了我的魅力，甚至还在被我吸引，那么你抗拒和我的婚姻，是因为我的性格很惹人讨厌吗？”
    “不是，但……”
    “不是讨厌我就好。”
    再次抢回了话头后，维罗妮卡王女笑盈盈地道：
    “既然并不是看不上我，那么是因为我的身份？还是娶了我之后可能带来的麻烦？亦或者……觉得我答应你求婚的原因有问题，觉得我并不是真的对你有兴趣，而是看中了你背后的莱恩家的价值？”
    “……”
    这些……其实都有点儿……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主动提到了这些，里昂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承认了她的判断。
    ……
    即便不算自己的穿越客身份，自己和维罗妮卡王女之间的差异，也大得难以想象，完全迥异的阶层和经历带来的认知区别，几乎注定了不可能有什么共同话题，想做知心朋友都很难，更别提结为伴侣了。
    而且除此之外，两边的“工作性质”更是完全不合适。
    干着清理员工作的自己就不必说了，按照清理局的死亡率，敢嫁给自己的人，几乎随时都在守寡边缘反复横跳，而看王女卧室里的模样，她明显是个工作狂，是那种会把家里当成第二个办公室的人。
    真要跟她凑一块儿的话，就算有共同语言也注定要聚少离多，而她这个王女的身份，更是意味着无穷无尽的麻烦，看她和乔舒亚的关系，自己要真掺和进了王室的内部争斗，肯定会有着数不尽的糟心事儿。
    最重要的是，她会答应自己的求婚，完全就是看中了莱恩家的价值，以及狮心公爵这个身份能够带给她的支持，与自己这个人本身没有半点关系，她想要的只是狮心公爵，而不是里昂·莱恩。
    如果自己真的只是个旧贵族的话，那她自然是个顶好的联姻对象，可自己既不想通过贵族身份攫取权力，也不希望自己和安娜她们原本的生活被彻底打乱，那么无论眼前的王女看起来多美好，都不会是适合自己的那个人。
    “我明白了。”
    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眼睛，隐约猜出了他的部分想法后，维罗妮卡王女略一思忖，随即点头道：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娶我了，对于你的想法我表示理解……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看着里昂的眼睛，王女缓缓坐直身体，柔声询问道：
    “既然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妻子，那么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你理想中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第242章 钓鱼的王女
    我理想中的妻子？
    听到王女的问题后，没想过这个问题的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了起来。
    首先的话，肯定是要有共同语言的，交流起来舒心的，最起码三观不能差太多，否则弄得一地鸡毛蒜皮，还不如干脆单着。
    其次容貌和身材也不能太差，毕竟找妻子不是交朋友，如果压根就不互相吸引的话，之后的事情根本无从谈起。
    最后则是和安娜她们处得来，姑嫂关系和谐，喜欢小孩子，而且还能接受自己清理局的工作，对随时死老公有心理准备……
    ……
    “介不介意我帮你总结一下？”
    听完里昂的话后，王女忍不住笑了笑，随即眉眼弯弯地总结道：
    “你说了那么多，但其实也就三个条件而已——聊得来的，看得过眼的，能接受你家庭状况的……我总结的没问题吧？”
    “……”
    还真是……
    “那就简单了。”
    看着认同地微微点头的里昂，在政客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深谙如何与人谈判的王女微笑道：
    “虽然和你接触的不多，但我对你的家庭条件非常满意，和安娜也聊得来，而且你也不否认我的魅力，所以我就算不是最理想的那個，也符合三分之二的条件，对不对？”
    没有注意到王女偷换了概念，把三个否决项偷偷变成了打分项，里昂想了想后再次点头，并没有出言反对。
    这时候没反对的话，伱可就跑不掉了~
    看着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话思考的里昂，王女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随即继续开口进攻道：
    “至于能不能聊得来这点……其实我感觉，你的想法稍微有一些偏颇。”
    听到王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怎么说？”
    “有一点太理想化了。”
    匀称紧致的双腿贴在一处，仪态娴雅地侧坐在沙发上后，王女凝视着里昂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讲述道：
    “人和人之间，本身就是不可能完全‘谈得来’的，就算观念再相像的人，都难免会在一些细节的地方遇到分歧。
    就像跟在我背后，希望能够改变王国的这些人，哪怕所有人的目标是相同的，但同样会有着自己的想法，和一些完全迥异甚至互相冲突的诉求。”
    用“王女派系”做了个例子，讲了下自己的看法后，看着面前若有所思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温声道：

 我！清理员！ 第175节

    “组建家庭也是一样的，里昂，你不能指望找一个和你想法一样的妻子，就一辈子和和美美永远没有争吵，这个可能性实在太低了。
    就算真被你找到了，随着你们接触不同的人和事，各自的想法也会慢慢变化，不可能永远一致下去，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
    “你会因为不断出现的矛盾而感到痛苦，又会因为不舍得与她经历的一切，不能真的彻底放下。
    所以与其在未来面对这一切，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个头脑聪明的伴侣，一个即便和你有分歧，也愿意聆听你的想法，懂得怎么和你达成共识的妻子……我说的对不对？”
    “……”
    好像有哪儿不太对……但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
    顺着王女的思路琢磨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什么明显的漏洞后，里昂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吧~可惜了，明明我很符合你的条件来着，但你偏偏还要考虑考虑。”
    轻嗔薄怒地埋怨了一句后，某个又“聪明懂事”，又“看的过眼”，还能“接受家庭情况”的完美人选，并没有急着收杆，而是略微松了松手里的鱼线，让里·翘嘴·昂在池塘里继续溜着，笑吟吟地主动转换话题道：
    “说到考虑……里昂，除了我之外，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人选’？能不能和我讲一讲？”
    别的人选？
    听到王女的话后，里昂的脑海中，顿时不受控制地闪过了好几个身影。
    首先冒出来的，竟然是一头靓丽的红发……
    打住！这个趁早打住！
    想起了局长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空酒瓶，以及几次险些泡死在酒缸里的陪喝遭遇后，里昂不由得脊背一凉，连忙把这个要命的念头当场掐死。
    排除掉跟娶一片酒海无异的局长外，那就是艾玛前辈了，温柔成熟对我好，肤白貌美人又俏，实力强大手段高，屋里放着大铡刀……唔……
    想了想那一屋子血迹斑斑的刑具，以及那架高达两米五的悬挂式处刑铡刀后，里昂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理智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那……伊莎？
    可是秘密警察的工作忙得很，肯定聚少离多，而且她还是踢蛋达人，虽然人品上佳又讲义气，做朋友一等一的好，但真要娶她的话，估计会天天鸡飞狗跳，弄不好容易鸡飞蛋打……不成！不成！
    小富婆艾米？
    唔……虽然她好像有点儿那方面的意思，但自己这边的感觉差了一丢丢，而且目前接触的也不多，貌似同样不太合适……
    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后，里昂有些无语地发现，自己接触得比较多的异性里面，除开妹妹安娜之外，最适合成家的人选，貌似还真是面前的王女。
    别的不说，以王女的手腕，家宅安宁起码是不需要担心的，而且对于有可能死老公这一点接受程度极高，外加真要是自己出了事儿，也能照顾好自己的弟弟妹妹，那……
    ……
    差不多了~
    按照自己之前的调查，如果按照那三个标准来评价的话，里昂能接触到的女性里，绝对不会有条件比自己更好的。
    注意到里昂的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落回了自己身上后，早有预料的王女狡黠一笑，随即慢悠悠地收网道：
    “你不会想了一大圈，但思来想去之后，发现还是我最好吧？”
    “……”
    “放心，我不是那些满脑子爱情的小女孩儿，并不介意自己是你的第二选择，对我来说，结果要比过程重要得多。”
    往沙发这边挪了挪身子，坐得稍微近了一些后，王女主动拉住里昂的手掌，温言软语道：
    “我知道，你可能想要一份更纯粹些的婚姻，觉得我和你之间的婚约，掺杂了太多其它的东西，觉得我的目的性太强了。
    但除了你之外，我的其它‘选择’都要离开王都，甚至离开王国，放下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一切。
    所以不管你信不信，在我心里，任何一个‘选择’都不能和你比，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亲王人选。”
    拉起里昂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后，王女起身跪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想要躲开的里昂，一脸认真地道：
    “里昂，我很确信，你就是我最好的选择，而我也有自信，能够成为你最好的选择！
    相信我，就算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也不要直接拒绝这段婚姻，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
    咱们两个……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第243章 可怜的里昂，被……
    “……”
    咱们两个……是不是拿错了剧本？
    在准备过来退婚的时候，里昂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他想过王女可能断然拒绝，可能提一些苛刻的条件，甚至威逼利诱等等等等。
    但他唯独没想到的是，王女居然选择了跟自己“讲道理”，甚至还朝自己发动了自信又强势的猛烈追求……
    话说这个能算追求吧？
    ……
    “我承认，如果非要现在做选择的话，那我们……确实还挺合适的……”
    被越靠越近的王女挤在了沙发一角，缩得像个小媳妇似的里昂，凭借坚逾钢铁的意志抽回了手掌，继续勉力抵挡道：
    “但我不一定非要做选择，最起码不一定非要现在选择……殿下你确实很好，可是我眼下还……”
    “既然你眼下还不急着做选择，那又为什么要急着拒绝我呢？”
    面对里昂的“负隅顽抗”，王女并没有急着穷追猛打，而是秉承着“围三阙一”的兵家至理，主动放了条生路道：
    “我并没有逼你立刻接受这段婚姻，只是不想你过于急切地斩断它。
    里昂，如果你不急着做选择的话，那我们不妨先维持着眼下的状态，再多接触接触，增进一下了解，不要这么轻易地拒绝命运的赠礼。”
    “你还相信命运？”
    “以前不信。”
    王女微笑道：
    “但既然命运把伱送给了我，那我就愿意信她一次。”
    “……”
    别打了别打了，我真的快要投了……
    面对软磨不成改硬泡，硬泡不成上尬撩的王女，节节败退的里昂，实在扛不住她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只得举手投降道：
    “那就……先这样？”
    “那就先这样。”
    成功击退了上门悔婚的里昂，一举收复了所有失地后，王女将睡裙领口的浅v往上拉了拉，随即坐直了身体，笑吟吟地转移战场道：
    “另外，你帮我找回了身份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关于这次的事，你想要什么样的谢礼？”
    “谢礼就算了……”
    听到王女的话后，微微松了口气的里昂重新警惕了起来，连忙摆手道：
    “我是清理局的清理员，按照清理局和各国王室之间的约定，本来就有保证王室要员安全的职责，所以……”
    “清理员的谢礼可以算了，但亲王的谢礼还是要给的。”
    “……”
    似乎十分喜欢里昂的反应，侧倚在沙发靠背上的王女笑了笑，随即伸出白净细腻的手指，朝自己睡裙的领口里探了进去。
    “额……我还是不打扰了。”
    “你跑什么？”
    好笑地拉住了起身想走的里昂，把一枚有些旧的小坠子放进了他的手心后，维罗妮卡王女有些怀念地轻声道：
    “这是母亲送我的坠子……放心，不是那种非常有纪念价值的，收下就必须娶我的东西，只是一個小小的祝愿而已。”
    轻轻握住里昂的手掌，让他抓牢了那枚还带着体温的坠子后，维罗妮卡王女神情认真地道：
    “当初母亲把它送给我时，希望它能够保佑我平安顺遂，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也能够保佑你的平安。”
    “谢谢……”
    摩挲了一下这枚并不是异常物，没有任何特殊效力，但却颇为温暖的坠子后，看着先是对自己狠狠地耍了一轮心计，但现在却又显得格外真诚的王女，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其实，如果你只是想要莱恩家的遗产，想要路政部和军部的支持，以及上议院席位的话，也未必就要和我……”
    “里昂，我是一定要嫁人的。”
    还没等他说完，王女便抢先开口，凝视着他一脸认真地道：
    “这个国家不能交给乔舒亚，他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所以我要做，也必须做下一任女王！
    而稳定的家庭，以及把王室血统传承下去的子嗣，都是想成为女王必不可少的条件，既然我一定要跟别人结婚成家，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
    ……
    估量了一下遛鱼的进度，发现已经基本到位了后，刚刚还围三缺一假意退让的王女，立刻露出了真面目，直接发起了无比凶悍的总攻！
    “不瞒你说，在你继任狮心公爵前后，我曾经非常仔细地调查过你。”
    再次拉住了里昂的手掌，主动坦白了自己对他的调查后，维罗妮卡王女面带回忆之色地道：
    “虽然我当时的打算，只是在莱恩家倒下后，趁机夺回部分对军部的控制权，对你并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但你在袭爵仪式上，当众对我求婚之后，我很快发现，你就是我心中最理想的亲王人选！”
    看着面前有些惊讶的里昂，王女温声道出了自己对他的评价。
    “里昂，你是真的很好，不仅勤劳可靠、性格稳定、注重家庭、还敢于承担责任、对重病的妹妹不离不弃、为了救她，宁可以身犯险，加入死亡率极高的清理局。
    而加入清理局之后也认真负责，勇于任事、即便遭遇再大的危险也从不退却，粪水事件里还替那些受害者到处奔走，又几乎没有什么权力欲，即便面对公爵之位也毫不动心……”
    啊这……
    听到王女对自己的评价后，里昂不由得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其实也没那么好……”

 我！清理员！ 第176节

    “而且你人还特别谦虚。”
    “……”
    “我承认，当时答应你求婚的时候，或许更多的还是冲着莱恩家的席位，但仔细思考之后，我现在十分确信，你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亲王，要是放跑了你，未来我一定会后悔！”
    逮住里昂一顿死命地狠夸，顺带着表达了自己对他的势在必得之后，展现完态度和气魄的王女陡然间眼神一黯，情绪有些低落地道：
    “我知道的，和只有你可以选的我不一样，除了我这个麻烦的女人之外，你还有其它选择，直接把你提前绑在我身上，对你来说可能不太公平。
    但……但我是真的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凝望着里昂的眼睛，王女一改之前强势果决的模样，明媚的眼眸里含着莹莹水光，泫然欲泣地轻声道：
    “这已经是我唯一一次，能凭借自己的心意选择丈夫的机会了，我承认，刚刚我确实使了些小心思，但我是真的没有办法。
    刚听到你这次过来，是想要找我退婚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慌了，脑子里也有些乱乱的，下意识地就用了最熟悉的那套东西，想要留住你……
    我……里昂，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如果你拒绝了我的话，那我……我……”
    第244章 娃娃与合计
    我是不是……上当了？
    拿着王女送给安娜的小礼物离开，并拒绝了王室马车送自己回家后，站在王宫门吹着夜风的里昂，感觉此刻的心情万分复杂。
    狡猾的坏女人……
    自己一开始提的几个问题，包括认知差异大、两边工作都很忙、亲王身份带来的麻烦、以及她真正想要的是莱恩家，而不是自己这个人……等等等等。
    虽然王女和自己说了很多，但这些真正让自己下定决心，想要拒绝这段婚姻的根本问题，貌似最后一个都没解决。
    可哪怕情况和之前相比，并没有半点儿改变，但这婚自己不仅没退成，甚至还被她反手套得牢牢的，忽忽悠悠地就承诺了不会怪她、不会抛弃她、要给她机会、绝不先提退婚云云。
    甚至要不是在关键时刻，自己勉强找回了部分理智的话，估计连具体的婚期都得当场定下来，被狡猾的王女彻底绑死。
    但奇怪的是，即使明知道自己上了大当，可一想到王女刚刚挽着自己时，那些温言软语的娓娓诉说，以及那对里面满是自己……最起码看起来满是自己的眼睛，却又无论如何都生不了她的气……
    男人啊……呸！
    在心里狠啐了不争气的自己一口后，里昂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随即神情相当复杂，心情更加复杂地走下了台阶。
    ……
    呼……看来里昂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退婚了。
    在里昂承认自己退婚失败，黯然……也不是很黯然地走下台阶后，某位正在阳台上朝这边遥望的钓鱼大师，顿时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要地位的人往往更看重面子，率先给与足够的尊重，一般都能撬动对方的态度；要权力的人往往更实际，想要达成共识，则需要给出立竿见影的好处；
    而要财富的人虽然也很现实，但如果能够展现足够美好的前景，他们甚至愿意够接受空口白牙的许诺，真正难办的，其实是那种一无所求的人。
    钓鱼是要鱼饵的，可里昂一不要地位，二不要权力，三不要财富，自己这個王女的身份，对他来说甚至还算是一种负累和麻烦。
    所以如果他真的一口咬死，无论如何都要解除婚约的话，那自己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条大鱼脱钩而走，摇头摆尾地重归江海。
    万幸的是，为了把里昂拱上狮心公爵的位置，自己提前做了大量的调查，对他有着充足的了解，这才勉强抓到了他的弱点……
    心软，而且脸皮不够厚。
    即便打定了主意想要退婚，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口出恶言，而这就给了自己转圜和拉扯的余地，甚至能够靠着主动表示好感，让他难以直接拒绝，把情况稳住。
    而等到自己主动袒露底线，言明他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并且表现得足够无助和弱小，让“主动悔婚”变成一个带有罪恶感的选择，那么以里昂的性格，就一定开不了口。
    我可真是个卑鄙的女人……
    看着里昂远去的背影，阳台上的王女沉默了一会儿，莹润的眼眸中带上了些许的歉意。
    抱歉……
    不过即便背后有着这样那样的小心思，但刚刚我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真的，嫁给你的确是我最好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只有和你之间的婚姻，能够给我改变王国的力量。
    六年前的自己晚到了一步，没能救下那些死在战火里的人，那些在橙黄火焰中呼号着被焚烧殆尽的身影，便成为了无数个深夜里反复折磨自己的梦魇。
    而六年后的自己如果再晚一步，没能抓住改变王国的机会的话，以王国现在的状况，比之前那次更为痛苦的梦魇，必定会有再次降临的一天。
    或许这很自私，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让自己后悔了！
    目送着里昂渐行渐远，直到连背影也消失在夜色中后，王女轻叹了一声后离开阳台，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打开了还没批复完的文件。
    而王女背后的架子上，一个脸颊碎了半边的旧铁皮娃娃，正静静地凝望着她伏案工作的背影，露出了带着些许哀怨的怪异微笑。
    ……
    《狮心公爵夜入王宫，王女好事将近？》
    《历史性的私会，王女派系将掌权！》
    《美色还是权力？狮子与知更鸟的媾和！》
    《震惊！狮心公爵夜会王女，两人或将奉子成婚？》
    《……》
    “能来这里的各位，想必都已经知道消息了。”
    拍了拍桌上虽然标题五花八门，但实际上都在讲同一件事的报纸后，一身褐色正装的男人眉头紧锁地道：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这次请大家来只准备商量一件事——对于这个扬言要把整个莱恩家做聘礼，准备求娶王女的蠢材公爵，你们到底准备怎么办？”
    我们想怎么办？现在的问题，不应该是我们能怎么办吗？
    被邀请来的旧贵族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伯爵率先站了出来，一脸义愤地开口提议道：
    “当然是废掉他！
    王国十七个最主要的大部里，已经有七个被王室控制，要是莱恩家占据的路政部和军部也倒过去，那就是一半以上的部门都由她说了算！再加上莱恩家上议院副议长的席位话，那就算我们和下议院联手，也不一定能掰得过王女了！
    所以必须废掉他！如果再让那个蠢材在公爵的位子上坐下去，那我们今后还怎么过？直接仰人鼻息吗？”
    “但问题是怎么废掉他？还有谁来废掉他？”
    老伯爵说完后，他身边的另一名贵族叹声道：
    “莱恩血夜之后，莱恩家有资格站出来的人几乎死得一干二净，就剩下一个过去没什么实权的族老了，如果非要说的话，勉强还能加一个刚选上来的家督。
    但之前袭爵仪式的时候，老公爵的管家犯了心脏病，仅剩的族老被气得中了风，那个新选上来的家督，也被掌掴王子的狮心公爵吓得大病一场，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莱恩家已经没有能站出来的人了。”
    “……”
    第245章 地图很长
    确实……
    听完这番话后，屋内的一众旧贵族不由得纷纷点头，面露无奈之色。
    狮心公爵的袭爵仪式自然不好缺席，在座的旧贵族们，当初有一多半儿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莱恩三老”是怎么栽的，对于莱恩家现在的状况心中有数。
    按照旧贵族间的规矩，想要废掉现任的狮心公爵，再换一个新公爵上来的话，必须得有身份足够的“莱恩人”站出来牵头，接着一众“姻亲们”才好跟着出手。
    虽然听着似乎有些迂腐，都火烧屁股了还必须先找个筏子再动手，但这确实是旧贵族们必须恪守的“潜规则”之一。
    毕竟旧贵族群体中，互相间有矛盾的人同样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延续了上百年的世仇，如果真的毫不遵守潜规则，想动手就动手的话，恐怕等不到王女出手，整个旧贵族群体就会因为内斗先一步崩掉。
    “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桌上那些标题让人头皮发紧的报纸，一名年轻些的旧贵族站了出来，神情略显焦躁地提议道：
    “就算莱恩家没人能挑头，也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王女想要什么大家都清楚，如果最后真被她做成了，那我们怕是连当王室附庸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她一点点儿掐死！
    不管以后什么情况，眼下必须想办法，把这個坏事儿的公爵弄下去！最起码不能让他带着莱恩家的资源和席位倒向王女，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另一名“少壮派”的旧贵族站了起来，满脸认同地附和道：
    “比起那些旧规矩，眼下还是阻止王女更重要一些，论支持我们比不过王室，论财富我们比不了下议院的商会，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附议！”
    “唉……我没有意见。”
    “同意，就算不行也要试试看！”
    ……
    “等等，你们先冷静一下。”
    就在一众旧贵族们纷纷起身，表示同意强行换掉狮心公爵时，另一名年纪较大的老贵族站了出来，开口提醒道：
    “你们别忘了，就算我们能通过上议院投票，强行换掉现任的狮心公爵，但这个狮心公爵的位子，总还是要有人坐的。”
    “这个不重要！”
    最先站出来的年轻贵族大声道：
    “不管狮心公爵的位子是谁来坐，只要不是现在这个就行。”
    “不对，这个很重要！”
    老贵族闻言摇头道：
    “你怕是没看过莱恩家的家谱吧？知道么？如果你们通过上议院投票，强行换掉了现在这个狮心公爵，那么按照继承顺位，成为下一任狮心公爵的人，会是他的亲妹妹。”
    “那就把他妹妹也投下去！”
    年轻贵族发狠道：
    “大不了再多出让一些利益就是了，比起被王女推行的新政令卡脖子，被那些下议院的商人争抢蛋糕，连续换掉两任公爵付出的代价完全可以接受，只要把这对兄妹投下去……”
    “把这对兄妹投下去之后，还有另一对兄妹等着呢！”
    老贵族冷哼道：
    “好好翻翻莱恩家的家谱吧！把她也投下去之后，顺位再往下的袭爵人，还是现任公爵的弟弟，再往下又是他另一个妹妹。
    呵呵，一天之内连换四任狮心公爵，你当王室是死的，就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么硬换？”
    “……”

 我！清理员！ 第177节

    回头询问了一下关系比较密切的其它贵族，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提议强行换人的年轻贵族顿时绷不住了。
    “那他这一家四口卡在这儿，不就把换人这条路直接卡死了吗？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直接干看着？”
    “干看着肯定不行，但硬来同样也不成，难得碰见这么好的机会，依王女的性格绝对会严防死守，不会给咱们半点儿机会。”
    “说来说去，不还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办法还是有的。”
    等到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后，年老贵族这才展开了自己的“燕国地图”，微眯着眼睛道：
    “不过在开始说我的想法之前，我还要提醒一下各位，咱们那位狮心公爵，可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虽然他看上去就是个完全不懂规则，凭着自己的喜好任意妄为的，走了狗屎运的傻子。
    但我们不妨冷静下来，站在他的位子上好好盘算盘算，就算不把莱恩家送出去，他有能力保住莱恩家吗？
    如果没有这么一遭的话，他除了捧着一个空壳公爵名头之外，还能剩下什么？而莱恩家面临的情况，又会比现在好吗？”
    问出了这些问题后，看着开始顺着自己的话思考起来，面上隐隐露出了明悟之色的众人，年老贵族继续眯缝着眼睛分析道：
    “说实话，我觉得咱们这位狮心公爵，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守住莱恩家的能力，不管是努力交好我们这些姻亲，还是强撑着维持莱恩家，到最后都什么都剩不下。
    但他脑子足够清楚，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索性干脆利落地跟咱们划清了界限，直接不顾面皮地向王女求婚，把有能力守住莱恩家的人拉了进来。”
    “毕竟我们不需要他也能拿到莱恩家的遗产，所以他这个公爵对我们而言一文不值，但对于王室和王女来说，他的公爵身份却是唯一的入场券，值得使出浑身力气去拉拢他。
    而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又让王室没办法把莱恩家彻底吃下去，必须借助他这个狮心公爵的名头，来和我们争夺莱恩家的资源，这反而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他把莱恩家掌控在了手里。
    啧啧，我们这位公爵大人，哪怕真的不懂怎么做一名贵族，但他绝对是懂怎么做生意的，知道怎么把自己卖给最合适的目标，并且卖出了一个难得的好价钱。”
    眼带赞叹地讲完了自己对于里昂的看法后，年老贵族稍微停顿了一下，给了众人一点思考的时间，继而从桌面拿起一份报纸，伸手在“王女”两个字上轻轻拍了拍，朗声提议道：
    “各位，我们是时候学习一下聪明的公爵大人，替自己找一个更合适的‘买家’了……伱们觉得，乔舒亚王子怎么样？”
    乔舒亚王子？
    听到年老贵族的提议后，一众贵族不由得纷纷皱眉，有人忍不住直接反对道：
    “你让我们完全倒向王室？这和向王女投降有什么区别？不一样要被王室控制么？”
    “首先，我只是建议倒向乔舒亚王子，另外，什么时候王女已经能代表整个王室了？”
    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后，年老贵族将“燕国地图”彻底展开，露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匕首”，开口询问道：
    “各位，你们不妨好好想想，我们那位王女想要的，是整个王室想要的么？而王室想要的，是乔舒亚王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王后和财政大臣想要的么？”
    瞥了眼若有所悟的众人后，年老贵族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或者说得再明白一点，王女想要的除了王位以外，还有限制我们这些贵族的权力，而这也是整个王室的想法，所以过去王女才能代表整个王室的意志。
    而王后和财政大臣愿意支持王室，则是得到了国王的许诺，认为王女会被外嫁，整个王国未来都会是乔舒亚王子的，自然乐得王女出手帮他扫平障碍。
    但现在我们的王女不仅没有外嫁，甚至还靠着与那位聪明的公爵的婚姻，拿到了足以扳动整个王国的权力，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眼下王女势大，而且还有着想要制衡旧贵族的国王出手压制，王后和财政大臣就算再不满，也不敢在这种时候乱动。
    但如果旧贵族集体倒向乔舒亚，让我们的王子殿下也有了不弱的臂助……那王女还能代表整个王室的意志吗？”
    第246章 当务之急是……
    所以……直接把乔舒亚王子扶起来，让他背后的王后跟财政大臣，去和王女斗？
    听完年老贵族的提议后，一众旧贵族不由得开始权衡利弊，纷纷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半个旧贵族群体一起转变，倒向想要遏制旧贵族权力的王室，这听起来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主意。
    毕竟乔舒亚王子和王后也是王室的一员，倒向他同样会受到不少挟制，如果他真的斗赢了王女，成功上位成为王室意志的“代表”之后，他同样也会疯狂地针对旧贵族，情况还是不会有变化。
    但就像那个狮心公爵干的事情一样，当已经没有能力做棋手的时候，不妨试着把自己卖给最舍得出价的人。
    对于已经成功坐大的王女来说，自己这些旧贵族并没有多少价值，而对于王位继承权岌岌可危，随时有可能被“嫁”出王国，去海对面娶母猴子的乔舒亚来说，自己这些人的支持就是雪中送炭！
    为了能够得到抗衡王女的力量，乔舒亚和站在他背后的王后，必定会不遗余力地拉拢自己这些人，并且主动割让利益，开出异常宽厚的条件，这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至于乔舒亚上位之后会怎么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眼下如果不能按住坐大的王女，自己这些人立刻就要被关进狗笼子，甚至直接被宰掉一大批，连考虑以后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比起狡猾的王女，傲慢又自大的乔舒亚王子，对付起来可要容易太多了！
    “这個办法不错……我同意！”
    之前想要把里昂兄妹一起投掉的年轻贵族，这次又率先站了出来，第一个表示了对新提案的支持。
    紧接着，一大批利益受到威胁，极度抗拒新政令推行的旧贵族跟着站了出来，同样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我也同意。”
    “附议！”
    “就这个吧，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等到过半的旧贵族已经完成了表态后，剩下更保守一些的人，就算还对这个提案有些疑虑，但一时间也提不出更好的办法，便选择了默许，或者干脆抱着试一试的打算，跟着答应了下来。
    “既然赞同的人占绝大多数，那就先这么决定了。”
    环顾了一下屋内的几乎一边倒的情况后，主持会议的中年男人接过话头，朗声宣布道：
    “为了对抗王女的新政令，未来我们将集体倒向王后，尽量扶持乔舒亚王子继位。
    另外，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到场的九十二家贵族里面，就算有持不同意见的人，也请和大家保持步调一致，就算不支持乔舒亚王子，也请不要拖后腿。
    不然的话……可就别怨其它人不讲情面了。”
    ……
    旧贵族集体倒向王子，这么大的事自然是不可能瞒得住，甚至于旧贵族那边的集会刚散，还没有开始行动时，王女便已经得到了相应的情报。
    “这下麻烦了……”
    拿到了选择倒向乔舒亚的旧贵族名单后，看着那一长串触目惊心的名字，王女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
    乔舒亚先不说，对于那位野心勃勃的继母，自己简直不能再了解了，即便没有这一遭，她也不会放弃让乔舒亚继位的打算，一定会找机会狠狠地闹上一闹，而眼下得到了旧贵族的支持，她闹出来的动静肯定会更大。
    倒霉的是，如果只是些勾心斗角也就算了，对于脑子和乔舒亚如出一辙的她，自己只需要挖个不大不小的坑，就能跌得她鼻青脸肿，暂时老实下来。
    可她的哥哥，自己那位便宜舅舅，却是财政部的现任财政大臣，他和他背后的家族，才是财政部的实际掌控者，自己根本插不进手。
    而自己想要推行新政令，最离不开的就是财政上的支持，她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在争夺王位时，使些小手段卡住财政的口子，就足以让自己的新政令直接胎死腹中。
    至于破局的办法……
    拿起蘸了墨水的羽毛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后，王女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挑起小规模的边境冲突，引发一起流血事件。
    有六年前那次卫国战争的前车之鉴，只要进入战备状态，哪怕只是最初级的战备状态，王后和财政部都不敢扯自己半点后腿。
    否则别说让乔舒亚继承王位了，只要王后敢在这种时候捣乱，父亲恐怕会直接从病床上爬起来，恨不能亲手把乔舒亚掐死。
    然而这个办法虽然能破局，甚至不需要自己真的出面，只要暗示老希尔一声，身为国防大臣的他，就能无声无息地把事情做好。
    可自己推行新政令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王国陷入战火，这种事实在有违自己的初衷……
    那就只有试试别的办法了。
    提笔勾掉了“战争”这个选项后，王女手中羽毛笔的笔尖朝旁边挪了挪，在“强推”上用力地画了一个圈。
    眼下最合适的，就是趁着旧贵族们刚刚倒向乔舒亚，还没有完全谈好合作的时机，先通过莱恩家的上议院席位，完成部分新政令的立法。
    只要把限制旧贵族特权，便于商业发展的那部分新政令强行推出去，那么把持下议院的商会，就有了使力的地方，并且会帮着自己把部分新政令推行下去。
    后续财政部就算想卡自己，也会因为触碰了商人的利益遭到他们的制衡，作为王国最大的财税来源，商人们组成的商会，对于财政部的影响同样不小，这样的话，自己就有了撬动财政部，拿到完整推行新政令的预算的可能……
    就这个吧！
    提笔在“强推”上打了个对勾后，王女并没有停笔，而是用笔尖点着纸面，继续思忖了起来。
    想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拿到莱恩家的上议院席位，把自己的新政令推出去，而想要拿到莱恩家的上议院席位……
    就必须完成和莱恩家的联姻！也就是必须搞定里昂！
    羽毛笔蘸了点墨水，在“强推”后面写上了“里昂”后，彻底理清了思路的王女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摇铃唤来了等在外间的侍女：
    “米莉，王尔德大师的晨星剧团，最近是不是正在演出？”
    “是的殿下。”
    侍女回忆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随即贴心地询问道：
    “您如果想要去散散心的话，晨星剧团送来了最顶层的悬台票……”
    “不用。”
    摆手拒绝了侍女的提议后，王女开口吩咐道：
    “帮我在二楼的包厢区，买两张位置稍好一些票就可以……记得买情侣包厢！”
    第247章 龙潭虎穴（上）
    这是……
    看着手里用水彩绘着迷蒙星空，角落上还有一枚小小的玫瑰标记的手绘票，里昂有些费解地询问道：
    “你是说……王女邀请我去看剧？”
    “是的。”
    好奇地偷瞄了一眼里昂办公桌上的羊头后，被王女派过来送票的侍女微微躬身，神态恭敬地道：
    “王尔德大师的晨星剧团，今天会在中央十字剧院演出他最经典的剧目，机会非常难得。
    维罗妮卡殿下非常喜欢王尔德大师的作品，而且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她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您，所以希望您今天下午能抽出些时间，陪她去欣赏晨星剧团的演出。”
    “……”
    我信你个鬼！

 我！清理员！ 第178节

    回忆起了之前退婚时，被忽悠得七荤八素的自己，里昂的面色顿时不由得微微一黑，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一个把卧室当成办公室，书架上除了文件就是文件，连一本闲书都没有的超级工作狂，会是戏剧爱好者？
    可拉倒吧！
    只要不是傻子就看得出来，这次的邀请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百分之一百是冲着自己来的！
    靠着过人的警惕性，敏锐地识别出了这张票背后的“腾腾杀气”，里昂直接摇了摇头，把门票退了回去。
    “麻烦你告诉她，我今天准备加班。”
    之前自己在她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突然上门退婚，肯定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即便这样，还被她忽悠得差点儿当场领证。
    这回她明显有备而来，自己要是敢去陪她看剧的话，后面估计会是吃吃晚餐、逛逛商店、买买衣服、压压马路、看看风景……哎呀天色都这么晚了，要不今天你就别回家了等等等等，然后被她彻底套牢！
    这剧要是看了，自己八成就回不来了！
    ……
    “公爵阁下，还请您不要急着拒绝。”
    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来送票的侍女并没有因为里昂的拒绝感到惊讶，而是微笑着轻声道：
    “您的妹妹安娜小姐，虽然身体已经康复了，但毕竟病了这么多年，所以身体并不是特别健康，还是应该仔细调理调理，而维罗妮卡殿下，刚好能够找来全王都最好的药剂师……”
    听到侍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所以，她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帮安娜调理身体，那么作为交换，就必须陪她去看今天的戏剧？”
    “不是的！不是的！您千万不要误会！”
    侍女闻言连忙摇头道：
    “维罗妮卡殿下说，她在您面前已经犯过一次类似的错误，这种错误她绝对不会再犯，今后一定会以诚相待，不会再和您耍小心思了。
    不论您去不去看今天的戏剧，安娜小姐的身体，都会得到最好的调养，安娜小姐的事与她对您的邀请无关，维罗妮卡殿下今早就已经派人去请药剂师了。”
    “……”
    “还有，除了给安娜小姐调养身体外，她正在让人联系几位资深教师，保证您的弟弟和妹妹，能够在不转学的情况下，尽量得到更好的教育。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清理局明年的经费，会最大程度上调等等等等，维罗妮卡殿下告诉我说，这些不是礼物也不是讨好，而是为了之前的事向您道歉。
    当时她一时情急，和您耍了一些不太好的小心思，对此感到十分愧疚，所以想要为您做些事，好弥补一下她的过错，也希望您不要拒绝，能够给她一个补偿您的机会。”
    “……”
    她这是补偿我么？她这是把票直接焊死在我手上了！
    听完侍女的“转述”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叹一声，知道今天下午这趟戏剧，自己怕是非看不可了。
    这才过去一个晚上，王女就已经做了这么多事，而且为了不刺激自己的自尊心，她连“有恩”甚至“示好”都不肯认，硬要说成弥补上次的错误，是希望自己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都做到这份儿上了，甚至姿态还放得那么低，我还能好意思连场戏都不陪她看吗？
    “好吧……”
    又是从自己最在乎的家人身上发力，又是上来就展现最大的诚意，然后还放低姿态不求回报地示好……感觉自己的弱点，已经被她完全看穿了……
    在王女的猛烈攻势下，脸皮还没厚实到那种地步的里昂，只得默默地把桌上的票收了起来，准备硬着头皮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其实看看戏剧也挺好……我去哪儿找她？”
    而见他无奈地收了门票，送票的侍女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起身行礼，抬手朝门外微微一引，温声回答道：
    “维罗妮卡殿下的马车，现在就停在警务部外的主路上，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殿下应该正在车上等您。”
    “……”
    好家伙，居然都直接杀到门口了……所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拿了好处之后，肯定会抹不开面子，答应陪她去看戏是吧？
    这女人真是……她的头脑未必有多聪明，但是真的太懂人性了，只跟自己见过寥寥几面，就找到了拿捏自己的办法。
    ……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有享受了，被王女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里昂，只得拿着“龙潭虎穴通行证”离开清理局，并在侍女的指引下，找到了停在路口的马车。
    “这里！这里！”
    见到里昂的身影后，穿着一身绒布长裙的王女从车窗里探出身来，用力地朝他挥着手，接着又主动推开车门，朝马车里面让了让，满眼开心地道：
    “我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不肯陪我一起去剧院呢……里昂，你真好！”
    “……”
    还我真好……别闹好吗？这明显都是伱计划好的，以你平时工作繁忙程度，要不是确定我肯定会来，怎么可能花时间在这儿等着？
    只不过，虽然一眼就看穿了王女的小把戏，但看着那宜喜宜嗔的俏美面庞上，因为自己的到来而露出的灿烂笑颜，里昂心里因为“被迫”前来而产生的小小郁闷，仍旧不受控制地瞬间烟消云散。
    怎么说呢……对于有些人来说，你明知道她很有可能是装的，连这个笑容也未必完全是真的，但就是没法因为这个生她的气。
    甚至一想到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努力，就是为了能得到你的好感，甚至心里还会有点儿感动，就算明知道很可能是假的，也愿意当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子，陪她就这么演下去……
    咝！里昂啊里昂，你赶紧清醒一点！这傻子可不能当的！
    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强自按捺住了心头的悸动后，里昂默默地登上马车，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王女殿下，今天……”
    “叫我维罗妮卡。”
    吸了吸因为等在路边，而冻得有些红的鼻子后，维罗妮卡王女主动挽住里昂的手臂，丰盈柔软的娇躯微微倚了过来，声线微带祈求地道：
    “今天真的好冷啊，里昂，你能不能让我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
    第248章 龙潭虎穴（下）
    少顷。
    “殿下还冷吗？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不……不用了……”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裹着旧大衣、戴着棉手套、夹着热水袋、怀里还抱着一只暖烘烘的小狗崽的王女，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神情复杂地道：
    “其实我也没冷到这种程度……话说你难道很怕冷吗？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么多取暖的东西？”
    “不光取暖的东西，我连避暑的东西也带了。”
    在幼哈带着奶音的汪呜声中，里昂旁边的车窗微微闪了闪，一顶遮阳帽和两把有些旧的绸扇，便相继出现在了他的手里，紧接着，甚至还落下了一个装满奶白色冰沙的小铁盆。
    “……”
    冬天还随身带着扇子和冰沙？你图什么啊？
    在王女有些无语的神情中，里昂一脸淡定地解释道：
    “您知道的，我们清理局的工作非常特殊，经常会遇见各种意外情况，譬如天琴分局的前辈们，已经因为意外在极地被冻了两年了。
    我担心自己哪天出任务的时候，也会遇见类似的极端情况，所以就提前多做了些准备，随身带了一些食物饮水和工具之类的东西，免得到时候应付不来……
    对了，要尝一口冰沙吗？拌了椰子糖浆的，很甜。”
    “不……不用了……”
    谢绝了里昂的好心分享后，为了能有撩汉的借口，故意在路边冻了半个多小时的王女，只得黑着脸喝了一大口里昂准备的热水，随即恶狠狠地把幼哈搂在怀里，报复似地用力亲了它一口。
    算了，没能搂到狗男人，那搂搂他的狗也不错……唔……话说这小东西，长得还真是怪可爱的~
    “维罗妮卡殿下。”
    在惨遭蹂躏的幼哈汪呜汪呜的抗议声中，里昂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门票，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您想去看的晨星剧团，今天都会出演什么剧目？”
    “当然是王尔德大师最经典的那些作品！”
    出乎里昂预料的是，之前“送票侍女”所说的，王女喜欢王尔德大师的作品，似乎并不完全是托词。
    在提到待会儿将要观看的戏剧时，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搂着怀里摇头摆尾地挣扎着的幼哈，如数家珍地盘点道：
    “其中每次都必看的，是王尔德大师的成名作《海伦娜夫人》，讲的是曾经的大雕刻家海伦娜夫人，与她最出色的弟子间的一场禁忌之恋。
    尤其是历经过重重风雨，温柔从容的海伦娜夫人，在弟子炽烈而真挚的追求下，第一次无法克制自己心中悸动时的场景，隐隐有一种背德中夹杂着圣洁的美感。
    而她为了家庭和弟子的前程，只能选择拒绝了少年的心意，残忍地将他赶走，但又在他黯然离去时，第一次颤抖着失了手，意外毁坏了自己雕琢数年的作品那一幕，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等到雕像被毁后，那不知是为多年心血的损毁，还是为与此生挚爱的诀别，而情不自禁地出现的压抑呜咽，简直让人痛得恨不能把心都揪出来。
    后面含泪拿起刻刀，在被毁的雕像上继续修改时，发现曾经草刻过无数次的雕像的面容，居然越刻越像被自己拒绝的爱人，最终只能抚摸着雕像的面庞，黯然低泣的海伦娜夫人，更是戏剧史上永恒的经典！”
    神情亢奋地介绍完了自己最喜欢的作品后，似乎是怕里昂不喜欢这种虐恋剧，王女急切地继续安利道：
    “里昂，如果你想看些轻松的剧目的话，那王尔德大师的作品里，还有《十二日同游》和《吉屋出租》之类的恋爱喜剧。
    《十二日同游》是王尔德大师早期的名作，讲的是抗拒家里安排的婚姻的青年以利亚，在婚前偷偷离家跑去一座海港城市，但因为不知道去哪里游玩，便雇佣当地酒馆里美丽的女招待阿加莎，请她做自己的临时导游。
    两人在十一天的同游中相知相识，最后双双坠入爱河，但正当以利亚想要放弃没有爱情的婚姻，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时，阿加莎却在海边被神秘人抓走，为了自己爱人的安全，以利亚只能回家成婚，试图借助自己未婚妻一家的力量寻找阿加莎。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当以利亚为了爱人的安危，抱着放弃爱情的打算，与家里安排的妻子成婚的当天，出现在婚礼现场的，居然是同样讨厌安排好的婚姻而出逃，但却因为行踪暴露，被强行抓回家成婚的阿加莎……
    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就很精彩？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看着眼眸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似乎十分渴望得到肯定答复的王女，里昂不由得咧了咧嘴。
    说实话……听着确实还行，但这两个剧最大的看点，你刚刚都三言两语给我讲完了啊……
    看了看面前急于推荐自己喜欢的剧目，结果却剧透而不自知的王女，里昂无奈地笑了笑，随即配合地点了点头。
    “确实很有兴趣……我们今天就看这些吗？”
    “对！一场《十二日同游》，一场《海伦娜夫人》，两场全部看完之后，刚好天黑。”
    安利成功的王女灿然一笑，抱着幼哈满脸开心地道：
    “我就知道，绝对没有人能抗拒王尔德大师的作品……里昂，你相信我，虽然晨星剧团最近出了些事，首席演员没办法出演，比起以往失色不少，但还有王尔德大师的剧本在，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好家伙，伱平时都忙成那样了，居然还能关注一個剧团的演员变动，看来那名侍女说得是真的，你还真是那什么大师的究极铁粉。

 我！清理员！ 第179节

    虽然还没等看到剧，就已经被人给透了个七七八八，但看着比之前“真实”了不知道多少的王女，对于这趟龙潭虎穴之行，里昂倒是莫名其妙地没有那么抗拒了。
    “那我就相信你好了。”
    朝着王女笑了笑，等到马车开始减速，直至在路边停稳后，里昂先把取暖的衣物和幼哈扔进窗户，随即先一步下了马车，继而转身朝王女递出了手掌。
    “走吧，希望我们今天能不虚此行。”
    第249章 龙潭虎穴（终）
    “不行！演的完全不行！简直像一群被绳子吊着的木偶！”
    中央十字剧院的后台，看完了演出前的最终彩排后，一名穿着熨烫得笔挺的双排扣白西装，浑身上下不见一线褶皱的中年男人，忍不住甩掉了头上的礼帽，指着一群演员怒声叱骂道：
    “感情！感情呢？
    你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念我写的台词的机器！如果想要让观众沉醉于你们的表演，那你们就必须先一步沉醉进来！
    不要老是抠那些步伐入场、惦记什么肢体表情、考虑什么打光和面向、戏剧不怕你们出错，要的也不是你们的精准无误，戏剧真正要的，是能让观众对你们感同身受的演出！”
    “那种脚步一点儿不差，动作比机器还精准的表演，根本就没有灵魂！一大段流畅华丽，连咏叹调的尾音都半点儿不差的台词，效果未必比得上一声发自内心的哭号！
    伱们真是……该死的！唯一能看的安德烈被抵制，彻底上不了台之后，你们演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简直在糟蹋我的本子！一群蠢材！我恨不得直接拿根线直接吊着你们演！”
    中年男人在剧团里的地位似乎极高，明明被他指着鼻子骂了足足十分钟，但几十位在半个世界巡演过，名气极大的资深演员中，不但没有一个敢回嘴，有位胆子比较小的女演员，甚至开始颤抖着低泣了起来。
    而听到女演员的哭泣声后，中年男人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沉默了一会儿后居然没有再骂，而是指挥着一众演员，把《十二日同游》的第一幕又过了一遍。
    但可惜的是，即便一众技艺精湛的演员们，已经努力得不能再努力了，但他们多年辛苦磨练出来的演技，却依旧无法达到中年男人的最低要求。
    而眼见这次排练仍旧如此不堪入目，没有一個人能够符合自己的期望，中年男人刚刚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怒火，顿时再也控制不住了。
    “一群废物！废物！废物！！！”
    中年男人一边歇斯底里地疯狂咒骂，一边把手里被攥得皱巴巴的礼帽丢在地上，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地反复践踏，将这顶昂贵的礼帽蹂躏得不成样子。
    少顷，等心里的失望和愤怒发泄得差不多后，中年男人虽然有心再来一遍，但低头看了看腕表，发现已经到了演出时间后，不由得满眼失望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朝着这些不争气的垃圾演员伸出了手。
    “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们了……那还是我来吧！”
    伴随着他满是遗憾的叹息，舞台上方的一排大灯倏然亮起，将堆满了道具和场景的后台彻底照亮，一尊又一尊微微颤抖的木偶，随着中年男人双手的动作缓缓站起。
    而《十二日同游》的女主角，穿着女招待制服的阿加莎木偶脸上，一连串由木料凝结成的怪异泪珠，正顺着她的脸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后台的地板上。
    ……
    “快快快！”
    抓着里昂的手掌，快步进入了预订的情侣包厢后，王女拉起自己的裙摆用双腿夹住，随后毫无淑女仪态地弯下腰，帮里昂和自己调好了椅子，找了个最适合观剧的角度匆忙坐了下来。
    “来呀！”
    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维罗妮卡王女兴高采烈地催促道：
    “快来坐，咱们上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见准备登台的报幕员了，《十二日同游》的第一幕第一场马上就开始，你再不坐过来就来不及了！”
    “……”
    坐过去倒是没什么……但你这椅子确定是双人的吗？
    看着只是坐了一个王女，就已经被占了一半还多的双人座椅，里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这包厢的椅子……是不是稍微窄了点儿？”
    不然怎么能叫情侣包厢呢？
    听到里昂的询问，正一脸期待地望向舞台的王女，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狡黠的浅笑。
    中央十字剧院可不缺钱，椅子打这么窄当然是故意的，以情侣包厢座椅的宽度，就连两个苗条的女士坐在一起，空间都不是很宽裕，一男一女同坐的时候，必定会被两边的扶手挤在一起。
    而对于一场平均三个小时出头的戏剧来说，想要双腿并拢姿势端正地全部看完，一般人是绝对忍受不了，必定会试着换换别的姿势……譬如一人坐椅子，另一个人直接坐在他身上之类的~
    “不窄不窄，两个人坐刚刚好！”
    虽然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但本来就目的不纯的王女，自然不会傻到和里昂讲明白。
    在努力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足够里昂坐进来的空位后，维罗妮卡王女抿着嘴角连声催促道：
    “快坐下快坐下，幕布都拉开了，开场的乐器已经响了！”
    “好吧……”
    虽然还是觉得窄了些，但看见舞台上的幕布确实已经拉开，里昂便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坐在了王女让出来的半个位置上。
    而等到他坐下后，原本收着身子的王女微微一松，丰盈温软的身躯便贴了过来，即便有着两层衣物的阻隔，仍旧不断传达着隐隐的热意和惊人的弹性。
    “……”
    原来如此……
    隐约明白了椅子这么窄的原因后，里昂下意识地收了收身子，但旁边的王女竟然得寸进尺，卑鄙异常地直接倚了过来。
    而指尖被冻得冰凉的小手，更是精准地找到了里昂的右手，蛮不讲理地从他的指缝间叉了过去，完成了一次沁着微微凉意的十指相扣。
    我就知道，这趟肯定是龙潭虎穴！
    “好像……还是有点儿挤……”
    胳膊被拉着不断往右边带，手肘隐隐蹭到了一团柔腻的软肉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忍不住低声道：
    “其实我也可以站着看……”
    “嘘！”
    右手食指竖在嘴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大获全胜的王女微微板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地制止道：
    “看戏剧的时候要保持安静，不过你如果非要说话的话，可以把胳膊绕到我背后，靠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讲~”
    “……”
    那我还是坐着吧……
    拿一套又一套的她实在没什么办法，里昂只得放弃了站着看剧的打算，略微有些僵硬地在椅子上坐好。
    而舞台之上满是海港气息的滨海小调，也已经演奏到了尾声，一名打着贝壳铃铛的“旁白”演员，在海洋风琴和涌浪鼓模拟出来的海潮声中，朗声吟诵道：
    “安卡拉，对这座静谧的海港小城来说，最不缺少的是潮水与海风，以及渴望在美丽旷达的海浪中，开解心中愁闷的年轻灵魂……”
    在“旁白”口齿清晰的介绍中，一名穿着白色上装，身形矫健的男性木偶，缓步从木制的道具房屋后走出，满眼愁绪地轻叹道：
    “还有十二天……十二天后的我，便不再是一个自由的我，而是一只在陌生的牢笼中飞腾的囚鸟……”
    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看着正在台上悲叹的男主角“以利亚”，里昂不由得抬起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来看的到底是戏剧还是木偶剧？为什么台上的男主角，是个会说话的提线木偶？
    第250章 放心，不会有事的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神情中，台上被丝线吊着的木偶男主角，已然声情并茂地吟诵完了自己的开场白。
    接下来，只见他踩着极具美感的舞台步伐，身形似快实慢地朝着下一处“剧情点”走了过去，而里昂则趁着舞台上正在搭建酒馆布景的“转场”空档，凑到王女耳边，满腹怀疑地询问道：
    “维罗妮卡，你看台上的那个男主角，是人还是木偶？”
    嗯？这是什么问题？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微微一怔，不明白为里昂为什么会这么问，但在想起了里昂的“工作”后，她的神情立刻严肃了下来，同样歪着头咬耳朵道：
    “人！在我眼里是人！难道你看以利亚是个木偶？”
    “嗯……”
    看着舞台灯下逐渐亮起的酒馆，和酒馆中端着道具托盘，裙裾飞扬地翩然起舞的女主角，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不止男主角一个，在我眼里，台上目前所有出现的演员，全部都是穿着衣服的会说话的木偶，我们应该是遭遇了异常事件。
    维罗妮卡，你是那位王尔德大师的忠实观众，所以应该一直关注着晨星剧团的动向对不对，最近这個剧团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新闻？”
    值得关注的新闻吗？
    明白里昂这是在收集情报，准备完成异常清理工作，维罗妮卡王女在可惜地看了一眼舞台后，并没有急着问东问西，而是相当配合地努力回忆了起来。
    “这么说的话，还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后，王女秀眉微蹙地讲述道：
    “晨星剧团的首席演员，和王尔德大师配合最久的安德烈，因为丑闻受到了抵制，而且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那之后的几次演出，因为和新演员之间的磨合问题，在戏剧爱好者口中的评价都很低，王尔德大师似乎对此非常恼火，主动降低了剧团出演次数，开始进行封闭式训练。
    但有记者发现，中央十字剧场在训练期间送进去的食物，根本就都没动过，被直接扔到了周围的垃圾桶里，所以怀疑封闭式训练只是幌子，很是闹腾了一阵……”
    剧场送进去的食物没人动？
    里昂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感觉这个消息似乎有点儿耳熟，在仔细翻了翻随身的笔记本后，他终于猛地想了起来。
    莱恩血夜后，基本康复的自己从医院跑回清理局，再到被困警务部地牢之前，局长曾经给了自己一些调查任务。
    其中包括巴甫郡找山羊而走失的牧民、在劳瑟拱廊到处流窜的纵火犯、以及晨星剧团的食物问题等等等等。
    当时自己翻了一圈儿后，觉得这些任务不像有异常的样子，最终选择接下了去玫瑰庄园救艾米的任务。
    而后续潜入乱党时自己却发现，那个纵火犯正是乱党的异常物持有者，喜欢用鼻子闻人的烧伤男泰格，眼下晨星剧团又真的出了事。
    如果算上在玫瑰庄园遇见的秤金教司教，当时自己得到的四个任务里，已经有三个证实与异常相关了，看来自家局长“发任务”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
    “里昂？”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昂的回答，王女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吗？这些来看戏剧的人会不会有危险？”
    “有发现，而且算是个好消息吧。”
    回过神来的里昂点头道：

 我！清理员！ 第180节

    “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那么剧场方送的食物之所以会被扔掉，就是因为整个剧团所有的演员，都已经变成了不需要进食的木偶。
    而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但这期间来看戏剧的观众们，却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失踪或者伤亡，证明这个异常事件相对稳定，大概率不会波及到观众。”
    “那就好……”
    听到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倚过来轻声询问道：
    “我能帮你做什么？偷偷让人组织疏散？还是……”
    “别，什么都不要做！”
    否决了王女的提议后，里昂歪着头轻声道：
    “既然过往那么多次演出，观众们都能安全的离开，没有出现足以惊动我们分局的大规模事件，那么单纯的观剧应该是安全的。
    按照艾玛剩……按照一位前辈教给我的经验，当不确定异常物的具体能力，并且不太可能造成大规模危害时，绝对不要急着打破当前的平衡。
    所以眼下我们该做的，就是在包厢里等上六个小时，直到演出完成，包括你在内的绝大多数观众安全撤离后，我再想办法带着局里的前辈回来，尽量安全地完成清理。”
    “好，我听伱的！”
    维罗妮卡王女点点头，冰凉的小手抓着里昂的手掌，嘴唇贴着里昂的耳垂，有些不放心地柔声嘱咐道：
    “记得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全力帮忙的。”
    “嗯……”
    脖颈被王女吐出来的气息呵得有些痒，询问完情报的里昂，略微不适地挪了挪身子，想要重新恢复成正襟危坐的姿势。
    但就在这时，他发现王女柔腻的掌心微微有些潮意，倚过来的上半身也在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长裙下的双腿也微微并拢，表现得似乎十分紧张。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挣开了被她扣住的右手，把胳膊从她背后环了过去，凑到她耳边柔声安慰道：
    “不要担心，这次的异常事件危险性并不高，而且有我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
    突然被搂住的王女有些惊讶，在昏暗的包厢内抬头看了看里昂，等注意到他关切的神情后，便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即乖顺地倚在了他怀里。
    其实我不是怕，是马车上热水喝得有点多，稍微有些内急……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配合着里昂的动作，往他的怀里倚了倚后，感受着某人结实而火热的年轻身体，王女不由得微微咬了咬下嘴唇，在里昂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一个满意的浅笑。
    还知道照顾我的情绪，可以可以，总算没白对你好~
    第251章 就很倒霉……
    看来里昂是真的很吃这一套啊，只要扮得稍微柔弱一些，就能得到他的额外“优待”~
    眼见气氛已经到位，辛苦投资好几轮，终于有了丁点儿回报的王女，索性暂时放下对异常事件的担忧，装着有些紧张的模样，声音微带无助地询问道：
    “里昂，你确定不会有事吗？”
    “放心吧。”
    在包厢的镜子上敲了两下，把被临时塞进去黑山羊喊了出来后，里昂一边嘱咐它寻找异常物持有者的位置，一边紧盯着舞台上的一群木偶，头也不转地温声安慰道：
    “我刚刚让……朋友检查过，观众们灵魂的状态都正常，并没有出现被控制之类的情况，单纯观剧应该是安全的。
    而且从新闻爆出来到现在，晨星剧团已经演出了十几场，要出问题早就该出了，不会等到现在才……”
    “啪嗒，啪嗒，啪嗒哒哒哒……”
    里昂话音未落，舞台的方向便传来了奇怪的声响，大量泪滴大小的木头珠子，不受控制地从女主角木偶的脸上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舞台的地板上。
    而在所有观众的视角中，酒馆里本该笑着答应以利亚的邀请，与他开始美好的十二天的女主角，突然开始诡异的哭泣了起来。
    阿加莎那张美丽的面容上，虽然绽放着俏皮而娇艳的微笑，但大颗大颗绝望而痛苦的眼泪，却不受控制地从她明媚的眼眸中流淌而下……
    “……”
    不是……合着我不来事儿不来，我一到事儿跟着到是吧？
    看着台上陡然停止了表演，开始瑟瑟发抖的一众木偶，里昂是真的有点儿绷不住了，而台下注意到异常的观众们，也开始因为女主角的突然落泪一片哗然。
    “怎么哭了？演员家里出事儿了？”
    “哎呀真是，难得来看一次戏，结果还演砸了。”
    “这就是晨星剧团首席的水平？啧啧啧，我们安德烈被封杀之后，晨星的戏果然不能看了。”
    “混蛋，我赶了这么远特意过来……对得起我们吗？***！退钱！”
    “各位！各位，请听我说！”
    在观众们或是好奇，或是遗憾，或是愤怒的哄闹声中，中央十字剧团的负责人匆忙从后台跑了出来，推开挡路的演员冲到收声器旁，一边朝台下连连鞠躬，一边满脸是汗地赔罪道：
    “今天出演阿加莎的演员，家里出了点儿事儿，所以情绪可能不太稳定，影响了各位观剧，实在是非常不好意思。
    大家放心，我们剧场一定负责到底，等散场之后，这场戏的门票钱会如数退还，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有小礼品奉上……快来！给大家道个歉！”
    听到剧院负责人的话后，台下观众的愤怒，总算是略微平息了一些。
    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即便遭到了剧院负责人的连番暗示，那名出演阿加莎的女演员却没有半点反应，而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边大颗大颗地流着眼泪，一边微笑着望向台下的观众。
    “她到底怎么回事？”
    “演砸了还好意思笑？晨星的演员就这素质？”
    “不止晨星吧？王尔德大师近些年，也没见拿出什么有诚意的新作品了。”
    “确实……王尔德大师这两年的新作品，都没什么意思，就算有稍微不错的，就凭这些演员，怕是也演不出什么来。”
    “……”
    “这个……不好意思，她可能是太过自责，所以一时间……一时间有些懵住了……”
    硬着头皮帮女演员解释了两句后，看着台下又开始纷纷表达不满的观众，体态有些臃肿的剧团负责人一边用手绢擦着汗，一边陪着笑脸讨饶道：
    “各位，待会儿舞台要重新布置，演员们也得再准备准备，这个……在重新准备期间，要不我们先请王尔德大师出来，和大家聊几句？”
    ……
    这次的异常物持有者，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看着被请到台前，和观众们开始了互动的中年男人，里昂朝情侣包厢的玻璃上望了望，果然从黑山羊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那么这次的异常物持有人，锁定为戏剧大师王尔德，具体能力与木偶、戏剧、操纵之类相关，且目前暂无伤人记录……
    得到了较为完整的情报后，里昂并没有继续逗留，而是推开情侣包厢的门，拉着王女快步朝着离场通道奔了过去。
    虽然眼下看似还算安全，但面对完全未知的异常情况，稳妥起见还是该把王女送出去，然后让她带人过来，尽快组织观众撤离。
    而自己最好也稍微离远一些，在能够监视现场情况，但又不会第一时间被波及的地方架好狙击枪，以防那位大师突然暴走……
    “胡扯，这根本不是我的本子有问题！”
    就在里昂和王女即将进入离场通道时，舞台那边的王尔德大师，似乎被部分观众的话激怒了，朝着台下怒喝道：
    “是演员不行！我写的本子是最好的！但是以他们的水平，根本就展现不出里面的精髓！也演不出人物那种复杂深刻的情感！如果安德烈还在的话……”
    “未必吧？”
    王尔德大师的怒喝声刚落，正对着主台的前排座椅上，一名估计是戏剧评论家之类职业的中年人，冷笑着开口回怼道：
    “作为要在两三個小时内，展现一个跨度几天、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故事的表现手法，戏剧本来就是一门取舍的艺术。
    所以学会如何权衡结构与情感的分配，按照演员的水平高低调整剧本的难度，本来就是一位剧作家应该掌握的东西。
    恕我直言，如果没了足够出色的演员出演，您的剧就表现得一文不值的话，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写的这些老掉牙的内容，本来就是些一文不值的东西？”
    “……”
    完蛋！
    听到舞台那边传来的“友好交流”后，即便黑山羊没在手边，看不到那位王尔德大师的灵魂状态，但光凭中年男人这番尖酸刻薄的评价，里昂也能知道——
    大的要来了！
    果不其然，听完中年男人的话后，原本看着精神状态还算稳定的王尔德大师，直接被当场“引爆”，满是血丝的双眼猛然瞪大，咬着牙朝台下举起了手。
    “一文不值？我马上就让你知道，你刚刚的评价到底有多愚蠢！！！”
    伴随着王尔德大师的怒喝，整座中央十字剧场的三千多名观众，包括已经冲进了离场通道的里昂和王女，不由得齐齐浑身一震。
    紧接着，在三千多名观众惊恐万状的神情中，他们不仅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浑身的皮肤和血肉也失去了人类的模样，开始不受控制地飞快木化。
    而一根又一根完全透明的丝线，则从海港城市湛蓝的天空中悄然垂下，精准地系在了这三千多具木偶的每一处关节之上……
    “这回应该差不多了。”
    深吸了一口清新而又腥咸的海风后，看着面前静谧而美丽的海港小城，以及在小城中平静地生活着的三千多位“居民”，王尔德大师疲倦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而他刚刚朝着台下举起的右手，也终于重重地挥落了下来。
    “《十二日同游》，第一幕第一场，开始！”
    第252章 戏剧之王
    【名称：戏剧之王（人偶、虚构、领域）】
    【外观：当前外观为一名衣饰整洁考究、喜欢戴着高顶礼帽、面容略显疲惫的中年男性人类，该名人类自称为大剧作家王尔德，经常出没于晨星剧团后台附近】
    【能力：灵魂人偶、虚构意志、戏剧领域】
    【代价：这件异常物的使用者，必须拥有对戏剧无与伦比的热爱，当使用者的热爱开始消退时，其灵魂便会被戏剧之王替代，戏剧之王的外观也将出现相应的变化】
    【档案：作为戏剧之王的第十二位使用者，也是最伟大的使用者，王尔德大师对戏剧的热爱从未消退，甚至随着巡演中目睹的真实世界而与日俱增。
    令人遗憾的是，即便他的灵魂灼热依旧，但他疲惫而脆弱的肉体，却在三年前先一步冷却了下来，意外触发了戏剧之王的替代效果。
    而当王尔德大师真正的灵魂离去后，替代了他的“戏剧之王”，既没有相应的艺术水平，也未能找到热爱更胜王尔德大师的新使用者。
    因此，“戏剧之王”只能按照王尔德大师生前的遗愿，努力书写他未完成的剧本，并继续着晨星剧团的世界巡演。
    但随着新剧口碑的下降，以及晨星剧团成员的不断更替，自认为王尔德大师的“戏剧之王”，越来越难以接受这些变化的出现，终于抵达了彻底失控的边缘……】
    【评价：大罪犯和大艺术家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不喜欢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而对能够改变世界的艺术来说，将它创作出来的人，就是唯一能够主宰它的王者】
    【浸染值：16】

 我！清理员！ 第181节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戏剧之王”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戏剧之王”的规则和效果，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
    原来是件没了使用者后，失控暴走的异常物……话说它这浸染值是真的高，足足顶得上黑山羊的两个羊杂，看来这回自己的麻烦恐怕不小啊。
    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扯掉了系在自己脑门儿上的透明细丝后，意志重获自由的里·木偶·昂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打量起了眼前无比真实的海滨小城。
    “安卡拉……”
    在码头的指引牌上，看到了“热情与海浪之城安卡拉”的字眼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蹙了起来。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十二日同游》的剧情发生的地方了，来这里散心的男主角以利亚，会在酒馆遇见丰盈美丽的女招待阿加莎，然后开启一段阴差阳错的浪漫之恋。
    所以……我现在被扔进了那位王尔德大师的剧本里？成为了其中的“演员”之一？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把身上的细丝全部扯掉，而是将其中一部分保留了下来。
    艾玛前辈曾经和自己讲过，对于这种“领域”类型的异常物来说，只要里昂值没有超过使用者一倍以上，几乎不可能靠着纯粹的蛮力打破，以自己的水平大概是冲不出去的。
    按照艾玛前辈的说法，这种类型异常物唯一的“解法”，就是在使用者动手之前就干掉他，否则便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对方领域的“规矩”来。
    而从【戏剧之王】的情报来看，这個领域的核心规则必然是“戏剧”，那么对《十二日同游》这部戏剧十分陌生的自己，说不定还有用得到这些丝线的地方，最好不要急着把它们全扯下来。
    另外，在被变成木偶之后，自己的实力也受到了巨大的削弱，已经失去了和幼哈的联系，无论狙击枪还是其它异常物，都在镜世界里拿不出来，自己贴身佩戴的圣灵挂坠虽然还在，但效果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制……
    想到这里时，里昂控制着圣灵挂坠的力量，在自己手臂上浅浅地割了一小下之后，看着虽然慢了不少，但依旧能够修复的身体，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好消息是羊心还能用。
    虽然【戏剧之王】的能力可以对灵魂生效，能够绕过羊心的保护，但因为具体效果属于“操纵系”而不是“杀伤系”，不大可能对灵魂造成创伤，自己的安全算是有了一定保障。
    那么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在尽量不触碰“戏剧规则”，引来戏剧领域的压制的情况下，找到同样被弄进来的王女。
    等保证她和其余被波及的人的安全后，接着再琢磨怎么搞定失控的【戏剧之王】，完成对这次突发异常事件的清理……嗯？
    从系在身上的丝线中，感受到了一股清晰的牵拉力后，里昂连忙放松身体，顺着这股牵拉力迈开步子，沿着道路朝前方走了过去。
    这是“剧情”开始了？需要我参与进去？
    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垫着假跟的亮面皮鞋、缀着小金属片的紧身裤、材质为某种印花布料，颜色异常扎眼的奇怪西装，再搭配袖口跟领襟上不伦不类的奇怪小饰品，以及头顶打了发蜡的明黄色大背头……
    讲道理，这身奇怪的行头比起人来说，倒更像是一头精神错乱的花孔雀……
    所以在戏剧世界里面，我的“人物”是个丑角？
    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后，里昂略微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即便任由那些丝线控制着自己，朝男女主角相遇的码头酒馆晃荡了过去。
    算了，丑角就丑角吧！
    比起演什么角色，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去“剧情”发生的地方，尽快找到王女并确认她的安全。
    ……
    很快，里昂的角色便迈着“该溜子”专属的步伐，一步三摇地晃进了“剧情”开始的酒馆，大喇喇地坐在了靠窗的桌子上。
    紧接着，一名身材饱满丰盈俏美，胸前挂着铭牌的女招待，便踩着蝴蝶似的步伐走了过来，笑靥如花地询问道：
    “约瑟先生，您今天想要喝点儿什么？”
    “……”
    我凑！
    朝着对方胸……身前瞄了一眼后，即便容貌和气质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但里昂还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眼前这位女招待，毫无疑问正是自己要找的王女。
    而且更要命的是……
    “阿加莎……”
    念了下对方胸前铭牌上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极度无语地眨了眨眼。
    好家伙，这也就五分钟没见，结果我变成了精神小黄毛，你混成了全剧女主角？
    第253章 大家的角色都很贴切
    “汪呜！！！”
    正当里昂摸了摸自己脑门儿上的黄毛，想要说些什么时，却听到了一声异常激动的奶狗咆哮。
    感觉这叫声颇为耳熟，里昂不由得循声望去，发现一条头顶长着一撮黄毛的小哈士奇，正从远处的柜台上站了起来，满脸惊喜地朝自己摇着尾巴。
    幼哈……合着你也有个角色？
    靠着那撮独一无二的小黄毛，辨认出了幼哈的身份后，看着脸上擦了某种香脂，头顶还用粉色皮筋扎了两个小辫的幼哈，里昂刚想开口喊它一声，身上的丝线却传来了一股意志，让他脱口而出的话变了模样。
    “我想要的是什么，阿加莎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把视线从幼哈身上收回来，伸手捋了下头上打了发蜡的黄毛后，里昂……或者说“约瑟先生”，抬手在自己嘴边轻轻一抹，嘴里便多了一枝红艳艳的玫瑰。
    横叼着这一枝有些扎嘴的玫瑰，做了几个骚气满满的动作后，“约瑟先生”拉住阿加莎的手臂，贴到近前电眼如丝地挑眉道：
    “比起这间酒馆里掺了水的淡酒，我真正想要的，是采摘你这朵正在盛放的玫瑰~”
    “……”
    沃日……这特么什么狗屎台词？
    被这番骚气蓬勃的操作恶心到的人，明显不止是里昂一個，感受到了“约瑟先生”身上呛得人头昏的香水味后，女招待“阿加莎”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勉强了起来。
    “约瑟先生。”
    伸手抵在里昂的胸前，轻柔地将他推离了自己的身体后，明艳热辣的阿加莎看了看里昂嘴里的玫瑰，微笑着拒绝道：
    “这样是不好的，如果您真爱一朵玫瑰的话，那么就请让她在花园里盛放吧！
    毕竟您想要的那朵玫瑰，并不爱那些精致昂贵的华丽花瓶，她真正想要的，其实是一望无际的自由大地，和没有被玻璃阻隔的灿烂阳光！”
    “对对对！你说得对！”
    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吃了个软钉子的“约瑟先生”也没生气，而是吐掉了嘴里带刺的玫瑰，随即一边咝咝哈哈地舔着嘴唇上的伤口，一边眉开眼笑地道：
    “论地产的话，整座城里田地最多的就是我家，我爹给我留的地连起来绝对一望无际，而且还都在阳光特别好的山坡上，正是你这朵俏玫瑰想要的！
    亲爱的阿加莎，如果你喜欢野地里的玫瑰的话，那我直接给伱种一片玫瑰田都行，哈哈！果然咱们才是绝配啊！”
    “……”
    懂了，我这个2b角色，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吧？
    ……
    “约瑟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暗示，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没听懂，“阿加莎”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考虑到自己只准备在这座城市里再逗留两个星期，等到逃婚成功后就会离开，她便也没有继续在这上面纠缠，而是笑着开口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您还是先点单吧！”
    “好好好！”
    听见自己苦苦追求的女神发了话，“约瑟先生”毫无黄毛自觉地连连点头，随即连头都没有低，随便划拉了两下便把菜单递了回去，笑得很便宜地挤眉弄眼道：
    “就这些吧，而且还是老样子，送到离柜台最近，最适合观赏我的玫瑰的位子上去。”
    “好……”
    在啼笑皆非的王女离去后，坐回了位子上的里昂，将身上的透明细丝微微扯开了一点，随即眯着眼睛思忖了起来。
    刚刚顺着这些“丝线”的意志演戏的时候，里昂并不是什么都没做，趁着扶住王女扮演的“阿加莎”的手臂时，他曾经偷着扯了下王女胳膊上的丝线，想要让她也恢复自由。
    但遗憾的是，对于当前浸染值还不到5的里昂来说，能够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摆脱控制，让自己获得自由就已经很极限了，想要从浸染值高达16点的【戏剧之王】手里救人，简直是在想屁吃。
    所以只能先陪着演下去了……
    在位子上做了些骚气十足的动作，但却并没有感受到来自【戏剧之王】的阻拦后，里昂大约试探出了这些丝线的功效范围。
    合情合理、符合人设、而且有一定的戏剧性的行为，就不会遭到太强的阻拦。
    而像刚才那样，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却并不急着向自己的“女神”示爱，反而准备先和女神养的狗交流的行为，就是不符合人设的，也是会被阻止的。
    这样的话，可发挥的余地就多了。
    看着餐厅另一边，正和“阿加莎”相谈甚欢的俊俏青年，里昂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
    按照刚刚的对话来琢磨，自己这个角色，明显只是个为了衬托男主的丑角，甚至自己还正在“嫉妒”地往那边猛看，待会儿会因为吃醋和男主有冲突也说不定。
    而按照王女的说法，这这部《十二日同游》里面担任大反派的，是女主角阿加莎的家人，那么自己大概率只能在第一幕出场，等被男主打完脸，收拾一顿后就该下线了，后面二三四幕可能都没有自己的戏。
    这可不行！
    朝男女主的方向看了看后，黄毛里昂一边琢磨着“抢戏”的办法，一边思考起了【戏剧大师】这个领域能力的核心逻辑。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估计是原本饰演阿加莎的女演员，在【戏剧大师】的永无休止的操控下，精神快要崩溃了，所以号称王都第一美人的王女，便被【戏剧大师】选成了女主角。
    毕竟如果选别人做女主角，让维罗妮卡王女做配的话，那女主角的容貌气质和身材，恐怕会被王女全方面吊打，到时候这剧也就直接烂掉了，【戏剧大师】没得选。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地主家的傻儿子……
    想了想自己过去的经历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确实，自己真的很合适，别的不说，光狮心公爵的身份，确实应该是整个剧院里最大的“大地主”，这方面和“约瑟先生”继承父亲遗产，成为小镇第一富的背景故事就很贴合。
    而且巧合的是，在所有人眼里，自己都是个超级败家子，为了王女的美色直接倾家荡产，把整个莱恩家都捐给了王室，这下甚至连痴心舔狗的人设都对应上了，地主家的傻儿子可不就是得选自己来演吗？
    ……
    “约瑟先生。”
    就在黑着脸的里昂准备搞点事，好成功介入《十二日同游》后续的剧情时，阿加莎也帮男主角以利亚完成了点单，接着去后厨转了一圈儿，便捧着冒着热气的托盘走了过来。
    “您点的酒和菜品已经齐了。”
    伸出涂了玫瑰花汁液的指甲，在菜单上轻轻压了两个印痕后，“阿加莎”微笑着道：
    “那边还有客人要照顾，我就不多打扰了，请享用您的午餐吧~”
    “……”

 我！清理员！ 第182节

    享用……我的午餐？？？
    看着托盘里被炭火烤得浑身通红，脸上刷了带着小肉粒的黑胡椒酱汁，嘴里还叼着一个大红苹果，正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熟悉羊头，里昂这回是真的彻底绷不住了。
    不是……幼哈也就算了，你特么居然也有个角色啊！！！
    第254章 不抛弃，不放弃
    ‘气死咱了！！！’
    在嘴里的苹果被取了下来后，黑山羊呸呸呸地吐干净了嘴里的酱汁，气急败坏地在里昂的灵魂里咆哮道：
    ‘咱可是恶魔！大恶魔！那个什么王尔德，居然敢这么对咱？你别拦着咱！待会儿等从这儿出去，咱一定要把它活拆了！’
    啊对对对，你一个8点的小辣鸡，拆人家16点的简直不要太轻松。
    懒得搭理黑山羊的无能狂怒，里昂拎着它扎了俩馍馍的羊犄角，把满身酱汁的它扔到了用来收垃圾的空盘子上，随即一边吃着盘子里的其它配菜，一边看着远处正在攀谈的男女主的口型，用心分辨起了他们的对话。
    按照王女给自己讲过的剧情梗概，男主以利亚本来只是抗拒没有感情的婚姻，过来这座小城散心的。
    但在酒馆被阿加莎热情开朗的性格，和永无止境的活力所吸引后，邀请她带自己游览小城，两颗心在十一天的游览中越走越近，并随着阿加莎被抓走，以及在婚礼上的再次相遇，彻底结为伴侣。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剧情后，里昂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思索之色。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阿加莎并不是真的女招待，只是在这里打工，但这小酒馆里也没见其它服务员，她又一口气翘班十多天，难道老板不干了吗？
    另外，从男女主角的对话内容来看，他们俩虽然都有点恋爱脑，把爱情和自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却并不是那种轻浮随意的性格。
    男主婚约在身，没想好要不要逃婚的情况下，应该不会邀请陌生的美丽女性同游小城，而女主阿加莎也是比较“矜持”的性格，一般而言的话，不太可能答应和陌生男性同游十一天这么亲密的邀请。
    所以在这酒馆的第一幕里，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快速拉近了两人的关系，不说让他们认同了彼此，最少也让他们达成了初步的信任，并萌生了对对方的好感。
    判断出了第一幕有可能的人物态度变化后，里昂打量了一下酒馆里里客人的情况，以及这些人的状态，对接下来的会发生什么有了些猜测。
    可能性最大的，是酒馆里出了什么麻烦，男主角试着帮了阿加莎，但还是导致她失去了工作，所以邀请她做导游，想给予一些经济补偿。
    而阿加莎因为男主的仗义执言或者什么，对他产生了信任和亲近，在加上两个星期后就准备离开，便顺水推舟地接下了这份导游工作，这样一切就合理了。
    至于麻烦的来源……
    ……
    “胡说！老子酒量好着呢！”
    在里昂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正在讨论着诗歌的男女主角身边，一桌喝得面红耳赤的客人终于闹了起来。
    一名喝得面红耳赤的水手撸起衣袖，朝小酒馆的破木桌子上猛砸了一拳，吹胡子瞪眼地争辩道：
    “我起码还能再喝五個！你们俩全倒了我都直着！”
    “少他娘的吹牛了！”
    坐在他对面的两名水手笑骂道：
    “还喝五个？就你这打晃的样，再喝两个就躺了！”
    “哈哈，也不算错，再喝五个的话他确实得直着，不过是在地上躺直了！”
    “扯你娘的臊！”
    遭到了两名同伴的无情嘲笑后，已经有些打晃的水手直接急了眼，腾地站了起来大声道：
    “我要是躺了，我就是你们孙子！就今天这点儿酒，还不到我平时喝的零头！”
    “行了行了，我信了，伱说你能喝干一大桶我都信！”
    “哈哈，对对，你平时能喝着呢，今天喝得直打晃是被海风吹的，跟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我说的都真的！骗你们的话我就是狗！”
    遭到了二次调侃后，有点儿下不来台的醉汉环顾了一圈儿，随即一把拽住了“阿加莎”的胳膊，靠蛮力把她强扯了过来，醉醺醺地喝道：
    “阿……阿那个什么！你是这儿的招待，你跟他们说，我平时来这儿都喝多少！”
    正谈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扯了过来，阿加莎顿时被吓了一跳。
    但也不知道是生性如此，还是受到了王女的影响，身为女主角的她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温声答复道：
    “客人，您有些醉了，不如……”
    “哈哈，听见没，人家说你醉了！”
    “还找人作证，是个人就看出来你不行了，还逞什么强？”
    阿加莎的应对，换在别的时候可能没毛病，但对于因为酒量而起了争执的壮汉来说，却不啻于火上浇油。
    听着身边两名同伴的放声大笑，酒精上脑的壮汉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直接双手卡着阿加莎的肩膀，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怒声道：
    “我才没醉！你个小娘们……”
    “放手！”
    就在这时，里昂只觉得身上的丝线猛然一牵，直接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随即满眼怒意地大喝一声：
    “把你的手放开！不许骚扰我的阿加莎！”
    嗯？这是我的活儿吗？现在出来帮忙的不应该是男主么？
    就在里昂百思不得其解时，远处发着酒疯的壮汉牛眼一瞪，拎起桌上的空酒瓶直接砸了过来，撞在了里昂身边的台子上摔得粉碎！
    “啊呀！”
    伴随着险些被酒瓶砸到的“约瑟先生”的尖叫，醉酒壮汉粗厚的脖子拧起，瞪着眼骂道：
    “小白脸滚一边儿去！我问这小娘们儿事儿，跟你什么关系？你负责夹好自己的卵蛋就得了！再吱一声我就揍你！”
    在丝线的控制下，刚刚还是“正义勇士”的“约瑟先生”，居然真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夹着双腿白着脸蛋，发着抖地坐了下来。
    懂了……突然加这么一道，是要用我的临阵退缩，来衬托出男主角的勇气难得是吧。
    在里昂略带不爽的目光中，醉酒壮汉转回头去刚准备继续，却见旁边那桌的客人站了起来，抱着双臂满脸嫌恶地质问道：
    “你们几个是商船‘海雀号’上的水手？”
    “是又怎么样？”
    眼见居然又有人站了出来，醉酒壮汉伸手点着他，一脸不耐烦地道：
    “刚才我说他没说你是吧？你少给我管闲事儿听到没？不然小心我……嘿！”
    眼见自己的手被人拍开，醉酒壮汉不由得大怒，刚准备趁着酒意饱以老拳时，却见对面的俊俏男人皱着眉道：
    “我和海雀号的大副很熟，你们要是在这儿闹的话，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原样告诉他！”
    “呵呵，你拿他威胁你老子？”
    醉酒壮汉似乎被激怒了，晃荡着走了过去，满脸不善地道：
    “大副怎么了？大副还能管老子喝……啊！！！”
    在众人懵逼的目光中，一只垫着假跟的亮面皮鞋，从醉酒壮汉的两腿之间探出了鞋尖儿……或者换个说法，刚刚那个被吓住的穿得花里花哨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了过来，一脚踢在了醉酒壮汉的好兄弟上。
    “快跑！”
    趁着众人愣神的功夫，扯掉了身上丝线奔过来，完成了一女警察秘传碎蛋踢的里昂，直接把“阿加莎”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在她的尖叫声中，朝着门外拔腿就跑。
    更离谱的是，在跑之前还没忘记踹翻了桌子，把一桌残羹冷炙都扣在了醉汉的同伴身上，接着还没等突然受袭的三人反应过来，便三拐两拐地就跑没了影子。
    “……”
    看着离自己而去的佳人，正准备继续理论的男主角不由得满眼茫然。
    “……”
    看着下方突然暴走的剧情，正捏着丝线的【戏剧之王】顿时一脸懵逼。
    “这儿还一没跑的！”
    “揍他！”
    在令人无言的沉默中，吃了亏的三名水手率先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喝得醉醺醺的，外面那俩肯定是追不上了，便咬牙切齿地把被留下的以利亚围在了中间，准备在他身上好好发泄一下怒火。
    “等……等等！你们不能打我！”
    察觉到大事不妙后，男主角再也顾不上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白着脸道：
    “我是海雀号上的客人，而且还是……”
    “哐！”
    就在以利亚准备说出自己的身份，看看能不能免了这顿揍时，只听得身后一声门响，刚刚那个抱着阿加莎跑掉的小白脸，居然一脚踹开门又冲了回来！
    在几人懵逼的神情中，穿得跟个色盲的锦鸡似的里昂冲到柜台前，一把拎走了趴在上面的狗子，接着又冲到他之前的座位旁，把上面没吃完的“菜”连盘一起抄走，最后干脆利落地翻窗而出，再次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
    三名壮汉满脸呆滞。
    “……”
    捏着线的【戏剧大师】开始咬牙切齿。
    “……”
    至于被三名醉汉围住的以利亚，更是直接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不是，你这趟回来不光带走了狗，甚至连桌上没吃完的菜都端走了……那我呢？我这么大一个活人，你多少救一下啊！
    第255章 交涉失败与破局的办法
    “咱们就这样走了吗？”
    回头望了望乒乓乱响的小酒馆后，一身招待装的王女忍不住问道：
    “那位以利亚先生还没跑呢，他留在那儿的话，弄不好会……”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把幼哈扔到了自己肩上让它趴好后，里昂拿着刚刚从餐馆弄来的抹布，一边蹭着黑山羊脸上的酱汁，一边开口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183节

    “他上面有人罩着，可比咱们安全多了，别说那三个水手只是用拳头打他，只要那位王尔德大师愿意，他就算被人开着邮轮碾过去，翻个身爬起来依旧能活蹦乱跳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没有【唯物】提供的异常物抗性，此时的王女依旧还是酒馆女招待“阿加莎”，自然听不懂里昂在讲什么，不过一想到“约瑟先生”平时那些不着调的“疯言疯语”，她便没有继续深究，而是一脸担忧地开口提议道：
    “约瑟先生，前面那条街拐个弯就是警务站了，能不能麻烦你去报一下警？我担心酒馆那边……”
    “酒馆那边肯定不会有事的！”
    擦干净了黑山羊身上的酱汁后，里昂把它栓在了自己腰带上，随即双手抓住王女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道：
    “维……阿加莎，你听我说！”
    看着有些惊诧的王女，准备试着带她逃跑的里昂，神情诚恳地解释道：
    “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听起来可能有些难以置信，但我可以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其实你并不是酒馆的女招待，而是……唔？”
    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危险后，汗毛直竖的里昂猛然抬头，发现一根比之前粗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透明丝线，正悄无声息地从天空中垂落而下，直奔自己的后脑勺袭了过来！
    是【戏剧之王】找过来了！
    发现情况不妙的里昂，并没有用圣灵挂坠攻击透明细丝，而是控制着实质般的精神力量凝结成一只大手，猛然将自己横推了出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垂落的细丝。
    但作为拥有“二羊之力”的强者，【戏剧之王】的能力自然没有这么好躲，那根比成年男性大腿还粗的丝线瞬间爆散，化作了近百根无形细丝，瞬间将里昂笼罩其中，把他浑身上下所有能动的地方，一個不落地统统黏了个结实。
    “混账！你居然敢毁我的戏！”
    伴随着一道满是愠怒之意的喝声，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天空中的飞鸟不再振翅，清新而又腥咸的海风停下了流动，海浪声拍击码头的哗哗声也戛然而止，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静止之中。
    紧接着，穿着笔挺的双排扣白西装，头顶带着一顶同色礼帽的“王尔德大师”，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满脸怒容地站在了里昂的面前。
    这应该就是【戏剧之王】意志的化身了吧？
    浑身上下被丝线黏了个遍，只有眼睛还能动的里昂转了下眼球，定定地望向了满眼愤怒的【戏剧大师】。
    按照自己的推测，这件“二羊级”异常物的本体，就是面前的海滨小城……或者说它所虚构出来的戏剧世界。
    所以自己才会一进来的时候，就摸到了【戏剧之王】的相关情报，而想要从它创造的戏剧世界里逃出去，除开靠着实力硬来之外，还可以找到【戏剧之王】的意志化身，想办法重创它的意志，让这个遵循的意志诞生的世界提前崩溃。
    而自己原本的打算，是想把【戏剧之王】的意志勾出来，然后靠着圣灵挂坠的精神冲击能力试一下，看看能不能重创它，毕竟创造这么大一个世界的消耗肯定不小，以【戏剧之王】剩下的力量，未必能挡得住圣灵挂坠的冲击。
    但现在……
    感受了一下【戏剧之王】意志的强度后，里昂不由得摇头啧了一声，理智地放弃了“冲”它一发的打算。
    这货的意志强度实在太高了，厚实得简直跟堵水泥墙一样，这个自己是真的冲不动，看来只能再想别的办法了。
    ……
    “你……你为什么还能动？！”
    看着身上黏了几百根丝线，但还是能摇头叹气的里昂，“王尔德大师”微微一惊，刚想继续增加丝线，却发现面前的男人只是摇头摆尾地扭了两下，自己全力放出的操纵线便被悉数挣断，一根都没能留下来。
    “能动是因为我可以豁免伱的控制……另外，虽然感觉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想试着和你商量一下。”
    盘点了一下自己当前的手段，发现确实拿【戏剧之王】没什么办法，挣脱了丝线的里昂便指了指王女，神情诚恳地开口提议道：
    “如果你能让我和她离开，然后再保证这场戏结束后，就释放所有被困的人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行！”
    里昂的交换条件还没说完，便遭到了【戏剧之王】的断然拒绝，只见它抬起手中的手杖指了指王女，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你演完了可以走，但她是《十二日同游》的女主角，必须留下！”
    “不是……你就非要把这场戏演完吗？”
    “当然！”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尔德大师”一脸执拗地道：
    “就算再烂的戏，也比中途停掉的戏要好！我的戏剧一旦开始，无论中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停！”
    “但你这场戏还演得下去吗？”
    朝着酒馆的方向指了指后，里昂开口提醒这位“一根筋大师”道：
    “虽然我没看过这部戏，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刚那一幕的内容，应该是想要男女主角一起遭遇些麻烦，进而快速拉近关系，好让‘十二日同游’的邀请能够成立。
    现在救了阿加莎的人是我，你的男主角虽然站出来说了话，但实际上只是挨了顿揍而已，你的戏已经被搅了，还有必要继续吗？”
    “很有必要！至于怎么演下去，就不劳你这位恶客操心了！”
    着恼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王尔德大师”冷着脸撵人道：
    “另外，看在你也是买票来看我的戏的观众的份儿上，这回搅戏的事儿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今后你不许再来看任何一场我的戏，我和我的晨星剧团都不欢迎你！”
    “……”
    所以还是没得谈呗？
    听完“王尔德大师”的话后，看着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上边还写着出口字样的怪门，里昂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留下王女是不可能的，虽然到现在为止，【戏剧之王】都没有要伤人的意思，而且表现得能够沟通，让自己起了靠“和谈”解决问题的心思，但它终究还是个异常物，无论表现得再可靠都不能完全相信。
    另外，这货现在已经处于失控边缘了，不然也不会因为剧评家的两句嘲讽，就直接暴走一口气困住了几千人，万一这戏最后没演好，鬼知道他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偏激的行为。
    更何况自己还是清理员，在遭遇失控异常物的时候有责任进行清理，并逮住这位“王尔德大师”上交给总局，这么看来的话，两边确实没什么好谈的，是自己想多了……
    “既然不愿意走，那干脆就别走了！”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始终没见里昂走向出口，“王尔德大师”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关掉了通往外界的门，随即赶苍蝇似地朝着里昂挥了挥手，一脸嫌恶地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豁免我的控制，但我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能够处理你的办法多的是……给我去海底躺着吧！《十二日同游》结束之前，不许出现在这座城里！”
    伴随着“王尔德大师”的命令，里昂周围的世界飞快地扭曲了起来，瞬间便跨越了数十公里的距离，上一秒整洁空旷的街道，下一秒便化作了暗无天际的海洋深处。
    然而奇怪的是，里昂周围的世界明明已经变了模样，但当他在海底跨出了一步后，居然又离奇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重新站在了小城深青色的街道上，周围的一切好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
    怎么回事？我可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连把太阳直接换成月亮都做得到！为什么会挪不动他一个配角？！
    ……
    感谢【唯物】！这次要是能安全跑出去的话，你就是当之无愧的mvp！
    理所当然地没有告诉“王尔德大师”自己豁免挪移的原因，在看了眼面板里熠熠生辉的赤红徽章后，里昂的嘴角微微翘起，随即抬头看向了【戏剧之王】，意味深长地评价道：
    “连自己创造的世界都弄不明白，看来那位戏剧评论家说得没错，你的确不怎么懂戏剧。”？！！
    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弄得有些发懵，等反应过来里昂在说什么后，“王尔德大师”不由得怒气上脸，横眉立目地怒声道：
    “你胡……”
    “你还记得我刚才做什么了吗？”
    再次抬手朝酒馆指了指后，里昂语重心长地解（瞎）释（掰）道：
    “在你原本的剧本里，我这个人物在表现了自身的懦弱，衬托出了男主角以利亚的勇气后，就已经可以退场了，自然能够随意踢掉。
    但现在事情出了变化，刚刚救走了阿加莎的人变成了我，而如果这场戏有观众的话，那么最少有一半人的视线，已经挪到了我和离开的阿加莎身上，如果这时候把我扔进海底，你的戏还能演得下去么？
    对于这个戏剧世界来说，结构完整、合乎情理、有戏剧性这几点，是它必需要遵守的基础规则，而一个像我这么重要的角色，上一秒聪明机智地救了女主角，下一秒连一句话都没交代就突然消失，你觉得这符合戏剧世界的规则吗？”
    “……”
    好像……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但……但明明我才是作者啊？
    听完里昂有理有据的胡扯后，“王尔德大师”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也没想到其它合理的解释，便只能硬着头皮争辩道：
    “没了你的话……确实有点儿不大完整，但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缔造者，甚至连《十二日同游》的剧本都是我写的，所以……”
    “你不过是个写剧本的，懂什么《十二日同游》？”
    靠着这番交谈，粗估了一下【戏剧之王】的双商，发现这货无论情商还是智商，都略低于人类的平均水平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加大力度猛着劲儿忽悠道：
    “总而言之，在酒馆闹了那一场之后，我已经成功加入了《十二日同游》的剧情，不可能被你轻松删掉了，就算你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也不可以大幅违背戏剧世界的规则，现在你已经拿我没了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接受我的存在！”
    “该死的！你休想！”
    也不知道是信了里昂的胡扯，还是不希望自己费尽心血的剧作，出现难以弥补的情节bug，“王尔德大师”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后，居然真的没有试着把里昂撵出剧情，反倒真咬着牙把他认了下来。
    “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改后面几幕的情节！”
    看着面前搅了自己的戏，还主动挑衅自己的混蛋，气得浑身发抖的“王尔德大师”怒声道：
    “别以为拿到了一点儿戏份，就能取代我成为戏剧世界的掌控者，你一个半桶水的外行人，绝对改不出比我更受观众欢迎的剧本！
    等我把新剧情改完之后，只要第二……最多第三幕第一场戏，我就能把你这个祸害，彻底从我的世界里赶出去！”
    “……”
    等等！赶不赶出去的先另说……取代你掌控戏剧世界是怎么回事？
    听完“王尔德大师”放的狠话后，里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眉头受控制地微微一挑，眼中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把原本的剧情彻底搅乱，再改得比他的原剧本更受观众欢迎，就能成为戏剧世界的新掌控者？
    第256章 大变样
    “唰……唰……唰……”
    碧蓝的海水泛起涟漪，轻怜密爱地舔舐着岸边金黄的沙滩，老旧而规整的石砌码头上，几艘零散的船只在船坞中轻轻摆荡，数只被阳光镀上了金边的海鸥，则在船只上方悠然地盘旋，时而发出几声悦耳的轻鸣……
    海滨小城安卡拉的清晨，依旧和往昔一样静谧美好，不同的是，平日里人声鼎沸的码头酒馆，却变得门可罗雀，好久都不见有人出入。
    而因为俏皮热辣的性格，和比性格更加热辣的身材，成为了小城青年梦中情人的女招待阿加莎，同样也没有出现在码头酒馆里，而是出现在了安卡拉唯一一家邮局的门前，正在蹙眉翻看着门口贴着的往期报纸。
    ……
    最近的工作有些不好找啊……
    连续翻了好多期报纸的招工版面，都没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后，今早刚刚失业的阿加莎，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昨天酒馆出了事后，虽然自己被约瑟先生抱了出来，并没有在冲突中受伤，但那三名喝醉了的水手，却把仗义执言的以利亚先生一顿好打。
    更倒霉的是，后面自己带着警察们赶到时，那三名水手居然趁着没人，直接撬开了酒馆的地窖，连喝带拆地把里面的存货祸害一空，甚至还拿光了柜台里的钱，然后直接逃之夭夭不见了踪影。
    等酒馆真正的老板回来后，得知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更是直接勃然大怒，不仅扣光了自己的薪水做赔偿，还直接把自己开除了。
    而自己从家里逃出来时比较匆忙，并没有带多少钱，虽然这几个月做酒馆招待攒了些，但依旧还是没太多积蓄，只能勉强维持生活而已，眼下报纸上的招工版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这下该怎么办？
    “你是……阿加莎小姐？”

 我！清理员！ 第184节

    就在邮局面前的阿加莎，因为囊中羞涩而一筹莫展时，一道有些惊讶的嗓音从她身后响了起来。
    阿加莎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来人是昨天和自己聊得非常愉快，在水手们闹事时，还勇敢地站了出来的那位客人。
    “以利亚先生！”
    看着面前脑袋上缠着纱布，额角也青了一大块，但仍旧无损俊朗风姿的男人，想起自己昨天把他留下挨揍的举动，心中有愧的阿加莎不由得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问好道：
    “您……您还好吗？昨天的事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
    “没事的。”
    平白挨了顿好打的以利亚虽然有些郁闷，但在看到面前面颊绯红的窈窕佳人时，心头的那点埋怨却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微笑着回答道：
    “昨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闹事的醉汉牵连了而已，至于我身上的这些伤，昨天在决定站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挨打的准备。
    这是一个男人践行自己原则时，理应支付的代价，同时也是纪念我勇气的勋章，与一位只是被无端波及的美丽女士无关，你并不需要为此感到愧疚。”
    “以利亚先生……”
    看着明明被打得这么惨，但却还在努力安慰自己的以利亚，阿加莎顿时不由得心头一暖，两手握拳摆在胸前，眼带柔意地轻声道：
    “您的勇敢与温柔，仿佛这清晨的阳光一样，照亮了我幽暗的心房，又如同海洋上永无休止的浪花，令我……”
    “我真是受不了了！”
    听到这里时，已经在邮局里坐了半天的里昂，忍不住推开窗户探出头来，无语地吐槽道：
    “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打个招呼还一咏三叹，你来我往的，那调子都快直接唱起来了。
    我要是不出来打断的话，待会儿伱们是不是还得在路中间跳一段？然后我们这些路人都从车里蹦出来，齐刷刷的站车顶上给你们伴舞？”
    里昂的吐槽说完后，他肩上的黄毛幼哈，也跟着一并点了点小脑袋，气势十足地努力帮腔道：
    “汪呜汪呜！（就是就是）”
    这人是……约瑟先生？
    看到从窗户里探出头的一人一狗，《十二日同游》的男女主角不由得同时愣在了原地。
    无它，比起昨天那一身精神小伙……精神错乱小伙儿才会穿的装束，此时的“约瑟先生”显得有些过于正常了。
    裁剪得体的灰色羊毛大衣下，是朴素得体的马甲和修身细褶衬衫，衬衫胸前的口袋里，还插着一张叠得颇为板正的手帕，看起来竟然还有些绅士。
    而唯一不太绅士的，则是领口的扣子被多解开了一枚，露出了线条极好的锁骨和白净的颈项，再往上则是轮廓清晰的下颌与微微上翘的唇角，配合那高挺的鼻子和深邃明亮的眼睛，给人的感觉简直……
    是個长得还行的男人。
    没办法，无论现实中的里昂，还是《十二日同游》里面的约瑟先生，都不是那种颜值惊天动地的角色。
    即便里昂为了现在精心打扮过，甚至为了凸显自己锁骨的线条，还偷偷在锁骨下面蹭了点眼影，但底子终究摆在那里，哪怕费尽了心机也只能说有点小帅，属于从路边走过时会被人多看几眼的程度，再然后就没有更多了。
    但正像美女都是对比出来的一样，此刻的“约瑟先生”虽然只算略有小帅，但和昨天那头花里胡哨的疯癫锦鸡比起来，简直俊朗得不可方物，这么一番衬托之下，已然称得上一个帅气的逼人。
    ……
    怎么样？吓到了吧？
    看着邮局外满是惊讶的两人，里昂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露出了一副意味深长的微笑。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按照【戏剧之王】透露出来的信息，只要能够把剧情彻底搅乱，并且得到比原剧本更高的评价，那么就有可能成为戏剧世界的新掌控者。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首先就要看“评价”到底是谁发出的，而最有可能给出评价的人，自然就是眼下小城安卡拉的居民，曾经中央十字剧院的那三千名观众。
    至于这些观众爱看什么……
    昨晚里昂翻窗闯进了户籍管理局，翻看了小镇居民的登记表，发现足有七成都是女性，而且今天的两场戏，一场是爱情喜剧《十二日同游》，另一场则是悲剧年上恋《海伦娜夫人》，那么这些观众到底爱看什么也就不难猜了。
    而怎么在只有自己一个角色“可控”，还有【戏剧之王】从旁干扰的情况下，让新《十二日同游》的吸引力超过原版……
    对于饱受另一个世界各种作品熏陶的自己来说，没准这个反而是最简单的！
    第257章 史上挣钱最快的办法
    “约瑟先生？！”
    并不知道里昂此时的打算，靠着他和幼哈头上同色的一撮黄毛，辨认出了里昂的身份后，阿加莎不由得有些吃惊地道：
    “这才一天不见，你的变化还真是……蛮大的……”
    不光蛮大的，而且还蛮贵的，这身衣服都够我在清理局半个月的工资了，一个海滨小城的服装店，衣服卖得居然跟王都一个价，简直离大谱。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安卡拉神奇的物价后，里昂微笑着回应道：
    “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换了套衣服而已。”
    是啊，确实只是换了套衣服，但你现在这模样看起来，可真是顺眼太多了。
    回忆了一下“约瑟先生”过去的穿着，再对比了一下他现在的模样后，阿加莎的唇角不由得微微翘起，用力抿了好几下都没绷住。
    “想笑就笑吧。”
    眨着眼睛看了看有些忍俊不禁的王女后，里昂一边琢磨着自己的“人设”，一边满脸宠溺地柔声道：
    “如果能让我的玫瑰绽放笑颜的话，就算被所有人取笑也是值得的。”
    “……”
    好吧，看来变得只有脸，约瑟先生果然还是那個约瑟先生。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已经不再是女招待，不需要迁就顾客的阿加莎开口道：
    “约瑟先生，还请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只是我自己而已，并不是谁的玫瑰。”
    “好的，我心中最美的玫瑰。”
    “……”
    这人没救了。
    看了看满眼都是自己的里昂后，阿加莎不由得摇了摇头，放弃了改变他的想法，转而继续望向了报纸的招工版，准备先给自己找个工作。
    而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男主角以利亚头顶上，几根透明的丝线微微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彷如福至心灵一般，以利亚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阿加莎小姐，你现在不应该在码头酒馆上班吗？为什么会来邮局？”
    “我失业了。”
    简单讲了下后续的情况后，阿加莎有些无奈地道：
    “我应该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估计也就十几天吧，所以需要找一份短工，但这些招工广告要的都是长期的职员，我又不想骗人，所以现在稍微有些麻烦……”
    十几天的短工？
    听到阿加莎的话后，以利亚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想找个本地人做导游的事，索性直接开口道：
    “要不……”
    “要不来我这儿吧？”
    知道阿加莎多半会失业，已经在邮局蹲了好几个小时的里昂，直接用编好的理由抢先截胡道：
    “我父母虽然给我留下了巨额财产，但他们很早就死于海难，家里只剩下我和祖母了，祖母她最近也病得很重，老人家希望我能够早点成婚，所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冒充几天我的未婚妻？”
    啊这……
    听到里昂的“聘请”内容后，男主角以利亚的嘴立刻便闭了起来。
    不闭嘴不行啊，这位约瑟先生直接献祭了爹妈和祖父，全家只剩下一个已经奄奄一息的、临死前就指望着看到孩子结婚的祖母，而自己只是需要一个导游，陪着去一些景点溜达溜达而已，这怎么可能争得过？
    “这……这不太好吧？”
    听到约瑟先生的请求后，生性善良的阿加莎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有些迟疑地道：
    “约瑟先生，我倒是不介意帮你这个忙，可我过些天就准备离开，到时候……”
    “不一定有‘到时候’了。”
    里昂叹息了一声道：
    “虽然早就知道，生老病死是人迈不过去的门槛，但我还是希望，能让祖母她老人家，尽量不带遗憾地离开……另外，之前这段时间对你的骚扰，我实在非常抱歉。
    刚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只是为了不让伱被别人骚扰，也想着希望和你混熟一些，说不定能让你答应做我的……唉……
    不好意思，我的玫……阿加莎小姐，过去是我有些自私了，不管这次你愿不愿意帮忙，我今后都不会再骚扰你了。”
    “……”
    所以……之前那么努力地追求我，是为了让我避免骚扰，也是为了让祖母安心吗？
    对于“剧情”发生前的事，同样只有模糊记忆的阿加莎，得知了里昂花一晚上时间想出来的“真相”后，明媚的眼眸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柔。
    这么来看的话，约瑟先生虽然……略微奇怪了一些，但确确实实是个好人，而且还那么孝顺，那我要不要干脆……
    ……
    “少爷！约瑟少爷！”
    就在里昂一记“奶奶病重拳”接“我有苦衷掌”，成功打出了一套“短租女友十八式”，轰得两人晕头转向时，一名穿得很是精致的管家，挪着肥胖的身子，急匆匆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见到“约瑟先生”后，胖管家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满眼急切地扑了过来，拉着里昂的胳膊哀告道：
    “可算是找到您了……快！您快跟我回家吧！
    您的祖母因为抢一条东方舶来的丝巾，和隔壁庄园的波莫娜老妇人吵了一架，还用扫帚把人家屁股都抽肿了，你快回家劝劝啊！”
    以利亚：“？”
    阿加莎：“？！！”
    里昂：“……”
    你狗日的可以啊，昨天晚上我回约瑟的家，你特么连门都不给我开，害我睡了一宿大街，现在你狗日的又认了我这个少爷，专门过来搞我了是吧？
    瞥了眼胖管家头上的透明丝线，知道这是【戏剧之王】在使坏，知道没法反抗的里昂，索性直接“勃然大怒”道：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带着只忠于我的五百名精英护卫，去身为大贵族的祖父留给我的全国最富有的大商会，买这个世界上最美、最能配得上我的玫瑰的阿加莎了吗？”
    “……”
    这混账，居然趁机改设定！
    听到里昂不能说夹带私货，干脆全都是私货的回答，正在操控着这一切的【戏剧之王】气得直咬牙，但又奈何不了有能力砸盘子的里昂，只得忍气吞声地认下了他给自己加的新设定，没有让胖管家出声反驳。

 我！清理员！ 第185节

    而里昂也见好就收，并没有继续留下破坏剧情，反倒做起了一个表面“配角”该做的事，在朝着两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后，便狼狈而痛苦地离开了邮局，回家盘点自己刚“挣来”的财产去了。
    至于被留在了原地的男女主角，则已经被这离谱的反转和家境打懵了，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即才由男主角以利亚开口道：
    “这位约瑟先生……还……挺有意思的哈？”
    “嗯……”
    “那个……我准备在安卡拉游览两星期，如果你需要打个短工的话，要不要来做我的导游？”
    “好……”
    《十二日同游》第一幕——酒馆相识，结束。
    第258章 糖精的威力
    伴随着某个搅戏的搞子，带着富可敌国的家业退场，男女主角总算达成了约定，《十二日同游》的第一幕终于磕磕绊绊地落下了帷幕。
    而按照“一幕一间休”的戏剧排布原则，整场戏的第二幕开始之前，三千名观众被短暂地“放了”出来，但还没等他们找回自己的意识，整个第一幕的所有剧情，便开始在所有人的眼中飞快流转。
    “还有十二天……十二天后的我，便不再是一个自由的我，而是一只在陌生的牢笼中飞腾的囚鸟……”
    “那是阿加莎，码头酒馆的女招待，安卡拉所有男人的梦……”
    “以利亚先生，如果您想要游览安卡拉的话，恐怕需要一位本地人来做你的导游。”
    “……”
    到男女主角在酒馆中的攀谈为止，《十二日同游》依旧还在按照原本的剧情出演，但紧接着，一头穿得花里胡哨的“孔雀男”，便蛮不讲理地闯进了所有人的眼中，导致《十二日同游》的画风陡转！
    “这样是不好的，如果您真爱一朵玫瑰的话，那么就请让她在花园里盛放吧！”
    “如果能让我的玫瑰绽放笑颜的话，就算被所有人取笑也是值得的。”
    “祖母她最近也病得很重，老人家希望我能够早点成婚……”
    “约瑟少爷……您的祖母……把人家的屁股抽肿了……”
    而随着“约瑟先生”每每出人预料的操作，三千多名观众的灵魂开始微微震颤了起来，原本全部投向舞台中央的意志，有好大一片都被染上了鲜亮的明黄，颜色和那位“约瑟先生”头顶的黄毛如出一辙。
    ……
    两成半……居然一口气偏移了这么多？
    看着剧场里昏迷倒地的三千名观众，感受着他们的灵魂在观赏过《十二日同游》的第一幕后，反馈给戏剧世界的真实感受，站在台上的“王尔德大师”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发现事情似乎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戏剧世界的创造者虽然是自己，但真正支撑着那個虚幻而美好的世界存在的根基，却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整个中央十字剧院中，三千多个对戏剧有着热爱的灵魂。
    而那个该死的“约瑟先生”，先是把真正的酒馆相遇搅合得不成样子，又从男女主角的身上抢走了大量的“戏份”，从三千名观众那里强行夺走了大量的关注。
    要命的是，作为构成戏剧世界真正的基础，这三千名观众的灵魂的“倾向”，就代表着对《十二日同游》这个戏剧世界的掌控权。
    既然眼下已经有两成半的人，认同了“约瑟先生”这个角色，并开始期待着他接下来的故事，那么也就意味着，原本可以百分百掌控这个世界的自己，只剩下了七成半的控制力，那个该死的“约瑟先生”，已经在属于自己的戏剧世界里，成功抢下了好大一部分地盘！
    察觉大事不妙的【戏剧之王】，立刻把意识投入戏剧世界，准备对“约瑟先生”开始严防死守。
    首先要做的，就是防止他继续打扰男女主角的相知相恋！
    作为一部相对比较传统的爱情喜剧，自己写的《十二日同游》遵循经典的四幕结构，即第一幕为引入背景的相知相遇、第二幕为情节发展的相知相恋、第三幕为阻力降临的至暗时刻、第四幕为爆发收尾的故事终局。
    而换到《十二日同游》的戏剧世界里，那就是男女主角结识的《酒馆初遇》；后续相处中萌生爱意的《同游小城》；再到阿加莎被抓，男主角不得不在爱人的安危，和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中做出抉择的《爱与自由》；以及发现原来爱人正是自己的未婚妻，最后皆大欢喜的《囚鸟的婚礼》这四幕。
    眼下作为第一幕的《酒馆初遇》，已经被那个“约瑟先生”祸害得差不多了，后面的《同游小城》要是再被他抢了戏份，导致以利亚对阿加莎的情愫，没有达到为了她放弃自由的程度的话，那后面作为转折点的《爱与自由》，恐怕要被变成《爱与黄毛》！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
    在戏外“王尔德大师”咬牙切齿的操作，和戏里“约瑟先生”的疯狂搞事下，《十二日同游》的第二幕——《同游小城》开始疯狂暴走！
    “以利亚先生，要说安卡拉最美的景色，那一定是夜晚的海滩，和在海滩上支起来的篝火……”
    “各位，今天的海滩被首富约瑟先生包下来了，准备为他最爱的阿加莎小姐，放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焰火！”
    “你们好，又见面了~”
    “……”
    “以利亚先生，除了焰火……啊不，除了海滩篝火外，还有曾经的海滨乐园，这里的舞会……”
    “各位！海滨乐园被约瑟先生包下来了，准备为他最爱的阿加莎小姐，办一场极尽欢乐的变装舞会！”
    “你们好，又双见面了~”
    “……”
    “要不……大画家阿米恩曾经的故居……”
    “各位……约瑟先生包下来了……亲自担任解说！”
    “你们好，又双叒见面了~”
    “……”
    “或者绿螺山也不错，那里……”
    “各位……包下来了……”
    “你们好，又双叒叕……”
    “……”
    看着已然快要变成“约瑟庄园”的小城，亲手给了里昂作案工具的【戏剧之王】，此刻是真的绷不住了。
    该死的！合着她们走到哪儿，你特么就包到哪儿是吧？除了直接砸钱，伱就不能用点儿别的办法吗？
    能。
    “爱情就像老照片上的人一样，终究会褪色的。”
    在拍下除了阿加莎外，舞会上所有人的照片后，“约瑟先生”将自己亲手……请别人画的阿加莎，贴在了照片上的自己身边，满眼深情地道：
    “唯独你能够永远美丽，陪伴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
    “你又何必非要缠着我呢？明明还有更好的人啊。”
    “我不是缠着你，只是在缠着我的爱情。”
    一脸认真地纠正了阿加莎的错误后，里昂皱着眉头反问道：
    “至于更好的别人，连你都没有，她哪里好了？”
    “……”
    “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结婚。”
    “我……”
    “我从没奢望你爱我，也没设想过你有理由爱我，更没认为我能够得到你的爱慕，对于我来说，能够拥有爱你的机会，就已经心怀感激了。”
    “你……”
    “你刚刚出现的那一刻，我的一生就已经有了结论……就是你。”
    “……”
    该死的！这一幕是男女主角的相知相识啊！你特么到底在干什么？
    看着戏剧世界里靠着钱满地包场，并且拉着阿加莎的手，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眸，用各种情话地毯式狂轰滥炸，砸得阿加莎芳心摇曳的里昂。
    再看着旁边每次负责把阿加莎带过来，然后再拿着“约瑟先生”给的艺术馆门票，尴尬地站在一旁，被肉麻得抓耳挠腮，看着跟个路人甲一样的以利亚，【戏剧之王】的眼睛都要瞪出血了。
    此刻的它就像是准备了一道国宴级名菜，但却发现有人往自己的菜里倒糖精的大厨一样，恨不能当场把该死的“约瑟先生”裹上面衣扔进油锅，和切好的土豆条一起炸了。
    而等第二幕结束，这道菜被送到了三千多名“食客”面前，无比离谱地得到了接近六成的好评时，【戏剧之王】已然直接出离了愤怒，它身上继承自一众戏剧大师的戏剧观念，更是被里昂这一记“霸总爱你脚”当场踹得稀碎！
    不是……凭什么啊？！！
    第259章 同人倒逼官方
    如果里昂能够听到【戏剧之王】的咆哮的话，恐怕会忍不住乐出声来……非要说凭什么的话，那凭的必然是观念上的降维打击。
    无它，关于各种受众群体的主要偏好，在“快餐时代”巨量的数据和归纳下，早就被人总结得一清二楚了。
    男人大多更爱屌丝逆袭扮猪吃虎，享受的是摆脱规则束缚、成功以下克上以弱胜强的快感，而女频的核心路数则是“另眼相待”，无论对别人怎么样，到我这里都是特殊的。
    这个总结虽然并不绝对，但大多数普通人确实非常吃这一套。
    因此在里昂得知今天两场都是爱情戏剧，并且翻过小城的户籍，确定了到场的七成都是女观众后，这场关于戏剧世界控制权的争夺，就已经再也没有悬念了。
    来自快餐时代的成熟套路，虽然普遍都“营养”价值不高，但对于第一次接触的人来说，杀伤力是绝对爆表的，用来灌这些没经过工业糖精洗礼的观众，绝逼一灌一个准儿。
    更关键的是，想要创造一部好剧，需要草蛇灰线的预留伏笔、起承转合的故事情节、剖析内心的角色独白等等等等，等这些全部都做好之后，在最后的结局一气爆发出来，才能带给观众酣畅淋漓的体验。
    然而【戏剧之王】控制着男女主角去夜晚的沙滩，准备让他们遭遇云霾错过满天繁星，进而留下以后再来看星星的约定时，此刻的“约瑟先生”已经买来了整整二百五十车焰火，准备在天空中拼出阿加莎的名字了。
    至于草蛇灰线的伏笔？下次回来看星星的约定？
    别闹好吗？
    当里昂那五百名忠心耿耿的护卫，点燃了整整二百五十车焰火，在天上噼里啪啦地炸完之后，连月亮都被崩得快看不见了，这还能有个毛的约定？约好了下回再来吸火药味儿吗？
    后面变装舞会、大艺术家故居、绿螺山公园等等也是同一個道理。
    这边还温吞水似地准备互相了解，那边已经手里捧着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嘴里念着你是最后也是最美的那一朵玫瑰，带着几百个高薪雇来的职业捧哏强行突脸了。
    搞完了这一套后，就算“约瑟先生”的强行突脸最后没成，但【戏剧之王】安排的增进了解、以及慢慢交心的戏码，更是百分之一万个不能成，甚至反倒成为了有力的对比。
    一边是获得好感全靠唠，推进剧情得靠闹，送小礼物需要造，约会堵车都得绕；另一边则处处有准备，次次跑前头，仰头放焰火，低头有花收。
    这头还在温吞水似的摸情况，连对你有好感都没好意思说；那头已经甜言蜜语含在嘴里，房本车本户口本捧在手里，人还直接把你印在了眼里，甚至一百年后，还准备跟你埋进同一个小盒里……就问你，换你来选的话伱选谁？
    ……
    “如果我是阿加莎的话，我应该会选约瑟先生吧？”
    伴随着令【戏剧之王】眼皮直跳的呢喃声，一个浅粉色的爱心泡泡，悄然从戏剧世界里冒了出来。

 我！清理员！ 第186节

    随着组成戏剧的三千多个灵魂，开始不断向“约瑟先生”的方向偏移，【戏剧之王】对戏剧世界的掌控，已然来到了一个很危险的临界点。
    而身处戏中的里昂，既不会控制这些灵魂，也没有精力去约束或压制它们，大量观众的意志便开始慢慢复苏，这些意志虽然还没有恢复完整的自我意识，但已经懵懂地交流起了一些简单的念头。
    随着第一个泡泡的出现，没多久，一些灵魂比较强大的爱心泡泡，便也跟着卟噜卟噜地冒了出来，争先恐后地表态道：
    “是啊是啊，约瑟先生好深情啊。”
    “我也选约瑟先生！虽然他没有以利亚那么俊朗，但真的让人不知道怎么拒绝。”
    “可惜了，要是能再英俊一些的话就好了。”
    “是啊是啊。”
    “胡说！谁说约瑟先生不英俊？”
    就在一众观众无意识地交流起了里昂的颜值，并表达了自己小小的遗憾时，一个愤怒的红色大泡泡鼓了起来，哔啵哔啵地大声炸道：
    “你们有没有审美啊？约瑟先生那叫高级脸！”
    而随着红色大泡泡的出现，越来越多的泡泡跟着鼓了出来。
    “是啊是啊，约瑟先生很俊朗的，不是那种五官上的俊美，而是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对对对，尤其那双眼睛，太吸引人了！”
    “姐妹好眼光！约瑟先生捧着玫瑰单膝跪下，别人眼中是漫天焰火，我眼中只有你一个时候的眼神，真的好杀我！”
    “其实，看多了之后就能发现，约瑟先生不是那种第一眼惊艳的长相，但真是越看越耐看啊！”
    “对头对头！”
    有了一众大泡泡带头后，紧跟着出现的新泡泡们，也开始疯狂地卟噜卟噜了起来。
    “是的是的。”
    “约瑟先生就是好帅！”
    在【戏剧之王】满脸懵逼的表情中，原本处于沉睡状态的零散“世界意志”们，开始慢慢汇聚，并且逐渐达成了“约瑟先生其实很帅”的共识。
    而戏剧世界里，正哄着阿加莎去见自己祖母的里昂，也随着一众粉色泡泡们的认同，莫名地得到了颜值上的微调，明明五官还是那个五官，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但不知道为什么越瞧越顺眼。
    他那原本就相当出色的眼眸，更是像某个泡泡“卟噜卟噜”地坚称的那样，里面仿佛含着一蓬星河，隐隐有了种只是望上一眼，就想直接溺死在里面的奇妙感觉。
    不是……戏剧世界还带这么玩儿的？！！！
    看着戏剧世界里，随着里昂颜值的爆炸式提升，开始忍不住总是偷偷看他的阿加莎，戏外的“王尔德大师”痛苦地薅起了自己的头发，已经憋得快要失心疯了。
    这……这不戏剧！这一点儿都不戏剧！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对伟大剧作的亵渎！这……这……这怎么有这么多人喜欢看呢？
    看着戏剧世界上方，随着男女主角……随着男配和女主角第一次主动拥抱而欢呼，在女主角误入浴室，见到“约瑟先生”淋湿的上身时，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尖叫的粉色泡泡们，【戏剧之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不……不行！绝对不行！再这样下去的话……我就要变成……变成他的模样了！
    看着自己白色西装上浮现的文字，看着那些被在戏剧世界的意志下，被大段大段删改的剧情，【戏剧之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而等到他的手臂像书页一样缓缓翻开，露出了《十二日同游》的剧本，角色栏中“约瑟先生”那个【男配·丑角1号】的标注，开始不受控制地慢慢模糊，向着【男主角·1号】转变时，【戏剧之王】终于彻底忍不住了，哆嗦着抓住控制灵魂人偶的细丝，开始拼命把剧情往回扯。
    眼下把“约瑟先生”彻底踢出去已经不可能了，但……但最少结尾要一样！必须尽可能保留一些原本的东西！起码要有婚礼！女主角也要嫁给以利亚，他最多只能是男2号！否则……否则……
    ……
    “你们不合适！”
    在一众泡泡们懵逼的注视下，约瑟先生那个原本慈祥和蔼的祖母，在听到自己的孙子准备娶一个酒馆女招待时，面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不容拒绝地道：
    “约瑟未来的妻子，要么是黑森大公的女儿，要么是旅鸫王国的王女，最差也要是下议院首相的亲眷，娶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除了她，我谁都不娶！”
    面对来自自己祖母的压力，稳拿痴心霸总人设的里昂，立刻坚定无比地拒绝道：
    “过去这么多年，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直到遇见了阿加莎之后，我无聊的人生才终于有了光彩！所以无论您怎么反对，我都一定要……”
    “咳……咳咳……”
    “……”
    不是吧？你也开始玩儿这套了？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注视下，刚刚还气色红润身强体健的老祖母，居然猛然间面色一白，随即掏出一张雪白的绢帕，捂住嘴巴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等经过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狂咳后，面容憔悴的老祖母收好了渗血的绢帕，也没有提自己的情况，而是咬着嘴唇满脸倔强地道：
    “总之……不行！有我在的一天就不行！这个庄园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和我你自己选一个吧！”
    “……”
    6，一秒直接病入膏肓是吧？
    被这盆突然狂撒的狗血雷得够呛，里昂不由得黑着脸道：
    “那我走好了！既然这个庄园……”
    “咳……咳……”
    “既然这个庄园容不下阿加莎……”
    “咳……咳咳！”（大声）
    “容不下阿加莎的话，那干脆我……”
    “咳咳咳！”（超大声！）
    “我走好了！”
    “咳咳咳咳咳！！！”（震声猛咳！）
    “……”
    “不……不用了！”
    就在老祖母一边撕心裂肺地喋血狂咳，一边反刍似的往手帕里咔咔吐血时，旁边已经泪流满面的阿加莎，直接将里昂送她的项链扯了下来，猛地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即扭过头硬着心肠道：
    “约瑟先生，我……我也有自己的骄傲！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不光会破坏你家庭，更会成为你爱情的俘虏……你……你虽然很好，但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再见！不！再也不见！”
    “等等！”
    里昂转身正准备去抓，但在【戏剧之王】的加持下，设定上身娇体弱的阿加莎，硬是跑出了百米飞人般的超级速度，直接窜出了房门。
    而某个已经把白手帕咳成了红手帕，看着随时有可能咽气的老祖母，更是离奇地发挥出了堪比魔鬼筋肉人的恐怖力量，抓着他的那只枯瘦的手掌简直比铁钳扣得都死，无论如何都挣不开，
    猝不及防的里昂，只能看着王女扮演的阿加莎，带着高速移动时带来的残影一路飙出了庄园，在漫天大雨中朝着海滩……也就是去了就会遭遇神秘劫匪，被绑回去结婚的地方埋头猛冲！
    不是……你就这么硬送的吗？还讲不讲点儿戏剧逻辑了？
    ……
    “呜呜呜，真的好惨啊！”
    随着遭遇gank的里昂暂时下线，看着戏剧世界之中突飞猛进……或者说急转直下的剧情，原本全是粉色的泡泡们，顿时一个个泛起了灰霾。
    而随着里昂被祖母关禁闭，阿加莎雨天去沙滩看星星被抓，纯情男二“以利亚”为救心中的女神，选择牺牲自由回家结婚时，更是一个个开始抽噎了起来。
    “呜哇！祖母真的太坏了，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祖母，约瑟先生也没办法……”
    “是啊是啊，不过以利亚先生还真是挺伟大的。”
    “嗯嗯，那么爱自由的他，居然肯为了救阿加莎，回去接受家族安排的婚姻，下半辈子做一只自己最讨厌的囚鸟。”
    “这么想的话，以利亚先生似乎也还行？最起码长得也还不错？人也温柔？”
    这……这是……难道终于要反转了吗？
    看着隐约间又飘回来不少的泡泡，被自己过于粗暴的改戏膈应得浑身发抖的【戏剧之王】，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比白西装还苍白的面色上，陡然涌现出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们这些愚蠢的观众终于想明白了！那个该死的“约瑟先生”只不过是个丑角！以利亚才是这部剧唯一的男……
    “以利亚小三！！！”
    伴随着一道暴喝，之前站出来力挺里昂颜值的红色大泡泡，顿时又一次鼓了出来，满心愤怒地咆哮道：
    “太卑鄙了！居然趁人之危，破坏约瑟先生和阿加莎之间的感情！”
    而随着她的带动，一大批约瑟粉也跟着炸了起来，红中带粉的泡泡此起彼伏地卟噜卟噜了起来。
    “姐妹！你们要坚定一点啊！别忘了约瑟先生才是男主角！”
    “你们这么墙头草，对得起还在家里努力跟祖母抗争的约瑟先生吗？”
    “以利亚只是失去了后半生的自由，约瑟先生可是失去了爱情啊！”
    “呜呜呜，心疼我的约瑟先生！”
    “抢回来！快去把阿加莎抢回来啊！”
    不！不！又来了！又来了！！！
    在【戏剧之王】惊恐万状的眼神中，大片大片刚投向自己这边的意志泡泡，又一次齐刷刷地倒了回去，开始为“约瑟先生”站台。
    而随着红色大泡泡一声怒吼，七成半的红色泡泡齐刷刷地卟噜了起来，接着举起了一双双相当抽象的小胖手，摇头摆尾地起哄道：
    “抢婚！抢婚！！抢婚！！！抢婚！！！！”
    第260章 烟花与星星
    戏剧世界的创造者虽然是【戏剧之王】，但组成戏剧世界的三千多个灵魂，却是戏剧世界真正的“主宰”。
    因此，在七成多的“主宰”们完成了站队，开始为“约瑟先生”摇旗呐喊时，无论【戏剧之王】如何拼命抗争，整个《十二日同游》的走向，仍旧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
    “阿加莎，你今天真是太美了。”
    看着身穿一袭白色的定制婚纱，微垂着头坐在化妆镜前的女儿，阿加莎身边雍容华贵的中年贵妇，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从小你就一直很好看，现在穿上这一身婚纱之后，简直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样，整个王国怕是都找不出比你更美的人了。”
    中年贵妇的夸赞之中，或许更多的源自于对自己女儿的偏爱，但即便非要在这上面较真，这份夸赞依旧不会显得过分。
    和之前码头酒馆活泼热情，仿佛有使不完的活力的女招待比起来，换了一身洁白婚纱的阿加莎，着实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我！清理员！ 第187节

    对于其他女性来说会衬得肌肤暗沉，必须靠着涂抹增白的粉剂才能驾驭的亮白婚纱，落在她身上时却反倒成为了绝佳的衬托。
    整件婚纱手肘和肩颈处露出的小片肌肤，显得光洁而白皙，彷如在白纱掩映中露出一角的美玉，隐隐透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滑腻与莹润。
    而裁剪得较为贴身的白纱，则将这令人见之难忘的美好躯体，勾勒出了丰腴而又不失窈窕的曲线，再配上仅仅薄施粉黛，便已格外明艳动人的姣好容貌，当真宛若一朵正在盛放的白玫瑰，那高洁纯净的颜色中，却透着一股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的浓烈芬芳。
    唯一遗憾的是，这朵令人陶醉的白玫瑰，此刻并没有灿烂地绽放着，那对往昔明亮而有神的眼眸，似乎因为缺失了某些人的倒影，而显得略微有些黯淡。
    “母亲……”
    轻轻咬了下涂着浅粉色唇脂的嘴唇后，阿加莎眼神中满是茫然地轻声询问道：
    “记得小时候您跟我说过，您在众多追求者中选择了父亲，并不是因为他的家境最好，也不是因为他的潜力最出色，而是因为爱情。
    既然当初的您是那么做的，为了嫁给父亲甚至不惜和外祖父闹翻，直到我六岁之前都没回过外祖父家，那您现在又为什么要干涉我的婚姻，逼我嫁给一個我不爱的人呢？”
    “我……唉……就是因为经历过这一切，我才不希望你和当初的我吃一样的苦……”
    听到阿加莎的问题后，中年贵妇不由得叹息了一声，随即伸手将迷茫得令人心疼的女儿搂进怀里，神情复杂地轻声道：
    “嫁给爱情固然好，但你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呢？五年？七年？十年？这时间虽然很长了，但比起人的一生来说却又太短太短。
    再美好的爱情，也只不过是一场烟花而已，等到当初的激情退却，你们两个也年华老去，青春不再之后，靠着褪色的爱情是维持不住一个家庭的。
    我和伱父亲之间，也有过很多美好的过去，但天长日久之后，观念、家庭、交际、地域……那些被爱情蒙蔽了的问题，也就一个接一个地暴露了出来，后面就是没完没了的争吵和……算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们不讲这个。”
    微微摇了摇头后，中年贵妇停下了叙说，轻轻抓住女儿的肩膀，看着她迷茫的眼睛柔声道：
    “阿加莎，妈妈是不会害你的，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也理解不了这番话的话，那就选择暂时相信妈妈，最后让时间来给你答案，好吗？”
    “……”
    “好吗？”
    “我……我再想想……”
    “好吧，那你先想着。”
    看了看眼前仍旧执拗的女儿，中年贵妇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起身搀住了她的手臂，眼带心疼却又颇为强硬地道：
    “不过无论你怎么想，既然已经到这儿了，那么婚就一定要结的。
    乖女儿，我和你父亲给你选的丈夫，是外郡一家大贵族的次子，那孩子虽然没有爵位的继承权，但一生富贵安稳是没有问题的。
    我和你父亲已经托人仔细打听过了，他不仅样貌英俊，人品也非常可靠，并且没听说有什么恶习，而且又和你一样，喜欢天文跟艺术，绘画和谱曲的水平都很高，又对星象有很深的研究，你们一定会相处得很好的。”
    “或许吧……”
    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后，阿加莎不由得抿了抿嘴唇。
    如果换做十二天之前的话，那母亲为自己挑选的这位婚姻对象，确实很合乎自己的心意，甚至连喜欢星星的爱好都对应的上，但现在……
    低头看了看缀在臂纱上的，仿佛一枚枚星星似的细碎钻石，阿加莎的脑海中，却并没有想到安卡拉沙滩夜晚令人沉醉的星空，反而想起了某个在漫天烟花下朝着自己走来，眼眸中倒影着一蓬星河的身影……
    “……”
    母亲啊，即便烟花真的很短暂，但在他出现在天空中的瞬间，却比漫天的星星加起来还要亮，而在见过了那么绚烂的烟花后，我的眼睛里已经根本容不下别的光亮了。
    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阿加莎不由得咬着嘴唇，朝化妆室外瞄了一眼，两名脑袋比门框还高的壮汉，正寸步不离地守卫在外面，即便自己和母亲交谈的时候，也没有放松过对门口的把控。
    这怎么逃得出去？
    看了看那两名肌肉鼓胀得跟头狗熊似的守卫，想起自己几次失败的出逃，阿加莎不由得气恼地咬了咬牙，但又实在拿这两头狗熊没什么办法，只得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爱人身上。
    里昂先生……你可一定要发现然后赶过来啊，不然我就要被逼着嫁给……嗯？里昂先生是谁？
    “阿加莎，我们该走了。”
    就在王女扮演的阿加莎，为了某个突然冒出来的名字而感到错愕时，中年贵妇看了眼化妆间的钟表，起身挽住了自己女儿的胳膊，微笑着道：
    “来吧，我已经听到司仪在开始在喊你的名字了，阿加莎，今天的你，一定会是整个王国最美的新娘。”
    第261章 徽章与……
    “阿加莎？”
    看到被中年贵妇带出来的新娘，穿着一身礼服站在礼台上的以利亚，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之前自己晚上睡不着，突然爬起来想去沙滩看星星，结果却意外见到了阿加莎被人绑架，为了救这个自己深爱，但却并不爱自己的姑娘，自己只得连夜赶回家，以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为条件，要求家里帮忙寻找阿加莎的下落。
    但没想到的是，家里为自己安排的那个婚姻对象，居然就是阿加莎小姐！
    这……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阿加莎小姐！”
    在阿加莎同样惊讶的目光中，同样穿着一身白色礼服的以利亚，忍不住朝着她的方向赶了两步，随即在一众宾客讶异的表情中，脸上带着难抑的激动，忍不住开口倾诉道：
    “我没想到会是……总之，是命运使我们在安卡拉相遇，继而相知相识、相伴同游，眼下也是命运，让我们最终得以在这里相遇，我……”
    “我来迟了，不好意思！”
    伴随着一道虽然内容很礼貌，但语气却着实不怎么礼貌的道歉声，宾客到齐后已经关上的礼堂大门被人缓缓推开，一名穿着纯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十几名护卫的簇拥下，大踏步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的路上似乎有些急了，男人的呼吸略微有些凌乱，但脚步却依旧从容有力，身上的衣饰也分毫不乱，除了头顶一撮鲜亮的黄毛外，整个人的气质鲜明夺目，好像一头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
    而就在这头年轻的雄狮，大步踏入礼堂的瞬间，他那宛若两枚漆黑星辰一般的眸子，便眨也不眨地投向了礼台，落在了一身白纱的美丽新娘身上。
    “约瑟先生？”
    “约瑟先生！”
    伴随着新郎和新娘同样高亢，但情感却一惊一喜的惊叫声，仿若整個世界中心一样的男人，直接顶着所有宾客诧异的目光，旁若无人地跨上了礼台，步履沉稳地朝着新娘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了！里……不是，约瑟先生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看着坚定地大踏步朝自己走来的爱人，王女……不，阿加莎秀挺的鼻梁传来一阵酸涩，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波光粼粼了起来。
    而在那喜悦的泪水形成的粼粼波光中，那个眼中只有她的男人，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朝着满眼懵逼的中年贵妇伸出了手掌，声线沉稳有力，礼貌而又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伯母，你该把阿加莎交给我了。”
    “……”
    带着护卫强闯进别人的婚礼，然后走到新娘的母亲旁边，一脸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把女儿交出来……面对这个与其说冒昧，倒不如说是在疯狂冒犯的要求，中年贵妇的脑子已经彻底宕了机。
    按照她此刻内心的想法，自然是立刻勃然大怒，然后当场发作，疾言厉色地呵斥一顿后，再喊卫士们过来，把眼前这个狂妄又疯癫的男人赶出去。
    但看着男人那仿佛藏着星河一般的眼眸，听着那像是在说太阳注定要升起，海水注定要流淌般自然的语气，中年贵妇挽着阿加莎胳膊的手掌，却不自然地颤抖了起来，随即一点一点地缓缓松开……
    ……
    【靠着极为出色的演技，和尚未出现在戏剧史中的新颖人设，你塑造出来的虚假角色“追逐爱情的约瑟先生”，成功在两大幕一小幕，总共十一小场戏剧中，得到了九成观众的认可，和七成观众的热烈追捧，由于已经满足了进阶条件，你的白银级徽章“精英表演家”，成功进阶为黄金徽章“表演大师”】
    【表演大师：当你有了扎实的积累，便能称得上一位表演者，当有了过硬的技艺后，便能算得上表演家，而在此之上如果还能拥有对表演事业的执着和热爱，那么就是表演家中的精英，而这也是一般人能够走到的终点了。
    如果想要成为大师的话，只有积累深厚、技艺卓越、和满心热爱是远远不够的，还必须在这三点的基础上，拥有对人性的深入理解、有与观众建立情感共鸣的能力、并且在对传统作品的再创新中，展现出个人独特的风格和艺术追求，方才能被称之为表演大师】
    【佩戴效果：你的积累、你的技艺、伱的热爱、你对人性的理解、你与观众的共鸣、你对艺术风格的创新和追求，已然让你跻身大师之列，因此你在有意识地进行表演时，将具有无与伦比的强大感染力。
    而对你的样貌、声音和性情越是陌生的观众，就越是容易相信你的表演，如果他对你足够陌生的话，甚至能够在没有明显疑点的情况下，相信你就是你所扮演的角色本身】
    【进阶路线：在靠着精湛的表演技艺，成功蒙混十万人的认知，让他们相信你就是你饰演的角色本身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千面人”，当前进度0/10000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演绎霸总人设出身的表演大师，你的身上残留着“约瑟先生”鲜明而夺目的别样气质。
    拥有这种特殊气质的你，在对身份及地位低于自己的目标提出要求时，对方心内的意志如果不够坚定，便会不自觉地做出让步，并且下意识地听从你的指示。
    本特性对于异性目标有额外加成】
    这效果……
    连戏剧世界里面，完全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居然也会受到影响？好家伙！真不愧是黄金级徽章！
    看着面前握住阿加莎的手掌，微微颤抖着递向了自己的便宜丈母娘，又看了看槽位上闪烁着金色光华的【表演大师】，里昂的脸上虽然依旧深情而专注，但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
    这趟剧院真是来得太对了！
    原本自己的【精英表演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继续进阶，但陪着王女来看了……演了几幕戏后，【精英表演家】居然一口气晋到了黄金级，成为了继【酒国烈士】、【我即是恶魔】、【旅鸫亲王】之后，自己拥有的第四枚黄金级徽章！
    而正在里昂为这趟丰厚的收获，在心中欢呼雀跃时，看着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强闯婚礼准备带走自己的“约瑟先生”，阿加莎的眼圈儿不由得红了，直接挣开了中年贵妇的手，乳燕投林般地扑到了爱人怀里，声音有些哽咽地道：
    “你居然这么爱我……里昂……我明天就嫁给你，然后我们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好！”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轻抚着怀中佳人的天鹅般优雅的脊背，温情脉脉地回答道：
    “我一定会……嗯？你刚才喊我什么？”
    第262章 原！来！如！此！
    “啊？”
    听到了里昂有些惊愕的询问后，他怀里的阿加莎微微一颤，随即脑袋又往他的怀里猛地扎了一下，红着耳朵满脸羞窘地娇声道：
    “亲……亲爱的？”
    “……”
    我问这句话的意思，不是特么让你改称呼，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喊我的本名！
    而就在里昂被阿加莎……或者王女的回答雷得外焦里嫩，有些懵逼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松手，还是该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时，戏剧世界上方的两千多个“粉丝”泡泡，已经被这对突然发糖的情侣，甜得疯狂地尖叫了起来。
    “我……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甜！这个含糖量太犯规了！我要被甜死了！”
    “结婚！结婚！别等明天，当场就给我结婚啊！”
    “甜的我要扭起来了！我疯狂的扭！我要打滚！”
    “居然直接改口喊亲爱的……我……我不行了！”
    完……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着戏剧世界上方，如同海浪一般拼命翻滚着的粉色泡泡们，现实世界舞台上的戏剧大师直接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板上，两只疲惫的眼珠中满是绝望的灰色。
    明明……明明我才是戏剧大师……这个剧本的创造者是我啊！

 我！清理员！ 第188节

    还有，这群该死的观众，到底有没有戏剧审美啊？
    这剧明明被改的一塌糊涂，前面又没有任何铺垫，就这么突然出来抢婚，你们就不觉得突兀吗？还有，女主角的妈妈，设定上是慈爱但严厉的长辈，就被人问了一句话，就直接把女儿交了？这里你们就不觉得别扭吗？
    而且最重要的，男二以利亚呢？他刚刚才深情表白到一半儿，但到现在都没开口说话，好像被抢了未婚妻的是别人一样，就和男方的亲戚站在台上硬看着，你们就不觉得男二号的表现……啊不对！
    以利亚才是我设计的男主！那個约瑟先生只是男二！不不！男二都不是！他只是个配角！为了衬托男主角的勇敢与智慧而存在，演完了第一幕第一场的酒馆戏就该消失的配角！
    发现自己的认知出现了某种失调，甚至连男主角的身份都认错了之后，【戏剧之王】不由得颤抖地抬起胳膊，望向了自己手臂上《十二日同游》的剧本。
    在他绝望的注视下，《十二日同游》的剧本缓缓翻开，原本写在男主角位置的以利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男主角：约瑟先生】
    【设定：表面上是小城安卡拉的纨绔青年，喜欢穿这样一身华丽而古怪的装束到处乱跑，但背地里却是王国最大商会的持有者，大贵族的继承人。
    看起来玩世不恭的滑稽外表，仅仅是他遮掩真实自我的一种手段，当女主角阿加莎与他深入接触，逐渐了解了他痛苦而挣扎的内心世界之后，才慢慢了解到了他真挚热烈的本性……】
    他挣扎个篮子！他有个篮子的内心世界！这狗东西最多有个真挚而热烈的篮子！
    看着被强行篡改得面目全非的背景，【戏剧之王】不由得急火攻心，在毫无大师风度地痛骂了几句脏话后，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瘫倒在了地板上。
    而就在这要命的时刻，头顶那些正在发癫的粉色泡泡们中，某个在关键时刻，成功带了好几次节奏的红色泡泡又一次站了出来，迈着两条小短腿，摇摇晃晃地登上最高处，直接振臂一呼道：
    “姐妹们！约瑟先生帅不帅？”
    “帅！”
    “新的剧情好不好？”
    “好！！”
    “和王尔德大师的原作比起来，是不是新版更出色？”
    “是！！！”
    如果让你们在王尔德大师，和约瑟先生里面选一个的话，伱们会选约瑟先生对不对？
    “对！！！！”
    “那就妥了！”
    站在一众泡泡搭出来的高台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支持者，以及少部分虽然反对，但因为人数不占优势，已经被逮住关了起来的反对者，大红色的泡泡狞笑了一声，随即满脸得意地仰天嗥叫道：
    “来，让我们冲了那无能的王尔德大师，今后让最帅气的约瑟先生来做戏剧世界的掌……额……”
    看着自己头顶上瞪着眼睛，脸上满是震怒之色的【戏剧之王】，红色大泡泡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一骨碌直接从台子上翻了下去，本能地就想往泡泡堆里钻。
    奈何虽然所有意念泡泡的模样都差不多，但别的泡泡大多是浅粉色的，唯独这枚身为约瑟粉丝头子的大泡泡，是彻头彻尾的红色，因此它虽然成功钻进了泡泡堆，但下一秒就被【戏剧之王】伸手抓了出来。
    而随着进入了【戏剧之王】的手掌，红色大泡泡微微扭曲了一下，随后不受控制地开始快速膨胀，接着逐渐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一个满脸讪笑的山羊脑袋？
    戏剧之王：“……”(艹皿艹)
    黑山羊：“……”(*▽*)
    看着这盘曾经被“约瑟先生”端走，后面又凭空消失，再也没出现过的烤羊头，戏剧之王气得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我说怎么一到关键时刻，你就站出来把人往另一头带，合着你踏马是个托儿啊！！！！！！！
    “那个……大师，咱可以解释的……”
    靠着感知愤怒的能力，感受到了【戏剧之王】灵魂中，那足以把自己活活烤成山羊干的滔天怒火，黑山羊顿时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讪笑着解释道：
    “那什么……咱也不想干这个活儿的，但里昂……就是那个扮演约瑟先生的混账，他非要说官方出人下场指引，控制粉丝群体的言论及舆论上的走向，是新时代戏剧播出后，必须第一时间去做的基本社区运营。
    那个……咱也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但咱一个给他打工干活儿的可怜恶魔，平时什么灵魂也收割不到，就指望着他这个老板掏钱，买点儿烟给咱抽两口解解馋……这个……也只能他说什么咱就做什么了。
    额呵呵……所以咱真不是针对您，大师您的剧咱也看的，那什么出轨徒弟的雕刻家夫人啥的，特别带劲，看得咱热血沸腾的，所以咱是你粉丝啊，你能不能就把咱当个屁，顺手就给放……
    救命啊！里昂救命啊！有人杀羊啦！！！”
    第263章 收尾
    终于结束了……
    搂着不知道“是醉是醒”的王女，演了一场“我今天就要带她走，看谁敢拦我”的抢婚大戏，并抱着她回到小城安卡拉，在临时移栽过来的漫山玫瑰中相拥而眠后，成功走完了四幕剧情的里昂，终于从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十二日同游》里挣脱了出来。
    而他的灵魂才刚从戏剧世界回到身体，还没来得及检查王女和其它观众的情况时，便听见剧场中央的舞台上，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疼死咱了！救命！里昂！快来救咱！”
    “放心，你安全着呢。”
    把还没有苏醒的王女从离场通道里背出来，放在了剧院后排的座位上后，里昂快步从剧院后排绕出来，顺着喊声瞥了眼舞台那边的情况。
    此时的舞台上，除了东倒西歪地昏在地上的演员外，只剩下了正在“厮打”的一人一羊，而具体情况也和他之前推断的差不多，黑山羊虽然看着是挨揍的那个，但除了脸上被啃了几个牙印外，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至于为什么知道黑山羊不会有危险……这就是个数学问题了。
    作为自己的异常物，黑山羊的“最大输出功率”，会受到自己的浸染值限制，虽然它本身有8点浸染值的水平，但自己的当前浸染值只有4.7，所以它也就只能发挥出4.7的水平。
    而全盛状态的戏剧之王浸染值高达16点，差不多有二羊之力，但当戏剧世界中七成半观众倒向自己时，与戏剧世界合一的它同样也被被严重削弱，能控制的差不多只剩下了两成半不到。
    16x0.25，那就只剩下了区区半羊之力的4点，水平比起4.7的黑山羊甚至还要捞，而且它又没有任何灵魂攻击之类的能力，约等于没有任何武器，只能徒手殴打还不了手的黑山羊。
    所以这两個家伙之间的厮打看着烈度很高，但实际就是两个饿得没力气的病号，拿着运动鞋的鞋带隔空互抽，就算抽上一天也就是疼一会儿，连想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简而言之——你们不要再打了，这样打是死不了人的~
    ……
    “你……是你！都是你！”
    见到里昂已经从戏剧世界里跑了出来，终于找到了正主的【戏剧之王】，直接放弃了继续殴打黑山羊，直接腾地一下从舞台上跳了下来，随即像一头见到了红布的蛮牛似的，满眼通红地朝着里昂发起了冲锋……
    然后被【圣灵挂坠】凝结出的意志之手一把按在了地上。
    “王尔德大师……或者说失控的【戏剧之王】，你的演出已经结束了。”
    像个逮到了逃犯的警务人员一样，义正辞严地宣布完【戏剧之王】已经被捕后，里昂抬手把黑山羊也抓了过来，借助它的灵魂视野扫视整个中央十字剧院，简单确认了一下三千多名观众的灵魂情况。
    很好，除了一些灵魂离体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椅子扶手的倒霉蛋外，这次的异常物失控事件，并没有任何人受伤，堪称完美解决！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里昂跟幼哈要了一根绳子，把地上还在拼命挣扎的【戏剧之王】捆了起来，嘴巴也用旧手帕堵上，随即便用圣灵挂坠的力量拎起他，朝剧院后排走了过去。
    “嗯？我这是……睡着了吗？”
    被里昂唤醒后，灵魂慢慢与身体同步的王女，捂着额头从椅子上坐了起来，随即突然眉头一皱，隐约想起了自己“睡着”之前的情况，满眼急切地询问道：
    “里昂！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尔德大师他……额……伱已经把他抓了？”
    所以……你并没有戏剧世界里面的记忆吗？
    望着愣愣地看着被捆成粽子的“王尔德大师”，脸上的表情满是难以置信的王女，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为了能搞定戏剧之王，自己在戏剧世界里，可着实干了很多羞耻的事，真要是被人记住了的话，简直是巨大的黑历史，还是全都被忘掉了比较好。
    至于为什么婚礼上的“阿加莎”，会叫出自己的真名……那时候【戏剧之王】损失了七成多的力量，估计已经维持不了戏剧世界的稳定了，出现了一定的漏洞。
    而王女不仅知道异常物的存在，还亲身经历过几次异常袭击事件，本身应该也是有一定浸染值的，会在戏剧世界失控的情况下提前苏醒，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放心吧，这次的异常物失控事件，已经完美解决了。”
    将灵魂还有些无法完美控制身体的王女扶起来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真正的王尔德大师，已经在三年前去世了，你看到的这个大师，实际上只是一件异常物，它在王尔德大师离开后，便替代了大师的灵魂，继续掌控着这具身体一直至今。
    至于刚才，这件已经濒临失控的异常物，被前排那位戏剧评论家的挑衅激怒，直接把整个剧院的人都拉进了戏剧世界，然后我想办法钻了些空子，打破了它对戏剧世界的掌控……”
    粗略地讲了下刚刚的情况，并有意跳过了戏剧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后，里昂对一脸恍然大悟的王女道：
    “维罗妮卡殿下，我们清理局的幻……大范围记忆修改，应该已经开始逐渐生效了，等这些观众醒来之后，相关的记忆也都会被合理化，但眼下还有两件小事需要你帮个忙。”
    王女闻言摇摇头，微抿着嘴唇有些不开心地道：
    “你不用说这些的，里昂，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直说就是了，而且以后也不要再喊我殿下了，好吗？”
    “额……好吧。”
    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剧院里的人想醒过来，应该还要一两个小时，在这之前麻烦你派人照顾一下他们，免得之后再出什么乱子，导致有人受伤，这是第一件事。
    至于第二件事，维罗妮卡，我希望能借用一下你的马车和车夫，尽快把我和这位‘王尔德大师’送回处女分局。”
    “没问题！”
    听见里昂终于又直接喊了自己的名字，王女的嘴角不由得满意地翘了翘，随即开口道：
    “我会找人来照看这些观众的，至于咱们来时候的马车，现在应该就停在外面，你直接过去就好了。”
    “那我就先走了。”
    见王女似乎没有一起离开的意思，有“公务”在身的里昂急着回局里，便也没有说什么，简单道了个别便匆匆离开。
    而把里昂送到了剧院大门外，微笑着目送着他上车离开后，刚刚还一脸平静的维罗妮卡王女，却突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按住了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脏。
    这混蛋……明明没查到他有什么恋爱经历，但居然能说那么多肉麻得要死的情话，所以平时心里肯定揣着一堆花花心思！
    忿忿地看了看载着烟花……载着里昂疾驰而去的马车后，王女不由得用力咬了咬红润的嘴唇，接着先是伸出手背，轻轻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随即在心口擂鼓似的跳动声中，满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第264章 蒸蒸日上
    “嗯？真不愧是你啊！”
    看完桌上的《中央十字剧院异常清理事件报告书》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满脸赞许地看着里昂道：
    “我才离开两天多的功夫，不仅抓出了水瓶董事留在王都的后手，还在看戏的时候顺手解决了一件失控的异常物……干得漂亮！
    呵呵，今年才刚开始，就已经解决了这么多问题，这绝对是个好兆头，看来今年咱们局里的业绩，恐怕会蒸蒸日上啊！”
    蒸蒸日上……
    “希望吧……”

 我！清理员！ 第189节

    听到了这个兆头不是很好的形容词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略微抽搐了一下，随即主动转换了话题，开口询问道：
    “对了局长，你这两天的会开得怎么样？总局那边决定好了怎么处理水瓶董事了吗？”
    “算是决定好了吧……”
    红发局长闻言忍不住撇了撇嘴，随即略微有些郁闷地道：
    “三位董事商量了一下后，决定动用两件编号级异常物对付他，分别是编号017【指示名单】，和编号049的【死界街灯】。
    这两件东西，前者是一张纸质名单，在把一个人的名字写上去后，这张名单就会被寄送给他，而受到了指示的人，就必须在固定的时间和固定的地点，做出名单上写好的相应行为。
    而后者则是一盏能够连通死亡世界的街灯，只要站在灯光下被照射一夜，等到太阳出来街灯熄灭时，被照射的人无论还剩下多少寿命，灵魂都会被强行剥离送去死亡世界。”
    “……”
    好家伙，这可真是够赖皮的……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三位董事的打算。
    听这两件异常物的效果，他们应该是准备把水瓶董事的名字，先写在【指示清单】上面，然后要求他在固定的时间，去接受【死界街灯】的照射，直接把他一波带走，囫囵個儿地送去那什么死亡世界。
    “这不是挺好吗？”
    看了看明显不大高兴的红发局长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三位董事既然决定这么做，肯定是认为这两件异常物，能够把水瓶董事彻底送走，这样直接干掉他不是挺好吗？”
    “要是真能就这么干掉水瓶董事，那我也就不用烦心了……坐下说。”
    抬手朝办公室里的沙发指了指，示意里昂坐过去后，红发局长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口，随即捏着眉心有些无奈地道：
    “017和049这两件异常物搭配起来，确实效果非常恐怖，尤其是三名董事合力催动的【指示清单】，正常情况下足以让十几位真神集体自裁了，哪怕局里最强的白羊董事也顶不住，只能在【死界街灯】之下乖乖等死。
    但唯独在对付水瓶董事的时候，我总觉得不是很稳当，他的实力虽然不算强，甚至比不过一些黄道局长，但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制作了不知道多少件异常物，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总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又闷了一口酒，蹙着眉对里昂道：
    “017和049这两件东西，是经常被搭配使用的一组异常物，所以水瓶董事肯定知道，而【指示清单】这件指令类异常物，又必须寄到他手里，完成了‘下达’过程后才能生效。
    那么，如果他像之前质询的时候那样，提前做好了准备，制作了一些有针对性的异常物，譬如‘绝对无法收到信件’、‘看不见信件内容’、‘不认识字’之类的怪东西的话，【指示清单】就算能够强行对他起作用，效果也肯定会大打折扣，未必就能真的彻底干掉他。”
    “……”
    还能这么搞的？
    听完红发局长的担忧后，里昂略微琢磨了一下，随即认同地跟着点了点头。
    “确实，水瓶董事的手段真的太多了，而且为了登上守望宫做了那么多年准备，谁也不知道他手里还藏着什么底牌……
    额，对了局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个办法是行不通的。”
    瞥了眼里昂欲言又止的表情后，红发局长眼神微微一黯，随即摇头道：
    “你是想让我上楼，打开【十二蚁巢】，然后在那些与所有人类一一对应的蚂蚁里面，把水瓶董事的那只找出来，直接捏死他对吧？
    说实话，我其实也有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十二蚁巢】的持有者虽然是我，但我并没有单独动用它的权限，只有得到董事们的批准后，我才有开启【十二蚁巢】的资格。
    而且就算得到了准许，想要直接靠这东西把水瓶干掉的话，还需要两倍于他的力量，压制住代表水瓶的蚂蚁的反抗，才能稳定地把他杀死，光靠我自己是做不到的。”
    所以……就只能赌水瓶没有后手，会在【指示清单】的效力下乖乖去送死呗？
    ……
    “行啦，虽然总局的办法不太稳妥，但你也不用太惦记这件事。”
    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里昂，红发局长开口安慰道：
    “水瓶董事最危险的时候，是总局还不知道他准备动守望宫的时候，现在总局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那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得逞了。
    眼下总局的警惕性已经提到了最高，在升宫之前的半年时间里，金牛阁下肯定不会再离开总局了，其余两位董事也会留下，并且全力开启总局的异常屏蔽能力。
    这种情况下，就算水瓶董事再强十倍，也不可能再登上总局，而只要他见不到金牛阁下的面，那自然也不可能代替金牛阁下成为升宫人。”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道：
    “说实话，现在想想的话，三位董事的选择其实是对的，毕竟对于总局乃至全人类来说，真正重要的并不是解决水瓶董事，而是保证【守望宫】的安稳运行。
    那么比起冒着被设计或者伏击的风险，想办法满世界地抓捕水瓶董事，还真不如三个人一起守好总局，等金牛阁下安全升宫之后再说。
    反正也就半年时间而已，只要这半年别给水瓶董事动手的机会，让金牛阁下安稳地升入守望宫，后面大家空出手来，有的是时间慢慢对付他。”
    “……”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局里这个求稳的决定，感觉就跟伱刚才说，咱们分局今年的业绩会蒸蒸日上一样，听着那么不靠谱呢？
    第265章 惊喜（上）
    “别想啦，你已经把能做到的事情，全部都做到最好了。”
    看了看里昂紧皱的眉头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出言安慰道：
    “往好处想的话，水瓶手里就算有针对性的异常物，但如果位格不够的话，也未必就能抗住【指示名单】和【死界街灯】的双重绞杀，说不准直接就被弄死了。
    而且各个分局的局长，在自己的‘辖区’范围内，都有着对应星宫的加持，水平能上一个台阶，真要是正面动手的话，已经被剥夺了星宫使用权，还遭到了重创的水瓶，连很多普通分局的局长都不如，他已经翻不起什么浪了。
    只要三位董事半年后空出手来，或者有其它董事甚至局长能提前回来，他不管藏着多少手段，到时候都只有死路一条！”
    唉……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太稳当，希望清理局能立刻出动，趁早把双子分局和水瓶董事一网打尽，但既然三位董事都做出了保守的决定，那身为一个小小的三级事故处理员，里昂也只能表示遵从，只是在心里又额外加了一分小心。
    ……
    “对了。”
    似乎是感觉气氛有些沉重，红发局长略一思忖后，拿出四個小盒子放在了桌上，随即笑眯眯地道：
    “既然你给了我一个惊喜，那我也还你一个惊喜……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看了下这几个小盒子的模样后，里昂有些惊喜地询问道：
    “局长，羊胃你已经帮我换回来了？”
    “啧……”
    看见连猜都没猜，一秒便想出了问题答案的里昂，还准备卖个关子的红发局长不由得面色一垮，随即抬手把四个小盒子推了过去，没好气地点头道：
    “对，羊胃给你换回来了，用你的那个‘床下鬼手’再搭了两个小东西换的，而且我还找金牛阁下，把这东西调整到了最好的状态。
    现在这东西不需要再重新养护，一拿到手就是8点里昂值的水平，另外，局里其它人我也打过招呼了，后面再有人找到其它部分，会尽量先给伱留着……”
    啊这……记得前几天【关系户】徽章突然闪了两下，原来提供的资源是落在这儿了啊！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心中一喜。
    算上面前的羊胃，眼下黑山羊的“七羊杂”，自己已经凑齐了角、心、胃三个，而羊尾就在女记者的身上，应该也能够弄到手，这就已经集齐四件了。
    而黑山羊吹牛的时候说过，集齐它所有部件组合成的异常物，大概能在清理局里排进二三十名，也就是编号020到030之间的水平。
    虽然黑山羊这个牛皮，后来被局长和金牛阁下给戳破了，按照她们的估算，就算有自己的“高相性（恶魔徽章）”加持，黑山羊的实力也就是在编号一百到七八十之间，离二三十名还有老大一段距离。
    但在凑齐了所有羊杂之后，自己的恶魔徽章可是同样会升级的，完整的原罪七羊杂，再搭配上晋升到异色级别的恶魔徽章，说不定真有能力跟那些顶尖异常物掰掰腕子！
    “谢谢局长！”
    带着实力即将暴涨的欣喜，真心实意地朝红发局长道过谢后，里昂从桌子上将四个小盒子拿了过来，随即伸手挨个儿摸了一下。
    【名称：无厌之胃（堕落、贪婪、欲望）】
    【外观：四个上了锁的金属小盒子，里面分别放置着一只反刍动物的瘤胃、网胃、皱胃和瓣胃，然而即便没有与任何其它的消化系统接驳，这四个胃仍旧在永无休止的蠕动着，贸然靠近的话会听到恶魔的低语，贪婪地请求你给予它一切有价值的事物】
    【能力：恶魔之胃、消化异常、欲望指引】
    【代价：提出让它无法满足的贪欲，或者在每次使用前满足它的贪欲，不过要注意的是，一旦它的贪欲得到满足，下一次爆发出来的欲望便会更加强烈】
    【档案：一头近神级大恶魔的胃部，曾因为受创严重而失去意识，本能地寻求血肉与灵魂弥补自身，因而误入屠宰场，后被一位姓氏为查尔的男人买走，成为了它的持有者。
    在靠着“无厌之胃”的欲望祈愿能力，获得了一小笔财富，但却失去了更多东西后，该名持有者迅速察觉到了“无厌之胃”的危险，将它锁入了特制的金属盒并藏匿了起来，除非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否则绝不与它交易。
    靠着过人的谨慎与智慧，该名持有者成功保证了自身的安全，但也导致了“无厌之胃”得不到满足，一直处于极度的虚弱当中，直到为了救回自己的女儿，该名持有者将它送到了清理局……】
    【评价：这是一件极为特殊的功能型异常物，除开能够指引使用者满足自己的贪欲外，还可以消化使用者吞下的异常物，临时提升自身浸染值，最大能够将自身浸染值提升到59点。
    可惜的是，这个无比强大的效果并不能单独使用，需要搭配可以吞下异常物的‘荒芜暴舌’才能生效，仰仗其它办法强行吞下的异常物，并不能真正到达‘无厌之胃’当中】
    【浸染值：8（5.2）】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5.2】
    好家伙，除了指引使用者满足欲望外，还可以吞下异常物，临时提升自身的浸染值？最高可以直达59点？一步顶到近神级战力？！！！
    看到了【无厌之胃】的真正效果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东西的效果，对于红发局长和金牛董事之类的大佬来说，压根没有半点儿意义，毕竟他们本身的浸染值就已经破了60点，完全不需要靠羊胃去积攒浸染值。
    但对于自己这种“战5.2渣”来说，这东西的效果简直强得惊人！
    毕竟异常物的效力强弱，以及同时能够使用的异常物数量，与使用者本身的浸染值息息相关，而当前只有5点浸染值的自己，别说浸染值高达48点的【圣灵挂坠】了，甚至连8点浸染值的黑山羊都喂不满，想要同时使用多件异常物，更是必须削弱整体的“输出”上限才行。
    而且更美妙的是，自己还和金牛董事学习了不完整的金牛秘术，到时候一定会产出一大堆【敏锐之卵】那样废能力的异常物，正好统统喂给【无厌之胃】，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临时的近神级战力！
    眼下只要找到那件【荒芜暴舌】，获得吞掉异常物的能力，再仰仗金牛秘术和水瓶秘术，囤积出足够多的无用异常物，自己的水平恐怕真的能一步登天！
    真是……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
    抱着获得临时的近神级战力，和局长联手暴打水瓶董事的企盼，里昂用力攥了一下手中的小盒子，把自己的意志探了进去。
    “嗯？”
    察觉到里昂的“入侵”后，在小盒子中沉睡的意志立刻苏醒了过来。
    感受了一下尝试着接触自己的意志，并简单判断了一下对方的灵魂强度后，【无厌之胃】的意志不由得‘啧’了一声，毫不避讳地表达出了自己的失望。
    ‘好弱……也就是普通三级清理员的水平，清理局分异常物的人是瞎了吗？鄙人就算落魄了，曾经也是有数的大恶魔来着。’
    极为不爽地抱怨了一番后，【无厌之胃】的意志便顺着里昂的意志，一路回溯了上来，兴致不高地嘟囔道：

 我！清理员！ 第190节

    ‘算了，虽然弱了点儿，但有人用总比之前一直被关着好，先让鄙人看看你有什么欲望……嗯？’
    ‘啊？！！！’
    第266章 惊喜（下）
    这特么……你到底想干什么？
    顺着里昂的意志一路回溯，闯进了他的灵魂之中后，看着那即便被牢牢压在最深处，仍旧在无比疯狂地卷席着的赤红风暴，【无厌之胃】不由得彻底懵住了。
    不是……这么弱小的灵魂，到底是怎么承载这么庞大的欲望的？当初鄙人想要同时集齐七种最上级的原罪，一口气成为至上四柱神那样顶级魔神的时候，心里的欲望都没你这个大！
    所以这个人类到底想干什么啊？难道他准备干翻强得跟变态一样的清理局，直接统治全世界吗？
    “吓到了吧？”
    就在【无厌之胃】扒在里昂的灵魂上边，一脸懵逼地看着下方藏匿的无边强欲时，一道有些熟悉的气息陡然靠了过来。
    同样扒在里昂的灵魂边上，深吸了一口从他的灵魂深处，无意识地散溢出来的些微傲慢后，【野望之心】满脸陶醉地道：
    “真是太美妙了……虽然能看不能碰，但每次我被允许链接他的灵魂时，都要过来趴上一会儿，真是……嗯……应该不会有比他更极致的傲慢了。”
    “呵呵，看你们俩那没见识的样子。”
    就在两个羊杂扒在里昂灵魂上，朝着被隔绝在最深处的风暴大吸特吸时，又一個熟悉的意志靠了过来，先是同样扒在里昂的灵魂边上，眼馋地看了看风暴下焚尽一切的愤怒烈焰，随即侧过身一脸倨傲地道：
    “这人是咱发现的，也是咱领着他把你们俩收回来的，你们俩能有今天，多亏了咱眼光独到。
    而且咱也和你们不一样，伱们两个后来的只能趴在这儿，闻一点儿偶尔无意识地散出来的东西，而咱可是在他还弱小又无力的时候，真正品尝过他爆发出来的愤怒。”
    摆完了自己的“功绩”和“资历”后，顺着味儿钻进来的黑山羊，也就是代表着愤怒的【战争对角】，满脸倨傲地对其它两个羊杂道：
    “所以你们现在明白，等以后复苏之后，该让谁当老大了吗？
    都听好了，今后咱才是咱们几个的头儿！如果谁敢不听咱的话，那咱就跟这小子说，让他把你们扔出去！这小子对咱可谓是唯命是从，服气的不得了……喂！你们有没有听咱说话？”
    正在抱着里昂的灵魂，狂吸散溢出来的少许气息的两羊杂，闻言瞥了黑山羊一眼，随即纷纷露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
    “呵呵，就凭这人心里的强欲风暴，鄙人不信你能控制他，换你当他的狗还差不多。”
    “听你&*%￥，给我滚！”
    “你……你们……”
    本来看到来了新人……新羊杂，黑山羊想着过来摆一摆大哥的派头，没曾想却遭到了羊胃的冷嘲热讽，和来自羊心的直接辱骂，顿时气得五内如焚，咬牙切齿地放狠话道：
    “你们给咱等着！咱……哼！看在你们两个还有用的份上，咱这次就放过你们，要是再有下回，咱一定让你们好看！”
    “呵呵，鄙人不怕，你随意。”
    “好看你&*%￥，滚！”
    “你们……啊啊啊！气死咱了！”
    ……
    并不知道自己灵魂中发生的羊杂小剧场，在感知了一下【无厌之胃】的状态后，里昂刚准备换上【我即是恶魔】徽章，强行获得这东西的掌控权时，却听到自己的灵魂中，传来了一道满是讨好的问候声。
    “鄙人在当初遭受伏击，被人打成重伤之后，已经在这世界到处流窜好多年了，可惜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主人，今天总算是碰到您了！
    尊敬的里昂先生，您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后就让鄙人跟在您身边吧！鄙人一定会尽全力，为您提供所有能提供的助益，今后您让鄙人做什么，鄙人就做什么！请务必让鄙人留在您身边！”
    “……”
    啊这……嘌呤半升，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拜为义父，任凭驱策？
    听完【无厌之胃】不能说态度良好，只能说干脆原地开舔的发言，里昂虽然占了个大便宜，但嘴角仍旧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什么特么异界吕布……算了，合作总比不合作要好，毕竟如果三个羊杂都足够合作的话，自己在出任务的时候，说不定能把【我即是恶魔】换下来，空出一个槽位用来挂别的徽章。
    而就在【无厌之胃】纳头便拜，没等上手段就臣服于里昂的“王霸之气”时，获得了第八件异常物的里昂，耳边也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获得可使用异常物“无厌之胃”，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隐藏特性激活】
    【唯物主义灵魂（异色·赤红·无法升级）：……】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
    【隐藏特性：徽章槽位+4，当前槽位数：7，开启下一槽位所需异常物总数：16】
    开启下一槽位需要的异常物数量，貌似又直接翻了一倍啊……
    看着徽章面板上多出来的新槽位，里昂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了些许幸福的烦恼。
    对于4铁3铜6银4金1异色，总共有了十八枚徽章的自己来说，就算能够临时替换，7个槽位也不是很够用，感觉还需要再加一两个才成。
    而除了三羊杂之外，自己手里的异常物还有【懒惰魔女的出租帚】、【圣灵挂坠】、安娜的照片【假如】、从女乱党那里弄来的【染疫血带】、以及【镜中狗】五件，加起来正好八件。
    那么自己结合金牛跟水瓶两宫秘术制作出来的异常物，能够提升左蛋敏感度的【敏锐之卵】，多半并没有被算在里面，所以看来靠自制异常物刷槽位的办法，应该是不成了。
    至于原因的话……
    因为【唯物】的核心是对世界的解析和认知，而自己创造的异常物，并不能为解析和认知世界提供帮助，所以无法用来开启更多槽位么？
    ……
    “叩叩”
    就在里昂琢磨着【唯物】提升徽章槽位的原理，想要看看能不能钻钻空子时，却听见局长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艾玛前辈的声音便从门外响了起来。
    “局长？你们现在方便吗？”
    “方便，进来吧。”
    得到红发局长的准许后，艾玛前辈便推门走了进来，先是朝里昂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汇报道：
    “总局那边刚刚派人过来，往这边送了一千一百一十一瓶好酒，说是金牛阁下给里昂的，能接吗？”
    一千一百一十一瓶好酒？！
    听到艾玛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浑身剧震，随即满眼惊喜地望向了里昂，一双狐狸眼变得又黏又甜，美得几乎都要挤出蜜汁了。
    我说之前在总部的时候，你跟金牛阁下在商量什么，原来是在要酒喝！啊哈哈哈！
    真有你的！不愧是我最看好的酒友，过去我果然没白对你好啊！不枉我为了帮你凑羊杂，又是搭人情又是厚着脸皮上门托请的，没想到你还给我准备了一个大惊喜！
    啊哈哈哈！按咱俩的关系，这一千一百一十一瓶好酒，我怎么着也能分个三五百瓶吧？
    第267章 金牛来信与……
    ‘亲爱的小里昂。
    再次感谢你为清理局，乃至全人类所做的一切，并借此机会，向你致以我最亲切的问候，顺便和你交代一些事情。
    首先，我要诚恳地向你道歉，之前答应你的酿酒之神的珠子，应该不能如约兑现了。
    原本我答应你借用珠子的要求，是打算自己跑一趟，亲自把东西带过去，但现在我不方便离开总局，而以我对奥莉薇娅的了解，如果换成其它人把珠子送过去的话，以她的性格必定会动手强抢。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我只好请双鱼董事使用双鱼一脉的秘术，测算了一下伱拿到酒神珠子后会使用的次数，直接将对应的酒水提前泡好送了过去，希望这个结果能让你感到满意。
    其次，虽然并不够完整，但你的确同时掌握了金牛和水瓶两宫的秘术，必定需要大量的材料练习。
    因此这次除了一千一百一十一瓶酒水外，我还让人捎带了一些异常物材料，可以供你进行练手，还有几本我的笔记，都是当初学习金牛秘术时写的，应该也能对你的修习有所帮助。
    最后，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再相见之类的话，这里我就不讲了，毕竟你应该已经从奥莉薇娅那边，知道了我和另外两名董事的决定，所以半年后的升宫观礼已经取消，两天前在总局的那次见面，应该就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了。
    半年后的某个日子，我会直接从总局升入守望宫，用我的灵魂在漫漫长夜中点燃炬火，为你们照亮前路。
    祝好。
    金牛董事
    附录：在我写完信后，双鱼董事也查看了你的档案，并且对你非常感兴趣。
    他认为你强制获取异常物情报的能力，效果与双鱼一脉的“异常观测”秘术非常相近，因此觉得你可能得到双鱼星宫认可，拥有完整修习双鱼秘术的资格，等我升宫后你可以去拜访一下他。’
    ……
    原来如此……
    看完了和酒一起送来的信件后，里昂顿时不由得恍然大悟。
    怪不得答应自己的珠子，直接变成了一千多瓶泡好的酒，原来是金牛董事担心红发局长会“铤而走险”，直接动手强抢。
    嗯……你还真别说，以自己对局长节操的了解，她干出这种事儿的概率还真不小，只能说金牛董事是懂局长的，而且人还是那么好，不仅送材料送笔记，甚至还帮自己弄到了学习双鱼秘术的……额……
    正当里昂拿着信笺，为金牛阁下的靠谱和慷慨感叹时，不知道为什么突地心头一凉，而等他毛骨悚然地回过头时，发现自家局长正拿着一封信件，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猛看。
    “额……局长，其实你不用这么看我的。”
    被红发局长吃人似的眼神瞪得心里发慌，里昂的喉头动了动后，强笑着道：
    “我喝酒只是尝尝味道，每瓶只喝一小口就可以了，你……你真别瞪我了，我真的只喝一口，剩下的都是你的还不行么？”
    “都是我的……我倒是喝得到算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眼圈儿突地一红，指着旁边堆积如山的酒瓶，满脸悲愤地道：
    “这些酒都被提前下好了言灵秘术，只有在你的嘴里是酒的味道，在别人嘴里只是清水，我喝了也是白喝！”
    “……”
    6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咂了咂嘴，随即在心里给金牛阁下比了个大拇指。
    就像水瓶一脉专门用来压制真神肉体，以便于榨取“异常创生”所需材料的辅助秘术“覆神叉指”一样，金牛一脉也有几门配合主秘术“异常锻冶”的辅助秘术。
    自家局长遭遇的，应该是金牛一脉的“识主言灵”，能够为异常物加一层“防盗锁”，不满足条件的人无法正常调用，处女分局楼上的【十二蚁巢】，就是被这门秘术锁住的。
    而连编号级异常物都能锁的秘术，却用来锁一些普通的酒水，金牛阁下也算是高射炮打蚊子——小题大做到极限了。
    “这個……那我就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没想到金牛董事居然做得这么绝，爱莫能助的里昂只能无奈地摊了摊手，同情地看了欲哭无泪的红发局长一眼，随即匆忙把一箱箱酒水搬进了一楼的储藏室。
    而红发局长则站颓丧地站在一旁，望着面前这些只能看不能喝的好酒，肚子里一个劲儿地往出反酸气。

 我！清理员！ 第191节

    要不要给他穿点儿小鞋？或者找个由头扣他薪水？
    看着跟一只勤劳的小松鼠似的，不断把一箱箱好酒往屋子里搬的里昂，红发局长的目光越来越幽怨，同时也越来越危险。
    虽然自己喝不到这些好酒，并不是里昂的错，但过去我请他喝了那么多回，酒馆的账单列得那么老长，平时有点儿好东西也总想着这混蛋，结果现在他恰独食，他喝着我看着，他醉着我馋着……
    这要是不干点儿什么，自己这个月怕是都睡不好觉了！
    ……
    “咝……那红毛娘们儿好像憋坏了。”
    等里昂把所有酒水都搬完，随后死死地关上了储藏室的大门后，黑山羊从储藏室的灯泡玻璃上冒了出来，心有余悸地叮嘱道：
    “小子，咱跟你说哈，她虽然对你们局里人很不错，但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儿，你这两天可千万悠着点儿！”
    “……”
    确实，这么多好酒过手，但却连一口都沾不了，局长的怨念已经浓得要凝成固体了……
    听到黑山羊的嘱咐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它的判断，随即拧开一瓶子酒，文绉绉地灌了一小口。
    没办法，虽然感觉上有点对不起局长，但这一千口酒喝完，自己的【酒国烈士】就能升格，成为第二枚异色徽章【酒中仙】，而且下言灵的人又不是自己，所以真不是自己不仗义……唔……不愧是酒神的珠子，这酒可真不错。
    用莫大的毅力，克制住了一饮而尽的冲动后，里昂默默地把酒瓶拧好，接着打开了下一瓶酒，随即一边尽量控制着表情别太开心，一边抱着背着局长“恰独食”的负罪感，仰脖猛喝了一大口。
    嗯，真香。
    第268章 酒中仙
    “怎么喝一半儿出来了？”
    看着喝得满脸通红，脚步打晃地从储藏里走出来的里昂，已经蹲了他半天的红发局长，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我们的亲王阁下，是觉得一个人喝闷酒不开心，想出来找几个漂亮姑娘陪着一起喝，好解解闷儿是吗？”
    “也……行……”
    出乎红发局长预料的是，面对自己的阴阳怪气，里昂并没有不好意思地腼腆一笑，而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步履蹒跚地靠了过去，眼神有些朦胧地咧嘴笑道：
    “一个人喝……是没什么意思，有人一起能好点儿……我觉得……你就很好……”
    “……”
    呦呵？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看了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眉头不由得微微挑了挑，一双漂亮的狐狸眼顿时眯了起来。
    你個混蛋有好酒不带我一起喝，现在喝大了之后，居然还借着酒劲儿调戏我？这和别的女人用我丈夫生孩子，然后还让我养有什么区别？
    “行啊~亲王阁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伸手抓住里昂的手掌，搂到了自己肩膀上后，红发局长架着醉醺醺的里昂，笑吟吟地往他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提议道：
    “不过呢，我不怎么喝酒的，但我知道有个人很会喝，你要不要找她陪你？”
    “没……没事儿……”
    从自己的办公室外路过，被带到了艾玛前辈的办公室门外后，醉眼朦胧的里昂傻笑了一声，随即开口挽留道：
    “你俩一起……人多……热闹！”
    “……”
    要热闹？行！那我就让你好好热闹热闹！
    斜睨了醉得不轻的里昂一眼，红发局长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推开了艾玛办公室的门，架着醉醺醺的里昂走了进去。
    “里昂？伱这是喝了多少啊？”
    看到里昂的模样后，办公桌后正在写报告的艾玛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望向红发局长，朝她投去了微带埋怨的眼神。
    都是你干的好事儿，过去那个稳重可靠的里昂，已经快被你带成大酒鬼了！
    关我什么事儿？我也没拿着酒瓶……额……我几乎没拿着酒瓶硬灌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他自己要喝的好吗？我最多也就百分之五十的锅而已。
    回了艾玛前辈一个无语的眼神后，红发局长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怀好意地用眼睛“传话”道：
    对了艾玛，我喝醉了非要搂着你睡那次，你把我直接吓醒的招数呢？来来来，在他身上用一下，帮他醒醒酒！
    不好吧？里昂会有心理阴影的。
    没事儿，正好帮他戒戒酒，这混蛋刚刚还想左拥右抱，让咱们俩一起陪他喝呢，吓他一下正好让他长长记性。
    真的？里昂会说这种话？你不是在骗我吧？
    ……
    “我没……没喝多少……就那一千瓶酒每瓶一口……对了艾玛前辈！”
    就在红发局长和艾玛前辈互相瞪眼，用眼神激烈地交流着意见时，里昂似乎稍微清醒了一点，接着松开了搭在红发局长肩膀上的胳膊，上前一步抓住了艾玛前辈的手掌。
    “我一直……都很想谢谢你。”
    说出了令两人都十分意外的开场白后，里昂抓住艾玛前辈白皙软腻的手掌，一脸感动地道：
    “从加入清理局开始，你就帮了我很多，又是送我趁手的武器，又是教我怎么做任务，又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怎么在任务里保证自身的安全……哦还有局长！”
    在红发局长有些发怔的神情中，里昂松手回头望向了她，朦胧的醉眼中满是感激地道：
    “如果不是局长让我加入清理局，我现在恐怕已经……嗯……而且局长你对我的照顾，我也一直都记在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虽然我现在的实力还不足，能帮上的忙还比较有限，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未来成为能让你们放心托付的……更可靠的人！”
    “……”
    这……怎么突然说这么熨帖的话？听着还真是……真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接到了艾玛“你果然在胡扯，里昂才不会说那种话”的嗔怪眼神后，心里有些暖融融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了趁机狠狠捉弄里昂一把的打算，只可惜……
    “可惜的是，局长你也有不少缺点。”
    连着喝了一千多种酒，站着都有些打晃的里昂，口无遮拦地直白评价道：
    “没喝酒的局长非常可靠，但喝大了之后的局长，脑子简直和母猴子一样简单，除了喝喝喝什么都容不下，兴致上来了的话，连我的狗路过都得被你逮住灌两口；
    而且一直憋着不喝酒的话，局长你还会忍不住找别的乐子，说一些很促狭的话捉弄人，另外你还很记仇、特别小心眼、总给我出馊主意……”
    “……”
    看来我还真得帮你醒醒酒，要是再让你这么数下去，奥莉薇娅怕是真要记你的仇了。
    听着里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数落，看着红发局长越来越黑的脸色，有些忍俊不禁的艾玛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伸手拉住里昂的手掌，用指甲在他拇指的指腹微微一划。
    “咦？”
    令艾玛无比诧异的事情发生了，虽然她还可以正常触碰到里昂的手掌，但那能够对灵魂造成强烈刺痛的一划，却在一阵怪异的扭曲中，直接化作了虚假的泡影，似乎自己从来就没有发动过异常物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红发局长，同样注意到了这奇怪一幕，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后，只见她抬手打了个响指，几根鲜红的发丝便悄然脱落，朝着里昂的手掌迅速地缠绕了过去。
    然而刚刚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一阵怪异的扭曲后，那几根【戮杀血发】化作泡影消失不见，里昂的手腕边重新变得空无一物……？！！！连编号级异常物也不行？！
    “里昂！你醒一醒！”
    发现了不得了的异常情况，红发局长连忙抓住里昂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有些昏昏欲睡的他，满眼凝重地询问道：
    “你这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怎么回事？”
    “当然是你的状态！我和艾玛的异常物，为什么在碰到你的时候，都直接被强行复原了？”
    “你说这个啊……”
    听到红发局长的问题后，睡眼惺忪的里昂呵呵一笑。
    “我成仙了，飘的。”
    ……
    【酒中仙（异色·澄黄·无法升级）：好饮美酒唇齿间，风刀霜剑不休盏，惨霭愁云千里雾，一杯荡去尽欢颜】
    【佩戴效果：喝下总重量大于自己体重的酒精饮料后，你将会进入特殊状态“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醉酒期间，一切能够对你肉体造成伤害的攻击，都将直接化作泡影；一切能够对你灵魂造成伤害的攻击，都会被醉意尽数驱逐。
    作为免疫所有伤害的代价，在“醉生梦死”生效期间，你将无法使用任何肉体以外的攻击方式，并且因为灵魂受到醉意蒙蔽，强制降低90%的思维处理速度，难以靠理智约束自己的行为和语言】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除开“醉生梦死”之外，你再也不会醉酒了】
    第269章 辣鸡徽章
    “我这是……被送回家了？”
    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后，里昂看了下头顶熟悉的天花板，勉强判断出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天花板，而是窗户外面拎着大号园艺剪，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猛看的壮老头儿。
    “……”
    这可是六楼啊，你也是真执着……
    无语地看了扒在窗户外面的壮老头一眼，里昂晃了晃自己有些昏沉的脑袋，勉力从床上爬了起来，开始努力回忆昨天的情况。
    记得金牛阁下把泡好的酒送了过来，然后自己把所有酒都开了，每瓶都喝了一小口，但后面喝着喝着意识开始模糊，就有些挡不住了，一口喝得比一口大，排在后面的很多酒甚至直接喝得一干二净……
    再不喝了！既然徽章已经到了头，那自己也就不必再喝酒了，今后非必要最好滴酒不沾！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里昂开始努力回忆后面的事，但无论他怎么回忆，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也只有拿到【酒中仙】徽章后，醉醺醺地走出仓库为止，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了看【酒中仙】说明里面，那“难以约束自己的行为和语言”的字眼，里昂不由得心虚地咝了一声，随即一边祈祷自己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一边摇晃着下了地，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
    “你总算是醒了！”
    见到眼惺忪地晃了出来，除开面色略微有点发白外一切正常的里昂，厨房里正在煮小豆汤的安娜，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关火擦手解下围裙，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略微有些着恼地埋怨道：

 我！清理员！ 第192节

    “哥！你昨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喝那么多酒？而且还睡得死沉，玫兰妮挠你的脚心都弄不醒你！”
    怪不得，我说怎么袜子只穿了一只……
    低下头看了看拖鞋里光着的右脚，里昂有些心虚地哈哈了两下，胡扯了两个理由混了过去，随即一边喝着安娜端过来的汤，一边小心翼翼地打探道：
    “那个……我昨天……”
    “你昨天说了不少醉话。”
    连里昂的表情都不用看，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安娜哼了一声后，把煮好的鸡蛋和烤吐司端了出来，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描述道：
    “艾玛姐姐把满身酒气的伱送了回来后，你拉着人家的手不让走，不光一个劲儿地谢她，然后还长吁短叹地感慨，要是能早点儿遇见她就好了。
    那时候我感觉不对，偷偷伸手掐了你好几下，但你就跟感觉不到一样，硬是拉着艾玛姐姐一個劲儿地表白，说和酗酒的母猴子比起来，她温温柔柔的性格才是你最喜欢的类型。
    接着又说年龄的差距不是问题，要不是艾玛姐姐已经结婚了，你一定会拼命追求她，最后还把我养在窗台的西芹和香草全拔了，扎成花束硬要送给她，我怎么拦都拦不住，然后你还单膝跪地，非要她……”
    “别……别说了……”
    听完自己在“醉生梦死”状态下干的荒唐事儿，里昂的脸顿时红得跟猴屁股一样，连忙捧着汤碗把温度正好的小豆汤一饮而尽，随即涨红着脸解释道：
    “昨天……那是特殊情况，今后我肯定不会醉了！嗯……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了……”
    “你最好不会！”
    一想到昨天自己哥哥发酒疯，抓着人家一个劲儿说胡话的场景，安娜鞋子里的脚指头，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抓挠着拖鞋，感觉浑身哪儿哪儿都别扭。
    瞪了害自己陪着丢脸的里昂一眼后，脾气一向都很好的安娜，忍不住没好气地道：
    “艾玛姐姐说，听完你的评价之后，你们局长笑得很开心，让你这段时间小心着点儿，别落在她手里，然后她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帮你请了两天假，让你酒醒了之后再回去……对了……”
    说到这里时，安娜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打量着里昂满脸怀疑地道：
    “哥，我听别人说，喝醉了的人自控力下降，会做自己平时想但不敢做的事，所以……你不会真的对艾玛姐姐有什么想法吧？”
    “……”
    想法什么的……不骗人的话，那肯定是有想过。
    毕竟艾玛前辈又温柔又漂亮，还对自己特别照顾，而且……咳咳，但也就是那么一想而已，谁心里还能没有点儿旖旎的，浪荡的，甚至坏坏的小念头？
    但这些想法终究只是想法而已，人并不是完全遵从本能的野兽，不能真的毫无节制地放纵自己，所以这些小念头也就是稍微想一想，就会被理智直接镇压下去。
    只不过在进入“醉生梦死”状态后，自己的理智和思维速度都被削弱了九成多，平时都被牢牢束缚的念头，稍微有那么点儿压不住了，所以……
    不是我的错！都怪【酒中仙】！
    努力开解了自己半天，把绝大部分锅都甩给了【酒中仙】后，里昂的心里终于好受了点，随即一脸认真地对安娜道：
    “别胡说，那些醉话不能当真，艾玛前辈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很尊敬她的。”
    “……”
    确实，记得昨天艾玛姐姐拒绝了你的求爱，红着脸想要走的时候，你还依依不舍地拉着人家，不甘心地磨了她好几遍，问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儿机会都没有来着，你可真是太尊敬她了。
    抿着嘴唇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把里昂昨天干的事儿全讲出来，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后，主动转移话题道：
    “那维罗妮卡姐姐呢，你和她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个……这个有点复杂……”
    回想了一下那位狡黠俏丽，而且各方面条件，都让人难以拒绝的王女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踌躇。
    说实话，面对维罗妮卡王女的穷追猛打，自己是真的有点儿扛不太住，但……还不想就这么从了她，毕竟王女虽好，但她真正想要的，估计是莱恩家的资源，而不是自己这个人。
    虽然听起来有些矫情，但自己还是想找个“冲着自己来”的人当伴侣，而且现在的自己，也没太做好英年早婚的准备，嗯……总感觉哪里差了点儿意思。
    “先这么拖着吧……”
    说出了一句标志性的渣男言论后，和维罗妮卡王女较量了好几次，但都没能退婚成功的里昂，不由得满眼无奈地解释道：
    “我们俩之间的关系，涉及到很多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一时间是真的理不清楚。”
    “行！那你慢慢理！”
    再次瞪了里昂一眼后，安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冷着脸继续问道：
    “我问你，伊莎、奥莉薇娅、艾米、妮可……这些又是怎么回事？”
    “啊？你怎么？”
    “这些人的名字，是昨晚上我拿热毛巾给你擦脸的时候，听你嘟囔出来的。”
    再再再瞪了里昂一眼后，安娜咬牙切齿地道：
    “要不是你喝醉了，我还真不知道，你居然这么……快点说！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你究竟喜欢哪个？”
    “……”
    辣鸡徽章！坑死我了！！！
    第270章 哪句是真话？
    秤金教这段时间，好像有点太活跃了……
    看完桌上杰瑞的“朋友们”调查出来的结果，红发局长的狐狸眼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随即曲起指关节，若有所思地叩了叩桌面。
    之前那头蟾蜍强行偷渡，在查尔百货的购物广场降临，差点造成了大规模伤亡事件，后面又勾搭玫瑰马赛尼为首的几家大贵族，在王国的贵族里收拢了不少信徒，秤金教这两个月的举动已经有点过线了。
    自己本来应该立即出手，把这些阴沟里的老鼠统统撵走的，但又被水瓶董事的事儿给拖住了，忙着和贝芙丽一起调查水瓶董事，一直没抽出空来动手清算。
    而自己的“软弱”举动，看来是给秤金教的人释放出了错误的信号，让他们错估了自己的容忍程度，居然直接把集会开在了王都……
    看来得来一下狠的，让秤金教的人长长记性！
    确定了接下来面对秤金教的态度后，红发局长停下了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抬头望向了面前的艾玛。
    “艾玛，对于里昂打探到的这个消息，你怎么看？”
    “……”
    “艾玛？”
    “唔……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
    听到红发局长疑惑的唤声，回过神来的艾玛歉意地笑了笑，随即神色如常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你刚才说里昂怎么了？”
    “……”
    怎么感觉你昨天送里昂回去之后，就一直有点儿怪怪的？
    “我说的不是里昂怎么了，我问的是对于里昂弄来的这个集会消息，你有什么看法。”
    有些狐疑地看了艾玛一眼，但却没发现什么太特别的地方，红发局长便暂时放下了怀疑，继续开口解释道：
    “之前里昂接下了去玫瑰庄园救人的任务，在那边碰见了秤金教招财一脉的司教，得知了秤金教准备集会的消息，然后他威胁马赛尼家的人，在得到秤金教集会的消息后，必须立刻通知他。
    而今天早上马赛尼家来了人，说是秤金教准备在三天后集会，地点就设在王都的红杉大道，具体的话，应该是马赛尼家玫瑰庄园的地下。”
    简单讲了下前因后果后，红发局长开口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比起其它隐秘教派，秤金教算是危害最轻的，但它们最近实在是不怎么老实，不仅直接选在王都集会，甚至还一口气来了三名司教，所以我想让你去那边走一趟，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
    “好的。”
    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個任务后，艾玛瞥了眼桌上的报告，随即开口询问道：
    “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彻底剿灭？还是只抓住那三名司教就可以？”
    “程度的话……”
    听到艾玛的问题，红发局长略一思忖，随即笃定地道：
    “要不这次你把【断罪棺】也带上，看看那些秤金教的人都什么情况吧。
    如果属于那种危害较小的，那可以下手轻一些，毕竟秤金教的教义并不是特别极端，很多人加入也只是为了恢复肢体，或者重见光明之类的，没必要做得太绝。
    对于那些招财一脉的猫信者，和噬财一脉的蛇信者，只要罪孽不深，那就吓一吓再驱逐他们，免得这些人聚集起来作恶就行了。
    但如果来的是吐财一脉，那些负责购买肢体、健康、幸福之类“交换物”的蟾蜍信者，而且【断罪棺】也有反应，那就全部干掉，一个也别留。”
    “明白了。”
    认真听完了红发局长的嘱咐，记下了任务目标后，艾玛微微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但却被红发局长开口叫住。
    “艾玛，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觉得伱今天有点不对劲。”
    看了看诧异地回过头，一脸不解地望向自己的好闺蜜，红发局长微眯着眼睛，一脸笃定地道：
    “艾玛，你跟我说实话，昨天你送里昂回去之后，肯定发生了点儿别的事儿，不然你肯定不会突然走神……他不会对你动手动脚了吧？”
    “怎么可能？”
    艾玛闻言不由得失笑道：
    “你这想哪儿去了，里昂不是那样的人，我走神是在想别的事情，跟他没关系的。”
    “好吧……”
    虽然依旧觉得哪儿不太对，但艾玛的表情又完全正常，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红发局长只得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随即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艾玛，你最近状态怎么样？”
    “还行。”
    “莱恩海港那次任务里，被歃血剑鱼刺出来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
    “【断罪棺】消耗那么大，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没问题。”
    “里昂昨天真没骚扰你？”
    “真没有……”

 我！清理员！ 第193节

    看着在几句不太恳切的关心中，抽冷子又问了一遍的红发局长，艾玛不由得满脸无奈地道：
    “奥莉薇娅，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真要生气了。”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
    悻悻地啧了一声后，红发局长撇嘴道：
    “总之你小心着点儿，人喝醉了之后自控力下降，往往会露出自己平时一直压抑着的念头……反正里昂可不像看着那么老实，我觉着他肯定对你有点儿想法，你可别真被他……”
    “奥莉薇娅！”
    “好好好，不说了，这回真不说了！”
    在艾玛略微着恼的目光下举手投降，老老实实地目送她离开后，红发局长盯着艾玛的背影，看了看她背后一红三黑四道印记，不由得蹙眉思索了起来。
    自己问了艾玛四个问题，她的回答一假三真……所以里昂昨天到底有没有骚扰她？
    ……
    “阿嚏！”
    “让你多穿点儿的，着凉了吧！”
    瞪了在冬天还穿着秋天的衣服，看着就很“单薄”的里昂一眼后，安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围巾，递给了连连打喷嚏的里昂，还从包里拿出了一副手套。
    “快披上吧，非要逞能！”
    “我不是逞能，我是真的不冷……好吧我披上。”
    “对对对，你不冷……手套也戴上！”
    “哦……”
    揉了揉老是突然发痒的鼻子，因为“试图花心”惨遭发现，家庭地位骤降的里昂，只得在妹妹的瞪视下，接过了围巾和手套，老老实实地穿戴了起来。
    不过真别说，虽然5点浸染值带来的强化，已经有点儿寒暑不侵的意思了，但披上围巾戴上手套，挡住了直往脖颈和袖口里灌的冷风后，还真是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站好，别动。”
    踮起脚正了正里昂脖子上的围巾，把最后一处往里面灌风的地方也堵住了后，安娜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挽住了里昂的胳膊。
    “走吧，难得你今天有空，正好去给玫兰妮他们开家长会！”
    第271章 离谱
    家长会啊……
    从安娜的嘴里，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后，里昂不由得略微恍惚了一下。
    自己这段时间里，参与了一大堆怪异的事件，不仅和有着五花八门能力的敌人斗智斗勇，甚至还登上了距离地面七万多公里的小行星，在几十名位格等同于真神的分局长面前，和水瓶董事面对面地solo了一场。
    不太谦虚地讲，虽然自己的实力还不是很强，但也不能算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了，再算上那个空壳公爵的身份，现在的自己已经隐隐有了影响世界……影响很小一部分世界的能力。
    而自己这個前几天才挫败了水瓶董事阴谋，间接地守护了世界的重要人物，现在正要去弟弟妹妹的学校，参与社区学校组织的家长会，顺便作为拿主意的家长，讨论一下家里那两个小混蛋的升学问题……
    就很奇妙。
    “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答话，而且神情看上去有些恍惚，安娜不由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贴过来轻声询问道：
    “是还头疼吗？如果身体还不舒服的话，那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天吧，家长会那边我去就可以了。”
    “唔……没有，我的酒已经醒了。”
    注意到了妹妹眼中的担心后，回过神来的里昂不由得心中一暖，随即微笑着摇头道：
    “只是想起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有点走神而已，而且我的工作太忙，难得有时间陪陪你们……马车来了，先上车吧！”
    ……
    等公共马车靠过来，在路边停稳后，里昂伸手护住安娜的头顶，看着她弯腰钻进了马车，随后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陪着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对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里昂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我记得舰桥公学的小学部，一共要上六年吧？威廉他们晚了大半年还多入学，还有两个月才到二年级，现在就讨论未来升学的事，是不是稍微有点儿早？”
    “不早了。”
    安娜闻言摇了摇头，既开心又有些发愁地道：
    “和我当初上的公学不一样，舰桥公学可是最顶尖的那批公学，关于学生未来的进路，要很早就进行安排。
    一般的话，入学第一年教些基础的知识，顺便看一下哪方面有潜力，第二、三年就会试着多往对应的方向培养培养，并且进行方向试错。
    如果发现确定的方向天赋有限，那就再换其它方向，等基本确定下来升学目标后，第四、五、六这三年，就专门开始强化学习。
    这三年除了针对性的科目外，还要多和对应的高级中学沟通、参与对应学校的活动、和老师们打好关系，并且争取拿到免试入学资格，或者对应学校的老师的推荐信之类的……”
    好家伙，这么卷的吗？
    对这方面的了解不是很多，听完安娜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咋舌道：
    “威廉他们还没到七岁呢，现在就琢磨这些是不是有点儿早？”
    “真的已经不早了。”
    安娜闻言忍不住瞪了里昂一眼，随即开口解释道：
    “他们六岁多入学，快要十三岁的时候毕业，到时候就该选未来的中学了，九成多的学生都只能去普通中学，学一门能够谋生的技术，等十六岁成年刚好毕业，然后直接出去打拼，连报社排字员、工厂炉料师之类的，都算难得的好工作了。
    只有10%不到的学生，才能进那些特别好的中学，努力三年后再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到推荐信和考试资格，去那些有名的大学继续深造，不早点开始急怎么能行？”
    “……”
    哦对，按照王国的法律，16岁就已经算成年人了，而且大学也远没有那么普及，只有很少一部分家境和天赋都出色的学生才有资格考虑，大部分人都会在中学毕业后直接工作。
    所以虽然感觉上还是些“孩子”，但社区公学后三年的意义，与自己认知中的“高中三年”几乎相当，卷得又狠又早才是正常的。
    想到这里时，里昂结合安娜刚刚的话琢磨了一下，大致明白了学校搞这套东西的基础逻辑。
    考虑到王国的升学方式，并不是那种相对公平的统一考试，而是各学校自行招收，并且自行组织面试和笔试，这里面能够“跑一跑”的门道就更多了。
    毕竟哪怕参与考试面试没什么门槛，只要提供社区公学的毕业证明，和各个基础科目都达标的成绩单就行，理论上只要过了双试都能入学。
    但有舰桥公学这种二年级就搞“进路调查”，后面针对目标学校做了好几年强化学习，偶尔去对应中学参加活动，和负责面试的老师混得不能再熟，甚至考题范围都说不定能摸清的对手，一般家庭和学校出来的孩子，没有强到炸裂的天赋，是肯定挤不进去的。
    所以看着机会均等，所有人要跑的路线和终点都相同，可实际上你还在努力练习跑步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往腿上装赛博义体，甚至直接开始盖通向终点的传送门了。
    真离谱……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看着身边神情有些紧张的安娜，不由得拍了拍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别急，威廉和玫兰妮都只是淘气，但并不是脑子不好用，他们俩都聪明着呢，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下去，基本都能有个好前程，更何况我的薪水也不低，而且……嗯……
    总之未来就算不能上最好的学校，想要帮他们找份好工作也不会太难，实在不行的话，就算多养他们几年也是没问题的。”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不由得气道：
    “前几天公学的老师，给学生们发了调查表，让他们填一下对自己未来的期望，你知道玫兰妮填了什么吗？”
    “额……填了什么？”
    “她要找个又英俊又有钱的丈夫养她宠她！然后每天吃吃喝喝开心一辈子！”
    “……”
    提及玫兰妮的“米虫”梦想，安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随即咬牙切齿地怒声道：
    “老师看到表之后，拉着她讲了半天，说不能把未来寄托在这种事身上，丈夫不能养她一辈子，让她重新想一下有关未来的打算。
    这小混蛋想了半天，结果把找个丈夫删了，改成了前半辈子让你养她，后半辈子让威廉养她，然后每天玩布娃娃、吃点心喝奶茶，快快乐乐一辈子！”
    “……”
    可以的……这表填的，还真挺符合自己对玫兰妮的认知……
    “这个……我就说有点儿太早了嘛！”
    被雷得外焦里嫩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后，努力开口劝慰道：
    “问小孩子未来想干什么，她当然弄不清楚，会给出这种幼稚的答案很正常，你也没必要太生气……对了，威廉呢？他填的什么？”
    “他填的答案……很成熟。”
    安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满眼绝望地道：
    “他要造反，推翻王室自己当国王，然后率领大军从西向东一路打过去，平推十二王国，统治全世界。”
    “……”
    第272章 关于梦想，我是认真的
    “老师，我认为我对自己未来的期望，其实非常切合实际。”
    另一头的两兄妹，正在乘坐马车匆忙赶往战场时，这一头的两兄妹已经拿着自己填的表，先一步找上了负责主持家长会的班主任。
    把手中的“泛大陆统一战争草纲”放在了桌子上后，背手站在办公桌旁边的威廉，板着小脸儿对正在苦笑的班主任道：
    “和我妹妹那个愚蠢的米虫梦想不同，我的梦想是有很大可能实现的。
    当然，如果老师你把我的哥哥和姐姐喊过来的话，为了避免挨无意义的揍，我可能会被迫否认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因为这个理念本身是正确的，所以我并不会真正屈服。
    而使用武力压迫我的老师你，不仅会失去我发自内心的尊敬，也会失去未来的新王国中，负责替我写作业的作业大臣的职位，所以我希望老师你在告状之前，一定要慎重考虑。”
    “……”
    真是……要了命了……
    看着小大人似地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严肃地“劝说”自己的威廉，舰桥公学一年一班班主任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两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孩子要说笨吧，才六七岁的年纪，就会找自己谈条件了，甚至还会画大饼，用“作业大臣”的职位拉拢自己，活脱脱一個小“人精”。
    可要说他聪明的话，提出的梦想偏偏又惊人的离谱，不仅筹谋推翻王室，甚至还扬言准备横扫十二王国……讲道理，自己真的很想认识一下他的家长，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这种又笨又聪明的奇葩孩子来……

 我！清理员！ 第194节

    “老师，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甚至觉得我幼稚。”
    等了一会儿没见班主任说话，威廉想了想后主动出击道：
    “我承认，之前填在表里的计划草率了些，所以给你的感觉可行性不高，但我这两天梳理了一下思路，新写了一版《泛大陆统一计划》，保证能够让你满意！”
    在班主任有些崩溃的神情中，威廉打开自己的作业本……自己的《泛大陆统一计划》提案，指着从地理书上剪下来的世界地图，一脸严肃地道：
    “等我推翻王室一统王国后，准备结好黑森王国产煤区的大贵族，在冬天断掉他们供给北境王国的煤炭，使北境王国缺乏采暖能力，逼得它们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贸然南下，打一场有预谋的伏击战。”
    掏出从里昂床头捡来的炭笔，在地图上莱恩郡的位置，画了个又黑又粗的大叉后，威廉用带着奶音的声线，满是蛊惑性地继续描述道：
    “老师伱想想那时的情况！如果能够一举击败北境王国，报了六年前卫国战争的仇，我就能彻底坐稳国王的位子，后续的军事行动也会得到鼎力支持！
    而在那之后，咱们可以靠着北境王国支付的战争赔款，大量购入赛奥王国的海产品，与号称千帆海国的赛奥王国结好，接着秉承远交近攻、海陆协同的核心战略，以最快的速度发起突袭，攻占雷暴王国范达斯通的矿区，再用大量能源矿产，和机械之都柯罗克交换技术和武器。
    等经过十到十五年的努力，完成了足够的军事积累后，再通过把持港口和重要陆路运输线，让极度依赖商业的莫尔纳王国屈服，把它也绑上我们的战车。
    接着以两面包夹之势，一战覆灭半数国土夹在两国中间的奥勒松王国，吞掉它最重要的产粮区，弥补王国西南部分粮食常年不足的问题，补齐自身最后的短板，随后彻底开始争霸之路！”
    “……”
    看着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下的一连串计划，威廉的班主任彻底绷不住了，嘴唇哆嗦着问道：
    “你……你平时特别喜欢我的地理课，就……就是因为在琢磨这些？”
    “不止老师你的地理课，还有罗根老师的历史课。”
    威廉一脸认真地道：
    “想要完成我的计划，这两门课都是必须掌握的，所以虽然我的数学只考了5分，但我的地理和历史课，已经自学到了四年级的水平，并且看完了图书馆里所有10岁以下的相关读物，已经有了能初步实施计划的知识储备。”
    “……”
    合着你还真为了那个统一世界的梦想，去努力学习过了啊！！！
    看着桌上这份虽然字迹稚嫩，但居然做得有模有样，不够直观的地方还特意配了图，仓促间找不出什么硬伤的《统一计划》，威廉的班主任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劝说道：
    “这个……所有的事，最难的地方其实是开头，你看你这个计划，一开始就假设自己已经推翻……额……已经成为了国王，这个起点太高了。
    就像那句俗语说的，‘商人赚第一枚铜轮，要比赚第一万枚金轮还要更难。’所以比起一统全世界，你要不要先现实一点，做一些比较近的未来计划，比如说……额……比如说下次测验的时候，先把数学考到20分？”
    “唔……”
    认真听完自己班主任的建议后，威廉蹙眉思忖了一会儿，随即满眼赞许地点头道：
    “不愧是我认可的老师，别人的眼光都在尽量放远，唯有您关注到了脚下的道路，提醒我不要在起步前就被王室这颗小石子绊倒，看来作业大臣这个职位，有些浪费您的才能了。”
    “……”
    “总之，谢谢老师你的提醒，我这就去找罗根老师，问他要一些过去的政变资料，看看怎么才能推翻王室，成为新的国王！”？！！！
    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回来！你先回来！
    看着拿起作业本兴冲冲地离开，跑去了对面历史组办公室的威廉，班主任连忙起身去追，但也不知道是坐的太久，还是刚刚受到的刺激太大，她才刚起身就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摔回了椅子上。
    “老师？你没事吧？”
    “没……没事……谢谢你。”
    坐在椅子上喘了两口气后，看着面前关心地凑过来的玫兰妮，体型微胖的班主任忍不住嘱托道：
    “玫兰妮，你回去之后，帮老师好好劝劝你哥哥，让他赶紧放弃那个梦想吧！就算真劝不动，也千万别让他再说什么造反的事儿了，行吗？”
    “行……吧？”
    听到班主任的话后，玫兰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笑嘻嘻地开口道：
    “但我帮了你的忙，老师你是不是也要帮我个忙？比如……就认了我填的表，别再让我改来改去了，行吗？”
    “这个……这个真不成……”
    看着面前虽然没那么离谱，但麻烦程度依旧和威廉一个级别的玫兰妮，微胖班主任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脸无奈地道：
    “玫兰妮，不是老师非要你改，但你想一想，如果你什么都不干，就让哥哥和弟弟养着你，要是其他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
    “他们应该会很羡慕我。”
    “……”
    “哈哈，老师，我和你开玩笑哒！”
    看着嘴唇又哆嗦了起来的班主任，玫兰妮晃着头上安娜给她扎的小辫子，笑嘻嘻地道：
    “我又不是威廉那个傻子，当然知道当米虫会被人笑话啊。”
    “那你为什么还……”
    “因为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的。”
    玫兰妮仰起小脸，神情认真地道：
    “老师，太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是会活得很累的，人只要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然后努力去得到就好了，至于别人的闲言碎语，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
    “如果真不行的话……老师，我今天又把表改了一下，你看看这回这个成不成。”
    在微胖班主任不知所措的神情中，玫兰妮把表递了上去，一脸认真地道：
    “和威廉一样，关于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我这两天也有好好考虑过。
    首先，威廉是靠不住的，他虽然会给我最好的生活，但如果需要他养的话，他一定会欺负我；安娜姐也不行，她肯定会看不惯我，强行撵我出去工作，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大哥。
    大哥他不喜欢强迫人，也从来都不舍得打骂我和威廉，所以我只要找到一个特别有钱，大哥还喜欢的富婆，想办法把大哥嫁过去，我后半辈子就肯定不用愁了！
    对了老师，我们填表的时候你说过，这个表只是收集信息，并不会发给家长看……你没骗我们吧？”
    第273章 破局之法
    “看来我们还是太天真了。”
    隔着大礼堂的窗户，看了看桌上写着各个家长名字的纸牌，以及桌上折好的调查表后，威廉不由得面带怅然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对旁边满脸惊慌的玫兰妮道：
    “和我猜测的最坏结果一样，成年人的世界并不看重信用，他们给出的承诺的价值，可能还不如你写的宗教学作业高……这顿打你肯定是跑不了了。”
    “？！”
    听到威廉的话，本来就慌得不行的玫兰妮顿时更慌了，用力跺了跺脚后，她着恼地瞪了过来。
    “什么叫我这顿打跑不掉了？你写的那些东西比我严重多了，要是被安娜姐看到，打你绝对会比打我更用力！”
    “那可不一定。”
    怜悯地看了自己愚蠢的妹妹一眼后，威廉背着双手，一脸淡然地道：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自己想要征服世界，大人们只会觉得好笑，但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说自己想要当米虫，肯定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
    我又不像你那么白痴，如果不是确定这一点，知道自己不会挨揍的话，我为什么要在明知可能被出卖的情况下，还把自己未来的打算写出来？”
    “？！！！”
    听完威廉的回答后，玫兰妮整個人都懵住了，像个被雷劈中的小蛤蟆一样，瞪圆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你……伱既然知道会被出卖，那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我为什么要提醒你？”
    威廉闻言奇道：
    “你的梦想可是当米虫啊，真让你成功了的话，我可是要养你后半辈子的，理论上来讲，为了避免你赖上我，给我添一辈子麻烦，我应该去找安娜姐举报你才对。
    现在我并没有去找安娜姐告你的状，已经是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对你额外优待了，怎么可能还特意提醒你？”
    “你！我……我跟你拼了！”
    “你确定？”
    避过了扑过来的玫兰妮后，威廉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那些内容和渎神没什么区别，能把宗教学老师气得死掉的作业，可还在我手里没交上去呢……玫兰妮，你也不想再重新写一份作业吧？”
    “我……你……”
    “放弃你那个当米虫的梦想，来帮我吧！”
    伸手拍了拍玫兰妮的肩膀后，威廉一脸认真地道：
    “我想过了，如果想统一全世界，必须先推翻王国，想要推翻王国，必须先掌握足够的力量，而关于怎么获得力量，我已经有打算了。”
    二班的夏洛特是首相的小女儿，等家长会一结束，我就去买发卡和糖人找她表白，如果她同意嫁给我的话，说不定未来能通过她爸爸，混个议员的位子什么的……”
    “你……你居然是这么打算的？”
    听到这里时，玫兰妮不由得满脸震惊地道：
    “卑鄙！平时你总去找夏洛特玩，居然是因为这个？”
    “那倒不是。”
    威廉摇头道：
    “我爱和夏洛特一起玩，是因为她是学校里最好看的女生，而且总会从家里给我带小点心，她是首相的小女儿只能算意外惊喜。”
    “嗯？你昨天不是才和三年级的梅莉说，她才是学校里最……”
    “这个不重要，玫兰妮，现在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
    看到威廉一本正经的模样，玫兰妮不由得愣了下，本能地询问道：
    “什么帮助？”
    “把你的零花钱借我用用。”
    “啊？”
    双手抓住玫兰妮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威廉绷着小脸满眼认真地道：
    “我要是一直吃夏洛特带到学校的点心，不回赠她一些礼物的话，结婚了之后家庭地位也会下降的……玫兰妮，你也不想你的双胞胎哥哥，被你未来的嫂子看不起吧？”
    “我当然不……等等！她还没答应嫁给你呢！”

 我！清理员！ 第195节

    “她会答应的。”
    威廉一脸笃定地道：
    “大哥给我讲的故事里说过，表白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而是战争胜利之后的宣言，我既然敢这么做，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
    “夏洛特答应嫁给我之后，你下周的作业我帮你写了！”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别又瞎写一通糊弄我……”
    “你放心！”
    ……
    “玫兰妮！威廉！”
    就在玫兰妮把手伸进口袋，犹犹豫豫地准备掏钱时，急得满头大汗的班主任赶了过来，看见蹲在大礼堂门外的两小只后，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气急败坏地道：
    “不是说了在班级门口集合，然后再一起来大礼堂吗？你们怎么……”
    “老师，你怎么才来呀！”
    身为双胞胎中专门负责耍滑头的甩锅位，玫兰妮可爱的小脸微微一皱，随即捏着裙角，吸着被冻红的鼻子，泫然欲泣地甩锅道：
    “你刚刚不是说，未来的事情以后再说，让我们先来开家长会吗？我们来了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还怕你找不到我们不敢乱跑，只能在这里等……呜……礼堂外面好冷的，风还很大……”
    “……”
    我好像……是这么说过？但我的意思是让你们去班级集合啊，不是直接来……唔……看来多半是自己讲得不够清楚，让这两个孩子误会了。
    “不好意思，是老师没讲清楚。”
    喘了两口粗气，呼吸均匀了一些后，放下了心的班主任摸了摸玫兰妮的小脑袋，随后打开大礼堂的门，把他们放了进去，接着温声嘱咐道：
    “东边靠窗的这些座位，都是咱们一班的位置，礼台旁边的侧门能去礼堂后台，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敲门，找后台或者礼堂里的大人们帮忙……
    玫兰妮，威廉，老师还要回去一趟，带着其它同学过来，你们先在这边等一等好不好？”
    “好！那我们就在这儿，等老师你回来。”
    “哦，我们知道了。”
    待到班主任匆忙离开后，刚刚还像个乖孩子一样，满脸乖巧地坐在椅子上的玫兰妮，顿时腾地一下蹦了下来，满眼激动地道：
    “快快快！你那根炭笔呢？快拿出来把咱们的表改掉！”
    “你是傻子吗？”
    瞥了自己愚蠢的妹妹一眼后，威廉叹气道：
    “老师都已经看过了啊，而且咱们也模仿不出老师的笔迹，你现在改表，是嫌安娜姐打你屁股不够用力吗？”
    不能改？那该怎么办？
    回忆了一下安娜姐发脾气时的模样，担心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挨一顿胖揍，玫兰妮不由得绞尽脑汁地琢磨起了破局的办法。
    然而办法哪是那么容易想的，玫兰妮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好主意，而礼堂外已经响起了零零散散的脚步声，被喊来开家长会的家长们已经要到了。
    家长都到了，已经来不及了啊！到时候安娜姐……对了！家长！
    就在玫兰妮急得团团转时，她猛然瞥见了隔壁二班的名牌，随即福至心灵般地冲了过去，找到了写着“夏洛特·蒙迪埃尔的名牌，换到了写着威廉·莱恩的名牌旁边。”
    “？”
    “你得帮我分担一下火力！”
    在威廉疑惑的目光中，玫兰妮取出了自己鼓囊囊的小荷包，在他眼前晃了晃，随即颐指气使地道：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惹祸，安娜姐肯定会加倍收拾我，必须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威廉！如果还想我借你零花钱的话，那待会儿你就当着夏洛特家长的面，直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第274章 夫人的请求
    “各位舰桥公学的教师们、学生们、以及学生家长们，作为王国的第五十三任首相，我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母校邀请，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些教育方面的思考。”
    一位身材和一班的班主任差不多，看起来有些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站在大礼堂中央的讲台上，向着台下的教师和家长们致意道：
    “作为一名舰桥公学度过了整个少年时期，并且在舰桥大学完成了的学业的舰桥人，虽然可能有些冒犯我当初的老师们，但我必须要承认，舰桥公学并不是王都最顶尖的学校。
    但教育对于一个人的意义，并不光是在学校里获取知识，真正能够伴随每个人一生的，很多时候都是知识之外的事物，比如……”
    说到这里时，王国的首相含笑望向台下，刚准备提及与自己在舰桥相识的夫人，展露一下自己的风趣和幽默时，却看见自己的夫人正坐在女儿夏洛特旁边，与邻座英俊的黑发年轻人聊得火热，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跳过了这個调节气氛的环节，继续往后讲述道：
    “比如对我们的社会的认识与了解。
    皇室内校和中央公学的教学质量，可能会比舰桥稍微优秀一些，但教育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成功，还要为了社会的进步和民众共同的福祉，论及培养学生们这方面的素质，扎根于老城区的舰桥公学，无疑才是最出色的那个……”
    ……
    “真是精彩的演说。”
    感受到了带着些微恶意的眼神，下意识地瞥了眼台上侃侃而谈的中年人后，里昂重新转回身来，开口对身旁的首相夫人恭维道：
    “明明平时忙于政务，但在教育方面，居然也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不愧是首相阁下。”
    “公爵阁下您过誉了。”
    看上去三十六七岁，虽然眼角有着少许鱼尾纹，但仍旧风韵十足的首相夫人笑道：
    “史蒂芬在政务上的能力自然十分出色，但也被分走了太多精力，并不太插手孩子们的事，所以讲得都是些大方向上的东西，因为细节的地方他并不擅长。”
    “这就已经足够了。”
    抱着玫兰妮的里昂闻言摇头道：
    “常言道‘首相是舵，国王是锚’，首相阁下只要把控好大方向，确定王国这艘船往哪儿开，剩下扬帆眺望、压舱测水之类的事，自然有更擅长的人去做，首相阁下只要掌稳舵就好……对了。”
    完成礼貌性的商业互吹之后，里昂一边伸手抵住自己锃亮的袖扣，用指尖按住袖扣倒影里的羊角，一边状若无意地询问道：
    “玛莎夫人，您之前说，有些关于我的‘工作’方面的事，想要咨询我一下？”
    “是的。”
    首相夫人犹豫了一下，随即看了眼里昂怀里的玫兰妮。
    注意到首相夫人的眼神后，里昂笑了笑，随即在玫兰妮惊恐的神情中，把她交给了旁边的安娜。
    “等！等一下！大哥！我还没……”
    “玫兰妮！”
    出手如电地拧住了玫兰妮的耳朵，随后单手拎住玫兰妮的衣领，把徒劳地蹬着两条小短腿的她提了过来后，已经忍了很久的安娜咬着牙道：
    “大哥要忙工作，不许打扰他！”
    “我……唔！”
    抱歉啦，大哥虽然也想让你少挨点儿收拾，但和“异常”相关的事情太危险，真的不适合你听。
    给了玫兰妮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里昂略微朝首相夫人的方向凑了凑，轻声道：
    “玛莎夫人，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好的，我主要有两件事想要问一下，第一件事是……是想问下你们局里一个人的情况……”
    有些羞窘地咬了咬下嘴唇后，首相夫人凑到里昂耳边，红着脸道：
    “公爵阁下，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皮奥尼的人？”
    皮奥尼？
    听到这个名字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好像在杰瑞前辈斜对面的办公室门牌上，见到过这个名字。
    只不过这位皮奥尼前辈，似乎是在执行什么非常麻烦的长期任务，直到现在，自己都没见他在局里露过面，办公室里也一直都空着，门口的把手都落灰了。
    “算是知道吧，皮奥尼前辈是局里的二级危机处理员，办公室离我不远……”
    给了个有些含糊的答案后，看着面前似乎有些难为情的首相夫人，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有些诧异地轻声询问道：
    “玛莎夫人，请问您和皮奥尼前辈是……”
    “我们……算是朋友吧……”
    首相夫人的面色顿时更红了，有些支支吾吾地道：
    “就是那种……嗯……很好很好的朋友，比一般朋友要亲密很多，无话不谈的那种。”
    “……”
    懂了，不能让首相知道的那种好朋友是吧？
    从里昂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之色后，首相夫人实在有些遭不住这个话题，低头在手包里翻找了一下，把一封看起来已经写好很久的信递了过来。
    “公爵阁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皮奥尼？然后……然后再帮我带句话。”
    在里昂有些无语的神情中，这位端庄大方的首相夫人别过头，一脸不好意思地低声道：
    “就说……就说我每周周一的中午，都会在老地方等他……”
    “好……”
    无语地接过信件收好后，里·不想拉皮条·昂表情略微有些僵硬地道：
    “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
    首相夫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低声道：
    “我能不能问下，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种能让人冒充别人亲属，但当事人却一点儿都察觉不到的，那种很特别的东西？”？！
    听到首相夫人的话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立刻想起了放在镜世界里的照片。
    这种异常物自然是有的，并且目前已知的位格最高的这类异常物，就是水瓶董事用启迪之神的血肉为种，以安娜对家人的企盼为引子，创造出来的异常物【假如】，而这东西现在正好在自己手里！
    “玛莎夫人，伱为什么要这么问？”
    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里昂摩挲了一下自己特意打磨得跟镜子一样的金属袖扣，示意里面的幼哈做好准备，一边神色不变地询问道：
    “难道……你觉得你有亲属被‘替代’了？”
    “比起‘替代’，倒更像是平白无故地多了一个亲属……”

 我！清理员！ 第196节

    首相夫人伸手探进自己的怀里，取出了一枚银色的鸢鸟挂坠，随即轻声解释道：
    “这是皮奥尼送我的东西，说是能在受到你们的‘工作内容’影响时，帮我解除一次那些“东西”的效果，而前段时间我的外甥女上门拜访的时候，它突然被激活了一次。”
    里昂闻言眯了眯眼睛。
    “所以，你怀疑你那位外甥女，并不是你真的外甥女，而是用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影响了你甚至你们一家的记忆？”
    “是的。”
    首相夫人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忧地道：
    “我曾经用言语试探过，但不管我的丈夫史蒂芬，还是孩子们的记忆里，都是有这个叫妮可的人存在的，甚至还有她每年上门拜访的回忆，唯独我的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等等！”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你刚才说……你那个外甥女叫什么？”
    “妮可，她说她的名字叫妮可。”
    第275章 公交与奶糖
    妮可……那个太阳报的女记者，双子分局的一级清理员，水瓶董事留在王都的暗子？
    再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确认了首相夫人说的妮可，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记者后，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习惯性地猜测起了对方的能力。
    ……
    记得当初在乱党卧底的时候，她还是老欧文夫妻两个的女儿，但现在却又成为了首相夫人的外甥女，这两個身份明明是冲突的，可当事人的记忆又都没什么差错。
    所以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有一件能够“介入”别人的记忆，强行成为对方家人的异常物。
    看这件东西的效果，估计是水瓶董事在创造出【假如】之前，那些没能成功的其它试验品，大概并不能彻底的“代替”一个人，只能强行“添加”一个目标亲属的身份，而效果又很实用，就留给了她。
    啧……一双什么都能碰的手、消除气息并能提供灵魂视野的羊尾、还有强行添加亲属身份的不明异常物……仔细想想的话，这些能力简直是天生的间谍。
    暗暗记下了这些重要的情报后，里昂并没有完全相信首相夫人的话，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玛莎夫人，这么重要的事，您应该第一时间来我们局里吧？如果今天没有遇见我的话，您难道准备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我不能去你们局里……”
    首相夫人闻言咬了咬下嘴唇，满眼羞惭地道：
    “当初我和皮奥尼幽……有次见面的时候，被人给发现了，如果我再去你们局里的话，他就会把我和皮奥尼的事捅出去，而且这次能够免除影响的原因，还是皮奥尼送我的定情……送我的礼物，我……也不好和史蒂芬说。
    再加上我在试探那个妮可的时候，也被她发现了不对，她找我出去谈了一次，说她只是想要个方便做事的身份，不会伤害我和我的家人，让我闭上嘴什么都不要说，否则她就……”
    “明白了。”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对那位女记者的印象大坏，蹙着眉道：
    “你遭到了她的人身威胁是吧？如果你敢说出去，她就伤害你，或者你的家人？”
    “额……不是……”
    首相夫人摇摇头，讪讪地道：
    “她说如果我揭穿她的身份，她就把我和奥伦伯爵和卢恩侯爵偷……偷会面的事情讲出去……”
    “……”
    6……
    无力吐槽首相夫人过于混乱的私生活，被雷得外焦里嫩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面无表情地承诺道：
    “这件事我会尽快调查的，但在我调查期间，我们之前的交谈一定要保密，连首相阁下也不要说，更不要贸然接触那个妮可，记住了吗？”
    “记住了。”
    眼见里昂给了个肯定的答复，首相夫人不由得心头一喜，随即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裙角，眼神饱含期待地道：
    “那个……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一下，皮奥尼他最近……”
    “嘘！噤声！”
    实在不想继续掺和这辆夫人的私生活，里昂扭头望向台上完成讲话，正朝这边走来的首相，主动起身迎了上去。
    “首相阁下，又见面了。”
    “原来是公爵阁下。”
    用力眯了眯眼睛后，认出了这个和自己夫人聊的十分开心的“小白脸”的身份，首相原本不大好看的脸色微微一缓，随即笑呵呵地寒暄道：
    “没想到您也会来参加舰桥公学的家长会……这位是……”
    “我的妹妹安娜，还有在一年一班上学的弟弟威廉，妹妹玫兰妮。”
    “原来是安娜小姐。”
    看出了安娜有些拘谨，胖首相和善地笑了笑后，并没有特别热切地行礼，而是伸手在肚皮右边的口袋里抓了一把，取出了六七颗奶糖递了过去，随即朝着两个小家伙挤了挤眼睛。
    “既然是私下巧遇，那我也就不弄得太正式了……正好身上带了些糖果，就当是一份见面礼了，希望这两头健康的小狮子不嫌弃。”
    “您客气了。”
    随着安娜替弟弟妹妹收下糖果，落座的胖首相取出绢帕，抹了抹头上的汗珠，随即笑眯眯地询问道：
    “刚才我在台上，见到公爵阁下和玛莎聊得十分开心，可惜我过来之后被打断了，不知道那么有趣的话题，我能不能也加入进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太有趣的话题。”
    听到首相的话后，首相夫人顿时面色一紧，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而里昂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面不改色地随口遮掩道：
    “就是聊了下有关教育孩子的事，我感叹了一下您在教育方面的长远眼光，然后和玛莎夫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教育孩子方面的趣事罢了。”
    就这样而已？
    伱长得很不错，气质又这么出色，还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正好是玛莎最喜欢的那种……她就没试着对你做点儿什么？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发现他无论目光还是神态都无比自然，并不像是在说假话，首相揪着的心不由得放下了一半，但当扭头看见自己夫人松了口气似的表情时，他的眼睛顿时又微微眯了起来。
    “趣事啊……说来遗憾，虽然在台上我讲得还算不错，但因为工作比较忙，家里三个孩子的教育问题，我倒是基本没怎么插手……”
    微微叹了口气后，胖首相笑呵呵地道：
    “正好，我对这方面的趣事还是很感兴趣的，不如您再讲一件？”
    “……”
    还在试探……好家伙，所以这位首相阁下，私底下居然还是个醋坛子？
    感受到了来自胖首相满是酸味的少许恶念后，无语地看了下面前的公交夫人和醋坛首相，不想多事的里昂微微点头道：
    “再讲一遍倒也没什么……主要是关于前几天的调查表，我的弟弟和妹妹，填的内容很有意思……”？！！！
    眼见里昂伸手拿向了桌上折好的调查表，似乎准备直接展开，正美滋滋地含着奶糖的玫兰妮，顿时不由得猛地一激灵，随即隐蔽地在威廉的腿上踢了一脚。
    快快快！该你了！快！
    唉……真是麻烦……
    无奈地看了看被踢脏了的裤腿一眼后，威廉把还没含完的奶糖咽了下去，随即从椅子上蹦了下去，并在两家大人惊讶的眼神中，取出一枚用布条和草叶绑出来的小戒指，不容分说地套在了首相小女儿肉嘟嘟的无名指上。
    “嫁我不？”
    看着手指头上多出来的小戒指，同样正在含着奶糖的夏洛特，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毫不扭捏地反抱住威廉，在他脸蛋上用力地亲了一口，把小半颗还没吃完的奶糖粘在了上面。
    “嫁！”
    第276章 此子类我？
    “……”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的吗？
    看着两句话商定了终身大事，正抱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威廉和夏洛特，两家的大人一时间都有些发懵。
    少顷，还是最熟悉怎么管孩子的安娜先反应了过来，咬着嘴唇尽量温和地道：
    “威廉！你在干什么？！”
    “我在求婚啊，而且成功了。”
    用手帕把脸上粘的奶糖取下来，还给了自己的小妻子后，威廉一本正经地道：
    “我们俩已经商量好了，一毕业就结婚，然后第一胎要儿子，第二胎要女儿，第三胎最好是龙凤胎……”
    “咳咳咳……这个等会儿再说。”
    看着胖首相和首相夫人愈发古怪的神情，颇为尴尬的里昂干咳了一声，把当面拱别人家白菜的弟弟拎了回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威廉他……一直比较喜欢模仿大人，这两个孩子也未必知道什么是结婚，所以其实不用太在意……”
    “才不是，夏洛特知道什么是结婚哦！”
    有些不开心地看了拎走自己老公的里昂一眼后，首相的小女儿撅着嘴道：
    “就是一辈子在一起，吃饭睡觉做游戏都不分开，长大以后再生很多小宝宝，陪着小宝宝们一起长大……”
    “还有互换资源。”
    正被安娜揪着耳朵教训的威廉，这时侧过头补充了一句道：
    “比如你爸爸需要军部支持，想让我哥哥和莱恩家点头的时候，就可以拿出一些位置来换……比如给我一个郡议员席位之类的。”
    “威廉？！”
    听到自己弟弟的话后，安娜不由得满眼吃惊地道：
    “你怎么懂这些的？而且……而且我明明还没和你们说过……”
    “从罗根老师那里听来的。”
    威廉一脸淡定地道：
    “上周历史课小测的时候，玫兰妮抄别人答案把名字也给抄了，怕会因为这個被找家长，所以就用零花钱雇佣我，让我陪她去罗根老师的办公室偷卷子。

 我！清理员！ 第197节

    我踩着她的肩膀翻窗户进去的时候，罗根老师正在茶水间和二班的班主任闲聊，两个人讲一年级有哪些学生背景比较麻烦的时候，提了两句大哥的情况。”
    啊！你又出卖我！
    听到威廉抖出了另一桩要命的秘密，玫兰妮不由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抱住了里昂的大腿，生怕会被安娜再收拾一顿。
    然而此时的几个大人，却已经顾不得她抄卷子的事了，纷纷眼带惊讶地看向了小大人似的威廉。
    ……
    “您这个弟弟可真是……天赋异禀！”
    对于不太可能继承公爵之位的威廉，胖首相刚刚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并没有太多的重视，但现在真的有点对他刮目相看了。
    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撒尿和泥都玩得不是很顺畅，更别提什么利益交换，郡议员席位了，这孩子绝对是个难得的天才！
    而且面前的狮心公爵和维罗妮卡王女有着婚约，未来很有可能提前从狮心公爵的位子上退下来，这孩子有自己为臂助的话，未必就不能争一下公爵之位。
    到那个时候，蒙迪埃尔家既和新任狮心公爵有姻亲，又和王女、甚至女王的丈夫拉上了关系，必定会声势大涨，就算自己任期结束，从首相的位子上退下来，蒙迪埃尔家也一样会是影响力惊人的大家族！
    而得到这些所要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小女儿的幸福而已……唔……更何况她看起来，好像还觉得挺幸福的？
    看了看自己含着奶糖，脸上满是开心之色的小女儿，又看了看虽然长得虎头虎脑，但说话条理清晰表达精准，越想越觉得聪慧过人的威廉后，胖首相略微琢磨了一下，随即笑呵呵地对里昂道：
    “公爵阁下，虽然这只是两个小孩子的约定，但也并不一定就要当玩笑对待。
    令弟天资聪颖，未来必成大器，而我看夏洛特也确实很喜欢他，所以如果您也有意的话，那不妨先让两个孩子就这么玩闹着？
    以后如果不合适，那自然就是小儿女之间的玩笑话，也不影响你我两家的交情，如果以后处得来，能够亲上加亲自然更好，您觉得呢？”
    “……”
    我觉得……有点懵……
    看着言语间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大有就此假戏真做，把女儿嫁过来的意思的胖首相，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看向了安娜怀里的威廉。
    “大哥，答应吧。”
    接到了里昂“探寻”的目光后，威廉不紧不慢地道：
    “我听罗根老师他们说，莱恩家出了不少事，伱现在有不少麻烦，需要有人帮衬一把，夏洛特的爸爸正好有这个能力，而且不止是大哥你，我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样也需要人帮忙。
    把这件事答应下来，夏洛特的爸爸有了外援，首相的位子坐得更稳更久，你能解决眼下遇到的麻烦，夏洛特可以得到幸福，我也有了实现梦想的臂助……这种皆大欢喜的事情，还有什么要犹豫的呢？”
    这孩子……真的不一般！
    看着不急不缓地诉说着想法，三言两语间便剖析完了主要利害关系的威廉，胖首相的眼中顿时不由得异彩连闪，对这个还在上小学的“未来女婿”愈发满意。
    虽然威廉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过于看重利益，一般的父亲多半不会喜欢。
    但首相在王国政坛中，本来就是最大的政治掮客，平时干的就是在各方之间斡旋协商，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推动政治议程，促使协议达成的活儿，这种略显功利的交流方式，几乎就是他在每一次会议前后的日常，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而自己在政坛摸爬滚打几十年后，才养出来的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居然在一个孩子显现了出来，这着实令胖首相万分惊喜，甚至隐隐产生了一种“此子类我”似的奇妙认同。
    “这孩子可真聪明！”
    再次盯着面前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看了看，胖首相并没有急着催促里昂给出答案，而是有些吃力地蹲下身，摸了摸威廉的脑袋瓜，笑得特别慈祥地道：
    “来，跟叔叔说说，你的梦想是什么，说不准叔叔马上就能帮你实现一下。”
    “那可太好了，我想推翻王室，自己当国王。”
    哦，原来你的梦想是推翻王……啊？
    啊？！？！？！？
    第277章 告诉别人的话，往往都在讲自己
    看着面前背着双手，黑白分明的眼仁里闪烁着坚定的光，一本正经地表示准备推翻王室的威廉，胖首相的脑子里，顿时有一万头草泥马前赴后继地奔腾而过。
    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狮心公爵马上要娶王女，然而他弟弟表示准备推翻王室，自己当国王？！
    无言地沉默了数秒后，脸部肌肉有些僵硬的胖首相，满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旁边尴尬地用手遮住了脸的里昂，嘴唇抽搐着确认道：
    “令弟……令弟刚刚说……他未来准备干什么？”
    “我准备推翻王室，自己当国王，然后从西到东一路打过去，统一全世界。”
    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梦想后，威廉从怀里掏出折好的作业本，打开后递到了满眼懵逼的胖首相面前，随即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兜售起了自己统一世界的伟大计划。
    “岳父大人，等咱们推翻王室一统王国后，可以结好黑森王国产煤区的大贵族，让它们断掉供给北境王国的煤炭……伏击战……用赔款买赛奥王国的海产品，与千帆海国结盟……攻占雷暴王国的矿区……交换柯罗克王国的技术……压服莫尔纳王国……绑上战车……联手覆灭奥勒松王国……吞并产粮区……”
    “……”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看着卷了边的作业本上，用稚嫩的字迹写下的《泛大陆统一计划》，无数的问号和感叹号，争先恐后地撞进了胖首相的脑门儿，一阵龙卷风似地正反疯狂搅合，都快把他的脑子拌匀了。
    要说蠢吧……这计划就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其中的知识虽然只是常识，但能想到利用这些东西，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要说聪明吧……从他能提出这么离谱的计划，并且还当着自己这个首相的面，邀请自己陪他推翻王室，就直接跟聪明两个字绝缘了！
    这孩子……是怎么做到又聪明又蠢的？
    ……
    “这個……小孩子，比较喜欢幻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不能当真的。”
    发现胖首相憋得十分难受，胖圆大脸两侧的肌肉不自觉的开始抽搐，里昂连忙把还想说什么的弟弟拉了回来，有些尴尬地道：
    “而且威廉他……嗯……平时就特别活泼，很喜欢开一些玩笑，呵呵。”
    “原……原来是这样啊……呵呵。”
    两个虚伪的大人互相呵呵了两声，随即无言地对坐了一会儿后，胖首相动作僵硬地抬起胳膊，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随即忙不迭地开口道：
    “原来已经这个时间了，不好意思，我一会儿和王都商会有个约……”
    “哦哦，您请便。”
    里昂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朝旁边挪了挪，让出了离开的位子，而胖首相也拉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躲瘟疫似地从让出来的过道匆忙离开，甚至连声多余的招呼都忘了打。
    “威廉，看你做的好事！”
    眼见首相一家已经离开，一旁忍了很久的安娜，立刻伸手揪住了弟弟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道：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今天我非要……”
    “算了算了，等回去再说。”
    看着妹妹白皙面庞涌上的异样潮红，还有变得急促了不少的呼吸，担心她身体的里昂立刻拉住了她，温声劝说道：
    “你放心，这都是些小孩子说的话，不会有人当真的。”
    “对对对！”
    一旁的玫兰妮连忙帮腔道：
    “我们是小孩子，所以那个……童言无忌！安娜姐你不能因为说了蠢话就打我们，要打的话也要打对人，可不能连我一起打！”
    “你的事儿也不小！”
    忍不住伸手过去，捏着玫兰妮蛋青似的小脸蛋揪了一下后，里昂一边安抚气坏了的安娜，一边板着脸道：
    “说吧，上次伱们捣蛋，是因为老师不好，现在不合格的老师已经换了，为什么还不好好学习，考试抄别人卷子？”
    “这个……我也是没办法嘛……”
    眼见一向多有回护的大哥，居然罕见地朝自己发了难，玫兰妮的眼珠不由得滴溜溜一阵乱转，本能地就想耍个小滑头糊弄过去。
    但注意到里昂的神情很是认真，虽然看着没有责怪的意思，却又莫名地严肃，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后，最终放弃了耍滑头，老老实实地坦白道：
    “我和威廉入学比别人晚，要背的东西也多好多，真的有点学不过来，而且宗教、历史、地理这些课，我是真的弄不太懂，分数太低的话又担心安娜姐失望……我……我错了……”
    奇怪，这回居然没有耍滑头？
    原本准备等玫兰妮继续耍滑头时，比较尖锐地揭穿她的谎言，顺便教育一下她，调皮捣蛋可以，但不好好学习绝对不行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不过，即便她老老实实地认了错，但有些话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知道错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后，里昂开口道：
    “你可以爱偷懒，可以喜欢耍滑头，但不能真的什么都不会，那种关键时刻站不出来，只能看着一切往最坏情况发展的时候，只要碰到一次就会后悔一辈子。
    之前你们安娜姐住院那次，我只差一点就要失去她，甚至也失去你们了，那种被绝望包围的感觉，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体会到。”
    “还有你，威廉。”
    说到这里时，里昂转过头，看向正在揉耳朵的弟弟，语调温和地嘱咐道：
    “大哥不嘲笑你的梦想，无论谁的心里，其实都有些在别人看来不切实际的东西，这没什么好笑的，更何况你还为这个梦想去努力了，那就更应该得到表扬。
    不过要记好，在你有能力实现你的梦想之前，不要随便把它挂在嘴边，更不要轻易让别人知道，暂时做不到就先积攒力量，等有能力去做的时候，在反对你的人反应过来之前，直接一口气把事情推上正轨，这样的人才能真的把事情做成。
    所以如果你想要的，是真正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是一些听你讲述自己梦想的听众，那就不要再和不相关的人讲你的梦想，只要默默去做就好了，你说对不对？”
    “我记住了。”
    认真听完了里昂的长篇大论后，威廉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小脑袋，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那你的梦想是什么？现在实现了吗？”
    “我的梦想吗？”
    里昂闻言略一思忖，随即笑着回答道：
    “我的梦想有两个，一个是让你们都过上更好的生活，已经算是勉强实现了吧！
    至于另一个梦想……现在提它有点儿太早了，真正想要实现它的话，我恐怕还要继续积攒力量，一直攒到比所有人都强才行！”
    第278章 双人任务
    太阳报：《震惊，中央十字剧院遭袭，三千余名观众当场昏迷！》
    金融时报：《查尔百货赔付完成，但大促销仍未停止，多家百货公司受到严重影响》
    舞娱报：《悲报，王尔德大师失踪，疑似被不明袭击者绑架》

 我！清理员！ 第198节

    政坛百观：《乱党分裂，温和派放弃袭击活动，将于老城区成立新工党》
    皇家邮报：《王女订婚后，旧贵族竟集体倒向王子，知更鸟的未来将何去何从？》
    “唔……”
    翻完了早上刚送来的报刊杂志后，红发局长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感觉这些标题读起来有些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具体怪在哪里。
    等到翻来覆去地看了两圈后，她终于反应了过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些标题不太对劲了……
    因为里昂！
    这堆报刊读物里面，虽然没有任何一张提到里昂的名字，但无论剧院事件、查尔百货的赔付、还是乱党的动向、以及王室的内斗，貌似又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真是够能折腾的。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后，红发局长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一边伸出白净细长的手指，下意识地卷了卷自己鲜红的发尾，蹙眉思忖了起来。
    前两天里昂喝多了之后的情况，当真把她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里昂说的“酒中仙”是什么异常物，但能够以三级清理员的水平，硬抗部分【戮杀血发】的效果，这件大概率和酒有关的异常物，恐怕有着编号级的潜质，保命方面的效果更是强得出奇。
    所以……正好局里人手紧，要不要给他再加加担子？
    “笃、笃笃”
    就在红发局长放下报纸翻起了抽屉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局长，是我。”
    皮奥尼？
    听到门外的声音后，红发局长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即开口回应道：
    “进来吧。”
    随着红发局长的声音落地，一个亮银色的模糊人影，便从办公室的门外诡异地“渗”了进来，缓步走到了办公桌前。
    “这是这次任务的清理报告。”
    把几张折好的纸放在了桌上，“小银人”神情温和地汇报道：
    “任务过程十分顺利，通往黑疫之潮的水井被堵死，镇民没有任何伤亡，相关人员的记忆也都已经被【幻象缶】清除，并没有人记得那些会散发瘟疫的魔怪。”
    “真不错。”
    简单地翻了下桌上的【黑疫井事件清理报告】后，红发局长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夸赞道：
    “和过去一样迅速干练，不愧是你啊皮奥尼，局里除了艾玛和里昂之外，就属你最让我放心了。”
    艾玛和里昂？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小银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询问道：
    “局长，您说的里昂，是那位才加入分局没到两个月的三级清理员么？既然能被您这么真心实意的夸赞，所以他的实力很强？”
    “唔……非要说的话，还凑合吧？”
    在脑海中盘点了一下里昂拥有的异常物后，红发局长不太确定地道：
    “如果说里昂值……也就是被异常物浸染的程度的话，他大概和入职两三年的三级清理员差不多，比起你们还是差很多的。
    但他的脑子很清楚，手段也很丰富，感觉像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折腾一圈儿之后都能完成任务，甚至超额完成……嗯……总之在大多数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靠谱。”
    给了里昂一个可以说相当高的评价后，红发局长瞥了眼若有所思的“小银人”，随即笑眯眯地道：
    “皮奥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里昂，然后请他去你的‘伤心地’逛一圈，看看他能不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
    “这……还是算了吧。”
    浑身散发着浅淡的银色光芒，看不太清面目的人苦笑了一声，摇头道：
    “局长，不是我不相信您的眼光，但他就算再出色，也只是刚加入分局没多久的三级清理员，而梅伊比斯银矿那边的事，连您和艾玛小姐都解决不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另外，您也知道的，每次回到梅伊比斯银矿，都等于让我再……唉！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实在是不想再去那边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起他，就顺口推荐一下，具体要不要请他帮忙，你自己决定就好。”
    遭到拒绝的红发局长也不着恼，而是笑呵呵地道：
    “不过皮奥尼，伱可别因为里昂的资历就小看他，要是没有他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搬倒水瓶董事，小里昂身上的秘密恐怕比你还要多。
    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如果没有其它办法的话，不妨带他去银矿那边看看，毕竟里昂没成功的话，你也只是受点苦而已，但他要是成功了，你以后可就轻松了。”
    “我……我再想想吧。”
    “不急，你慢慢考虑。”
    红发局长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的报刊堆里翻了翻，在看到《爱蜜酒业情侣酒大卖，厂商回馈广大客户，情侣同购可打六折》的广告时，目光微微停顿了一瞬，随即顺手把这页杂志折好，接着将压在下面的另一本册子递了过来。
    “银矿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但这件事就比较急了……你先看看这個。”
    有些疑惑地接过小册子后，“小银人”低头念出了扉页上的标题。
    “飞空艇时刻表……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贵宾舱……私船……局长，这是我下一个任务吗？”
    “不是你的下一个任务，而是你和里昂两个人的下一个任务。
    里昂发现了一些很危险的情况，如果不稍微干预一下的话，王国未来很有可能会迎来一场极其惨烈的战争。”
    纠正了“小银人”皮奥尼的说法，并强调了一下这个任务的重要性后，红发局长一脸认真地道：
    “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是想让艾玛陪他去一趟的，但艾玛去清剿秤金教的集会了，杰瑞的‘朋友们’在空艇上不好发挥，汤姆的骰子效果又不稳定，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皮奥尼，那些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会在三天后到达登艇塔，我要你配合里昂一起行动，改掉那些嗅探员手里的资料，顺便再修改掉他们的记忆……
    最后，这次的任务只能成功，绝对不能失败！”
    第279章 前辈的风采与登艇塔攻略
    “局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转述完红发局长的话后，浑身银光灿灿的男人温和地笑了笑，随即对面前一脸惊讶的里昂道：
    “所以这次的任务以你为主，到底怎么执行任务你来决定，我主要负责保护你的安全，并且解决一些你不太方便解决的麻烦。”
    “前辈您客气了。”
    没想到和首相夫人有一腿的皮奥尼前辈，居然会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一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里昂连忙摆手客套道：
    “局长之所以这么安排，估计是因为这件事一直是我在跟，负责清除并修改记忆的那两名异常物持有者，也跟我比较熟悉而已。
    我加入处女分局的时间不长，还在努力熟悉局里的事务，之后的任务里如果有什么问题，还请您一定要指出来。”
    嗯？这个第一次执行调查任务，就波及死了几百个贵族，不仅几次掌掴乔舒亚王子，还当众朝他脸上吐口水，在总局也对天蝎局长冷嘲热讽，据说嚣张得不像样的新人，私底下居然这么有礼貌的吗？
    同样没想到里昂会是这個态度，浑身银光灿灿的皮奥尼愣了愣，随即笑得更温和了几分。
    “你太谦虚了。”
    回忆了一下红发局长对里昂的评价后，小银人用带着些许“金属风”的磁性嗓音，满脸亲切地道：
    “局长在不喝酒的时候，做出的决定一直都很正确，她既然选择由你主导任务，那就肯定不会有错，等明天出任务的时候，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的，伱只管安排就好了，我一定不遗余力。”
    啊这……局里的前辈们，真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好人啊！
    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摸了摸羊头，确认了面前的小银人说得都是真话后，里昂看向对方的眼神顿时也亲近了不少。
    处女分局的前辈们真的都很好，无论是教会了自己怎么保证安全的艾玛前辈，还是送了自己很多好东西，又陪着自己去总局冒险的杰瑞前辈，亦或者面前这位亮得有点晃眼，但性格却相当温和的皮奥尼前辈，都对自己非常照顾。
    虽然前辈们各自都有点小毛病，比如杰瑞前辈的偷窃癖，以及皮奥尼前辈的私生活，但比起他们……哦对了！
    想到这里时，里昂猛地一拍脑门，随即伸手摩挲了一下锃亮的袖扣，取出了那辆首相夫人给的信封，递给了面前的小银人，接着开口解释道：
    “皮奥尼前辈，这是……”
    “这月桂叶一般芬芳又微辛的气息……玛莎！是玛莎对不对？”
    激动地接过撒着香水的信封，贴到鼻下轻轻一嗅后，小银人闪耀着金属色泽的坚硬面庞上，奇异地泛上了一抹柔软而甜蜜的感觉，眼眸中更是浮现出了少许淡淡的水汽。
    “真没想到，她居然还没忘了我。”
    好家伙，没想到皮奥尼前辈，居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看着小银人颇为夸张的表现，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回想起了那辆夫人的情况，心里隐约有些替这位和善痴情的前辈感到不值。
    而正当里昂沉吟了一下，犹豫要不要稍微透露一些首相夫人的情况，让皮奥尼前辈自行斟酌时。
    对面的小银人却并没有急着拆开信件，而是一边用泛着银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上的花体字签名，一边满眼感慨地回忆道：
    “当初我和她表姑幽会，被她抓住之后，我还以为她再也不会理我了，但她最终原谅了我；后面和她小姨的关系暴露后，我也以为会失去她，但她还是原谅了我。
    唉！玛莎，我最温柔的玛莎，你永远都是我心头最美的月桂，唯有你的温柔与热烈，才能让我这么难以忘怀……”
    “……”
    行吧，是我想多了，你们两位还真挺搭的……
    “对了，只有玛莎一个人的信吗？”
    珍而重之地将信封折了起来后，一脸银光的皮奥尼前辈看向了嘴角抽搐个不停的里昂，满眼渴望地询问道：
    “索菲、格蕾丝、荷莉……我是说，玛莎的表姑、小姨、还有她……”
    “没有，就只有她的信！”
    生怕再让这根前辈说下去，会吃到什么冲击力更猛的大瓜，表情有些僵硬的里昂连忙截住话头道：
    “我和玛莎夫人只是巧遇，受她之邀帮她递一封信而已，其它那几位我并没接触到。
    另外，除了这封信之外，她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之后几周里，每周周一的中午，她都会在老地方等着你。”
    “老地方……首相办公室的休息间么？”？？？
    不是，我还以为你们说的老地方，是在什么街、什么桥、什么公园、最差也是什么小旅馆，结果居然在首相的办公室？你们俩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在里昂愈发懵逼的神情中，一脸淫……银光的皮奥尼前辈，深情地在折好的信封上轻吻了一下，将它收进了怀里，随即满眼感激地望了过来。
    “谢谢！真的谢谢！谢谢你帮我联系上了玛莎，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不……不客气……”
    在心里给那位虽然对自己不怀好意，但还算礼貌的胖首相真挚地道了个歉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吐槽的里昂，只得主动转移话头，商量正事儿道：

 我！清理员！ 第199节

    “皮奥尼前辈，这次的任务除了你我之外，还要借助其它几名异常物持有者的力量。”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个加粗的“7”，示意这是登艇塔的形状，随后开口道：
    “清理局的证件虽然能够登塔，但通往柯罗克王国的私船停在秘港里，是不会让咱们进入的，而这就需要那几名异常物持有者帮忙。”
    提笔在“7”的拐弯处画了个圈儿，标记了一下秘港的位置后，里昂用炭笔在“7”的竖线中段点了点，继续解释道：
    “这里是登艇塔的管理室，等行动开始的时候，会有人从一公里外，用弹弓打晕管理室的操作员，接着另一个人钻进旁边的厕所，接管他的身体来控制管理室，帮咱们打开前往秘港的道路。”
    不过私船的控制系统，是由单独的差分机接驳的，没办法从管理室操纵，如果强行入侵的话，造成的破坏很难修补，可能会被发现异常。”
    “所以我们要想办法爬上私船，直接站在入口附近，让一个能够扭曲一小片空间的异常物持有者出手，直接翻转我们所处的空间。
    等他把我们扭进私船后，我和前辈你负责制服守卫，并替换掉嗅探员的报告，而剩下两名异常物持有者，则负责清除并修改嗅探员们的记忆，接着我们回到私船入口处，被外面的人用同样办法扭出来。
    最后，只要再回到管理室，改掉操作员的记忆，伪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正常地从登艇塔撤离，这次的任务也完成了……前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额……你的计划很棒，但疑问确实是有一点……”
    看了看本子上虽然有些潦草，但过程和顺序都非常清晰的行动计划，小银人忍不住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恐高……怎么办？”
    “……”
    第280章 以真乱真
    “警务部的。”
    放下了手里装满银色液体，足有三十几公斤重的水瓶后，换了身制服的里昂取出证件，朝迎上来的卫兵递了过去。
    在身穿布满棘轮和铆钉的重型战术背心、手持大口径射钉枪的护塔卫兵，开始仔细检查自己的证件时，里昂绷着脸严肃地道：
    “我们刚接到举报，由于最近乱党内部出现了分裂，其中的激进派可能会铤而走险，直接突袭登艇塔，以引发王国和柯罗克王国的冲突。
    现在虽然暂时没有异状，但很可能已经有乱党混了进去，为了避免出现外交事故，我们需要立刻登塔，对疑似激进乱党的可疑人士进行盘查！”
    可能会有人突袭登艇塔？！
    听到里昂的话后，正在检查证件的卫兵不由得神情一紧，手指下意识地顶住了射钉枪的保险，头盔呼吸口侧面的管道里，也传来了气阀被手动开启后，蒸汽在管道中快速流窜的细微嘶鸣。
    “我这边还没有收到指示。”
    明显紧张了起来的卫兵立刻退了回去，喊来了卫兵小队的队长，在依样检查了一遍证件后，卫兵小队的队长隔着头盔的呼吸口，瓮声瓮气地回应道：
    “我们隶属军部，并不归警务部管辖，如果没有接到柯罗克王国大使、以及来自警务部的协助调令的话……”
    “你好好看证件！”
    打断了卫兵小队长的话后，里昂一脸不耐烦地道：
    “看看我的姓氏，等看完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等调令！”
    姓氏？
    卫兵小队长微微一怔，随即依照里昂的要求，翻回证件的第一页，看了看防伪印章下的名字。
    巴金斯·莱恩……莱恩？狮心莱恩？
    看了看里昂警帽下沿露出的金色发尾，以及他身后几个同样是金发的“警察”后，卫兵小队长不由得陷入了犹豫之中。
    虽然莱恩血夜之后，狮心家族死了不少重要成员，声势大不如前，但作为实际把控了军部超过两百年的大贵族，莱恩家在军部的话语权依旧非常之大，起码不是自己一个卫兵队长得罪的起的。
    所以……难道真要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放这几个警务部的人进去？
    “你想好了没有？”
    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里昂……特意染了一头黄毛的巴金斯·莱恩，满眼不耐地催促道：
    “突发情况来不及走程序，调令已经在路上了，你大可以先让我们进去，要是还不行的话，我们也可以把配枪都交出来，不带别的东西进去。”
    “可是军部说，我们被调过来之后，要优先听柯罗克王国那边的……”
    “好好想清楚再说话！”
    似乎有些被激怒了，眉头紧锁的里昂出言威胁道：
    “别以为自己暂时归柯罗克王国管辖，就不算是王国的人了，能陪你浪费这么多时间，甚至愿意交出武器，我已经够有耐心了，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这……好吧……但你们提着的水瓶……”
    “这個要带上去，但伱们可以打开随便检查！”
    “……”
    眼见面前背景深厚的年轻人有些炸毛，脸上满是恼火之色，不想得罪莱恩家的小队长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放行。
    不过在让里昂等人通过前，他还是把每个人的证件都反复核对了一遍，甚至连里昂等人手里拎着的水瓶都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是不是什么液态爆炸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把人放了进去。
    ……
    好家伙，这就混进来了？
    收好卫兵们递回来的证件，再交出了早上刚领的配枪，跟在“小巴金斯”身后，进入了登艇塔之后，一众乱党只觉得好像梦一样。
    比起要预先安排一堆袭击引走支援，再带着人搞强袭的旧首领，作为新首领的小巴金斯，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全套的证件和制服，带着自己等人一路畅通无阻。
    除了刚刚这些调拨归柯罗克王国管辖的卫兵外，一路上七八道不同的卡子，全都是看一眼就过，甚至连配枪都不用下，这……这也太顺利了吧？
    “小……咳咳……巴金斯首领。”
    实在想不通新首领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曾经用扭转空间的能力，把里昂和女警察困在秘调局地牢的年轻男人，忍不住凑到了里昂身边，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这些假证和衣服，您都是怎么弄到的？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发现是假的，这做得也太真了吧？”
    “……”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除了颁发证件的日期是假的，这些证件和衣服都是真的？甚至连你刚才交上去的配枪，都在警务部有着对应的编号？
    要不是不想惊动柯罗克王国的人，导致他们临时加强登艇塔的防备力量，甚至连军部和柯罗克王国的联合调查令，都可以是柯罗克大使亲笔给咱们签发的。
    “找一个警务部的朋友弄的，她们局里刚好有多余的库存，所以内容虽然很假，但材质确实和真的差不多。”
    给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答复后，背靠清理局直接“私事官办”的里昂，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徽章，换上了在干违法乱纪的事的时候，能够大幅提升隐蔽性和效率的【篡逆者】，随即开口对所有人道：
    “大家注意，在行动之前，我们最后确认一遍流程。”
    “首先，卢克去管理室不远处的厕所里准备，等操作员被弹弓打昏后，拿到他身体的控制权，替我们打开通往秘港的道路。
    接着大家登上秘港，爬上那些嗅探员乘坐的私船，保罗用空间能力把所有人都翻进去，等制服嗅探员之后，再由露西和菲比出手，改掉他们的记忆……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没问题！”
    “肯定出不了岔子！”
    “那好。”
    伸手拍了拍手里的水瓶，得到了皮奥尼前辈“没问题”的答复后，成功“潜入”了登艇塔的里昂，便带着一众乱党，登上了由二十根钢索束着的攀梯，朝着位于“7”字型登艇塔中段的管理室赶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名眼底满是连日奔波后的倦色，脸颊上生着几簇雀斑的中年男人，则刚刚来到登艇塔下方，向卫兵队长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柯罗克王国的嗅探员。”
    仰头看了下停泊在秘港中的空艇后，中年男人满是血丝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颇为复杂的神情，随即声线冷淡地吩咐道：
    “找个人送我去秘港，我要坐回柯罗克王国的私船。”
    第281章 一切顺利
    “噗”
    只听得一道有些发闷的声响，管理室的金属换气窗上，蓦地多出了一个指甲盖大的小圆洞，管理室里正在眺望客港的操作员，则干脆利落地应声而倒！
    “漂亮！”
    透过特制的强化玻璃，望见了管理室里的情况后，里昂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了一声。
    那个和威廉的小女朋友同名的光头女乱党，虽然近身战斗能力菜得一批，但远程手段是真的神奇。
    从差不多两公里外打过来，且力度降低到非致命程度的铅丸，得在空中飞行接近半分钟的时间才行，这么长的时间里，出什么变化都有可能。
    而她却好像能预测到操作员的行动一样，在铅丸穿过气窗的瞬间，里面不断换位置的操作员，竟然刚刚好走到了铅丸的轨迹上，几乎是自己把自己的脑袋送到了铅丸下面，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自己的射击徽章要刷多久，才能达到她这个水平。
    里昂一边想着，一边借助羊角观望了一下操作员的灵魂，确认他彻底失去意识后，便伸手敲了下厕所的门。
    “卢克，到你了。”
    “知道啦！”
    伴随着简短的对话，坐在厕所隔间里的卢克白眼一翻倒了下去，而管理室里倒地的操作员，却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随后揉着脑袋走到窗边，朝下面等着的里昂等人比了個大拇指。
    很好，一切顺利。
    看着原本被锁死的攀梯被放了下来，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拎起装着皮奥尼前辈的水瓶，带着一众跃跃欲试的乱党，登上了给维修人员用的通道，朝着秘港的钢架缓缓升了上去。
    “首领。”
    用力晃了晃手里的水瓶，听到了里面不满的喝止声后，烧伤男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为什么咱们连武器都交上去了，但这些死沉死沉的瓶子还得带上来。”
    “……”
    听到烧伤男泰格的问题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些瓶子里面装的东西，自然是被分成了好几份的皮奥尼前辈。
    讲真，在得知“小银人”有着严重的恐高时，自己都准备不带他自己上了，毕竟登艇塔很多地方都是钢架子，天气好的时候甚至能直接看到地面，恐高的人上来之后根本什么都干不了，来了反而累赘。
    但在跟红发局长商量了一下后，她居然去隔壁的档案局要了六七个暖水瓶，拆了内胆之后把皮奥尼前辈分成好几份，硬是给塞了进来，并要求自己把这些暖瓶带上。
    理由是虽然皮奥尼前辈恐高，但如果是在空艇那种密闭环境，还是能够正常发挥战力的，再怎么也比撒泡尿都只有六成成功率的汤姆前辈，以及没有“朋友”帮忙的情况下，直接战力减半的杰瑞前辈好。
    只不过，虽然局长说的话在理，但想起她直接把皮奥尼前辈横着切成七八段，然后一一灌进暖水瓶的奇葩场景，里昂的嘴角仍旧忍不住一阵抽搐……

 我！清理员！ 第200节

    ……
    “这里面……装的是咱们这趟的保险。”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挣脱了那段奇葩回忆的里昂，神色有些怪异地回答道：
    “如果柯罗克王国的私船里，有什么离谱的东西的话，就得靠他来保证咱们的安全了。”
    “这样啊。”
    虽然还是不知道水瓶里是什么东西，但看里昂说得郑重，烧伤男便也加了份小心，稳稳地扛着沉得惊人的水瓶，跟在里昂身后走下了攀梯，随即望着秘港里的私船，发自肺腑地惊叹了一声。
    “这玩意儿……可真够大的……”
    确实。
    顺着烧伤男的目光，望了望停靠在秘港里的飞空艇后，里昂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和自己比较熟悉的飞机不同，对于需要靠气囊提供浮力的飞空艇来说，气囊的大小直接决定了它本身的承载力，因此长度普遍都在百米以上。
    其中最大型的飞空艇，甚至会配有长度超过五百米的巨型气囊，要说具体长度的话，估计比普通的客运飞机长十倍还要多，眼前的私船虽然不是最大的型号，但气囊的总长度也超过了三百米。
    而当这种规模的庞然巨物，随着尾部十字型螺旋桨阵列的轰鸣声，缓缓挤进城市烟霾弥漫的天空中时，那种视觉上的极致冲击力，是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等出来再看吧，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
    拍了拍烧伤男结实的脊背，催促了他一句后，里昂在狂风中抓紧扶手，沿着环绕整个秘港的钢架桥，带头朝绘着柯罗克王国标记的那艘空艇走了过去。
    “咦？”
    当众人走到攀爬架附近时，正在为私船的气炉补充燃料的工人们，见到有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靠近，顿时不由得讶然地直起了身，满脸不解地询问道：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上到这儿来？”
    “来盘查的。”
    并没有因为遇到了其它人而慌乱，嗅了嗅即便在狂风的吹拂下，仍旧没散去的机油和鲸脂的浓烈气味后，里昂先是仰头朝帆布气囊内部看了看，随即指着那些比成年人腰都粗的巨大辅助架，眉头紧锁地喝问道：
    “这么大的问题就在头顶，你们难道都没注意到吗？”
    气囊有问题？
    几名工人闻言大吃一惊，连忙纷纷抬起头，顺着里昂的手仰头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帮他们也改一下记忆，然后泰格留下，负责把他们先搬回去。”
    靠着【圣灵挂坠】的力量，袭击了这几个工人头部的神经丛，把他们全部震晕后，里昂朝着身后的菲比、露西两姐妹招了招手。
    “具体内容的话……就突然起了一阵风，为了保证安全，他们只好撤进了休息室，等风停了再出来。”
    “好的。”
    容貌已经恢复了一些，看上去只有六十岁出头的露西微微颔首，随即开始挨个儿修改这些工人的记忆，剩下的人则跟在里昂身后，沿着攀爬架一路登了上去，来到了私船顶部的入舱门旁边。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只要成功进入私船，剩下的一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眼见到了自己出手的时候，有着空间能力的年轻男人连忙上前一步，将水瓶放到脚边踩住，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发动能力把所有人都挪进去。
    但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猛然传来了一声提醒。
    “不对！”
    怎么不对？
    年轻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但里昂已经用圣灵挂坠的力量扯住了他，直接把他从舱门旁拽了回来。
    而就在他离开舱门附近的瞬间，在气压差的挤压下，两米多宽的入舱门膨地一下弹开，直接把上面的水瓶顶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名脸上有刀疤、嘴里叼着烟卷，大概是想出来抽根烟的嗅探员，笑呵呵地从船舱里探出了脑袋，可惜迎接他的并不是清新的空气，而是趴在船舱顶部的“警察”们复杂的目光。
    (⊙⊙)(⊙⊙)(⊙⊙)
    (｀Д)？!
    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狂风席卷的高空中再无其它杂音，只剩下里昂手里的水瓶，还在疯狂地晃动着，传来了一道又一道焦急万分的意念。
    ‘里昂！外面怎么回事儿？’
    ‘你说话啊！’
    ‘我屁股呢？我屁股怎么没了？’
    第282章 任务完成？
    ‘外面的情况……目前还算顺利。’
    看着被烧伤男一把拎了出来，挣扎了没两下就被勒晕了过去的嗅探员，反应过来的里昂，不由得神情古怪地转述道：
    ‘刚刚有个嗅探员叼着烟出来了，大概是想放放风，正好直接替我们开了舱门，只不过……额……装着前辈你的屁股的那个瓶子，被弹开的舱门给撞了下去，现在应该已经掉到塔底了。’
    ‘……’
    ‘放心吧皮奥尼前辈。’
    感受到了“小银人”前辈复杂的心绪，里昂连忙开口安慰道：
    ‘为了避免有人用远程武器袭击飞空艇的气囊，登艇塔下面很大一片都是禁止进入的，前辈你的屁股应该不会落到别人手里，而等这边的任务结束之后，我们立刻就下塔去找，保证把前辈你的屁股捡回来！’
    ‘……’
    屁股不屁股的……倒也还好，主要是屁股前面那玩意，那个可千万不能丢啊！
    ‘好……好吧。’
    眼下好不容易进了私船，眼看着距离完成任务就差最后一步了，总不好真让一堆人立刻下去找自己的屁股，皮奥尼只得无奈地嘱咐道：
    ‘那你们可得快点儿，没有屁股的感觉……还真是挺奇怪的……’
    ‘放心吧前辈，到目前为止，除了你的屁股出了点儿意外，其它的一切都非常顺利，这次任务肯定会很快的。’
    安抚住了痛失爱臀的小银人前辈后，为了避免再出什么岔子，里昂把手里的暖水瓶交给了体格最结实的烧伤男扛着，自己则摸了摸袖扣里露出了一小截的羊角，检查起了飞空艇内的情况。
    很快，随着眼前世界的微微晃动，一朵又一朵灵魂火焰的位置，被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直接“标记”了出来。
    “前舱5個，应该是飞空艇的操作人员；后舱23人，看位置大概是押送矿物标本的卫兵；空间最大的中舱只有11人，而且位置很散。
    按照飞空艇的结构图判断，中舱是很多分隔开的小房间，能够在私船上拥有单独房间的人，应该就是那些嗅探员了。”
    简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况后，里昂开始安排行动道：
    “再往前走一点，应该就是飞空艇的杂物舱，接下来先用空间能力，把这个昏迷的嗅探员扭进杂物舱关好。
    然后咱们顺走廊往前，直接去前舱的控制区，把各舱之间的密闭阀全关上，防止后舱负责押送的卫兵出来，最后再回头去中舱找剩下的嗅探员，彻底改掉他们的记忆……有问题吗？”
    “没有。”
    “简单！”
    如果是上台演说拉选票之类的活儿，众乱党们可能干起来还比较吃力，但这种潜入破坏袭击目标之类的事儿，这堆老“犯罪分子”们简直不要太熟。
    里昂话音落地后，除开只负责修改记忆的露西菲比两姐妹没有动，剩下的几人纷纷鱼贯而入，轻车熟路地朝着前舱摸了过去，一个个脚步安静得跟猫儿一样。
    紧接着，在里昂的灵魂视野中，众乱党的灵魂抵达控制区还没有二十秒，5名操作人员便已经失去了意识，飞空艇各舱室间的密闭阀，也被干脆利落地放了下来。
    这潜入水平，可比自己猛太多了。
    感叹了一下众乱党的麻利后，等从前舱回来的几人就位，里昂便带着露西两姐妹，进了飞空艇的中舱，而察觉到异状的嗅探员们，才刚刚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便被【圣灵挂坠】的精神力冲击挨个光临，相继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这行动干的……简直行云流水~
    从跳下来到现在还没有一分钟，便控制了全长超过一百二十米的飞空艇舱室，并成功击倒了所有关键目标，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在露西两姐妹修改记忆的时候，带人进入了这些嗅探员的房间，把他们的嗅探记录翻了出来。
    ……
    【编号：941001】
    【地点：莱恩郡及梅里诺郡北部，赫斯皮托火山群，灰脊山坳】
    【目标：地壳热源点探查】
    【负责人：艾萨克·阿西莫夫】
    【地质情况：主体由玄武岩及安山岩组成，采掘较为艰难……】
    【……】
    【品质分析：a-，处理难度较大，需要建设评级为s的巨型采掘场，以及一应相关设施……】
    【储量预估：ss+，无重大地质变动情况下，地壳能量能够半永久性地持续输出能源，总持续时间应该超过300年……】
    【价值评估：普通合作开采为b+级，极限特殊掘取为s。
    但采取极限掘取行为下，足以满足八成以上的当前能源需求，但会对1.2万平方公里内的环境，造成毁灭性影响，混杂火山灰的尘埃云，也会顺着海洋季风向西弥散，造成持续数年的酸性降雨……代价过大建议放弃……】
    地壳热源点、火山……看来应该就是这份报告了。
    在一大堆嗅探报告中，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报告上。
    “吧唧！”
    伴随着一道听起来有些黏糊的响动，一只黑白两色的蚯蚓状生物掉在了报告上，像是没睡醒似地翻滚了两圈儿。
    【名称：食字蚓子体（知识、模拟）】
    【外观：小拇指粗细的异色环状蚯蚓，具体颜色会随着纸张本色、以及上面文字的颜色自动调整，身体下部有着大量类似章鱼吸盘的奇怪器官。
    这些细小的吸盘实际上是它的口器，任何落于纸面上的文字，在被它从上方爬过后，都会直接消失不见】
    【能力：提取文字，模拟输出】
    【代价：在请它帮忙后，需要写一篇有创造力的、有知识的、或者有趣的文字作为报酬，请注意，它是很挑食的】
    【档案：神阶食字蚓分裂出来的子体，清理局为每位局长级成员配发的“工具”之一。
    平时主要负责吃掉清理工作后产生的机密文件，避免被觊觎世界的外神借用权能强行窥探，也能帮助修改一些需要改动的文件，降低各位局长的工作强度。
    这只幼虫于7年前，被配发给了清理局处女分局局长奥莉薇娅，期间总共食用过617项机密文件，以及215307张酒类饮料瓶身的文字标识，现被暂时借予处女分局三级事故处理员里昂·莱恩使用】
    【评价：很有趣的小虫子，在奥莉薇娅的办公室里吃了那么多酒标后，它对酒的味道很感兴趣，等它帮你修改完文件后，也可以试着请它喝一点威士忌，一瓶盖那么多就好】
    【浸染值：0.1】
    吃吧吃吧！只要伱能把这篇报告改掉，别说只是一瓶盖威士忌了，我请你喝一整桶都行！

 我！清理员！ 第201节

    被里昂用手指拨弄醒了后，一圈儿黑一圈儿白的【食字蚓子体】，慵懒地抻了个懒腰，随即迈开“步子”，慢悠悠地在里昂手中的嗅探报告上爬了起来。
    而随着它沿着纸上的格子不断前进，整张嗅探报告上的字迹，开始一行接一行地被吃掉，等吃得差不多后，【食字蚓子体】又调转方向，沿着来时的路线，把吃进来的字一行接一行地“拉”了回去。
    没错，就是拉了回去。
    一个又一个内容大相径庭，但笔迹和之前根本没区别的字符，从【食字蚓子体】针鼻儿大的“*”里一粒粒掉下，自然而然地融进了纸张里，好像从最开始就是这么写的一样，估计书写者本人来也一样分不清真假。
    【编号：941001】
    【地点：莱恩郡及梅里诺郡北部……】
    【目标：地壳热源点探查】
    【……】
    【品质分析：d+，处理难度较大，需要建设评级为s的巨型采掘场，以及一应相关设施，但能源杂质过多，需要反复提纯后方能使用……】
    【储量预估：s-，无重大地质变动情况下，地壳能量能够半永久性地持续输出能源，但该地区地壳变化频繁，预估可开采年限不高……】
    【价值评估：普通合作开采为c-级，极限特殊掘取为b。
    优势在于储量巨大，不发生地质变化的话能够半永久供应，但如果想要大规模开采，代价过于巨大，不仅会对1.2万平方公里内的环境造成毁灭性影响，还会引发烈度极高的战争……收益与支出并不相符……建议放弃……】
    可以的，虽然修改方式恶心了点儿，但这小酒虫的能力是真心不错，看着和真的一样。
    检查了一下被改得有模有样的档案，并没发现什么明显的漏洞后，里昂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拿出了昨晚瞎写的《霸道公爵爱上我》的头三章，递给了仰头向自己讨要好处的食字蚓。
    干得不错，吃吧吃吧，不够还有~
    ……
    “首领。”
    就在里昂有些好奇地盯着【食字蚓子体】，想看看它吃完《霸公》之后会后有什么反应时，大腹便便的中年乱党便从门口挤了进来，笑呵呵地开口汇报道：
    “露西那边已经结束了，相关人员的记忆已经全部修改完成，您这边如果也结束了的话，那咱们就可以撤退了。”
    “好！”
    听见露西那边也完成了收尾，里昂不由得心情大好，把趴在《霸道公爵》上大快朵颐的食字蚓扔进了镜世界，嘱咐黑山羊再帮它开一瓶威士忌，随后便走出了嗅探员的房间。
    “最后再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尽量把咱们来过的痕迹全抹掉，能不留下痕迹就不留下痕迹……”
    提出了要众人做最后复查的要求后，里昂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袖扣，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检查了一遍周围的情况。
    “等等！”
    看着在秘港入口处守着的，那朵味道十分熟悉的灵魂，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内森……不！借助【彼世之门】回到了现在的中年乔舒亚？他不是被水瓶董事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登艇塔？
    “怎么了？”
    见里昂的神情不太对，一众乱党顿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忍不住询问道：
    “首领，是卫兵们发现证件不对，上塔来找咱们了吗？”
    “不是。”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蹙着眉道：
    “是乔舒亚来了……不是那个脑子不清楚的王子，来的是化名内森的前首领。”
    什么？内森？
    听到里昂的话后，一众乱党在吃惊的同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作为一手组建了乱党，带着他们反抗王国的前首领，中年乔舒亚在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威望的，眼下大家拿着从他那儿得来的情报，干着他想要做的袭击登艇塔的事儿，却又刚好被他“逮”了个正着，这感觉属实有点儿怪怪的。
    “走吧，先出去见见他再说。”
    检测了一下众乱党的灵魂状态，确认并没有人动摇后，里昂又看了看中年乔舒亚的灵魂之火，随即开口拍板道：
    “咱们现在做的，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如果控制身体的是乔舒亚，那他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手，但就怕他背后的人会使坏。
    如果他那边出了什么变化，真对你们出手了的话，那我先去拦着他，你们趁机退回空艇里，然后把手里的暖水瓶打开，那里面的东西能保护你们的安全。”
    “明白！”
    听到里昂的吩咐后，一众乱党纷纷点头，随即跟在里昂的身后，如临大敌般地出了飞空艇。
    ……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明显知道【圣灵挂坠】的“最大杀伤半径”，中年乔舒亚并没有靠过来，而是等众人从飞空艇中走出后，在七八十米外死死地盯着站在最前的里昂，咬着牙讥嘲道：
    “我还以为你夺走了乱党首领的位置后，能干出什么了不得的事，结果就是拿着我给的情报，干着我想干的事情？那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嗯？”
    “区别大得很！”
    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上前一步，脸带愠色地回答道：
    “内……乔舒亚，对于你来说，我们都只是工具，你只需要我们听你的话，替你做事就够了，只要能够帮你完成目标，死多少工具你都是不会在意的。
    如果指挥这次行动的是你，我们这些人里能有一半活着就算不错了，但巴金斯阁下不仅能带我们全身而退，还真正给我们指明了未来的道路，他是真的重视我们！”
    “呵呵，可以，随便你怎么想。”
    早就绝了夺回乱党首领位置的心思，中年乔舒亚懒得和他们争辩，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后，满脸鄙夷地反问道：
    “但你们真的确定，跟在这个‘小巴金斯’后面，就能把这件事情办成？”
    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乔舒亚的灵魂，发现他并不是在虚张声势，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而里昂身后憋了半天的烧伤男，已经按捺不住站了出来，满脸不耐烦地道：
    “怎么不能成？要不是你个没卵的挡着，我们现在已经完事儿撤下去了！赶紧的，有什么屁快点儿放！”
    这个该死的蛮子……
    被烧伤男骂得面色一黑，中年乔舒亚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有心回骂骂不过，真动手了又打不过，只得黑着脸依言“放”道：
    “光修改记忆是没用的，如果想要瞒住火山的消息，你们得把整艘飞空艇也彻底炸掉！”
    第283章 合作
    必须炸掉飞空艇？意思是这艘船里，可能还有备份之类的东西？
    看了下中年乔舒亚的灵魂状态，发现他并不是在说谎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明白他一定是在未来看到了什么。
    多半是自己有什么疏漏，或者是这艘船有什么问题，导致未来依旧爆发了战争，而不希望这一切发生的中年乔舒亚，只得冒着被自己再次逮住的风险，混进登艇塔拦住想要撤退的自己，要求把整个飞空艇彻底炸掉。
    所以……这回他算半个友军？
    ……
    “不能信他！他怕是没憋什么好屁！”
    就在里昂思忖着要不要听取建议时，身旁的烧伤男泰格眯着眼道：
    “真要动手炸了飞空艇的话，这狗东西一开门倒是直接跑了，那咱们怎么办？
    别的不说，下面那五六七八个巡逻卡加起来，光大头兵就有两三千人，老子就算把自己烧没了，都不一定能冲得出去。”
    “泰格说的没错。”
    另一侧大腹便便的奥利弗叹了口气，一脸愁苦地跟着分析道：
    “来的时候我看了，塔下面这一大片被清理的非常干净，连個能遮挡的石堆都没有，他们都不需要靠近，只要两轮覆盖射击，就能把咱们压回塔里。
    而且最要命的是，刚出巡逻区没有五百米，就是一支机械部队驻扎的地方，军部的动力甲实在太厚实，外甲内甲加隔热层，三层加起来总共十几厘米厚，连小口径炮弹都打不穿，咱们到时候真就只能等死了。”
    确实，这个问题更要命。
    听到他们俩的话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深。
    原本的乱党可能同意突袭登艇塔，甚至炸掉飞空艇，是因为随时能够靠中年乔舒亚的【彼方之门】撤离，而现在他都被撵出了乱党，百分之一万是不会出手帮忙了。
    所以就算中年乔舒亚说的是真的，但一旦炸掉飞空艇，引来了那支机械部队的注意的话，除开自己之外的一众乱党，恐怕真的会全部交待在这儿……
    “要合作一次么？”
    在心中反复权衡过结果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相信中年乔舒亚，主动抛出了橄榄枝，神情诚恳地道：
    “我们负责炸飞空艇，你负责把空艇上的人和我们都安全带走，怎么样？”
    虽然中年乔舒亚和自己不对路数，而且还和水瓶董事勾勾搭搭，但既然他拯救王国的执念，强到能够诞生【彼世之门】这种异常物，那多半不会在这方面作假。
    眼下一边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自己，愿意陪自己来冒险的乱党们，另一边则是可能绵延十数年，死伤难以计数的惨烈战争，如果真能两全的话，和他合作一次也不是不行。
    而见到里昂居然“认了怂”，百米外的中年乔舒亚嘴角缓缓咧开，心满意足地呵呵地笑了一声，随即猛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不怎么样！”？？！
    在众乱党有些惊诧的目光中，冒着风险赶来提醒的中年乔舒亚，居然倚着登艇塔的钢架，双臂抱胸冷笑着道：
    “之前还在山谷里的时候，你不是看不上我的决定，不认可我用人命去堆的做法么？正好，现在到了该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总之合作的事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给你开门的，眼下你要么牺牲他们把事情做成，要么跟条狗一样，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撤下去，然后看着这艘飞空艇回柯罗克。
    来选吧！我倒要看看，看不上我的伱又能比我好多少！”
    “……”
    ……
    “该死的！”
    “内森！你不要太过分！”
    “老子弄死你！”
    听完中年乔舒亚的嘲讽，一众乱党的火气被彻底点燃，最莽撞的烧伤男泰格，更是浑身爆出大量火焰，准备直接冲过去动手了。
    然而就在这时，里昂胸口的圣灵挂坠闪烁了一下，已经冲出了七八米的泰格顿时浑身一滞，被强行按在了原地。
    “你骗不了我的。”
    把烧伤男拉了回来后，里昂皱着眉道：
    “避免消息传回去，是你心里最重要的目标之一，你不会想因为这么无聊的理由，和我们这边一拍两散，看着飞空艇被放回柯罗克吧？”

 我！清理员！ 第202节

    “没错，我确实不想这种事发生。”
    坦然承认了里昂的判断后，中年乔舒亚盯着他的眼睛，满是恶意地道：
    “但我也不想你活着！”
    在里昂越皱越紧的眉头中，中年乔舒亚恨声道：
    “来之前我看过……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你与王国绝对不能共存！要是真让你下了塔，未来我还是会失去一切！而跟你合作虽然能暂时避免战争，但一样会毁了我的王国！”
    “……”
    “他们虽然不清楚，但你应该能知道，我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吧？”
    确实都是真话，他是真的做好了放飞空艇离开的准备。
    看着不惜透露了少许未来，也要“取信”于自己，鬓角直接白了一大块的中年乔舒亚，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开口询问道：
    “除了看更远的未来之外，你应该还看了今天发生的事吧？在你看到的那个‘今天’里，我是怎么选的？”
    乔舒亚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侧过头有些含混地回答道：
    “你自己知道。”
    确实……我已经知道该怎么选了。
    看了看躲在安全距离的乔舒亚，和他身后一直虚掩着的维修门，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平静地开口道：
    “你给其它人开门吧，我留下炸飞空艇。”
    “首领？！”
    听到里昂的话，一众乱党顿时不由得浑身剧震，眼中满是感动的同时，亦不由得咬牙阻止道：
    “要不……换我留下吧？”
    “不行！不能答应他！”
    “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这就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摆手制止了众乱党的话后，里昂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当他出现在这儿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不可能安全撤走了，底下巡逻的卫队那么多，只要一支烟花就能把人全引过来，所以不管炸不炸飞空艇，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与其这次什么都没做到，还要被那些卫队围剿，倒不如交换一下条件，让你们安全撤离，然后我去把事情做了，对不对？”
    “可是你……”
    “别可是了，都过去吧。”
    再次催促了一句后，里昂温声安抚道：
    “你们忘了吗？我可是有不死之身的，凭他这个半吊子先知，未必就能真的弄死我，放心去吧！”
    第284章 无题
    不死之身和先知……
    虽然同样都是很赖皮的能力，但乔舒亚毕竟能看穿未来啊，如果不是确定了能弄死你，他会这么做吗？
    果不其然，在一众乱党担忧的目光中，远处的中年乔舒亚并没有直接同意，而是开口提起了要求。
    “你们带的瓶子不能留下，必须全都带走！”
    直接ban掉了皮奥尼前辈还没完，明显做足了准备的中年乔舒亚，继续提要求道：
    “和你做了不知道多少次的选择一样，接着是一把有点旧的扫帚，你能骑着它飞走，也要交出来让他们带走，还有你脖子上的挂坠、一只脑袋上长着黄毛的狗崽子、以及……”
    “不行。”
    开口拒绝了中年乔舒亚后，里昂冷声警告道：
    “别想骗我，大概会答应你什么条件，我心里清楚的很，除了暖水瓶和那把扫帚之外，其它的我一个都不可能交出来。”
    “哼，垂死挣扎。”
    大概是已经在不同的未来里尝试过了，知道里昂会立刻跟自己鱼死网破，中年乔舒亚并没有继续坚持，而是指着秘港另一头的门道：
    “门我已经提前开好了，他们只要穿过那扇门，就能去王都另一头的山里，不过伱也别指望能让他们帮你报信。
    我不会留下这么蠢的漏洞的，这扇门上面挂了扰乱精神的异常物，会压制所有通过的人，无论是他们还是暖水瓶里的东西，都绝对来不及找人救你。”
    “……”
    “除此之外……”
    ……
    在有时间做准备的情况下，预知未来的能力是真的有够赖皮的。
    按照中年乔舒亚的“指挥”，把扫帚和暖水瓶交给了众乱党，并又依照安排，做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后，里昂开始默默祈祷，希望乔舒亚在未来看到的那个自己，都和现在的自己有相同的打算。
    按照自己从【彼世之门】上摸到的情报，如果只抵达未来一两天的话，以乔舒亚的水平可以连续进出，而想要抵达更遥远的未来，代价和消耗都大得惊人，肯定不能短时间连续开门。
    所以唯一能瞒过这个半吊子“先知”的办法，就是闹出大动静然后假死一小段时间，赌他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只是看到自己“死掉”就离开，没有再次开门看更遥远的未来。
    至于有没有可能瞒不过……
    只能说概率很低。
    看了看面板中的【酒中仙】徽章，感受了一下与自己气息相连的羊心羊角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放下了心。
    以自己现在的底牌数量，干掉那么多卫队肯定不行，但想要保命绝对绰绰有余，死在这里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所以乔舒亚看到的未来中，那個成功被坑死的自己，大概率就是在装死。
    毕竟登艇塔下那么空旷，连棵树都没有，更别说能让他进出的门了，只要找个周围没有门的地方，让他没办法近距离检查自己的“尸体”，成功瞒住他的可能性简直不要太高。
    然而里昂虽然有着保命的把握，但一众乱党们，却并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
    在从里昂手中接过扫帚跟暖水瓶后，看着为了能让自己这些人安全撤离，直接选择牺牲了自己的新首领，即便是看上去最“事故”的奥利弗，眼圈儿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感情比较丰富的露西姐妹，更是将嘴唇咬得发白，大颗大颗的泪珠不住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
    对于这位来历有些可疑，和“小巴金斯”明显不太对得上的新首领，他们的心中自然是有着怀疑的，只不过在里昂的描述中，第一次看到了未来的道路，这才选择了暂时追随在里昂身后。
    但在经过了这一遭后，面对选择主动留下来“毅然赴死”，甚至还能微笑着安慰自己等人的里昂，原本心头还有着怀疑的众乱党，已然彻底放下了最后的戒心。
    更令众人痛苦的是，无论勇气、智慧、眼光还是人品，几乎每一项都无可挑剔的新首领，却要在把自己等人当工具的旧首领的坑害下，为了阻止战争爆发而牺牲自己。
    自己等人经历的前后两位首领，一位年轻、热烈、纯洁、美好，仿佛初生的太阳一般光彩夺目，另一位则阴私、鬼祟、上不得台面，灵魂要比肉体朽烂的更快。
    而现在，这个年轻又热烈的灵魂，即将因为内心的坚持和自身高洁的信念，被那灵魂都已经烂掉的狗东西害死，这种过于强烈的对比，实在是令一众乱党的心揪得生疼。
    ……
    “您永远都是我们的首领。”
    奥利弗朝着中年乔舒亚的方向冷冷地瞥了一眼，随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两个首领的模样都记在了心里，随后朝着里昂深深地鞠了一躬。
    紧接着，一众乱党有样学样，或是怒发冲冠，或是满眼恨意地看了乔舒亚一眼，随即挨个儿朝着里昂弯下了腰，一张张面孔上满是发自内心的沉痛。
    “……”
    好家伙……怎么搞得跟遗体告别仪式一样……
    被乱党们过于郑重的态度，弄得浑身都不自在，但又不好暴露出自己准备假死，里昂只得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礼貌地相继回礼。
    不过有了【表演大师】加持的表演感染力后，看着他那温柔而又决绝的目光，不仅一众乱党心中的悲意更甚，远处已经提前经历这场景的乔舒亚，同样也忍不住微微侧目，眼神中流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神情。
    可惜……但我和你一样，同样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就在乔舒亚为了两人相似的处境唏嘘时，里昂突然侧过头望向了他，一脸平静地询问道：
    “乔舒亚，飞空艇里那些……”
    “可以。”
    没等里昂说完自己的要求，已经“预演”过几次，知道他要说什么的中年乔舒亚，便直接开口回答道：
    “飞空艇里的人不一定要死，你可以把人扛出来让他们一起带走，但这些人必须要被关起来，不能让他们联系柯罗克王国。”
    “好。”
    里·视死如归·品行高洁·勇于牺牲·仁慈博爱·昂闻言点了点头，甚至还朝着乔舒亚微笑了一下，随即重新进入了飞空艇。
    而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舱门中后，乔舒亚则在一众乱党的怒目而视下，取出一支小型的信号枪，砰地一声朝天空射出了一枚信号弹。
    “抓紧时间吧。”
    在信号弹鲜红的光焰下方，乔舒亚冷声催促道：
    “看在那家伙的份上，这次我不会对你们这些叛徒动手，但要是等卫兵到了之后，你们还没撤走的话，被人打死了可别怨我！”
    第285章 阿缇菲
    和自己猜的一样，乔舒亚果然藏着烟花或者信号弹之类的东西。听到响动后回过身，透过飞空艇侧壁的舷窗，瞥见了中年乔舒亚射出的信号弹后，里昂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果然，什么一切顺利之类的，全部都是错觉。
    以自己购个物就能撞见圣灵降临，看个戏都能碰见失控异常物的狗屎运气，就不存在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可能性，平稳只是意外，倒霉才是常态。
    而且自己这种倒霉，还不是“自身浸染值越高，就越容易遭遇异常”的清理局式霉运，而是干什么都不太顺利，老是会出点儿岔子的，那种最单纯的倒霉……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伸手攥住胸前的圣灵挂坠，把一个個还处于昏迷中的人拎了起来，相继送出飞空艇外，交给了等在外面的乱党们。
    少顷，等到最后一个昏迷的操作人员也被带走，和乱党们一起进入了开启的【彼方之门】后，确定乔舒亚没耍花招的里昂，先是朝热泪盈眶的乱党们挥手道别，随即再次转身走入飞空艇，只留给了所有人一个“视死如归”的背影。
    ……
    差不多了。
    撬开飞空艇的燃料储备室，取出十几桶作为燃料的鲸脂，沿着狭长的飞空艇一路倾倒，并且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遗漏后，里昂退到了中舱的入口附近，取出了一盒用来给黑山羊点烟的火柴。
    飞空艇的气囊里面，全部都是易燃易爆的氢气，估计能有三十万立方米以上，而且尾舱里还存着很多不稳定的雷击矿石。
    接下来只要自己点燃这些鲸脂，让火焰一路烧过去，整艘飞空艇就会被彻底烧毁，甚至被雷击矿的电弧瞬间引爆，成为一颗悬在七百米高空处的巨大火球……
    “你不要点火好不好？”
    就在里昂准备动手时，一道有些清脆的女童音，突兀地从旁边的金属管道里传了出来。

 我！清理员！ 第203节

    飞空艇里还有人？！
    听到响动后的里昂神情一紧，右手的尾指立刻擦过袖扣，抵住了露出来的羊角，然而无论他怎么检查，灵魂视野中的飞空艇却仍旧一片死寂，并没有任何灵魂火焰出现。
    没有灵魂？
    所以是异常物？远程通信技术？还是类似答录机之类的东西？
    “你在哪儿？”
    伸手摸了摸被固定的外壁内侧，用于从控制室朝其它舱室传声的管道，确认没有异常方面的危险后，里昂谨慎地找到了最近的管道口，打开盖子朝着里面喊道：
    “不管你是什么，如果你在这艘船上的话，最好赶紧出来，我马上就要点火了！”
    “出不来的。”
    里昂话音落地后，他面前的通信铜管里，立刻传来了“女童”清脆的回答声。
    “我就是这艘阿媞菲128号飞空艇本身，你现在正站在我的中舱室里。”？！！！
    听到“女童”的话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瞬间瞪大。
    怪不得……怪不得乔舒亚会说，必须把这艘船也一起炸掉，原来这是一艘活的船！如果真让它回了柯罗克王国，就算改掉了所有人的记忆都没用！
    大吃一惊的里昂定了定神，随即蹙眉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异常物？还是……”
    “我是阿缇菲的第128个子体。”
    通信铜管里的女童音再次响起。
    “用便于伱理解的方式来说的话，我是柯罗克王国的核心差分机阿缇菲01，通过复制自己的部分运算逻辑，复刻出来的低运算量下级子体，你可以叫我阿缇菲128。”
    “……”
    所以既不是人也不是异常物，而是类似智能超算之类的东西？柯罗克王国的技术水平，已经发展到这么恐怖的程度了吗？
    在无声地沉默了一会儿后，震惊得无以复加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有智慧？能真正的和我交流？你是怎么听到我说话的？”
    “我应该是有智慧的，至于怎么听到你的话，靠的是一种特殊的收音装置，能够将通信铜管附近的声音，转化为类似这样的‘机械编码’，输送给我用于处理信息的核心差分机，然后再反向输出回来。”
    随着阿缇菲128的解释，她的声线开始逐渐放缓并拉长，原本清脆齐整的女童音慢慢“散开”，变成了无数细碎密集的微小敲击声。
    而这些难以计数的复杂敲击声，又仿若交响乐的各个声部一样，巧妙且精密地的合到一处，齐整地组成了她类似女童一般的音色，沿着特制的通信铜管传遍了整艘飞空艇。
    所以……她并不是在“说”话，而是用某种有着无数细小敲击锤的机械装置，在同一时间“敲击”着特制的通信铜管，模拟出了类似小女孩儿的嗓音？
    勉强理解了这条自称“阿缇菲128”的船，到底是怎么和自己交流的之后，暗自咋舌的里昂虽然还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一想到中年乔舒亚打出的那枚信号弹，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打开了火柴盒。
    “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
    “请等一等。”
    不带感情的机械童音再次响起，面临“生死危机”的阿缇菲128似乎有些着急，说话的语速明显快了一大截，甚至暴露出了不大和谐的敲击音。
    “请不要摧毁我，我已经分析过了你们做的事，登艇塔下方有着大量卫兵，你会被他们攻击，然后因为身体缺损死亡，如果你愿意放弃点火，我可以教你如何操纵飞艇，载着你安全离开这里。
    另外，对于柯罗克王国来说，我是不可再生的重要资产，如果你愿意放弃摧毁我，并带着我回到柯罗克王国的话，阿缇菲01一定会给予你极为丰厚的……”
    “你记录了莱恩郡的火山数据，对吧？”
    打断了阿缇菲128的话后，里昂开口反问道：
    “既然你是有着智慧的，甚至连怎么画饼都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让你带着那些嗅探记录回柯罗克王国的话，之后柯罗克王国会有什么反应？”
    “……”
    “不计伤亡的侵略战争，对吧？”
    “是的……可你摧毁了我的话，同样会引来阿缇菲01的关注。”
    “但不摧毁你百分百会开战，摧毁你的话就算一样会开战，也能让战争爆发的时间后延，对不对？”
    “……”
    里昂取出一根火柴划着，面色平静地道：
    “我看过那些嗅探记录，他们花了整整31年时间，在赫斯皮托火山群打了七十几个深孔，才在最近初步确定了热源点的位置和强度。
    就算再测一次的话要快很多，但只要把那些深孔都填上，再稍微改变一下地形，哪怕放新的嗅探员进来随便测，也起码能拖上个十年八年，稍微使点儿绊子的话说不定能拖得更久。
    而你们柯罗克王国就算再疯狂，也不至于在具体情况还不确定，王国这边也还算配合的情况下，直接不计代价地贸然开战吧？”
    第286章 宣战
    “等等！请别这样！”
    眼见里昂似乎铁了心准备点火，把自己一波带走，面临生死危机的阿缇菲128，只得退而求其次，用带着惊慌味道的女童音恳求道：
    “如果非要炸飞空艇的话，你能不能把我带走？不要把我一起炸掉？”
    把这个“人工智能”带走？
    听到阿缇菲128的提议，里昂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意动之色。
    虽然王国并没有类似“网络”的东西，基础设施极度缺乏下，把她带走也做不了什么，最多只能当成一台聊天机用。
    但这毕竟是台有智慧的机器，而且即便对于柯罗克王国来说，都是那种不可复制的珍贵资产，能带走的话自然比毁掉好。
    更别提自己还有着徽章系统在，如果把她带走之后，能拿到什么“ai之父”、“智械主宰”的徽章的话……
    “指路吧！”
    摁灭了手里燃烧着的火柴后，里昂开口警告道：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更别想着能拖延时间，拖延到那些卫兵们上来救你，现在飞空艇的鲸脂已经开始挥发了，只要一个火星就会立刻爆燃，卫兵们上来之后只要打一枪，你就会直接爆炸！”
    “我知道的。”
    阿缇菲128有些委屈地道：
    “我现在只想别被彻底摧毁，不会试图做这些高危尝试的……您尽快去控制室吧，我最重要的核心部件和数据，都在控制室主台后的黑色十五防箱里。”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随即一边朝控制室赶，一边询问道：
    “那个十五防黑箱又是什么东西？”
    “是黑色十五防箱，那是一個防高温、防水浸、防震荡、防电离、防冲击……防尘灰、防低温的大箱子，是阿缇菲01为了防止我们这些子体损坏，专门定制的存储容器。”
    “但防不了这种规模的爆炸，以及从七百米的天空中直接砸下去是吧？”
    “是的……十五防箱被设计出来的时候，并没考虑过会遭遇这种过于极端的情况。”
    “怪不得。”
    里昂闻言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我说你之前怎么不出来说话，非要等我倒完了鲸油才露头呢，是花时间仔细算了下，发现自己炸完了再摔一下肯定活不了，这才着急了是吧？”
    “里昂先生，您的表述不够精确，我们这些子体，只是一种难以复制的运算逻辑，并没有死与活的概念，应该被叫做摧毁与维系。”
    “今后按我的来吧，要是被摧毁了就是死，没被摧毁就是活。”
    “好的，我会在与您交流时，修改部分对应说辞。”
    “不错……我已经到会议室了，接下来怎么做？”
    “操作主台后面有三道防脱锁扣。”
    阿缇菲128语速极快地道：
    “接下来，请按照操作手册拿取钥匙，然后依次打开锁扣，将面板完整拆……”
    “咔嚓！”
    直接用圣灵挂坠的力量，沿着操作台刮了一圈儿，扯碎了所有锁扣后，里昂双臂用力，把整个前面板都掀了起来，露出了下面长度在五十厘米左右，宽度大概三十厘米出头，并且连接着一堆奇怪设备的黑色箱子。
    “面板拆完了，然后呢？把这个箱子直接拔下来？”
    “按照操作手册的话，接下来应该先处理……”
    “干脆点儿，拔不拔？”
    “拔一部分……”
    无奈地指挥着里昂，把连着铜管的收声仪、用于发声的击锤组、还有操作台上长得有点儿像摄像头，并且能够多角度拧动的多面晶体拆了下来后，阿缇菲128用连在发声击锤上的最后一小截铜管道：
    “里昂先生，接下来我会进行短暂休眠，您只要在十五防箱后的圆形接口，插上一组动力甲专用的储能块，就可以重新把我唤醒。”
    “知道了，睡你的吧。”
    “好的，那我……”
    “稍等一下。”
    把装有阿缇菲128的箱子拿在手里等了一会儿，却并没有“人工智能之父”之类的徽章被触发，里昂不由得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提要求道：
    “伱能不能喊我一声爸爸？”
    “？？？”
    ……
    “轰！”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爆鸣，7字形登艇塔顶部，总长度超过三百米的巨大空艇，瞬间爆出了无比剧烈的火焰。
    仅仅十几秒出头的时间，整整三十万立方米的氢气便被尽数点燃，温度超过两千度的淡蓝色火焰，直接窜起了近百米高，在燎着了大半个天空的同时，也映蓝了登艇塔下方士兵们惊恐的面庞。
    “着了！艇着了！”
    “神啊……”
    “快退！别往前了，快退！”
    即便军官们已经在声嘶力竭地喝止，但望着头顶宛如天灾一般的可怕场景，部分心智不够坚韧的士兵，仍旧忍不住张大嘴巴，两眼发直抵遥望着远处的塔顶。
    在汹涌得宛如海潮般的火焰烧灼下，飞空艇那即便刀戳上去，都不一定会漏的厚实气囊，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烧掉了半边，露出了内侧由轻型合金拼接而成的支撑架。
    紧接着，连金属的支撑架都撑不住了，在恐怖的高温下迅速变形断裂，部分熔点较低的金属，甚至直接被烧成了液态，雨点儿般地洒落了下来。

 我！清理员！ 第204节

    而随着内部支撑架的焚毁，竖起时高度接近登艇塔一半的飞空艇，再也无法维持横向浮空，不住地开始歪斜，看似缓慢却又快得惊人地倒向了登艇塔，最后竟直接缠挂在了上面，将登艇塔的上半部分，化作了一枚指向天空的湛蓝火炬。
    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火炬”顶端，那高近百米的湛蓝焰苗，负责守卫登艇塔的卫兵们，脸色顿时变得一片死白。
    这回不仅停在秘港里的飞空艇被烧毁，甚至连最重要的登艇塔，都在大火的焚烧下吱嘎作响，哪怕登艇塔的材质特殊，并不惧怕焚烧，不至于被彻底烧毁，但光是清理出来恐怕就要好几个月。
    而更要命的是，出了这种规模的事故，自己这些负责守塔的卫兵们却一无所知，这里面的过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失职来形容了。
    ……
    “走！跟我过去！！！”
    等到气囊里的氢气被基本烧完，火势弱了下去后，已然前途无亮的军官们，立刻招呼着自己麾下的士兵，两眼充血地朝着登艇塔狂奔，准备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异常洪亮的喝声，从所有人的头顶传了下来。
    “我的名字叫内森，是你们嘴里那个激进派乱党的首领！”
    一个看不清容貌的身影，站在登艇塔的中部，朝着下方大声喊道：
    “我宣布，我内森为这次的袭击负责！
    另外，从现在开始，我要向整个王国宣战！”
    第287章 主场
    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听到“内森”的宣言后，在飞空艇点燃的瞬间，就已经提前离开的真内森，不由得懊恼地啧了一声，有点后悔没能更严格地按照“未来”去行动。
    在他所看到的未来中，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彼世之门】毕竟不是强行复刻某个未来，只是提供一个短暂观察未来的机会，所以就像同一个人两次唱同一首歌，也不可每個音都没变化一样，只能保证从未来得到的信息相同，并不能保证未来一定就会这样发展，只要行动稍有偏差，就可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
    算了，有点差别就有点差别吧。
    先是看了眼将登艇塔围得水泄不通的卫兵，又望了望远处正在赶来的动力甲小队后，中年乔舒亚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反正自己的真实身份早已经被揭穿，“内森”这个名字已经不准备再用了，只要最后的结果能和自己看到的未来相同就好。
    “嘟！！！”
    极为尖利的长哨音响起，宣告了进攻的彻底开始。
    “敌人数量未知，武器种类未知，伏击组先动！缓速推进！”
    在中年乔舒亚期待的目光中，最先赶到登艇塔下的卫队们，在为首的尉官指挥下，按照国防大臣推行的新式士兵操典，熟练而迅速地分成了四组。
    最先行动的伏击组一分三，两支在离塔的主路两侧埋伏，一支在更远的地方开始搭建临时工事，以保证登艇塔里的敌人就算能冲出包围，也无法快速撤离。
    紧接着是火力组，四支配备了重火力武器的小队，跟随着各自的士官快速散开，并开始在合适的位置架设连发射钉枪，准备反向压制登艇塔里可能存在的火力支援。
    最后是突破组和预备队，大约五十名精锐士兵分成两批，三个持有气动盾牌的突击小队，在两个支援小队的交叉掩护下进入登艇塔，开始破拆清理扫荡房间，并一点点缓速推进。
    而指挥官所在的预备队，则跟随火力组开始转移位置，掩护火力组架设武器的同时，暂时承担火力组的工作，开始朝着有可能伏击的位置，提前进行覆盖性射击。
    ……
    好家伙，军部那些六年前被打得一败涂地的老爷兵，居然也能这么精锐的吗？
    隔着七八十米的距离朝下瞄了一眼，见到只花了两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彻底完成了场地封锁，并开始逐层推进的卫队，里昂不由得暗自咋舌。
    之前跟女警察伊莎学格斗的时候，她曾经和自己聊过一些她爹的事情，说国防大臣和王女在六年前，就已经在国王跟王室的支持下，开始努力对军部进行改革了。
    经过她们六年的努力，虽然亏空方面一直没补齐，但士兵们的战斗力绝对今非昔比，而自己这个老是图谋不轨的“乱党”，在干卧底的时候一定要精明一点，千万不要正面硬冲军部的正规部队。
    另外，之前在得到圣灵挂坠的时候，局长也曾经评价过，有了这件攻防一体的异常物之后，自己能够在地形复杂的巷战中，勉强战胜一支五十人的精英小队。
    如果不被包围并确认位置的话，只要别心急慢慢周旋，甚至能够靠着两公里的超远灵魂视野，慢慢拖死一支二三百人的连队。
    而当时自己还觉得，凭借着黑山羊开地图一样的灵魂视野，和能在50米内直接秒人的强杀伤力，局长对自己的评价有些过于保守了，但现在看这些精锐卫兵的表现，局长的评价真是半点儿不差。
    以那时候自己匮乏的底牌，和过于短暂的体力“续航”，如果真让人摸清了位置，被这么层层推进地扫荡过来的话，就算手段诡异外加有地形优势，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至于现在的话……
    “哇哈哈哈！终于！终于到咱的主场了！”
    伴随着放肆而畅快的狂笑声，两枚带着螺旋纹路的漆黑对角虚影，从里昂的头顶一点点浮现了出来，如烟似雾一般地缓缓飘动着，并不时散溢出少许暗红色的火星。
    紧接着，一股极为刺鼻的硫磺味，以两枚“羊角烟雾”为中心，极为快速地弥散了开来，里昂只是轻轻地嗅了一下，肺里便产生了火焰烧灼似的细微痛楚，耳边也莫名地响起了地狱般惨烈的厮杀声。
    【名称：战争对角（堕落、暴怒、战争）】
    【外观：……】
    【能力：恶魔犄角、恶念放大、血战不休】
    【代价：……】
    【档案：……】
    【评价：仰仗你的精心蕴养，重新修复了被打碎的权柄后，这件异常物再次成为了可怕的战场杀器。
    如果带着它加入一场大规模战争中的话，你将拥有临时的不死之身，和永远消耗不完的体力，直到一方全线溃退，导致战争彻底结束为止】
    【浸染值：8（5.2）】
    “小子，你放心！”
    在里昂蹙眉观察着【战争对角】的面板时，终于得以“一展所长”的黑山羊，满脸自得地开口道：
    “只要战争一开始，咱就是无敌的！你尽管放手杀！
    咱跟你保证，在把所有人都干掉之前，你小子连根毛都不会掉，别管是三百人、三千人、还是三万人，只要伱听咱的……哎呦！”
    “你给我老实点儿！”
    抬手抽了想要蛊惑自己的黑山羊一头皮后，像是直接吸了一大堆劣质的“高特”烟，肺里烧得难受的里昂，忍不住眉头紧锁地呵斥道：
    “怪不得你这么喜欢高特，这味道简直一模一样……赶紧的！给我把这些烟都收回去！太呛人了！”
    “不是……这个真不能收的……”
    听到里昂的“无理”要求后，刚开心了没多久的黑山羊不由得气势一馁，哭丧着脸努力解释道：
    “这味道就是【血战不休】触发的味道，战争不结束停不下来的，哪怕你在战场上被人炸碎了，只要这个味道还没散，就能原样重新拼起来。
    而且这还是恢复体力的好东西，哪怕你跑了一百公里快要累死了，只要闻上一下这个味道，也能直接活蹦乱跳地再跑一百公里，要是咱散了这个味道，那就没这个效果了啊。”
    “行吧……”
    忍着嫌弃闻了闻那股硫磺气息，发现消耗掉的体力确实得到了恢复，里昂只得放弃了让黑山羊收一收“羊骚味儿”的打算，抬手捏住胸前的圣灵挂坠，朝灵魂视野中离得最近的焰苗用力一碾！
    第288章 远程电疗
    “砰！”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闷响，登艇塔底部正在整齐推进的突击小队中，一名手持气动盾牌的突破手，突然身形一晃，两眼翻白地直接倒了下去。
    “敌袭！”
    注意到这一幕的士官神情一惊，立刻指挥着众士兵分散展开，并呼叫后方的支援小队，希望能够得到火力压制。
    然而即便支援小组快速跟了过来，把所有可能藏着人的地方都扫了一遍，甚至连楼板都被拆下了一部分，却仍旧没能发现袭击者的身影。
    更要命的是，从第一名突破手倒下开始，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疫病正在快速扩散似的，一名又一名的士兵，相继翻着白眼倒了下去。
    无论是躲在气动盾牌后面、还是躲在登艇塔的钢梁后面、亦或者干脆撤入被扫荡过的隔间，依旧无法阻止那名神秘袭击者的攻击，突破组的士兵们，不光一直找不到对方的位置，甚至连队友是怎么躺下去的都没弄明白。
    大家明明都老老实实地躲在掩体后面，并没有任何肢体暴露在外，但却好像被死神挨个点名似的，每过几秒钟就会翻着白眼躺下一个，而且减员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
    “撤！前队变后队，突破手持盾断后，快撤！”
    等到第三十名士兵也躺了下来，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识后，咬牙坚持的士官终于撑不住压力，直接发出了终止扫荡，立刻向下撤离的命令，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可惜的是，士兵们并没能放松多久。
    虽然在突击组开始撤离后，突然昏厥的士兵数量锐减，但过了才十几秒不到，那名始终都没有露面的“死神”，便跟着追了下来。
    在士兵们惊恐万状的神情中，不断有人在撤离时两眼一翻，直接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甚至不止落后的突破小队，甚至前方的支援小队里，也开始有人突然翻倒，挡住了撤离的道路。
    他是想全歼我们！
    察觉到了“死神”的意图后，看着地上那些生死未知的队友，突击组的士兵们愈发慌乱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士官在努力维持秩序，等到士官也翻着白眼倒下后，原本还算有序的撤离便彻底乱了套。
    一名又一名士兵，满眼惊恐地甩掉身上沉重的装备，开始争先恐后地朝着下方狂奔，不住地有人突然倒下，也不断有人被倒下的队友绊倒，随后自己也在“死神”的点名下瞬间昏厥。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过去，短短五百多阶的楼梯上，已经陆陆续续躺倒了近百人。
    无论是先行进入的突击小队，还是后续赶来的支援小队，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意识，齐刷刷地躺倒在地，偌大一座登艇塔彻底安静了下来，除开昏厥者们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任何响动。
    ……
    有点儿托大了啊……
    确认所有进入登艇塔的人都已经被放倒后，连续激活了圣灵挂坠上百次的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两边胀痛不已的太阳穴。
    在不希望造成大量死亡的前提下，圣灵挂坠的精神冲击能力稳定高效，不需要露面就能放倒目标，而且激活时消耗的体力，还能由【战争对角】来支付，理论上讲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战斗方式。
    可惜的是，【战争对角】虽然能够无限补充体力，但却弥补不了精神方面的损耗。
    每次借助【圣灵挂坠】发动精神冲击，都是在凭借自己的意志去撼动对面的意志，差不多等于练了铁头功的人，用脑袋一个接一個地开西瓜，开多了自己也得脑震荡。
    要不是面对完全未知的手段，导致突击小队的士兵们心生恐惧，战意快速崩溃的话，光这上百次意志间的较量，就够自己喝上一壶的了。
    必须换一下方式！
    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感觉光靠精神冲击，应该搞不定那么多士兵后，里昂立刻转变思路，开始重新往上走，随后在登艇塔的中段，架好了吃灰已久的狙击枪。
    真要是用黑山羊的能力，挑拨卫兵们自相残杀的话，自己是必定能够安全撤离的，但和莱恩血夜那次不同，塔外这些士兵只是在尽忠职守，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自己又身兼羊角的【血战不休】，羊心的【支配替死】，以及作为最后底牌的【酒中仙】，整整三种保命手段，属实没必要大开杀戒。
    那么眼下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暂时打掉这些士兵的指挥系统，然后趁着指挥混乱强冲出去，假装被干掉，完成有关“未来”的闭环，等乔舒亚的灵魂火焰离开后，再爬起来彻底冲出包围圈！

 我！清理员！ 第205节

    稳妥！就这么办！
    ……
    五支全副武装的精英小队，从出现第一声枪响到结束，才两分多钟就全军覆没了？
    看着彻底安静了下来的登艇塔，等在外面的军官的手掌，顿时开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进入登艇塔的，除了气动盾牌和常规轻武装外，甚至还有一台中型连发武器，大规模战争里清剿地方据点，差不多也就这个配置了。
    突击小队和支援小队不脱节，保持缓速向上推进的情况下，就算里面埋伏着好几百个手持枪械的乱党，也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哪怕里面不是持枪的乱党，而是一支同样配置的军队，以突破组士兵的精锐程度，起码也能撑上一小会儿吧？怎么喘口气的功夫就没动静了？
    而就在卫队的指挥官，看着眼前好像会吃人似的登艇塔，犹豫要不要再派人进去看看情况时，在外围设卡的其它几支军队，已然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马修！里面怎么回事？！”
    一名身材高大的指挥官，在卫兵的簇拥下找了过来，扯住最先到达的卫队的指挥官，满脸焦躁地低吼道：
    “咱们设了这么多卡子，为什么还能有人混进去？
    还有，你的人呢？我刚才看到你让突破组进去了，为什么现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塔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塔里面……小心！”
    “砰！”
    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爆鸣声，一枚射钉从登艇塔中部猛然射出，直接从两扇气动盾牌间的缝隙穿过，噗地一声没入了不远处的地面。
    居然还有狙击手？
    看着离自己两人仅一步之遥的弹坑，死里逃生的两名指挥官顿时面色一白，背上沁出的冷汗直接打湿了制服的内衫，庆幸那名狙击手打偏了，不然自己怕是直接要当场交代在这儿。
    然而还没等险死还生的他们招呼卫兵，那被射钉打出来的弹坑里，便伸出了一只小小的狗爪，把一枚深紫色的奇怪晶体推了出来。
    这是……雷击矿？！
    认出了这枚突然出现的奇怪晶体，是飞空艇货仓里储存的雷击矿后，两名指挥官不由得瞳孔暴缩，随即转身就跑。
    可惜的是，还没等他们完成转身的动作，那只小小的狗爪便猛地往下一拍，深紫色的雷击矿应声碎裂，大量跃动的电弧瞬间跳出，将两人的身影彻底淹没！
    第289章 突击与偷袭
    “有狙击手！”
    “士官！快保护士官！”
    “对面在点杀指挥！”
    当第三名军官所处的位置，被一大片紫色的雷电淹没时，登艇塔外的卫队们，就猜到了塔里的人想要干什么，持盾的士兵们立刻开始向士官靠拢。
    虽然他们想不明白，塔里的人是怎么把一碰就碎的雷击矿，打出超过三百米的距离的，但在这种时候，架设气动盾牌就是最稳妥的防护手段。
    这种需要靠着从底部持续喷出气流减轻重量，才能够单人移动的战术盾牌，有着三层50毫米厚的复合盾面，单面防护能力堪比动力甲的外壳。
    虽然手持移动时效果可能稍差，但在并排架好后，甚至硬到能短时间抵挡中型火力的轰击，在战场上足以充当临时阵地，所以只要架好盾牌，拦在雷击矿的飞行轨迹上……
    “砰！”“滋~”
    只要架好盾牌，目标就更明显了。
    ……
    再次打出了一发作为道标的射钉，电倒了士官和周围的五六名士兵后，看着下面一个个快速架起来的临时阵地，即便现在被堵着跑不出去，塔顶上的里昂仍旧差点乐出声来。
    原本自己还要花心思找到目标，瞄准一会儿再开枪，而且为了防止狙击枪被反击的火力打坏，甚至还要打两枪就换个地方，效率并不算高。
    但有了对方的自行“标记”之后，不光省下了花心思找人的时间，甚至连瞄都不用瞄了，只要朝着差不多的位置开一枪，方便镜世界里的幼哈找到位置，接着直接往阵地最中间扔雷击矿就完事儿了。
    “不对！不能抱团！”
    “散开！快散开！”
    “这样拦不住，得撤出去！”
    随着紫色电弧圈出现的频率突然加快，几個脑子比较灵活的士官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声命令周围的士兵散开，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十几名士官的大概位置，已经被里昂趁机记了下来。
    “砰！”“滋~”
    “砰！”“滋~”
    狙击枪沉闷的枪声，和电弧炸开时的尖细高音，和谐而又稳定地交替响起，冲进塔里的士兵们好歹撑了两分多钟，而外面的士官连30秒都没撑住，就被一个一个地相继电倒。
    失去了指挥系统的士兵们，在没有清晰而统一的指令的情况下，很快变得混乱了起来，原本紧密的包围也开始松动……
    是时候出去了！
    看着外面已然不再紧密的包围圈，已经下到了底层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朝着伏击组和火力点打出几发射钉，让幼哈去干扰最麻烦的火力压制后，直接收起狙击枪从正门冲了出去，朝着灵魂火焰最稀薄的方位一路狂奔！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不是咱们的人！快！覆盖射击！”
    “打啊！伏击组的人在干吗？”
    面对突然冲出的敌人，部分老练的士兵立刻开枪，但由于指挥系统的崩溃，和幼哈的不时的干扰，几个火力点乱作一团，并没能快速形成有效的打击。
    靠着【圣灵挂坠】的意念护盾，仅仅硬抗了差不多八九十发射击后，里昂便已经冲过了最危险的空白区，一头扎进了由气动盾牌架出来的临时阵地。
    稳了！
    感受着进入阵地后，陡然稀疏下来的射击，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和警务部那些“民用”版的武器不同，军用的枪械口径和威力都要大得多，只是被密集攒射了六七秒的时间，自己的体力便被耗掉了八成之多。
    没有仗着不死之身贸然冲出来是对的，以自己5点浸染值的战5渣水平，大概抵挡一百三十四十发射击，圣灵挂坠的护盾就会被彻底打破。
    那样的话就算死不掉，也会被密集的射钉打成筛子，在身体修复前根本无法移动，只能当一个死不掉的活靶子。
    而眼下成功冲进对方的阵地，避免了后续的密集攒射后，自己就有了靠【战争对角】提供的无限续航，撑着盾继续前进的可能。
    要加速了！
    深吸了一口带着浓厚硫磺味道的灰色烟气，里昂的肺部出现了燃烧一般的剧烈痛楚，但几乎被耗空的体力却也瞬间回满。
    重新辨别了一下方向后，身体状态重回巅峰的里昂，硬顶着稀疏了不少的射击，撑着圣灵挂坠的护盾继续前冲，在慌乱的呼喝声和枪声中，直接凿穿了临时阵地，从第一批四百多名卫兵组成的包围圈里冲了出去。
    “神啊……他跑出去了？！”
    “这都没死？他身上是什么新式装甲么？”
    “先别追！塔里可能还有别人！”
    面对破阵而去的里昂，失去了指挥的士兵们，并没能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追击，只是跟在后面放了几轮没有多大意义的空枪后，便按照士官们昏厥之前的命令，继续围困登艇塔，避免更多的人从里面杀出来。
    然而成功冲出包围的里昂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突地背脊一凉，感觉自己似乎被某种极度危险的捕食者盯上了。
    ……
    “咝~”
    低沉而险恶的嘶啸声响起。
    伴随着这大量气流在喉管通过似的诡异音色，一条底色是极为暗沉的漆黑色、身上却有着密密麻麻亮白色斑点的巨蟒虚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里昂的视野里，照着他撑起的护罩迎头就是一口。
    与此同时，一枚比起巨蟒缩小了上千倍的小蛇，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里昂的胸前，默不作声地缠住了圣灵挂坠，朝着上面满眼惊恐的蟾蜍笑了笑，一张蛇口越张越大……
    “啵！”
    气泡破裂般的声响，在里昂的脑海中响起。
    里昂只觉得脑袋微微一晕，原本庇护全身的意念护盾，陡然间冰消雪融，彻底把他暴露了出来，胸前闪亮亮的圣灵挂坠，也在黑蛇的缠绕中彻底黯淡了下去。
    “艹啊！秤金教的蛇灵？！”
    在黑山羊的惊叫声中，里昂忍着晕眩伸出手，想要扯掉那条正在啃噬着挂坠的小黑蛇。
    然而他的手什么都没能抓到，从没有实体的黑蛇上一穿而过，但那条小黑蛇却顺势缠上了他的胳膊，尖利的蛇牙宛如两枚乌黑的长钉，深深地地楔进了里昂手腕的动脉里。
    第290章 赐福与……摸一把
    结束了。
    眯眼遥望着正在快速追来的动力甲小队，又看了看远处突然跪倒，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的里昂，中年乔舒亚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眼神有些寂寥地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推门离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己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这个夺走了乱党的家伙，在刚刚冲出包围圈，精神防备最松弛的时候，被秤金教的蛇灵啃了一口，不仅意念护盾被破，连不死之身也被暂时封禁，再没有任何能够保命的底牌。
    面对赶来的动力甲小队，他会爬起来竭力抵抗，勉强放倒两台动力甲，接着被机枪扫中，直接轰成一滩连面目都看不清的烂肉，然后被跌倒的动力甲碾进泥土里，什么都剩不下来。
    差点毁了我计划的家伙，再见吧，或者说……再也不见！
    ……
    “这该千刀万剐的黑蛆！”
    看着正在注入淡金色“毒液”的小黑蛇，以及里昂胳膊上逐渐亮起的血管，黑山羊不由得恼火地咒骂道：
    “它要是想毒死你的话，咱一下子就能把你救回来，但这黑蛆居然玩儿阴的！它狗日的不光没攻击你，甚至还给了你赐福，直接把一小部分圣灵本源注入了你的血管！
    艹啊！咱的力量和它的力量冲突，在这些本源安静下来之前，不管是心脏还是咱都被压到了底，你那保命的坠子还给它啃了！
    小子，伱待会儿可悠着点儿！
    咱心脏的力量被压制，没办法捕捉到那些几十公里之外的犯人，支配替死已经不好使了，虽然咱的血战不休还能用，但效果也不成了，你要断个胳膊腿的话，想长回来恐怕得个四五分钟……
    妈的！这该死的黑蛆！咱当年还是大恶魔的时候，它见了咱连個屁都不敢放，现在居然敢当着咱的面玩儿阴的了！早知道的话，咱当初就该把它先……”
    原来是这么回事……
    在黑山羊恼怒的咒骂声中，浑身上下的血管灼痛不已，疼得站都站不起来的里昂，眼眸中流露出了一抹明悟之色。
    乔舒亚这次会过来，恐怕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志，里面必然还有一部分，是水瓶董事的手笔。
    自己手里的【圣灵挂坠】和【野望之心】，都是在清理局入了档的异常物，水瓶董事肯定调阅过自己的档案，然后想出了针对性的办法。

 我！清理员！ 第206节

    估计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请下了秤金教的蛇灵的部分力量，先破掉圣灵挂坠的防护，再用给予自己赐福的方式，绕过并封死了野望之心的替死效果，破掉了自己的不死之身。
    而【战争对角】修复的消息，自己并没有上报到局里，黑山羊当初又直接被局长打坏了，真正的能力没有局里被记录，所以他就并没有做出相应的准备……
    “别骂了，快干活！”
    从地上坐了起来后，里昂一把抓住了黑山羊的脑门儿，随即忍着剧痛喘着粗气道：
    “乔舒亚呢？他还在不在？”
    “啊？你找他干嘛？”
    “因为我确定不了是在真正的‘现在’，还是在他看到的‘未来’里！如果我不是‘现在’而是‘未来’的话，那他看到我没死，可能会再变新的计划，所以必须保证未来能够闭环！”
    “……”
    什么现在？什么未来？什么计划？什么闭环？
    被里昂绕得脑子有点儿发晕，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听不明白，黑山羊只得硬着头皮嘟囔道：
    “原来如此，咱看看……那狗东西已经走了，反正咱是没看到他。”
    没等看到我被杀死，就提前离开了吗？这不像是短暂抵达未来，尽量多拿信息的时候的做法，那这么看的话，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线”，应该就是真正的“现在”了。
    确定了闭环已经彻底完成，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勉力支撑着站起身，想要尽快从这边撤离。
    然而他才刚走出没几步，那股沿着血管快速蔓延的灼痛，便彻底走遍了全身，冲得他头晕目眩地一头栽倒。
    【秤金教圣灵“换命黑蛇”消耗了自己的部分本源，亲自赠予了你来自圣灵的赐福，你获得了白银级身份徽章“秤金神选（噬财）”】
    【秤金神选（噬财）：获得了秤金教蛇灵钟爱的人类，秤金教噬财一脉的神选者】
    【佩戴效果：地位等同于秤金教司教候补，拥有竞选秤金教司教的资格，当噬财一脉司教空缺时可以直接递补上位】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受到蛇灵钟爱的人类，在付出自身的金钱，从蛇灵处购买生命、健康、天赋等物品时，将会获得一定的折扣】
    ……
    虽然知道那条蛇肯定不会给什么好赐福，但这赐福的没用程度，还真是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从血管几乎被烧穿的痛苦中挣扎出来后，看着新徽章的特性和效果，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啧了一声。
    想要成为某一脉的司教，必须要得到对应圣灵的认可，而自己可是秤金教的仇人，它能认可自己当司教就有鬼了，哪怕干掉某个司教直接递补上位，那条蛇也可以一个意念直接撤换掉自己。
    至于从蛇灵那儿买东西打折就更扯了。
    先不提这条该死的蛇要离谱到什么程度，才会卖给自己这个敌人东西，光秤金教要的价格，就是自己这个小公务员支付不起的，除非自己愿意回莱恩家勒索老管家，或者干脆去抱王女的大腿……唔，那是什么东西？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里昂正准备离开时，眼角被什么亮闪闪的东西晃了一下。
    当他有些诧异地循着闪光望去时，发现那个在阳光下反着光的东西，居然是两瓣银亮亮的屁股，而屁股的不远处，正是局长从隔壁要来的，用来分装皮奥尼前辈的暖水瓶。
    “……”
    啊这……摸一把看看？
    看着草地上闪耀着金属光泽的屁股，里昂先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伸出右手食指，在远离屁股和枪蛋的侧面，小心翼翼地戳了戳。
    “滋……”
    【名称：梅伊比斯咒银（诅咒、血肉、金属）】
    【外观：亮银色的特殊金属，在拥有极高的韧度和硬度的同时，亦可以在意志的驱使下自由流动，在与血肉彻底合一之后，能够使身体获得与咒银完全相同的特殊性质】
    【能力：诅咒增幅、血肉同化、金属之躯】
    第291章 前辈，你的……真好用！
    【名称：梅伊比斯咒银（诅咒、血肉、金属）】
    【外观：亮银色的特殊金属……】
    【能力：诅咒增幅、血肉同化、金属之躯】
    【代价：使用者的五感将永久折半，灵魂亦会出现不可逆的缺损（得到持有者准许，无需支付代价）】
    【档案：咒银之城梅伊比斯有着储量巨大的银矿，曾经是王国最重要的矿业城市之一，从三百余年前初步建成开始，每年都会向王国上缴一笔极为丰厚的税收和矿产。
    直到十一年前，秘密结社“大地精瑛”袭击了梅伊比斯城，导致梅城中心区共三千六百一十五名居民，全部被从天而降的银色雨水侵蚀了血肉，尽数化为无法移动的金属人像，唯有一名叫做皮奥尼·阿尔法赫的青年成功逃出，并于次年加入了清理局处女分局……
    此后，在一次突袭登艇塔任务中，得知处女分局三级事故处理员里昂·莱恩遭遇生死危机，无法出手的皮奥尼·阿尔法赫，便主动放弃了部分咒银的所有权，将其临时转让给了里昂·莱恩，希望能够帮助他安全撤离……】
    【评价：非常强大的异常物，但这团咒银并不完全属于你，其中最关键的那一部分，仍旧属于它的前持有者，请不要忘记帮他把这一部分带回去】
    【浸染值：19.9（5.4）】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
    “哗！”
    似乎是感受到了里昂的气息，闪亮亮的银色屁股微微晃动了两下，随即从固态转换为了液态，哗啦一声瞬间溃散，原地只留下了……
    ╰ひ╯
    懂了，谢谢前辈的帮助，我会把最关键的这一部分给你带回去的。
    见到这一幕的里昂，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先是指挥幼哈收好了皮奥尼前辈的只因，随后试探着将自己的意志，朝地上这滩水银般的液态金属探了过去。
    “嗡！”
    伴随着一声刀刃颤抖般的轻鸣，在里昂意志的驱使下，地上水银般的液态金属扭曲变形，瞬间化作了一柄薄而细长的银剑，朝着旁边裂开的暖水瓶猛然挥下。
    “铿！”
    尖锐而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起，红发局长借来的铁铸暖水瓶，宛如嫩豆腐一般被瞬间剖开，咔嚓一下裂成了两半。
    而且还不仅是暖水瓶，甚至连暖水瓶下方的地面，都没能抗住这次斩击，直接被切出了一道半米多深的细长沟壑。
    居然这么锋利？！
    看着咒银长剑造成的破坏，里昂的眉毛忍不住微微一挑。
    不愧是接近20点浸染值的异常物，只是随手一击就能造成这么大的破坏，如果自己再多花点“力气”的话，恐怕连小二十厘米厚的气动盾牌都切得开。
    而皮奥尼前辈的屁股，虽然没有自己的圣灵挂坠那么全能，速度和隐蔽性都不太成，“射程”更是只有两三米的样子，再远了就会失去控制。
    但如果光论破坏力的话，比起只能洞穿几厘米厚钢板的圣灵挂坠，咒银形成的武器发出的斩击，威力要高出一个档次还多。
    至于防护能力的话……
    试着将咒银团一分为二，来了一波“自相矛盾”般的尝试后，看着硬化后轻易挡住了刺击的咒银盾牌，对于咒银的防护能力有了数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同样强得很啊！
    看来皮奥尼前辈那边，估计是赌自己会来找他的屁股，于是特意把这部分咒银的控制权，临时转交给了自己，希望能够帮上自己的忙。
    而自己的异常物被连着封了好几个，虽然【战争对角】还没有完全失灵，也能靠着幼哈的电疗解决敌人，但护身和攻击手段都正是匮乏的时候，这帮助来得可太及时了！
    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一下皮奥尼前辈的帮助后，大喜过望的里昂，连忙控制着咒银长剑漂浮了起来，想要试试能不能“御剑飞行”一把，在其它卫兵赶来之前及时离开。
    但可惜的是，皮奥尼前辈的屁股，似乎并不支持这样的操作。
    在里昂的双脚离开大地的瞬间，原本能在空中自由移动，甚至化作一只大手抓取物体的咒银团，便好像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般，化作液态重新跌落了下来。
    这……是咒银作为矿物，力量来源于大地？还是因为皮奥尼前辈本身恐高？
    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后，里昂只得放弃了直接飞走的打算，转而像平时操纵圣灵挂坠一样，用意念控制着咒银展开，在自己身周铺设了一层屏障，随即朝着远离登艇塔的方向，开始一路狂奔。
    必须加速了。
    在冲出塔下的包围圈后，自己先是遭到了秤金教蛇灵的暗算，后面测试皮奥尼前辈屁股的效果，也花了一点儿时间，如果再不赶快撤的话，要是被后续赶来的卫队堵住可就麻烦了！
    ……
    “发现可疑目标！快！快吹哨！”
    隐约见到了一团银光，正在平原上高速飞驰后，瞭望台上的士兵不由得神情一紧，先是吹响了警戒号，随后立刻朝着远处挥起了旗子。
    七点钟方向，一个目标，疑似有特殊武器？
    眯着眼睛望了望瞭望台，解读出了旗语的内容后，一名带着二十余台动力甲组成的小队，正在全速前往登艇塔的指挥官，先是控制着自己动力甲的手臂，朝身后一名队员的动力甲指了指，随即又指了指九点钟方向，做了個抓手的姿势，示意让他去确认目标。
    在沉闷的警戒号声中，那名队员的动力甲回了个了解的手势，随即立刻主动减速脱离队伍，紧接着变更方向，朝着目标方位追了过去。
    希望这次一切顺利吧……
    并没有过多理会这个小插曲，看着缠绕在登艇塔顶部，依旧没有完全烧尽的飞空艇气囊，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叹了口气，随即调整了一下动力甲的压力表，把已经很快的速度再提了一小截。
    虽然自己并不是直接护卫登艇塔的卫队，只是军部派来轮值应急的，职责只是在有大量敌对目标出现时，胁从守卫登艇塔而已。
    但这次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甚至连柯罗克王国的飞空艇都被烧了，自己就算只有协防的责任，估计也要跟着一起吃挂落。
    那些该死的袭击者真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自己被调来协防的时候闹事！
    眼下只希望自己能及时赶到，把袭击登艇塔的犯人截住，乃至于直接击毙，好能减轻一些身上的罪责。
    要不然的话，就算自己不是主要负责人，只需要承担一些连带责任，怕是短时间内也不得升迁，起码要在眼下的位置上再蹲个三五七年……
    “嘟……嘟嘟！”
    而就在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一边赶路，一边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时，沉闷的警戒号再次响了起来，并且比之前要紧迫得多。
    听到号音的他诧异地打开望镜，朝着瞭望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瞭望台上的旗帜换了颜色，从米黄换成了警戒等级更高的深橙。
    九点钟方向，还是前一个目标，我派去的人被击败了？
    估算了一下队员离开的时间后，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顿时神情一肃。
    按照瞭望台给出的旗语，那名可疑目标并不是动力甲，只是一个携带不知名武装，徒步奔跑的人。
    而自己派去的队员，驾驶着四米多高的动力甲，居然没过多少时间就被击败了？那个人到底带了什么东西？
    “你去！”
    微微降低了一点速度，朝着身后比了个开窗的手势后，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同样打开了外甲的气窗，直接对身后副官的动力甲喊道：
    “九点钟方向有个危险目标，你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了。”

 我！清理员！ 第207节

    副官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从动力甲小队里面点了两个人，三台高大的动力甲相继减速脱离小队，朝着九点钟方向赶了过去。
    理论上来讲，由三台动力甲组成的小队，足以轻松打下一座由几百名士兵据守的火力点，去抓一个携带不知名武器的步行目标，着实有点小题大做了。
    但上一次派出去的队员躺得太快，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有些拿不准情况，便选择稳了一手，不仅分出了超量的人手去寻找目标，甚至还命令整个小队降低速度，随时准备回身支援。
    这次等待回馈的时间，虽然要比上次长上不少，但同样没过多久，更加急促的警戒号便骤然响起，瞭望台上的旗帜也再次换了颜色。
    代表次高警戒，仅次于黑旗的红旗？
    见到旗号颜色的指挥官不由得心中一突，随即把眼睛凑到望镜前，努力地辨识起了瞭望台上发出的旗语。
    十一点钟方向，相同目标，全部被击败？！
    “回头！”
    察觉情况不对的指挥官，直接掀开气窗，朝着身后的动力甲小队喝道：
    “后队十台动力甲继续前进，其余人气压表拉到黄区！十一点方向，全速回援！”
    ……
    果然，用两条腿跑还是太慢了。
    在灵魂视野中，看到了几个正以每小时六七十公里的速度，飞快地朝自己赶来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控制着咒银形成了一杆撬棍，卡在动力甲背后的暗门上用力一别。
    “吱嘎！”
    靠着5点浸染值带来的巨大力量，以及咒银撬棍的力量加持，厚度堪比气动盾牌的实心暗门，发出了一声金属变形的哀鸣，随即不情不愿地砰然弹开，露出了内部复杂的齿轮组，以及齿轮组中央卡着的、由紫红色铜制外壳包裹的巨大储能块。
    还行，这个剩得比较多。
    隔着半透明的树脂刻度表，看了看储能块里深紫色液体的储量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用咒银撬棍拨开了铜线和变形的齿轮，别住由粗大卡簧顶住的储能块儿尾部，吱嘎吱嘎的用力撬了起来。
    “你死定了！”
    吐了口嘴里啃进去的灰土后，看着那个正在翘动力甲储能块的狂徒，被从驾驶舱里揪了出来，扔到了地上的副官咬了咬牙，仰着一头晃眼的金毛叱骂道：
    “如果伱不是主谋的话，袭击登艇塔都不一定是死罪，但破坏军部的动力甲、盗窃动力甲的储能块……这两个每样都是死罪！”
    “吱嘎”
    “停手啊混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批动力甲是我们莱恩家的私产！”
    “吱嘎吱嘎”
    “别撬了！我们莱恩家的新公爵，马上要和王室联姻，重新执掌上议院！你今天就算能跑掉，也要被整个王国通缉！”
    “吱嘎吱嘎吱嘎”
    “你踏马到底在没在听我说话？”
    在听，当然在听。
    回头瞥了一眼这个小金毛后，已经绕着卡簧撬了一圈儿的里昂，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即抬脚踩住咒银撬棍，咔嚓一下把动力甲的储能块儿别了下来。
    记得飞空艇里那个智械“阿缇菲128”说过，只要把动力甲的储能块儿给她接上，就能把她重新激活，而这玩意可不怎么好弄，有机会弄的时候可得多备几个。
    “那是我们莱恩家的东西！该死的！你给我放下！”
    看着里昂抱起了价值一万多金轮的储能块儿，极为粗暴地哐当一声扔到了地上，和其它三个储能块堆在了一起后，心疼得肠子都在打结的副官忍不住怒骂道：
    “你完了！我们莱恩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今后有关你的通缉令，会挂在王国每一块告示板上！”
    啊对对对！
    招呼幼哈把堆在一起的储能块儿收走后，里昂在几名小金毛的怒目而视中，从躺倒的动力甲上跳下，刚准备动身撤离，一阵有节奏的轰鸣声便从远处响了起来。
    里昂眯眼望去，发现整整十二台四米多高的动力甲，已然从远处露出了身形，正在滚滚烟尘中暴土扬沙地朝这边冲来，目标毫无疑问正是自己。
    到得可真够快的……
    遥望着那些正在朝着自己狂奔的机械巨兽，听着那愈靠愈近的蒸汽炉的轰鸣声，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刚转过身准备继续跑路，身后却又传来了小金毛的叫嚣声。
    “我说过，你死定了！”
    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里昂，出身莱恩家的副官晃着一头金毛，满脸快意地道：
    “放倒我们三个你都差点被炸死，这回一次来这么多，你肯定完蛋了！而且队长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动力甲可是从柯罗克王国高价……你想干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顶不住这么多动力甲，光那些热武器就够我喝一壶的。”
    答非所问地回了一句后，里昂拿出一根绳子，把满脸惊慌的金毛副官，和自己背对背地捆在了一起，接着背起他一边拔足狂奔，一边淡定地回答道：
    “为了避免被那么多火炮直接打死，只好麻烦你帮我挡上一挡了……哦对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们莱恩家那位新公爵，一定会发自内心地感谢你的付出！”
    第292章 国骂
    狡猾的家伙！
    从动力甲的望镜里，见到了里昂背上满脸惊恐的副官后，动力甲小队指挥官的眉头皱了皱，随即只能将发射器重置，停下了已经开始预热的连发机炮。
    以自己动力甲装载的火力，这一轮连发机炮打下去，那个带着奇怪武器的目标死不死不知道，但自己那个出身莱恩家的副官，肯定是要被活活打成筛子的。
    而作为王国军部的“坐地狮子”，莱恩家在军部的势力可谓根深蒂固，如果自己真的敢把副官和目标一起打死，弄不好会被他们联手送上军事法庭。
    那就只能近身了。
    判断完眼下的情况后，动力甲小队的指挥官快速下达了对应的指令。
    十二台动力甲组成的小队立刻一分为三，五台动力甲向左拉开，六台动力甲向右侧包抄，指挥官的动力甲则猛然提速，朝着里昂的位置直线追了过去，并且扬起了动力甲手臂上的机炮……
    ……
    “哒哒哒！哒哒哒！”
    伴随着密如雨点儿般的射击声，里昂本身虽然没有受到攻击，但他前方十几米处的地面却轰然炸开，被一蓬银亮的射钉雨轰得泥石乱飞。
    紧接着，数枚亮红色的罐状武器，被身后的动力甲抛投到了更远些的前方，而随着这些罐状武器的落地，一大蓬明黄色的炽热火焰瞬间窜起，快速爆燃带起的热风迎面轰来，把里昂的发梢都烤得卷了起来。
    真谨慎啊……
    看着身后明明能够直接追上来，但就是不快不慢地在自己身后吊着，只用机炮和燃烧弹减缓自己的速度，等待其它人慢慢落位合围的动力甲，里昂不由得暗叹一声倒霉。
    皮奥尼前辈的屁股虽然好用，但毕竟没有直接攻击精神的能力，只能先啃动力甲厚实的铁壳子，所以莱恩家那个小金毛说得没错，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同时应对两三台动力甲就很吃力了，再多的话弄不好要翻车。
    眼下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翻身冲回去，先干掉挂在自己身后的那台动力甲，但以那台动力甲的操作员表现出来的谨慎程度，他一定不会轻易让自己近身，只要自己返身回冲就会再次拉开。
    而有着履带的动力甲虽然转向比较困难，但直接前后移动时的速度并不慢，估计能有個每小时五六十公里，以自己的速度是必然追不上的，反而会更加深入包围。
    只能硬干了。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观察了一下其它动力甲的位置后，里昂蓦地转变方向，不再笔直地向前逃窜，而是直接朝着左侧包抄落位的五台动力甲冲了过去。
    面对里昂“自投罗网”般的举动，这边动力甲的操作员，大概是觉得身边有其它队友在，自己只要稍微支撑一会儿就能够等来支援，便没有立刻向后拉开，而是取下背部悬挂上的盾牌，直接架着盾顶了上来。
    那你可就没了！
    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在身后小金毛的尖叫声中，里昂并没有减速，而是直挺挺地朝着两米多的巨大盾牌撞了上去。
    原本悬浮在他身边的，差不多两个人头大小的银色金属团，则在里昂意志的驱使下，化作了无比锋利的刀刃，摧枯拉朽般地剖开了大盾的下沿，剜出了一个足以让人猫腰钻过去的大洞！
    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瞬间被破开的盾牌，所有注意到这一幕的人顿时齐齐一惊，而面对不知道掌握了什么奇怪武器的里昂，动力甲的操作员更是慌忙后退，想要靠着速度把这个危险的“小人”甩开。
    但前进转为后退是需要起步时间的，随着里昂成功完成近身，动力甲进入了“屁中剑”两米多的射程范围后，它的结局就已经注定无法改变了。
    “噗噗噗噗！”
    金属护甲被洞穿的声音接连响起，已经手拆了好几台动力甲，大致知道这玩意弱点在哪儿的里昂，直接驱使着“屁中剑”化作四杆银亮亮的咒银长枪，先后洞穿了躯干和四肢相连接的部位。
    而随着厚近三十厘米的外壳被洞穿，内部精密的齿轮组被卡进了坚硬的咒银长枪，这台动力甲的减重模块瞬间报废，大量炽白色的高温蒸汽，从被动力甲自重拗断的管道中喷涌而出，直接在周围爆出了一大团伸手不见五指的刺鼻酸雾。
    “小心！他出去了！”
    伴随着已报废动力甲的操作员惊慌的提醒声，捂着口鼻的里昂从浓密的白雾中猫腰窜出，在身后小金毛的呛咳声中，朝着正在靠近的第二台动力甲猛扑了过去。
    完全没想到队友会倒得这么快，第二台动力甲的操作员慌不择路间，竟然本能地抬起了手中的机炮，瞄准了正在扑过来的可怕身影。
    这是……开炮了？
    听到了一阵类似滚筒洗衣机开到最高时的嗡鸣声，里昂背后的小金毛顿时猛得一哆嗦，明白自己的队友已经打开了机炮，想要连自己一起打死，顿时忍不住满脸绝望地尖声叫骂道：
    “我！”
    里昂身边的咒银团一分为二，一半包住机枪的枪管，把射钉全数堵在了里面，另一半则化作手掌，攥住动力甲的手臂横向一带。
    “艹！”
    趁着动力甲略微失衡的瞬间，里昂侧身避开动力甲踉跄时踏出来的右腿，绕到了侧胯的部位，之前负责推开机炮的那部分咒银，则宛如活物一般流动了回来，精准地落入里昂手中，化作了一柄细长的薄刃。
    “你！”
    银亮亮的薄刃横挥而过，宛若裁纸一般撕裂了动力甲的侧胯，大量碎裂的细小金属件，随着蒸汽管道断裂时的高压气流喷涌而出，在周围的地面上轰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细小坑洞，缺了大半条腿的动力甲直接仰天栽倒！
    “妈！！！？？？”
    “轰！！！”
    动力甲倒地时的巨大闷响，和小金毛打着颤的“妈”声近乎同时落地，紧接着，呛鼻的浓白酸雾应声爆开，将那个眨眼间连拆两台动力甲的身影，再次隐没在了雾气之中。
    第293章 这位来自……的公爵
    “停下！”
    “别过去！”
    “危险啊！”
    在几道近乎同时响起的惊叫声中，第三台动力甲的驾驶员终于反应了过来，止住了过去送头的脚步，强行停在了藏着死神的白雾之外。
    然而半条一人多高的金属大腿，却被一只银白色的大手抓着，从浓雾中狠命掷出，轰地一声砸中了第三台动力甲的脑袋，直接将大半个观察舱猛然掀开，露出了下面的驾驶室。
    “救……救命！”
    在第三台动力甲操作员的惊叫声中，那个“死神”鬼魅一般的身影，也被银白色的大手扔了过来。
    而在银手溃散落地的时候，背着小金毛的里昂已然跳进了驾驶室，唰唰唰切断了束缚在操作员身上的安全带，直接把他顺着观察舱扔了出去。

 我！清理员！ 第208节

    “你坐下！”
    解开背上的绳子，把腿软得跟麻花一样的小金毛，按在了驾驶位上后，里昂一边放出意念，重新收集自己腾空后散落一地的咒银，一边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发动它！快点！”
    ……
    只靠两条腿跑肯定是不成的。
    面对时速大概五六十公里的动力甲，自己用两条肉腿是真的跑不过，只要剩下一台动力甲没被打掉，自己就算能冲出包围圈，也要被一直跟到王都去，身份弄不好会暴露。
    而且体力上也不支持，在被那条该死的黑蛇咬了之后，自己的恶魔异常物被削弱得非常严重，身边的羊骚……身边构成【血战不休】的硫磺气息，薄得已经连之前的二十分之一都没了。
    仅剩的这点“血战不休”，自己还要留着在受伤时保命，或者在驱动咒银之后补充消耗，就更不能分给两条腿用来跑路了，所以必须得抢一台动力甲代步才行。
    至于不会开动力甲怎么办……这不还有个会开的小金毛吗？
    眼见小金毛一脸懵逼地坐在驾驶位上，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里昂，忍不住抬手抽了他一头皮，直接开口威胁道：
    “要么开动力甲！要么死！自己选！”？！！
    终于明白了里昂的想法后，脸上还挂着鼻涕的小金毛哆嗦了一下，随即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快速涨红，用自己这辈子最响亮的声音回吼道：
    “我不开！”
    “你死心吧！”
    “以莱恩家的荣耀起誓！我斯蒂文·莱恩就算是死！死这驾驶舱里！从这儿跳出去摔死，也绝对不可能背叛我的战友，开动力甲帮你逃跑！”
    真硬气啊！
    不愧是我的副官！
    遥遥听到小金毛勇猛的怒吼后，动力甲小队剩下的人们，换位思考了一下自己遇到这种场景时的表现，脸上纷纷露出了钦佩的神情。
    真汉子！
    副官大人平时虽然嚣张了点，三句话不离自己出身的莱恩家，知道莱恩家要跟王室联姻后，尾巴更是快翘到天上了，烦人的一批。
    但他虽然做人做的很讨厌，可关键时刻是真靠得住，宁可被干掉都不跟敌人合作，这身骨头真是硬得没话说！
    ……
    好家伙，居然还是個有骨气的。
    面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没擦干净，但仍然硬着骨头拒绝了自己的小金毛，里昂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毕竟开动力甲这玩意是门技术活儿，自己上是真玩不转，光仪表台上那一大段乱七八糟的计数表，想要看懂就得学上个把月，更别提还有一堆杂七杂八的开关和操纵杆了，要换自己上的话，恐怕连哪个开关是启动都找不着。
    “这样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你老是念叨着莱恩家，提你们家那位狮心公爵，那你见过他么？”
    “见……当然是见过的。”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小金毛顿时不由得心头一虚，随即眼神有些闪烁地道：
    “我曾经单……和家里人一起拜访过那位公爵大人，并且受到了他的亲切接见，当天还被留下，在莱恩庄园的主楼里，和公爵大人一起吃了顿晚餐。”
    “……”
    拉倒吧伱，亲切接见就算了，还在主楼吃晚餐？那破地方我可一天都没住过，你还不如说在酒馆看到我被一个红毛女拉着灌酒呢。
    无语地看了当面扯谎的小金毛一眼后，里昂只得开口问道：
    “就当你见过他吧……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我当然知道！”
    见里昂居然怀疑自己的话，小金毛忍不住涨红了脸，怒声驳斥道：
    “公爵大人我熟悉的很！他被前任老公爵指名上位，当时所有人都不看好他，那个瘪三伯爵更是扬言，公爵大人的爵位会比卷心菜烂得还快。
    但到现在没多久，公爵大人就成功稳住了局势，更是靠着出色的相貌和谈吐，得到了王女的青睐，成功为我们莱恩家保住了军部和路政部的……额……你……你你你你！”
    “别你了，这张脸你认识吧？”
    在自己脸上抹了抹，解掉【假如】的效果，露出了本来面目的里昂，眯眼看着目瞪口呆的小金毛，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快点开！你再不开的话，明天太阳报的头条，就是狮心公爵袭击登艇塔被抓！”
    “你……你是假货！”
    懵了几秒钟后，小金毛怒道：
    “只要你被抓住之后，你这张脸上的伪装就没用了，没有人会相信你……”
    “喏，公爵的印章。”
    朝着幼哈招呼了一声，把狮心公爵的印章拿了出来，扔给了懵逼的小金毛后，为了避免他继续说印章是伪造的，里昂指挥着幼哈在镜世界翻找了一下，把全套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这是袭爵仪式那天的头冠。”
    “……”
    “这是你们莱恩家给的公爵常服。”
    “……”
    “这是个什么牌子，说是代表上议院副议长的席位。”
    “……”
    “还有带着王室签印的袭爵诏书。”
    “……”
    “这些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了吗？”
    看着捧着一堆带着莱恩家狮心纹章的东西止不住地哆嗦，脑子已经彻底宕了机的小金毛，里昂伸手拍了拍他的脸，眯着眼睛催促道：
    “确定没？确定了就赶紧开动力甲！你也不想看到你家狮心公爵，因为强袭登艇塔的罪名被抓吧？”
    “……”
    “噗————”
    蒸汽炉运转的声音响起，在动力甲小队成员们愕然的目光中，某台因为“铁骨铮铮副官”的拒不合作，原本已经停摆的动力甲，居然颤颤巍巍地再次开动了起来。
    除此之外，它还甩掉了身上所有能甩掉的武装，甚至主动卸下了部分可拆外甲，把重量减轻到了极限，继而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高速，朝着远离包围圈的方向绝尘而去！
    “……”
    “……”
    “……”
    不是？你特么不是死都不合作吗？那这动力甲是踏马谁开的？你被干掉了之后的亡灵吗？
    第294章 慷慨与爸爸
    “行啦。”
    靠着亡灵技师的周到服务，成功冲出包围圈后，眯眼望着远处船只往来的码头，里昂主动开口叫停道：
    “再往前的话可能会引起注意，动力甲就停在这儿吧，这回多谢你的帮忙了。”
    “……”
    我是真不想帮这个忙……但我有的选么？
    看着从驾驶舱里翻了出去的公爵大人，倒霉的小金毛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说什么，而是认命地拨转操纵杆，垂头丧气地准备往回走，然而……
    “等等，动力甲就别带回去了。”
    “啊？”
    “动力甲的电池……我的意思是储能模块，这东西对我有用，帮我卸下来。”
    “可是……没了储能模块儿，我开不了动力甲，怎么回去？”
    “坐船啊，码头不就在那边吗？”
    “……”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面对自家公爵提出的无理要求，小金毛副官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认命地掰了两个开关，打开了动力甲的储能舱。
    随后便在异常熟悉的吱嘎声中，艰难地从驾驶室里爬了出来，满脸无助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爵猛撬动力甲的储能模块。
    “唔……能量液剩的有点儿少，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
    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回应了公爵大人礼貌的道谢后，斯蒂文·莱恩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随即有些难为情地道：
    “那个……公爵大人，您能不能……能不能借我点儿钱？”
    “啊？”
    “我出任务之前，正在营房里睡觉，也没想到会被您给劫……给带到这边，所以身上没带钱，您能不能借我点儿钱，让我去码头那边包個马车回家？”
    “这……好吧……”
    虽然手里同样没多少钱，但看了看面前可怜巴巴的小金毛，又看了看地上造价一万金轮起步的储能模块，里昂还是没好意思拒绝他的请求，不大情愿地招呼幼哈把自己的钱包丢了出来。
    唔……不过自己的薪水大部分都让安娜收着了，只留下了一部分必要的开销，而且还买了不少物资囤在了镜世界里面，自己手里只剩下4枚银轮和9枚铜轮……
    “要不就别包马车了吧？”
    看了看自己干瘪的钱夹后，里昂试探着提议道：
    “正好那边就是码头，其实咱们直接坐船回王都，然后再倒两趟公共马车，一样也能到市区的。”
    “也……也行……”
    “那你拿着，而且这钱不用你还了！”

 我！清理员！ 第209节

    见小金毛没有执意要求包马车，囊中羞涩又不好拒绝的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数出7枚铜轮递了过来，面带微笑地嘱咐道：
    “客船平价舱的票3铜轮，你从这儿一路坐到邦克河码头下船，然后倒老城线那班60分钟一趟的公共马车，再花3个铜轮一路坐到头，就能进王都的市区了，那边的马车支持后付款，你可以直接包车回家。
    或者伱要去莱恩庄园的话，也可以提前一站下车，那样能少收1铜轮，下车之后步行到下一站威斯敏教堂，再花2铜轮坐教堂街的跑线马车，一样也能到红杉街，刚刚好只需要7铜轮。”
    “……”
    面对不光把路费算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贴心地给出了省钱攻略的公爵大人，接过铜轮的小金毛，顿时不由得鼻子微微一酸，仿佛已经闻到了下等舱里酸气弥漫的臭脚丫子味儿。
    ……
    “谢……谢谢……”
    在朝慷慨解囊的公爵大人道过谢后，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小金毛，便攥着无比珍贵的7铜轮，踉踉跄跄地跑远了，而里昂则扛着电池走下小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取出了装着阿缇菲128的黑色十五防箱。
    圆形接口……那需要的应该也是圆形的接头……
    在动力甲的储能模块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被束在卡槽里的管道后，里昂取下储能模块上的插管，按照阿缇菲128之前教的方法，拧开保护螺栓，怼到十五防箱后面的接口上固定好。
    很快，伴随着嗡的一声轻响，黑色毛玻璃一样的十五防箱轻震了一下，里面无数根紧密排布着的，比发丝还要纤细数倍的细小连杆，以一种不大规则的奇妙方式，齐整地高速运动了起来。
    “感谢您将我唤醒，爸爸。”
    “……”
    “额……你还是叫我里昂先生吧……”
    听着阿缇菲128悦耳的女童音，有些尴尬的里昂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开口纠正道：
    “我之前……嗯……你就当我是在开玩笑，行吗？”
    通过铜管“听”到了里昂的话后，十五防箱里密得几乎看不清个数的齿轮组，开始以一种特殊的节奏飞快反转，随后带动着数以万计的连杆和卡孔器，哒哒哒地在中央满是细孔的球体上戳了一会儿，将信息传达了进去。
    而核心小球在扭转了两下后，又重新反向完成了一遍类似的操作，通过连杆带动密集的齿轮组正转，通过敲击锤组磕碰铜管，模拟人类小女孩儿的声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虽然我判断您之前并不像在开玩笑，但既然您有要求，那我愿意遵从，里昂先生。”
    “……”
    刚刚那是在“运算”么？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原理？
    看着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便接受并理解了自己的话，并给出了对应回答的阿缇菲128，里昂不由得好奇地道：
    “你到底是怎么说话的？箱子里这些零件又都是干嘛的？”
    “我能够说话的原因很简单，作为一种发声器官构造相对简单的生物，60-80个音就是一般人类的极限，而我的齿轮组中单个齿轮记录的刻度，就已经远超这个数量了。
    文字内容则相对复杂些，你们人类的文字大致可以归纳为表意文字、音节文字、形声文字、符号文字四大类，并且特性能够互相结合，如果用1、2、3、4来代指排列的话，大概有15种比较典型的综合文字模式。
    而每个文字模式，平均有二十五万至六十七万个有价值词汇，常用词汇则会按照个体和地域间的差异，大致缩减为三千个到一万一千个之间，还要考虑音调、声线和对应的情感。
    所以即便已经大幅精简了过程，但想要在对话中输出对应字符，并附带情感来精确表达我的意思的话，每次仍旧需要动用十五个副齿轮组、以及三十至一百一十根短弧拨杆……”
    “行了行了，剩下的别解释了，这个问题当我没问过吧。”
    努力听了半天，却仍旧一头雾水的里昂，明智地与自己达成了和解，放弃了琢磨她能对话的原因，转而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阿缇菲，我问你。”
    拿出之前局里配发的大箱子，把阿缇菲128塞了进去，随后又将咒银凝结成匕首，在箱子上挖了个洞，把用来“说”和“听”的铜管卡了上去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柯罗克王国到底什么情况？清理局的双子分局怎么回事？你们和水瓶董事有没有联系？”
    第295章 人工智……
    “里昂先生，您不应该叫我阿缇菲。”
    并没有立刻回答里昂的问题，被塞进箱子里的阿缇菲128，声线颇为认真地纠正道：
    “真正能够被称为阿缇菲的，只有柯罗克王国花了三百年时间，制作出来的原型机阿缇菲01，您应该叫我阿缇菲128。”
    “我只见过你一个‘阿缇菲’，没有区分你们的需求，所以根本没必要每次都强调编号吧？”
    里昂闻言皱眉道：
    “而且你不光有智慧和思考能力，甚至都懂得贪生怕死，几乎能算得上另一种生命体了，你就没想过给自己取个名字？”
    “里昂先生，名字是用于区分有着独立意识的个体的，但我只是‘阿缇菲01’的下级子体，需要遵照她的指令运算，所以……”
    “一样的。”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是王国的居民，也要遵守王国的律法和命令，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是独立的個体……话说能不能别计较名字的事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抱歉，您的表述让我的运算有些混乱，造成了暂时的机能下降，但这似乎不是坏事，希望您今后可以多和我聊些天，而如果您愿意的话，今后直接称呼我为阿缇菲也可以。”
    嗡嗡嗡地疯转了几秒后，阿缇菲语调平稳地开口道：
    “至于您刚刚的问题。
    柯罗克王国现在非常安稳，已经三十七年没有出现非正常死亡了，除开能源一直十分匮乏外，所有人都在阿缇菲01的帮助下，找到了最适合发挥自己天赋的位置，健康状况也都得到了保障。
    而清理局的双子分局，鉴于他们大部分都有极恶劣的犯罪史，是危害公共安全的不安定因素，所以现存成员的皮下组织里，全部被植入了用于定位和计算的微型差分机，辅以嵌入后颈的信息片，进行简单的控制和管理。
    最后，关于您说的水瓶董事，我并未从阿缇菲01处获得相应记录，但阿缇菲01在解除王室对柯罗克王国的统治权时，那位水瓶董事并未出来阻止，所以他们很可能存在一定的合作行为。”？！！
    所以说……柯罗克王国的王室被软禁了？整个双子分局也被控制？现在柯罗克王国现在的掌控者，是那个叫做阿缇菲01的智械？
    咝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后，里昂忙不迭地询问道：
    “柯罗克王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阿缇菲微带歉意地道：
    “十五防箱里储存的，只是我的核心运算逻辑，以及一部分较为重要的基础数据，绝大部分详细信息，都需要通过外接管道临时调用。
    比如有关莱恩郡火山的调查，十五防箱中保留的数据，只记录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更为具体的内容，则被保存在飞空艇的外接信息箱里。”
    “……”
    然而那个什么箱子，现在已经被炸没了……
    伸手揉了揉眉心后，里昂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那如果我现在返回去，等几天再劫一条飞空艇，把上面的信息箱带回来的话，你能不能……”
    “请务必不要这么做！”
    被里昂的奇思妙想唬了一跳，阿缇菲赶忙邦邦邦地大力敲起了铜管，万分急切地连声阻止道：
    “我们的记忆和人类是不一样的，记忆对于我们来说是可拆卸替换的东西，而存储介质又过于庞大沉重，所以一般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主动接入对应的信息箱。
    飞空艇里的我们，并不会把所有信息箱都带上，会携带的一般只有飞航数据，以及对应国家的一应消息，方便我们及时处理异常情况，并不会包含其它非必要信息，以免造成损坏。
    而且也不是所有飞空艇都有阿缇菲，只有部分停靠在秘港，需要执行特殊任务的飞空艇，才有可能携带阿缇菲，所以请务必不要再去劫飞空艇了！”
    “伱急什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
    被阿缇菲防恐怖分子一样的语气弄得有点尴尬，里昂干咳了两声后，遗憾地放弃了带着乱党们再搞一轮袭击的打算，转而开口询问道：
    “除了得到信息箱之外，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让我知道柯罗克王国发生了什么？”
    “有！”
    生怕这位里昂先生一个想不开，再去劫两个阿缇菲回来跟自己作伴，阿缇菲128连忙开口回答道：
    “为了方便负责管理城市的子体处理事物，我们所有阿缇菲的信息箱，在柯罗克王国的市政部门都有备份，只要您能带我进去，随便找一个公共接口，我就能读取那些备份箱里的信息。”
    然后我被闻讯赶来的清理员们群殴，最后被水瓶董事一巴掌拍死是吧？
    听到这个不能说没用，只能说用了人就会没的办法，里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有些嫌弃地道：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除了能跟我聊天之外，你什么都干不了是么？”
    “我可以做您的助手！”
    感觉到了里昂语气中的嫌弃，担心自己安全的阿缇菲，连忙开口自荐道：
    “我可以帮您记录事情、处理文件、或者……告诉您今天的天气！”
    嗯？
    里昂闻言挑了挑眉，有些诧异地道：
    “你还能预测天气，是有什么特殊的探头吗？”
    “这个……探头在飞空艇上被烧掉了，但只要您能给我订一份当天的早报，我就能随时告诉您当天的天气！”
    “……”
    6，那你可真是太有用了嗷！
    无语地咧了咧嘴后，懒得吐槽的里昂继续询问道：
    “那处理文件呢？你会写字？”
    “我没带对应的机械臂，但我可以念给您听啊，您只要动笔写就可以了！”
    “……”
    可以的，你的确只负责“处理”文件，而我就是负责最后动笔的工具人。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里昂抱着最后的期望询问道：
    “那帮我记录事情是指？”
    “您只要念给我听就行，保证一个词都不会错！”
    “……”
    所以为了记个事儿，我还得拎着你这七八十公斤满地走？那我干嘛不直接带个小本子？而且你烧的还不是煤，是单价一万多金轮的储能模块！
    这货就是个耗能奇高的人工智障啊！
    弄明白了阿缇菲巨大的用处后，要不是知道回收商店不敢收的话，里昂真是把储能模块拆下来，直接卖掉换钱的心思都有了。
    “行吧。”
    叹了口气后，里昂彻底放弃了利用一下阿缇菲的打算，拎着手里价值连城的箱子，走向了远处人声鼎沸的码头，随后在黑山羊的连声抗议中，不舍地掏出5枚铜轮，买了一张标准舱的船票。

 我！清理员！ 第210节

    第296章 局长离世
    ‘亲爱的小里昂，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
    看着自家局长这个虽然没毛病，但又不是很吉利的开头，连坐船带换乘一路颠簸，花了9铜轮才回到清理局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局里针对水瓶的计划已经开始了，金牛阁下正在和其它两位董事一起，通过【指示名单】影响水瓶董事，强令他去接受【死界街灯】的照射。
    为了保证计划不出问题，并且防止水瓶董事留下脱离死界的后手，我准备去死界的不归路里蹲上个把月，前往死亡世界的人一定会路过那儿，等看到水瓶董事上了不归路我就回来。’
    “……”
    6，所以你开头那句还真不是用词不当，你的人确实已经“不在了”是吧？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不归路到底在哪儿，但光“通往死亡世界的不归路”这名字，听起来就是那种要人命的地方，你这说的好像想去就去想走就走一样，听着就跟出门旅个游似的轻松……
    真尼玛离谱！
    看着红发局长有些潦草的笔迹，想象了一下满是踉跄前进的死者的阴森道路上，自家的红毛局长干倒了死界负责守不归路的倒霉员工，随后一边喝酒一边往周围乱扔空啤酒罐的模样，里昂的嘴角就不由得一阵抽搐。
    ‘小里昂~你和皮奥尼的任务，应该是第一個完成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等任务完成之后，他肯定要去浪几天才回来，所以第一个看到信的肯定是你。
    等艾玛从秤金教回来，伱记得帮我告诉艾玛，这次还和往常一样，我不在的时候，她的任务全部暂停，局里由她负责镇守。
    为了防止总局会下达一些临时要求，再加上只能接收生者信息的【天球镜】，在不归路里也用不了，我干脆直接没带，现在正在办公室里放着，你让艾玛收一下。’
    ‘另外，金牛阁下给你的那些酒别喝光了，我已经有了能绕过言灵束缚，喝到那些好酒的办法，你可千万要给我留一些。
    爱你哟~(^_-)’
    “……”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比起其它的话，倒数第二句才是你最想说的……
    看着信封最后画着的，正朝自己抛着媚眼的小小笑脸，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伸手捏了捏眉心，感觉略微有点发愁。
    袭击飞空艇的任务出了岔子，被中年乔舒亚给蹲了一波，虽然并没有出现伤亡，但眼下无论乱党的成员，还是皮奥尼前辈，都不知道让他给送哪儿去了。
    自己一回来就往局长的办公室跑，就是准备请局长出手捞一捞，顺便再把柯罗克王国的情况也跟她说一说，看看能不能请局里出手干预一下。
    可没想到局长抢先一步，如果信里的时间没估计错的话，那她的人怕是都已经“下地府”了，那可……唔……这镜子怎么忽闪忽闪的？
    ……
    望着酒柜里忽闪忽闪的银色镜子，想起了局长信里提到的【天球镜】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拉开柜门，试探着用手指触摸了一下。
    【名称：天球镜（星宫、影像）】
    【外观：一面会随着通话目标不同，而主动改变材质及雕纹的镜子，当前镜框材质为银，雕纹为内部渗出血液的铁处女】
    【能力：星宫定位、影像传输】
    【代价：代价由清理局总局，在每年群星最为黯淡的时刻集中支付，无需单独承担消耗】
    【档案：星穹罗盘被至上四柱神打碎，后被初代金牛董事重铸为八十八星宫时，剩下了一部分蕴含微量星宫之力的碎片，虽然含量不多但却极为纯正。
    考虑到当时的清理局缺乏远程通讯手段，初代金牛董事便用这些碎片，打造了几百枚能够跨世界传讯的镜子，并分配给了局里的重要成员随身携带，用来保证互相之间的及时联络】
    【评价：食字蚓、天球镜、泥莎书，这三件批量打造的异常物，一般只有分局局长能够配齐，因此也被清理局内部戏称为局长三件套，而你已经三得其二了，恭喜】
    【浸染值：随传讯总时长，以及与目标间的距离提升】
    所以……这镜子的效果，约等于一个能够跨位面视频通话的手机？而且还是局里统一给交年费的那种？
    理解了【天球镜】的功用后，看着镜框上不断游移闪烁的铁处女雕纹，盲猜大概是有人在给自家局长“打视频”，里昂便伸手过去，试探着摩挲了一下银镜的镜框。
    “嗡~”
    在蜜蜂振翅般的轻颤声中，渗血的铁处女雕纹一阵游移，挪到了镜框正上方固定好，一道熟悉的音色紧跟着响了起来。
    “奥莉薇娅！你可算是有动静了！”
    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身上沾染了大量血迹的艾玛前辈，赫然出现在了镜子里。
    此时的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米色的修身长裙出现了不少缺损，右腿上有着被捕兽夹的钉齿咬过似的伤口，半截露在外面的浑圆肩头上，也有着类似蛇鳞状的鞭子剐蹭过的印痕。
    而抓着“镜面”的右手，五根手指更是不自然地扭曲着，葱白似的小拇指已然被反折到了手背，似乎遭遇了某种难以抗衡的巨力，被人给强行扭断了一般。
    “秤金教这边有埋伏！”
    在里昂震惊的目光中，似乎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鬓角满是冷汗的艾玛前辈，语速极快地汇报道：
    “水瓶好像知道我会来，提前派人联系了秤金教，他们直接把蛇灵弄了下来，并在我闯进集会的时候，往我腿上咬了一口。
    虽然那条蛇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暂时打退了，但它的位格要比我高，所以能通过留在我腿上的伤口，不断‘购买’我的不死之身，现在已经买走我三百多条……”
    在艾玛前辈说到这里时，似乎是为了证明她的话，一枚闪烁着奇异光彩的不知名货币，陡然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硬币出现的瞬间，艾玛前辈眼眸中的神采微微一黯，似乎失去了焦距似的，身体也立刻停止行动，不自觉地微微仰倒……
    “不对！我还不能死！”
    伴随着一道梦呓似的含混嗓音，右手已经开始溃散的艾玛前辈，硬是重新站稳了身子，而随着不死之身的生效，她身上的所有伤势立刻复原，就连被扭断的手指都自行回正。
    但她的情况仅仅只好了一瞬间，大腿上那乌黑色的齿印，便如附骨之疽般再次浮现，丝丝缕缕鲜红的血液沿着裂口，又一次流淌了下来……
    “艾玛前辈？！”
    回过神来的里昂神情一紧，忙不迭地对着镜子喊道：
    “局长不在局里！而且短时间联系不上，你那边还能撑多久？”
    “艾玛前辈？你说话啊！”
    “我还可以联系谁？有什么办法吗？通过王室联系总局来得及吗？你还撑得住么？”
    “艾玛前辈？”
    ……
    也不知道是艾玛前辈受创太重，直接失去了意识，听不到里昂的话，还是因为里昂并不是天球镜的主人，没办法真正“接通”视频。
    总之无论里昂怎么喊，镜子那边的艾玛前辈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双眼无神地站在原地，甚至连镜子里的画面，都开始微微扭动了起来，看起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直接“断线”。
    不行！得赶紧想点办法！
    没想到一回局里，就遇见了这么紧急的情况，里昂不由得攥了攥拳头，懊恼自己之前没想到这一茬。
    乔舒亚既然能联系秤金教，请下那条蛇灵出手暗算自己，那自然也能告知秤金教艾玛前辈的行踪，眼下有心算无心，艾玛前辈被那条该死的蛇暗算了，而且看情况很不乐观，必须赶紧帮忙！
    捧着【天球镜】冲出了局长办公室后，里昂在清理局一楼的走廊里狂奔了起来，想要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但所有办公室的门都关得死死的，此刻的处女分局正像局长说的那样，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太坑了局长！你就不能再多招几个人吗？大家任务一个排得比一个满，想找人支援都找不着！
    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把镜子放到旁边靠好，一脚踹在了艾玛前辈的门上。
    那条蛇自己肯定弄不过，必须找人帮忙，而通过王室联络清理局总部，应该就是眼下最快的求援方式了。
    但艾玛前辈的状态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所以必须做两手准备，自己在联络总部的同时，最好也去秤金教的集会外面捣乱，看看能不能帮她减轻一下压力。
    不过自己虽然回到了王都市区，被蛇灵赐福影响，导致生效范围大幅降低的羊心，也重新“联系”上了那些死囚，再次获得了不死之身，可最强的圣灵挂坠还被封着，眼下的战斗力低得令人发指，必须想办法补充一波。
    而艾玛前辈的办公室里，刚好摆着一大堆看着和【刑具】似的异常物，自己又和她同样有着不死之身，那么这些东西里，没准就有自己能用的异常物！
    “哐！哐！”
    两记重脚下去便踹折了铸铁的门锁，里昂推门闯入了艾玛前辈的办公室，在确认没有什么危险的“防盗”措施后，便主动伸手摸向了屋内的异常物。
    【名称：处刑人套装19号-毂刑轮（血肉、刑罚）】
    【外观：铸有铁蒺藜的巨大车轮，有着用来绑缚罪人的专用凹槽，上面满是深褐色的干涸血迹，散发着终年不散的血腥气】
    【能力：血肉磨损、罪恶惩戒】
    【代价：承担与受刑者相同的伤害及痛苦】
    【档案：清理局处女分局一级清理员艾玛·阿尔曼，以自己的不死之身为根基，请人打造的配套异常物之一，处刑人套装部分共有49件。
    在与【宝花之罪】、【连坐律书】、【渴血处刑台】等几项异常物共同激活时，此异常物能够将直径二十公里的捕捉范围内，最大不超过3万个生命体一同拖入刑场，束缚在刑具之上接受一次车毂之刑。
    后续配合【受难八音盒】、【称心天秤】、【忏悔荆棘冠】、【痛楚诗篇】等异常物，受刑者承受的痛苦将被无限放大，并永不间断地循环“播放”。
    如果未能承受住血肉与灵魂的双重折磨，心中产生了一丝一毫的想要解脱的念头，便会被与【渴血处刑台】配套的【死者之枢】强行捕捉，直接送往死亡世界，再也无法返回】
    【评价：单独使用时相当平庸的律法系异常物，只有对恶行的额外惩戒效果比较特殊，但在成套激活或搭配特定异常物使用时，却能让地狱中的恶魔都为它的残酷而感到战栗】
    【浸染值：3.5】
    “咝……”
    看完了第一件异常物的介绍后，里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了为什么温柔亲切的艾玛前辈，会被人冠以“尸枢处刑人”这么血淋淋的名号。
    和还在追求“单件”异常物威力的自己不同，艾玛前辈的异常物是组合型的。
    看说明的话，估计是以不死之身为核心，把所有目标拖入无法逃离的行刑场，然后自己承受一次处刑，其它所有人则无限次承受痛苦加倍的刑罚。
    除此之外，受刑者还要经受心灵上的“称量”，为自己犯下的罪行忏悔，承受肉体与心灵的双重折磨，一旦承受不住或者认了罪，就会被连接着死亡世界的异常物当场抬走。
    而且这套东西的捕捉目标，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整整三万个！三万个啊！
    ……
    这就是一级精英清理员的强度吗？
    抬头看了看屋里堆得乱七八糟的各式刑具，里昂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头一次对温柔可靠的艾玛前辈，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惧意。
    怪不得艾玛前辈总不把东西带齐，甚至在红砖路医院那种地方都能翻车，原来是她的异常物激活后不分敌我，而且场面又过于血腥了，平时真的不好出手。
    如果她真把处刑人套装的49件刑具都带齐，并且把那件【渴血处刑台】的捕捉范围也拉满的话，就会有整整3万人被送进处刑台。
    这3万个倒霉蛋，不仅每人都要接受49种恐怖刑具永不停歇的血腥拷问，并且还要在异常物的影响下，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孽……
    那可真跟活地狱没什么两样！
    和这么恐怖的场面比起来，艾玛前辈那个绰号，起的甚至都能算保守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看了看这一屋子刑具，随即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锃亮的袖扣。
    带上！全都带上！

 我！清理员！ 第211节

    第297章 热心的汤姆前辈
    要命的家伙终于走了……
    听着走廊里正在远去的急促脚步声，眉眼中带着惫懒之意的青年肩膀一耷，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反应快，直接使出吃奶的力气，强行骰了个66%的回避率，不然就要被他逮住去帮忙了。
    按照骰子给出的概率，作为清理局处女分局的成员，只要被卷进这次秤金教事件里，遭到围攻的概率就是66%、大开杀戒的概率也是66%、与圣灵死斗的概率还是66%、甚至遭遇真神的概率，同样是直接拉满的66%！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如果被卷入这次事件的话，身负重伤的概率倒是几乎没有，因为参与这次事件的死亡率，是他妈的99%！
    看着桌上两个“6”倒过来，摆成了“99”模样的两枚六面骰子，心有余悸的汤姆从门后站起来，伸手拍了拍旁边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粽子，满脸庆幸地道：
    “杰瑞啊，咱们这次算是又逃过一劫了。”
    “唔！呜呜！唔唔唔！”
    “你别不识好人心啊，我这可是在救你！”
    看着被擦窗户的抹布塞住嘴巴，正满脸恙怒地朝自己瞪眼的好兄弟，以及好兄弟身边同样被绑得结实的金毛，汤姆还算英俊的面孔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不被人理解的悲凉，随即无奈地把抹布取了出来。
    “呸！你他妈的！汤姆！你他妈的！”
    吐掉了嘴里的灰土和头发丝后，舌头重获自由的杰瑞刚开口，直接就是两轮发自内心的国骂，随即一脸恼火地怒喷道：
    “你他妈的说有事要老子帮忙，结果你的事儿就是动手偷袭伱老子，然后把你老子我捆起来关着？”
    “都说了我这是在救你，不过当时比较匆忙，没时间给你解释了。”
    一屁股坐到杰瑞旁边，汤姆认真地开口解释道：
    “刚才看见没，那個新人在找人帮忙呢，你要是没被我逮住的话，肯定会被他拉过去当壮丁，然后直接有去无回啊！”
    “这么严重？”
    看汤姆似乎不像在开玩笑，杰瑞也不禁吓了一跳，随即将信将疑地道：
    “你那个骰子，不是最大只能看到66%的概率吗？怎么能知道一定有去无回？”
    “因为‘66%’和‘66%’也是不一样的啊！”
    指了指桌上两个“6”朝上，但却‘6’得上下颠倒的骰子，汤姆一脸心有余悸地道：
    “你现在看着是66%，但66倒过来可就是99%了，而现在那两颗骰子表示的概率，就是被卷进去之后的死亡概率，所以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绑你了吗？”
    “……”
    听完汤姆给出的解释后，杰瑞的嘴巴不由得微微开合了两下，随即眼神有些复杂地道：
    “那里昂他们呢？眼下他和艾玛都被卷了进去，那按你骰出来的概率来算的话，他们岂不是……”
    “你管好自己得了！”
    朝着好兄弟翻了个白眼后，汤姆没好气地道：
    “艾玛厉害着呢！她不光有神阶之下最强的不死之身，手里还有连接死界的【死者之枢】在，没几个人比她更懂死亡的，就算真死了她也能试着往回跑，至于那个里昂……”
    想了想自己在骰算过程中，看到的那个黑发黑眼、身材瘦削、身后生着复数翅膀的背影，汤姆便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哆嗦，感觉好像有人在冥冥中盯着自己似的。
    别的不提，那位的未来可是真神起步，而且给自己的感觉，貌似比巅峰期的局长还强一些，这种人中途夭折的概率不是没有，但肯定要比自己小得多，根本轮不到自己替人家操心。
    “那位里昂也不用担心……他手上也有不少底牌，总之应该能扛过去的，对咱们俩来说必死无疑的情况，他们俩反而还能再挣扎一下。”
    含混地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汤姆伸手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胳膊，一脸语重心长地教诲道：
    “海那边的王国有一句谚语，叫‘只有盘子足够大，能吃的牛排才足够大’，以咱们俩的水平，应付不了这种情况，就别跟着人家瞎凑合了，别到时候又给人家添麻烦，还把命给弄没了。
    而且海那边的王国还有一句谚语，叫‘命运第一、运气第二、家住哪儿排第三，多帮人忙交朋友第四，多看书第五。’
    对于这句谚语，我的理解是做人得信命运，如果命运注定了你将得到某样结果，那你怎么努力都是没用的……嗯？你老往我身后看什么？”
    顺着好兄弟的目光朝身后望去，对上了窗玻璃外满脸惊喜的面孔后，汤姆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即本能地看向了桌上的骰子。
    果不其然，自己的两枚骰子上，正缭绕着一层微不可查的黑气，自己因为泄露太多未来而得到的“歹运”特质，就在刚刚悄无声息的发作了……
    呸！这该死的命运！
    ……
    “汤姆前辈！我要进来了！”
    在惫懒青年欲哭无泪的神情中，回来想去杰瑞前辈办公室，找找有没有炸弹能带上的里昂，一脸惊喜地推开门，神情急切地道：
    “艾玛前辈出事了！秤金教那边有埋伏，请下蛇灵咬了她一口，现在她很危险，急需咱们支援！汤姆前辈！额……你们这是？”
    “没什么……就是……帮他测试一下逃生异常物……呵呵……”
    干巴巴地扯了句谎后，神情有些慌乱的汤姆，一边偷偷骰着拒绝邀请的概率，一边强笑着东拉西扯道：
    “那个……关于艾玛的事儿，我倒不是不想帮忙，主要按照我骰出来的概率，如果我这次出手的话……”
    “骨碌碌”
    骰子在桌面上滚动的声音响起，汤姆有些惊愕地循声望去，发现一只虚幻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自己的骰子旁边，并屈起手指轻轻弹了一下，改变了骰子朝上的面，随后满含警告意味地朝自己指了指。
    “……”
    “汤姆前辈？”
    回头看了看桌上两枚6点朝上，但却刚好都是倒着的骰子后，里昂转回头来，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前辈您这次骰的是什么概率？是我们救出艾玛前辈的成功率吗？”
    “……”
    当然是我这次拒绝帮你忙之后，你记我的仇，在未来找我麻烦的可能性……
    看了看被弹了一下后，直接给出了99%概率的骰子，又看了看里昂和那只虚幻手掌一模一样的右手后，倒霉的汤姆不由得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热泪盈眶地回答道：
    “不是，我骰的是自己出手帮忙的概率……放心吧，这次事关你和艾玛的安危，我一定义不容辞！”
    第298章 没有公德的一章
    正午，红杉大道，马赛尼家的玫瑰庄园门口。
    “真美啊……”
    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后，遥望着庄园内盛开的玫瑰花海，满身书卷气的儒雅中年人，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马赛尼家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家这座庄园却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绝大多数玫瑰的花期，都在四月到七月之间，想要在冬天看到这么多盛开的玫瑰，也就只有来马赛尼家的庄园了。”
    “是啊。”
    中年人的发言结束后，一名眉眼间带着些许惫懒之意的青年，面带认同之色地点了点头，同样微带感慨地道：
    “真不知道他们家是怎么办到的，我在自家的花园里装了一座温室，就是想提前点儿看到这些美丽的花，那些温室里的花朵虽然一样美丽，但和眼前这一片在寒风中盛开的花海比起来，真的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嗯？这人在家里装了一座专门养花的温室？
    面对突然走到自己身侧，有些冒失地接了一句话的惫懒青年，儒雅中年人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颇感兴趣地主动攀谈道：
    “打扰一下，请问您装的温室具体是怎么弄的？”
    接到了惫懒青年有些讶异的目光后，儒雅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不瞒您说，我曾经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那些做温室的工匠说，现在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普通温室的话，想要熟一些反季节的瓜果没问题。
    但对于温度变化比较敏感的花朵，尤其是玫瑰这种花，种活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开花了也不会好看，所以我想问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哦，这个倒是不难。”
    伸手在衣袋里掏摸了两下后，惫懒青年微笑着道：
    “温室玫瑰的技术，是柯罗克王国一名叫里昂的植物学者发现的，目前还没有普及开来，如果您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当初给我家施工的那些工匠介绍给你。”
    “哎呀，那可真是谢谢了！”
    听到惫懒青年的话后，得偿所愿的儒雅中年人，不由得激动地搓了搓手掌，随即神情热切地继续攀谈道：
    “还没请教，您是？”
    “我叫杰瑞，杰瑞·贝克，一个同样爱花的人。”
    朝着儒雅中年人微笑了一下后，惫懒青年抬手朝玫瑰庄园大门的方向轻轻一引，善意地提醒道：
    “这位先生，大家毕竟都是来做客的，实在不好让主人家等待太久……要不咱们进去说？”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得到提醒的中年人回过了神，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随即和这位精通玫瑰的友人兴致勃勃地交谈着着，肩并肩地走进了玫瑰庄园的大门，而惫懒青年身后，负责提行李箱的男仆，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进去。
    ……
    好家伙，这就混进来了？
    看了看身后没有任何阻拦的门卫，又看了看身前热切地交流着的两個人，里·拎包男仆·昂不由得佩服地眨了眨眼，对于这次救援行动的信心足了不少。
    在热泪盈眶地表示愿意帮忙后，汤姆前辈便放开了杰瑞前辈，找自己要了个证明身份的东西后，便让杰瑞前辈去找维罗妮卡王女，借助王室的渠道向总局汇报，随后又伸手从办公桌上的盘子里，拿走了一颗苹果。
    而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等自己两人从清理局离开，走到外面搭车的大路上后，那颗半青不红的酸苹果刚好被吃完，果核被汤姆前辈随手抛到了街道上。
    紧接着，一名提着黄豆的女人踩到果核摔倒，手里的黄豆哗啦一下散了半条街，路上准备停靠在别人面前的出租马车，则因为满街的豆粒打了滑，多往前蹭了两个身位，刚好停靠在了自己两人身前。
    在朝惊魂未定的车夫打了声招呼，让他只管往前开后，汤姆前辈便带着自己上了车，随后在马车转过街角时，把手伸出窗外捞了一把，又从街角支出的衣架上，直接取到了一套男仆制服。
    而等自己脱下外套换好男仆制服，在汤姆前辈的要求下，不明所以地下了车后，一名等在街边的管家模样的人，便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开口埋怨了迟到的自己两句后，管家模样的人便直接塞了一套换洗的礼服过来，要求自己赶快给“老爷”送去，甚至还把马车的车费给付了。
    最后，满头雾水的马车夫在瞎开了一会儿，回过头刚想问一下自己两人到底想去哪儿时，汤姆前辈便推门下了马车，和庄园门口的儒雅中年人聊了起来，又直接跳过了查验请柬的部分，带着自己轻松混进了玫瑰庄园……
    “走吧，咱们该往地下去了，秤金教的集会就开在那儿。”
    在里昂钦佩的目光中，和儒雅中年人互换了联系地址后，一脸惫懒的汤姆前辈走了过来，招呼了里昂一声，接着又从待客室的果盘里拿走了两颗苹果，把其中一颗递了过来。
    “吃吗？”
    “……”

 我！清理员！ 第212节

    “吃！”
    担心艾玛前辈安全的里昂，自然是没有什么心情吃苹果的。
    但由于刚刚目睹了汤姆前辈只用一颗青苹果，就莫名其妙地完成了全套准备，异常顺利地混进了玫瑰庄园的操作。
    担心自己拒绝的话，会破坏接下来一连串的“苹果效应”，里昂便伸手接过苹果，学着汤姆前辈的模样啃了起来，然而……
    “呸！真倒霉！”
    看着咬了一口后脸色一苦，直接吐掉了嘴里苹果的汤姆前辈，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随即学着他的模样，把嘴里的果肉吐在了楼梯上。
    “嗯？”
    有些不解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汤姆诧异地询问道：
    “你那颗苹果也是酸的？”
    “额……挺甜的。”
    “甜的你吐什么？”
    “……”
    我这不是看你把苹果吐了，以为吐掉苹果之后，会再发生一堆接踵而至的巧合，让咱们混进集会么？看来多半是我想多了……
    “哎呀！”
    就在里昂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想要解释一下自己的误会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惊慌的尖叫。
    一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为了躲避里昂吐在楼梯上的苹果，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直接脚下一滑跌坐在了楼梯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而她别在领襟上的一枚猫爪徽章，却怪异地飞了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巧之又巧地落在了里昂的手里……
    这是……猫灵的徽记？！这个女人是秤金教的信徒？！
    看着这枚混入集会所必须的信徒徽记，汤姆前辈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讶异地上下打量着里昂，一脸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里昂，你平时……是不是总是很倒霉？”
    第299章 救命的苹果
    我是不是总是很倒霉？
    听到惫懒青年的询问后，面带惊喜的里昂不由得神情一肃，连忙开口追问道：
    “是的！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是很好，不管计划得多好，每次执行任务都会出点儿岔子，而且也总是会遇见一些莫名奇妙的危险，连看场戏能碰见异常物突然失控……前辈你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与其说头绪，倒不如说是经验吧……”
    把手里的酸苹果扔了出去，砸歪了楼梯一侧墙上的画框后，惫懒青年满脸心酸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们俩的情况应该差不多，都因为某些事情触怒了世界意志，被这个世界讨厌了。”
    “被世界讨厌？这是什么意思？”
    “说得简单点儿，就是莫名其妙的倒霉和不顺利。”
    看了眼挂钉正在缓缓脱位，朝着楼梯倒下的画框后，惫懒青年拉着里昂往前走了一步，唉声叹气地道：
    “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但我的情况是泄露了太多未来，抹掉了一些本应该发生的事，让世界的走向出现了不少变动，所以被世界意志厌弃了。
    举个例子的话……你知道水瓶董事对吧？局长跟没跟你说过，我的核心异常物，那对能够测算概率的骰子，就是他帮我打造的？”
    “倒是说过一些……”
    “如果局长跟你说过这事儿，那就不止说‘一些’，肯定会说很多。”
    惫懒青年有些无奈地道：
    “她还跟你说，让伱防着我点儿，别完全信我是吧？”
    “额……”
    “没事儿，局长说的是对的。”
    在沉重的实木画框轰然倒下，砸坏了楼梯扶手的刺耳声响中，惫懒青年开口朝着有些尴尬的里昂解释道：
    “水瓶董事的目标被你捅了出来，现在各个分局的经营成员，都已经知道他准备谋划着混进守望宫了，不过他这個目标，我其实才是第一个知道的，甚至算得上我跟他合谋的，局长让你小心我是对的。”
    “啊？”
    “哎，主要也是我自己倒霉……”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惫懒青年一脸难绷地嘟囔道：
    “当初异常物被制作出来后，水瓶董事问了一下我的能力，我就告诉他了，然后他就来了兴趣，说要请我帮他一个小忙。
    水瓶董事的异常创生秘术相当精湛，清理局上上下下不知道多少人都用过他创造的异常物，人脉和金牛阁下都有的一拼，这种大佬好言好语地请你搭把手，换你的话你帮不帮？”
    “……”
    换我的话……面对声望和地位都很高，而且还能制作异常物的董事的要求，恐怕应该也会答应下来……
    “对吧？”
    从里昂的眼睛里看到了认同之色后，惫懒青年忍不住发牢骚道：
    “我可真是太倒霉了，谁知道他一个董事还能包藏祸心啊？所以我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直到他给我下了禁止泄密的言灵，才反应过来味道好像不太对，但那时候已经晚了。”
    避开了被砸坏后向一旁坠下的扶手，顺便推了里昂的后背一把，带着他在悬空的石楼梯崩裂前走了下去后，汤姆阴着脸道：
    “水瓶董事有个能够临时拔升里昂值的仪式类异常物，他给我强灌了一大堆的真神血肉，临时改变了我的种族，还逼我喝他的鲜血，剖开我的手臂塞他的腐肉，还在我的眉心种他脱落的牙齿……”
    指了指自己眉心的奇怪疤痕后，惫懒青年咬牙切齿地道：
    “狠狠折腾了一圈之后，他把我的里昂值强行提到了接近70点的程度，然后又逼我用骰子帮他测算，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替代下一个升宫人，成为新的升宫者登上守望宫。
    而我迫于无奈帮了忙，把他原本只有12%的夺宫概率提高到了66%，但也因此被世界讨厌了，现在动不动就要倒个大霉……喂！上面有人吗？楼梯突然塌了，我们回不去了！”
    并不知道底下问话的人，就是砸毁了近五十米长的楼梯的罪魁祸首，在听到了汤姆前辈的问话后，上面听到动静赶来的人连忙回答道：
    “我们正在想办法……您现在情况怎么样？如果不舒服的话请继续向下吧，我们马赛尼家的家督也在下面，他能帮你们上来的，还有，这个是继续向下需要的信物，您接好！”
    伴随着上面那人有些模糊的喊声，一枚亮银色的猫爪徽章被丢了下来，在楼梯的残骸废墟间弹跳了两下后，无比精准地落进了惫懒青年摊开的手心。
    “行了，我的徽章也到手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把用酸苹果砸回来的徽章别在了领襟上后，惫懒青年一边带着里昂继续向下，一边开口解释道：
    “这个世界是喜欢人类的，比起会将整个大地化作熔岩的恶魔、准备让太阳永不升起的邪神、想要像掏空月亮一样掏空地心的月之子、或者希望把一切封冻，重回冰封时代的史前人，我们人类是对她而言最为温和的生灵，甚至还会有意识地维护她的稳定。
    所以凡是能够对人类及世界造成危险，或者有可能破坏掉这种稳定的存在，都会遭到来自世界意志的无形排斥，而世界意志又不能直接下场弄死我们，所以只能用一些偏门的手段，让我们这些不安定份子没完没了地倒霉，想要把我们干掉或者撵出去。”
    “……”
    不是……还能这样的？
    “放心吧，这种来自世界的厌弃，也不完全是坏事。”
    看了看面色有些错愕的里昂，惫懒青年不知道又从哪儿摸出一枚苹果递了过来，神情复杂地道：
    “命运之轮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均等的，不可能永远都一直保持在低位，所以我们这些被世界讨厌的倒霉蛋，只要能扛过世界意志赠送的坏运气，就会迎来一次命运的狂涨。
    不过狂涨之后，就是更为凶猛的下跌。
    比起别人只是小有波动的命运，你我这种人的命运，就像一根波动越来越强烈的波浪线，得到的收获和遭遇的危机都会不断变大，直到在某次高耸的波峰上成为超越一切的神，或者在某次致命的波谷中，被突如其来的霉运送往死者世界。”
    要么“成神”，要么“成鬼”吗？
    感觉汤姆前辈并不像是在骗自己，里昂琢磨了一下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前辈你呢？你现在的情况是？”
    “我成不了神，但也死不了……一般情况下死不了。”
    指了指里昂手中的苹果后，惫懒青年一脸认真地建议道：
    “你要是愿意相信我的话，就随身多带点儿苹果，等发现自己运气变差了就吃一个，然后再把苹果核扔掉，这东西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
    第300章 仪式与集会
    苹果？救命？
    被惫懒青年的建议搞得一头雾水，里昂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为什么是苹果？”
    “不一定要是苹果，四枚叶片的幸运草、兔子的脚、剔透的紫水晶、特定日期生产并长久携带的硬币、或者一些象征着好运的红色物品都可以。
    我选苹果是因为它最好获得，不像四叶草一样容易枯萎，或者幸运硬币一样需要长期携带，价格还特别便宜，一枚紫水晶就能买足足好几十车。
    至于为什么我说它能救命……那是因为吃掉苹果然后把果核扔掉，算是一种最简单的祈求好运的神秘学仪式。”
    “仪式？”
    “对，就是仪式。”
    抬手朝里昂的眉心指了指后，惫懒青年慢悠悠地讲解道：
    “比如我这个指你的动作，在神秘学意义上就是一种简单的仪式，意味着‘指引’、‘选中’、或者‘锁定’，配合你名字的话效果还能得到加强。
    吃苹果也差不多，这种外皮多为红色的甜美果实，有着‘好运’、‘平安’、‘诱惑’、‘启迪’四重意义，是神秘学中非常经典的仪式道具。
    而你吃掉了果肉就等于吃掉了诱惑，扔掉苹果就等于失去了平安，没有吃掉或种下苹果的籽，也就等于放弃了启迪，苹果的意义四去其三后，那么剩下的就是得到四倍强化的单纯好运了。”
    讲了一堆神神叨叨的东西后，惫懒青年抬手在空中画了一道波浪线，随后继续对有些发懵的里昂解释道：
    “我之前说过，咱们俩因为被世界意志讨厌的关系，要比一般人倒霉的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没有幸运了，只是我们的幸运被世界意志强行压住了而已。
    那么如果我们拿着代表幸运的东西，高傲地扔向了这个世界，就等于和这个压住了我们幸运的混蛋链接，完成了一個简单的幸运秘仪。
    这样的话，被它强行压住的大量幸运，就会顺着幸运秘仪提供的开口喷出来一部分，带给我们突如其来的好运，并且降低命运的波动程度，让我们的‘波浪线’变得相对平稳一些，避免那些过于危险的波谷。
    当然，学会了这个秘仪之后，平时你最好就别吃苹果了，毕竟这些幸运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我们用自己积攒的倒霉换来的，所以总量有限。
    而且你还不像我一样，有着能够直接看透命运的异常物，过于频繁的胡乱改动自己的命运非常危险，所以最好只在有需要的时候用一用，保证自己别死于霉运就成。”
    ……

 我！清理员！ 第213节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致弄明白了为什么扔苹果核能带来好运后，里昂不由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看了看自己胸前的猫爪徽章，又忍不住疑惑地追问道：
    “可是之前我只吐了一口果肉，为什么也带来了好运，弄到了进入秤金教集会的徽章？”
    “因为你那口咬得太大，把苹果核里的籽都带出去了，勉强也能算完成了秘仪。”
    “这样啊……”
    里昂了然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汤姆前辈，请问还有没有其它这种‘简单秘仪’需要注意的了？比如吃个橘子或者黑色水果什么的，不会突然带来厄运吧？”
    “没事，只有在发动者清楚秘仪效果，并且有意识地去做的情况下，这东西才会完整生效。”
    惫懒青年一边在昏暗的地下巷道里大步前进，一边语调平稳地回答道：
    “伱刚刚能够成功发动简单秘仪，估计是觉得像我一样吐掉苹果能带来好运，并且还下意识地部分模仿了我的姿态，算是达成了基础的发动条件，不然秘仪没那么容易成功的。
    而且咱们的秘仪效果这么强大，还是因为本身就被世界意志讨厌了，这种资格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对于不知道的人来说，做什么都是不可能发动秘仪的。
    就算真让他们凑齐了条件，侥幸发动了简单秘仪，以一般人的灵魂强度和资质，最多也就是捡几个铜轮罢了……准备好，过了这道门就是秤金教的集会地点，你先把身上的异常物都收一下！”
    提醒了里昂一声后，惫懒青年停下了脚步，在一扇钉着一百一十一枚铜轮的厚重大门前站好，随后伸手在口袋里掏摸了一阵，取出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小瓶水银、被防潮纸包住的硫磺粉末、包装上印着“查尔百货”的袋装食盐……
    两组纯铜的砝码、带着铁盘的锡制天平、一面银色的小镜子、两颗不知道哪儿搞来的大金牙……
    琥珀、火柴、剪下来的指甲、沾着血迹的草稿纸、类似牛羊的弯曲犄角、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尾巴……
    就很诡异。
    看着好像哆啦a梦一样，从小小口袋里摸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大门外开始“开坛作法”的惫懒青年，即便眼下情况紧急，里昂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道：
    “这些东西是……”
    “水银这组是神圣三元素，分别代表精神与性灵之火、变化适应的阴柔之水、稳固承托的现实物质，也意味着身体、灵魂、以及沟通二者的桥梁。”
    似乎早知道里昂会问问题，正在鼓捣着仪式场的惫懒青年，直接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后面两组是五种有象征意义的元素金属，以及三对意义相反的素材，其中琥珀是凝固与永恒、火柴是短暂和烬灭；小孩子的指甲代表生长，老人的遗书意味着终结；头角和尾巴则分别暗示着开始与结束……好了，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掏出一枚苹果，三下五除二地啃干净，把果核扔到了仪式场中间后，脸上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儿，看着像个网瘾少年远多过像一位“巫师”的汤姆，直接推开面前的大门，率先进入了秤金教的集会所。
    “……”
    所以你到底准备了什么啊？
    看了看地上那堆不能说潦草无序，只能说看着跟垃圾堆似的仪式场，毫无头绪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得小心翼翼地绕过了这些意义不明的东西，跟着进入了秤金教的集会所，然后……
    “叮叮当当”
    在他抬脚跨过门扉的瞬间，一阵贵金属货币互相碰撞似的声音响起，里昂胸前的猫爪徽章微微抖了抖，陡然扔出了一只有些沉重的布钱袋，丢在了里昂的脚下。
    随后出现在里昂面前的，也并不是一堆穿着厚袍子的信徒，在撅着屁股对中间的神像磕头的鬼祟场景，而是一座热闹非凡的巨大广场。
    大量衣着华丽、看不清面目的男男女女，正佩戴着三种动物组成的徽章，在广场上来回走动，并不时在某个“摊位”旁短暂驻足，购买着自己心仪的……
    等等！
    看着旁边摊位的货架上，被装在密封鱼缸里的十几条怒吼的鱼人，以及一整座只有巴掌大小，但却旌旗摇曳号角声声，甚至连外墙石材的纹理都清晰可见的微缩庄园，里昂顿时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儿卖的货物……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劲？
    第301章 秤金集会（上）
    “你没想错，那些看起来像是人偶的东西，实际上都是活着的生灵，那些微缩的庄园，同样也是一座真正的庄园。”
    把掉在地上的钱袋捡起来，抬手扔给了里昂后，惫懒青年开口解释道：
    “秤金教那位真神是位相当务实的神明，虽然也喜欢人类献上的信仰，但比起信徒们的跪拜和叩首，他更喜欢信徒们践行自己的理念，简单来说就是‘财富’‘交换’‘价值’‘商业行为’之类的东西。
    所以秤金教的集会与其说集会，倒不如说是一场百无禁忌的交易会。
    信奉那位真神的信徒和教众，会来这里买卖他们能拿出来交易的东西，算是一种另类的祈祷，而每个受邀进入集会的人，则会获得一只临时的钱袋，里面装着大量用于购物的概念化货币。”
    “概念化货币？”
    “就是……嗯……这个解释起来有点麻烦，要不你把这钱袋打开，我直接给你举个例子吧。”
    “啊，好的。”
    按照汤姆前辈教授的方法，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猫爪徽章，接着又摸了摸钱袋封口处同样的徽记后，里昂手中的钱袋自行开启，露出了里面一堆五彩斑斓的奇怪货币。
    “豁，你的‘财产’可真不少！”
    凑过来看了看里昂鼓囊囊的钱袋后，惫懒青年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伸手指着最上面一枚金灿灿的硬币道：
    “你往这儿看，这些概念化货币的正面，有着心脏、宝剑、圣杯、十字架、塔罗牌之类的纹样，分别代表着情感、力量、健康、信仰、秘密等等有价值的东西。
    譬如你这枚硬币，它正面的权杖图样，就代表着可以用来交易的权力，这枚硬币背面的狮子，应该代指的是莱恩家的狮心纹章。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枚硬币就代表着伱狮心公爵的身份，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可以用它来购买集会广场上的商品。
    而得到了这枚货币的人，就能代替你成为王国的狮心公爵……这就是我所说的‘概念化的货币’的意思了。”
    什么？！
    听完惫懒青年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满脸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秤金教连这种事都做的到？”
    “他们当然做得到。”
    惫懒青年挑眉道：
    “你可别小看了财富的力量，财富的概念可不仅仅局限于人，下到一窝蚂蚁，上到深渊里的恶魔，对所有拥有社会结构的种群来说，财富都是很重要的概念。
    所以秤金教那位真神虽然不擅长战斗，正面单挑打不过咱们局长，但他的位格可不低，算得上非常强大的真神了，做到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算难。”
    “可……这已经算是借用‘异常’干涉王国了吧，咱们清理局不管吗？”
    “管肯定是要管的，公爵程度的交易肯定不行，但如果是影响不大的低级身份交易，而且王室也没有上门提出异议的话，大部分分局都不是很愿意理会这种事。”
    打开自己的钱袋看了一眼后，惫懒青年一边扯着里昂往广场中心走，一边继续解释道：
    “秤金教算是相对温和的教派，就算闹事也很少闹得太过，而且能力又非常特殊，可以让清理员们很便捷地获得一些好用的东西，或者修补在任务中损失的寿命跟肢体什么的。
    所以大部分的分局，对这個教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在它们明显越线的时候，才会动手狠狠地清剿一波，警告它们不要太过分。
    譬如有傻子收了你那枚硬币，然后没有去找秤金教兑换，而是想自己用掉它，当一当狮心公爵的话，秤金教就会跟着倒一次大霉……
    哦对了，你有没有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只要不是太贵的话，我都可以帮你买下来。”
    想要的东西……等等！咱们不是来救人的吗？你怎么还逛上了？
    ……
    “汤姆前辈！”
    面对惫懒青年突如其来的购物提议，担心艾玛安危的里昂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眼下艾玛前辈的危险还没解除，也不知道她还能在蛇灵的手下撑多久，我们是不是先去找找她比较好？”
    “放心吧，我们现在就是在找她。”
    抬手朝广场中央斗兽场似的建筑指了指后，惫懒青年一边低头挑选着货架上的商品，一边嘴唇动也不动地解释道：
    “看到那幢镂空的环形建筑没？咱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是秤金教集会所的外围，那里才是集会所的核心地带，也只有那儿才有可能困住艾玛。
    而咱们两个得到的徽章，只是最基础的信徒徽章，需要在外围完成了足够多的‘消费’，让这两枚徽章晋阶之后，才能获得进入核心地带的资格，所以买东西就等于在找她。”
    在路边摊商家惊喜的神情中，把货摊上乱七八糟的东西买走了大半后，惫懒青年回头朝里昂笑了笑，随即语调和缓地劝慰道：
    “我知道你和艾玛关系好，所以很替她着急，但你最好先别急。
    虽然我也是一级清理员，但我可不是艾玛那种战力出众的类型，持有的异常物也大多是功能型，几乎没什么正面作战能力，没有顶着围攻干掉圣灵的能力。
    所以眼下咱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而是保留这个身份，在尽量不惊动秤金教高层的情况下，先混进集会所的核心地带再说……来吧，你先去选东西，然后我帮你付款。”
    “好的……不过还是前辈你挑东西，我来付钱吧！”
    想了想钱袋里那些货币的意义后，里昂开口提议道：
    “对我来说，这个公爵身份是没什么价值的，如果前辈你在这儿买东西，需要用健康或者力量之类的货币，那还是让我来付钱更好一些，免得影响前辈你之后的发挥。”
    “不用啦，我的钱用不完的！”
    讶异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惫懒青年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随即打开自己的钱袋，给里昂看了看。
    卧槽，怎么这么多？！！！
    “咱们进门之前，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在里昂吃惊的目光中，钱袋里各色硬币堆积如山的惫懒青年，一脸成竹在胸地道：
    “还记得我进门前举行的仪式么？用铜砝码、小银镜和两颗金牙做主素材的那组，就是一门叫做‘天平律’的财富秘仪。
    从秘仪彻底生效开始，下一个给我钱的人，她的财产将会和我完全均分，而下一个给我钱的人，刚好是秤金教那位猫灵制作的徽章。
    所以在天平律持续的这三个小时里，秤金教那位猫灵的财富将任我取用，要不是担心拿太多会被发现的话，咱们甚至可以把这里所有的东西全都买下来！”
    第302章 秤金集会（中）
    “欢迎！欢迎两位！”
    看着里昂两人胸前光泽流转的徽章，辨认出了“大客户”特有的金色猫爪后，守在集会所核心区域外的教士们，笑得简直比盛开的喇叭花还要灿烂。
    主动为两人打开大门，让出了通往核心区域的路途后，守门的女教士躬了躬身，笑眯眯地向里昂询问道：
    “穿行于稻穗之荫下的谷精，深藏于皎月之影中的鸣者，蹑行于夜幕之里的戍卫……请问您想要拜谒哪一位？”
    谷精？鸣者？戍卫？
    被女教士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里昂，并没有立刻开口询问，而是秉承着不接茬就不会暴露的原则，回了一个温和的微笑，身边的汤姆前辈则适时地接过话头，笑眯眯地回答道：
    “我们都是食用稻谷长大的生灵，仰仗天光和田野养育的兄弟姊妹，那自然只有一个选择……劳烦您为我们指路了。”

 我！清理员！ 第214节

    “您客气了，同为黑鳞白斑的兄弟姊妹，这是我理应做的。”
    和汤姆对完了“暗号”后，颈部有着蛇鳞一般纹路的女教士没再多问，而是转身进入了大门，带着里昂两人进入了一条黏腻而阴冷的湿滑甬道。
    ‘她刚刚的问题，是问我们是三名圣灵中哪一名的信徒。’
    伸手搭在了里昂肩上后，惫懒青年嘴唇一动不动地解释道：
    “秤金教的三名圣灵，在被秤金教那位真神收下并转化之前，曾经做过农牧之神的使者。
    当初的蛇灵诞生于农夫的祈愿，希望蛇能在在田野中捕食害鼠窃雀，保护稻谷正常生长，但一定不要伤害自己，所以是穿行于稻穗之荫下的谷精；
    而皎月之影中的鸣者，意思是望着月亮在水中的倒影，高声鸣叫的蟾蜍，也就是被你弄死之后成为圣灵挂坠的那个，寄托的似乎是消灭害虫孑孓，让稻谷得以安稳丰收的愿望；
    至于蹑行于夜幕之里的戍卫，指的就自然是在夜间出没，负责守卫谷仓的猫了，有着保卫粮食不被窃取损耗的意象，和猫抓谷仓里老鼠的行为正好相称。”
    原来如此……
    大致听明白了刚刚的“暗语”后，里昂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按这個起源来看，秤金教这三名圣灵，应该是那种寄托了美好期盼的善灵才对。
    但我之前见过那头蟾蜍，它好像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感觉，反倒像是那种很凶残邪恶的邪灵，这中间是出了什么事么？”
    “确实出了不少事。”
    汤姆点了点头道：
    “从柯罗克王国开始贩卖蒸汽农机开始，原本被束缚在农庄和土地上，为了粮食劳作的人，很多都失去了农人的身份，农牧之神的力量衰弱了非常多。
    而稻谷某种意义上又象征着财富，保卫稻谷生产的蛇，也等于在保护财富、助力丰收的蟾蜍，也算是在生养财富、守护粮仓的猫，也等于在戍卫财富。
    所以农牧之神的这三个使徒，和秤金教那位真神的‘财富’权能相性非常好，也就被他趁着农牧之神虚弱，想办法弄了过来，转化成了自己座下的圣灵。
    至于为什么三个诞生于美好愿望的‘善灵’，会变成现在这种恶质偏激的模样……也许因为财富使人疯狂？”
    【通过清理局处女分局一级清理员汤姆·莱纳斯的讲述，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换财金蟾”、“换命黑蛇”、“换运花猫”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换财金蟾”、“换命黑蛇”、“换运花猫”能力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
    “两位，我们已经到了。”
    在系统机械化的提示音结束时，幽暗的甬道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推开甬道尽头的小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后，带路的女教士微笑着道：
    “两位从这里钻出去之后，就进入了蛇灵大人的秘祠，其它准备拜谒的兄弟姊妹，也都在里面候着。
    只是你们来的不巧，蛇灵大人目前不在，被某些事情耽搁了，但按照大人之前留下的神谕，最多再有半天时间，他就能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赶回秘祠接受大家的拜谒。”
    还有半天时间？
    听到女教士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侧头，和同样望过来的惫懒青年对视了一眼。
    如果自己没理解错的话，那个“某些事情”，指得应该就是被困住的艾玛前辈，而半天时间的期限，恐怕就是她不死之身的次数，被彻底“买光”还需要的时间，而且这还是保守估计的时间，实际上恐怕会更短！
    必须加快速度了！
    要么在半天内找到艾玛前辈，要么在半天内搞出足够大的动静，逼得那条蛇自己主动跑回来！
    靠着眼神达成了共识后，里昂两人礼貌地与负责带路的女教士道别，随后相继伏下身子，钻进了甬道末端那扇紧窄的小门。
    “咝？！！！”
    看了看自己赤红色的细长身躯，又看了看周围高大如树木一般的金黄植物，里昂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或者说带着冷酷之意的垂直竖瞳。
    “咝~”
    蛇吐信子般的咝咝声响起，一条白底红蓝斑点的花斑蛇凑了过来，蜷起尾巴轻轻在小红蛇的身上搭了搭，惫懒青年熟悉的嗓音便在里昂的心头响了起来。
    ‘不用慌，咱们并没有真的变成蛇，这只是为了方便进行拜谒，而进行的一种精神上的显化。
    圣灵毕竟还不是真神，没办法一次链接那么多纷乱的灵魂，所以需要靠着秘祠的效果，让信徒的精神与自己暂时趋同，等离开之后就会重新恢复了。
    另外，你不要开口回答我。
    所有进入秘祠的人的精神，都会被暂时链接到一起，而你还不会掩盖自己精神的波动，直接开口的话，等于在和这里的所有的人大喊自己的想法，会暴露的。’
    汤姆前辈吗？
    看着这条白底红蓝斑点，配色和骰子差不多的花斑蛇，冷静下来的里昂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大概明白了眼下的状况，随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尾巴，摆出了一个不太标准的“？”
    ‘伱是想问，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点头。
    ‘接下来要先去蛇多的地方，找到蛇灵一脉的司教，只有接受过赐福的神选者，才能在秘祠中主动联系圣灵。’
    把头探出麦穗结成的荫庇，张望了一下稻田中的情况后，惫懒青年化身的花斑蛇道：
    “你也帮我找一找，蛇灵一脉的司教都接受过赐福，尾巴上应该会有一片黑底白纹的细鳞，只要找到那枚反向生长的黑白鳞片，咱们就等于找到了……额……”
    看着小红蛇伸到自己面前的，长着一枚反向生长的黑白细鳞的尾巴，花斑蛇的脑袋不由得微微一歪，满脸懵逼地吐了吐信子。
    不是……你特么到底是哪边儿的？
    第303章 秤金集会（下）
    “咝。”
    “咝咝？”
    “咝咝咝！”
    随着天边的太阳缓缓落下，细碎而密集的蛇嘶声，在一望无际的稻田内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并不约而同地朝着某个方向缓缓移动着。
    等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天边，幽冷的月辉洒落大地后，稻田中央一座小小的祭坛，已然成为了蛇的乐园，粗细不同花色各异的蛇，相继盘绕在祭坛四周的细柱上，满眼期待地仰望着祭坛中央的黑色雕塑。
    ‘那条紫黑色的毒球蟒，应该就是主持这场拜谒的司教了。’
    翘起自己的蛇尾，朝唯一能盘在蛇形雕塑上的毒球蟒指了指后，脑门儿上有着六个小蓝点儿，下巴底下有一枚大红点儿的花斑蛇，朝身边鲜红如火的小蛇道：
    ‘你这个神选是真的吗？你确定只要那条蛇的司教出现缺位，就能直接无条件直接递补上去？’
    听到汤姆前辈的询问后，里昂看了看槽位中熠熠生辉的【秤金神选（噬财）】，随即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行吧。’
    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后，花斑蛇开口道：
    ‘如果你真有把握的话，那咱们行动起来就方便多了……呆会儿我做点手脚，想办法把那個司教干掉，你趁着混乱直接上去，盘在那个蛇灵雕塑身上，就能向它传达危险的讯号，把它引回来了。
    至于位置的话，最好在尾端，或者说离蛇头越远越好，而且稍微接触一下就松开，毕竟你身上的神选来得蹊跷，短时间接触一下的话没什么，但时间一长容易暴露。’
    点头。
    ‘那行，你往前蹭一蹭，做好准备！’
    嘱咐完这番话后，汤姆前辈化身的花斑蛇，便扭动着身子向后退去，沿着稻穗间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游走了，而里昂则按照他的要求，钻进密密麻麻的蛇群，朝着祭坛中央的雕塑一点点挤了过去。
    ……
    “咝~”
    伴随着有些苍老的蛇嘶声，盘在蛇灵雕塑身上的紫黑色毒球蟒，将自己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扬起，一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祭坛下的毒蛇，一边怪异地口吐人言道：
    “蜕去旧生之鳞，衔环无尽之尾，猎噬觊财之兽，诱食禁忌之果……
    前来拜谒蛇灵大人的兄弟姊妹们，我是侍奉蛇灵大人的仆役，也是代行大人敕令，在人间牧养羔羊的使者，伱们可以叫我波罗斯。”
    介绍完自己的身份后，紫黑色的毒球蟒吐了吐信子，用沙哑而迟滞的老人嗓音，朝着祭坛下慢悠悠地讲述道：
    “引路人带你们来的时候，想必都已经和你们透露过了，这次蛇灵大人是直接肉身降临。
    所以这次你们不仅能在精神上与蛇灵大人相连，甚至有机会用自己的肉眼，直接目睹蛇灵大人神圣的躯体，亲手触碰蛇灵大人华美的鳞片，你们是最幸运的一批信徒！”
    “咝！”
    “咝咝咝！”
    听完毒球蟒的话后，攀缠在祭坛之下的蛇们，顿时咝咝地乱了起来，相继昂起了蛇头，满眼激动地望向台上，期待着能够像他说得那样，亲眼目睹圣灵的降临，有些甚至激动地离开了细柱，直接朝着祭坛涌了过去。
    “安静！”
    微微扬起蛇头，朝着台下咝了一声，震慑住了过于激动的信徒们后，盘在黑蛇雕塑上的紫黑色蟒蛇，张开了自己的巨口，两排细密而锋利的牙齿从口腔中弹出，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表情。
    “不要心急，路边的野花就算开得再灿烂，也不可能被种在纯金的花盆里，只有稀少的才是珍贵的。
    这种直面圣灵的无上恩赐，如果直接毫无差别地赐予所有人，既难以彰显蛇灵大人的恩慈，也有悖于吾主的信条，所以来吧！向吾主展示你们的虔诚！”
    伴随着满是狂热气息的发言，紫黑色巨蟒的头上，悄然浮现出了一顶小小的黑白冠冕……或者说一头黑鳞白斑的三首珍珠蛇，朝着台下翘首以待的众蛇们，吐出了黑白交杂的分叉蛇信。
    “奉纳财富，赐尔健康。”
    左边的白色小蛇头说完后，庄重地朝着台下缓缓张开了嘴。
    “奉纳挚爱，赠予权位。”
    右边的黑色小蛇头咧嘴一笑，跟着眼带戏谑地张大了嘴巴。
    “奉纳灵魂，换得安宁。”
    位于中央的灰色蛇头说完后，则眼神冷漠地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满口倒生的细密利齿。
    “来吧！”
    等到头上的三首蛇冠讲述完规则，并相继张开了嘴巴后，紫黑色的毒球蟒跟着咧开了嘴巴，笑吟吟地道：
    “三条向吾主展现忠诚的途径，你们可以任选其一进行奉纳，前往它们所面对的方向并奉上祭礼，而吾主也会给与尔等对应的回报。
    等所有人都完成祭礼后，每种途径中奉纳物价值最高的一人，将获得登台拜谒的名额，得以直面蛇灵大人的神躯，仰受它的恩泽！”
    ……
    这是……变种的拍卖？最后由三种交易中，“成交额”最高的那三个人拜谒蛇灵？
    看着身边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口中衔着一枚又一枚硬币，恭恭敬敬地掷向了祭坛的众蛇，为了不显得太过特殊，里昂只得学着其它蛇的模样，站在了白色的财富蛇头面前。
    “叮！”
    伴随着略显浑浊的鸣响，直抵灵魂深处的剧烈狂风，席卷着一枚黑色的铁质硬币，突然出现在了里昂的嘴里，而这枚硬币所代表的含义，也跟着浮现在了里昂的脑海当中。

 我！清理员！ 第215节

    8金轮，5银轮，7铜轮。
    这是交完幸福公寓的房租、付完威廉和玫兰妮的学费、买完给安娜养身体用的补剂、以及镜世界里一堆储备物资之后，自己所剩下的全部财产，也是能够奉纳给财富蛇头的祭品。
    “……”
    看了看其它选择了财富蛇头的蛇，扔出去的金灿灿银晃晃的光亮硬币，又看了看自己嘴里黯淡无光的铁币，里昂默默地把铁币咽了回去，重新翻找起了其它可供奉纳的硬币。
    还是换一个吧……
    倒不是自己舍不得钱，主要是别人都给那么多，自己就给这么点儿，反而更容易暴露……嗯，真不是我舍不得钱，绝对不是！
    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全部身家收好后，里昂扭动着赤红色的蛇身，换了个奉纳目标，直入灵魂的狂风吹过，他的嘴里再次出现了几枚崭新的硬币。
    而与之前黑沉沉的铁币不同，这次浮现出的两枚硬币，有两枚都闪烁着灿烂的银色光芒，甚至隐隐混入了一缕金色，而最大的那枚更是亮得晃眼，金灿灿的宛如正午的太阳一般。
    威廉、玫兰妮、还有安娜……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三枚硬币的含义后，里昂毫不犹豫地一仰头，直接把嘴里的硬币咽了下去，转而离开了第二枚挚爱蛇头面对的方向，试着朝着第三个灵魂蛇头游动了过去。
    然而仿佛一座吹向山峦的微风刮过，站到了第三枚蛇头前的里昂，灵魂却坚固得如同焊死在地上的铁山，无论风如何吹都没有半分动摇，嘴里同样也没有任何硬币浮现出来。
    嗯？
    察觉到从了三首蛇冠上传回的迟滞感，盘在黑色巨蛇雕塑上的毒球蟒微微扭转身躯，望向了某条在三个方向上来回乱窜的红色小蛇。
    根本提取不到灵魂残片……对吾主的伟大既无仰赖也无期许，甚至根本就不信仰任何神明吗？
    不满地瞥了一眼后，看着那条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后，便忙不迭地向后退去的小红蛇，毒球蟒幽绿的眼眸微微眨了眨，但也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无论是蛇灵大人还是吾神，都不会强求教众奉上信仰，只要拥有足够的财富并愿意进行交易，就能够被允许进入秘祠，那条小红蛇虽然不敬神，但在秤金教的教义里也算不上什么过错，自己没有动手进行惩处的理由。
    只不过，就算是那些坚定的无信者，在进入自己主持的这次集会，并亲眼目睹了真神的伟力后，即便依旧坚持不奉纳信仰，但多少还是会有些敬畏的。
    而这条小红蛇的灵魂中，似乎没有任何敬畏存在，三首蛇冠在他的灵魂中转了好几圈，却连一枚最廉价的锡箔都凝聚不出来，这种无知而又浅薄的灵魂，就多少有些令人厌烦了。
    ……
    被盯上了么？
    察觉到了祭坛上那条“司教蛇”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心头微微一紧，本能地朝蛇堆中退了退。
    汤姆前辈说要干掉那个司教，然后就没了动静，人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为了避免破坏定好的计划，自己最好还是继续保持隐蔽，尽量别被关注到。
    而“司教蛇”头上的三个小蛇头，貌似一个要钱、一个葬爱、一个要命，仔细权衡一下的话，貌似只有代表财富的那个蛇头索要的代价，自己勉强还能接受。
    没办法，看来这回只能破财了！
    打定了主意后，里昂顾不得心疼自己的钱，连忙调换位置，朝着白色的财富蛇头游动了过去。
    然而在他连续换了三个不同的蛇头，又重新朝第一个蛇头赶回去的时间里，绝大多数的“信徒蛇”已经完成了奉纳，满眼期待地望向了祭坛中央的雕塑，也让这唯一一条横向游动的小红蛇，变得分外显眼。
    看着那条对神明毫无敬意的小红蛇，居然叼着一枚可怜兮兮的铁币，扔向了财富蛇头的方向后，本就满眼不悦的“司教蛇”终于忍不住了。
    从蛇灵的雕塑上游了下来，用紫黑色的蛇信粘起了那枚低劣的铁币后，化身毒球蟒的蛇灵司教盯着小红蛇，声线淡漠地道：
    “慷慨是一种美德，蛇灵大人并不是那种吝啬的神明，在你慷慨地献上自己的财富后，他只会慷慨地给你更多。”
    将那枚价值8金5银7铜，已然包含了里昂全部身家的铁币卷回嘴里，咔嚓一声咬成了碎片后，看着面前“恐惧”得浑身剧震的小红蛇，紫黑色的巨蟒微昂着头，居高临下地冷声道：
    “我们秤金教的教义里，并不提倡强迫别人作交易，但使用价值这么低劣的东西作奉纳，却是对蛇灵大人的侮辱。
    不敬神明的愚人，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做出更理智的判断，向蛇灵大人奉上更有价值的物品，比如你挚爱的……”
    “噗！”
    一大片灿银色的液态金属，在两人……两蛇之间轰然炸开，比树干还要粗的紫黑色巨蟒，被细如针尖的液态金属扎得千疮百孔，甚至连头上戴着的三首蛇冠都未能幸免，亦被突然凝结的咒银刀刃一剖为二！
    你狗日的……不要钱可以还我啊！你咬碎它干什么？！
    看着悄然出现在祭坛中央的花斑蛇，知道汤姆前辈已经做好了准备后，痛失全部身家的里昂含怒出手，控制着皮奥尼前辈屁股化作的咒银，将面前这条该死的毒球蟒瞬间扯碎！
    “不对！你不是信众！”
    靠着储备的寿命从祭坛中央重新复活后，察觉不对的“司教蛇”一声厉喝，头上一并复原的三首蛇冠跟着发出了阴冷的蛇嘶，无形的灵魂风暴猛然卷起。
    “救命！”
    “别！我不是！”
    “司教大人！”
    直达灵魂深处的风暴卷席而过，挡在里昂和“司教蛇”中间的蛇信众，宛如镰刀下的麦子般齐齐倒下。
    在脱离了秘祠赋予的蛇躯后，蛇信众们原本的人类灵魂，直接被从肉体中刮了出来，在凛冽锋利的风暴中，承受着堪比千刀万剐一般的撕扯，发出一声声发自灵魂的凄惨尖叫。
    然而就在蛇冠吐出的灵魂风暴命中里昂，即将把他的灵魂也卷出身体时，一声公鸡打鸣似的叫声从祭坛的上空传来，卷席着数百灵魂的恐怖风暴，随着这声鸡叫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怎么回……什么东西？！
    看着在鸡叫声中突然出现，一口叨住了蛇冠上白色蛇头的蛇鹫，司教化身的毒球蟒不由得大惊失色。
    然而还没等它做出反应，一只灰褐色的蜜獾便灵巧地爬上了它的脑袋，精准地咬住了黑色的蛇头，一只尖头短毛的瘦小黄鼬，则鬼祟地从它的背后攀了上来，叼住了仅剩的灰色蛇头狠命一扯！
    “咔嚓！”
    在三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天敌的捕猎下，司教蛇头上神异的三首蛇冠，连吭都没吭一声便被直接撕碎，被三只捕食者干脆利落地分食下肚，连个渣都没有剩下。
    “该死的！”
    反应过来的司教蛇怒吼一声，强行摆脱秘祠赋予的蛇身，长出了属于人类的手臂，一把抓向了躲得最慢的蛇鹫，想要把被吞下的蛇冠重新抢回来。
    但那只翼展足有一米多的蛇鹫，却于瞬间爆散消失无踪，只留下了几根被折断的灰色鸟羽，而一枚宽度超过了三十米的巨大鸡喙，正穿破秘祠顶部虚假的云层，朝着下方长有人类手臂的怪蟒当头啄下！
    第304章 鄙人不擅战斗
    “咯哒、咯哒、咯咯哒！”
    看了看被汤姆前辈抱在怀里，伸着脑袋兴奋地啄食着“蚯蚓”的老母鸡，又仰头看了看一次次撕裂云层，啄得蛇司教连连败退的巨大鸡喙，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脑袋，眼神中露出了恍如隔世般的茫然。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是我之前在外面买的鸡，就是一进门卖鱼人和庄园的那个摊子。
    他卖的那个微缩的小庄园里，厨房后面有个小鸡舍，里面养着几十只供蛋的母鸡，正好适合对付这些蛇灵的信徒，我就拿来用了一下。”
    看了眼身边灵魂和肉体有些分离，仍旧没有从蛇灵秘祠中完全挣脱的里昂，惫懒青年开口解释道：
    “那条蛇灵的秘祠，实际上就是一枚蛇卵，我们进入秘祠前通过的狭窄甬道，则等于从它的生殖腔中通过，经受了一次简单的孕育，所以灵魂会被暂时‘孵化’为蛇。
    至于那枚蛇卵秘祠的效果，大致相当于将我们的灵魂放大，却将我们的肉体极度缩小，再把灵魂和肉体所处的位置调换，把我们从有着蛇的灵魂的人，变成有着人的灵魂的蛇。”
    “……”
    “没听懂吗？”
    看了看里昂仍旧有些茫然的脸，汤姆前辈想了想，随后打了個比方道：
    “这就像婴儿和成人的区别一样，成人感知世界主要靠肉体上的眼睛，然后才是思考和认知，是先肉体后灵魂；而还没出生的婴儿并未诞生，肉体还没有真正存在，所以是先灵魂后肉体。
    那么进入蛇卵秘祠的我们，就等同于变成了还没出生的幼蛇，从肉体先于灵魂，变成灵魂先于肉体，肉体和灵魂的优先级调换，约等于成为了一条有着人类灵魂的蛇。”
    说到这里时，惫懒青年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取出半袋还没用完的食盐，在里昂眼前晃了晃，开口提醒道：
    “还记得么？我进门之前曾经提前做了三组秘仪，其中由五种金属构成的第二组，是用来从猫灵手里偷钱的，而由水银、硫磺、食盐构成的第一组，则是用来控制灵魂和身体的。
    这三种素材代表的，分别是灵魂、肉体、和二者之间的桥梁，正好能够抵抗蛇卵秘祠的效果，只要我提前锁定了三者之间的配比，就不会被蛇卵秘祠的效果影响。”
    “……”
    在里昂的沉默中，汤姆前辈继续解释道：
    “这么一来，虽然我无法直接干扰仪式内的情况，但肉体也不会被无限缩小，而你们的肉体却被秘祠压制了，所以只要找只鸡送进去，就足够干掉那个司教了。
    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那个蛇灵赐下来的三首蛇冠，但你在正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就想办法请了三个本体以蛇为食的圣灵，用一些材料模拟了他们的印记，强行把那蛇冠拆了。
    没了保命的蛇冠之后，肉体被秘祠压制到极限，灵魂强度还被我压制的那名司教，就变得连只鸡都打不过了……听明白了吗？”
    “……”
    大概明白……了吧？
    听得不能说一头雾水，只能说七窍通了六窍的里昂，有些僵硬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口询问道：
    “汤姆前辈，这些……额……秘仪，就是你的主要战斗方式吗？”
    “差不多吧……”
    惫懒青年闻言点了点头，想了想后又摇头道：
    “不过比起战斗方式，倒不如说是我‘做事’的方式，我并不会战斗的。
    和你们不一样，我的核心异常物比较特殊，能够让我与世界结合得更紧密，强化这些神秘学仪式的效果，但几乎没有直接的伤害和防护能力。
    所以如果是那种‘遭遇战’的话，艾玛能轻松干掉一万个我，但如果是敌明我暗的情况，她应该不会有见到我面的机会。”
    “……”
    懂了，手段稀奇古怪的老银币。
    ……
    在心里给惫懒青年下了个定义后，里昂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汤姆前辈，在进入集会所之前，你一共准备了三个仪式，那第三个仪式是干嘛的？用来对付那头蛇灵的吗？”
    “不是。”
    惫懒青年摇头道：
    “蛇灵还好说，只要你能递补上位成为司教，成功把它骗回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我想干掉它还是挺容易的，不过……唔……等下！”
    看了看被老母鸡抬脚踩住，随后一下叨在了脑袋上的毒球蟒，汤姆前辈连忙开口催促道：
    “他差不多要完蛋了，伱从鸡屁股的方向绕一下，随时准备缠上蛇灵的雕像，接替他成为主持秘仪的司教，我会帮你伪装一下……快去快去！要来不及了！”
    “好的！”
    朝着“鸡蛇大战”的方向看了看，发现确实已经到了尾声后，里昂顾不得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连忙按照汤姆前辈指点的方向，从鸡屁股的位置绕了过去，攀上了百米多高的黑白祭坛，朝着蛇灵雕塑的尾巴盘了上去。
    “滋……”
    伴随着类似铁板煎肉饼似的响动，化身小红蛇的里昂，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痛楚之色。

 我！清理员！ 第216节

    这座祭坛上似乎有着某种限制，对于还不是司教的他来说，每前进一步都像是在刀山上打滚似的，从肉体一直疼到灵魂深处，在与蛇灵雕塑接触的瞬间，更是有种灵魂马上就要离体似的混乱感受。
    不过没过多久，情况就有了变化。
    随着老母鸡轰地一声啄出了十多米深的大坑，随即开心地“咯咯哒”着，把再无抵抗能力的毒球蟒叨入云霄后，原本在努力“抗拒”里昂的接触，不断试图把他推离的蛇灵雕塑，顿时变得亲切了起来，直接放他缠上了自己的尾巴。
    而随着盘绕动作的彻底完成，仿佛刚刚完成了某种神秘的仪式一般，里昂的意识微微一个模糊，陡然连接上了一个无比庞大的灵魂。
    嗯？我的司教？
    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后，盘踞在一片翡翠丛林外边之外的蛇灵，有些讶异地把头转了过来，看着自己尾巴上模模糊糊的小蛇，神情威严地开口询问道：
    “你不是正在主持秘仪吗？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第305章 致命鸡叫
    当然是为了干掉你，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朝着蛇灵身前的翡翠丛林望了望，猜测艾玛前辈就是被困在那里后，里昂努力收敛着自己灵魂中的恶意，微微低下头恭顺地道：
    “蛇灵大人，应该有清理员混进了集会，正拿着一堆来路不明的货币大肆采购，我担心他图谋不轨，所以想来梦界和您汇报一声。”
    按照和汤姆前辈商量好的话，给出了虽然不真但也不假的情报后，里昂试着开了下系统面板，看了看已经褪去银芒，泛起了灿金光芒的圣灵徽章。
    【配合处女分局一级清理员汤姆·莱纳斯，完成了对秤金教司教的谋杀后，你仰仗蛇灵赐予的秤金神选身份，直接递补成了秤金教噬财一脉的司教之一。
    由于已经满足了进阶条件，你的白银级徽章“践行者”，成功进阶为黄金级徽章“代行者”】
    【代行者（黄金）：代神行事的最高阶神职人员，自身对教义理解极为深厚，并能够仰仗武力驱逐异端的人方可担任，地位与绝大多数教派中的司教等同】
    【佩戴效果：与具有“神圣”标识的异常物接触时，身为代行者的你将直接拥有使用它的权力，大幅其强化效果，并降低使用代价】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获得了一项真神级权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秩序真神”。
    如果并未通过感悟获得权能，而是击败一名真神，强行夺得了对方权能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混乱邪神”。
    由于你并未通过正统路线获得代行者身份，特此给出对应特殊进阶路线，如果在自身浸染值未达60点，且未掌握任何权能的情况下，提前毙杀了一名真神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弑神者”】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代神行事的最高阶神职人员，你的虔诚与坚定，使自身的灵魂无比纯粹，天然能够博得秩序存在的好感】
    ……
    有清理局的人混了进来？
    听完自己“司教”的汇报后，体型与雕像一般巨大的蛇灵不由得微微一颤，忙不迭地询问道：
    “那个疑似清理员的人……是男是女？头发是什么颜色的？是不是红的？”
    “……”
    这头蛇灵的脑子，好像不怎么聪明啊？如果来的是某个红头发女人的话，她还用“混”进来？怕是直接杀进来了！
    “不是，来的是个男人，头发也不是红色的。”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尽量诚实地回答道：
    “那個男人总有种睡眼惺忪的感觉，看着不是很精神，感觉应该不危险。”
    “不危险？他要是不危险，那整个清理局也没有多少危险的人了！”
    听到自己司教那过于愚蠢的判断后，蛇灵不由得瞥了小蛇一眼，嗤之以鼻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伱嘴里那个不危险的男人，应该是清理局处女分局的歹运骰皇，有着单人驱逐真神的战绩，而且手段极其诡异，根本防不胜防！
    清理局处女分局人这么少，还能稳坐十二黄道分局的位子，除开那个红毛女人之外，靠得就是他和翡翠森林里关着的那女的。
    这俩一级清理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水平不输清理局非黄道分局的局长，那个‘不危险’的男人要是真想对付你的话，就凭你这样的货色，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开口吐槽完了里昂的愚蠢判断后，黑底白斑的巨型蛇灵琢磨了一下，随即眯着眼睛询问道：
    “骰皇都干什么了？只在集会所外围买东西吗？”
    “他确实买了很多东西。”
    里昂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有些痛心疾首地道：
    “蛇灵大人，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钱袋里的钱多得好像用不完一样，小半条街都被他给买空了，咱们真的不想办法阻止一下吗？”
    “随他去吧。”
    蛇灵闻言也是一脸肉疼，但还是甩了甩尾巴，满眼无奈地道：
    “这家伙可能是来捡便宜的，之前赛奥王国那次集会的时候，他就曾经混进来，用不知道哪儿弄来的钱，直接买走了一大堆东西，这回……唔……我想想。”
    回头看了看身前绵延数十里的翡翠丛林，以及翡翠丛林中不断爆开的血光，蛇灵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清理局水瓶董事派来的那人说，处女分局的红毛女人肯定不会来找我麻烦，现在看来他应该没说谎。
    不过具体情况也不好讲，如果骰皇这次不是来捡便宜的，而是奔着被困住的这个女人来的，那可就有麻烦了……对了，秘祠那边什么情况？”
    “秘祠那边一切正常。”
    提前换好了【表演大师】徽章的里昂，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听到能够有拜谒您真身的机会，信众们都开始疯狂争抢那三个资格，我来向您汇报情况之前，最后的人选也已经确定，给您的奉纳都堆在秘祠里了。”
    “这样啊……”
    蛇灵踌躇了一会儿后，叹声道：
    “你先回去吧，骰皇到底来干什么的我还不清楚，稳妥起见我不好离开，你去把奉纳都退掉，告诉他们这次拜谒取消了。”
    “这……”
    “这什么这？”
    十分痛心地叹了口气，蛇灵满眼恼火地道：
    “你当我不想要奉纳吗？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个被困住的一级清理员！
    等把她的不死之身磨光之后，我的力量也会被消耗得七七八八，要是那个该死的男人揣着什么坏心思，我可不一定是他对手！
    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办事！”
    “好的，我这就回去！”
    有些不甘地看了蛇灵一眼，知道再坚持恐怕会暴露，勾引失败的里昂只得躬身行礼退下，主动松开了盘在雕像上的尾巴，从蛇灵的尾巴上消失了。
    而在他的灵魂“断开链接”后，刚刚还一脸肉疼的蛇灵，面色却瞬间阴沉了下来。
    ……
    居然会退还奉纳……他肯定不是自己的司教！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不管来的清理员是不是骰皇，秘祠那边应该都已经完蛋了，闯进集会的敌人多半设下了什么陷阱，想要提前把自己诓回去直接干掉！
    安全起见的话，甚至这里也不能呆了。
    眼神阴鸷地思忖了一会儿后，看了看身前的翡翠森林，蛇灵先是吐了吐信子，随即探出黑白两色的蛇尾，朝着面前的翡翠丛林虚空卷揉了两下。
    伴随着一阵怪异的鸣响，绵延数十里的翡翠丛林飞快缩小，变成了一枚翠绿色的透明珠子，里面一名四肢拴着藤蔓镣铐的女人猛然睁眼，隔着珠子开始朝它怒目而视。
    “别瞪了，【幽绿之梦】是吾神专门赐下对付你的，就算骰皇来了也别想把你弄出去。”
    开口嘲讽了珠子里的艾玛一句后，百米多高的黑蛇猛然张口，直接将名为【幽绿之梦】的翡翠珠子吞了肚，随即找准一处现实和梦界间的夹层，顺着缝隙钻了进去，准备在骰皇反应过来前直接撤离。
    但还没等它跑出多远，一枚通体由雾霭组成的，足有七八十米高的巨大苹果核，便诡异地出现在了前方，似真似幻地微微闪烁着。
    紧接着，十七八只巨大无比的鸡喙，莫名其妙地怼穿了梦界和现实的屏障，劈头盖脸地朝它的脑袋啄了下来，随之一同响起的，还有因为突然出现的加餐，而显得格外兴奋的声声鸡叫。
    “咯哒、咯哒、咯咯哒！”
    第306章 解决了？
    不好！上当了！
    挨了十几头百丈巨鸡一顿要命的狠啄后，蛇灵瞬间明白，自己怕是中了套中套，忙不迭地想要抽身撤离，
    然而就算它的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没能快过那些急于加餐的老母鸡。
    眼见美味的“黑白蚯蚓”想要往回钻，三四只巨大无比的鸡脚，近乎同时洞穿了梦界与现实间的屏障，噗噗噗落了下来，生生把蛇灵的半截身子踩进了地里。
    紧接着，十多只老母鸡咯咯哒地挤了上来，逮着满眼惊恐的蛇灵，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地狠叨！
    “等等！”
    “咯咯哒！”
    “该死的畜生！滚啊！”
    “咯哒咯哒！”
    “等等！我们谈谈！我可以给你们……啊！”
    “咯哒咯哒咯咯哒！”
    “饶……饶命！饶命啊！”
    ……
    这就结束了？
    看着被十几只老母鸡啄得头破血流，不顾颜面地开始拼命求饶的蛇灵，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感觉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槽，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
    刚刚还在梦界的自己，可是见过蛇灵本体的。
    那头即便微蜷着身子也有近百米高，堪比一道盘踞着的小山岭的巨蛇，落入汤姆前辈布好的仪式后，居然被一群抱窝的老母鸡啄得遍体鳞伤，甚至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这个削弱程度可真是……着实太不讲道理，甚至都有些赖皮了。
    “你可别想跟它谈条件。”
    瞥了眼里昂复杂的神情，有些误解了他的想法，惫懒青年连忙开口提醒道：
    “现在我能治住它，一半是咱们有心算无心，另一半纯属它自作聪明，连看都不回来看一眼，直接选择从梦界和现实的夹缝里逃跑。
    而绚烂缤纷的梦界，虽然要比现实好逃脱千百倍，但和沉重单调的现实比起来，脆弱易碎的程度同样也是千百倍。
    只要能卡在它钻进夹缝的瞬间，强行把它拖进压制圣灵的仪式场，就等于在借用真实存在的力量，去碾压虚假而飘忽的梦境，那它就是条能被鸡啄死的蚯蚓。

 我！清理员！ 第217节

    但要是真把它放出来，让它过了这道槛的话，那它就还是你看到的那条巨蛇，甚至光凭肉体力量就能干碎一座小山包，到时候该跑的可就是咱们了。”
    “啊，我知道的。”
    回过神来的里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没傻到会听敌人的求饶，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回应道：
    “艾玛前辈说过，只有敌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才是可以谈条件的时候，我也不是想跟它谈条件，只是……嗯……只是觉得有点儿太快了……”
    “是我准备的太快了，还是它输得太快了？”
    “都有点儿……”
    看了看面前被踩得乱糟糟的鸡窝，里昂忍不住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我之前想着，前辈你就算能解决掉这头蛇灵，估计也应该是跟它势均力敌，起码你来我往的弄上几回合再说。
    但前辈你只是从它的雕像上掰了一块儿，然后踩碎了搭建秘祠的蛇卵，用这些材料随便插了个鸡窝，居然就把它制服了，这实在是有点儿太快了。”
    “呵呵，伱想说的不止是快，还有潦草对吧？”
    “是有点儿……不过虽然潦草，但这个效果实在是没话说，位格接近真神的圣灵，在前辈你面前居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这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
    有眼光，这小子……咳咳，这位未来的真神，其实还是挺好相处的嘛~
    看了看里昂脸上露出的震撼之色，有些被搔到痒处的惫懒青年，一直绷着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这人未来虽然有点讨厌，跨越时间线逼着自己出手帮忙，但现在的他还是個老实的新人，脑子灵活办事稳健，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执行力特别高，而且说话还好听，怪不得局长这么喜欢他。
    “我和这条蛇灵之间的差距，其实也没有那么大。”
    对“未来很讨人厌”的里昂微微改观后，惫懒青年干咳了一声，随即摆手回应道：
    “你说的那种你来我往的情况，是艾玛和局长的战斗方式，她们那种属于在掰腕子，力量大技巧好的人一定会获胜，但输的人只要水平没差太多，一般也不会受太重的伤害。
    而我这样的则相当于使绊子，虽然不保证能找对下绊子的位置，还需要提前进行布置，但一旦成功，中招的人直接就会摔进陷阱里，直接失去抵抗能力，所以显得差距大了些，其实换别人来也是一样的。”
    “前辈你谦虚了。”
    看着鸡窝里明显出气多进气少，已经被老母鸡们叨没了大半条命的蛇灵，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使绊子也许没那么难做，但该怎么使绊子，以及能在哪儿使绊子，使什么绊子能放倒一头圣灵，这些可不是谁都能来的，是只有前辈你才能做到的事。”
    “哎呀……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
    颜色略黯淡的右眼珠微微眨了眨，用某种手段检测了一下里昂，发现他说的居然都是真心话后，惫懒青年的嘴角简直比ak都要难压，被夸得浑身舒泰的他笑呵呵地提议道：
    “那什么，其实我看你就挺有这方面潜质的，要不……有空的时候我教教你？
    虽然缺了对应异常物的加持，效果上可能要差出不少，但多少也是一门保命的手艺……唔……你先等等，我得捞一下那条蛇，别真让他被鸡给叨死了。”
    ……
    结束了和贴心后辈之间的愉快对话后，惫懒青年用鞋子在地面上蹭了蹭，破坏了自己刚刚搭建的仪式场，随即把奄奄一息的蛇灵从鸡口下救了出来。
    “亲爱的蛇灵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伸出两根手指，捏着黑白两色的小蚯蚓甩了甩后，惫懒青年笑嘻嘻地道：
    “来，把人交出来吧。
    我们清理局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与其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死撑，然后再被拆零碎了，倒不如干脆一点儿交人，你说对不对？”
    “……”
    黑白小蛇闻言勉力抬起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别瞪我啊，我这可是为你好。”
    嘴里说着汉奸特务刑讯地下d似的奇怪台词，惫懒青年一边在指甲末端沾了点硫磺粉，点着后掐住了蛇灵的脖子，一边语重心长地劝诱道：
    “你要是配合点儿直接交人的话，万一你那位主人舍得付代价，说不定还能把你重新捞回去，而我其实还挺喜欢你们秤金教的集会的，毕竟不用花钱就能……咳咳。
    总之，咱们未来说不定还有再见的机会，你要是拒不合作，逼得我只能下狠手拷问，那今后咱们再见的时候可就尴尬了……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尴尬的圣灵，对吧？”
    “……”
    “对吧？”
    “别！别掐了！啊！！！”
    听着硫磺爆燃时细微的噼啪声，感受着脖颈上越来越重的压力，以及圣灵之躯被地狱硫磺污染，在爆燃和烧灼中变得愈发激烈的痛楚，蛇灵扭了两下后终于忍不住惨叫出声，随后哇地一下吐出了一枚翠绿的珠子。
    “手！手啊！人给你了！快把手拿开！”
    “好好，这就拿开~”
    再次用指甲沾了点硫磺粉，在蛇头上按了个燃烧的指甲印，彻底封死了蛇灵的反抗能力后，惫懒青年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了一枚有些脏兮兮的透明玻璃瓶，把有气无力的蛇灵塞了进去，接着随手把瓶子扔给了里昂。
    “你们……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
    稍微缓过劲儿后，像无数翻车后的经典反派一样，浑身都已经软了，只有嘴还硬着的蛇灵，勉力从玻璃瓶中支起身子，看着惫懒青年手里的翠绿珠子，满眼愤恨而又不无快意地道：
    “你们局那个女人，被关进了吾神赐下的【幽绿之梦】，在那里死了三百多次的她，早就受到了不可逆的浸染！”？！！！
    听到蛇灵的话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突，随即低头看向瓶子里的蛇灵，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什么意思？艾玛前辈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就算你们把她带回去也没用了。”
    蛇灵蜷在玻璃瓶的瓶底，冷笑着道：
    “【幽绿之梦】是用农牧之神被打碎的【乐土】改出来的圣物，本来就算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那里死了几百次的她，灵魂和幽绿之梦纠缠得太深，根本不可能重新分离。
    唯一能让她从里面出来的办法，就是发自内心地信仰吾神，成为吾神忠实的信徒，或者被干掉的农牧之神重新复苏，否则她就只能在那片翡翠丛林里，一个人永远地徘徊下去！”
    隔着瓶子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里昂，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怒意后，瓶底的蛇灵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补充道：
    “更妙的是，她还有能够无限补充次数的不死之身，这意味着她连自杀都做不到，只能像个幽灵一样呆在幽绿之梦里，永永远远地徘徊下去，直到灵魂被时间彻底磨灭为止！”
    “你闭嘴。”
    抬手朝蛇灵虚空掐了一下，引燃了它头上的硫磺印记，烧得它连连惨叫后，惫懒青年望向里昂，开口提醒道：
    “它说这些是想激怒你，让你直接动手干掉它。
    眼下咱们还没有从秤金教的集会所离开，如果在这儿被干掉的话，甚至不用它背后的真神出手，光凭它自己的积累，就能从死界手里买回自己的命，你不要中了他的圈套。”
    “……”
    所以……它说的都是真的？艾玛前辈已经出不来了吗？
    从惫懒青年的反应中，变相地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后，想起艾玛前辈对自己的照顾，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询问道：
    “汤姆前辈，你的那两枚骰子，不是能把所有事情的成功率都提高到六成吗？那你能不能……”
    “不成的。”
    惫懒青年闻言摇了摇头道：
    “我的能力是把‘有可能完成的事情’的成功率，强行提高到六成左右，而且只在真神级别以下有用，再往上的话，因为自身位格不够，会受到巨大的干扰。
    这次就属于几乎不可能成功，而且还涉及了不止一位真神的事情，刚好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样啊……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请求道：
    “汤姆前辈，我能够通过接触看到异常物的情报，所以你能不能暂时……”
    “给你。”
    没等里昂把话说完，惫懒青年便把【幽绿之梦】塞了过来，随即出言安慰道：
    “你也别太灰心，现在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未来如果我能超越人神之限，达到局长那个级别，说不定就能骰出个结果了。
    另外，局长那边也说不定有办法，总局有很多功效特殊的异常物，说不定哪个就能把艾玛救出来，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试着短暂复活一下农牧之神什么的，没准直接就……嗯？”
    看着摩挲了一下【幽绿之梦】后，脸上紧绷的神情瞬间舒缓了下来的里昂，惫懒青年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随即不由得神情一动，连忙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是有一点收获。”
    看了看【幽绿之梦】的名称后面，有着“神圣”字眼的特性标识，又看了看能够无条件使用“神圣”异常物的【代行者】徽章后，里昂不由得微笑着回答道：
    “我刚刚发现，这东西其实……前辈？你怎么了？”
    看着突然之间面色绀紫，痛苦地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口中嗬嗬作响的汤姆前辈，里昂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取出【染疫血带】，想要帮他治疗一下，然而……
    “啵~”
    伴随着气泡破灭般的怪异音色，里昂手中染血的绷带瞬间消失，化作了一把闪烁着奇妙光彩的货币，而一道温温柔柔的嗓音，则从里昂的背后传了过来。
    “放心吧，他没有受伤，并不需要你的治疗。”
    扔掉了手里脏兮兮的绷带后，一名面容清丽的女人缓步从梦界中走出，随即朝着挡在汤姆身前，浑身紧绷的里昂微微一笑。
    “至于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那是因为我一次性买光了他体内所有的空气，甚至包括肺里还没有和血液结合的那些……另外，我可是付了钱的。”
    “哇！！！”
    神秘女人的话音落地，被里昂护在身后的惫懒青年，便噗通一声当场跪倒，数百枚细小的圆形硬币诡异地涌出了他的口鼻，并混杂着大量的鲜红的血液，从他手指无力的拦阻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汤姆前辈胸前的衣物瞬间破碎，一枚枚边缘异常锋利的银色菱形硬币，密密麻麻地挤出了他胸口的皮肤，继而宛如枪械里喷出的射钉一般，噗噗噗噗地喷射了出来，在里昂眼前爆出了银光灿灿的漫天血雾。
    第307章 贝币与花招（上）
    汤姆前辈？！！！
    看着瞬间重伤不起的惫懒青年，大吃一惊的里昂连忙伸手搀住，随即朝着来路不明的神秘女人，放出了自己的最强控制技——
    “向我行礼！”
    伴随着里昂的喝声，大团璀璨的咒银瞬间一分为二，半数扑向了被扔在地上的【染疫血带】，半数则直接当空炸开，化作无数锋利的细锥，雨点儿般地朝着神秘女人爆射而去。
    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来路，但能够瞬间重伤汤姆前辈，肯定是自己处理不了的对手，眼下唯一翻盘的可能，就是先靠着强制鞠躬控住她，然后趁机捡回【染疫血带】，把汤姆前辈从濒死状态上救回来！
    “呵，有趣的要求。”
    被里昂寄予厚望的【旅鸫亲王】并未生效，瞬间重创了汤姆前辈的神秘女人笑了一声，随即抬起手掌摆了摆，两团各有目的的咒银便瞬间便消失无踪，化作了里昂手中数枚被打磨过的怪异贝壳。

 我！清理员！ 第218节

    【名称：安卜拉贝币（神圣、货币）】
    【外观：用某种粗糙手法打磨过的瓣状贝壳，中间打了两个便于用绳结串起的细小圆洞，内侧有着用石制刀具刻写的安卜拉文，意为“一束稻谷”】
    【能力：真神位格、强制交易】
    【代价：使用需要得到财富与贸易女神的允许，并且交易完成后将失去本异常物的所有权】
    【档案：初始之国安卜拉所使用的货币，人类最古老的币种之一，在安卜拉王国中期被彻底废止，经过财富与贸易女神的亲手圣化后，成为了一种位格极高的特殊异常物，经常被她用来赏赐虔诚的信徒】
    【评价：能够与所有真神以下目标缔结约定，强制达成等价交易的特殊异常物，能力虽然还算不错，但属于一次性用品，且需要足够的数量支撑才能发挥效果，所以并不算太难应付。
    但如果使用它的人，不是满脸狂热的秤金教信徒，而是一名面容清丽、气质干练、看起来大概三十六七岁的中短发女性……那么你就要小心了】
    【浸染值：3（5.2）】
    “……”
    这个描述……等等！难道说？！！！
    ……
    “吾神！”
    在里昂瞳孔暴缩的瞬间，玻璃瓶里的“黑白蚯蚓”已然趴伏在地，狂热而不失恭敬地行起了叩首礼。
    “真不争气！”
    闻声瞥了蛇灵一眼，看了看它还沾着两小团干鸡屎的脑袋后，神秘女人三分不满七分嫌弃地道：
    “以你的水平，如果能好好留在梦界别乱跑，就算不是那人的对手，也不至于输得这么惨。
    偏你要自作聪明，担心会在他手里吃苦头，察觉到一点动静直接就跑，结果反而被人家逮个正着！要不是我来得快，你就要和那头蠢蟾蜍作伴去了！”
    “吾神……我……惭愧……”
    “惭愧的话，就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别再耍你那些小心思了！”
    旁若无人地训了蛇灵两句后，神秘女人抬头看向了神情僵硬的里昂，目光在他胸口的【圣灵挂坠】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似笑非笑地道：
    “里昂·莱恩……我想见你一面已经很久了，伱知道么？”
    “……”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里昂，疑似财富与贸易女神的神秘女人，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不善地道：
    “那头蠢材蟾蜍被你干掉后，我千辛万苦跑去死界，把它的部分灵魂赎了回来，想要用那些灵魂残片，重塑一头相同权能的圣灵。
    然而我发现，它坠入死界的那些灵魂残片，居然失去了与财富权能间的相性，不再笃信万物有价，已经彻底废掉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那头蟾蜍……
    如果自己判断得没错，当初它之所以崩溃，是因为发现有“徽章系统”，这种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东西，所以直接崩掉了权能的根基。
    那……面前这個财富女神呢？会不会也和那头蟾蜍一样？
    想到这里时，双拳不知不觉间紧握的里昂，脸颊的肌肉微微颤了颤，随即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想知道原因的话，你为什么不自己‘买’一下？你们秤金教连寿命都能买卖，购买‘秘密’这种东西，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确实，强行购买别人心里的秘密，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头中短发的干练女人……女神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紧盯着里昂的眼睛，面带异色地道：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似乎很期待我这么做……那我可不可以这么假设，如果强行向你‘购买’了这个秘密的话，我的下场很可能跟那头蠢蟾蜍一样？”？！！
    “看来确实是这样啊……最起码你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看着瞳孔微微一缩的里昂，财富女神若有所思地道：
    “说实话，我现在倒是真有些拿不准了，你会有这种古怪的念头，到底是因为无知带来的肤浅与狂妄，还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底牌？”
    被看穿了！！！
    被对方好似能洞悉人心的目光看得阵阵发毛，里昂一边心中暗恼，埋怨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一边强行忍住向对方跪拜的怪异冲动，架着奄奄一息的汤姆前辈硬撑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如果你想知道那头蟾蜍是怎么回事，那就自己动手买吧！”
    说完后，里昂的袖口微微抬了抬，将打磨得锃亮的袖扣，悄悄对准了女人脚下的【染疫血带】，里面的幼哈已然蓄势待发。
    记得局长说过，汤姆前辈和艾玛前辈，都是一级清理员中的精英，有着接近小局局长的水平，就算不敌肉身降临的真神，应该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另外，如果对方真的极其强大，强到随手就能制服汤姆前辈的程度，又何必从自己手中把【染疫血带】买走，阻止自己给汤姆前辈治伤？
    综上所述，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对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她能轻松放倒汤姆前辈，很可能是偷袭占的成分居多，而且她也十分忌惮汤姆前辈的能力，只要自己能救回汤姆前辈，说不定就有翻盘的可能！
    ……
    所以……你是还想再挣扎一下吗？
    看着尽量面无表情地和自己对视，但眼眸中仍旧满含希望的里昂，财富女神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在感知到镜世界波动的瞬间，抬手朝着里昂的袖扣微微一勾。
    虽然你猜的没错，因为强行降临力量损失过多，我确实很忌惮手段百出的“骰皇”，所以才会靠偷袭放倒了他，甚至因为担心会触发什么恶毒的保命仪式，都没敢直接要他的命。
    但再怎么样我也是真神，大名鼎鼎的歹运骰皇也就罢了，你一个连灵魂波动都藏不好的三级清理员，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我眼前耍花招？
    第308章 贝币与花招（下）
    在财富女神微带鄙夷的目光中，里昂镜子般的袖扣微微闪烁，一只小小的狗爪子，如她所想一般悄悄伸了出来。
    但接下来，那只小小的狗爪子，却并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试图用镜世界的力量捕捉染血的绷带，反倒推出了一枚外壳正在崩裂的金属小球。
    这是……某种威力极高的炸弹？
    隐隐感受到了那种威力后，财富女神的眉头不由得瞬间皱紧，怀疑里昂准备靠自尽来保守“秘密”，只得临时改换目标，把那枚正在崩裂的鲸油爆弹买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里昂手中的贝壳货币微微闪烁了一下，诡异地出现在了汤姆前辈的手中，紧接着，惫懒青年身上大半的伤势瞬间消失，一个不落地全部转移到了里昂的身上。
    没想到吧，这才是我真正的计划！
    看着猛然间神情一惊，忙不迭地退了半步的财富女神，即便肺腑中正传来千刀万剐般的剧痛，里昂的嘴角仍旧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踏出梦界的第一时间，便特意夺走了【染疫血带】的财富女神，怎么可能不防着自己把它拿回去？
    在想明白这一点后，自己压根儿就没指望能把【染疫血带】拿回来，蠢蠢欲动的幼哈和那枚鲸油爆弹，只不过是分散她注意力的幌子而已。
    自己真正的计划，是靠着【代行者】徽章强行使用神圣异常物的效果，直接和汤姆前辈做个交易，把他身上的伤全买下来，帮助他重新获得和财富女神对抗的机会！
    加油啊汤姆前辈！接下来就靠你了！
    看了眼猛然睁开双眼，宛若坚实的大山般站定的惫懒青年后，靠着小花招成功骗过了财富女神的里昂，在自己胸前爆开的漫天血雾中，满含期盼地仰天栽倒！
    再来一次吧！像曾经那样，再击退一次降临的真神，你一定可以的！
    ……
    “噗通！”
    “都……都跟你说了，我不擅长正面战斗的啊……”
    在里昂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仿佛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刚睁眼就被再次放倒的惫懒青年，满脸无奈地为自己辩解道：
    “我的能力需要时间准备，她现在离我这么近，我连把仪式材料扔出来都做不到，这怎么可能打得过？”
    “……”
    原来是两个蠢货！
    看着面前浑身呼呼冒血，并排躺在地上的两名清理员，想起自己刚才如临大敌一般的模样，财富女神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逼格都被这两個蠢材拉低了。
    “这回死心了吗？”
    伸手掐了下眉心后，陪着上演了一出闹剧的财富女神缓步走来，先是捡起了地上装着蛇灵的小瓶子，接着扯下了里昂胸口的蟾蜍挂坠，随即面色不善地道：
    “我已经没耐心陪你继续耗下去了，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让那头蟾蜍自行崩溃的！”
    “……”
    “还是不肯说么？”
    看了看因为自己的强行降临，而开始不住抖动的集会所，财富女神微微屈伸了几下手指，眯着眼睛威胁里昂道：
    “虽然我并不喜欢做这种事，但如果你执意不肯配合的话……那就别怪我粗暴了！”
    “……”
    “啊！！！”
    随着财富女神勾了勾手指，浑身的骨头被买走了一大半，软趴趴地躺在里昂身边的惫懒青年，猛地双眼暴突，歇斯底里地惨叫了一声。
    “不是……为……为什么啊？”
    待到地狱般的疼痛暂时褪去后，疼得满头大汗、额角青筋暴起的惫懒青年，哆嗦着嘴唇满脸不解地道：
    “伱……不是在问他问题吗？折磨我……我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他不好动了。
    斜睨了叫屈的惫懒青年一眼后，财富女神再次抬起了右手。
    万物有价、万物可易、万物流转……这是自己刻意从自身权能中拓印出来，让三头圣灵代为蕴养的三种权能，也是自己更进一步，晋升万物之主的根基。
    单论在这三项权能上的造诣，自己的圣灵未必就比自己弱，然而在接触了这个神神秘秘的三级清理员后，那头蠢蟾蜍对于【万物有价】的笃信就崩掉了，很可能是碰上了什么无法衡量价值的东西。
    为了避免遭遇相同的下场，保险起见，在弄明白那东西的真面目之前，自己尽量不要对他的本体使用财富权能，否则一旦直接碰上那东西，导致权能崩溃可就麻烦了。
    ……
    “接下来，你每拒绝我一次，我就把他的痛觉翻一倍。”
    思忖完处理里昂的尺度后，财富女神在惫懒青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顿地对里昂道：
    “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
    “啊！！！”
    “住……住手！”

 我！清理员！ 第219节

    看着明明骨头都没了一半，浑身上下都在飙血，但硬是被疼得弹了起来，尖叫着满地打滚的汤姆前辈，里昂只得咳了口血，勉力开口制止道：
    “我可以……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必须保证……保证我们……咳！咳咳咳！”
    由于分担了汤姆前辈大半伤势，里昂的喉咙和肺都受创极重，勉力说了两句话后，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咳起了血。
    看着咳了半天都没能缓过来的里昂，财富女神不由得皱了皱眉，习惯性地拈起两枚贝币，想要买下里昂的伤势。
    但一想到某头蟾蜍崩碎的灵魂，她又警惕地收回了手，转而把脚边的【染疫血带】踢了过去，冷声命令道：
    “自己治一下，等治好了之后，再……”
    “噗噗噗噗！”
    财富女神“踢”的动作刚完成一半，惫懒青年疼得满地打滚时，被沾得到处都是的血浆，竟诡异地脱离地面，化作无数细密黏腻的浊红丝网，密密麻麻地朝她卷了过来。
    紧接着，一枚幽绿的珠子从里昂的袖口滚出，接天连地的翡翠丛林轰然展开，将两人一神齐齐卷入其中，送进了一处被毁得一塌糊涂的翡翠山谷。
    待到被血网裹住的财富女神落下，直挺挺地跌入山谷时，早已经等在里面的艾玛直接展开【处刑台】、翻开【连坐律书】，足足三万座血迹斑斑的斩首台，如同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从翡翠山谷的底部一路架设到了山巅。
    在里昂和汤姆期待的目光中，三万名被血网裹住身体，头上束着荆棘冠冕的财富女神，齐刷刷地被按倒在了铡口处，三万口雪亮的铡刀，在三万双惊恐的眼神瞪视中，朝着三万个脖颈轰然落下。
    “咔嚓！”
    第309章 1 vs 29999
    伴随着铡刀在滑槽中切落的摩擦音，整整三万口明晃晃的铡刀，沿着从山谷到山顶的次序，依次剁向了财富女神的脖颈。
    其中位于山谷最底部的铡刀，仅仅切断了她的头发，于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压痕，并没能造成多少伤害。
    而位置再往上一些的铡刀，在勉力破开了她的皮肤后，同样戛然而止，但位置继续往上，架设在了山腰处的铡刀，却真切地入了肉、渗了血、断了骨！
    山谷、山麓、山腰、山脊……铡刀架设的位置越是往上，切落后卡入骨肉的程度便越深。
    待到架设在山巅上的最后一把断头铡落下，成功将铡口处双目圆瞪的“死囚”彻底一分为二时，其余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把铡刀，仿佛受到了什么激励一般，齐刷刷地再次向下一沉！
    “咔嚓！”
    ……
    “骨碌骨碌骨碌碌！”
    看着两万多颗被斩下后，正死不瞑目地沿着山坡滚落的“红足球”，半趴在山巅附近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露在外面的后脖颈，也跟着感受到了铡刀刀刃传来的凉意……或者并不只是感觉。
    有些僵硬地回了下头，看到了自己脖颈上方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的大铡刀，伤得连话都说不完整的里昂，不知道从哪儿硬是挤出了一点儿力气，颤抖着从身下还没成形的铡台上爬了起来。
    幸好……幸好艾玛前辈的【渴血处刑台】，最大捕捉数量只有三万。
    在配合【连坐律书】的效果，把财富女神铡了整整三万次后，渴血处刑台已经不能继续捕捉多余目标了，不然自己怕是也得被波及，架上去被剁这么一刀！
    “别……别干愣着了……”
    就在里昂爬下处刑台，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的脖颈时，一旁地上的惫懒青年有气无力地呻吟道：
    “我都快……都快失血而死了……你……你倒是救一下啊……”
    “来了。”
    最后看了一眼人头滚滚的翡翠山谷，里昂抓起掉在身边的【染疫血带】，处理了一下自己肺部和喉咙的伤势，随即忍着肉体上残存的剧痛站起身，朝倒挂在翡翠树上的惫懒青年走了过去。
    “真卑鄙！”
    被里昂从翡翠树上摘了下来后，浑身骨头被买走了一大半的惫懒青年，龇牙咧嘴地发牢骚道：
    “堂堂真神，居然不要脸面地偷袭我！
    该死的！要不是我知道肯定会有真神来，做了点儿准备，而且你又买走我的伤势，强行拉了一波的话，没准还没动手咱们就栽了！”
    “……”
    虽然咱们才是站在一边的，但讲道理，她动手偷袭你的时候，你好像也在琢磨着埋伏她，单论道德水平的话，貌似大家半斤八两？
    “刚才确实很危险，但幸好结果还算不错。”
    略显敷衍地附和了一句后，里昂一边给惫懒青年打着绷带，一边微带庆幸地道：
    “财富女神已经被艾玛前辈干掉了，等艾玛前辈把她处理完，我再想办法解决掉她身上的问题，咱们就算是……”
    “没这么容易的。”
    开口打断了里昂的话后，瘫在地上的惫懒青年唉声叹气道：
    “那毕竟是一名真神，我的仪式准备得有些仓促，艾玛被关了这么久，也不在最佳状态，咱们虽然抽冷子毁了她的肉体，但离彻底干掉她还远着呢！”
    似乎特意为了证明惫懒青年的判断，在他话音落地的瞬间，人……神头滚滚的翡翠山谷里，猛然响起了财富女神凄厉的尖叫。
    “你们……伱们该死啊！”
    随着缠绕在身周的血网被铡刀破坏，解除了束缚的财富女神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不仅滚落中的人头开始歇斯底里地咆哮，三万具倒在斩首架旁的神尸，竟也晃晃悠悠地重新站了起来！
    “给我躺下！”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浑身上下遍布着翠绿色的伤口，小半个左臂都化成了翡翠的艾玛前辈，直接取出一柄银质的细长刺剑，扎入脚下神尸的心口，将她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随后，造型怪异的刺剑左右分开，缠绕在把手处的细铁链哗啦啦垂落，两片捆缚在尾部的半圆剑格也自动松脱坠下，化作了两枚被铁链束着的小小托盘，叮叮当当地磕碰着剑身，赫然变为了一架古怪的天平。
    紧接着，神尸的心口处陡然瘪下，一颗流着血的、正在疯狂跳动着的金色心脏，出现在了天平左侧的托盘里，将天平右侧的托盘压得高高翘起，一头巨大鳄鱼的虚影，自翡翠山谷的底部缓缓浮现，贪婪地盯着天平之上的金色心脏。
    “鳄神伺于权衡之器底部，汝之心脏置于权衡之左。”
    抬脚踩住不停挣扎着的神尸，面色发白的艾玛前辈，取出一根带着细绒的洁白鹅毛，掷向了天平右侧的托盘，随即用一种艰深晦涩的语调念诵道：
    “天鹅之羽落于权衡之右，用以衡量罪之轻重！”
    “若善行卓绝，心轻胜羽，汝将归于天国，得享福祉。”
    “若犯下不赦之罪，使汝之心脏重於鸟羽，鳄神之口便为汝之归宿！”
    随着艾玛前辈的讲述结束，正缓缓飘向右侧托盘的天鹅羽毛，仿佛突然受到了重力的牵引，当啷一声坠入了右侧托盘当中，压得天平左侧的托盘猛然一扬。
    然而随着天鹅羽毛“落地”，左侧流着血的心脏也得到了某种激活，原本鲜红的血液消失不见，金黑两色的液体交替流出，滴滴答答地淌到了托盘上。
    每当轻盈透彻金色的液体洒出时，托盘便会向上扬起一小截，轮到黑浊沉重的液体汩汩流淌时，盛着心脏的托盘就会猛然下压。
    等到大概半分多钟的时间过去，财富女神的心脏彻底瘪了下去，浊黑中掺杂着少许浅金的液体，已然盛满了托盘，将右侧盛着羽毛的托盘压得高高翘起。
    “嘶嘶……咕噜咕噜……”
    还没等艾玛前辈出言宣判，翡翠山谷底部的鳄鱼虚影，已然欣喜地抬起了头，发出了低沉而喑哑的嘶吼，三万具神尸身下的土地，也陡然化作了浑浊的泥潭，一头又一头鳄鱼的虚影相继浮现……
    ……
    “滚！！！”
    在密密麻麻的鳄鱼虚影浮上“水面”，准备开始享用“罪人”的身躯时，堆积在翡翠山谷中的脑袋齐齐一晃，猛然甩掉了头上的荆棘冠冕，瞪着张开巨口的鳄鱼大喝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觊觎我的血肉？滚！给我滚回死界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暂时吼住了蠢蠢欲动的鳄神后，被艾玛前辈踩住的神尸，居然再次挣扎了起来，两手掣住刺进自己心口的细剑，不顾手掌被剑刃割得皮开肉绽，靠着一身蛮力拼命往上拔。
    而堆积在山谷中的无数脑袋，则齐刷刷地转过头，从四面八方瞪向了面色苍白的艾玛，青筋暴起、满眼狞恶地咆哮道：
    “我是真神！真神！而你不过是个凡人！”
    “给我听好了！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你都没有审判我的资格！”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我跪拜！提供你所有的价值！甚至包括你的灵魂！为我奉上你的一切！”
    随着财富女神的不断挣扎，刺入她胸口的长剑，居然真的被一点点拔了出去，而徘徊在翡翠山谷中的无数鳄鱼虚影，也胆怯地闭上了嘴巴，犹犹豫豫地退开了一点，虽然还没有完全离开，但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扭头逃掉。
    “完蛋，这回怕是连她的肉体都干不掉了。”
    见到了这一幕后，遥望着艾玛翡翠化的手掌，山巅上的惫懒青年不由得哀叹了一声，满眼懊恼地道：
    “艾玛的情况比我想的还差，我还以为她最多是催不动【死者之枢】，干不掉财富女神的灵魂，没想到她连【称心天秤】都架不住了。”
    “汤姆前辈！”
    看着翡翠山谷中急转直下的情况，里昂不由得急道：
    “你别光在这儿说，倒是想想办法啊！比如再来个仪式，或者……”
    “怎么来？用什么来？”
    勉力扬了扬右手，给里昂看了看自己干瘪的血管后，惫懒青年有些着恼地道：
    “刚才为了困住她，我的血都快淌干了，就凭你缠那個破绷带，能保证我不死于器官衰竭就到极限了，这血是一点儿都没补回来。
    而且神秘学仪式，说穿了就是借力的窍门，不管是借世界的、借其它真神的、还是借过去未来的，总得有点儿东西让我借一借才行。
    但这地方不算咱们的世界，是用农牧之神的【乐土】的残片打造的特殊空间，我根本借不到原本世界的力量。
    甚至这地方的主人还是财富女神，其它真神的力量想进来得她允许，我就算摆开仪式也借不着啊！要我说，咱们不如趁着艾玛还撑得住，先……额……你这是要干什么？”
    看着从镜世界取出一个个酒瓶子，左右开弓地往嘴里猛灌的里昂，惫懒青年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满眼懵逼地道：
    “哎呦你干嘛？这时候不赶紧撤，怎么还喝上了？”
    “喝完……咕嘟咕嘟……说不定……咕嘟咕嘟……能帮上忙！”
    看着艾玛前辈手中，已然被拔出了大半的刺剑，里昂匆忙把绷带从汤姆身上扯下来，彻底治好了自己的喉咙，随即一边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一边踉踉跄跄地朝着山谷底部冲了过去。
    “啊？”
    被里昂的莽夫行为唬了一跳，看着他冲下山谷的背影，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惫懒青年，恨不能当场跳起来捶胸顿足，给当初答应来帮忙救人的自己一个大逼斗！
    不是……你特么下去干什么？就算你未来也是真神，但凭你现在这三级的水平，下去能帮个屁的忙啊！
    ……
    “里昂？”
    见到攀着处刑台的架子，正一点点在往谷底下的里昂，艾玛顿时不由得吃了一惊，想要喊他赶紧回去，趁着自己还能撑住，带着汤姆逃出去，能跑一个算一个。
    然而有着足足三万个视野的财富女神，比她更早注意到了这一幕。
    看着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开启了【幽绿之梦】，配合艾玛铡掉了自己脑袋的罪魁祸首，财富女神顿时不由得一阵心头火起，随即分出部分意识，控制着里昂面前一个卡在处刑架上的脑袋冷笑道：
    “既然下来了，那你就别走了！你……”
    “去你马的！”
    听到财富女神的话后，正好喝完一瓶朗姆酒的里昂，特意往旁边多绕了半步，抡起半指厚的酒瓶子，直接砸到了财富女神的脑门上，硬生生把她的后半截话砸了回去。

 我！清理员！ 第220节

    “你？！”
    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会遭受这样的对待，满头玻璃碎片的财富女神，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正在和艾玛争夺“刺剑”的躯体微微一抖，硬是放任艾玛把刺剑又捅回了一点。
    与此同时，其它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具无头神尸，竟而拄着铡掉了自己脑袋的处刑台站了起来，随后前仆后继地朝着下山的里昂围了过去。
    “你别过来！快跑啊！”
    眼见里昂那边遇险，艾玛顿时咬紧了嘴唇，将全身的力量都倚在了剑柄上，想要逼财富女神把分走的力量再收回来。
    然而此时的财富女神，已然被那一记酒瓶爆头惹出了真火，她愣是拼着让【称心天秤】下端的刺剑重新回落，也没有收回力量，而是继续控制着其它两万多个无头的自己，朝着里昂疯狂地涌了过去。
    艹！仇恨拉多了！
    看着面前疯狂涌来的无头神尸，才刚喝了十七八瓶酒，距离激活【酒中仙】还远的里昂头皮一麻，忙不迭地转过身，想要暂时原路返回，等喝到位了再下来。
    奈何他此时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唯一能够返回的“后路”，也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无头神尸堵上，拦了个水泄不通！
    “……”
    只能拼了！
    完整的真神肯定打不过，但力量被拆成了三万份、灵魂被艾玛前辈钉在谷底、甚至连脑袋都被铡掉了的无头真神，自己再怎么也能挣扎两下吧？
    取出在艾玛前辈办公室找到的狼牙棒刑具后，里昂并没有激活【处刑人套装】的异常能力，而是当做普通的武器一样，抡圆狼牙棒迎头杀向了神群。
    紧接着，若隐若现的羊头恶魔虚影，悄然出现在了里昂的身后，带着点点亮红的火星、烧得人肺腑火起的滚滚浓烟，又一次在里昂身周弥漫了开来。
    “我宣布，这是一场战争！”
    第310章 羊生巅峰
    浑身缭绕着黑烟的里昂，在完成宣战后立刻发起了冲锋，碧绿的翡翠山谷中顿时平添一抹血色。
    面对里昂手中沉重的狼牙钉锤，力量被【连坐律书】拆分成了三万份，灵魂还被【称心天秤】钉住的财富女神，表现得简直和木偶一般脆弱。
    在这场没有喊杀声的奇怪战争中，靠着各种刑具充当武器的里昂，仿佛从山顶直冲而下的战车般，将一具具扑来的无头神尸撞得支离破碎，在通体碧绿的翡翠山谷中，碾出了一条血肉汇成的鲜红小径。
    偶尔被疯狂涌上的无头神尸缠住，绊住手脚无法脱身时，便会有一件狰狞的刑具临时架起，将压在里昂身上的无头尸强行拉起，得以重获自由的里昂，便会起身再次猛冲！
    而随着这条被生蹚出来的血路不断延长，缭绕在里昂身边的滚滚黑烟，似乎从遍地神血中得到了某种养分，同样也在不受控制地无限疯涨，漂浮在背后的恶魔虚影，更是随着浓烟不断地凝实膨胀。
    两米、三米……五米、七米……十米、十二米……
    待到里昂掣起绑着两头神尸的毂刑轮，推小车似地顶着尸潮向山下狂奔时，他背后的恶魔虚影已然膨胀到了十五米之高，变得比一幢五层小楼还要巨大！
    而且还不仅如此。
    羊头恶魔原本模糊不清的鳞甲，正随着愈发浓重的黑烟变得越来越清晰，原本飘忽不定的爪牙亦凝实了下来，甚至泛起了隐隐的金属光泽，而它口鼻处呼出的，混在着大片火星的滚滚浓烟，竟然真的产生了灼热的温度！
    ……
    爽啊！爽死魔了！
    意识混入里昂身后的恶魔虚影，看着前方那抛掉了一切杂念，全身心地沉入了战争与暴虐中的背影，黑山羊恨不能当场放声大笑。
    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一人顶着三万个真神发起冲锋，硬是杀得对方尸横遍野……这简直是对一头恶魔最高的奖赏！哪怕在实力最巅峰的时候，咱都没敢做这么离谱的梦！
    讲真，能有这么一场痛快的血战，就算最后被财富女神干掉，咱这辈子都tmd值了！
    猛吸了一口真神血肉上飘散出的浓烟后，爽到灵魂都在颤抖的黑山羊，红着眼仰天咆哮了了一声，随即俯下身子猛然横扫，直接清开了里昂面前好大一片地方，接着一把捞起了七八具无头神尸，无比凶残地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扑通扑通扑通。”
    “……”
    看着被生吞下去后，又从自己的烟雾肚皮里掉了出去的神尸，十五米高的黑山羊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满脸不爽地啧了一声，直接挥手扫开这些能看不能动的垃圾，继而猛吸了一大口气，喷出大团大团弥漫着火星的浓烟，朝着挡在里昂前方的神尸大军呼啸而去！
    这是……黑山羊？
    看着裹挟着大量无头神尸，朝着山谷底部一股脑地卷了下去的黑烟，已然杀红了眼的里昂吃了一惊，终于稍微找回了一点理智。
    回头看了看身后巨大的恶魔虚影，惊诧的里昂正准备开口询问，却觉得自己的头顶猛然一沉，待到伸手摸去时，赫然多出了一对生着螺旋纹路的漆黑长角。？！！！
    “啊哈哈哈，这是你彻底得到了咱认可的证明！”
    感受到了里昂心头的惊异，达到了魔生巅峰的黑山羊，不由得大笑着道：
    “就跟莱恩家获得了咱心脏的，那个不知道叫波比还是叫芭比的人一样，他的野心和傲慢，跟咱的心脏相同，咱的心就替代了他的心，与他合一了！
    而刚才你全身心地沉溺在了战争里，开始发自内心地享受战争的美妙，真正契合了咱代表的暴怒和战争，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你干嘛？哎呦！你别往下拔啊？！”
    “赶紧弄下来！”
    试着拔了两下后，发现这对羊角仿佛一开始就长在那里一样，已经和自己的脑袋连成了一体，里昂不由得惊怒交集地喝道：
    “我是人！人脑袋上怎么能长犄角！”
    “……”
    啊？你是人？
    扭头看了看身后绵延三百多米的血路，以及路边被各色刑具捆扎吊束着，正在不住挣扎的无头神尸；又看了看仿佛在血池子里面泡出来，浑身上下的衣物都被血浆浸透，魔焰滔天的灵魂更是直欲透体而出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咂了咂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咱就说哈，凭伱这个纯度，哪怕直接扔到深渊最下层，那也是能排得上号的，跟人这個词儿属实没多少关系……不过算了，反正你才是老大，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在里昂的连声催促中，黑山羊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角，接着把里昂护在自己的烟雾肚皮里，伸出直径接近两米的恶魔手臂，碾蚂蚁一样疯狂拍打着涌来的神尸，将血路的宽度扩大了十倍不止，直到谷底传来了艾玛前辈焦急万分的呼喊……
    “别！不能再杀了！”
    感受着手中越来越强的抵抗力，看着再次被顶出了一大截的细剑，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艾玛，连忙朝着里昂喊道：
    “她是故意的！这些【律书】拆分出去的尸体，都是她力量的一部分！被你破坏的尸体越多，她找回的力量也就越多！”
    “里昂！趁她还没起来！你快跑！带着汤姆跑啊！我要撑不住了！”？！
    财富女神是故意的？
    听到艾玛前辈的喊声，里昂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连忙回头望去。
    随后他震惊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山谷中那些摇摇晃晃的神尸们，已然开始了疯狂的互相攻击，只不过她们的力量被分得太薄，肉体的强度又完全相当，互相造成的伤害十分有限，使得这种互殴收效甚微。
    但经过了自己这一轮冲杀，以及黑山羊号须佐的疯狂拍碾后，山谷中的神尸仿佛割麦子一样纷纷倒毙，直接已然被清空了好大一片，起码有三十分之一都“死”在了自己和黑山羊手里！
    不成，必须再快一点儿！
    “停手！别杀了！让她们打扰不了我就行……艾玛前辈！”
    匆忙喝止了黑山羊的攻击后，浑身都被滚滚黑雾笼罩，连口鼻和耳蜗都在往外渗烟的里昂，抬手抹掉了脸上泛着淡金色异彩的神血，随即一边往嘴里猛灌烈酒，一边朝着翡翠山谷底部大喊道：
    “你再坚持……咕噜咕噜……一下，我马上……咕噜咕噜……马上就到！”
    第311章 死斗与徽章
    然而此时的艾玛，已经完全听不见里昂说什么了。
    假装自己被里昂的冒犯激怒，趁机收回了部分力量的财富女神，已然在这场有关 “刺剑” 的争夺中，彻底占据了上风。
    随着刺剑的剑刃被不断拔出，【称心天秤】顶部稳固的天平，也开始不住地摇晃了起来，甚至连左侧托盘中的心脏都已经消失了大半。
    “嗷吼……”
    眼见【称心天秤】凝结出来的罪恶心脏，随着财富女神的抵抗不断缩小，最终逐渐消失不见，徘徊在两人身下的青黑巨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人性化的失望之色。
    “等等。”
    就在白跑了一趟的鳄神准备离去时，堆积在谷底的头颅齐齐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即语调温和地开口呼唤道：
    “先别走啊，你就不想吃点儿什么吗？”
    没太明白财富女神的话，巨大的鳄神谨慎地退了半步，随后微微歪了歪脑袋，用目光向财富女神传达了自己的疑惑。
    “我的意思是…… 来都来了！”
    财富女神话音刚落，只听得噗呲一声轻响，仅剩的最后一截剑尖，也被她从自己的心口中拔出。
    紧接着，血液倒流、皮肉合拢、衣物复原…… 彷如时间倒流一般，刺剑在她胸前造成的伤口，竟彻底消失无踪！
    “该我审判你了吧？”
    朝着咬紧嘴唇展开【痛苦诗篇】，想要拖住自己的艾玛笑了笑后，满眼恼恨的财富女神劈手夺过刺剑，直接当胸刺去，不仅洞穿了羊皮纸卷写就的【痛苦诗篇】，甚至势大力沉地一剑穿心，锋利的剑尖直接透背而出！
    “唔……”
    心脏被洞穿的艾玛不由得闷哼一声，而后感受到随着利剑刺入，自己的体力开始随着血液疯狂流失，明白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的她，竟忍着穿心的剧痛朝前猛然跨步，直接张开双臂锁住了财富女神。
    与此同时，一扇深焦木色、被锁链死死束住的铁铸灵柩，悄然自艾玛的身后浮现，而血肉淋漓的翡翠山谷底部，亦从无到有地矗起了一座晦暗破败的教堂。
    漆色大块剥落的暗红廊柱，勉力撑着即将崩裂的高耸拱顶，拱顶下由碎琉璃拼成的老旧花窗，镀着一层厚厚的浮灰，将教堂两侧透进来的日光打得零碎而暗沉。
    而中央圣坛上本应神圣洞亮的烛台，则燃烧着幽蓝苍白的黯淡焰火，一名又一名身着灰袍的信众，正仰起毫无血色的枯干面庞，用自己几乎深陷入骨的空洞眼窝，定定地凝望着被烛台围在中央的、正在紧紧拥抱着的两个女人。
    “该死的！你疯了吗？”
    见到艾玛背后缓缓立起的，那扇棺盖光滑如镜，且诡异地倒映着自己无头死相的漆面灵柩，头颅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回来的财富女神，顿时不由得浑身剧震，再也顾不得让艾玛也尝尝被称量心脏的滋味，直接鼓起全身的力量，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见多识广的财富女神，只一眼就认出了铁灵柩的来路——那是连通着死界的【死者之柩】！
    如果真被她抱着一起拖了进去，这名该死的清理员固然会被死界捕捉，再也无法返回，但身为肉身真神的自己一样也逃不掉！甚至还会因为真神过于旺盛的生命力，和她一起被死界的主宰们分食！
    “松手！快松手！”
    看着被两名死者解开锁链，正在缓缓开启的【死者之柩】，财富女神忙不迭地松开细剑，改为抓住艾玛的肩膀，开始拼命地向外推搡，掰得她的肩膀咔咔作响，并且用力弓起膝盖，近乎疯狂地顶撞着艾玛的小腹，想要强行把她推开。
    吃痛的艾玛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已经翡翠化的左臂更是不住地颤抖着，隐隐出现了道道裂痕，但她仍旧执拗地搂住财富女神，拼尽全力地把她往【死者之柩】的方向拖拽。
    该死的疯女人！该死的清理局！我今天就不该来！
    被艾玛决意赴死的意志骇得头皮发麻，眼看着铸铁灵柩的棺盖被彻底打开，甚至依然能够望见死者之路上垂首前行的亡骸，知道不能再拖的财富女神一咬牙一狠心，取出了一枚蟾蜍模样的吊坠，直接扔进了嘴里。
    紧接着，装有小黑蛇的玻璃瓶，也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被她一把捏碎！
    ……
    “吾神！不要！不要！我有用！我还有用！”
    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遍体鳞伤的蛇灵猛然瞪大双眼，开始拼命地求饶。
    听到蛇灵的哀求声，财富女神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但看着越来越近的死者之路，她最终还是无视了小黑蛇的哀告，直接仰脖将它一口吞下！

 我！清理员！ 第221节

    作为我的圣灵，为我奉献一切，就是你的天职！
    而接连吞下了蟾蜍挂坠和小黑蛇后，财富女神的脸上、手臂上、快速生出了细密的蛇鳞，背部裸露的肌肤上，也出现了蟾蜍脊背般的大小疙瘩。
    “放开！”
    伴随着恼怒已极的粗粝暴喝，力量暴涨的财富女神，竟然靠着握力硬生生捏碎了艾玛的肩胛骨，使得那两条锁住自己的手臂软软垂下。
    随后，已经打开了一大半的【死者之柩】，因为没了目标而瞬间消失，周围破败的教堂和凝目祈祷的死者们，也都随之消失不见，两人再一次回到了翡翠山谷的底部。
    而付出了无比巨大的代价，方才避免了被拖入死界的财富女神，在重获自由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一脚将艾玛踹倒在地，随即满含杀意地弯下腰，去拔插在艾玛心口处的细剑。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身后猛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暴喝。
    “住手！”
    哦对，还有你！
    看着正朝着自己冲过来的，不知道为什么满面通红，脚步还有些踉跄的里昂，财富女神已然变得狭长的蛇眸中，不由得涌现出了一抹深深的恶意。
    你不是拼着拖我一起去死界，也想保住他么？
    瞥了眼陡然间神色一急的艾玛，财富女神微微冷笑了一声，随即朝着远处的里昂勾了勾手指，满脸快意地宣告道：
    “我以秤金教蛇灵的名义，买下你的青春和年华，购入你的骨髓与血肉，收下你的…… 咦？”
    连着勾了两下手指后，猛然发现所有的力量尽数落空，根本无法捕捉到面前满眼醉意的里昂，甚至连用于 “交易” 的贝币，都在被使用的瞬间统统化作了泡影，财富女神不由得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抽身后退。
    然而在耽搁了这么一下后，喝满了【酒中仙】的某人，已然成功冲到了她的近前。
    在达到了足以动手的距离后，看人微微有些重影的里昂，下意识地按照曾经苦练了两天的王国警用格斗术，架开了财富女神横在身前的胳膊。
    随即翻腕扣肩、头顶面门、脚下勾绊、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瞬间破坏了财富女神的平衡，使得她仰天栽倒，最后按照女警察曾经教过的杀招，眯着一双朦胧醉眼，朝财富女神倒地时露出的胸腹要害猛力一蹬！
    “啊！！！！！！！”
    “滋……”
    伴随着财富女神的惨叫，和无比熟悉的嗡鸣声，醉眼朦胧的里昂耳边，陡然响起了机械化的提示音。
    【对异性真神的关键部位，发起了极度不讲武德的猛攻，你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徽章 “可惜没有”】
    ？！！
    第312章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
    【可惜没有：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位对女性真神使用“致命打鸡”的人类，你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
    【佩戴效果：对性别为男或拥有对应器官的目标，直接造成肉体伤害时，将会带来难以承受的剧痛，痛苦程度和位置等同于一次“致命打鸡”】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因为对你攻击方式的忌惮，性别为女的真神在与你为敌时，大概率将选择你作为第一攻击目标】
    ……
    卧槽？！！
    看着翡翠山谷底部，夹紧双腿惨叫着倒地的财富女神，勉力爬到山谷边缘的某惫懒青年，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虽然早就知道里昂并不“普通”，但这一记歹毒又狠辣的重踹，着实还是唬了他一大跳，待到里昂直接骑了上去，对财富女神饱以老拳时，他更是开始不住地倒吸冷气。
    不是……他只是喝了点儿酒而已，怎么突然开始骑着真神打了？哎呦这一拳！鼻子都特么打歪了啊！咝……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而弄不懂这场面的，并不止山顶上的惫懒青年，被【称心天秤】的协约召唤过来，在翡翠山谷底部徘徊的巨鳄，同样也已经懵掉了。
    死界最近不是很太平，似乎有什么麻烦的大人物会被送进来，所以几位主宰都约束着下属不许乱动，自己已经有段时间没开过荤了。
    所以一听到来自契者的呼唤，便偷着跑了出来，想要趁机打个野食，尝一尝罪人心脏的味道，弥补一下这段时间少吃的伙食。
    结果罪恶的心脏虽然有，但心脏的主人居然是财富女神，这女的水平比起死界的几位主宰，也只差那么一步半步了，自己属实不是对手，刚凑过去就被她吼了一顿，不退回来的话说不好还得挨顿揍。
    而就在自己不得不放弃加餐，甚至连把自己喊过来的契者，也被暴怒的财富女神打得濒死时，一个闻起来就弱得不行的人类，居然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直接放倒了财富女神，骑上去开始疯狂地殴打她！
    这……这不对吧？
    看着骑在财富女神身上，打得她满脸是血的“弱小”清理员，作为一名实力不怎么样，脑子同样也不怎么样的真神，鳄神安普容量不大的脑子，已然抵达了彻底宕机的边缘，本能地就想要溜走。
    但因为【称心天秤】还插在艾玛的心口，签定的契约还没有完成，按照约定无法离开附近，它只得努力缩小自己的身体，缩到了只有半人多长的规模，随后藏在处刑台角落的阴影里，满眼茫然地看着里昂继续对财富女神疯狂输出。
    而骑在财富女神身上，连着打了三四十拳后，喝得脑袋晕沉沉的里昂这才发现，财富女神的身体实在结实的出奇。
    虽然靠着【酒中仙】提供的无敌时间，自己直接豁免了来自她的伤害，但却并不能削弱她肉体的防御力，自己全力挥出的拳头，只是堪堪打破了她的鼻子而已，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拳面还被她脸上的蛇鳞咯得生疼。
    这样下去肯定不成，得赶紧找個趁手的东西……
    既然准备寻找武器，里昂理所当然地想起了艾玛前辈的那柄刺剑。
    但看了看扶着心口的刺剑，正满眼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艾玛前辈后，担心拔剑会造成什么二次伤害，喝得满面通红的里昂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看向了旁边的处刑台……下面正在发呆的鳄鱼。
    “……”
    “？？？”
    和一脸懵逼的鳄神对视了一眼后，看着那头有着锋利牙齿的鳄鱼，里昂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随即起身拖着财富女神的脚踝，朝处刑台下的阴影走了过去……
    ……
    我……
    我被打了？
    我被一个凡人给打了？
    在里昂的殴打告一段落后，已然彻底懵掉的财富女神，终于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被一个凡人掀翻在地，然后骑在身上狠揍了一顿！
    不！不！！这不可能！！！
    即便屡遭重击的脑袋还在阵阵发晕，即便被打歪的鼻子还在淌着血，即便两腿之间还在隐隐作痛，但她仍旧无法接受这种过于疯狂的事实。
    “不对！”
    重新找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后，财富女神猛然挣扎了起来，踢开了里昂抓住自己脚踝的手，支起身子抬起手，抓着一把贝币咆哮道：
    “这不可能！我绝对……”
    “砰！”
    一只满身青黑色鳞甲的巨大鳄鱼，哐当一声砸在了财富女神的脸上，直接把她的咆哮怼回了嗓子眼里，换出了一声猝不及防的闷哼。
    趁着财富女神重新倒地的功夫，找到了趁手武器的里昂，把慌乱地手舞足蹈的鳄神举了起来，柔软的肚皮朝上、坚硬的鳞甲冲下，蛮不讲理地朝下猛力一掼！
    “轰！！！”
    比起刚刚的那一下砸击，这一下可就要重的太多了，被鳄神坚硬无比的甲壳砸了一下后，翡翠山谷坚硬的地面应声开裂，财富女神的大半个脑袋都陷进了地里！
    “……”
    要神命了，早知道会碰到这种事，我就该老老实实在死界呆着！
    在财富女神被砸得没了声儿时，被里昂掐着脖颈和后腰的甲壳，当石头一样疯狂朝下猛砸的鳄神，已然在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了。
    当某个不能说胆大妄为，只能说肆无忌惮的清理员靠近时，自己并不是没有反抗过。
    但不管张嘴撕咬还是甩尾横扫，落在对方身上时，都只能带起一连串诡异的彩色气泡，无法造成任何有效的伤害，而对方却能抡圆胳膊，用还带着女神之血的巴掌，反手狠抽了自己一个大逼斗！
    就很离谱……
    而比自己被一个人类抽了更离谱的是，明明自己被抽的是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脸并不是很痛，可两条腿之间却很痛，非常痛，特别痛！好像被人在那儿狠狠地踢了一脚似的。
    下意识地夹紧了两条小短腿后，不死心的鳄神试着歪过脖子，再次猛啃了里昂的脑袋一口，然而迎接它的，依旧不是鲜美的血肉，而是塞了一嘴的彩色泡沫，以及里昂高高扬起的巴掌。
    “别打！别打！”
    面对奇怪幻痛的威胁，倒霉的鳄神果断选择了从心，忙不迭地闭上眼睛蜷起身体，老老实实地配合里昂的动作，当起了女神开瓢器，在里昂手里劈头盖脸地朝财富女神砸了下去。
    “砰！砰！砰！”
    被这一下重似一下的猛砸，硬生生把上半身都怼进了地面以下后，因为接受不了自己权能的失效，一时间热血冲脑的财富女神，终于被砸清醒了。
    ……
    这只该死的蝼蚁，确实和其它的蝼蚁不一样。
    看着再次举起缩成一团的鳄神，朝着自己脑门猛力砸下的里昂，即使心头依旧无比抗拒，财富女神最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了事实。
    无论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都切实地豁免……甚至于否决了自己的权能，并且对自己造成了堪称耻辱的伤害。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种诡异的豁免能力，并没有出现在那两名麻烦的一级清理员身上，反倒出现在了这只极其弱小的蝼蚁身上。
    这只蝼蚁的身体着实过于孱弱，哪怕掌握着无比神秘的能力，依旧无法对自己造成什么切实的伤害，而那两名有能力对自己造成伤害的一级清理员，却已经伤得动弹不得。
    一个失去了七成的骨头，只能烂泥一样瘫在山顶，另一个则被自己一剑穿心，死死地钉在了处刑台上，连挪动身体都能算是种奢望。
    那接下来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再次用额头硬接了一记砸击，感受了一下那孱弱的像是小孩子一般的力道后，躺在坑里的财富女神，嘴角顿时不由得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愉悦的浅笑。
    “只有这样而已么？”
    随手捏碎了一把贝币后，财富女神抬起左手，用不知道哪儿买来的蛮力，轻而易举地接住了砸下的“开瓢器”，随即直接把团成一团的鳄神夺了下来，顺手丢在了一旁。
    “我得承认，你让我吃了一惊。”
    从发现权能失效的疯狂中挣脱了出来后，重新恢复了理智的财富女神重新站起，拍打了一下身上沾染的泥土，随即微笑着对里昂道：
    “你的能力的确很神奇，但光凭豁免伤害的手段，可杀不死一位真正的神明！”
    “……”
    “来，伱过来。”
    脸上的微笑愈发灿烂，但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暖意的财富女神，朝着本能地退开了两步的里昂招了招手，声线柔和而又阴冷地招呼道：
    “站到我面前来，我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财富女神话音落地，里昂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微微一花，原本在自己三步之外的财富女神，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或者说，是自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看了看里昂脚下的地面后，财富女神脸上的笑容，顿时愈发灿烂了起来。
    “我的权能虽然无法影响你，但对你身边那些除了‘你’之外的东西，依旧能够正常生效……我说得没错吧？”

 我！清理员！ 第222节

    “……”
    “还有，希望你不要再做多余的举动了。”
    微微侧过身体，闪过了里昂挥来的拳头后，财富女神再次捏碎了一把贝币，眯缝着细长的蛇眸，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我刚刚捏碎了一点贝币，临时为自己买来了一点‘速度’。
    对于你的两名同伴来说，这种小花招没有半点用处，但用来应付你似乎相当不错，你的能力可以豁免我造成的伤害，但却并不能让你跟上我的速度……我说得对么？”
    “……”
    “看来我又猜对了……嗯？你也想加一点速度么？”
    看着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反而取出了两枚贝币捏碎的里昂，财富女神不由得摇头道：
    “随你吧，不过你的财富可远没有我多，而且想要追上我的话，光捏这几枚贝币可是远远不够的。”
    讲完并不包含善意的提醒后，财富女神微笑着道：
    “那么是下一个猜想……你在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一直都在不停地喝酒，那么我可不可以假设，你的能力必须通过大量饮酒才能发动？”？！！
    “看来我又猜对了！”
    看着陡然间神情一惊的里昂，财富女神没有被蛇鳞遮挡的一小片面颊上，顿时泛起了一抹亢奋的酡红，继而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整片翡翠山谷陡然一亮。
    “三倍的阳光，正好能让你感到燥热，又达不到会被灼伤的程度，可以让你醒酒醒的更快一些。”
    指了指头上陡然多出来的两个太阳后，感觉自己正在逼近“真相”的财富女神，按了按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满眼期待地道：
    “我很想知道，通过饮酒来发动的能力，在醒酒之后又会怎么样？是会直接失去能力，还是……咦？”
    感觉面前的世界微微有一点模糊，财富女神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随即看着眼前愈发模糊的世界，有些错愕地道：
    “我……我这是……”
    “你的肉体正在走向死亡。”
    偷偷捏碎了手里所有的贝币，确认再也买不到一点东西后，沉默了整整一章，甚至连心理活动都没有的里昂，面无表情地开口讲述道：
    “接下来，你的皮肤会慢慢变得苍白，但你的眼睛会越来越红、越来越干涩、甚至渗出血丝，而你的额头和指甲则会变得青紫，你的心脏会越跳越快、浑身的血液会疯狂流动，但你的力量却会越来越弱，越来越疲劳……”
    “你……你胡说！”
    财富女神神情一紧，咬着牙道：
    “我是真神！你怎么可能……”
    “还有你的灵魂。”
    里昂不紧不慢地道：
    “变化会从身体影响到你的意识，让你的灵魂之焰跳动不休，变得像现在这样，焦虑、恐慌、易怒、注意力无法集中、直至失去意识，灵魂和肉体出现短暂分离……”
    “你胡扯！我根本就……”
    “喏，已经开始了。”
    打断了财富女神的话后，里昂指着她微微泛青的指甲，放慢了语速道：
    “你有判断真话还是假话的能力，我有没有说假话你是清楚的，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另外，导致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东西，涉及到这个世界的根本，我曾经用包含它的存在的秘密，与水瓶董事交换了水瓶秘术。
    而过去曾接触过它的人类，要么已经死去，要么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死去，没有一人能够幸免，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你……你……”
    发现眼前的世界愈发模糊，里昂讲述的种种情况正在相继出现，财富女神不由得咬牙道：
    “你在殴……攻击我的时候，动了手脚对不对？”
    “该死的！你是不是带着编号级异常物？是……是荡空了血肉地狱的【恶肉之香】？还是……还是那朵融化了万物天蝉的【陨神花】？”
    “……”
    呵呵。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里昂并没有吭声，而是回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随即偷偷用舌根顶了顶藏在嘴里的镜面袖扣。
    快！赶紧把镜世界的通道开大一些，我也有点儿缺氧了！
    第313章 缺氧会让人变笨（上）
    是的，就是缺氧。
    靠着财富女神反击时“白给”的贝币，大半个山谷里的氧气，都已经被里昂买光了，整座翡翠山谷空气中的氧含量极其低下。
    视野模糊、心跳加快、血流加速、肤色苍白……财富女神身上的种种异状，全部都是严重缺氧带来的身体反应，而且哪怕她临时为自己买来了“健康”，估计一样也无法解除缺氧状态。
    至于原因……翡翠山谷里的财富女神可不只一个！
    虽然被自己和黑山羊干掉了不少，但翡翠山谷中剩下的无头神尸，数量依旧在两万九千个以上，那么面前承载着财富女神主意识的这具人类躯体，撑死了也就相当于“财富女神”的百分之二三左右，相比整体而言，也就是一只手掌的分量。
    既然财富女神能够在神尸被毁后，直接收回其中的力量，那么她与这些被分离出去的肉体，联系必定十分密切，并没有被完全分割，甚至看那些神尸胸口的细微起伏，连呼吸和心跳都是同步的，和一個整体的区别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而现在，她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躯体，都处于极度缺氧的状态，一只手始终保持健康又有什么用？
    ……
    和里昂预想的一样，发现身体越来越不对劲的财富女神，掏出了大把大把的贝币，靠着自己的权能，开始疯狂地购买健康、生命与活力。
    然而每当她这具身体的状态刷新，剩下百分之九十七八的躯体，就会立刻分走这百分之二的健康，然后再把这份异常珍贵的健康，以两万多倍的速度消耗掉，带来更为剧烈的痛苦。
    “该死！该死！该死啊！”
    连续试了好几次，甚至更换了不同的手段，但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这附骨之疽一般的痛苦，依旧在不断走向死亡时，财富女神强作镇定的灵魂之火，终于疯狂地飘摇了起来。
    “不！这不可能！”
    看着面前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自己，静静地等待着自己死亡的人类，被恐惧攫住了心灵的财富女神，忍不住仰头咆哮道：
    “我不相信！你在人类里也算弱小的！怎么可能掌握这种足以弑杀真神的手段！”
    “嗯？”
    听到财富女神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上挑，语带深意地反问道：
    “谁告诉你我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你怎么不是人类？你从灵魂到肉体，明明都是货真价实的……
    等等！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
    是了！怪不得一个弱小的三级清理员，不仅能干掉那头蟾蜍，崩溃他的灵魂，还能强行豁免我的权能，乃至于掌握着足以杀死我的危险手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着里昂仍旧稳定如昔，没有一丝由谎言带来的纷乱的灵魂，彻底确认了自己猜想的财富女神，不由得猛然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你难道是……是旧土的那些人？可旧土那边不是已经……唔……等等！我们未必就是敌人！”
    看着里昂陡然眯起的眼睛，财富女神自觉地停下了‘揭底’，随即忙不迭地开口提议道：
    “我虽然是依托人类存在的真神，但也一直被清理局敌视搜捕！所以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只要你停下手段让我走，我可以向自己的权能起誓，绝对不暴露伱的来历！而且不管你混进清理局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
    所以你到底误会了什么？
    看着面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试图跟自己“合作”的财富女神，原本只是想靠着穿越者身份唬她一下的里昂，不由得心头一动，随即立刻打开徽章面板，用【表演大师】换掉了【可惜没有】。
    “呵呵，帮我？”
    在【表演大师】的效果加持下，拿着“阴谋家”人设的里昂，面无表情地往前踱了两步，来到了财富女神身前，随即俯瞰着比自己矮了小半头的财富女神，眼神淡漠地道：
    “不必了，你能安安静静地死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他不装了！他现在只想灭我的口！！！
    望着陡然间气质大变，褪去了原本重视同伴、勇敢热血的伪装，气息变得冰冷而阴鸷，眼神中满是漠然的里昂，浑身乏力的财富女神不由得膝弯一软，险些直接跪了下去。
    依据【表演大师】的佩戴效果，对于里昂的样貌、声音和性情越陌生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而如果对里昂足够陌生、且没有发现太过明显的疑点，甚至会深切地相信里昂就是他所扮演的角色本身。
    而今天才第一次和里昂见面的财富女神，直接吃满了【表演大师】的效力，被里昂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得浑身阵阵发寒。
    “你……你不能杀我！”
    心头愈发惊惧的财富女神，鼓起最后的勇气反抗道：
    “我是真神！我的灵魂过于庞大，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处理，都一定会有碎片落入死界！要是被清理局的人发现了我的灵魂碎片，你的身份就会被……”
    “不会的。”
    打断了财富女神的话后，里·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潜入清理局，却意外被倒霉的财富女神撞破，只好冒险出手灭口的旧土来客·昂，神情冷淡地道：
    “进入死界的灵魂一定会踏上‘不归路’，我的同伴已经在那儿守着了。
    而在我开口之前，那两名清理员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并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所以只要你能安安静静的死掉，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
    已经有人去死界入口守着了？连我死后的灵魂碎片都要毁掉？你们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看着里昂全程安稳依旧，没有任何谎言迹象的灵魂，财富女神彻底绷不住了，微微摇晃了两下身子后，噗通一声软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的灰败之色。
    而正当她准备豁出去，在被干掉前最后拼上一把时，却发现里昂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了远处倒地的女清理员一眼。
    不对！我还有一张牌可以打！
    “放我走！不然我立刻就干掉那两个清理员！”
    福至心灵般地抓住了里昂露出的破绽，财富女神猛然睁大双眼，厉声喝到：
    “如果那两名一级清理员死了，但你一个三级清理员还活着，我这个真神又始终没有出现，清理局一定会注意到你，怀疑你被我控制了！
    而你的履历肯定不经查，就算旧土人类和这个世界的人类没有区别，但只要清理局内部开始怀疑你，你的潜伏就等于失败了！”
    第314章 缺氧会让人变笨（下）
    你可算是注意到了。

 我！清理员！ 第223节

    听到财富女神的威胁后，里昂的眉头微微皱起，但心里反倒长出了一口气。
    由于守望宫会阻隔所有“非人”的存在进入世界，再加上相近的样貌，要比异类更容易获得信仰，所以大多数真神在降临时，都会让自身的肉体更“适配”这个世界的规则，以人类的形貌和躯壳降临，降低来自守望宫的排斥。
    但归根究底，真神依旧不全是纯粹的血肉生命，几乎不可能被这种手段杀死，如果财富女神真的“死”于缺氧，也不过是损失了寄身的肉体，一旦摆脱了来自人类肉身的影响，纷乱的灵魂立刻就会恢复正常。
    而且除此之外，汤姆前辈和艾玛前辈的状况也十分不妙，恐怕没等财富女神的肉体死于缺氧，还是人类的他们就会先一步被憋死，僵持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必须尽快把她哄走。
    问题自己在“稳占上风”时，又根本不必跟她谈判，贸然开口撵人，只会让她起疑心，甚至被她发现自己在唬人，到时候可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眼下唯一的解法就是“围三阙一”，通过暴露自身的破绽，给她一张能用来谈条件的“底牌”，让她自己找到一条“生路”，然后险之又险地从这条生路“逃出去”。
    然而整整三万倍的缺氧感受，似乎也影响到了财富女神的脑子，自己已经想办法暗示了好几次，她都没能发现这条预留出来的生路，如果她连直接眼神暗示都发现不了的话，那自己可就真的只能冒险撵人了。
    ……
    “你威胁我？”
    面对期待已久的反抗，已然入戏的里昂借着未散的醉意，眯着眼睛冷声道：
    “你大可以去干掉他们，看看我到底在不在乎！”
    动了，他的灵魂动了！
    看着里昂虽然稳固依旧，但却不自觉飘摇了一下，出现了谎言带来的细微纷乱的灵魂，终于找到了生路的财富女神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忙不迭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满眼亢奋地开口道：
    “谎言！我在你的灵魂里看到了谎言！你在撒谎！”
    听到财富女神的话后，“自知失言”的里昂脸颊微微一抖，眼神中露出了一丝明明隐藏极深，但又偏偏能被财富女神看到的懊恼。
    “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费这么大力气潜入清理局，伱的目的一定不简单，而且绝对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差错！”
    捕捉到了里昂极细微的神情变化后，感觉应该没有人能表演到这种程度的财富女神，终于彻底放下了心，虚弱而又不无得意地开口道：
    “真正能够决定成败的，往往不是力量而是智慧！旧土人，你也不想被清理局盯上，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
    看着面前神情变得阴晴不定，明显在反复权衡要不要干掉自己的里昂，担心逼急了他会选择一拍两散，财富女神连忙收敛了面上的得意之色，转而神情和缓地提议道：
    “旧土人，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其实我们并不一定是敌人。
    之所以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不过是因为我凑巧撞破了你的潜伏而已，实际上我们之间的利益和目的并不冲突，甚至互相之间还可以合作！”
    “……”
    看了看一言不发，完全不为自己所动的里昂，财富女神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开口找补道：
    “当然，哪怕你不想合作也没关系，只要你解开手段放我走，我可以立刻向自己的权能起誓，绝不会把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你也可以继续在清理局潜伏，怎么样？”
    “……”
    “不够！”
    在心里默默查了二十个数，用这段特意留出的空档，展现出了自己内心的“挣扎”后，里昂眉头紧皱，满眼不情愿地道：
    “除此之外，你还要配合我抹掉所有的疑点，最起码要给一個合理的解释，否则三个明明失去了抵抗力，但又离奇地从你手里逃生的清理员，一样会显得十分可疑！”
    “这……也可以！”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财富女神咬了咬牙，随即取出一杆折断的粉色三叉戟，在自己的左臂上猛力一刺，沾上了不少血迹，接着挥戟削下了自己身后的半截蛇尾。
    “这是欲梦之主的武器，而我正好是通过梦界潜入进来的，正好适合作为你们在我手中‘幸存’的借口。”
    用断掉的三叉戟，将半截蛇尾钉在了地上后，面色惨白的财富女神虚弱地道：
    “等清理局开始调查的时候，一看到这东西就知道他来过，会认为我由于多次强穿梦界，惹恼了巡逻的欲梦之主，被你们拖住后遭到了他的袭击，只能负伤逃走。
    甚至稍后我从梦界回去的时候，还会找他打上一场，而你只要装做全程昏迷，表示什么都不清楚就好……你觉得这个解释可以吗？”
    “……”
    6。
    看着二话不说直接断尾，甚至还准备做戏做全套，回去找那什么之主干一仗的财富女神，里昂不由得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指，随即蹙眉点头道：
    “凑合吧……记得这些都发到誓言里！”
    “会的会的！”
    依照里昂的要求，对着自己掌握的权能起誓，保证一定不会泄密，并且还要跟欲梦之主大干一场后，财富女神看着神情略微和缓了一点的里昂，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那我身上的东西，你是不是……”
    “你过来。”
    “啊？”
    “少废话，过来！”
    恰当地表现出了“被迫妥协”带来的恼火，以及由这份恼怒引发的不耐烦后，里昂伸手在财富女神额上用力一戳，随后用舌根轻轻敲了敲藏在嘴里的袖扣。
    紧接着，翡翠山谷中由于断裂而产生的十几处镜面里，悄然放出了大量的氧气，连带着与外界隔绝的【幽绿之梦】也被打开，大量的氧气迅速灌了进来。
    戳一下脑门就好了？
    完全没从这一戳中，感受到任何特殊的力量波动，将信将疑的财富女神刚想再问，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猛然一轻。
    在那朴实的一戳后，自己已然不堪重负的肉体，仿佛在沙漠里渴了十天，终于遇到了暴雨的旅人一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
    异常隐蔽而又极度致命……真是可怕的手段……
    微带后怕地看了眼里昂的右手后，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财富女神，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留，直接强行开启了梦界，一股脑地把两万多个自己全扔了进去，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真特么倒霉！
    自己不过是想来抓个三级清理员，拷问一下那头蟾蜍的事儿，结果没成想，居然摸了条从旧土游过来的大鱼，不光又折了一个圣灵，甚至差点儿连自己的命都差点搭上！
    这该死的世界水实在太深，再不来了！
    第315章 保命仪式
    终于给忽悠走了……
    努力维持着阴谋家人设，背着双手目光淡漠地等待梦界合拢，直到两万多个财富女神彻底消失不见后，里昂这才发自内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清理局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水平强如艾玛前辈都翻了车，甚至自己拉着同为一级的汤姆前辈来救，都差点被降临的财富女神一并干掉。
    嗯……
    或者也有可能本来没这么危险，但自己和汤姆前辈两个被世界意志讨厌的霉比凑一起，导致霉运超级加倍，招来了本不该来的财富女神。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尽量别和汤姆前辈往一起凑之后，里昂快步走到昏迷的艾玛前辈旁边，解开了她领口最上边的扣子，帮她呼吸得尽量顺畅一些，随即背着她努力朝山谷顶端攀了上去。
    ……
    “醒醒！”
    “啪啪！”
    “汤姆前辈！醒醒！”
    “啪啪啪！”
    “唔……”
    被脸颊上传来的剧痛疼醒后，脸色惨白的惫懒青年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地道：
    “我……”
    “你昏迷了。”
    说了一句废话后，大力抽醒了汤姆前辈的里昂，指了指山谷里扎着蛇尾的半截三叉戟，有些含混地回答道：
    “财富女神好像出了点事儿，突然冲进了梦界……先别管她了，咱们赶紧跑吧，你骨头长回来了没？能动了吗？”
    为了避免出现财富女神没走彻底，听到自己的解释和坦白后，突然杀个回马枪之类的倒霉情况，里昂并没有讲出刚刚发生的情况。
    而重新找回了意识的惫懒青年，则努力梗了梗脖子，想要把头抬起来，但很快便重新仰倒，有些沮丧地摇头道：
    “还没有……你那個绷带还是太慢，我两腿的骨头还没动静，只长出了一点尾椎。”
    “……”
    “唔……话说我这脸怎么这么疼？还有嘴唇上边儿……”
    “那个……我喊了你半天都没反应，所以只能上手了，不好意思……”
    看了眼两边脸颊高高肿起，人中上还被掐了三四个指甲印的惫懒青年，里昂面带歉意地道：
    “艾玛前辈这次伤得太重，短时间内恐怕醒不过来，我手里有杀伤力的咒银和挂坠，又都被财富女神给缴了，现在护身的手段不太够。
    而外面除了秤金教的信众外，估计还能有八九十名教职人员，以及最少两名司教，直接带着你们出去的话，我感觉不是很稳妥，所以想着先把前辈你弄醒，问问伱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看了看被抽掉了浑身骨头的自己，惫懒青年有些头疼地道：
    “我浑身上下的骨头和关节都没了，只剩下嘴巴和脖子能动，哦对，现在还多了个屁股……总之凭我现在这模样，能有什么办法？
    对了，你不是把那些贝币都捡走了吗？要不你试着像之前救我一样，再把艾玛也救醒？”
    “我已经试过了，没成。”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
    “艾玛前辈的情况比较复杂，她心脏中的那一剑是灵魂上的创伤，两手的手臂又被【幽绿之梦】翡翠化了，还被蛇灵买走了三百多条命，这三种伤势混到一起，不能单独买其中一个，贝币的数量不太够。
    另外，和买前辈你的骨头不一样，‘伤势’这种东西，并不能脱离肉体而单独存在，所以要买艾玛前辈身上的伤，就得有个人来承担这些伤势。”
    抬起自己的右手，让汤姆前辈看了看翡翠化的几枚指甲后，里昂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我跟艾玛前辈的浸染值……嗯……里昂值差得太远了，不管身体素质、灵魂强度、还是对异常的抗性，都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对她来说只是比较严重的伤势，到我这儿全部都是要命的重创，估计只需要买下十分之一不到的伤势，我就会被艾玛前辈心脏上的剑创搅碎灵魂，彻底变成一座动弹不得的翡翠雕像。”
    “那还是别买了……”
    看了看里昂翠绿翠绿的手指甲后，惫懒青年琢磨了一下，发现眼下的情况还真有点麻烦。
    虽然最要命的财富女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掉，让自己三人意外捡了条命，但【幽绿之梦】外面的秤金教教众还在。
    而按照秤金教集会的流程，一般三脉各自会有一名司教到场，被自己干掉了一个后，外面应该还剩下两名司教，以及几十名受过洗，有一定特殊能力的核心教众。

 我！清理员！ 第224节

    虽然作为不以战斗能力著称的地下教派，秤金教的司教战斗水平烂得很，也就是普通二级清理员的水平，甚至比杰瑞那种侦查型的清理员还差，并不算难对付。
    如果自己或者艾玛有一个正常的，干掉那两名司教简直不要太容易，估计连三十秒都用不上，可现在艾玛昏迷不醒，自己又动弹不得，唯一完好的里昂也丢了主战异常物，还真不一定就能弄过这些秤金教徒。
    要是自己从真神手里保住了命，结果却栽在了几个辣鸡司教手里，那可真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
    “要不……你直接把我捅死得了。”
    “啊？”
    “放心，这是我的底牌。”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表情中，惫懒青年开口解释道：
    “咱们刚进门的时候，我不是提前摆了三个仪式吗？
    前两组仪式都已经触发了，第一组用五种金属布好的仪式，用来偷秤金教猫灵的钱，另一组用水银、硫磺和盐摆的仪式，用来抵消蛇灵秘祠的影响，最后一项仪式刚好用来复活。”
    “复活？！”
    “对，那个仪式的效果就是复活……或者说在我被人干掉之后自动激发，把死掉的我还原回摆好仪式的那个瞬间。”
    看了眼满脸震撼的里昂后，惫懒青年不无得意地讲解道：
    “回归仪式的六种材料两两对立，火柴和琥珀表凝固的永恒和短暂的烬灭；小孩子的指甲和老人的遗书，分别代指肉体的生长和终结，角和尾巴意味着开始和结束，互相间达成了三次完美的平衡。
    而我要是被人干掉了，那就等于肉体的火柴熄灭、灵魂的老者离世、生命走到了结尾，单边的平衡被彻底打破，这时候，剩下的另一半意象就会被激活，开始重塑我的一切。
    在那之后，我的肉体会如同琥珀一般永恒，我的灵魂会像小孩子一样茁壮萌发，走到结尾的生命则会重新开始，我这个人也就被复活了。”
    “我跟你说，这个是我最得意的仪式，当初退治真神的时候就是靠它保的命，所以你就放心捅吧，只要一剑下去，我就能活蹦……额……等一下！”
    看着里昂手里满是倒钉的血红狼牙棒，惫懒青年不由得满眼惊惧地打了个激灵，随即本能地收了收自己刚长出来的尾椎骨。
    “不是……我是让你捅我没错，但你就用这个捅？”
    第316章 回家也不安生
    “不是我想用这个，主要比起其它的东西，这个已经是最好的了……”
    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翡翠山谷后，里昂颇为无奈地回答道：
    “艾玛前辈心口的剑我不敢拔，所以只能用从她办公室拿的东西了，你要是不喜欢钉锤的话，还有滚钉板、铁处女、轧刑车、铁蒺藜鞭、断头台上拆下来的大铡刀……你选哪个？”
    “……”
    看了看地上一件件狰狞异常的刑具，惫懒青年的脸颊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发现里昂说得还真没错，比起那些一点点把人干掉的可怖刑具，还真是能一下解决“问题”的狼牙棒用起来最好。
    但被狼牙棒敲死，属实有点儿……
    “要不……你还是把艾玛的剑拔出来吧？”
    看了看狼牙棒倒钉上还没干透的血迹，惫懒青年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实在不是很想被还在冒热气的这玩意锤死，便开口提议道：
    “艾玛的【称心天秤】我见她用过，主要还是针对灵魂的审判，对肉体的伤害只是附加的，一般不会致命，而且其实致命其实也没事，她的不死之身起码还能用三百次，再死一次也不会出事。
    她现在之所以会昏迷不醒，主要还是灵魂上受创太重，导致意志无法控制肉体，而这柄针对灵魂的剑插在她心口上，虽然不会对她的肉体造成二次创伤，但对她的灵魂复苏反而有影响，你还是把剑拔出来吧！”
    “这样啊……”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摸了摸【称心天秤】的剑柄，确认情况和他说的一般无二后，便小心翼翼地握住剑柄，稳住手臂往外轻轻一拔。
    “噗！”
    伴随着利刃离肉后的细微空腔音，艾玛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颤，汩汩流出的鲜血立刻打湿了前襟。
    但就像惫懒青年说的那样，虽然因为里昂拔剑的动作而二次受创，但随着【称心天秤】的剑刃离体，艾玛原本混乱滞涩的灵魂之火，却陡然间变得顺畅稳定了下来，甚至依稀有了些许清醒的迹象。
    “还行，她的状态比我预想的要好不少。”
    注意到了艾玛指尖微微的弹动，惫懒青年的眼仁微微闪烁了两下，随即开口道：
    “估计用不了太久她就能醒了，如果她状态还不错的话，甚至你不用捅死我也行。
    我那個回归仪式虽然没什么消耗，但肉体被彻底摧毁再一点点重塑，灵魂完全熄灭再重新燃起的感觉，和被狼牙棒一下下锤死比起来，还真不好说哪个更难受一点儿……不对！”
    抬起头检查艾玛状态的时候，似乎发现了什么怪异的地方，惫懒青年猛然梗起脖子，眼带急切地喊道：
    “回头！你看那条鳄鱼！”
    鳄鱼？
    听到汤姆前辈的提醒后，里昂不由得猛然一惊。
    被称心天秤的契约拉来的鳄神？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
    不好，被发现了！
    听到了山顶传来的动静后，正鬼鬼祟祟地夹着两条后腿，一点点朝远处挪的鳄神，顿时猛地打了个激灵。
    因为【称心天秤】的契约还没有结束，倒霉的鳄神无法离开，被撒酒疯的里昂顺手抄起来，当做武器猛砸财富女神的脑门。
    在被财富女神接住并随手扔掉后，实在不敢继续掺和两位大佬之间的厮杀，弱小、可怜、又无助的鳄神，便悄咪咪地躲到了远处。
    按照鳄神原本的想法，只是准备安稳地猫起来，等里昂和财富女神厮杀完毕，再好好跟胜利的一方卖个萌求个饶，今天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毕竟自己只是按照契约来吃个零嘴儿而已，跟这两位都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而且还背靠死界的几位大佬，无论是清理局还是财富女神，都得给上几分薄面。
    所以不管哪一方胜出，都不太可能对自己痛下杀手，自己只要躲好别被波及，就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奈何情况急转直下，里·潜入清理局准备图谋不轨的旧土人·昂，突然直接自曝身份，被财富女神挖出了旧土来客的身份，甚至还互相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合作。
    而不可告人的意思，是不能告诉别人，或者知道的人都得死啊！
    全程目睹了里昂两人的交谈，并亲眼看着财富女神对权能起誓，无论如何都会保守秘密后，倒霉的鳄神好悬没当场哭出来。
    担心会被这两个想要保密的坏人干掉，鳄神将鳄鱼天生的装死能力发挥到了极限，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甚至连灵魂都沉寂了下来，变得只比直接熄灭好上一丁点儿，随后默默地在心里祈祷，千万别有人注意到自己。
    可惜的是，它的潜藏虽然足以瞒过人类，但在真神层面来说实在没什么卵用，财富女神一扫眼便注意到了装死的鳄神。
    不过财富女神虽然注意到了它，但却并没有直接动手，似乎认为那位旧土人会直接干掉它，以守护“潜伏”的秘密，便直接跨入梦界离开了。
    而就在鳄神提心吊胆地在心里反复哀告，担心自己会被某个旧土人干掉时，奇迹居然真的发生了。
    那位差点干掉了财富女神的旧土人，靠着灵魂视野扫视了一下周围后，竟然像一个灵魂感知十分迟钝的普通人一样，直接忽略了自己隐藏起来的灵魂！
    太走运了！
    看着重新伪装得异常弱小，背起昏迷的女清理员，吭哧吭哧地开始爬山的旧土人，幸运的鳄神的心脏不由得猛然狂跳，险些直接退出了假死的状态。
    在它万分期盼的目光中，那个潜伏进清理局的旧土人，居然真的无视了自己，一路朝着山顶爬了过去，最后甚至在另一名清理员的建议下，拔出了那柄始终维持着契约，让自己无法离开的刺剑！
    老天保佑！
    感受到了里昂“杀气腾腾”的目光后，猛然窜起的鳄神，用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开启了生死之间门户，随即一头钻了进去，踏上了通往死界的“不归路”。
    终于逃出来了！
    脱离了过于危险的生者世界后，看着面前晦暗阴沉的死界，以及不归路上哀嚎挣扎着，拼了命地想要回头的亡者们，昂口逃生的鳄神，简直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了。
    那该死的世界水太深，自己不过是憋得狠了，想过去捡口热乎的尝尝鲜，结果差点儿连命都交代了。
    还是死界好啊！
    虽然风景略微单调了点，哀嚎的死者稍微吵了点，罪人灵魂的味道陈旧了点，没有刚死掉的那么新鲜，但好歹日子过得一直都挺安稳，不用担心动不动就被人袭击，死界真是太……
    “嗖嗖嗖！”？？？
    在鳄神惊恐万状的神情中，只有黑白灰三色的死者世界中，陡然出现了一抹鲜艳的亮色。
    不归路下涛声滚滚的黄泉河水中，猛然涌出了无数接天连地的鲜红发丝，并于瞬间结出了一枚直径超过百米的血色巨茧，将刚刚踏上不归路的鳄神死死地困在了里面。
    “怪不得味道有点儿熟。”
    看着丝茧中满脸惊恐的鳄神，正蹲在黄泉河边刷牙的局长，呸地一声吐掉了嘴里的牙膏沫，皱着眉头询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伱就是那条跟艾玛签了约的鳄鱼吧？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财富女神的味道？等等？怎么还有里昂的？”
    第317章 鳄鱼的眼泪
    血血血血血血……血发姬！！！
    看着面前微微皱着鼻子的红发丽人，透过对方那一头鲜红的靓丽长发，以及身后望不到边的亡魂之海，辩认出了她的身份后，在家门口被逮住的鳄神，顿时整个鳄都僵住了。
    清理局处女分局的局长，有史以来最凶残的刽子手，一口气覆灭整个东卡莱文王国，亲手将一亿两千九百万亡者送上不归路的杀神！
    当年清理局蛇夫分局叛乱的事儿闹大后，栖息在死界入口处的报死鸦，直接飞起了一亿两千多万只，无数漆黑的鸦羽纷纷扬扬，直接织成了一片昭示死亡的天幕，将死界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那时朝天空望去，甚至连太阳都看不到，只能见到一片绵延数十里的阴沉黑雾，以及黑雾中无数对猩红的亮点——那是一亿两千多万只死鸦的眼睛！
    一亿两千多万只啊！
    每当回想起那些遮天蔽日的红眼黑鸦，以及在报死鸦飞入死界深处后，海啸一般涌入死界的亡者时，鳄神的灵魂便会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面前这个看着还挺和善的红毛女人，只用了两分钟多一点儿的时间，就把一亿三千万亡者送入了死界，畅行无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不归路”，头一次被疯狂涌入的亡者堵住了。
    即便注意到了报死鸦异动的死界主宰们，已经在第一时间出手缓解，但对于不断增加的亡者来说，依旧只是杯水车薪，几乎每一秒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亡者，被从不归路上挤下去，跌落在下方的黄泉河里。
    甚至等到最后半分钟时，不止招引亡者的不归路彻底停摆，甚至连黄泉河水都被跌落的亡者魂灵阻塞，无处可去的河水四下倒灌，硬是在死界的入口附近，淹出了一片方圆数百里的浑黄泽国。
    而那次淹出来的大沼泽，也正是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看了看远处浑黄泽国中央巨大的地穴后，面对眼前帮自己“盖了房”的红发女人，倒霉的鳄神只觉得眼眶一湿，大颗大颗感动的热泪滚滚而下。
    合着那個守在死界的“同伙”就是你啊！
    怪不得那个旧土人假装没看见我，有血发姬在死界守着，根本就用不着他动手，我一回来可不就死定了么！
    ……
    你哭什么？
    看着被自己逮住后，话都没说直接原地开哭的鳄神，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很没有公德地把牙刷扔进了黄泉，眉头紧锁地走了过来。
    “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回来的？艾玛他们怎么了？”

 我！清理员！ 第225节

    “他们……他们挺好的……”
    “你撒谎！”
    微微皱了皱鼻子后，红发局长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原本只是束缚着鳄神的发茧微微一黯，由鲜亮的红色转为了静脉血一般的暗红，并且不断向内收紧，直接勒入了它身上的甲壳。
    “说实话！别以为你是死界的神，我就不敢动你！”
    从鳄神的身上嗅到了财富女神的气息，以及无比浓重的血腥味儿后，担心里昂等人情况的红发局长，已然有些动了真怒。
    按照自己分派的任务，艾玛是去清剿秤金教，里昂是去突袭飞空艇，无论怎么想他们的气息都不该出现在一起，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艾玛被秤金教埋伏了，甚至有可能是财富女神亲自出手。
    而里昂完成任务回局里后，去找自己汇报工作的时候，收到了艾玛发来的求助，就被汤姆带着……不！应该是他拽着汤姆去救人，结果正面遭遇了财富女神！
    虽然一直守在不归路上的自己，没有看到他们的灵魂进入死界，意味着他们可能还没被杀死，但考虑到对手是财富女神，依旧不排除他们出了事的可能性。
    如果真因为自己安排的任务，导致艾玛和里昂折在了秤金教的话……
    想到这里时，心头愈发急躁的红发局长，手上的力道略微有些重，大量细密锋锐的发丝，已然破开了鳄神的甲壳，深深地陷进了它的皮肤里。
    “别！我说！我说！”
    嗅到了暗红发丝上正在弥散的血腥气后，正在扑簌簌掉眼泪的鳄神吓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地讲起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而随着它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红发局长眼中的焦躁之色慢慢褪去，逐渐化作了深深的迷茫。
    里昂差点干掉了财富女神？
    而且他是旧土来的人？潜入清理局准备图谋不轨？
    最后被财富女神抓住把柄，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只能同意暂时跟她合作？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
    “我说的都是真的！”
    隐隐发现血发姬似乎和“旧土人”不是一伙儿的，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的鳄神，生怕这位杀神一个不高兴把自己剐成生鱼片，连忙赌咒发誓道：
    “向伟大的死亡起誓，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保证没有假！
    而且他后面把那个男清理员救醒之后，也是按照和财富女神之间的约定讲的，当时财富女神都已经走了，他总没有必要再说假话吧？”
    那倒未必。
    回想了一下里昂和艾玛“一脉相承”的谨慎后，红发不由得蹙起了眉。
    以里昂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之所以没有对汤姆道出实情，多半是因为担心财富女神还没走，听到他的“揭秘”后会再生波折，所以决定暂时隐瞒。
    毕竟那头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虽然不错，但对于能够伪装灵魂的真神来说，并不能保证不出错漏，装死成功的鳄神就证明了这一点，里昂选择先瞒着并没有问题。
    至于否决财富女神权能的底牌，应该就是收到金牛董事给的酒，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回了，当时连自己的【戮杀血发】都被化作了泡影，财富女神伤不到他也正常。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估计里昂是用什么手段唬住了财富女神，想办法吓走了她，而那什么旧土来客的身份，纯属瞎……嗯……
    似乎也不一定完全是瞎扯？
    想了想里昂满身的秘密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犹豫了一下。
    虽然以自己对里昂的了解，他不可能是那种“图谋不轨”的人，但里昂身上奇怪的地方确实不少，就算他本身没有坏心，也最好稍微检查检查，别给什么奇奇怪怪的存在忽悠了。
    正好自己现在就在死界，而无论什么东西到了死界，都无法隐藏自身的存在，要不干脆把里昂他们都弄下来，好好检查一下？
    第318章 报死鸦
    “嘎！嘎！”
    听到头顶传来的凄厉鸦鸣后，里昂本能地循声望去，但入目的并不是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一整片满是死寂之意的空洞深灰。
    不带一丝暖意的苍白太阳，仿佛垂死老人的眼瞳一般，悬在布满漆黑云翳的天穹之上，静静地注视着下方汹涌湍急的浑浊河流。
    在这条昏黄又嘈杂的大河上方，一条由洁白中泛着微微的淡黄的、由无数陈旧骨骼铺就的道路，正承载着一名名悲号哀泣的亡者，朝着幽深静谧的死界深处蜿蜒而去。
    “这里就是死界了，所有人死后都会来的地方。”
    看了眼背着艾玛从鳄口中走出，满眼震撼地观摩着死界的里昂后，红发局长一边观察着里昂三人的情况，一边开口嘱咐道：
    “你们从这条鳄鱼嘴里出来后，就等于肉身进入了死界，到时候应该会有些乌鸦飞过来，你记得不要动手攻击那些乌鸦，静静在原地站着就好。”
    “啊，好的！”
    略微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后，想起了背后还在昏迷中的艾玛前辈，里昂连忙开口求助道：
    “局长，艾玛前辈她伤得很重……”
    “放心吧，她没什么大碍。”
    看了看艾玛泛着丝丝翠色的灵魂后，红发局长微微松了口气道：
    “财富女神下手虽然很重，但艾玛的灵魂非常强韧，稍微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只有部分翡翠化的身体有些麻烦……你呢？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什么问题。”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两小块斑秃。
    这次的行动虽然受不少伤，但那些伤自己已经用【染疫血带】治好了，唯独头上长了犄角后被挤掉的这两小块头发，没有办法靠着【染疫血带】复原，所以非要说的话，这应该就是自己这次唯一的伤势了。
    ……
    “局长，他没问题，但我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就在里昂摸自己的头发时，他身后的鳄口深处突然抬起了一个脑袋，躺在鳄神舌头上的惫懒青年，脸上满是愁苦地道：
    “我浑身的骨头没了一大半，现在就脖子和屁股能动弹，您能不能……”
    “这也叫伤？”
    瞥了汤姆一眼后，红发局长不以为意地摆手道：
    “你肯定已经提前架好回归仪式了吧？这种伤复活一次不就行了？”
    “行倒是行……但有点儿疼……”
    “哎呀，抹个脖子的事儿，大男人别那么娇气！”
    三句话打发了惫懒青年后，红发局长收走了拴在鳄神脖子上的头发，接着走到里昂身后，把艾玛从他背上放下，直接打横抱了起来，随即开口催促道：
    “来来来，别在这条鳄鱼嘴里呆着了，往外面走走！”
    “哦……”
    按照红发局长的要求，走出了载自己来到死界的鳄神之口后，还没等里昂开口，询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死界，大量聒噪凄厉的鸦鸣声便再次响了起来。
    和刚才的寥寥数声不同，这次响起的鸦鸣声又杂又密，里昂定睛望去时，发现差不多有六七百只红眼乌鸦从远处飞来，并且没像之前的其它乌鸦一样，齐刷刷地飞向死界深处，而是在三人头顶上方盘旋了起来。
    “这种鸟叫报死鸦，是死界的主宰之一饲养的宠物，每当有新死的灵魂出现时，他们就会从栖息的地方飞起，睁开眼睛一路飞向死界最深处，昭告着亡者的诞生。”
    简单讲了下这些乌鸦代表的意义后，红发局长语带深意地继续说道：
    “而如果有还没死的活人，带着肉体完整地进入死界时，他的报死鸦便不会飞入死界深处，而是直接找到它盯着的那个人，在他的上空不停地盘旋，甚至直接落到他的肩上。”
    “不对吧？”
    仰头望了望天空中盘旋的红眼乌鸦后，里昂有些诧异地道：
    “咱们只有三個人，算上没出来的汤姆前辈也才四个而已，但上面的乌鸦都快七百只了吧？”
    “准确点说，应该是六百六十六只。”
    看了眼怀里的艾玛，确认她还没有醒过来，不会听到自己的话后，红发局长轻声解释道：
    “你应该已经听人讲过艾玛的出身了，当初她的族人发动政变，想要推翻现在的王室，结果因为有人告密，除了艾玛之外全族都被处死，刑场就设在宝花庄园门口，把那颗红杉树都染红了。
    她的不死之身，也正诞生在那场处刑之中。
    全族上下六百多名族人被处死，给她留下了六百多条可以补充的性命，必须在一天内连续杀掉她六百六十六次，才能彻底将她杀死。
    而她在继承了那些族人性命的同时，也一并继承了属于他们的报死鸦，咱们上面的这些报死鸦，实际上都是为她来的。”
    “……”
    这样啊……
    听完了艾玛前辈过去的经历后，里昂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虽然对于艾玛前辈的不死之身，早就有了类似的猜测，但骤然听到这么鲜血淋漓的事实，他依旧还是满心震惊。
    而在里昂沉默的这段时间里，红发局长则在一旁认真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里昂浑身不自在，忍不住主动询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的，我之所以会这么看伱，恰好是因为你身上没有东西。”
    意味深长地看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的报死鸦呢？”
    “？？？”
    被红发局长问得微微一怔，里昂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咱们上边飞着那么多报死鸦，里面没有我的那只吗？”
    “我刚刚说过了，咱们头上所有的报死鸦，都是为了艾玛来的，你和我的报死鸦都不在其中。”
    紧盯着里昂的眼睛，红发局长放慢语速，一脸认真地道：
    “在我的里昂值抵达了60点，位格齐平真神的时候，属于我的那只报死鸦，便失去了感应我的死亡的能力，直接闭着眼睛飞进了死界深处。
    但你的里昂值只有6点左右，并没有摆脱报死鸦的死亡感知的能力，所以属于你的那只报死鸦，应该还栖息在死界的入口才对。”
    “……”
    “里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明明肉身进入了死界，但为什么属于你的报死鸦，却一直都没有找过来？”
    第319章 无题
    属于我的报死鸦，为什么一直都没找过来？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里昂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我！清理员！ 第226节

    关于这个问题，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自己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昭告着这个世界的里昂死亡的报死鸦，自然不可能会有反应。
    其次则是与自己伴生的徽章系统，没准和秤金教的蟾蜍无论怎么激发权能，都买不下自己一样，报死鸦预告目标死亡的能力，弄不好也被徽章系统给屏蔽掉了。
    但无论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还是徽章系统的存在，都是自己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也不能说，那这個问题又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确定……”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后，看着面前神色虽然严肃，但却并没有带着敌意的红发局长，里昂最终还是选择了“部分”以诚相告，开口回答道：
    “关于报死鸦没来的原因，我虽然隐约有点儿猜想，但这涉及到了我的一些……额……秘密，所以我不是很想说，可以吗？”
    “……”
    可以吗……你觉得可以吗？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红发局长差点气乐了。
    按照那条鳄鱼刚刚转述的情况，你现在身上可背着“旧土间谍”的嫌疑！有很大可能是潜伏进清理局，准备图谋不轨的旧土人！
    而虽然这些年并不是很称职，但再怎么说我也是清理局处女分局的局长，货真价实的清理局高层！结果你根本什么都没解释，直接一句有秘密不想说，就想在我这儿糊弄过去？
    “不行！”
    没好气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有些着恼地道：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会无条件地迁就你啊？你和财富女神说的那些话，那条鳄鱼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伱知不知道这件事到底多严重？
    按照局里的规矩，就凭你有可能是旧土人这一个嫌疑，我就该立刻逮住你，把你五花大绑地送去总局，让那头神阶食脑魔舔你的脑子！”
    ……
    呼……看来应该能过关！
    提出的“无理要求”被红发局长严词拒绝后，看着她微带恼意的俏丽面庞，里昂的心里不仅没有着急，反倒陡然放松了不少。
    如果局长真的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有可能图谋不轨的话，那以她的办事风格，必然是先把人拿下，能上的手段都上一遍再说。
    但现在她不光给了自己解释的机会，甚至在自己放弃了解释后，依旧没有直接动手抓人，而是呵斥自己不知轻重，威胁要把自己绑去让食脑魔舔脑子，这些举动反而证明了事情并没到那个地步。
    而如果自己刚才没有选择以诚相告，而是耍心眼想要糊弄过去的话，大概率瞒不住没喝酒的局长，很可能会被她直接戳穿，反倒让事态变得严重起来。
    “这么严重的话……那我稍微说一点儿？”
    抬手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后，里昂试探着道：
    “局长你知道的，档案上我的能力，是通过触摸强制获取异常物的情报，但其实我的能力要更特殊一些……”
    “……”
    “……”
    就没了？
    等了半天都没见下文后，看着里昂做出的那个“一丢丢”的手势，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合着说稍微讲一点儿，你就真的只讲这么一丁点儿啊！
    “那个……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
    看了看红发局长愈发不善的脸色后，里昂只得小心翼翼地补充道：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我的身世了，我其实并不是安娜的亲哥哥，是因为那张全家福……”
    “听你这么说……因为并不该有里昂·莱恩这个人，所以也就没有对应的报死鸦？”
    听里昂讲完【温暖的家】的情况后，红发局长皱眉道：
    “但这也就是你单方面的猜测啊，而且那件异常物的能力还发生了变化，现在连想测试一下都不行了，你这不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讲吗？”
    “反正能说的我都说了！”
    在尽量不撒谎的情况下，勉强找了两个理由塞了过去后，里昂十分光棍地一摊手道：
    “我也确定不了自己为什么没有报死鸦，连这些也都只是猜测而已，但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什么潜入清理局，想要搞破坏的旧土人，这些都是她自己瞎猜的，我根本一个字都没承认过。”
    总之局长你要是信我，那就在这两个里面随便找一个信一下，你要是不信我，那就绑我去总局，让那头神阶食脑魔舔我的脑子，怎么选随你！”
    “……”
    怎么选随我？我还能怎么选？
    你这回冒了这么大险，甚至直接跟真神对了一场，把因为我的失误而被抓的艾玛救了出来，我还能因为一些没影子的事儿，硬往上面举报你？
    再说了，就算我真能狠下心，非要送你去给食脑魔舔脑子，现在总局都已经彻底封闭不让出入了，我难道还带你往上飞七万多公里，硬闯进总局里给你上刑吗？
    这小混蛋！就是吃定了自己不会这么干，居然连装都不想装了！
    忍不住瞪了直接开摆的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板着脸道：
    “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这事儿我会给你记着的！这回的清理行动报告也给我好好写！
    不过因为相关疑点还没查清楚，旧土人那些就算了，暂时先按财富女神编……咳咳……按她说的那么写吧，就写欲梦之主偷袭了财富女神，你们勉强逃生就行。
    还有，前面的过程记得写详细点儿，但最后发生的事儿就别往上写了。
    你毕竟没见过欲梦之主，我怕你写的不够准确，误导了总局的审查员，所以报告写好早点交上来，让我帮你审一审，补一补细节再说，听到没？”
    啊对对对，确实需要人帮忙审核一下！
    明白自己算是彻底过了这关，里昂不由得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表示这次的行动报告一定好好写，保证半点儿细节都不会落下。
    看着他脸上轻松的笑意，摸底失败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略带不爽地询问道：
    “看在艾玛的份上，你那些秘密我就不问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
    另外，我听那条鳄鱼说，金牛阁下给你做的圣灵挂坠，直接被财富女神给毁了？”
    第320章 第二好的
    “嗯……”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脸上的笑意顿时微微一僵，随即有些郁闷地点头道：
    “之前艾玛前辈准备和财富女神同归于尽的时候，为了增强自身的力量，财富女神直接把我的挂坠吞了，连皮奥尼前辈的屁……的咒银也被她弄走了。
    局长，现在我身上全都是辅助型异常物，没有能直接杀伤目标的东西，下回你再给我派任务的时候，我估计只能扛着狙击枪干活了。”
    “不会的，我让那条鳄鱼带你们下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往前走吧，记得别离开我太远！”
    望了望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后，红发局长朝着上方打了个呼哨，惊散了在上方盘旋不去的鸦群，随即盯着它们的飞行轨迹，抱着艾玛迈步朝死界深处走了过去。
    “里昂，你这次虽然损失了圣灵挂坠，但实际上收获其实并不小，无论是欲梦之主的叉子、财富女神的尾巴、还是那个困住了艾玛的绿色珠子，都是不输给圣灵挂坠的好东西。”
    走上了不归路的红发局长，一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头顶的报死鸦，一边开口对身后的里昂道：
    “不过你弄到的这几样东西都有点麻烦，欲梦之主还没死，他的武器就算断了你也用不了，财富女神的蛇尾只能算是材料，同样也不能直接用。
    剩下那個珠子虽然没这些问题，但那东西是财富女神给她自己用的，消耗对你来说有点儿太大了，没有四五十点里昂值的人，根本就发挥不了多少效果。”
    “是的……”
    跟在红发局长身后的里昂点了点头，开口回应道：
    “那枚珠子叫【幽绿之梦】，是用农牧之神被打碎的【乐土】改出来的异常物，能够临时撑开一片没有出口的翡翠世界，而且使用者本身的浸染值越多，撑开的世界就越广袤，那条蛇灵甚至直接撑开了一整片山谷。
    我虽然能直接使用这东西，甚至可以带人在已经撑开的翡翠世界里进出，但如果把现在的【幽绿之梦】收起来，重新换我来激活的话，撑开的翡翠世界估计几十平米就到头了，而且稳固程度也和那条蛇灵撑开的世界没法比。”
    “总之要么用不了，要么不合适！”
    开口总结了一句后，红发局长继续道：
    “这种有好东西但用不上的时候，就得找一位异常物锻冶师。
    而要说第一好的锻冶师，那肯定是金牛阁下，但她现在在总局里自我封闭，没办法出手帮忙，那咱们就只能找第二好的了。”
    第二好的异常物锻冶师？
    里昂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那位第二好的锻冶师在死界？他是咱们清理局的人吗？”
    “嗯，他确实在死界，而且生前也是咱们清理局的人。”
    “……”
    等等！生前？
    ……
    “奥莉薇娅！啊哈哈哈！伱居然来找我了！”
    在里昂有些震惊的眼神中，一名背脊微微有些佝偻，长得憨头方脑的半大老头子，腾地从红发局长撬开的棺材里坐了起来，满眼欣喜地道：
    “既然你来找我了，那这一代的金牛是不是已经死了？”
    “额……金牛阁下还没有升宫……”
    “啧！”
    听完红发局长的回答后，憨头方脑的老头儿顿时大失所望，抬手拉住棺材盖子就想躺回去，但却被早有准备的红发局长一把拽住。
    “不许扯老子的棺材！你赶紧给我松手！”
    疑似和金牛董事有仇的老头儿怒道：
    “不是跟你说了么？她没死不要来找我！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三代阁下，咱们当初并不是这么约定的。”
    用力拽着老头棺材板的红发局长摇头道：
    “依照那时候咱们的约定，是等你重新成为世界上最好的锻冶师之后，我就抽空来找你一次，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那不还是一样？”
    “不一样的。”
    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三代阁下，局里最近出了点儿事儿，这一代的水瓶董事觊觎守望宫，想要通过替代金牛阁下成为坐宫人，趁机进入守望宫。
    为了保证守望宫的安全，金牛阁下已经在其它两位董事的守护下，留在总局里进行自我封锁，升宫之前绝对不会出来，所以您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锻冶师了。”

 我！清理员！ 第227节

    “这样啊，那倒是还行……”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方脑袋老头子犹豫了一下，总算没有继续往回盖自己的棺材板，而是不情不愿地询问道：
    “既然她已经不出来了，那勉强可以算你没食言……说吧，这回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找最好的锻冶师，自然是想请您出手锻冶。”
    拿出了里昂缴获的蛇尾和断戟后，红发局长抬手指了指里昂，随即一脸道：
    “三代阁下，他是我们局去年新加入的清理员，刚刚在执行救援任务的时候，手里的异常物被毁了，现在缺一件攻击型的异常物。
    您看能不能用他缴获的这俩东西做主材料，量身给他定制一件合用的？如果可以的话，要消耗不大、一般三级清理员就能承受的那种，能兼顾未来的成长性的就更好了。”
    “啧……要求还挺多！”
    满脸不爽地嘟囔了一句后，方脑袋老头儿从自己的棺材里站了起来，臭着脸接过材料打量了起来，随即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
    “真神的肢体和武器？”
    用有些发青的两只手，摆弄了一下蛇尾和半截三叉戟后，方脑袋老头的视线第一次落在了里昂身上，满脸不解地询问道：
    “这尾巴还是刚剁下来的吧？难道你在执行救援任务的时候，撞见了真神死斗？”
    “奇怪了嘿！你这小家伙一打眼就弱得不行，而且还是去年才加入清理局的新人，要真误入了真神互相拼斗的战场，怕是喘口气的功夫就给人家弄死了，怎么还能缴获这么珍惜的材料？”
    “那就说来话长了。”
    给了里昂一个千万不要理他的眼神后，红发局长悄悄合上了方脑袋老头的棺材板，抬脚把地上的棺材踢远，随即笑眯眯地道：
    “三代阁下，您一边帮他打东西，我一边给您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儿，您觉着怎么样？”
    第321章 约里克二人组
    “啧……你就爱耍那些没用的小心思！”
    回头看了看自己被踢远的棺材后，除了眼球和眼仁黑白颠倒外，看着与生人一般无二的方脑袋老头，满脸不爽地嘟囔道：
    “我都从棺材里出来了，又接了你带来的材料，不打完东西还能再爬回去？”
    “嗯嗯，您说的对。”
    被老头吐槽了的红发局长也没生气，而是笑眯眯地把方脑袋老头推到了锻炉边，帮着架好了一口黑乎乎的大铁锅，随后讲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三代阁下，您别看里昂是个新人，加入我们分局还不到一年，但已经完成了很多危险的任务了，甚至连水瓶董事的阴谋，都是被他拆穿的……”
    锻冶已经开始的话……那我应该可以动手了！
    看了眼一边和局长聊着天，一边把蛇尾和半截三叉戟扔进锅里，吭呲吭呲地搅拌了起来的老头儿，确认他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吸引后，里昂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扛起地上的棺材扭头就跑！
    ……
    时间稍稍往回倒一些。
    “里昂，咱们接下来要见的人，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异常物锻冶师，也是清理局的第三任局长。”
    指了指远处有些破败的墓园后，手里拎着一把大铁锹的红发局长，满脸认真地嘱咐道：
    “三代阁下能够通过声音标记一个人的灵魂，只要跟他说过一句话，无论在哪儿都无法逃脱他的感知，所以咱们进去之后，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他，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朝他微笑，假装自己是个哑巴。”
    “好的……”
    同样扛着一把铁锹的里昂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局长，清理局的第三代局长应该死了很久了吧？为什么还能帮咱们锻冶异常物？你或者我死了之后，也能像他这样吗？”
    “咱们肯定是不行，而且三代局长其实也不行。”
    红发局长摇头道：
    “真正的三代阁下其实早就死了，里面那個三代局长的情况，跟你和王女去看戏的那次，在中央十字剧院逮住的【戏剧之王】差不多，是三代阁下对于异常锻冶的执念的集合。
    当年他学金牛秘术学的最好，比其它人都好上一大截，眼看着就要成为新任金牛董事了，结果因为天赋实在太过出色，被临时指名做了三代局长，和心爱的金牛秘术擦肩而过，导致他耿耿于怀了一辈子。”
    哐地一声踹开了墓园的大门后，红发局长一边数着坟头的位置，一边继续讲述道：
    “伱知道的，像执念啊、遗憾啊这些东西，本来就很容易诱发异常，再加上三代阁下本身实力强大，锻冶水平又确实顶尖，又额外增加了不少概率。
    总之在三代阁下死掉了之后，他错失了金牛秘术，没能成为最好的异常锻冶师的执念，就化作了能够锻冶异常物的异常，把他一身高超的锻冶水平保留了下来。”
    “对于这么一位高水平锻冶师的出现，局里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三代阁下的锻冶水平虽然高超，但毕竟没有真正掌控金牛星宫，一旦有新的金牛董事出现，他就只能成为第二好的异常锻冶师。
    哪怕每一代的金牛董事，论锻冶水平都比他差得多，但算上金牛星宫的加持之后，就是要比他强上一线，怎么比都比不过……里昂，你去刨一下那个坟头，三代阁下没埋在这儿，可能换地方了。”
    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坟头后，红发局长一边换了个新坟头努力挖坑，一边接着说道：
    “三代阁下一开始还能忍受，但过了几代人之后，性格好强的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永远第二的感觉，就让人把他送进了死界，自称是死人里最好的锻冶师。
    并且每一代的金牛董事死后，失去了金牛星宫加持的灵魂，都会被他拉着比一比锻冶技术，证明谁才是最强的锻冶师。
    而这一代的金牛董事选择了升宫，灵魂并不会到达死界，他失去了和没有星宫加持的金牛阁下比一场，证明谁才是最强锻冶师的机会，所以气得钻进棺材直接把自己埋了起来……嗯，应该就是这个了！”
    连着刨了七八个坟头，终于铲到了棺材，红发局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招呼里昂过来帮忙，把扣着一口大铁锅的棺材从地下挖了出来。
    “记住，千万不要跟他说话。”
    再次嘱咐了一遍后，红发局长扔掉铁锹，指了指扣着大锅的棺材道：
    “墓园旁边就是锻炉，等会儿我帮他把锅架上，三代阁下开始锻冶之后，你就把他的棺材偷走！”
    “啊？”
    “别啊，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抓着里昂的手在棺材上按了一下后，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你虽然能把艾玛从【幽绿之梦】里放出来，但她在那里面死了三百多次，身上好多地方都被翡翠化了，甚至连灵魂都被掺进了一些幽绿之梦的力量。
    能帮艾玛解决问题的异常物虽然有不少，但这个级别的东西大多数都收藏在总局，唯有三代阁下的棺材还留在外边儿，所以咱们只能偷他的棺材了。”
    “……”
    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大锅和灰扑扑的棺材，里昂不由得迟疑道：
    “局长，咱们为什么非要偷他的棺材啊？就不能直接找他借用一下吗？”
    “他要是愿意借的话，我还用的着想办法偷么？”
    白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催促道：
    “活的三代局长肯定能愿意把棺材借咱们，但死了的三代阁下不管多像人，实际上也就是一份执念而已，对现在的他来说，成为最强的锻冶师比什么都重要。
    而这棺材一旦被别人躺过，他一直维持的死者形态就会被慢慢中断，重新从死者里最强的锻冶师，变成活人里第二强的锻冶师，所以他肯定不会借……
    哎呀总之你听我的，我负责想办法拖住他，你负责动手偷他的棺材，然后把艾玛放进去盖上盖子闷一会儿，等艾玛的伤治好了之后，再把棺材偷偷还回来，一切就算齐活儿了！有问题没有？”
    第322章 鸦与人
    有没有问题……这怎么可能没问题？
    虽然那不是真的三代局长，只是三代局长因为没能成为最强锻冶师而留下的执念，但确实看着和活的没什么区别，而局长带着自己挖坟掘墓不说，甚至还要偷人家老头儿的棺材板儿，属实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可……比起这点儿道德上的瑕疵，明显还是先给艾玛前辈治伤比较重要，那就只能先对不起小老头局长了。
    略带愧疚地在心里给三代局长道了个歉后，里昂扛着他的棺材板退出墓园，跑向了一处荒废的湖边小屋……在局长带着自己掘坟之前，把艾玛前辈暂时寄放在了这里。
    “帮我盯着点儿墓园！有动静了喊我一声！”
    嘱咐了趴在门口的小鳄鱼一句后，里昂扛着三代局长的棺材进了屋，刚准备按照局长教的方法，帮艾玛前辈修复受损的身体，却猛地发现小屋居然空无一人，原本被放在一张旧木床上的艾玛前辈，已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那条鳄鱼不是一直都在看门的吗？怎么人没了？
    被艾玛前辈的突然失踪吓了一跳，里昂连忙扔下三代局长的棺材板，快步奔出门外，想要问问负责守门的鳄神到底怎么回事，却在小屋不远处的湖边，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里昂？”
    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坐在湖边的高挑丽人微微侧身，浅栗色的长发轻轻垂落肩头，露出了纤细白腻的颈项，以及一张温柔地微笑着的柔美面庞。
    即便身后的背景并不是蓝天碧海，而是漆黑如墨的死者之湖，以及没有任何生机的灰霾天空，但艾玛前辈成熟而又温婉的微笑，依旧让里昂的心头蓦地为之一静。
    “你醒了啊……”
    说了一句不折不扣的废话后，里昂放下了手里摇头摆尾地挣扎着的小鳄鱼，朝坐在湖边一块圆石头上的艾玛前辈走了过去。
    “艾玛前辈。”
    来到了艾玛前辈坐着的白色圆石边后，里昂略微有些着急地开口催促道：
    “局长找到了能修复你肉体伤势的异常物，只要进去坐一会儿就能好，我刚才把它扛回来了，你快……”
    “你看湖上那些鸟。”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坐在湖边的艾玛前辈把头扭了回去，静静地看着黑湖上方盘旋的报死鸦，神色平静地道：
    “里昂，你知道它们代表着什么吗？”
    “……”
    你这是……看到了报死鸦之后触景生情，想要找我谈谈心吗？
    额……我倒是不反感听伱吐露心扉，甚至还很愿意做一个安静的听众，但现在的时机是不是不太对？
    局长那边还在努力拖着三代局长，等咱们用完了之后把棺材板还回去呢，咱们突然在这儿开唠了，是不是稍微有点儿不大合适？
    ……
    “看来局长应该跟你说过了。”
    看了看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里昂后，艾玛前辈再次笑了笑，随即神情有些寂寥地轻声道：
    “这些报死鸦并不是我的，而是我在六年前死去的族人的，在那天之后，我在继承了他们生命的同时，也继承了这些属于他们的报死鸦。
    虽然没有到过这么深入的位置，但我其实悄悄来过死界很多次，也看过它们很多次，而来得多了之后，我甚至能够依稀辨认出这些报死鸦都是谁的。”
    “……”
    “一直飞在最上面不肯落下，似乎在拼命远离我的那只，应该是属于我祖父的那只报死鸦……这种鸟会继承一些生者的意识碎片，而它就像我祖父那样，到最后都不肯扭过头看我一眼。”
    “落在岸边的这只，应该是我母亲的那只报死鸦，它经常会这样默默地看着我，但也只是看着我而已，一旦我走过去，就会立刻远远地飞开，不肯和我有任何接触。”

 我！清理员！ 第228节

    “唯一会靠近我的这只，应该是属于我妹妹的报死鸦，她要比你妹妹再小上几岁，一直是個很调皮的孩子，以前总是喜欢缠着我……”
    “……”
    虽然理智告诉里昂，现在应该立刻打断艾玛前辈的叙述，让她赶快躺进三代局长的棺材里修复肉体。
    但听着艾玛前辈一只一只地讲述着那些报死鸦的来历，回忆着它们所代表的亲人，明明已经涌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直到身后传来了小鳄鱼低沉的“咕噜”声。
    不能再拖了！
    回头朝墓园的方向望了望，见到了红发局长之前和自己约好的信号后，里昂在艾玛惊讶的目光中腾地站起，回到已经半倒塌的湖边小屋里，把三代局长的棺材板扛了出来。
    “艾玛前辈，我其实并不介意听你说这些的，但这东西是我偷……额……我和局长一起，从三代阁下那里借出来的，而且借的时候还没告诉他。
    所以这东西咱们不能一直用，只能用一小段时间，等用完了还得赶快偷偷……悄悄还给人家，要不你先躺进去，我把盖子盖上之后咱们再聊？”
    “……”
    你把盖子盖上的话，我什么都看不到了，那还聊什么呢？
    略带嗔怪地看了里昂一眼后，知道他是不好意思打断自己，艾玛摇摇头后轻嗯了一声，随即从湖边的圆石上起身，躺进了空空荡荡的棺材里。
    “里昂，别盖上好吗？”
    轻轻按住里昂的手背，拦住了他给自己盖棺材盖的动作后，艾玛有些出神地凝望着天空中盘旋的鸦群，声音又轻又柔地商议道：
    “在死界外围的时候，这些报死鸦会飞得特别高，有时候甚至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儿，它们还是头一回离这么近，我还想再多看一看。”
    “但如果不盖上的话，会影响到修复的效果吧？而且把东西还回去之后，咱们还可以再回来……”
    “没关系的，只要能解决掉大部分问题就可以，剩下的最后那一小部分，我可以自己慢慢养好。”
    “那好吧……”
    从艾玛前辈清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微微的恳求之色后，原本还想再劝两句的里昂心头一软，便没有继续坚持，而是把棺材的一边抬了起来，找了个能够看到湖面和鸦群的角度，倚在了自己胸口上。
    “……”
    “谢谢。”
    第323章 指点与考验
    “真不愧是世界上最强的锻冶师！”
    看着冒着惨绿泡泡的铁锅里，正在上下浮沉的粉色三叉戟，红发局长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满眼赞叹地道：
    “即便用这么简陋的器具，一样能够做出最顶尖的异常物，实在了不起！”
    “哼，少见多怪！”
    一脸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后，眼睛里满是得意之色的方脑袋老头开口道：
    “比起我还活着的那个时候，用来锻冶异常的器具变得好多了，但锻冶师的水平反倒下降了，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就是因为太匠气！对锻冶的环境和材料都太讲究！”
    拿着手里的工具往下一怼，铲掉了铁锅好大一块漆皮后，方脑袋老头一脸不满地哼哼道：
    “异常的源头是情感！是执念！是期盼！归根结底是心灵的力量，而心灵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现在这帮锻冶师，总觉着用最好的锻冶用具，辅以最好的材料搭配，就一定能弄出好东西来，一旦弄不出合心的东西，就觉得是材料不行或者工序不对，完全忽视了心灵的重要性，这纯属走上了歪路！”
    完全没发现自己的棺材板已经让人偷了，被激起了谈兴的三代局长，满眼不爽地吐槽道：
    “我跟你说，人的心灵是最复杂也最简单的，你只要能看懂它，弄明白它，再合适地引导它，就已经足够了，什么工序什么用具那都是虚的，只能影响你的成功率，根本不能影响成品的效果。
    不信的话你看我，就算用几块碎砖搭成的炉子，用路边随便捡的大锅，都一样能锻冶出真神级别的异常物，甚至如果不是为了要个‘火焰’和‘锻冶’的意象，我连锅都用不着架，直接徒手捏都能捏出异常物来！”
    “我怎么会不信呢？”
    看着锅里已经逐渐成型的叉子，红发局长一边偷着发信号催促里昂尽快回来，一边笑眯眯地开口恭维道：
    “从当初到现在这么多年，只要金牛董事的位子出现空缺，您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锻冶师，这已经足够证明您的水平了，如果连您都不信的话，那我还能信谁？”
    “呵呵，你也就是嘴上说说。”
    斜睨了狂拍马屁的红发局长一眼后，方脑袋老头撇嘴道：
    “要是信我的话，你为什么不多过来找我打打东西？
    老子心里清楚着呢！伱个小丫头鬼的很，嘴里根本没一句实话，要不是这一代的金牛自封了，我怕是连你的面都见不着！”
    “这您可就冤枉我了。”
    通过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里昂扛着棺材进了墓园后，红发局长顿时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眯着一双狐狸眼，笑吟吟地道：
    “我也想多来找您打打东西，但一来您常年住在死界，想要过来一次实在太麻烦，二来近些年没什么大动静，也就一直没什么好材料，像那些普普通通的东西，给一般的锻冶师练手就行了，实在用不着您出手。
    另外，他们虽然练一辈子，都比不上您的零头，但好歹也是锻冶秘术的传承者，如果稍微好点儿的东西就来麻烦您的话，那些普通锻冶师一直没机会练手，局里的锻冶秘术断代了怎么办？”
    “啧，要我说的话，就你们现在这水平，和断代了也没什么区别……行了，那小子你过来吧，东西打好了！”
    “好的！”
    见到方脑袋老头完成了锻冶，已经把棺材板放回原处的里昂，连忙往前踏了半步，和红发局长创造的幻象彻底合二为一，随即快步朝着两人走了过去。
    “额？你小子怎么回事？”
    看了看里昂额角的汗珠后，方脑袋老头不由得皱了皱眉，满眼不解地询问道：
    “我这炉子比冰水还冷，你怎么还出汗了呢？”
    糟！要露馅儿！
    听到三代局长的询问后，跑出汗了的里昂心头微微一惊，连忙抬起手背擦掉了细汗，随即按照局长提前教好的沟通方式，一脸恭敬地道：
    “应该是激动的……当代的金牛阁下曾经指点过我，讲了一些锻冶秘术的入门技巧，所以我也算是一名锻冶师。
    对于一名锻冶师来说，能亲眼目睹当之无愧的史上第一锻冶师的锻冶过程，我实在是心旌摇曳，难以自持，所以稍微出了点儿汗。”
    “啧……又一個嘴里没实话的小混账！”
    虽然一眼就看出了里昂纯属胡扯，但听到“当之无愧的史上第一锻冶师”的字眼后，方脑袋老头的嘴角还是不自觉地朝上猛抖，随即一脸嫌弃地招手道：
    “不想说就算了，我也懒得问……你过来，看在你是奥莉薇娅带来的人的份儿上，锻冶秘术方面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稍微指点指点你。”
    指点指点我？
    听到方脑袋老头的话话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喜。
    局长说的果然没错！跟这位三代阁下沟通的核心逻辑，就是三句话不离“最强锻冶师”，只要这句话能说出来，别的内容是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谢谢三代阁下！”
    打开徽章面板，把“秘术传承者（金牛）”和“秘术传承者（水瓶）”两个徽章一并切换了出来后，里昂感激而又歉疚地朝方脑袋老头鞠了一躬，随即开口询问道：
    “我想问问您……”
    “等等，我话可还没说完呢！”
    抬手比了个稍等的姿势后，三代局长双手抱胸，微昂着头道：
    “我虽然不介意指点指点你，但也不是什么人都配让我指点，你得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瞥了眼那口冒着绿泡泡的大锅后，有些为难地道：
    “您的意思是……让我现场给您锻冶一件异常物么？”
    “打东西还是算了吧。”
    听到里昂的话后，方脑袋老头微带嫌弃地道：
    “现在的锻冶师水平都太次，看你们雕花儿似的打东西忒闹心，我可不想受这种罪……这样，正好你刚才站在旁边，旁观了我是怎么打异常物的，那就用这个当考题好了！”
    伸手在大锅里划拉了一圈儿，把沉到锅底的东西扔给了里昂后，看着神情有些犹豫，对测验明显没什么信心的里昂，方脑袋老头不由得嘿嘿怪笑道：
    “来吧，不许把力量灌进去激活它，就用你从这一代金牛那儿学的东西，再参考我之前的打造过程，讲讲我到底给你打了一件什么样的异常物？”
    第324章 开卷考试
    啊这……让我讲讲这是什么异常物？你这和送分题有什么区别？
    听完三代局长提出的测验项目后，里昂不由得伸手搔了搔后脑勺，略微有些腼腆地道：
    “要不……您还是换个题目吧。”
    这种开卷考试自然随便过，但对方毕竟是世界上第二好的异常锻冶师，等到金牛阁下升宫后，更是会成为最好的锻冶师，以后自己请他出手锻冶的次数肯定不会少。
    而这位三代局长脾气很怪，又把锻冶看得非常重要，在这方面耍滑头的话，万一给人家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短暂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后，里昂一脸诚恳地建议道：
    “三代阁下，我其实有一件能够强制获取情报的异常物，这个题目对我来说……”
    “不用换，就这个了！”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里昂的好意，方脑袋老头不耐烦地摆手道：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这东西的底材可是真神的尾巴和武器，再加上还是我亲自出手锻造，位格高着呢！你一個三级清理员能看到什么？”
    “三代阁下，我的异常物位格也不低，应该可以……”
    “那你就用！要是能直接看到情报，那我也算你过！”
    “……”
    这可是你说的。
    好心好意提醒还被无视，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摸了摸怀里巴掌大小，比起三叉戟更像一把音叉的绯红色小叉子，照着探出来的面板念道：
    “您为我打造的东西，应该叫做【欲梦侵袭者】，与我之前拥有的【圣灵挂坠】很相近，同时拥有神圣、干涉、低语三种特质。
    与之对应的三种能力，分别是对邪恶、混乱之类的目标造成额外伤害；借助梦界的力量短暂干涉现实；以及通过接触使目标的灵魂产生震荡。”
    “嗯？”
    听到里昂的话后，方脑袋老头的眼眉微微一扬，神情颇为诧异地评价道：

 我！清理员！ 第229节

    “看得还挺准，甚至连灵魂震荡的效果都看出来了……看来这一代的金牛，教伱教得还挺用心的！”
    “……”
    这和教得用不用心什么关系？我纯粹是照着念的啊！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后，里昂加快语速继续念道：
    “为了尽可能地减小更换主战异常物带来的影响，您在锻造过程中，刻意让【欲梦侵袭者】保持了和【圣灵挂坠】近似的特性，不过由于材料间的差异，【欲梦侵袭者】的效果更针对灵魂而非肉体。
    被【欲梦侵袭者】认定为目标后，一旦与我产生了某种意义上的接触，无论是被我碰到身体、或者跟我发生交谈、甚至只是与我对视、灵魂都会出现一定程度的震荡，并且接触越多震荡就越重。
    届时【欲梦侵袭者】便可以借助梦界的力量，以目标出现震荡的灵魂为跳板，主动侵蚀目标和目标周围的现实世界，达成只能在梦境中出现的场景。
    而如果与我接触的次数足够紧密频繁，或者我支付的力量足够多，甚至可以招来欲梦之主的力量，强行把目标拖进由自身欲望产生的梦境之中……”
    ……
    不是……你这是不是详细得有点儿过头了？
    里昂刚开始读面板的时候，方脑袋老头还只是稍微有点惊讶，但随着里昂讲到【欲梦侵袭者】的具体能力时，他的嘴巴便不自觉地越张越大。
    而等到里昂不断加快语速，把【欲梦侵袭者】的效果讲得头头是道，部分地方甚至比自己这个锻冶者还精准时，方脑袋老头的嘴巴顿时彻底合不上了。
    见鬼了，这一代的金牛我见过啊，单论水平也就那样而已，就算她亲自来了死界，不灌注力量激活异常物，单靠经验去猜，也不可能判断得这么精准，所以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难不成他真能判断真神级的异常物？
    在方脑袋老头震惊的目光中，里昂讲完了【欲梦侵袭者】的能力还没结束，甚至又抬起手，指着还在冒泡的大锅道：
    “另外，您这次其实弄出了两件异常物，刚刚给我的【欲梦侵袭者】，只是用欲梦之主的武器打造的异常物，至于用财富女神的尾巴打造的那件异常物，现在应该还在锅底藏着。”
    “……”
    “还有，您其实发现了我刚刚不在，知道我没有旁观您的锻冶过程，所以才特意出了这个题目，因为您本身很讨厌现在的锻冶师，看不上他们的锻冶手法，所以并不是真的想指点后辈。
    之所这样还会提出指点我，主要是听说我曾经被金牛董事指点过，想要用我答不上您的题目作对比，借机嘲讽一下金牛董事的水平，证明您才是真正的第一锻冶师，金牛阁下只是靠着星宫加持才超过了您……”
    “咳……咳咳咳……”
    生怕里昂再说下去，连自己锻冶的时候穿的底裤的颜色都讲出来，方脑袋老头儿非常大声地咳嗽了两下，随即连忙开口阻止道：
    “可以了可以了，别再往下说了，你的测验已经通过了！”
    老脸通红的三代局长匆忙转身，把一卷黑色的蛇皮从锅里捞出来丢给了里昂，随即努力替自己解释道：
    “那个……其实我也不是想昧你们的东西，就是……就是……”
    “就是跟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旁边的红发局长适时接过话头，笑眯眯地道：
    “像您这么敏锐的锻造师，一定早就发现了我们的小动作，估计从我特意不让里昂和您搭话开始，就已经猜出来我们想干什么了。
    您应该是气不过我们不相信您，偷偷借用您的棺材却不肯和您说，所以扣下一件异常物，准备跟我们稍微开个玩笑，对吧？”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忙不迭地接过红发局长递来的台阶，一屁股顺着出溜了下来后，松了口气的方脑袋老头尴尬地坦白道：
    “那个什么……我其实还是挺愿意指点后辈的，只不过最近这七八年心情有点儿差。
    主要这一代的金牛锻冶水平也就那样，我原本想着等她老死，没了星宫加持之后，跟她的灵魂比划比划，证明一下谁才是最好的锻冶师。
    没曾想她居然还上去坐宫了，连比一比的机会都不给我，所以我就……嗯……心里一直不太舒服，想着稍微难为一下你们……咳咳……算了，先不说这个了。”
    含糊地混过了这个话题后，方脑袋老头涨红着脸对里昂道：
    “那个……正好我这儿有炉子，要不你直接现场锻冶一下异常物，我好好指点指点你？”
    第325章 传统激将
    比起之前的随口一说，三代局长这次的态度，貌似要诚恳了不少啊……
    看了看方脑袋老头的表情后，里昂不由得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毛，随即下意识地朝方脑袋老头身后望了一眼。
    而迎接他目光的，刚刚好是红发局长带着莫名笑意的狐狸眼。
    “……”
    咝……难道从之前偷棺材到刚才的求指点，这一切全都在你计划之中？但你怎么知道我会提起金牛董事，从而激起三代局长的好胜心呢？
    ……
    不管是不是局长的安排，一位锻冶大师的指点都是不容错过的。
    在方脑袋老头……啊不……在喜欢指点后辈的三代局长的安排下，百思不得其解的里昂，站到了那口黑漆漆的大锅前面，拿起了还挂着铁锈的大勺子，摆好了准备锻冶的架势，随即望向了背着手站在锅对面的三代局长。
    “……”
    “？”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动手锻冶，方脑袋老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异常无语地开口询问道：
    “不是……你连练手的材料都没有？这也得我给你准备？”
    “不好意思……”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解释道：
    “三代阁下，我加入清理局才两个月，手里实在是没什么东西，所以……”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方脑袋老头的眼睛猛然瞪大，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奥莉薇娅说你去年加入的清理局，合着……合着你不是加入了一年多，而是才加入清理局两个多月？”
    “……”
    其实不是两个多月，而是不到两個月……
    看着两腮肌肉不断抽搐，明显有些绷不住了的三代局长，担心刺激得这位大佬自己可不教了，里昂只得点头认下了“两个多月”的说法，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我确实是去年加入的处女分局，但加入的时候刚好是年底，所以……”
    所以伱就是刚入门呗？
    而且加入清理局总共才两个多月，那你接触异常锻冶术能多久？六十天？合着你才刚入门异常锻冶术，就来找我这个史上最强的锻冶师请教？那我和教傻子算太阳角度有什么区别？
    实在不想承担这种鸡同鸭讲的胎教任务，但刚给了承诺又不好抵赖，三代局长只得发愁地挠着自己的头皮，在纷纷扬扬地落下的头屑中，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道：
    “那……从你接触异常锻冶到现在，大概过了多久了？”
    里昂闻言稍微回忆了一下，随即微红着脸抬手比了个“五”。
    “五十天？”
    “上周五……”
    “……”
    你们俩是来玩儿我的吧？
    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心理防线，被里昂一句上周五彻底干碎了，清理局的三代局长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即一边大力跺着脚，一边指着墓园的入口怒声道：
    “走！你走！都给我走！！！”
    ……
    “三代阁下，您不要着急啊~”
    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等在一旁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里昂接触异常锻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在秘术上的天分非常不错，除了金牛一脉的异常锻冶秘术外，甚至连水瓶一脉的异常创生秘术也入了门。”
    “什么？他学了两门秘术？”
    “甚至有可能是三门哦，这一代的双鱼董事，似乎也对里昂有兴趣。”
    “……”
    “总之，里昂在秘术上的天赋肯定是不差的。”
    看着似乎有些意动的方脑袋老头，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而且金牛阁下曾经说过，等她升宫了之后，里昂可以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接替她，成为下一任的金牛董事，甚至要不是正在自我封闭，她没准就亲自教里昂了。
    您明明是世界上锻冶水平最高的人，但就因为缺了金牛星宫的认可，所以效果始终差了一线，只能成为第二好的锻冶师，您就不觉得遗憾吗？
    三代阁下，您想想哈，虽然您成不了活人里的第一了，但如果您教出来的锻冶师，能够成为下一代的金牛的话……”
    “停停停！你少跟我耍心眼！”
    猛力摇了摇头后，勉强挣脱了洗脑魔音的三代局长撇嘴道：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教他么？不行！就算真想教出一个金牛来，我也不捡别人剩下的！
    这小子都被金牛指点过了，万一他今后成了新的金牛，这功劳也未必就能算到我头上来……总之我不教！肯定不教！”
    “真不教？”
    “绝对不教！”
    “三代阁下，您不会是怕了吧？”
    “？？？”
    看着面前一脸狐疑的红发局长，方脑袋老头不由得气乐了，抬手指着里昂反问道：
    “就他？我能怕他什么？”
    “怕他超过你啊~”
    红发局长微微歪了歪头，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里昂身兼两门秘术，还被这一代的金牛看好，如果再学了您的锻冶手法，说不定能把锻冶秘术的上限都往前推一大截。
    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到时候您可就不是历史上最强的的锻冶师了，而万一他死掉之后，您找里昂的灵魂比赛，反而没比过的话……”
    “你胡扯！”
    方脑袋老头闻言怒道：
    “该死的！你这就是故意用话别我！想让我全力教他！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清理员！ 第230节

    “是呀，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毫不遮掩地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反问道：
    “那您是教还是不教？”
    “我……”
    “里昂他天赋异禀，金牛阁下还曾经说过，如果让她来教的话，里昂未来最少也……”
    “你闭嘴！我教！我教他还不行么！”
    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三代局长猛地跺了跺脚，接着快步奔回自己被掘开的坟头，把下面埋着的一堆东西都抱了出来，稀里哗啦地扔到了里昂脚边。
    “拿着！愿意用哪个用哪个！该死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打出个什么东西来！”
    “……”
    明白了，局长这趟是带自己来打劫的。
    看了看脚边垃圾一样堆放着的，几乎每个的气息都不比蛇尾差、起步也是圣灵级别的材料，又看了看不住朝自己使眼色的红发局长后，里昂只得默默地捡起一个材料扔到锅里，学着方脑袋老头之前的模样，拿着大汤勺搅合了起来。
    虽然坑老头儿有点不太好，但……既然局长现在没喝醉，那她这么干肯定有她的道理，我只能选择相信局长了！
    第326章 根源
    【名称：健美之足（神圣、血肉）】
    【外观：一只筋肉顺畅骨节清晰，看上去宛如大理石一般的人类右脚雕塑】
    【能力：神圣气质、血肉健硕】
    【代价：身躯将变得如同大理石一般沉重，略微降低移动速度】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白岩圣灵右脚足趾的碎片，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能够让使用者的右脚变得如同神庙里的神明雕塑一般健美，顺便略微提升移动速度】
    【评价：史上最没有价值的神圣造物，并且没有之一】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49）】
    “……”
    效果是略微增加移动速度，但使用代价是稍微降低移动速度？我加速了等于我减速？
    摸了摸锅里漂上来的大理石右脚后，即便已经有了做出废异常物的心理准备，里昂仍旧不由得陷入了沉默当中。
    这个情况……总感觉稍微有那么点熟悉……
    摸了摸自己揣在兜里的袖扣，取出了在金牛阁下面前打造的【敏锐之卵】后，看着那“史上最没价值的恶魔造物”的评价，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好像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天份……
    ……
    这是弄完了？
    看着里昂停了手，不再搅拌锅里绿油油的“汤汁”，等在旁边的三代局长抢过汤勺，把锅里的大理石右脚捞了出来，随即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就是你用圣灵级别的材料打出来的东西？”
    里昂闻言不由得面色一红，颇为羞耻地点了点头……
    “嗯……”
    “不不不！这不可能！”
    拿着洁白的大理石右脚比划了半天，把自己的力量灌进去又收回来，反复尝试着激活了好几次后，三代局长满眼懵逼地道：
    “这肯定不对！好歹也是圣灵级别的材料……怎么可能会……
    咝……那个谁！你不是摸一下就能知道异常物的作用么？你自己摸完了是什么结果？这东西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能让人稍微加速，不过因为会让人的身体变沉，所以还会稍微减速……”
    “然后呢？”
    “然后……额……可以让人的右脚变得漂亮一点。”
    “你说的这些我都看出来了，再然后呢？它最核心的能力呢？”
    “额……没了。”
    “……”
    “这不可能！！！”
    拿着【健美之足】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发现情况确实跟里昂说的一样，这东西除了能让右脚变得像神躯一样完美外，没有任何其它能力后，三代局长不由得在锅边蹲了下来，开始痛苦地撕扯起了自己的头发。
    该死的！这可是圣灵级别的材料！圣灵啊！就算把材料扔锅里，然后什么都不管，也不至于弄出这么个玩意吧？你特么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来！伱再打一個我看看！”
    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里昂是怎么做到的，两眼血红的方脑袋老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后在材料堆里翻了翻，找出两个东西扔进了大铁锅，咬牙切齿地命令道：
    “赶紧打！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名称：恶魔名录（堕落、记录）】
    【外观：带着鲜红色狰狞纹路的皮卷，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硫磺气息，把手放在上面的话，偶尔能够听到大恶魔愤怒的咆哮声】
    【能力：恶魔之名、姓名记录】
    【代价：有可能被突然响起的咆哮声吓一跳】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地狱红石结晶磨成的粉末，以及咒纹魔脊背处最结实的一小块皮肤，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将自己的姓名写上去后，皮卷里封存的大恶魔之魂将被唤醒，亲手把使用者的名字翻译成对应的恶魔文，让使用者拥有一个恶魔风格的时髦名字】
    【评价：这件异常物成功击败了锻冶师里昂·莱恩的处女作【敏锐之卵】，成为了史上最没有价值的恶魔造物，并且没有之一】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42）】
    “……”
    右手颤抖着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看着除了把名字翻译成恶魔文字后，没有出现任何变化的恶魔皮卷，清理局的三代局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即回过头怒视着里昂，满眼抓狂地道：
    “红石呢？红石在哪儿？”
    “我明明扔进去了两个材料！怎么只有咒纹魔的皮？那些红石粉末呢？”
    “额……您扔进去的那些红石粉末，应该在这东西的背面。”
    从方脑袋老头颤抖的手中接过【恶魔名录】翻到背面，指了指上面那些鲜红色的狰狞纹路后，里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喏，这些被染红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些红石粉末了。”
    “……”
    染……染红的地方？
    埋藏在红莲之狱的最深处，一座山最多只能开采出二十公斤的地狱红石结晶，到你手里居然只染了个色？！！！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
    看着双手捧着【恶魔名录】站在原地，如同石像一般好半天都没动静，甚至连呼吸都停了的三代局长，里昂实在不忍心继续祸害这倒霉的老头儿，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三代阁下，我确实才接触锻冶秘术不久，只能算刚刚入门，现在就使用您给的材料实在太浪费了，要不……”
    “不！这不是浪不浪费的问题，更不是入不入门的问题！是废物！惊人的废物！”
    听到里昂的话后，三代局长呆滞地抬起脑袋，看怪物一样的看着里昂，近乎一字一顿地道：
    “凭我给你用的这些材料，就算是头猪站在你这个位置，把它的猪蹄伸锅里搅合两下，也造不出这么废物的东西！
    该死的！这一代的金牛真的指点过你？你们不是唬我的吧？”
    “没有没有，金牛阁下是真的指点过我……哦对了！”
    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学习场景后，里昂神情有些古怪地开口道：
    “当时她还给我看了一段过去的历史，是清理局的前辈们学习金牛秘术时的情况，我的锻冶秘术就是跟那里面的人学的。”
    跟过去的人学的？意思是这一代的金牛没有教他，而是直接给他看了过去某一任金牛的记忆投影么？
    三代局长闻言困惑地皱了皱眉，随即满脸嫌恶地询问道：
    “你看的是哪一任金牛董事的记忆？这狗屎一样的锻冶秘术到底是谁教你的？水平最垃圾的第六代金牛么？”
    “额……不是，我看的是第三代金牛董事的记忆。”
    第三代的记忆？
    听到里昂的话后，方脑袋老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第三代金牛的水平还行啊，虽然比不了自己，但在历任金牛里也算是中上了，怎么想也不可能教出这么个玩意吧？
    记得当初自己跟他一起学秘术的时候，他老是站在自己后面跟自己学，虽然比不了自己，但也差不多学到了自己八九成的……
    等等，学自己？！！
    “……”
    “……”
    “……”
    看着眼神有些闪躲，始终不好意思直视自己的里昂，如梦初醒的方脑袋老头抬起手，颤巍巍地指向了自己的鼻子，嘴唇哆嗦着询问道：
    “我？”
    “嗯。”
    第327章 没有垃圾的异常物，只有垃圾的……（上）
    所以，你这个烂穿地心的锻冶术，居然是跟我学的？！！！
    从里昂的口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三代局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有千百座编钟被重锤砸响，叮当嘭啪的轰鸣声从里响到外，震得他的灵魂都在疯狂地颤抖。

 我！清理员！ 第231节

    我的本体都死了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能让我身败名裂？要是让别的锻冶师见到了他这个锻冶术，我特么还有脸自称最强锻冶师么？
    不行！这肯定不行！
    看着里面明明封印着实力强大的大恶魔，但除了帮人翻译名字外屁用没有的皮卷，方脑袋老头一咬牙一跺脚，再次捡起两样东西扔进了锅里，气血上脸地怒喝道：
    “继续！跟着我的动作来！我怎么做你怎么做！一点儿也不许差！”
    “三代阁下……要不指点什么的就算了吧？”
    看了看手里的【健美之足】和【恶魔名录】后，里昂实在不想继续浪费这些珍贵的材料，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提议道：
    “我可能真的没锻冶秘术的天分，您这么多东西攒起来不容易，接着给我用就太浪费了，而且这是我自己放弃的，您也不用觉得是自己违背了承诺……”
    “把嘴闭上！给我动手做！”
    方脑袋老头跺了跺脚，青筋暴跳地怒吼道：
    “根本就不是承诺的事儿！现在最要紧的是老子的名声！
    他妈的！今天就算是把所有材料都扔里面，我也得把你教出来，起码得把你教的比一头猪强！不然老子在锻冶界的名声就他妈毁了！”
    “可是……”
    “没有可是！”
    满脸狰狞的方脑袋老头，张牙舞爪地威胁道：
    “要不是你是我教出来的消息瞒不住，我特么直接干掉你的心都有了！赶紧动手！按我教的步骤来！一步都不许差！手腕多抖那么一丝我就跟伱拼了！”
    “可是……三代金牛的记忆里，您曾经总结过，异常是诞生于心灵的力量，而心灵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好的锻冶师不能太纠结手法跟环境，只要跟从内心的指引……”
    “去他妈的指引！”
    直接否认了自己奉行了一辈子的锻冶理念，方脑袋老头暴跳如雷地狂吼道：
    “那是追求上限的！你先给我把下限稳住！赶紧的！趁着低语狼的鬃毛还没碎，给我顺时针搅拌五十圈！必须正正好好五十圈！一圈都不许多，一圈都不许少！”
    “……”
    那行吧……
    虽然很心疼那些被浪费掉的珍惜材料，但看着三代局长恨不能活吞了自己的模样，里昂只得放弃了劝他回心转意的打算，随即在方脑袋老头的叱骂声中，一板一眼地开始了锻冶。
    先顺时针五十圈，接着大力捣碎沉在锅底的白色石头，再逆时针旋转五十圈，等到汤锅里……
    啊不对！是等到料锅里出现了月亮一般的光泽后，再把自己的意念灌注进去，想象一轮满月坠入锅中，把碎掉的石头重新凝结起来，形成一件小小的容器，将那些在锅里旋转的灰狼毛一一纳入其中……
    ……
    【名称：狼巫魔药瓶（巫术、血肉）】
    【外观：一个巴掌大的月白色药剂瓶，在满月时放到月光下将会自动盈满】
    【能力：女巫秘咒、血肉变异】
    【代价：药剂的味道很难喝，和狼狗的洗澡水差不多】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月河荧石、低语狼鬃为材料，严格按照“巫法密卷”的操作过程，以及一点点联想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喝下瓶中的药剂之后，使用者的脖子周围将长出一大圈蓬松的深灰色狼鬃，说话时的嗓音将变得低沉而富有魅力】
    【评价：史上最没有价值的巫术造物，并且没有之一】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32）】
    “……”
    “要不……今天就到这儿？”
    “把嘴闭上！继续！这次我先给你打好坯子！你就加一下辅料！”
    “哦……”
    【名称：照午之镜（记忆、镜像）】
    【外观：表面总是蒙着一层薄雾的奇怪镜子，镜框的边缘沾了些奇怪的汤汁】
    【能力：记忆写照、历史镜像】
    【代价：使用过后可能会想吃东西】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提前打磨好的“往生铜镜”为基底，加入了从太阳轨道附近采集的少量蔽日之雾，在因为饿肚子而走神时锻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当在午饭时间坐在镜子前面的时候，“照午之镜”镜面上的迷雾便会散去，出现使用者上一次午饭时所食用的菜肴的倒影】
    【评价：史上最没有价值的记忆类异常物，并且没有之一】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41）】
    “……”
    “要不……”
    “闭嘴！这回所有工序我都提前给你做完！你就负责在上面签個名！”
    “该死的！要是连这样都能出垃圾，那老子就认了！”
    “那我试试……”
    【名称：里昂·莱恩的食忆秘册（知识、记忆）】
    【外观：一沓可食用的空白苇叶纸卷，纸卷末端保有一大块活的根系，等纸卷全部用光后，将根系埋入土壤并浇水，便可重新生长补完】
    【能力：知识灌输、记忆写录】
    【代价：由于纤维异常粗粝，食用后会造成剧烈腹痛和消化不良，并被迅速排出体外】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使用金牛秘术略微修改了已完成的“食忆秘册”扉页，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从而锻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纸卷上写好有价值的知识并吃下后，纸卷上的知识将会直接刻入你的记忆深处，无论如何都不会遗忘，直到吃下的纸卷被自然排出为止】
    【评价：虽然锻冶出来的异常物的效果，依旧对不起作为锻冶材料的死沼散魂魔苇，但这已经是异常锻冶师里昂·莱恩迄今为止的所有作品中，最有使用价值的一件了】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51）】
    “……”
    “……”
    “……”
    在死一般寂静的沉默中，看着双手捧着【食忆秘册】，身体微微打起了摆子的方脑袋老头，里昂不由得搔了搔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小声道：
    “我好像……稍微有点儿进步哈？”
    “……”
    “滚！拿着这些垃圾给我滚！这辈子都别让我再看到你！！！！！！！”
    第328章 没有垃圾的异常物，只有垃圾的……（下）
    “啊哈哈哈！”
    在被撵出墓园的瞬间，憋得满脸绯红的红发局长，顿时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用力地猛拍里昂的后背。
    “妈耶！真是笑死我了！三代老头看你锻冶时候的表情，就像你正在用他的饭锅煮屎一样，脸都开始发青了！”
    “……”
    “啊哈哈哈，哎呦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伸手揽住里昂的肩膀后，憋坏了的红发局长半倚在他身上，一边努力拉长脸模仿着方脑袋老头的表情，一边忍俊不禁地喘着气道：
    “三代老头……哈哈……他虽然……虽然人不坏，但那张嘴实在是讨人厌！
    金牛阁下人那么好，但他每次见到金牛阁下第一句话，永远是问她什么时候能死，我早就想治治他了！啊哈哈哈！”
    讲完了自己和方脑袋老头之间的小恩怨后，红发局长大笑着道：
    “里昂！你知道在你回来之前，他曾经跟我说什么吗？他说看不起现在的锻冶师，觉得他们太注重锻冶的过程，就是一群没前途的垃圾。
    但到了后面教你的时候，他恨不能站你后面，直接把着伱的手一步一步操作，你的手每次抖一下，他的脸皮立刻就跟着抖一下……
    哎呦不行了，笑死我了！”
    “……”
    如果纯粹作为旁观者的话，里昂此刻估计会跟着一起笑，但作为笑话里那个亲手“煮屎”的人，他实在是不太笑得出来。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自己身上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无奈地道：
    “局长，你这样我走不了路啊，咱们都被撵出来半天了，到现在连十米都没走出去……”
    “嗯嗯，那我先……哈哈……那我先忍忍！”
    用力抿了抿嘴后，红发局长总算勉强止住了笑意，随即咬着下嘴唇哼哼道：
    “正好，你估计也憋了半天了，有什么话就问吧！”
    “那我就问了……刚刚这些事你是故意的吗？”
    “是，但也不完全是~”
    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我带你过来的目的，其实就是请他出手，帮你做个新的主战异常物，顺带让他指点指点你的锻冶秘术，最多就是再坑他几件好材料。
    他藏了多少东西你也看到了，因为埋的时间太久，好些材料的力量已经散失了不少，比起被他继续埋着直到废掉，还不如拿来给你造异常物。”
    “但……我也没造出什么东西来啊……”
    回想了一下自己打造出来的东西，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叹了口气道：
    “比起就这么被我浪费掉，那些东西还不如继续在他棺材里埋着了。”
    “那可不一定哦。”
    红发局长闻言摇了摇头，随即笑眯眯地提醒道：
    “你忘了吗？除了【欲梦侵袭者】之外，三代阁下还给你打造了另外一件异常物，你要不要看看它再说？”
    另外一件异常物？那卷黑色的蛇皮么？难道它的能力可以改变我造出来的异常物？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清理员！ 第232节

    听到红发局长的提醒后，里昂不由得诧异地道：
    “局长，你也懂锻冶？能看出那卷蛇皮的作用？”
    “我不懂锻冶，但我懂运气。”
    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個清理员在过生日的这天，都能得到星空之主的祝福，获得堪比心想事成的强运，只要不是那种完全不可能的愿望，就会有实现的可能。
    而到现在为止，我今天一共许了两个愿望，其中第二个愿望，就是帮你弄到最合用的异常物，而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卷蛇皮一定就是最适合你的东西。”
    生日许愿？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去年自己生日的时候，就在无意中触发过这个祝福，但按照黑山羊的说法，这个祝福同时也伴随着诅咒，强运过后就会跟着倒霉，并且每实现一个愿望就要倒一次霉。
    一年只有一回，并且还需要承担代价的珍贵许愿，居然用来帮自己获取异常物？这人情自己怎么还得了？
    “谢谢……”
    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红发丽人，里昂满眼感动地道：
    “局长，我……”
    “好啦，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一会儿帮我把第一个愿望完成了就好。”
    要了里昂一个承诺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催促道：
    “快摸一摸那卷蛇皮吧，我现在非常好奇，最适合你的异常物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好的！”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取出那卷黑色的蛇皮，异常珍惜地轻轻摩挲了一下。
    ……
    【名称：不公蛇契（交易、契约）】
    【外观：一卷手感顺滑的黑色蛇皮，展开后是一张可以重复写录的黑色契约】
    【能力：等价交换、强制定契】
    【代价：无法用普通方式签写，必须大量消耗使用者的鲜血，才能在契约上留下文字】
    【档案：由异常物“锻冶之灵”亲手锻冶的异常物，材料为财富女神吞下蛇灵后，肉体变异生成的黑色蛇尾，蕴含着名为“万物可易”的特殊权能，以及属于财富女神的部分“契约”权能。
    当使用者以自身血液为触媒，在“不公蛇契”上签下了自己和交易目标的名字后，将会强制达成单方面的交易契约，可以写下对方当前持有的任何物品，进行一次公允的等价交换】
    【评价：请不要用你的能力获取对方异常物的情报；也不要把探查出来的情报写在契约上，作为强制交易的目标；更不要用你亲手打造出来的，那些浸染值高得惊人的垃圾，强制交换别人珍贵的核心异常物。
    因为这样的手段实在过于卑鄙，你就算赢了战斗也不会开心的！】
    【浸染值：59（6.5）】
    “咝……”
    看完了【不公蛇契】的说明，弄懂了这件“最适合”自己的异常物的效果后，里昂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要摸一下敌人的异常物，再写到【不公蛇契】上，就可以强制进行等价交换？
    所以对方在失去了强大的核心异常物后，获得的同等价值的新异常物，可以让右脚变好看、可以帮自己起一个时髦的恶魔名字、可以长个帅气的狼毛围脖、可以让嗓音变成性感的低音炮、可以看见上一顿午饭吃了什么、甚至还可以润肠通便？
    卑鄙！真的太卑鄙了！
    第329章 局长的阴谋
    “怎么了？”
    见里昂在摸了一下蛇皮卷后，便怔怔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出声，红发局长不由得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这卷蛇皮到底有什么能力？你怎么看一眼之后就没动静了？”
    “这卷蛇皮……”
    回过神来的里昂咂了咂嘴，眼神有些复杂地道：
    “它的名字叫【不公蛇契】，把我和另一个人的名字同时签上去后，就能强制和对方签订契约，交换双方当下持有的，包括异常物在内的任何东西，如果交易物的价值不完全均等的话，就需要用我的力量去补上差价。”
    强制交换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略一思忖，随即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这件东西叫‘蛇契’我倒是能理解，毕竟它的力量来自那条蛇的【交易】权能，以及财富女神的【契约】权能，叫这个名字没问题。
    但蛇契的前缀为什么会是不公？听你的描述，这个交易过程应该还算公平才对啊？”
    “……”
    单看交易过程确实是公平的，但考虑到我手里用来交易的“货物”，那好像就不太公平了……
    “难道你打的那些东西，也能用来交换别人的异常物？”
    直接从里昂的表情中，得出了这個问题的答案后，红发局长眼神有些惊异地追问道：
    “里昂，你打的那几件东西价值怎么算？都能用来交换多少里昂值的异常物？”
    “我锻冶的那些异常物的价值，应该是按照材料和蕴含的力量算的。
    用白岩圣灵打造的【健美之足】是49、关着大恶魔的【恶魔名录】是42、剩下【狼巫魔药瓶】是32、【照午之镜】是41、【食忆秘册】是51。”
    “……”
    所以别人里昂值高达三五十的异常物，只要被你知道了名字，再往【不公蛇契】上一写，就会被换成那些废……那些效果很是微妙的异常物？
    “那这名字确实一点儿都没起错。”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满眼期盼地追问道：
    “数量呢？你最多能和几个人签契约？每个人可以签几次？”
    “这个……虽然能擦掉重新写，但契约只有一份，所以应该只能签一次。”
    “这样啊……”
    红发局长闻言有些失望地道：
    “只有一次机会的话，那就不能当做常规手段，只能当做关键的胜负手来用了。
    可惜，如果伱能够随意签约的话，说不定光你跟我两个人，就能直接把水瓶董事逮住，你这个强制交换实在是太……唔……对了！”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亢奋地提议道：
    “财富女神不是想跟你合作么？等她养好了伤之后，你可以把她约下来，咱们再砍她一条尾巴！”
    “啊？”
    “啊什么啊？她不光埋伏你们，还差点要了艾玛的命！”
    想起了昏迷不醒的好闺蜜，那双几乎彻底翡翠化的手臂，红发局长秀美的狐狸眼不由得微微眯起，声线微带寒意地道：
    “秤金教……呵，如果不是水瓶和守望宫的事儿，闹得金牛阁下在总部自封，我现在就会去找金牛阁下打报告，请她批准咱们局跟狮子局的联合行动，把财富女神直接干掉！”
    霸气了我的局长~
    看着平日里促狭又狡猾，表情总是笑眯眯的局长，难得动了一次真怒，露出了符合黄道局长身份的霸道气质，里昂不由得伸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说的对！这仇确实要报！还有，到时候可以喊上艾玛前辈一起，让她也出口气！”
    “那是当然！”
    赞许地看了同仇敌忾的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收敛了目中的冷意，随即笑眯眯地道：
    “等报完了仇之后，如果能做出来第二件【不公蛇契】，那就还归你用，这东西对情报的要求很高，正好跟你的能力匹配。”
    第二件还给我用？
    听到红发局长的许诺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眨了眨眼，有些感动地道：
    “局长，我……”
    “感谢的话就别说啦！主要这件东西确实最适合你，估计也只有你能弄到那么多‘特殊’的异常物了。”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后，红发局长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小瓶子，笑眯眯地道：
    “如果你实在想要谢谢我的话，那就像之前约好的那样，帮忙实现一下我的生日愿望，怎么样？”
    “好的！”
    听到红发局长的要求后，满眼感动的里昂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局长，你的第二个愿望是帮我弄到合适的异常物，那第一个愿望是什么？很难实现么？”
    “不难不难，很简单的。”
    把手里的小瓶子递了过来后，红发局长一脸期待地道：
    “你喝一大口这个，然后闭上眼睛就行！”
    “？？？”
    这是什么奇怪的愿望？
    看了看手里有些熟悉的小瓶子，又看了看笑得跟个小狐狸一样的局长，里昂的眉头微微一皱，拧开瓶子后没有立刻照办，而是警惕地稍微嗅了嗅。
    黑莓、雪松、香料、血橙……繁杂馥郁却又不失清透爽沁的香气，伴着微微的辛意冲入鼻腔，绵绵密密而又无可阻挡地涌入了他的肺部。
    随即又在呼吸中与血液结合，将莫名的芬芳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使得里昂的脑子微微一酥，仿佛躺进了天鹅绒的软枕里一般，产生了些许类似微醺般的奇妙感受。
    “……”
    酒？
    而且这味道……是金牛董事送来的那些酒里面，唯一一瓶“醉酿”级别的酒？我不是把它放到处女局一楼的仓库里了么？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用力晃了晃脑子，甩掉了那股奇妙的微醺感后，里昂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局长？这不是那瓶……”
    “哎呀，你管它是什么，赶紧喝一大口就完事了，我又不会害你！”
    “……”

 我！清理员！ 第233节

    你虽然不会害我，但这要求肯定不对！
    看着一脸期待的鼓动自己喝酒的红发局长，里昂的眼睛顿时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对于嗜酒如命的局长来说，自己当着她的面喝光了只有一瓶的好酒，简直和当面ntr没什么区别，这种事她肯定忍不了。
    但这批酒都被金牛董事下了言灵秘术，只有在自己嘴里的时候才是酒的味道，在别人嘴里的时候只是……等等，在自己嘴里？
    猛然间想到了一个可能后，看着面前眼神略微有些躲闪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满脸震惊地道：
    “局长，你不会……想直接从我嘴里抢酒喝吧？”
    第330章 甩节操的代价
    “……”
    可恶啊！这小混蛋要是能再笨点儿就好了！
    看着脸上五分震惊四分无语，还有一分深深地嫌弃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眨了眨妩媚的狐狸眼，俏脸飞红地捏着衣角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从你嘴里……”
    “你绝对是这么想的！”
    一眼便识破了红发局长拙劣的演技，里昂咝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抿紧嘴巴倒退了两步。
    好家伙！怪不得你今天对我这么好！甚至不惜用这么珍贵的许愿机会，来帮我获得合用的异常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切！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看着闭着嘴退了好几步，防贼一样地防着自己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神情有些伤感地道：
    “里昂，今天是我生日啊，我一年才过一次生日，就想在今天喝一口好喝的，你能不能……”
    “这不是生日不生日的问题！”
    警惕地看着打起了感情牌的红发局长，里昂果断地摇头拒绝道：
    “你要想喝酒，回去之后我可以请伱，大不了我去找王女借钱，你想喝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但这个……”
    “但这个真不是随便能喝到的！”
    看了看里昂手里的小酒瓶后，红发局长可怜兮兮地道：
    “那可是用酒神的珠子泡出来的，里面有着微量的【美酒】权能，全世界所有的酒加起来都比不上它，甚至连比它差一点儿都做不到，王都能买到的酒起码差了它两个档次。
    里昂，好里昂，我就想在过生日的时候尝一口这個而已，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再说你之前都已经答应我了，怎么能突然反悔呢？”
    “我……我是答应你了，但我也不知道你……”
    “你放心，就一口！”
    眼见里昂的态度似乎有些动摇，红发局长不由得大喜过望，一边悄悄往前挪，一边抬手赌咒发誓道：
    “我保证，只要你让我我喝一口，之后我绝对不缠着你！而且这件事保证对谁都不说！”
    “……”
    “好里昂，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啊，我在自己的生日里满足了你一个愿望，你也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
    “……”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父母身边，加入了清理局，每年的生日都是自己过的……”
    “别说了别说了……我……我答应了……”
    实在拗不过红发局长的软磨硬泡，外加担心她在“欲求不满”之下，会直接选择霸王硬上弓，里昂只得硬着头皮，勉强答应了这个狂甩节操的奇葩请求。
    “啊哈哈，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放心！我很快的，你把眼睛闭上，一下就好了！”
    眼见里昂终于选择了屈服，红发局长的眼底不由得掠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即满脸期待地催促道：
    “快喝快喝！对对对！再多喝点！
    继续继续！再大口一点啊！”
    “唔！！！”
    听到红发局长的催促后，喝了满满一大口酒，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的里昂，不由得涨着脸怒瞪了她一眼。
    就这么多！再不喝我自己咽了！
    “好吧好吧！那就这些好了。”
    从里昂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珍惜地扣好盖子，收起了剩下的半瓶酒，随即伸手揽住了里昂的脖子，微微踮起了后脚跟。
    “……”
    其实……虽然性格离谱了点，但只论外貌的话，局长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来着，甚至比起被誉为第一美人的王女都分毫不差。
    顺着勾住自己脖颈的手臂的力道微微低了低头，视线顺着红发局长狡黠的狐狸眼一路下移，路过莹润挺翘的鼻梁，最终落到了微微撅起的粉嫩唇瓣上后，里昂的心跳不自觉地稍微漏了半拍，喉咙也下意识地浮动了一下。
    讲道理，自己好像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心……
    “哎呀！别！”
    眼见里昂的喉结微微动了动，红发局长本能地一把掐了上去，在里昂震惊的目光中，硬生生把滑落的酒水卡了回来。？！！
    有点心梗……
    “额……不好意思……”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红发局长有些不好意思朝着里昂笑了笑，随即忙不迭地把温软的唇瓣印了上去，而心还没等动就直接死透了的里昂，则黑着脸微微张开了嘴巴。
    唔……
    虽然过程和原因都极度离谱，但因为美酒的存在，这个不太纯洁的热吻，依旧显得那么的芬芳而……
    火辣！
    感受到了一阵直钻心底的热意后，里昂的眼睛猛然瞪大，本能地想要抽身离开，而反应更快的红发局长，已然一把推开了他，先一步扭过头想要吐掉嘴里的美酒。
    奈何在两人还没分开的时候，红发局长手中紧紧攥着的小酒瓶上，便已然浮现出了一道玫瑰色的牛角秘纹，还没喝完的小半瓶美酒，竟然瞬间变成了红亮亮的辣椒油！
    “呸！呸呸呸！”
    匆忙吐掉了嘴里的辣椒油后，里昂的舌头已然被辣得失去了知觉，而红发局长的情况也没比他好多少，原本浅粉色的唇瓣已然变成了热辣的鲜红，被辣得直接肿了起来。
    “哼！”
    伴随着一道两人都十分熟悉的怒哼声，小酒瓶上的秘纹隐去，里面辣意几乎透出了瓶子的红色辣椒油，重新变成了澄澈芬芳的美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被两人吐到地面上的辣椒油，则飞快地汇聚到了一起，在死界惨白的土壤上，留下了一道鲜红色的愤怒留言。
    ‘你们两个，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
    “……”
    ……
    “你们回来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正坐在湖边的圆石上，抚摸着一只报死鸦的艾玛回过头，刚想询问一下情况顺不顺利，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原因无它，里昂和红发局长虽然并肩走来，但视线却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始终没有对视过。
    并且一个像是偷鸡被人逮住了似的，脸上的神情尴尬又羞耻，另一个则像是偷鸡没成功一样，正在满眼懊恼地唉声叹气……
    看他们的模样……难道是偷棺材的事被发现了？
    想到这里时，艾玛不由得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报死鸦起身迎了上去，满眼关切地询问道：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三代……嗯？怎么回事？你们俩的嘴怎么都肿了？”
    第331章 哑巴与约定
    我们两个尝试绕过金牛董事的言灵，让局长尝一口用酒神珠子泡出来的好酒，结果却被金牛董事当场发现，直接把酒变成了辣椒油，把我们的嘴都辣肿了……
    这话怎么说得出口？
    听到艾玛的询问后，里昂的第一反应就是望向了身边的红发局长，希望她能担负起局长的责任，开口把嘴巴被辣肿的事儿糊弄过去，最起码别让艾玛前辈知道，自己居然答应了这么离谱的要求。
    奈何这么想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在接到了里昂“你是不是该说点儿什么”的眼神后，红发局长直接毫不犹豫地反瞪了回去，眼角还带着泪痕的狐狸眼中，清晰地表现出了她准备逃避责任的打算。
    按照王国公务员的惯例，下属的功劳算上司的，上司的黑锅下属背！现在就是你这个下属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赶紧把这個锅给我背起来！
    不行！这个锅要是背了，让艾玛前辈知道我陪着你一起甩节操，那今后她会怎么看我？
    你面对不了她，那我就能了吗？这回的事儿如果让她知道了，我要被数落多久你知道么？
    “到底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儿后，发现里昂两人一个劲儿地互相挤眉弄眼，但就是没人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艾玛不由得急道：
    “你们倒是说话啊！怎么去还个棺材，嘴还给弄肿了？”
    “……”
    “……”
    局长伱说句话啊！艾玛前辈都急了！
    不说！如果非让我说，那我就说你强吻我！？？？
    快说话！你不说我就开口了！
    从局长的眼神中，隐约读出了“豁出去”的意味后，里昂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张开了嘴巴，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一下，奈何直到脑汁绞干了，都没能想到合适的借口。
    张着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后，看着艾玛前辈从担忧逐渐转为怀疑的目光，里昂突然灵光一闪，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随即一边摇头一边用力摆手。
    “唔唔！呜呜！哇哇！”
    我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你不要问我！去问局长！？？？
    不是……还可以这样的？

 我！清理员！ 第234节

    被里昂临时装哑的操作惊到了，红发局长本能地张开嘴巴，想要学习一下先进经验，奈何发现了不对的艾玛，已然眯着眼睛开口“堵路”道：
    “奥莉薇娅！别告诉我你嗓子也哑了！”
    哑了哑了！我真的哑了！我们俩都哑了！所以……
    “你要是也哑了，那就用灵魂讲！”
    “……”
    “到底怎么回事儿，赶紧给我说话！”
    “我说……我说都怪里昂！”
    在里昂震惊的目光中，破罐子破摔的红发局长，居然直接抬手指向了自己，一脸泫然欲泣地胡扯道：
    “他强吻我！嘴都给我亲肿了！”
    “胡说！我根本！”
    “你不是哑了吗？哑巴说什么话？赶紧把嘴闭上！”
    “……”
    ……
    “你们两个……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伴随着语气虽然大相径庭，但内容却和金牛董事如出一辙的评价，站在鳄神脑袋上的艾玛，满眼着恼地埋怨道：
    “为了一瓶酒，你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奥莉薇娅你可真是……不喝这一口你能死吗？”
    “那个……好艾玛，今天好歹是我生日，你能不能少训我两句……”
    “别说只是你生日了，就算今天是你的忌日我也要说！”
    一向温温柔柔的艾玛前辈，似乎真的有些被气到了，难得对红发局长讲了句重话后，又转过身望向了旁边面带羞惭之色的里昂，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也是！奥莉薇娅乱来我不吃惊，没想到这回你居然也陪着她胡闹！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金牛阁下什么吗？
    里昂，奥莉薇娅的头脑和实力都没问题，就只有酒这一个弱点，不改掉的话早晚要在这上面出事儿，你不帮着纠正奥莉薇娅酗酒的毛病，居然还跟她……跟她……你们可真是！”
    “额……我就是想着，今天是局长的生日，她的生日愿望只是想喝一口，我就心软了……”
    无力地解释了两句后，想起自己向金牛董事讨要酒水时的承诺，里昂不由得惭愧地低下头，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保证道：
    “艾玛前辈，我保证就这一次，今后我肯定不会再跟着局长胡闹了！”
    “什么叫跟着我胡闹？”
    听到里昂的话后，坐在鳄神脑门儿上的红发局长回过头，一脸不满地争辩道：
    “除了艾玛之外，这可是我第一次亲别人的嘴巴，你怎么说得像是被人玷污了似的？不管看模样还是看身材，被我亲一口你都不吃亏吧？”
    “……”
    讲道理，这么算的话确实不吃亏，但前提是亲的时候你别锁我喉啊！你那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忒要命，差点把酒从我鼻子里挤出来！
    还有，话说什么叫除了艾玛之外，第一次亲别人的嘴巴？我听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像是你们……
    “你瞎说什么！”
    被里昂惊讶中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艾玛不由得怒视了红发局长一眼，随即回过头跟里昂解释道：
    “当时奥莉薇娅喝醉了，我正把她往二楼拖，她嘟囔着艾玛你真好什么的，抱上来想要亲我的脸，我那时候刚好把头转过来，想要骂她两句，就不小心跟她的嘴巴蹭了一下……真就是碰了一下，没有别的！”
    “哦……”
    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后，看着神情略微有些羞窘的艾玛，里昂明智地没有继续问亲嘴的事，而是看了眼她还没有完全脱离翡翠化的右手，随即微带关心地询问道：
    “艾玛前辈，你的手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后天可就是你女儿的生日了。”
    这些天生生死死经历了那么多事，你居然还记得艾莉的生日吗？
    有些惊讶地看了里昂一眼后，艾玛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微笑着道：
    “不碍事的，后天虽然不能全好，但只要用【游蛇绷带】缠住手，注意别磕碰到什么硬物就没问题了，不影响我给艾莉过生日。
    对了里昂，我之前拜托你的事……”
    “放心吧，我都记在本子上了，6号早上八点，红杉大道宝花庄园门口的大树下面，到时候我一定到！”
    “谢谢……”
    第332章 汤姆前辈千古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里昂和艾玛的对话后，原本还一脸不服气，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红发局长，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坐在鳄神的脑门上没了动静。
    而和里昂聊了几句自己女儿的情况后，艾玛似乎也被这个问题触动了回忆，仰头望向了自己上方盘旋的报死鸦，没有再继续开口，鳄神背上的三人便这么沉默着，重新回到了死界的入口附近。
    “你们回去吧。”
    朝着里昂两人摆了摆手后，红发局长面色平静地道：
    “三位董事已经把【指示名单】发出去了，三对一的情况下，水瓶董事抵抗不了多久，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界街灯】拖进死界，我还要在这儿等着他上不归路，就不接着送你们了。
    之后你们只要沿着不归路往回走，过了‘黑白桥’和‘报死鸦巢’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见把守死界入口的犬神，让它叫一嗓子把你们送回去就好……记得路上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好的，我知道了。”
    由于艾玛前辈是死界的“常客”，似乎曾经多次穿行往来，而自己是第一次到死界，所以里昂很清楚，这些嘱咐应该是红发局长特意讲给自己听的，便开口应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局长，为什么不能回头，是如果回头的话，就会永远都不能离开死界吗？”
    “差不多吧。”
    拍了拍鳄神的大脑袋，指了指黄泉河边摆着的沙滩椅，示意它把自己送过去后，背对着里昂两人的红发局长，头也不回地摆手道：
    “对死人来说，不归路是一条只能往前走的路，没有往回走这个选项。
    而意外落入死界，踏上不归路的生者，虽然还可以往回走，但这条路非常讨厌这种事发生，所以会尽一切可能地让往回走的人留下来。
    你们偶尔回一次头其实没什么，也就是看到点儿幻象罢了，但要是回头回多了，见到了太多舍不得的东西，被这条路迷惑了灵魂，那可就不一定走得了了。”
    感觉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喉头不由得微微动了动，随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
    “局长，要不你还是送……”
    “我忙着呢，没空送伱们。”
    从鳄神的脑袋上跳了下去后，红发局长舒服地躺在了黄泉边的沙滩椅上，随即一边拿起了旁边小桌上的杂志，一边头也不抬地摆手撵人道：
    “放心吧，艾玛都来死界很多次了，有她跟你一起走，你们肯定是出不了事儿的……我说的没错吧，艾玛？”
    这倒是……艾玛前辈来过那么多次都回去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吧？
    看着身边嘴唇咬得发白，微带翠色的手臂开始不自觉地颤抖的艾玛前辈，里昂不由得懵逼地眨了眨眼，随即有些茫然地开口道：
    “艾玛前辈？你这是……”
    “我没事！”
    给了里昂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后，艾玛抬头望向了正在看杂志的红发局长，面色微微发白地质问道：
    “奥莉薇娅！你突然弄这些事，是想让我放弃么？”
    “没有。”
    把手里的杂志翻了一页后，红发局长头也不抬地道：
    “我只是有点忙，抽不出手送你们而已。
    不过你们放心吧，我就在这条河边等着，哪儿也不去，万一你们俩里面，有人忍受不住心中的痛苦，被不归路拐了回来的话，我会把她捞起来的。”
    “你……我不会回头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嗯嗯，我相信你，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往回走？”
    “……”
    ……
    总感觉……她们俩好像话里有话……
    看了看明明仰躺在沙滩椅上翻着杂志，却硬说自己没空的红发局长，又看了看嘴上说已经下定了决心，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死活就是不挪窝的艾玛前辈后。
    感觉气氛不太对劲儿的里昂咂了咂嘴，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那什么……汤姆前辈还在鳄鱼嘴里呢，要不局长你把他放出来，我们仨一起往回走？”
    “放不了。”
    “为什么放不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动静非常大地猛翻了一页杂志后，红发局长抬头瞥了一眼里昂，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我跟你去找三代阁下锻冶异常物的时候，汤姆就被这条鳄鱼消化完了，变成屎拉到了之前那座湖里，然后被一条大鱼吃进了肚，你不用惦记带他回去了。”
    “啊？”
    “啊什么啊？你想回去陪他？”
    “……”
    明白了，局长和艾玛前辈，确实因为什么事正在互相置气。
    由于艾玛前辈似乎很怕走上“不归路”，而局长就特意不送她，让她只能从不归路往回走，希望逼她改变主意。
    至于变成了鳄鱼屎的汤姆前辈，要么是有帮她的办法，要么是有直接穿行生死两界的手段，所以被局长强行给ban掉了，不让他从鳄神的嘴里出来。
    而考虑到局长走一步算十步的风格，弄不好自己和两名前辈刚进入死界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才会不给汤姆前辈治骨头，特意不带他去找三代局长……
    但为什么让我跟在艾玛前辈旁边啊？
    还有，局长你到底什么打算？虽然我相信你不喝酒时候的脑子，但你搞这种事就不能先跟我通個气，让我稍微有点儿准备吗？
    “怎么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在一阵令里昂浑身难受的沉默过后，稀里哗啦地翻完了整本《四轮厢式轻马结构拆解》，疑似学到了马车维修技术的红发局长抬起头，神情微带惊讶地看着他道：

 我！清理员！ 第235节

    “里昂？你怎么还不动呢？难道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做好了决定，但心里依旧有放不下的遗憾，所以不敢就这么走上不归路，担心会暴露出自己内心的脆弱和动摇？”
    “……”
    啊对对，是我是我，是我没错！
    莫名其妙地被套了一大堆理由，因为心有遗憾而“不敢上路”的里昂刚想说话，便被一股大力直接拽了个趔趄。
    “艾玛前辈？你怎么……哎……慢点儿！你慢点儿！”
    第333章 回头路不好走（上）
    【名称：不归路（亡者、灵魂）】
    【外观：一条由黄中泛白的骨砖铺设而成的道路，从死界入口处开始，途经“亡者之门”、“报死鸦巢”、“黑白桥”、“黄泉河”、“殡者长廊”、“葬衣镜湖”、“尸壤黑林”、“白骨宫”、“贤者墓园”、“遗悔城”、“幽魂迷沼”等数十处死界知名景点，一路延伸向最深处的“终焉之崖”】
    【能力：亡躯褪融、灵魂荡涤】
    【代价：无法被生者使用，如果被彻底击杀，或死亡时浸染值低于60点，将自动成为不归路的使用者】
    【档案：这条存在时间与死界几乎相同的古老道路，是死界主宰“第一死者”死亡后，磨碎了自己死后尸骸的骨骼，用自己的灵魂之火将其煅烧为砖，并一块一块亲手铺设而成。
    初死的亡者在其上行走时，会随着一点点深入死界，逐渐褪去生前残留的一切。
    脱下衣着皮肤、散去血肉肌理、消磨骨骼脏腑、荡涤意志记忆，重新成为最纯粹的魂灵，最后从“终焉之崖”上一跃而下，彻底回归世界。
    而不归路的使用者中，不愿相信自己已经死去的那些亡者，将进入【殡者长廊】内徘徊，不断在这座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回顾自己的死亡，甚至目睹自己死后的世界，直到愿意死亡的到来为止；
    至于执拗于身份皮相，无法褪去灵魂结成的衣着、忘却生前身份容貌的亡者，则会被留在【葬衣镜湖】之畔，在湖面看着自己生前的倒影，直至放弃对所有虚假表象的维持；
    而那些耽于对力量的崇拜、或对血肉之躯仍有贪恋，坚持保有血肉肌理的亡者，将被带往【尸壤黑林】并在其中穿行……】
    【评价：别摸了，这不是你现在该碰的东西】
    【浸染值：与使用者保持相同，赐予每位亡者均等的终结】
    ……
    贤者墓园……葬衣镜湖……
    这不就是埋着三代局长的墓园，和艾玛前辈一直呆着的那座大湖么？
    回忆了一下当初的场景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按照系统给出的介绍，那座【葬衣镜湖】的湖面上，能够倒映出亡者“生前”的面容，而艾玛前辈的族人都已经死亡，她又继承了她族人们的生命。
    那么，她在看那座湖的时候，看到的究竟是自己的脸，还是那些报死鸦原本的主人？
    “抱歉。”
    隐约明白了艾玛前辈为什么那么愿意呆在湖边后，里昂缓缓收回触碰骨砖的手掌，朝旁边满脸紧张的她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微带歉意的表情。
    “艾玛前辈，我的能力给出的信息，更偏向于‘使用者’那方面，而这条路又只有死者才能用，我没找到让生者避免影响的办法，不好意思。”
    “这样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艾玛的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但还是摇了摇头，声线温和地道：
    “你不用向我道歉的，面对不归路这种级别的东西，没有办法才是正常的，反而是我该向你道歉，我不该因为……一些原因，就让你接触这么危险的东西。”
    “没关系的。”
    回忆了一下湖边那个寂寥的背影后，里昂摇了摇头表示无妨，随即神情诚恳地主动开口道：
    “你救过我妹妹的命，又在我刚加入局里的时候就送我武器、告诉我执行任务时候的注意事项、教我怎么保护自身的安全、之前不惜和财富女神同归于尽也要保护我。
    艾玛前辈，感谢你的话我就不再说了，如果有什么能帮到伱的地方，我希望你能开口跟我说，只要有做到的可能，我就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
    “我……我确实有件事想要求你。”
    感激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面色依旧有些发白的艾玛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掌，咬着嘴唇道：
    “里昂，我的……我的遗憾太多，这条路对我来说太难走了，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带我走完它。
    等咱们到了黑白桥之后，再往前就会触怒不归路，那时候我如果突然停下脚步，或者想要回头的话，你一定要叫醒我！”
    “嗯。”
    听完艾玛的求助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反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掌，用力攥紧，随即满脸认真地开口承诺道：
    “我一定会的！”
    “谢谢……”
    达成了约定后，离开红发局长没多远便停了下来的两人，拉着手再次迈开脚步，走向了远处那座横跨在浊黄大河之上的，由黑白两色石砖砌成的宏伟桥梁。
    而宽阔而蜿蜒的不归路上，一名又一名新死的亡者，正在报死鸦的陪伴下，或悲号哀泣、或不知所措、或满眼迷茫地向前行走着，踉踉跄跄地步向死界深处。
    比起这些飘忽不定，甚至连身体和意志都偶有残缺的灵魂，唯二拥有鲜活的肉体，能够在这条路上“逆行”的里昂两人，理应是更“沉重”的一方。
    但当一个躲闪不及，与一名弓着脊背的老者撞了個“满怀”，并互相穿过后，里昂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滩水、甚至是一片空气，而刚刚似乎有什么极扎实的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之中不可阻挡地穿了过去。
    “不用担心，这就是死界的规则，死界之中灵魂大于一切，而肉体是不存在的。”
    小心地避开了一脸愤怒地快步跑来，满身都是利器创口的青年亡者后，似乎注意到了里昂脸上的困惑之色，艾玛前辈开口解释道：
    “世界的规则大于一切，因此在穿行不同世界的时候，我们的灵魂和肉体，或者说我们的‘存在’本身，必须主动适应当前世界的规则。
    就像降临的圣灵和真神会凝结出血肉，同样要呼吸进食一样，带着肉体进入死界的生者，也会遵循死界的规则，自身存在依照世界发生对应的改变。”
    她一边说着，一边微微蹲下身，拦在了一名哭泣着走来的小女孩儿面前，轻轻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而这名年幼的亡者，却像是穿过了一阵风似的，从艾玛前辈的身体中径直通过，继续走向了死界的深处。
    第334章 回头路不好走（中）
    注意到这个不存在的拥抱后，里昂忍不住侧过头，用余光微微瞥了眼小女孩儿的情况。
    亡者小女孩儿虽然没有停留，但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消失了，惊恐的神情也变得安定了一些，因为哭泣而红肿的眼睛也重新睁开，悄然褪去了恐惧与悲伤，正在好奇地打量着前方的道路。
    “在生者的世界里，血肉是真实的，灵魂是无法触及的，而死界不存在血肉，只承认灵魂，肉体反而成了无法触碰的东西。”
    摊开自己的手掌，给里昂看了看沾在上面的泪痕后，艾玛轻声解释道：
    “生者的灵魂与肉体密不可分，所以在死界里，也就变成了几乎不存在的东西，只有意志、信念、或者情感之类的东西，才能对其它亡者产生影响。
    只要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触碰某个亡者的念头时，在死界的我们，就只是一阵有着固定形体的微风而已。”
    解释完刚才的情况后，艾玛前辈微微侧身看向了里昂，认真地开口嘱咐道：
    “另外，你的灵魂强度还不高，记得别接触那些看起来比较特殊的亡者，比如满脸愤恨的、一身遗憾的、或者悲号痛哭的。
    这些亡者的灵魂携带的情感太过强烈，和他们接触多了之后，会影响你的灵魂的稳定，弄不好在脱离了死界后，依旧会难受很长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
    看着面色依旧有些发白，但还是耐心地给自己讲解注意事项的艾玛前辈，里昂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握着她手的右手又更用力了一些。
    想要像艾玛刚刚拥抱小女孩儿，帮她擦掉了眼泪一样，通过温暖艾玛冰冷的手掌，来带给她对抗不归路的勇气。
    ‘别担心，有我在’么？
    通过和里昂紧握的手掌，隐隐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想法后，艾玛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反握住里昂透出了满满决心的手掌，迈步走向了不远处黑白两色的石桥。
    ……
    【名称：黑白桥（回忆、回忆）】
    【外观：横贯于死界黄泉之上，由黑白两色砖石铺就的古拙长桥，上桥后每踩到一枚新的砖块，都将回顾自己的部分人生】
    【能力：幸福回忆、痛苦回忆】
    【代价：无】
    【档案：死界主宰“无面人”死亡后，榨取了自己漫长人生中所有的回忆，按照幸福与痛苦分类，打造成了黑白两色的石砖。
    这些会不断变动的黑白石砖，有着完全不同的效果，踏上白色石砖后，将会回想起自己人生中快乐的经历，踏上黑色石砖后，则会回想起自己人生中痛苦的经历……】
    【评价：就像人无法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是喜是悲一样，在真正落脚之前，没有人能知道这块砖到底是黑是白。
    没有人的一生会永远流泪，也没有人的一生能够永远欢笑，只有亲身体会过所有的悲欢苦乐，才算真真正正地活完了这一生】
    【浸染值：与使用者保持相同】
    回忆播放器吗？
    习惯性地伸手摸了一下石桥的围栏，得到了【黑白桥】的情报后，里昂不由得担心地望向了身边的艾玛。
    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黑白桥】的读取范围，应该仅限于使用者的记忆，而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记忆，仅仅只有最近这三年而已。
    虽然病好后身体刚恢复，就开始为了养家糊口而奔波，遇见了不少丑恶腌臜的情况，有很多困窘难捱的回忆，但由于弟弟妹妹的存在，整体而言勉强还算是幸福的，那些痛苦虽然刻骨铭心，但依旧未能盖过自己心中的温暖。
    唯一让自己痛苦得难以忍受的，只有安娜半夜突然咳血，希望自己能够隐瞒她的死讯，好继续“骗取”抚恤金的那次，并且还因为自己加入清理局，得以避免了这個结果。
    所以对自己来说，【黑白桥】的效果其实并不会太难，哪怕实在撑不住，只要想想现在的日子，应该也能勉强应付过去。
    但艾玛前辈……
    想了想宝花庄园门口的那棵大树后，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以她全族都遭到处决，只剩下她和她女儿两个的情况下，哪怕幸运的每一步都能刚好踩到白色石砖，只重温那些美好的记忆，一旦回想起最后的结局，都将会带来更深的折磨。
    而一旁的艾玛，明显也知道这一点，甚至还没有真正踏上【黑白桥】，仅仅只是想象了一下，上桥后有可能看到的那些场景，她的嘴唇便已经被咬得阵阵发白。
    “要不……我先上去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开口提议道：
    “我刚才摸了一下围栏，似乎有人踩住的砖块，就不会再出现变化了，我可以先上黑白桥，帮你把那些白砖都踩住，这样你应该能稍微舒服一些。”
    听到里昂的提议后，面色苍白的艾玛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开口拒绝，不让里昂代替自己承受痛苦的回忆。
    但在她开口回绝之前，一阵发自内心的松弛感，便已经混杂着浓浓的愧疚，顺着两人紧攥在一起的手掌，直白地传入了里昂的心里。
    “那就这么定了吧！”
    用力攥了攥艾玛前辈的手掌，把‘没关系’‘我愿意为你这样做’的想法传了回去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大踏步地踩上了黑白两色的石桥。
    白砖。

 我！清理员！ 第236节

    在里昂的脚落下时，黑白桥有些雾蒙蒙的桥面陡然清晰了下来，一块仅能让一名成年人勉强下脚的白砖，平淡而温暖的浮现在了里昂的脚下。
    谢谢你，真的谢谢伱！
    用力地攥了攥里昂的手掌后，眼神分外柔软的艾玛踮起脚尖，努力向前踏出一步，轻轻地踩在了里昂让出来的白色砖块儿边缘。
    “哥，你回来啦！”
    脚尖落地后，眼前的世界猛然暗下，艾玛发现自己正站在漆黑的街巷里，身上每一块能发力的肌肉，都在疯狂地跳痛，令人疲倦欲死的疲惫感，折磨得自己眼前阵阵发黑。
    而在这现实与肉体双双溢满黑暗的世界中，唯一还闪着光亮的事物，就只有远处那一盏黯淡的小油灯，以及被油灯照亮了的，满脸惊喜的少女那白皙而清瘦的脸庞。
    第335章 回头路不好走（中二）
    “安娜……”
    和记忆中的里昂一样，开口叫出了眼前少女的名字后，艾玛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疲惫，宛如潮水一般倏地退去，就连沉重得仿佛压着千斤重担般的肩膀，也陡然间轻松了起来。
    不过取而代之的，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愉快和欣悦，而是一阵萦绕不去的痛悔和羞耻。
    “我把工作丢了……”
    垂头丧气地说完了这句话后，艾玛……或者说曾经的里昂，满脸懊恼地解释道：
    “我真的没有偷懒，但还是只能扛别人一半左右的份量，工头也只给我结了半个月的薪水，让我明天不用再去码头了，我……”
    “你已经很好了。”
    昏黄的油灯和少女轻柔的脚步一同靠近，在一个温暖的拥抱后，没有丝毫责怪意味的安慰声，在艾玛的耳边响了起来。
    “哥，这不怪你，我知道的，你一定已经尽全力在做了。晚上给你留了饭，快进屋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休息……”
    “我……”
    “艾玛前辈？”
    耳边疑惑的轻呼，和手掌中传来的热力，把艾玛从这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里拉了出来。
    有些茫然地晃了晃脑袋后，看着眼神有些疑惑的里昂，回过神来的艾玛歉意地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嗯……应该是看到了你曾经的记忆。”
    看了看脚下微微泛着荧光的白色砖块儿，艾玛轻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两人如果踩到了同一块砖上，后踩上去的人，似乎会看到前一个人的记忆。
    里昂，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其实……”
    “没关系，看吧。”
    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丢掉了码头扛包的工作，偷偷找個地方痛哭了一场，然后被安娜温言安慰的经历后，里昂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的记忆里面，应该没什么太不可见人的东西，而且如果当初在医院的时候，前辈伱没有救下安娜的话，这些记忆也就……嗯……总之，如果看了我的记忆，能帮前辈你穿过黑白桥的话，那我不会介意的。”
    “谢谢……”
    握着里昂温热有力的手掌，被他坦诚热烈的情感，一路从手上暖到了心里，艾玛的手掌终于不再微微发冷，苍白的面孔上也重新出现了少许血色。
    确定她做好了准备后，一只脚还站在桥外的里昂攥了攥拳头，随即抬起另一只脚，彻彻底底地站到了黑白桥上。
    白砖块儿，同样是代表幸福的砖块儿。
    而得到了里昂许诺的艾玛，也重新鼓起勇气，跟着双脚都踏在了桥上。
    “大哥！”
    这次出现在艾玛眼前的，是里昂家那个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但总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看着跟小大人一般的弟弟。
    此刻的艾玛，或者说记忆中的里昂，正站在一堵墙旁边，出神地凝望着墙上钉子，而跟里昂并排站在墙边的威廉，正仰着头一脸严肃地询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病了？”
    这次里昂生病了？
    听到里昂弟弟的问题后，艾玛不由得微微一怔。
    不应该吧？里昂踩的是白块儿，这应该是开心的记忆才对啊？
    而记忆中的里昂，似乎和艾玛抱有同样的疑惑，稍微抖了一下身子后，里昂满脸不解地道：
    “没有啊，我最近虽然累了点儿，但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你不要骗我！”
    认真地看了眼里昂的，接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后，小大人似的威廉也抖了一下身子，随即皱着眉一脸严肃地道：
    “要是没病的话，你那儿怎么会肿得那么……”
    “咳咳咳！咳咳咳咳！”
    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声音暴风狂咳，硬生生把艾玛从自己的回忆里吵醒了后，没想到兄弟俩在墙边“放水”的记忆，也会被黑白桥抓取的里昂，满脸尴尬地对有些恍惚的艾玛道：
    “那什么，我刚才想了一下，虽然我不介意跟前辈你分享我的记忆，但……额……但有些情况它比较特殊……所以……额……所以能不能我先筛选一下内容，然后你再踩上来？”
    透过依旧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感受到了里昂心里翻涌着的，足以让人用脚趾抠出一套大平层的尴尬后，回过神来的艾玛也明白了过来，知道了自己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场景。
    回忆了一下那奇怪但又异常真实的触感后，艾玛白皙的面庞不由得倏地涨红，连莹润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一抹绯色，随即忙不迭地把头别了过去。
    “好……好的……”
    “……”
    该死的！我就说怎么这回运气这么好，连续两脚都是白块儿，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
    暗骂了一句该死的运气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跨出了第三步。
    白块儿，还是白块儿。
    这次出现的是玫兰妮，她虽然调皮捣蛋又爱惹事儿，但在大多数时候，依旧是件足够暖心的小棉袄。
    而与她相关的美好回忆，是自己卖报淋了场冻雨，第二天发了高烧，安娜跑出去给自己买药，玫兰妮则带着威廉掏了几窝乌鸦蛋，想给发烧的自己补补身体。
    嗯……到这儿为止其实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自己家被暴怒的乌鸦群疯狂袭击，从房门到窗台，到处都淋满了半干不稀的鸟屎。
    等自己病好了，拿着铲刀去清理的时候，那些灰白色的干鸟屎积了足足两指多厚，得先用锤子敲一下才能抠下来，自己前后抠了三四天才勉强抠干净。
    对此只能说……某件小棉袄虽然暖的时候足够暖，但该漏风的时候她也是真的漏……
    看完了这段温暖但又啼笑皆非回忆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用力捏了捏艾玛前辈的手掌，示意这次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地方，她可以踩上来。
    然而里昂连着捏了好几次，落在后面的艾玛前辈都没有继续迈步，始终保持着沉默，而一阵几乎满溢出来的悲恸，却顺着两人紧攥着的手掌，一路闯进了里昂的心里。
    “艾玛，我的女儿……”
    随着那几乎让人心脏裂成两半的悲恸，里昂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微微胀痛，一道哀伤中带着微微的恼恨，但又满是担忧和不舍的呼唤，颤抖着钻进了他的鼓膜。
    “六年了……你过得还好吗？”
    第336章 回头路不好走（下）
    这是……艾玛前辈母亲的声音吗？
    通过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感受到了艾玛内心中潮涌一般的痛楚后，里昂顾不得会不会刺痛她的内心，轻声提醒道：
    “艾玛前辈，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我们身后并没有你的家人，只有继续向前，我们才能见到你的女儿。”
    “我……嗯……”
    听到里昂的提醒后，面色苍白的艾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顺着手中拉拽的力道，第三次踏进了里昂的回忆里，见到了某个虽然满身是土，两只胳膊被树杈刮得都是血道子，却开心地递来一窝鸟蛋让自己看的小丫头。
    一股直透进心窝的暖意，顺着玫兰妮贼兮兮的笑脸，悄然沁入了艾玛的心房，虽然没能融化她心头涌动的悔恨，但却让她的心略微安定了下来。
    身后那一声声泣血般的呼唤，仍旧每次都能让艾玛心如刀绞，但随着脚下一次次踩上白块儿，里昂一家人穷困艰难但又温情脉脉的回忆，变成了一只温暖的手掌，不仅轻柔地拖住了她的心房，更是一次又一次地系上了即将绷断的理智之线，让有了迈开脚步的勇气。
    而与之相反的是，拉住她手掌的里昂，则透过与艾玛链接在一起的灵魂，听到了她身后不断传来的，那一声声叹惋的悲呼，以及大量饱含愤怒的叱骂。
    ‘艾玛姐姐，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是宝花家族的罪人！如果不是伱走露了消息，我们会死么？’
    ‘叛徒！你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我为有你这样的女儿，而感到失望。’
    ‘如果你还懂得什么叫羞耻，那就回过头看看，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滚吧，别回来恶心我们！’
    ‘最后的宝花，很好，你就带着这份耻辱活下去吧！’
    ‘艾玛，六年了，你稍微回回头，让我再看你一眼，好吗？’
    即便有着艾玛的灵魂作为阻隔，仅能隐隐约约听到部分内容，但这些声音中透出的愤懑与怨念，仍旧比一把把锋利的小刀还要刺人。
    而那些夹杂在谩骂和声讨之中的，由艾玛直系亲属所发出的满是失望的轻声叹息，更是令里昂的心头阵阵发寒。
    在得知艾玛前辈是“最后的宝花”的说法后，自己曾经刻意翻了翻旧报纸，隐约得知了一些六年多之前的情况。
    六年前正是卫国战争阶段，宝花家族发动政变的同时，似乎有着和入侵的冰原之国艾希托勾连的意思，甚至还有种说法，似乎冰原之国之所以会入侵，本身就和宝花家族有一定关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消息被人提前泄露了，逼得宝花家族不得不仓促发动政变，而察觉到了危机的王室，为了稳定自身的地位，也不得不还以最酷烈的处刑，导致曾经地位和狮心莱恩齐平的宝花阿尔曼，最后死得只剩下了艾玛前辈和她女儿两个。
    而如果消息的走漏，真的和艾玛前辈有关系的话，那么以她的性格，恐怕在这六年里，无时无刻都在被愧疚煎熬着，再听到族人的咒骂和家人的叹息，真的很难忍住不回头。
    另外，刚刚局长和她爆发的冲突，似乎也有些其它的含义。
    虽然两個人都没有明说，但听她们话里的意思，艾玛前辈似乎准备做什么，而局长又不希望她去做，想要通过逼她“反走不归路”的激烈方式，让她自己选择放弃。
    那么，艾玛前辈因为心中的愧疚或者悔恨，驱使着她一定要做，但局长又想要拦着她，努力不让她做的事，到底会是什么？
    ……
    “里昂？”
    通过紧握在一起的手掌，察觉到了里昂越来越纷乱的思绪后，艾玛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随即涌上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自己只需要等待里昂把白砖踩住，便能够在他的美好的回忆的保护下，安稳地通过这座回忆之桥，里昂却要一次又一次的直面自身的痛苦。
    遇见连续数次都是黑砖的情况下，还要不断地主动退步，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试探，直到能让自己通过的安全的白块儿出现为止。

 我！清理员！ 第237节

    而似乎是运气不太好，随着两人不断前进，里昂需要试探的次数开始不断增加，最后甚至需要连续踩出三四次黑色砖块儿，才能重新找到一枚白色的砖块儿。
    从两人从上桥到现在，自己一共走了六十几步，而里昂踩过的黑砖数量已然破百，证明他最少重温了上百次痛苦的回忆。
    这种时候，明明应该是自己这个前辈站在前面，替他遮风挡雨，但因为自己的软弱和犹豫，却只能让他站出来承担这一切，一次又一次地回味人生中那些痛苦的经历，这真是太不该了。
    “我们一起走吧。”
    轻轻拉了拉里昂的手掌后，几乎看遍了里昂美好人生的艾玛，声线温柔如水地提议道：
    “里昂，你不用再替我探路了，我现在应该可以……”
    “不行！”
    听着耳边那些依旧锋利得扎人的言语，里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别逞强！我能感受得到你灵魂的状态，现在的你只是稍微稳定了一些，如果被那些回忆刺激到的话，我不认为你能撑得住！”
    让我别逞强，可你不也一样在逞强吗？
    微微咬了咬嘴唇后，艾玛轻声提议道：
    “要不这样，你还是帮我踩住砖块儿，和我分享你的记忆，但不用再特意找白砖了，黑色的砖也让我踩吧！
    因为这些砖是你踩出来的，所以我看到的记忆里，大部分都是你的记忆，属于我的回忆只会稍微出现几个画面而已，这样我应该能撑得住！”
    “好吧……”
    感受了一下艾玛前辈的灵魂，确认她不是在逞强，而是真的有了信心后，看着已经到了末端的黑白桥，里昂微微点了点头，把脚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了脚下黑色砖块儿的一角。
    注意到了里昂的动作后，艾玛偷偷地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脚，踏上了里昂痛苦的回忆。
    “哥。”
    熟悉的清瘦少女再次出现在艾玛眼前，但这次安娜脸上的神情，并不是往昔看着“自己”时，眼中满溢着温柔和幸福的模样，而是坦然和一抹淡淡的遗憾。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病床上面白如纸的少女微微扭过头去，用似乎随时会和人一同消散掉的声线，细弱而又执拗地提议道：
    “要不，就别管我了吧？”
    第337章 回头路不好走（终）
    “呼……呼……呼……”
    差点一头栽倒的艾玛，大半个身子都倚在了里昂的身上，米色纱裙的背心处被冷汗沁湿了好大一块儿。
    即便已经从里昂的回忆里挣脱了出来，但一旦记起清瘦少女讲出来的，那冰冷现实得吓人的提议，回想起她讲着怎么在自己死后处理尸体时，那平静得仿佛在说晚餐吃什么似的神情。
    艾玛的心脏依旧会和当初的里昂一样，仿佛整个被剜了出来，正被人亲手一点点揉碎捏烂，痛得连呼吸的能力都快没了。
    这就是里昂一直在承受的东西吗？
    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会儿后，看着旁边一脸无奈地扶着自己的里昂，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的艾玛，忍不住嘴唇轻颤着询问道：
    “里昂，你……你不疼吗？”
    “……”
    明白她在问什么的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瞥了眼系统提示。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与反复体会，你获得了大量有关“黑白桥”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深刻理解了“黑白桥”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巨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极深程度的影响了】
    不疼是不可能的，这件事自己肯定会牢牢地记一辈子。
    但一个是影响被【唯物】屏蔽了不少，另一個自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好的，多想想家里每天收拾弟弟妹妹，和玫兰妮打成一片的安娜，那些痛苦也就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
    “疼……还是有点儿的……”
    看着眼中满是震撼与愧疚，明显误会了自己内心强大程度的艾玛，里昂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随即开口解释道：
    “但一想到最后我加入了清理局，没让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安娜她们还好好的在家里等我，我回去晚了依然会给我留饭，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是这样么……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艾玛尝试着代入了一下里昂的角度。
    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平淡地提出，要把自己尸体偷偷扔进排污河，好骗取抚恤金养活弟妹的清瘦少女，依旧在一次又一次地撕扯着她的心脏。
    骗人，这怎么可能不疼？
    我只是看了你的回忆，并且只看了一次，心都疼得像是刀割一样，为了帮我踩出白砖，你却要一次又一次地重温当初的无力和痛苦，又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别想啦。”
    看着似乎还想说什么的艾玛，里昂想了想她的情况，忍不住偷偷灌鸡汤道：
    “过去的痛苦都过去了，比起曾经遭遇和失去了什么，我们还是要多看看自己还拥有什么，最重要的还是珍惜眼前人，”
    “……”
    珍惜眼前人……吗？
    类似的劝告，艾玛在红发局长那里，已经听过了不知道多少遍，但在黑白桥上分享了里昂的记忆，亲历了他曾经的幸福与痛苦后。
    面对父母早逝、努力拉扯着弟妹长大、为了妹妹主动加入清理局，成为死亡率极高的清理员、的的确确在努力珍惜着自己拥有的一切的里昂，这句听过了无数次的安慰，终于头一回走进了她的心里。
    “艾玛前辈？”
    看了看怔怔地望着自己的艾玛后，里昂松开了她的手掌，微微蹲下身道：
    “再有几十步就能下桥了，最后这些路，要不我直接背伱走吧！”
    “……”
    虽然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拒绝，但看着里昂那并不算宽阔，但却显得那么可靠的肩膀，艾玛在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微微俯身，趴上了里昂的后背。
    待到身体腾空后，听着里昂沉稳有力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略微有些瘦削的脊背下，那颗如同火焰一般跳动着的，正在不断温暖着自己的心脏，艾玛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放心地倚了上去，并伸手轻轻环住了里昂的脖颈。
    珍惜眼前人啊……
    ……
    可算是下桥了……
    连着踩了二十几块黑砖，一路黑到了桥下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有着【唯物】的遮挡，让自己不至于那么“活灵活现”地一次次重历痛苦的回忆，但即便是“隔靴搔痒”级别的痛苦回忆，被搔多了依旧还是会难受的。
    紧着往前多走了几步，彻底脱离了黑白桥的范围后，见艾玛前辈并没有出声，刚耍了一波帅的里昂，也不好意思提醒她下来，便抬起头朝前方望了过去。
    入目所及的，是高得根本望不到顶端的黑色峭壁，这面名为【死亡】的峭壁，颜色越往上便越浅淡，那疑似并不存在的顶端，似乎直接与死界灰翳的天空连成了一片。
    至于【死亡】的下端，又和死界黑沉沉的大地一样，黑得极为纯粹，甚至连反光都十分微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般，有种一脚踩上去就会落入深渊般的空洞。
    而无数鲜红色的报死鸦巢，则如同这从地面一路弯折起来，直插高天的黑色大地上结出的鲜红莓果，又好似在这块从天空直垂下来的漆黑天幕上，大量正在不停向外沁出的鲜红血点，分外艳丽又极度诡异。
    “好像有点不太对……”
    眯眼遥望了一下黑色的墙壁和红色的鸦巢，在不归路的末端……或者说开端的位置，见到了一扇迷雾般的巨大门扉后，里昂伸手轻拍艾玛的大腿，示意她抬头去看，随即微蹙着眉道：
    “局长说过，咱们只要沿着不归路一直往前走，过了【黑白桥】和【报死鸦巢】，就能看见把守死界入口的犬神。
    但现在咱们已经过了桥，到了报死鸦巢的范围，甚至连入口都看见了，怎么还没看到那个什么犬神？”
    “没事的，你往前走就好。”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正在借助身前不断传来的温暖，抵挡身后愈发疯狂的谩骂的艾玛开口道：
    “死界的人都不太喜欢局长，所以她肯定是闯进来的，而犬神的责任是看守死界的大门，不让生者进入死界，多半被她顺手打了一顿。
    所以咱们可以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如果路边有昏过去的，被头发捆住的三个脑袋的小狗，应该就是负责看门的犬神了。
    要是一路上都没遇见的话，那就再翻一下入口附近的报死鸦巢，局长打倒了犬神之后，有时候怕自己忘了把它扔在哪儿，回来的时候没人帮着开门，就会随手把它塞进旁边的鸦巢里。”
    “……”
    “哦……”
    第338章 背后说人坏话是要遭报应的
    局长畜生的程度真是一如既往。
    有些无语地咂了咂嘴后，里昂努力把这个不太友善的念头甩出了脑海，随即开始按照艾玛前辈教的方式，沿路找起了被局长放倒的犬神。
    昏迷的、三个脑袋的、被红色头发捆住的小狗……
    昏迷的、三个脑袋的、被红色头发捆住的小狗……
    皇天不负有心人，里昂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十几遍后，还真有一只基本符合条件的狗，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前方，至于为什么是基本……
    “艾玛前辈……”
    看着不归路边黑黄的沼泽里泡着的，三個比圆饭桌还要大上两圈的狗头，里昂不由得无语地道：
    “这狗光脑袋就这么大，全拔出来起码得有个五六米长，这已经不能算小狗了吧？”
    “对咱们来说非常大，但在死界的神明之中，它已经是体积最小的了。”
    里昂背上的艾玛温声解释道：
    “在咱们的世界里，灵魂依附肉体而存在，所以肉体的优先级非常高，体型如果太过巨大，自身的血肉容易承受不住。
    所以除非遭遇降临的邪神之类的，能够用异种规则短暂侵蚀世界规则的存在，很难在陆地上见到体型太巨大的东西。”
    “而死界的规则和咱们不同，这里并不承认肉体的存在，所以只要灵魂支撑得住，死界生物的体型就可以近乎无限地往上拔高，甚至长到像一座山脉那么大。
    至于负责看守死界大门的犬神，它大部分时间都身处于死界之外，并且是少数有真实肉体的死界神明，所以是死界所有真神中，本体的体型最小的一个。”
    原来如此。
    想了想那位磨碎自己的骨头锻成骨砖，从死界入口一路铺到了最深处的死界主宰，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确实，那位“第一死者”如果没有足够巨大的体型，还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的骨头用来磨粉，只不过……
    “咱们该怎么叫醒它？”

 我！清理员！ 第238节

    看了看犬神那比自己脚还长的獠牙后，里昂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直接朝他大声喊吗？还是伸手拍一下它？还有，它都被局长打昏过去了，还能愿意帮咱们开门吗？”
    “它会帮忙的。”
    看了看路边沼泽里泡着的三头犬神后，艾玛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奥莉薇娅在死界的名声比较……比较响亮，而且当初为了我的事，她来过死界很多次，也打……也和犬神沟通了很多次，所以它看到我之后，会把咱们送出去的。
    至于怎么叫醒它也很简单，犬神就是靠鼻子分辨生者和死者的，对于生者的气息非常敏感，所以只需要对着它的鼻子吹口气就可以了。”
    “哦……”
    瞬间理解了艾玛的高情商回答，里昂一边感叹着自家局长的恶名昭彰，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不归路，来到了沼泽边缘，朝着昏迷中的犬神的鼻子猛吹了一口气。
    ……
    “汪？！”
    即便里昂所站的位置，距离三头犬陷进去的地方还有十七八米远，但这一口包含生者气息的吐气吹过去后，三个狗头的六只眼睛的十二张眼皮，依旧同时活动了起来。
    “活的！”
    伴随着仍旧有些含糊的嘟囔声，距离里昂最近的，足有篮球大小的粉色狗鼻头猛烈地抽动了一下，脑门儿上原本耷拉下来的耳朵也猛然立起，并微微左右扭动着，搜索起了附近的声音，本就有些外翻的牙齿，更是极不友善的龇出了嘴外。
    “居然敢闯入死界，我要……”
    “安格西！”
    注意到这一幕后，里昂背上的艾玛微微支起身子，主动迎上了六只瞪过来的巨大狗眼，大声问道：
    “你看我是谁？”
    “……”
    六只手提灯笼一般大的，闪烁着幽绿色磷火的眼眸，盯着艾玛认真打量了一会儿后，苏醒的犬神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原来是你……你又想去【遗悔城】见你的家人了？他们不是说了不肯见你吗？你这人怎么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呢？”
    遗悔城？
    听到犬神的开场白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那里是给那些遗憾或者悔恨太过强烈，不肯继续往前走的亡者居住的地方，居住着大量心有不甘的亡者。
    直到他们被所有的生者遗忘，没有人再记得他们，或者他们生前遗憾的、悔恨的、憎恨的那些人或者事，也都随着时间或者死亡烟消云散后，这些亡者才会脱离遗悔城，继续踏上前往【终焉之崖】的不归路。
    所以……艾玛前辈的族人，最起码一部分族人，并没有“彻底”离开，还居住在遗悔城里，并且始终记恨着她？
    “这与伱无关……”
    似乎被犬神的询问勾起了心头的痛苦，艾玛的面色微微一白，随后咬着嘴唇道：
    “帮我们开门，我们现在要离开死界！”
    “行，给你们开！你们这些该死的清理员，总喜欢仗着手里的异常物破坏规则，干些打破生死界限的事儿！”
    巨大的狗头上，颇为人性化地露出了嫌弃的神情，三头犬神盯着里昂两人，满脸恶意地道：
    “你们的味道我记住了！等你们以死者的身份进来的时候，我肯定要咬你们俩一人一大口！尤其是你！”
    “……”？？？
    看着满脸凶恶地瞪着自己的三头犬神，里昂有些错愕地询问道：
    “我么？我才第一次来死界啊？”
    “呵呵，你撒谎之前，要不要先问问这女人我是谁？”
    用力地哼了一声，擤掉了鼻子里黑黄的沼泽泥浆后，三头犬神一脸鄙夷地道：
    “论力量的话，我是死界真神里最弱的，但要论鼻子，没有任何人能比我强。
    我一闻就知道，你差不多三年前一定来过死界，而且最近起码有上百次差点进入死界，最后又被你用异常物跑了回去，我说的对不对？”
    “……”
    最近的话……那确实，自己靠着羊角和羊心规避死亡的次数，加起来何止上百次。
    但三年前……那不是我刚“来”的时候么？
    “呵呵，没话说了吧？”
    在里昂正在蹙眉思考缘由时，认为自己把他说得“哑口无言”的三头犬神得意一笑，随即猛然张开嘴巴，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汪！”
    伴随着沉闷有力的犬吠，远处的巨大门扉微微敞开，里昂两人仿佛坠入了黑洞一般，毫无征兆地瞬间消失不见。
    “赶紧滚蛋！”
    朝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啐了三口后，三头犬神满脸不爽地道：
    “该死的清理局！该死的清理员！还有那个该死的红毛女人！等她死掉之后，我一定要……嗯？安普？”
    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后，三头犬神诧异地扭过脑袋，对从身后沼泽中钻出来的鳄神道：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从来都……额……”
    第339章 三个愿望
    “精神头不错嘛~”
    看着面前满脸惊恐的三头犬神，鳄神脑门儿上翘着二郎腿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询问道：
    “等我死掉之后，你准备怎么样啊？也狠狠地咬我一口？”
    “……”
    别说一口了，我恨不得咬你一千口！一万口！
    不过这些话在心里想想还成，要是当着这女人的面说出来，那可就是给自己找罪受了。
    被红发局长揍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三头犬神，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遵从内心的指引，面对身上越收越紧的头发，它立刻欢快地摇起了尾巴，搅得周围的沼泽咕嘟咕嘟一阵乱响。
    “我是说，等你真……来了的时候，一定要亲自在门口迎接你！”
    守门的时候迫于职责，必须和这个红毛女人打上一场，不然放弃守门的自己容易权能受损，但现在既然已经被她打过了，自己也算完成了职责，也就没有必要再挨一顿打了。
    脱离了死界之门的限制后，三头犬神瞬间从固执死板的看门狗形态，转变成了夹着尾巴的从心狗形态，三张比饭桌还大的狗脸上满是讨好地道：
    “奥莉薇娅阁下，你已经办完事儿，决定回去了吗？用不用我给你开门？”
    “不用，我的事还没办完。”
    拒绝了三头犬神的好意后，红发局长似笑非笑地道：
    “伱要是守门的时候，也能像现在这样就好了，这样的话我也能少打你几回。”
    “这个……我的权能就是划分生死，要是直接放您进去的话，在几位主宰那儿实在说不过去……”
    “嗯嗯，知道你有苦衷，所以我每次都没下重手……行啦，废话就先说到这儿吧！”
    望了望远处重新关上的巨大门扉后，红发局长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你说里昂三年前曾经来过死界，这句话是真的么？”
    里昂？是那个身上恶魔味道很重的人吧！
    “对的对的！”
    略微回忆了一下后，三头犬神连忙点着大脑袋道：
    “我用我的权能跟你担保，他过去肯定来过一次，而且那次死亡的味道非常重，肯定不是用异常物替死之后，被【不归路】短暂捕捉的感觉，而是死的很彻底很彻底的那种！”
    死得很彻底……
    红发局长闻言皱了皱眉，继续开口追问道：
    “那他当初是怎么回去的？”
    “……”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三头犬神不由得偷偷翻了個白眼。
    他不是你们处女分局的人么？你的人是怎么从死界跑回去的，你不去问他反而来问我？
    虽然憋了一句老槽想吐，但奈何现在形势比狗强，三头犬神只得吐着舌头，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反正我只知道，他三年前肯定死过一回，您没见他头上都没有报死鸦吗？他的那只报死鸦，应该在三年前就跟着他飞进死界深处了。”
    “这样啊……”
    红发局长点了点头，随即微眯着眼睛询问道：
    “安格西，你是死界感知能力最强的真神，我问你，里昂的灵魂，和他的身体结合的紧密吗？”
    “啊？”
    “我的意思是，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不是那具身体原本的灵魂！”
    “这……”
    三头犬神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拿不准地道：
    “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
    红发局长蹙眉道：
    “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是！或者不是！”
    “那就……是？”
    三头犬神夹着尾巴，小心翼翼地道：
    “我反正是没闻出来有什么不对，三年前那次死亡，可能对他的灵魂造成了一些影响，让他过去的记忆非常混乱，但他的灵魂和肉体应该是统一的。”
    只是记忆有些混乱吗？那就好，那就好……
    ……

 我！清理员！ 第239节

    听到三头犬神给的答案后，红发局长的心下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原本自己只准备悄悄跟在后面，确认里昂两人能够安全离开死界，只是听到安格西和里昂的对话后，这才忍不住出来问了一下。
    毕竟清理局是人类最后的防线，真要是被旧土人或者其它什么人混了进来，当真不是开玩笑的，自己身为处女分局的局长，就算再不愿意怀疑里昂，也必须在这方面加倍小心。
    现在有了犬神的回答，总算是能够初步证明里昂的“清白”了，自己也可以稍稍放心一些了，毕竟艾玛最后能不能迈过心里的坎儿，还要看里昂能不能帮上忙。
    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一路上看到的情形，尤其是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艾玛，安心地趴在里昂背上的场景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按照清理局和星空之主间的协议，清理员在生日这天，最多可以许三个得到祝福的愿望，而自己今天许下的第一个愿望，其实并不是喝到里昂那瓶酒，而是想要解决艾玛的问题。
    根据自己内心的指引，这个愿望想要达成，最终还要落在里昂的身上，只要自己拒绝送他和艾玛离开死界，让他了解到艾玛不愿提及的过去，就有很大可能解决艾玛的问题……
    加油啊里昂，能不能拦住艾玛做傻事儿，就看你后面怎么发挥了！
    我可是拼着在过生日这天，连着倒了三个大霉，才换来了这个解决问题的机会，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对了，说到三次许愿带来的三次霉运……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有点火辣辣的嘴唇后，红发局长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星空之主对使用“愿望”的清理员的诅咒，会在使用者遵循内心的指引，把实现“愿望”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后立刻触发。
    而按照三个愿望实现的顺序，帮助里昂获得趁手的异常物是最先完成的，那么这个愿望带来的霉运，会在里昂获得异常物后出现。
    按时间算的话……是在里昂身上失去初吻么？这也能算霉运吗？
    至于想要尝尝那瓶酒的味道，则是今天第二个被完成的愿望，这次带来的霉运就很明显了，自己刚尝到那瓶酒的味道，就被狠狠地辣了一下，嘴唇到现在还有点肿。
    而艾玛的事是最后被完成的，按理来说，在他们离开死界前后，自己的霉运应该已经要来了，但为什么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倒霉的事发生？
    最后的这次霉运到底是什么？
    第340章 邀请与徽章
    “艾玛前辈？”
    看着面前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路人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询问…… 或者说提醒道：
    “咱们已经离开死界了，你感觉好点儿了吗？”
    “嗯。”
    轻轻点了点头后，看着里昂有些发红的耳朵，艾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松开了环住里昂脖颈的胳膊。
    “我已经好多了，放我下来吧。”
    “好的。”
    听到艾玛的话后，被路人诧异的眼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里昂，连忙微微蹲下身，把背上的艾玛放了下来，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艾玛前辈，你是想先跟我回局里，还是？”
    “我还是先回家吧。”
    轻轻抚了抚里昂后背被自己压皱的衣物后，艾玛一边伸手替他整理着歪掉的领口，一边眉眼温柔地轻声道：
    “艾莉肯定很想我，我也想回家看看，就不陪你回局里了…… 对了里昂，后天你的弟弟妹妹们有空吗？”
    安娜她们有没有空？
    听到艾玛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
    “安娜还要几个月才成年，暂时还没有去找工作，平时只是帮着打理一下公寓，应该是有空的，威廉和玫兰妮虽然在上学，但后天是学校的公共假期，所以也都有空。”
    “既然她们都有空，那后天可以一起吗？”
    仔细地看了看里昂的眼睛，并没有看到勉强的意味后，艾玛试探着轻声道：
    “艾莉…… 情况比较特殊，所以一直都没上学，接触不到同年龄的孩子，也就没什么朋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后天能不能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一起过去？”
    原来如此。
    稍微想象了一下，某个和艾玛前辈一样温柔的乖巧女孩儿，因为家庭原因无法去上学，只能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家里，孤独地等待母亲回来的场景后，里昂的心中不由得怜意大起。
    “没问题！”
    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对家里的两个捣蛋鬼耳提面命，绝对不许欺负人家小姑娘后，里昂拍着胸脯保证道：
    “只要不出什么特殊情况，后天早上八点，我们一定都会到的！”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微笑着和里昂道过别后，艾玛招手拦了辆蒸汽马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待到里昂也转身离开后，她又忍不住透过马车的车窗，看了看里昂虽然不算宽阔，但却显得格外可靠的脊背。
    记得里昂在局里喝醉，自己送他回家那次，他从阳台上拔了一大把西芹，当花束一样往自己手里塞，然后还信誓旦旦地说年龄不是问题，自己有女儿也不是问题……
    这些话会是真心的吗？
    ……
    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意外收获！
    并不知道有人正在看着自己的背影，把艾玛送上了马车后，里昂迫不及待地打开徽章面板，看向了脱离死界后突然弹出来的新徽章。
    【经由食罪泥鳄安普带往死界，以生者身份踏上不归路，并经由戍卫死亡之犬安格西亲手送归，得以回到生者世界后，你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徽章 “险死还生者”】
    【险死还生者：曾经无限接近死亡，但最终成功生还的生灵】
    【佩戴效果：作为亲眼目睹过死后世界的人，你对于死亡的存在将变得极为敏感，能够隐约察觉到即将降临的死亡】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从死界离开的活人，你的气息已经被戍卫死亡之犬安格西牢牢记住，一旦闻到你的味道，常年在死界之门外沉睡的它就会直接醒来。
    因此，在身边没有足够强大的同伴时，你最好不要靠近死界之门，否则必定会被它狠狠地咬上一口，而且是三个头各咬一口！】
    这就是个死亡警报器啊！
    与能够隐约预知死亡的能力相比，过死界之门的时候会被狗咬什么的，根本就无所谓！
    自己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去死界，不可能单独通过死界之门，除非被人给干掉了，而被人干掉了的话，既然人都已经没了，那被咬也就被咬吧，死了的事儿等死了之后再说！
    看完了【险死还生者】的效果后，里昂立刻调整了一下徽章面板，把这枚新得的徽章挂了上去。
    目前自己的徽章面板上，一共有七个槽位。
    其中【唯物】稳定占据一个、同为异色的【酒中仙】需要大量喝酒才能触发，平时不用挂，需要无敌的时候临时换上去就好。
    剩下的黄金徽章里，稳定让人鞠躬的【旅鸫亲王】占一个、羊杂系列的【我即是恶魔】、圣灵系列的【代行者】也都要常挂、这就已经四个槽了。
    而为了能够及时从镜世界取东西，帮忙和幼哈沟通的【铲屎官】虽然只是黑铁徽章，但也要经常挂着，加起来已经占了五个槽位。
    至于打人如打蛋的【可惜没有】、伪装骗人的【表演大师】、【秘术传承者（水瓶）】、【射击达人】这些，只能共享最后的两个槽位，根据需求临时更替。
    眼下能够预报死亡的【险死还生者】一来，又占了一个长期槽位，这回剩下的十多个徽章，就只能在最后一个槽位上轮换了。
    新获得了一枚不错的徽章，但槽位也变得更紧张了。
    通过【险死还生者】的效果，感知了一下周围路人身上浅淡的死亡气息后，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唯物】的槽位判定，对自己锻冶出来的异常物不生效，不然自己只要多造几件垃圾，就能达到获取 16 件异常物的标准，开启第八个徽章槽位，现在只能先凑合凑合了。
    带着不能钻空子的遗憾，里昂辨认了一下自己所处的街道，发现离市政区不远后，便没有花钱雇马车，而是腿着朝清理局的方向走了过去。
    自己刚从登艇塔回来，就发现艾玛前辈出了事儿，跟着汤姆前辈马不停蹄地混进了秤金教的集会，也不知道那些乱党成员和皮奥尼前辈怎么样了。
    虽然中年乔舒亚没有说谎，替他们开的门肯定是安全的，有皮奥尼前辈护着的话，他们大概率不会有危险，但没见到人的时候还是很难放心。
    哦对了，说到皮奥尼前辈……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袖扣，脸上露出了一抹浓浓的歉疚之色。
    对不起前辈，虽然你的 “兄弟” 我没弄丢，但你的屁股估计是没了，而且还落在了财富女神手里，连要都不知道该怎么要……
    第341章 叔叔还是哥哥
    “吱嘎”
    伴随着锈蚀门轴生涩的转动声，开在围墙角落的小门被缓缓推开，一名肤色白皙、五官柔美的高挑丽人，微微弯下腰穿过门扉，踏进了已经半荒废的花园当中。
    然而即便已经处于半荒废的状态下，这座占地面积极为广袤的花园，仍旧透露着一股典雅的气息，大量阴刻着牡丹纹绘的素色条石，绕着花园中央已经干涸的大理石喷泉，铺出了数条花瓣状的幽僻小径。
    这些满是碎石和落叶，一眼望上去便知道疏于打理的小径，互相交错着向外蜿蜒而去，穿过倒塌的石柱和废弃的雕塑、经过玻璃早已碎裂的精致温室、路过漆面片片剥落的庭院围墙、一路延伸到了花园的最角落，唯一一处还有人打理的小木屋旁边。
    “艾莉。”
    沿着小径一路走到小木屋门前后，提着一大袋东西的艾玛，用没有翡翠化的手背轻轻敲了敲小木屋的门，温声轻唤道：
    “我回来了，你在家吗？”
    “……”
    艾玛的话音刚落，小木屋的门便被人拉开了，一名梳着两个浅栗色发辫，两个发辫上各扎着一束丝带的小女孩，脚步轻盈地从门内扑出，蝴蝶一般落进了艾玛的怀里。
    “不好意思，又让你担心了。”
    轻轻抚摸了一下女儿的头顶后，眼神十分温柔的艾玛轻声道：
    “放心吧，妈妈无论如何也不会死的，只要你还在家里等我，就算哪天真的死掉了，我也会一点点重新走回来，绝对不会让你再变成一个人的。”
    “……”
    扎着丝带的小女孩儿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松开了环住艾玛腰肢的胳膊，把微微攥着的右手举到了艾玛的眼前。
    “嗯？你要给我看什么？”
    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了门边的柜子上后，艾玛蹲下身，微笑着朝着小女孩儿伸出了手，而玉雪可爱的小女孩儿，则一脸认真地把右手放在了艾玛掌心，随后微微展开……
    “这是你在花园里抓到的吗？”
    看了看掌心正在微微扇动翅膀的，粉蓝色的小小蝴蝶，艾玛不由惊喜地笑了笑，随即眼中难掩愧疚地询问道：
    “真漂亮……艾莉，谢谢伱的礼物，妈妈很喜欢，倒是你……你这几天还好吗？一個人呆在家里会不会有点寂寞？”
    “……”
    听到艾玛的话后，双马尾小女孩儿先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又用力摇了摇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清理员！ 第240节

    寂寞可能有一点，但妈妈你回来了，我也就不寂寞了。
    看懂了她先点头再摇头的意思后，艾玛微微咬了咬嘴唇，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发现那只小小的蝴蝶突然飞了起来，原来小女孩儿松开了轻轻捏住蝴蝶的手，转而抓住了她缠着绷带的右手。
    “？”
    看了看绷带缝隙间露出的些许翠色后，小女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了两下，随即满是担心地抬起手，朝着艾玛的右手指了指。
    “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亲昵地吻了下小女孩儿的额头后，艾玛微笑着解释道：
    “妈妈这次出门确实遇到了点麻烦，不过现在都已经解决了，最多再有大半个星期，这些小伤也能养好，放心吧！”
    “……”
    听到艾玛的保证后，小女孩儿脸上的担忧之色缓缓散去，又重新快乐了起来。
    只见她松开艾玛的手掌，快步跑回了挂着粉色小木牌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张画着两个彩色小人的画纸，献宝似地递给了正在换鞋的艾玛。
    这是……画的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吗？
    接过有些皱巴巴的画纸展开，辨认了一下上面围着桌子坐好，正在开心地拍着手的，一大一小两个彩色小人后。
    看着桌上圆圆的大概是蛋糕的形状，以及中间小人头上小小的王冠，艾玛先是略微踌躇了一下，随即拿着画蹲下身，满脸认真地询问道：
    “艾莉……你还记不记得，妈妈之前曾经跟你说过，等后天你生日的时候，会有个大……叔叔过来？”
    “？”
    听完艾玛的问题后，小女孩儿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睛。
    叔叔？不是大哥哥么？
    “你们年纪差得其实不少，而且他又是妈妈的同事，所以……所以你还是喊他叔叔吧。”
    看懂了女儿眼里的疑惑后，艾玛微红着脸解释了两句，随即悄悄捏紧了拳头，耳朵微微有些发烧地轻声询问道：
    “艾莉，你愿不愿意家里再多……嗯……你喜欢热闹一点吗？”
    被女儿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眼睛，看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艾玛略显忙乱地转移话题道：
    “我是想说，后天你生日的时候，除了里昂叔叔之外，还有他的妹妹，以及两个你差不多一样年纪的小朋友也过来，所有人一起给你过生日，你开心吗？”
    “朋……朋友？”
    “对，朋友！”
    看着女儿惊讶中带着期盼，但又隐约露出了一点点畏怯的神情，艾玛明白她既渴望会说话的朋友，但又有些担心相处不好，便伸手把小女孩儿抱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
    “别担心，提前了解过一些，他们虽然有些活泼，但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一定会和你玩得很开心的。”
    听到艾玛的保证后，小女孩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兴奋又期待的可爱神情。
    “那……那就好……”
    虽然嗓音像屋檐下的风铃一样，清澈透亮十分好听，但小女孩儿似乎很少和别人交流，导致说话的速度有些慢，吐字也略微显得有些含糊。
    但因为即将有相同年纪的朋友来为自己庆祝生日，不太爱讲话的她还是眨巴着眼睛，满脸期盼地努力开口道：
    “他们……喜欢花吗？我在小温室里种了一些……还有蝴蝶……小鸟……”
    “……”
    回忆了一下在里昂记忆里看到的，那些前仆后继地往窗台上投屎的乌鸦群后，艾玛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动了一下。
    比起可爱的小鸟，里昂异常活泼的弟弟和妹妹，恐怕更喜欢爬到树上去掏鸟蛋……嗯……这个还真得注意一些，别让他们掏了艾莉最喜欢的那些小鸟的窝。
    “那两个孩子……应该还算喜欢鸟吧？”
    言不由衷地撒了句谎后，换上了宽松的室内鞋的艾玛，拉着小女孩的手走进屋里，刚准备问问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却从小木屋的窗户里，见到了花园后侧被推平的好大一块空地。
    这两天……有人来过？！
    第342章 金鹃与生日
    注意到花园后侧被新开辟出来的空地后，艾玛的眉头不由得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宝花家族的绝大多数财产，都已经在六年前被充公了，唯独这座第一代国王敕建的庄园，因为自身极为特殊的意义并没有被回收。
    所以哪怕自己因为不想记起那些悲伤的回忆，也不想两个人住在空空荡荡的庄园之中，主动带着女儿搬到了花园一角的小木屋里，但这座庄园名义上仍旧属于自己，不应该有人擅入才对。
    难道是进贼了？但盗贼怎么会花力气清理空地？
    带着满心的疑问，艾玛推开窗户看了看，发现不止是自己和女儿居住的花园后侧被清理过，甚至从正门到主楼之间的马车道，似乎也有打理过的痕迹，路面上的碎石和杂草已然被清走了。
    七八条痕迹非常新的车辙印，正沿着主路一直延伸到主楼跟前，主楼一层破掉的彩花窗已经被清理走，甚至屋顶略有坍塌的佣人房也被拆掉了，主楼门前的花圃里到处都是乱糟糟的脚印。
    这是……有人想要搬进来？！
    看了看花圃里纷乱的脚印，和大量还没被清理干净的马粪后，艾玛不由得气恼地咬了咬嘴唇。
    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幢空荡荡的房子，但这座庄园毕竟曾是自己的家，自己在这里住了足足二十多年，来人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直接强占下来，属实不是一般的过分。
    “艾莉，你和妈妈说！”
    有些着恼地关上了后窗后，艾玛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声线尽量温和地询问道：
    “花园后面是怎么回事？这几天都有什么人来过？”
    “这几天……有很多推着梯子，拿着工具的叔叔们来过，还把大楼中间的大徽章推了下来，换成了一个新的徽章。”
    努力回忆了一下后，小女孩儿伸手比划了一下道：
    “那个徽章上面，是一個嘴巴尖尖、羽毛绿绿，肚皮上有横着的黑白条纹的小鸟。”
    嘴巴尖尖，羽毛绿绿、肚皮上有横着的黑白条纹……金杜鹃纹章？
    听完小女孩儿的描述后，艾玛的面色倏地一白，想到了某种让她无法接受的可能，随即连鞋都没有换，直接从小木屋里跑了出去，翻过花园的后墙奔向了主楼。
    等到艾玛转到正面，见到了在小木屋那边见不到的主楼正面，看清了新徽章上的纹样后，她的面颊顿时瞬间涨红，平日里温柔似水的眼眸中，更是陡然刮起了凛冽的寒风。
    金杜鹃纹章！
    是了，自己早该想到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有着住进宝花庄园的资格！
    抬头望向主楼二楼的幕墙，看了看那枚在夕阳下闪烁着翠绿光华的金杜鹃纹章后，艾玛寂然无声地侧过头，在楼侧被当做垃圾堆放处的花坛里，找到了属于宝花家族的徽章。
    金鹃……雷纳德……
    白净纤细的拳头猛然攥紧又缓缓松开，接着又再次攥紧，如此往复连续好几次，最终还是彻底松了开来。
    在死死地盯着两枚徽章看了好一会儿后，艾玛幽幽地吐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花坛边，把被摔瘪了一角的宝花徽章，从垃圾堆里捡了出来。
    要冷静。
    比起沉湎于过去，最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不要看自己失去了什么，要珍惜自己还拥有的事物……
    在里昂把自己从死界背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下定决心，试着为了艾莉，暂时放下心里的仇恨，努力迎接新的生活。
    但……
    手指不自觉地微微用力，捏得巨大的铜徽章微微变形后，艾玛的牙齿还是陷进了苍白的下唇，咬出了一小排深深的牙印。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甘心呢！
    ……
    “站好别动！”
    帮威廉和玫兰妮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被穿得歪歪扭扭的小衣服扶正抻平后，安娜微眯着眼睛提醒道：
    “之前嘱咐你们的事都记住了没？”
    “记住了。”
    扶了扶自己的小领结后，威廉一脸淡定地复述道：
    “见到艾玛阿姨要问好，见到艾莉妹妹要祝她生日快乐，不许瞎捣乱给大哥丢脸，不许弄坏别人家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许提你那个统治世界的梦想！”
    开口补充了一句后，安娜转头看向一旁正转着圈儿，开心地甩着小裙子的玫兰妮，不大放心地强调道：
    “你那个当米虫的梦想也不许提！”
    “知道啦知道啦！”
    听到姐姐的特意叮嘱后，镜子前面的玫兰妮不由得瘪了瘪嘴，一脸受不了地埋怨道：
    “总共就这几条约定，你一直从昨天念叨到现在，我们都已经背下来了好吗？”
    “背下来最好！”
    瞪了最不省心的玫兰妮一眼后，安娜略微放缓了语气道：
    “从大哥入职开始，艾玛姐姐就没少帮他，而且还是我的救命……嗯……总之她是咱们一家的恩人，你们一定要尊重她，更不许欺负艾莉！”
    “我们不会的。”
    整理好了胸前的儿童领结后，威廉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认真地道：
    “大哥说过，人活着可以亏钱，但不能亏心，被别人帮了之后，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这句话我一直都记着，虽然不知道玫兰妮能不能做到，但我一定是能做到的。”
    “我……我当然也能做到！”
    发现安娜的目光瞬间瞪了过来后，察觉到了危险的玫兰妮连忙小脸一板，学着威廉那副正经的模样，抬起手赌咒发誓道：
    “如果我今天捣了乱，或者弄哭了艾莉妹妹，那就……那就把我今年的零花钱全都给威廉！”
    这么决绝的吗？
    听到玫兰妮居然发下了如此“毒誓”，安娜总算是稍微放下了心，出门去叫马车了，而威廉则忍不住斜睨了自己的妹妹一眼。
    由于自己在数学上实在没什么天赋，上次小测验只考了5分，所以零花钱这些涉及数字的东西，都被自封为未来帝国财政大臣的她要走了。
    现在玫兰妮突然拿零花钱发誓，不会是准备万一今天惹了祸的话，接下来一整年都蹭自己的零花钱用吧？
    第343章 兄友妹恭

 我！清理员！ 第241节

    并不知道弟弟和妹妹之间，正围绕着未来一年的零花钱，隐蔽地进行着勾心斗角，叫好了马车的安娜重新回到公寓，带上正互相瞪眼的威廉和玫兰妮走了出来。
    大哥呢？
    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后，没见到里昂的身影，玫兰妮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大哥在哪儿？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他去取礼物了。”
    双手托住玫兰妮的腋下，把她抱到了马车上后，安娜一边伸手去抱威廉，一边随口回答道：
    “你们艾莉妹妹身体不太好，没有去上学，平时也很少出门，大哥想给她过一个比较难忘的生日，所以特意去订了一些礼物。
    不过因为时间有些紧，即便特意加了些钱，也差不多要今天早上才能做好，所以大哥提前起来去取礼物了，到时候在那边的街口等咱们。”
    “哦……”
    听完安娜的解释后，玫兰妮闪亮亮的大眼睛里，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艳羡之色。
    真好啊，威廉和自己还从来都没收到过定制的礼物来着。
    而拒绝了安娜的帮助，自己上了马车的威廉，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羡慕，随即伸手拍了拍她，小大人似地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等你生日的时候也会有的，大哥从来都只在他自己身上吝啬，对于我们一直都是有什么就给什么。
    以前没这么给咱们过生日，是因为过去家里条件太差，所以只能尽量节俭一些，现在家里宽裕了很多，按大哥的性格，下次咱们过生日的时候，他一定也会好好准备的。”
    唔……确实是这样……
    想起里昂过去对自己的好，玫兰妮心头那点小小的嫉妒，顿时不由得烟消云散。
    再一想那个因为身体不好，只能常年呆在家里，连掏鸟蛋都没人陪的小女孩儿，她心里甚至涌上了一点小小的歉疚，觉得自己因为大哥的“偏爱”，嫉妒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实在是有点太不应该。
    而在旁边听着他们交流的安娜，顿时不由得心头一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威廉的小脑袋瓜，眼眸中带起了隐隐的歉疚之意。
    其实……虽然确实稍微淘气了些，但不论威廉还是玫兰妮，都是很好很好的孩子，谁对他们好，他们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来都不会做特别过分的事……
    嗯……这一点存疑，但他们最起码能保证，从来不先做过分的事，总体上还是说得过去的，而出发前自己还担心他们会欺负人，实在是有点儿不应该。
    捏了捏自己还算饱满的荷包后，心里有些愧疚的安娜，抱着补偿一下被“冤枉”的弟弟和妹妹的心思，开口许诺道：
    “这样吧，看在你们最近还算乖的份上，等今天晚上回来之后，我可以给你们一人买一份礼物，你们都想要什么？”？！！！
    听到安娜的许诺后，不仅玫兰妮喜笑颜开，甚至连威廉都面露讶色。
    和一向都很“慷慨”的大哥比起来，安娜姐从来都是持家有道的那個，或者也可以说得直白点，就是死活不愿意花钱，恨不能把每一个铜轮都掰成八瓣儿用掉。
    而除了吝啬哪里都好的安娜姐，今天居然难得大方了一回，这机会一定得抓住！
    另外，按照安娜姐的性格，这个礼物的“总额度”一定是有限的，哪怕家里现在很宽裕，但七八个铜轮也就到头了，并且这个额度还是自己两人共享的，那么……
    谁要的礼物便宜谁就吃亏！
    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了对方眼中勃勃跳动的火苗后，两个小家伙的脑回路瞬间同步，明白对方已经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接下来将会是一场争夺奖励预算的战争！
    “我要娃娃！还有新鞋子！”
    心念电转间，脑子更快并且数学更好的玫兰妮脱口而出，直接选出了两件加起来高达5铜轮的礼物，瞬间占下了大半的预算。
    而计算了一下这两件礼物的价格后，安娜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犹豫之色，但看了看玫兰妮略微有些小的鞋子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大哥赚钱不容易，自己没打算给他们买太贵的东西，七八个铜轮也就到头了。
    虽然玫兰妮占了一多半额度，但她的鞋子确实稍微有些小，也的确该换了，如果威廉想要的也是玩具之类的话，那倒是可以稍微少占一些。
    毕竟男孩子的玩具坏得快，不管买5铜轮的发条士兵，还是3铜轮的铁皮青蛙，基本也都撑不过两个月就会支离破碎，所以能省的话还是省一点儿……
    盘算好了额度的分配后，安娜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玫兰妮提出的要求。
    “可以……威廉你呢？伱想要什么？”
    “我的话……”
    看了看自以为得计地望着自己，大眼睛里满是得意之色的妹妹，威廉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回了她一个淡然的微笑。
    “给我买几本书吧！”？！！！
    在玫兰妮“大事不妙”的眼神中，威廉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折好的草纸，从容不迫地念道：
    “安娜姐，我想看的书有《泛大陆战争简史》、《我们的王国》、《议会是这样成立的》、《各王国常备军械科普》……”
    念出了好长一大串书目后，威廉把草纸递给了安娜，矜持地主动谦让道：
    “虽然我准备了名单，但其实不用都买，只买一部分就好。
    哪怕这些书目都是老师推荐给我的，并且保证对我的学习成绩有好处，但玫兰妮的玩具也很重要，至于我的成绩，晚点儿提升也耽误不了什么，安娜姐你先买她的玩具好了。”
    “……”
    ……
    呼……还行，时间刚刚好。
    看了看正在朝自己驶来的马车，辨认了一下乘客的身形后，等在红杉大道入口处的里昂，伸手朝着马车招了招，而那辆马车也主动停靠了过来。
    “继续往前，一直走到最里面，在宝花庄园的门口停下就好。”
    嘱咐了马车夫一句，并把通行的信物也递给了他后，里昂迈步登上马车，刚想问问准没准备好，却发现两个小家伙的状态有些奇怪。
    威廉虽然依旧和以前一样，小大人似地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但微微上扬的下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喜悦之意。
    至于旁边的玫兰妮，则仿佛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一张小嘴撅得老高，甚至自己上马车的时候，还趁着安娜挪开视线，偷偷地踢了威廉一脚。
    “……”
    看了看裤子侧面印了六七个灰扑扑的鞋印，可脸上却始终带着胜利的微笑的威廉，里昂不由得发愁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虽然这个判断没什么凭据，但总感觉自己答应艾玛前辈，带这俩捣蛋鬼来给艾莉庆祝生日，会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第344章 宝花之秘（上）
    在里昂的摇摆不定中，载着里昂一家人的马车通过路卡，进入了红杉大道，并一路朝深处行驶了过去。
    待到两个小家伙扒在车窗边缘，惊叹地看着那两棵足有百米高的巨大红杉树时，里昂也在宝花庄园的门口，望见了艾玛前辈熟悉的身影。
    一手揽着一个小家伙，把威廉和玫兰妮都带下了马车后，看着身穿一套颜色素净，几乎没有什么装饰的毛呢半身裙，正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掌，在街边静静地朝自己微笑的艾玛前辈，里昂的内心莫名地安宁了不少。
    “不好意思，我们来的稍微有些晚了。”
    “不晚的，我和艾莉也才刚出来没多久。”
    看着一左一右地牵着里昂的手，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女儿的两個小家伙，艾玛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轻轻捏了捏自己手心里，正紧张地想要攥拳的小小手掌。
    “艾莉，和里昂叔叔问好。”
    乖巧地点了点头后，头上戴着一顶宽沿的儿童软帽，身上穿着同色毛呢小裙子的小女孩儿，怯生生地开口道：
    “里昂叔叔好，安娜阿姨好，还有……你们也好。”
    小女孩儿的声音非常好听，不仅像是夏天屋檐下的风铃一般清脆悦耳，话尾还带着一点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光听她的声音，就感觉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只不过，比起温温软软的嗓音，小女孩儿的装束就有些“不太好接近”了，毛呢小裙子的袖口和裙摆似乎特意加长过，把她的手腕跟小鞋子遮得严严实实。
    甚至绣着几朵小花的领口也竖了起来，把有些婴儿肥的下巴尖牢牢地藏在了后面，本就被宽帽檐挡住不少的脸上，还带着一副不是很透光的大眼镜，一张白净的小脸几乎都被藏了起来。
    这孩子……似乎有些怕光？
    看了看小女孩儿被艾玛前辈握住的手掌，发现居然也戴着一副精致的小手套后，里昂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随即松开手主动蹲下身，微笑着道：
    “你也好，艾莉，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里昂叔叔……”
    在里昂主动蹲下身来平视自己时，似乎很少与别人交流的小女孩儿，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半个身子都藏在了艾玛的裙摆后面。
    但听到里昂有力但并不强硬的声线，看到他温和中带着一丝怜爱的眼睛后，小艾莉心头的畏怯陡然散掉了大半，竟然不知不觉地又往前走了半步。
    这？
    发现掌心握着的小手不再紧绷，甚至还稍微往外抽了抽，似乎想要带着自己向里昂再靠近一点时，艾玛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惊喜之色。
    艾莉似乎并不抗拒和里昂接触？
    ……
    【值得信赖的兄长（青铜）：由于家中父母早亡，你很早便承担起了……深受家中弟妹的敬爱】
    【佩戴效果：在和年龄低于你的未成年人交谈时，对方将很容易对你产生信赖感，且情绪激动时易触发特殊状态“吐露心扉”，向伱倾诉心中的苦闷与秘密】
    果然，艾玛前辈的女儿和别人接触太少，确实会有些怕生，自己提前把徽章切换出来是对的。
    隔着镜片看了看小艾莉的眼睛，确认其中的畏怯跟陌生消失了大半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笑了笑，接着朝威廉跟玫兰妮招了招手，也让他们来跟“艾莉妹妹”问好。
    而一来有着【值得信赖的兄长】打底，心头的紧张和畏怯被消除，二来一口气碰见了两个同龄的社交恐布粉子，情绪很快就被带得活泼了起来。
    原本不太擅长和别人打交道的小艾莉，很快便跨越了彼此之间的陌生感，和里昂家的两个混世魔王玩到了一起，甚至还大方地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借给好奇的玫兰妮试戴了一下。
    自己猜得没错，艾玛前辈的女儿是“有问题”的。
    虽然两个孩子都没注意到，但在小艾莉摘下眼镜之后，一直关注着她的里昂敏锐地察觉到，当落在皮肤上的阳光变多了之后，她的身体变得微微透明了一些。
    即便改变的程度并不大，只是相当于从完全不透明的真实肉体，变成了99.9%不透明的程度，但那种虚幻而又飘忽的感觉做不了假，她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而在小艾莉拿下眼镜之前，正和安娜攀谈的艾玛便微微咬了咬下嘴唇，似乎想要出言阻止，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任由女儿的异常暴露在了里昂眼前，只在小艾莉的软帽在玩闹中歪掉，即将被太阳正面晒到时，伸手轻轻地扶了一下。
    “安娜小姐，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看着在太阳下开心地笑着跳着，从来都没有这么“鲜活”的女儿，眼中半是怜爱半是愧疚的艾玛，简直一刻都不舍得挪开眼睛，但最终还是努力转回头来，开口对安娜请求道：
    “能不能请你帮忙照看下她们？我有些事情想和里昂说一下，麻烦你了。”
    “艾玛姐姐，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安娜自然不会拒绝，直接带着三个正在玩闹的孩子，远远地绕过红杉树旁边的处刑台，沿着主路进入了宝花庄园。
    而有话想说的艾玛则落后了半步，走到了同样有话想问的里昂身边，眉眼低垂地轻声道：
    “对不起……里昂，我之前没有和你说过艾莉的情况。”
    “没关系。”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轻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242节

    “艾玛前辈，我昨天除了给小艾莉订做礼物外，还去找了一位警务部的朋友，冒昧地请她帮我查了一下宝花家族的户籍记录，以及一部分当年的卷宗。
    所以我能大概明白你的感受，你并不是不想告诉我，只是每次想要提起当初的事情，太多的东西就会从心底重新被翻出来，让你开不了口。”
    看了看身边用力抿紧嘴唇，神色异常复杂的艾玛，里昂想了想后，拉住她微微发冷的手掌用力地握了握，随即满眼诚恳地解释道：
    “艾玛前辈，我之所以做这些调查，并不是怀疑你会对我不利，而是觉得你和局长似乎有事瞒着我，并且是件对你来说非常不好的事。
    但和局长不一样，我愿意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还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的话，可以不用告诉我缘由，我也会停下调查。
    不过与之相对的，我也希望你能向我承诺，在你忍不住要做某些事情之前，一定要好好想一想艾莉再做决定，别让自己后悔，好么？”
    “谢谢……”
    感受着里昂手中传来的温度，艾玛咬了咬嘴唇后轻轻抽回手掌，接着取出一柄锋利的小刀，用力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随即主动抓住了里昂的左手。
    【名称：宝花之罪（血肉、生死）】
    第345章 宝花之秘（下）
    【名称：宝花之罪（血肉、生死）】
    【外观：无实体，但仅存在于名为艾玛·阿尔曼的女性人类身上】
    【能力：血肉恒定（有限）、死而复生（有限）】
    【代价：无】
    【档案：针对宝花家族的处刑结束后，成为亡者的艾玛·阿尔曼踏上“不归路”时，在前方见到了处刑开始前，自己托付给丈夫雷纳德的女儿艾莉·阿尔曼。
    发现自己视为希望的女儿，居然在自己死亡之前就已经被杀死，极度愤怒的艾玛·阿尔曼，在宝花家族近千名死者的咒骂和唾弃声中，抱着女儿落入死界的懵懂灵魂，强行在不归路上转过了身。
    而随着死界的规则被短暂扰乱，大量出身宝花家族，与艾玛·阿尔曼血脉同源，且一并死亡的死者，其灵魂之中的不甘与怨愤，被艾玛·阿尔曼暴走的灵魂大量吸收。
    等到抱着女儿的灵魂逃出死界，并从自己的尸体上苏醒后，肉体染满宝花之血、灵魂中背负着来自族人的诅咒的艾玛·阿尔曼，便成为了近千条生命唯二的继承者之一……】
    【评价：极为强大的异常物，几乎没有任何使用代价的额外生命，并且在被消耗后还会缓慢补完，意味着如果不能连续杀死她的肉体六百六十六次，那么她就是不死的。
    另外，如果怀抱“宝花之殇”艾莉·阿尔曼时，“宝花之罪”的效果将得到强化，额外提供三百三十三次灵魂毁灭后，直接复苏重聚的能力】
    【浸染值：0.1】
    ……
    【宝花之罪】与【宝花之殇】……
    看完了【宝花之罪】长得惊人的档案，并和自己拜托伊莎调取的卷宗一一对照过后，看着不远处那个拉着威廉和玫兰妮，正兴致勃勃地想带她们去看鸟窝的小女孩儿，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自己在王国的户籍名册中，并没找到名为艾莉·阿尔曼的六岁女孩儿，她的名字只存在于宝花家族叛乱的记录当中，死因写的是意外溺死。
    这个胆怯又害羞的孩子，虽然看着和活人似乎没什么区别，但她其实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
    除了那个假得不能再假的意外死亡记录外，小艾莉没有就医的记录，没有上学的记录，也没有出行或者目击的记录。
    除了艾玛前辈不时购买的一些儿童衣物外，她是個根本就“不存在”的人，甚至因为没有原本的肉体，在阳光下还会变得透明。
    所以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小艾莉的真面目，是结合原本的“艾莉·阿尔曼”的灵魂，与艾玛前辈的不甘诞生出来的异常物，甚至只要自己真的伸手触碰她，就能弹出名为【宝花之殇】的异常物的说明。
    “艾莉虽然能够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随着时间慢慢长大，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并不是真正的艾莉。”
    看着在威廉跟玫兰妮的撺掇下，害怕又激动地试着开始爬树的女儿，艾玛眼眸含泪地轻声道：
    “她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肉体，不需要吃饭也能长大，不需要睡觉也能得到休息，甚至不需要学习，随着年龄的增加，就能慢慢掌握同龄孩子该掌握的东西。
    虽然艾莉可以按照我的要求，正常的进食和睡眠，但从她明明没有怎么离开过屋子，却突然学会了画画开始，我就彻底明白了。
    她虽然有着艾莉的灵魂，但她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其实都是我对女儿的期盼的投射，真正的艾莉已经不在了，现在的她只是从我的愿望中诞生的异常物。”
    揭开了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后，不止掌心在流血，心里仿佛也在流血的艾玛颤声道：
    “里昂，我曾经想让你帮我一个忙，但最后又放弃了，你还记得么？”
    “记得……”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你希望我能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帮你找到一个人的位置……是那个雷纳德吗？”
    “是！”
    听到了这个折磨了自己整整六年的名字后，艾玛的手掌猛然攥紧，咬着牙道：
    “里昂，我问你，当年的卷宗上，关于阿尔曼家族叛乱的记录是怎么写的？”
    “卷宗的话……”
    里昂闻言回忆了一下，轻声回答道：
    “宝花家族与冰原之国艾希托过从甚密，妄图借助战争颠覆王室，借助掌控通往北境的主要商道的便利，出卖了莱恩郡、梅里诺郡、威尔士郡三个郡的边防情报，导致了六年前的卫国战争爆发。
    而被宝花家族扶持起来的，当时还是伯爵的金鹃侯爵雷纳德深明大……嗯……发现了宝花家族的异动，主动向王室举报，逼得宝花家族仓促发动政变，最后……嗯……”
    “假的！”
    等到安娜和三个孩子进了花园后，艾玛苍白的面孔上猛然浮现出一抹血色，温柔的眼眸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嚼着难以言喻的愤恨怒声道：
    “全都是假的！当时我们确实不满王室的作风，但还远没有到必须政变的程度！即便确实和艾希托王国联系密切，也几乎都止步于商业上的往来。
    而且当时负责北境的主要商路的人就是雷纳德！他发现艾希托王国有异动，很可能会南下入侵之后，直接瞒住了家里上报给了王室！
    如果这样也就算了，他居然以阿尔曼家和艾希托王国往来频繁为由，建议王室调兵防备阿尔曼家，并且最好提前出手进行控制！”
    说到这里时，艾玛微微喘了口气，随即咬牙切齿地道：
    “当时因为对黑森王国禁售的事情，我们阿尔曼家和王室已经闹得很僵了，甚至发展到了和国王当廷对骂的程度，发现守备军异常调动后，自然不可能没有反应。
    我的父亲判断，王室不太可能因为这些矛盾，就做出太过激烈的反应，于是想要让人打探一下王室的动静，而表姑出身王室，又是我丈夫的雷纳德，自然就成了首选！”
    “……”
    “后来的事就和卷宗差不多了。”
    血色一直泛到眉梢的艾玛，紧攥着拳头恨声道：
    “听完雷纳德打听回来的所谓‘消息’后，父亲再也压制不住被守备军搞得人心惶惶的族人，只能被裹挟着仓促行动。
    而雷纳德也在政变开始之前，直接向王室告密，带人控制了我父亲和家族的其它要员，然后……然后……”
    眼眸中仿佛再次倒映出了那天的血色，说不下去的艾玛用力咬了咬嘴唇，随即望着沉默不语的里昂，满眼通红地询问道：
    “里昂，我问你，如果现在把我换成伱，你会怎么做？”
    第346章 这不公平
    现在把你换成我……
    听到艾玛的问题后，里昂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如果把你换成我的话，那他跟我之间，肯定有一个人是活不到现在的，这种程度的深仇大恨，根本就没有半点儿转圜的余地。
    另外，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连神通广大的局长，也对你的事情没什么办法了。
    “艾玛前辈。”
    看着半荒废的花园里面，掏鸟蛋时遭遇归巢的母鸟，被撵得仓皇逃窜的三个孩子，里昂轻声询问道：
    “你过去一直都没有报仇，是因为局里有相关的规定么？”
    “嗯……”
    同样在看着三个孩子的艾玛，微微抿着嘴唇道：
    “和主动加入清理局的你不一样，我们这些通过‘赦罪条例’加入清理局的人，需要接受特殊的言灵制约，承诺不可以凭借获得的异常物，对曾经的‘仇人’展开报复。
    如果不是处女分局情况特殊，并且奥莉薇娅为我做了保证的话，像我这样复仇可能性很高的清理员，甚至还要要被强制调离原籍，终生不能回到原本的国家。
    这是各個王国愿意与清理局合作、给予财政和情报上的全力支持、甚至同意给出临时调兵权的条件之一，哪怕成为一级清理员也同样要遵守。”
    “这样啊……”
    听完艾玛的回答，里昂的眉头顿时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
    ……
    清理局明明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却定下这种“委屈”规则的缘由，倒是并不算难猜。
    考虑到异常物的诞生过程中，确实大多数都伴随着偏激和痛苦，而常年接受浸染的清理员们，精神状态本身就不是很稳定，当他们掌握了足够强大的能力后，回头报复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
    以艾玛前辈为例，如果没有这条规定的话，不论王室还是金鹃侯爵，都不可能放任她在清理局里慢慢变强，最后反过来把自己一波带走，必定会在发现艾玛前辈有异常物的时候，就立刻动手把她杀死。
    而不死之身属于相当稀有的特殊异常物，大多数清理员的身体，也只是比普通人稍微强健一些罢了，只要没有特殊的护身异常物，被一枪打在要害上的话，依旧会直接当场死亡。
    如果没有这条看似离谱的规定，很多潜力巨大的异常物和清理员，估计没等成长起来就会被提前除掉，导致清理局可用的人手骤减。
    甚至更有可能，在规则还不太成熟的过去，其实已经发生过大量提前“斩草除根”的情况，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才会促使清理局定下这种规矩，以保证自身的正常延续。
    但与之相对的，这条束缚却又保护了大量清理员的规则，恐怕也保护了不少的渣滓。
    回忆了一下【宝花之罪】的档案，以及那条小艾莉“意外溺毙”的记录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心头仿佛有什么微微烧了起来。
    “艾玛前辈。”
    摸了摸自己存放着狙击枪的袖扣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之所以在有远程异常物的情况下，还要练习狙击枪械，难道说是想……”
    “嗯，就是伱想的那样。”
    看着裙子到处都是土，身上更是沾满了草叶，从精致的瓷娃娃变成了脏兮兮的小泥猴，但却笑得格外开心的女儿，站在花园入口的艾玛，眼带怜爱地承认道：
    “因为言灵的约束，我无法对那个人使用异常物，所以特意练习了使用枪械，之前想要请你帮忙，也是希望能借助灵魂视野，从远处锁定那个人的位置，然后彻底结束这一切，不过被奥莉薇娅暂时劝住了。
    抱歉，里昂，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如果当初我真的这么做了的话，你就算完全不知情，估计也要跟着接受调查，奥莉薇娅说得对，那时候我已经被仇恨冲昏头了。”
    “没关系，那些毕竟都没发生……”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看着花园里的三个孩子，神色有些复杂地轻声道：

 我！清理员！ 第243节

    “艾玛前辈，如果你完成了复仇的话，代价会是什么？”
    “大概会被剥夺所有异常物，然后强行送入死界吧。”
    艾玛平静地道：
    “按照相关的规定，如果触犯了这个条例的话，分局长级别的清理员，还可以连续执行三次死亡率极高的清理任务，换成分局长以下的清理员，就只有被处死了。”
    分局长？
    里昂闻言神情微微一动，开口询问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
    “等到成为分局长之后再报仇，避免被直接处死对么？”
    艾玛神色平静地道：
    “这条路我确实想过，或者说，除了发现艾莉并不是我女儿，只是我愿望的倒影的那段时间外，我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
    虽然艾莉并不是真正的活着，但她毕竟有我女儿的灵魂，我实在不想再失去她，也愿意为了她继续忍耐下去，只不过……”
    回头朝庄园主楼的方向望了望后，艾玛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我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擅长忍耐。”
    ……
    那是……金鹃家族的纹章？！
    顺着艾玛的目光，看到了二楼幕墙上翠色的金杜鹃纹章，以及正在拆除有宝花纹饰的墙壁的工人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理论上来讲，金鹃家族与宝花家族之间往来相当密切，近二百年来联姻极为频繁，甚至那位金鹃侯爵本身，就是借助家族之间的联姻，才获得了掌控北境商路的资格。
    因此在亲近宝花的贵族要么被杀，要么被流放驱逐的当下，从血缘谱系上来说，他还真的有继承宝花庄园的资格，继承位序甚至和艾玛前辈不相上下。
    但如果事实真像艾玛前辈所说，金鹃家族是宝花家族毁灭的第一元凶的话，他们是怎么有脸住进来的？
    另外……你这特么不是找死吗？
    发现艾玛的手掌微微发冷，平素温柔的眼眸中满是凛然杀意时，里昂不由得眼睛微微一闭，被金鹃家族过于牛逼的操作弄得头皮发麻。
    如果金鹃家族不蹦到眼前的话，靠着小艾莉的存在，艾玛前辈说不定还能继续忍下去，忍到成为分局长的那一天。
    但眼下金鹃家族貌似准备玩一出鸠占鹊巢，直接全家都搬进宝花家族的庄园来，这可真是……破家灭门的仇人不仅在眼前晃荡，甚至还堂而皇之地住进了自己家，是个人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要不是艾玛前辈被言灵束缚，没有办法动用异常物，你家柜子里的蟑螂都得跟着上刑！
    “我可以把他们赶走！”
    金鹃家族占下庄园=艾玛前辈忍不住报仇=触犯清理局的规定=艾玛前辈要被处死！
    这个等式在心里达成的瞬间，里昂立刻便开口提议道：
    “艾玛前辈，你再稍微忍耐一段时间，我这就去找王……”
    “不用了。”
    还没等里昂说完，艾玛便拒绝了他的提议，神色平静地道：
    “里昂，为了艾莉，我已经忍耐了整整六年，但现在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忍下去了。”
    “但你都已经是一级清理员了，只要再有哪个分局的局长出现空缺……”
    “总局现在已经封闭了，没有董事任命的情况下，就算有空缺我也无法递补上位，而且就算有空缺，也不一定就会轮到我啊。”
    怜爱地看了眼正拉着玫兰妮的手，带她去看自己种的花的女儿后，艾玛轻声道：
    “还有，其实对我来说，这座庄园真的没有什么价值，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去，只要想到最后的结果，就都会变成痛苦的回忆。
    之所以我还留在这里，是因为艾莉无法从这里离开，她只能在这座满是我回忆的庄园里存在，否则的话我早就已经搬走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略微有些烦躁地强调道：
    “我说了，我可以把他们撵出去！以后你还是可以和艾莉住在这儿，只要等到半年之后总部解封……”
    “里昂，关键并不是这个。”
    握了握里昂不自觉地攥紧的手掌后，艾玛温声道：
    “在刚发现金鹃家族想要搬进来后，我也想过可以把他们赶走，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像原来一样继续等下去，但想了一天后我已经想明白了。
    实力和我差不多，资历又比我更老的一级清理员还有很多，就算出现了空缺，也大概率不会轮到我递补，所以虽然看上去只差一步，但想真正等到动手复仇的机会，恐怕还要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里昂，我是真的等不下去了。”
    遥望着主楼幕墙上的金杜鹃纹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艾玛波光闪烁的眼眸彻底安定了下来，
    “你还记得，那只唯一会靠近我的报死鸦么？
    就是我妹妹的那只，她当时的年纪，比现在的艾莉大一些，但先天不足，个子长得很小，看起来几乎和现在的艾莉同龄。”
    回头看了看半荒废的花园嬉闹的三个孩子，又想起了曾经从花园中的石子小径上，满脸开心地向自己跑来的小女孩儿，艾玛声音温柔地道：
    “我的母亲身体不好，从我小时候开始就常年卧病在床，父亲又是个非常古板，很难接近的人，所以她从小就喜欢黏着我。
    那件事还没发生的时候，我经常和她一起呆在这座花园里，花园前面那座刚被拆掉的小温室，就是我请人给她搭的，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而她比平时的艾莉要活泼很多，和今天的艾莉很像，并且同样喜欢小鸟和鲜花，也喜欢用蜡笔画一些颜色鲜艳，但又丑丑的画，或许艾莉会喜欢这些，就出自于我对她的想念……”
    说到这里时，艾玛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道：
    “但她已经死了，在我之前被勒死的，尸体就倒在我母亲身边，而处刑日再过不到两个星期，就是她十岁的生日。”
    “……”
    “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什么错都没有犯过，但她的一生就这么停留在了那天，永远不会有以后了。
    而真正犯了错的人，反而能毫无愧疚的活下去，能大摇大摆地住进她的家，能堂而皇之地拆掉她的房子，彻底抹掉她存在的痕迹。
    甚至那个真正该死的人，还能再这么活二三十年，直到他过了壮年垂垂老矣、甚至连当初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的年纪，才迎来他该有的审判。”
    从幕墙上那枚翠绿翠绿的金杜鹃纹章上收回目光后，艾玛转头看向身边的里昂，声线平静而坚定地道：
    “这不公平！”
    “……”
    在里昂哑口无言的沉默中，艾玛收回目光，神色平静地道：
    “或许从一开始我隐约知道，现在的艾莉并不是真正的艾莉，但因为贪恋这最后的温暖，我用忍耐做借口，欺骗了自己六年，也懦弱了六年。
    而现在，我要做我六年前就该做的事了。
    作为女儿，我要替我的父母杀了他！作为母亲，我要替被溺死的艾莉杀了他！作为最后的宝花，我要替那些本来可以避免死亡的族人杀了他！”
    “……”
    ……
    这怎么劝得了？
    看着身边不再满眼愤懑，重新平静了下来的艾玛，里昂的心里反倒不由得一阵冰凉。
    如果艾玛前辈只是被金鹃家族的操作刺激到了，在一时愤怒之下产生的冲动，那自己倒是可以想办法劝一劝，让她为了艾莉再忍耐一段时间。
    但看艾玛前辈的模样，在最初的愤怒过后，思考了一天的她已经冷静了下来，现在的她是真的想明白了，确定了自己到底要做什么，这种情况已经不可能拦得住了。
    “那艾莉呢？”
    抱着最后的希望，里昂试着提醒道：
    “你也说了，艾莉是会长大的，那你要不要再稍微等等，等到她再大一点，起码……”
    “里昂，你说过，要尊重我的想法的。”
    “……”
    “其实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情况下，我或许的确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我已经等了足足六年，是真的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朝着里昂温柔地笑了一下后，艾玛伸手抚了抚他紧锁的眉头，柔声请求道：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让我们暂时忘掉那些恼人的东西，帮艾莉过一个没有遗憾的生日，好么？”
    第347章 宝藏与手帕
    “母亲！”
    在艾玛跟里昂交谈的时候，小艾莉很懂事的没有过来打扰，只是偶尔会朝他们的方向渴望地看一眼。
    等结束了交谈的艾玛进入花园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她终于忍不住跑了过来，轻轻拉了拉艾玛的裙角，献宝似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上来。
    “你看，你看呀！”
    这是……冬青的浆果？
    辨认了一下面前橙红色的小小果实后，艾玛柔柔地笑了笑，弯腰摘掉了艾莉软帽上挂着的树叶道：
    “真好，我还以为花园里的冬青果，都已经被小动物吃完了呢……你们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那边！”
    伸手指了指被扒开了一小片的灌木丛后，额角出了不少细汗、鼻子上还沾着几粒泥土的小艾莉，满眼雀跃地道：
    “玫兰妮姐姐带我钻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正好结了这些红红的小果子，而且还有很多小狗一样的脚印！”
    小狗一样的脚印？
    艾玛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道：
    “花园里有狗吗？”
    “不知道哎……但真的有很多小脚印！”
    小艾莉摇了摇头，满眼兴奋地道：
    “花园每一个地方我都看了好多遍，但还是头一回知道有小狗！威廉他们好厉害！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灌木后面有脚印，而且还找到了密道！”
    密道？花园里还有密道吗？
    “真的！真的有密道！”
    看艾玛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小艾莉不由急道：

 我！清理员！ 第244节

    “我没有骗你的，发现密道之后玫兰妮想钻进去看看，安娜阿姨不让她钻，威廉就绕到另一头爬树，把安娜阿姨骗……啊呀！
    不是！那个……也不是骗！就是……就是那个……”
    “……”
    懂了，就是那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调安娜离山是吧！
    这两个捣蛋鬼，还打起配合了！
    看着一不小心说漏了馅，惊慌地捂住了嘴巴的小艾莉，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快步走进花园，绕到了灌木丛的正面。
    果不其然，一个晃动着的小屁股半卡在灌木丛里，上半身钻进了所谓密道的玫兰妮，正一边拼命扭着屁股，一边闷闷地叫喊道：
    “好臭！好臭！快拉我出去！”
    “呜哇！臭死人了！艾莉！艾莉救命！”
    “……”
    我就知道，你俩肯定要给我弄点儿幺蛾子出来！
    用力扯开两边的灌木，把卡在密道里的玫兰妮拔了出来后，看着弄得跟泥猴儿似的妹妹，里昂忍不住黑着脸道：
    “昨天怎么答应我的？忘了？”
    “啊？大哥？”
    见到里昂黑下去的脸后，淘气被抓了个正着的玫兰妮不由得心头一虚，从发现密道的惊喜里挣脱了出来，讪笑着指向身后道：
    “那个……有条密道哎！而且里面好像有东西，我还抓了一把！说不定是什么宝藏！”
    宝藏？
    看着玫兰妮献宝似地递过来的小手，里昂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掌，但看了看她雀跃的神情后，还是让玫兰妮把所谓的宝藏放在了自己手心，
    唔……黑褐色、比较坚硬、稍微有些扁平的圆柱形、直径大概一厘米多点儿，闻着还有点臭烘烘的……
    “这好像是獾的脚印。”
    辨认了一下里昂手里的“宝藏”后，抱着女儿跟来的艾玛，指着地上的脚印，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地上那些脚印不像狗的爪子，反倒有五个脚趾，并且前爪看着比后爪大上不少，和獾的脚印的特征一样，所以她们找到的应该不是密道，而是白纹獾的洞穴。
    至于你手里的宝藏……嗯……伱要不要擦擦手？”
    “……”
    在獾的洞穴里挖出来的宝藏……那不就是干了的屎么？！
    听完艾玛前辈的判断后，里昂的手不由得猛地一哆嗦，忙不迭地甩掉了手里的干屎蛋，脸色顿时又黑了好几个色号。
    人家小艾莉发现了浆果后，忙不迭地给艾玛前辈送了过去，而玫兰妮则在钻完了狗洞之后，给自己这个大哥送了一手的獾屎。
    这个对比属实有够强烈……
    在里昂瞪了坑哥的玫兰妮一眼，拿着手帕努力的蹭着手心时，被“调”走的安娜也扯着威廉，微微喘着气从对面绕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有问题！”
    看到了满身是土的玫兰妮后，常年和弟弟妹妹斗智斗勇的安娜，瞬间便明白自己上了当，一把拎起了威廉的耳朵，随即咬着牙对一脸讪讪的玫兰妮道：
    “答应你们两个的礼物没了！下个星期的零花钱也要扣掉！”
    “哇！不要啊！”
    虽然猜到了礼物可能被取消，但没想到连零花钱也会被扣掉，玫兰妮连忙望向了最疼自己的大哥，可怜兮兮地眨了眨大眼睛，希望能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只可惜……
    “你看我也没用！”
    回忆了一下那些干粪蛋的触感后，里昂难得硬起心肠道：
    “零花钱一定要扣掉，而且不光这些，今天弄脏的衣服也要自己洗！不许找安娜帮忙！”
    “呜哇！”
    ……
    经过“密道宝藏”带来的小小风波后，里昂一家在艾玛前辈的邀请下，进入了盖在花园侧边的小木屋。
    等把三个孩子身上的灰土都拍掉后，艾玛前辈拿出两条微微打湿的毛巾，递给了安娜一条，随即把小艾莉抱在了怀里，温柔地给她擦起了脸。
    而安娜则左手捏住调皮妹妹的脸蛋，右手拿着湿毛巾，搓澡一样用力地蹭了起来。
    “轻……轻点儿！疼！”
    “疼也忍着！轻不了！”
    “那就……唔……就和艾莉妹妹那边一样就行！”
    “不行！”
    拿着毛巾用力猛蹭玫兰妮的脑门，把她的小脑袋瓜蹭得一片通红后，安娜没好气地道：
    “艾莉脸上只是沾了点儿浮灰，你脸上的汗都和土混成泥了，不用点儿力怎么擦得掉？”
    “但是……疼！”
    被卡住脸的玫兰妮一边对抗着姐姐的“暴行”，一边抱着最后的希望申请道：
    “要不，你先帮威廉擦脸？我可以等艾玛阿姨擦完了，再给我……”
    “忍着！”
    “奥……”
    哼，我愚蠢的妹妹！
    看见玫兰妮到这种时候，居然还不忘拉自己下水，脸上同样脏兮兮的威廉不由得斜睨了她一眼，随即背着双手傲然一笑，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虽然脸上糊着泥巴很难受，但由于安娜姐正在气头上，第一个被擦脸的人肯定要遭罪，所以我特意往后退了半步，让你第一个擦脸，等安娜姐的气撒得差不多了，再……
    “威廉，来！”
    看了看正在照顾孩子的妹妹和艾玛前辈，空着手的里昂略微有点别扭，于是便从镜世界里取出手帕，朝着威廉招了招手。
    “别等安娜了，我来帮你擦脸吧！”
    大哥吗？
    听到里昂的招呼后，威廉略一思忖，觉得换大哥来似乎也不是不行，于是便点了点头，一脸酷酷地走了过去，朝着里昂仰起了小脸。
    “呕！”
    “大哥，你的手帕好像有点臭……”
    第348章 礼物与回礼
    手帕有点臭？
    听到被盖住脸的弟弟瓮声瓮气的提醒后，里昂猛地想了起来，自己的手帕，似乎刚用来擦过玫兰妮发现的“宝藏”，于是连忙把手帕收了起来，用袖子大力蹭了蹭威廉的脸，干笑着遮掩道：
    “可能是没蘸湿，我先去洗一下……艾玛前辈，哪有水？”
    “我来吧。”
    略带嗔怪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已经帮女儿擦完脸的艾玛，没有揭穿里昂手帕的秘密，而是朝着威廉招了招手，接着用没有沾上泥土的那部分，重新帮他擦起了脸。
    在清理员强大的身体控制力的加持下，艾玛的动作虽然温柔又和缓，看似根本没有用力，但威廉脸上的泥土，却在肉眼可见地不断消失。
    而见到这一幕后，一旁正在痛苦地“上刑”的玫兰妮，忍不住再次抗议道：
    “安娜姐你看，明明可以不那么用力的，要不我先……”
    “要不你先闭嘴坐好，要不我把你下下个星期的零花钱也扣掉，自己选！”
    “奥……”
    在安娜粗暴地镇压了玫兰妮的起义时，重新变成了小瓷娃娃的艾莉，则有些好奇地凑到了里昂近前，打量着这个莫名让人想要亲近的大……叔叔。
    “怎么了？”
    虽然知道小艾莉并不是真的孩子，而是从艾玛前辈对女儿的思念中诞生的异常物，但看着面前怯生生地想要靠近自己的小女孩儿，里昂的心头仍旧涌上了一阵怜爱。
    微微蹲下身子，让视线和小艾莉齐平后，里昂微笑着询问道：
    “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嗯……”
    还是不太习惯和年纪比自己大的人交流，怯怯地眨了眨眼后，小艾莉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艾玛，随即在她鼓励的眼神中，鼓起勇气道：
    “我……我前几天画了一副画，是……是画你的，想要送给你……”
    画了我的画？
    听到小艾莉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心头暖融融地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道：
    “那就谢谢伱了……画在哪里？”
    “画在我房间里……”
    见到里昂没有拒绝，小艾莉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两只小手下意识地揪着裙角，有些难为情地道：
    “要是画得不太好看，你也愿意收下吗？”
    “当然愿意。”
    看着画风和自己家两个混世魔王完全不同，乖巧得让人心疼的艾莉，里昂忍不住隔着宽檐软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随即起身拉着她戴着手套的小手，微笑着做了個请的手势。
    “最可爱的艾莉小姐，愿意带我去欣赏一下你的作品吗？”
    “愿意！”
    得到了里昂的积极回应后，小艾莉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随即在艾玛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拉着里昂的手进了里屋，把一张有些皱的画纸递给了里昂。
    这张笔触稚嫩的画中央，是一个造型看上去有些像躺倒的棺材的大方框，上面开着一个黝黑的大洞，大方框前面，仿佛颜料厂排入河里的废水一样，五颜六色的什么颜色都有。
    而三个由线条链接的长条形触手怪，正漂浮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块儿上，围绕着一个圆溜溜的，上面还冒着火的东西，手舞足蹈地举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所以……我在哪儿？
    没好意思说自己没太看懂，里昂只得硬着头皮，指着自己唯一能辨认出来的元素夸赞道：

 我！清理员！ 第245节

    “不错，用色很大胆，风格也很前卫……那个，这些火是？”
    “是蜡烛！”
    居然是蜡烛啊！
    得到了提示的里昂偷偷松了口气，随即靠着这个情报一路猜了下去。
    那下面这个像装着燃油的大桶一样的，圆溜溜的中间还有横条的东西，难道是……生日蛋糕？那些长条形的触手怪是拉着手的人？
    难道人脚下那些花里胡哨的色块儿是花园？躺倒的棺材是小木屋？所以这幅画的真正含义，其实是来给她庆祝生日的人，正手拉着手在花园里围着生日蛋糕跳舞？
    “好像……好像不太像……我改一改！”
    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里昂，又低头看了看画上长条形的触手怪后，小艾莉的脸微微一红，连忙把画拿了回来，给其中一个触手怪穿上了黑色的大衣，又在大概是脸的位置点了两个点，画了条下弯的短弧线当做嘴巴。
    等改完了里昂的形象后，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捏着蜡笔在花园里画了棵树，树上添了个正在摸鸟窝的小触手怪，树下是一个双手叉腰，正生气地仰头向上看的大触手怪。
    而树的另一边，大概是灌木丛似的地方，则多了一个半个身子钻进了灌木丛里，正拼命地扭着屁股的小号触手怪，把触手怪一家……里昂一家全都画了上去。
    “这回好像……好像好一点儿了……”
    在玫兰妮的旁边画了几个小黑粒，暗指她从密道中找出来的珍贵宝藏后，完成了二次创作的小艾莉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小脸红红地，把这幅看起来十分抽象的画递给了里昂。
    “送给你，谢谢你们来给我庆祝生日。”
    “不……不客气……”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里昂认真地接过这幅极具先锋艺术气息的《触手怪污水河肆虐图》收好，随即蹲下身微笑着道：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正好我也有一份生日礼物要送给你。”
    “真的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小艾莉满眼惊喜地道：
    “是什么礼物？”
    “现在还不到时候哦~”
    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后，里昂并没有拿出连夜定做的烟花和焰火，而是开口询问道：
    “艾莉，在送礼物之前，你能不能把手套摘下来，和我握一握手？”
    握手？
    听到里昂的话后，小艾莉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怯怯地点了点头，摘下了用于遮挡阳光的手套，把小小的手掌放到了里昂的掌心。
    【名称：宝花之殇（灵魂、生死、倒影）】
    【外观：一名虽然能够正常长大，但仅可以在宝花庄园附近现出身形的乖巧女孩儿，接触阳光过多时会暂时变得透明】
    【能力：灵魂恒定（有限）、死而复生（有限）、祈愿倒影（区域限定）】
    【代价：无】
    【档案：发现对于宝花家族的处刑已经无可避免后，为了让自己的女儿能够活下去，艾玛·阿尔曼以宝花家族秘库的位置为代价，要求雷纳德·库科庇护自己的女儿。
    为了得到宝花家族积攒的财富，雷纳德·库科同意了这笔交易，但在确认过秘库的位置属实后，担心会因为保下宝花余孽的举动被国王不喜，便直接撕毁承诺，亲手将不到一岁的艾莉·阿尔曼丢入湖中溺毙……
    ……
    当懵懂的灵魂随着母亲重回人间后，缺失了肉体的艾莉·阿尔曼无法复活，即将在阳光的照射下彻底消散。
    为了留住自己最后的家人，艾玛·阿尔曼强烈的愿望，主动分割了“宝花之罪”的部分力量，结合大量血脉相近的族人死亡后散溢的灵魂，创造出了这件仅能在宝花庄园内“使用”的特殊异常物……】
    【评价：与“宝花之罪”艾玛·阿尔曼同在时，本应额外获得六百六十六次肉体死亡后，直接生长补完的能力，但因为缺失了原本的身体，该特性始终无法生效】
    【浸染值：0.1】
    和我之前猜得差不多，但又似乎要更好一些。
    看完了小艾莉的“说明”后，里昂不由得微笑了一下，袖口上锃亮的扣子微微闪烁，一支小小的儿童烟花出现在了艾莉的掌心里。
    紧接着，由三代局长亲手打造的【欲梦侵袭者】发动，一朵如梦似幻的火焰悄然出现，点燃了烟花末端花瓣似的小小彩纸，一小簇灿烂的焰火便从瓣状彩纸的间隙中喷了出来。
    “哇！！！”
    “真正的礼物今天应该来不及了，就先送你这个吧。”
    握着艾莉小小的手掌，教会她用烟花末端的亮点，在空中画圈圈后，里昂看着面前满眼惊喜的小艾莉，朝她伸出了右手的小拇指，笑眯眯地道：
    “如果艾莉能帮我个忙，等晚上吹蛋糕蜡烛的时候，许愿让艾玛前辈明天在家陪你一整天，那我就再送你一份更好的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第349章 计划通！
    “谢谢你，里昂。”
    看着跟在威廉和玫兰妮身后疯了整整一天，才刚吃了两口蛋糕眼皮就开始打架，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女儿后，艾玛爱怜地把她抱进怀里，用脸颊轻轻的蹭了蹭小艾莉的头顶。
    “艾莉很喜欢你送的烟花，这不仅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次生日，也是我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天，能有个这么开心的结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没什么，艾莉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也非常喜欢她。”
    面对艾玛前辈“道别”似的话语，同样已经下定了决心的里昂没有再劝，而是神色平静地轻声询问道：
    “艾玛前辈，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即便被总局放逐到死界，也要和他同归于尽？”
    “嗯……”
    歉疚地看了里昂一眼后，艾玛微微点了点头，满眼认真地道：
    “我所有的族人都在死界，父亲、母亲、爷爷……他们都还在遗悔城里，六年前我就该跟他们一起的，现在我只不过是去早该去的地方而已。”
    “这样啊……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也就不拦你了。”
    看了看桌边还在强撑着吃蛋糕，但叉子却一直往鼻子里塞的威廉，和早就蜷缩在安娜怀里，皱着小鼻子打起了鼾的玫兰妮后，里昂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做戏做全套地叹了口气，神色幽幽地道别道：
    “艾玛前辈，那……再见吧。”
    看着眼眸中四分萧瑟三分寂寥，还有三分难以言说的遗憾，似乎正在和什么极珍贵的事物永远道别的里昂，艾玛的心里不由得狠狠一揪，挽留的话语险些脱口而出。
    但过去六年里，接近两千个日夜的痛苦和悔恨，以及在痛悔的折磨中越磨越锋利的憎恨，还是成功地拉住了她的理智，让差点说出口的承诺，变成了同样干涩而低沉的道别。
    “再见。”
    听完她的答复后，里昂眼中最后的希冀之色渐渐淡去，轻嗯了一声后苦涩一笑，随即从桌边起身，把玫兰妮从安娜怀里接了过来。
    “安娜，咱们走吧。”
    “好的，那我去叫马车。”
    经过了一整天的相处后，虽然里昂两人一直避开她在交谈，心思灵敏的安娜，早已经发现了大哥和艾玛姐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为了照顾两人的情绪，便主动拉着威廉提前出了小木屋。
    而艾玛在将女儿送回房间，轻柔地帮她把被子掖好后，默默地把里昂送出了小木屋，随即双手环住里昂的腰，给了他一個温温软软的拥抱，柔婉的眼眸中满是歉意地轻声道：
    “我就不送你了……里昂，我……如果我能早些遇见伱该多好。”
    “……”
    不晚的，最起码现在还不晚！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里昂没有回答，而是摆了摆手，随即抱着还在打着鼾的玫兰妮，缓步走上了花园中的石子小径。
    “既然已经醒了，那就下来自己走吧。”
    “……”
    “别装了。”
    又走了一会儿后，里昂忍不住停下脚步，拍了拍玫兰妮紧绷着的小屁股蛋，没好气地道：
    “哪有人睡着了腿还绷着的？而且打鼾打得比呼吸还快？你装也要装得像一点儿吧？”
    “奥……”
    被里昂戳破了伪装后，正挤眉弄眼地忍得难受的玫兰妮浑身一松，睁开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里昂，随即撒娇似地搂住里昂的脖子，鬼精鬼灵的小声试探道：
    “大哥，艾玛阿姨她……我是说……我们今后是不是……不能再来找艾莉妹妹玩了？”
    你可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小东西！
    看着明显听懂了什么，甚至可能猜出艾玛是在和自己“永远道别”的妹妹，里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梁，没好气地道：
    “瞎猜什么！你们艾玛阿姨什么事都不会有，以后你和威廉不上学的时候，一样可以过来找艾莉妹妹玩儿！”
    “奥……”
    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后，玫兰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那……你们刚才……”
    “你们艾玛阿姨感谢我帮艾莉过生日，所以激动的抱了我一下而已，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局长式”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很没有大哥风范地威胁道：
    “等回去之后，如果安娜问的话，那你刚才听到的看到的……”
    “听到什么？”
    玫兰妮眨了眨大眼睛。
    “我刚刚一直在做梦，梦见大哥给我买了新的娃娃，然后等醒了就已经在马车上啦！”
    好家伙，居然还趁机勒索我！
    啼笑皆非地瞪了趁火打劫的玫兰妮一眼后，里昂没好气地道：
    “行，给你买！但绝对没有下回了！你可真是……”
    “大哥最好了~”
    笑嘻嘻地在里昂脸颊上亲了一口后，玩了一天的玫兰妮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闭上大眼睛，小猫似地蜷在里昂的臂弯里，梦呓般地轻声道：
    “艾玛阿姨是好人，艾莉妹妹也是，但大哥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奥，你还要给我买……哈切……买娃娃呢……呼……以后还要一直养我……不许耍赖……”
    “……”
    果然，【表演大师】的能力虽然强大，但对自己太熟悉的人来说，效果并不是很好，很容易就会看出和平常的不一样。
    看着怀里再次打起了鼾，但小手却紧紧地拽着自己衣襟的妹妹，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微微翘了翘嘴角。
    “嗯，大哥跟你保证。”

 我！清理员！ 第246节

    ……
    “嗒嗒嗒”
    “嘟……”
    随着嗒嗒的马蹄声和尖儿长的汽笛声，一辆锅炉正在冒着白汽的马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舰桥街三十五号，幸福公寓。”
    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车费递给马车夫后，里昂踩着马车的客蹬，将睡着正香的玫兰妮送到了座位上，又把靠在自己腿上的威廉抱上了马车，随即转过身微带歉意地道：
    “安娜，我今天就先……”
    “知道了。”
    拉着把手上了马车，把睡着的玫兰妮抱到了自己膝上后，安娜打断了里昂的话，微微咬着嘴唇道：
    “艾玛姐姐是个好人，但我也只有你一个哥哥，你……你想做什么我不拦你，但记得一定要注意安全。”
    “……”
    原来你也看出来了……
    看着眼神中半是鼓励半是担忧的安娜，又看了看她怀里一边睡一边皱着眉头的玫兰妮，心头暖融融的里昂，不由得有些感慨地嗯了一声。
    看来【表演大师】哪怕能瞒过陌生的真神，但对于和自己朝夕相处，熟知自己脾气秉性的家人来说，却永远都是场一戳就破的拙劣表演。
    “啊？”
    就在这时，倚在座椅靠背上的威廉，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小脸上满是茫然地询问道：
    “怎么了？大哥要做什么？”
    “……”
    嗯……但前提是家人不能真的睡迷糊了，或者情商方面明显不太过关。
    “没什么。”
    揉了揉弟弟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后，里昂笑着回答道：
    “大哥今天先不回家了，准备去做一件如果现在不做，以后一定会狠狠地后悔的事。”
    “那我懂了。”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威廉努力睁开眼睛，小脸上满是认真地给里昂打气道：
    “加油啊大哥！我在《大帝传》里看过，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事之前不会害怕，做完之后更不会后悔！”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快睡你的吧！”
    面对困得不行的威廉明显有些文不对题的鸡汤，里昂忍不住笑骂了一句，随即抬手关上了车门，送别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抬头看了看天色后，里昂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走出了红杉大道外，朝着等在路边的另一辆马车招了招手。
    “去市政区，警务部！”
    “好嘞！”
    ……
    这辆同样等在红杉大道路口处的马车，之前便已经看到了准备打车的里昂一家，只不过稍微慢了一步，被离得更近的一辆厢车抢了先。
    原本还以为这单生意已经没指望了，没成想那一家人并没有一起上车，而是留下了一个，并且要在夜晚前往大老远的市政区，属实是个意外之喜。
    “承惠一枚银轮……您请上车！”
    收下里昂提前预付的一枚银轮后，临下班前还意外拉了笔大活儿的马车夫，一脸喜笑颜开地攀谈道：
    “客人，您是警务部的公职人员么？”
    脚步有些轻飘飘的里昂上了车，点了点头道：
    “嗯，我是。”
    “您这么晚还过去……是临时加班吗？”
    “嗯，对的。”
    “哎呀，这么晚还有案子，你们警务部的工作可真是辛苦啊！”
    颇为健谈的马车夫微微侧头，看了眼身后神色平淡，在夜色下身影有些模糊的乘客后，特意把车厢内的小灯拉亮了一点，随即继续发挥了“出租车司机”这一职业的健谈本色，兴致盎然地攀谈道：
    “说到案子，最近太阳报加了个悬案特刊，有个叫妮可的女记者，把王国这些年的悬案全挖了出来，一桩一桩地往出发，闹出了老大的动静，您不会就是因为她回去加班的吧？”
    “对的，就是这样。”
    “啊哈哈，那她可害您不浅啊，我听之前拉过的其它警务部的客人说……”
    “嘟……”
    尖利而悠长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暂时盖住了马车夫略显聒噪的攀谈，厢式蒸汽马车载着里昂离开路边，朝着市政区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而被马车留在了路边的另一个里昂，则看了看车厢里正襟危坐地回去加班的“自己”，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为了能够赢过金牛董事，三代局长在给自己打造异常物的时候，当真是下了死力气，再加上材料也从圣灵残片升格成了真神的武器，新的主战异常物的效果算是全面升级了。
    比起真的在用精神改变物质的【圣灵挂坠】，借助梦界的力量侵蚀现实的【欲梦侵袭者】，虽然需要借助“做梦的人”为跳板，才能发挥侵蚀现实的力量，但消耗上却也小了太多太多。
    曾经还是【圣灵挂坠】的时候，只是短暂让坚硬的石砖变成泥潭，就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力量，并且仅能维持很短的几秒钟，就会被重新修改回来。
    而现在自己只是和马车夫交谈了两句，然后支付了差不多1.5浸染值左右的力量，便成功借助他的灵魂为跳板，从梦界拉出了一个名为“回局里加班的里昂”的人物梦。
    这个“梦里昂”的存在，虽然只有马车夫能看清楚，落在别人眼里只是个朦胧的影子，但它终究是切实存在的，甚至真的会在警务部下车，去清理局里加上一整夜的班，直到马车夫第二天睡醒前都不会消失。
    而几句话就创造了“梦里昂”的【欲梦侵袭者】，不仅触发方式同样隐蔽、消耗的力量极低、效果持续时间还非常长……即便杀伤力上限降了一些，但功能性却比金牛董事出品的【圣灵挂坠】强太多了。
    不愧是第二好的异常物锻冶师，三代局长确实有两把刷子！
    在心里默默地给方脑袋老头点了个赞后，里昂脚步有些飘忽地转过身，朝着与蒸汽马车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用心思忖起了一会儿到底该怎么动手。
    毕竟人可以因为愤怒而动手，但动手之前一定要先把脑子动完，最起码要想明白动手的后果，否则那就是真蠢了！
    别的不说，那位早就该死的金鹃侯爵突然暴毙的话，总局第一反应肯定是来找艾玛前辈，大概率也会顺带关注到自己身上。
    而面对由真神武器改制，本身位格极高的【欲梦侵袭者】，总局的调查员肯定是检测不出来的。毕竟如果连这种事也搞得定的话，那他们也不会当调查员了。
    以那些内部调查员的平均水平，最多只能发现马车夫的灵魂受过轻微震荡，必定拿不到什么确切的证据。
    而这些不够确切的疑点，就给自己提供了和局里扯皮的空间，那个跟着马车离开，确实在局里加了一夜班的“自己”，也能够帮着过掉那些比较初级的测谎手段。
    这些都挨过了的话，接下来只要死撑就行了。
    靠着局长和金牛董事的信任，以及刚刚戳破了水瓶阴谋，保住了守望宫的大功劳，现在的自己等于有“光环”护身，如果没有拿到确切的证据，只是些疑点的话，不太可能有人抓着不放。
    而如果这时候还有人非要死磕，那自己就想办法找个理由反咬一口，然后拉他一起去被神阶食脑魔舔脑子！
    至于找什么理由……这不是现成的吗？
    谁敢怀疑是我干的，那他就是收了水瓶董事好处，妄图帮他迫害功臣的间谍！
    计划通！
    第350章 夜袭（上）
    深夜，劳瑟拱廊西部。
    和被王都的居民们戏称为“贵族区”，坐落着大量旧贵族庄园的红杉大道不同，被称为“富人区”的劳瑟拱廊西部地区，虽然同样居住着不少贵族，但鲜少有大庄园的存在。
    由于落成的时间比红杉大道晚了近百年，寸土寸金的王都已经不再允许圈地兴建大庄园，再加上住在这里的大多都是经商起家的新贵族，政治地位比起旧贵族差了不少，规格上自然一降再降。
    能在这里拥有数栋华丽精致的联排别墅，便已经是整片“富人区”中堪称“顶配”的存在了，倘若能再配上一座中等面积的花园的话，那这处住所的主人，多半会是位在王都政坛中掌控风云的重要人物。
    不过这一规矩，倒也并不完全绝对。
    毕竟虽然劳瑟拱廊全面建成的时间很晚，但在建成之前也不是一片荒地，仍旧有数座较为古老的贵族庄园，被划进了劳瑟拱廊的范围内，而属于金鹃家族的翠羽庄园正是其中之一。
    ……
    奇怪，那位金鹃侯爵到底图什么呢？
    当踩着原本应该十分洁白，但经过了几百年的雨水浇蚀，已然变成了深黄色的路砖，来到了翠羽庄园的入口附近后，遥望着丛林掩映中露出的华丽建筑，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讲道理，虽然只看占地面积的话，明显是宝花庄园要更大一些，但眼前的庄园也并没有小多少。
    而且看主楼外立面上精细的浮雕、花园中星罗棋布的大理石塑像、以及外门廊那些一眼就知道出自大师手笔的纹饰，这座翠羽庄园单论华美程度，比起风格朴素的宝花庄园强出了不知道多少。
    所以他们是疯了吗？放着自家大几百年的房子不住，非要去强占艾玛前辈那座已经荒废了六年的庄园？
    抱着满心的不解，里昂从漆黑的夜幕中走出，踏进了庄园大门外的灯光下，也进入了夜间岗哨的视野范围之内，微微张开了嘴巴。
    “喵~”
    “是谁？！”
    看到一个有些朦胧的人影靠近后，负责站岗的守卫顿时警惕了起来，本能地想要把值班室内小憩的同伴喊出来，让他去盘问一下来人的身份，为什么会在夜间独自靠近翠羽庄园。
    然而就在这时，似乎是灯内的油料滴落得多了些，岗哨正上方的路灯突地爆燃了一瞬，原本柔和的夜灯变得异常刺眼，晃得岗哨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
    而等他努力眨了眨眼睛，继续向那个人影望去时，发现原来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脖子上挂着什么东西的猫咪。
    奇怪……猫和人的体型差那么大，我怎么会看错呢？
    诧异地盯着小猫看了又看，但无论怎么看，那都只是一只浑身蓬松长毛的矮脚猫，没有半点变成猫娘的迹象后，金鹃家族的岗哨只得朝着它嘘了两声，随即一头雾水地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然而……
    “喵！！！”
    伴随着一道满含愤怒之意的猫叫，那只毛色灰白相间的猫咪，化作了一团灰白两色的魅影，瞬间扑到了岗哨的眼前，动作颇为野蛮地将他一头撞倒在地。
    我……被一只猫给揍了？
    还没等被撞倒的岗哨接受这個离谱的现实，那只体型小小四爪短短的猫咪，便以他的胸口为跳板，从开着的窗户钻进了值班室。
    值班室里负责登记的门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便没了声息，而值夜换班的其它两名岗哨，在发出一声闷哼后同样也没了动静。？？？
    发现值班室那边安静得有些过分后，艰难爬起的岗哨神色一惊，连忙奔过去看了一眼，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屋内的三人已然东倒西歪地躺了下去。
    整间值班室里，到处都是细小的猫脚印，但那只诡异的小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自己的后颈处，却传来了细不可闻的呼吸声……
    “喵！！！”

 我！清理员！ 第247节

    ……
    “干的漂亮。”
    接住了身形有些朦胧的小猫，伸手搔了搔它的下巴颏后，里昂轻轻弹了弹自己胸口挂着的红色小叉子。
    伴随着一阵如梦似幻的悦耳轻鸣，身形朦胧的灰白小猫消失不见，一枚雕着杜鹃纹的门钥匙，赫然出现在了里昂的掌心之中。
    不好意思，这东西我用的不太熟，下手好像有点重，不过今天你们正好可以提前下班了。
    在心里对满脸惊恐地昏倒在地的岗哨道了个歉后，里昂把他从窗户顺进了值班室，随即拿着梦境猫猫找到的钥匙，打开了门面前已经落锁的大门，堂而皇之地进入了金鹃家族的庄园。
    三代老头用【欲梦之主】的武器为核心材料，替自己打造的【欲梦侵袭者】，有着极为隐蔽的发动方式。
    只要与自己产生了任何意义上的“交互”，目标的灵魂就会受到震荡，而梦界的力量则会以他的灵魂为跳板，短暂介入现实之中。
    作为一个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普通人，在听到自己发出的“喵”声后，金鹃家族的岗哨便落入了【欲梦侵袭者】的掌控中，在它的影响下直接“梦”到了一只小猫。
    而这只借助他的灵魂侵入现实的梦境之猫，则在自己的操控下，轻松击昏了值班室内的所有人，并在屋里留下了一大堆猫脚印。
    等总局派人来调查后，如果调查员不够仔细的话，只要与这名岗哨的记忆一印证，调查的方向就会被直接带偏，甚至被引到什么“变猫”的异常物上去。
    哪怕最后没调查出结果，还会找到自己头上，但有了这个并不存在的靶子，自己的嫌疑也会被变相地洗淡一些，这就是自己继马车夫提供的“不在场证明”之后的，第二个用来甩脱嫌疑的后手。
    而正所谓有一有二，就有再三再四，至于自己的第三个后手……
    “干活了！”
    摸了摸自己的纽扣，把黑山羊弄了出来后，里昂指着远处依旧灯火通明的主楼，神色平静地道：
    “来！帮我找个人！”
    ……
    “沙沙沙……”
    即便时间已经过了深夜，甚至天边都隐隐泛起了鱼肚白，但仍旧有人没有进入熟睡，还在办公桌前忙碌着。
    用繁复绚丽的花体字，足足写满了大半张信纸后，神色有些疲惫的男人将手里的信纸对折，递给了侍立在桌旁的秘书官。
    “去吧，封好信盖好印鉴，明天和我的手令一起，送到矿业行会去！”
    “好的。”
    仔细的收好男人递来的信纸，按照要求处理完毕后，同样面有倦色的秘书官强打精神道：
    “雷纳德大人，等您的信送到之后，还是和上次一样，继续对矿业行会保持拉拢，还是？”
    “不用拉拢了，他们已经没有别的价值了。”
    从桌上的文件中再取下一张，看了看下缘的署名后，名为雷纳德的男人皱眉道：
    “之前我一力支持矿业行会的请求，是为了靠减税政策，让它们迁到梅里诺郡去开矿，而梅里诺郡的香料园产出的香料，是我们库科家族最大的对手。
    由于无论矿业还是香料种植业，对水的要求都很高，只要矿场开到梅里诺郡，就会和那里的几家大香料园开始争水，打压对手的同时还能让王国的香料减产，提高香料的售价。
    这个作用才是我支持矿业行会的原因，而不是那些挖矿的苦哈哈本身有什么价值，眼下他们已经拿着手令去开矿了，那也就不必在他们身上继续花力气了。”
    “啊，好的！”
    记下了雷纳德侯爵的吩咐后，秘书官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地道：
    “但矿业行会的那些矿工，已经因为这件事和梅里诺郡那边起了好几次冲突，前前后后已经死了七八十人了，如果闹大的话……”
    “那就让他们去找王女，鼓励能源行会的政令是她下的，出了事自然她负责。”
    “而且她一直想绕开财政部跟议会，找到无需批准的财政收入来源，好填补到军部的军费大坑里，这些市民成立的工业行会就是最支持她的那些人，甚至还主动出资捐了两个团的军械。
    如果这回能多死上几个人的话，也能让那些泥腿子们醒醒脑袋，明白王室和财政部之间的博弈，并不是他们有资格参与的，说不定倒也算是件好事儿。
    还有，这封信是谁送到我桌子上的？”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手中言辞恳切的申报信后，雷纳德眉头紧锁，满脸不悦地道：
    “织工行会居然投递申报书，找我哭诉日子过不下去了，希望能减些税收……他们的税收减了，今年市政那边怎么办？教会区和拱廊这边的绿植去年就该翻新了，不收他们的税我从哪儿调钱来？”
    “这个……织工行会那边确实有点困难……”
    翻了翻对应的材料后，秘书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六年前打输了之后，王国对外的海上商路被抢了两条，贩运织物的那条就在其中，弄得很多东西卖不出去，本来就倒闭了一批织坊。
    而您和宝……和那家一起经营的北上陆路商道，虽然还能继续贩运织物，但要被艾希托王国抽重税，导致利润非常低，所以他们可能确实有点困难……”
    “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微微眯了眯眼睛后，雷纳德眼带冷意地看向了自己的秘书官，神色不善地道：
    “织工行会给你送钱了？”
    “确实送了点儿……不过这些也确实是事实。”
    秘书官有些不好意思地嘿然一笑，随即开口道：
    “您知道的，织工行会很多都还是中小作坊，确实比不了那些身家丰厚的大商人，稍微有一点儿变动就容易撑不住……”
    “那也让他们撑着！”
    雷纳德哼了一声道：
    “你收钱的事儿我不管，但减税绝对不行！
    别以为我不清楚，当年我也干过这一行，这行想要赚钱，无非就是抽织工的血而已，一个织工能干出两百匹织物的活儿，只要给回去五六十匹织物的钱就够了。
    所以与其找我要那点儿减税，不如直接多抽点水出来，把工薪压到四十匹也饿不死人，如果能压到三十匹的话，那比我减两次税都有用！”
    “这个倒是没错，但织工那边恐怕……”
    “那就把闹事的人赶走，这些还要我教他们么？”
    把织工行业的减税申报信揉烂，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后，雷纳德满眼不耐烦地道：
    “实在招不到人，就直接去贫民窟里拉！那些人给口饭吃就会干的，需要技术的染工他们做不了，只要动胳膊和腿的织工也不行么？
    另外，别以为你也姓库科，我就能一再容忍你，不管他们给伱挤了多少好处，这件事都给我到此为止，该有的税一个铜轮都不许少！”
    “好的，那我后天去跟他们说……”
    “明天就去！还有，宝花庄园那边怎么样了？”
    喝了一杯跨海舶来的提神茶后，雷纳德用力地揉了揉两边发胀的太阳穴，闭着眼睛询问道：
    “那边已经收拾了四五天了吧？庄园的主楼收拾出来了没？能不能住人了？”
    “这个……恐怕还要三四天……”
    秘书官讪讪地道：
    “侯爵大人，您知道的，那里已经荒废了六年了，除了花园里还偶尔有人收拾外，剩下的大部分地方都荒了，所以……”
    “别管庄园荒不荒，先把住的地方给我收拾出来！”
    “这……那地方那么荒，您去那边住岂不是……”
    “荒不荒不重要，能住人不塌就行。”
    停下了揉太阳穴的手，雷纳德满眼倦怠地解释道：
    “王女得到了那位狮心公爵的支持，除开拿到了军部和路政部外，也等于拿下了上议院副议长的席位，而乔舒亚殿下想要跟她争位子的话，光有财政大臣的声援还不够，还得在上议院有发声的能力。
    按照财政大臣阁下的说法，只要我改口承认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婚姻，他就能帮我运作一番，强行把宝花家族的上议院席位弄过来，这样两位殿下就能回到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而从翠羽庄园搬去宝花庄园那边住，就是这个运作的第一步，就算有财政大臣和王室的背书，我的人也必须在那儿，起码得把样子做到位了，才好继承宝花家族的政治遗产，懂了没？”
    “懂了……”
    “懂了就去做！”
    看了这个名义上是自己秘书官，实际上却是来自己身边学习处理政务，然后寻机外放的表亲，雷纳德靠着最后的耐性催促道：
    “别的事儿可以放一放，但这件事是财政大臣交代的，而且要是能把宝花的席位占下的话，国王陛下也会大力支持，必须优先做！
    所以现在你就给我去催，把那些工人喊起来，连夜给我开工！”
    “好的！我这就去！”
    得了吩咐的秘书官连忙起身，快步走出了办公室，而没了干扰的雷纳德则放下茶杯，重新审查起了桌上堆得老高的文件，整间屋子重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沙沙声，直到……
    “噼啪！”
    桌上灯盏里的鲸油微微晃动，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鸣响，导致灯盏的光亮跟着微微晃动了两下，也惊动了正在桌前奋笔疾书的男人。
    侧身看了看一旁空荡荡的副桌后，雷纳德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头大声呼喊道：
    “马克？”
    “你人呢？”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甚至连守在外间的侍卫也没动静，雷纳德不由得皱了皱眉，从桌前站起了身。
    “马克？”
    “我在。”
    伴随着略微有些含混的回应，一道略微有些朦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边，但体型似乎稍微有些出入，看着比起略微有些肥胖的马克苗条了一些……
    “马克？”
    “嗯。”
    伴随着肯定的回应声，来人从门外的阴影中走了进来，原本看着有些朦胧的身影，也在灯光之下恢复了正常，彻底稳定了下来。
    看着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了下来的雷纳德，眼中依旧带着倦意的秘书官微微一笑，神情平和地道：
    “雷纳德大人，我来了。”
    第351章 夜袭（中）
    “嗯。”
    平淡地应了一声后，雷纳德打量着自己的秘书官，有些狐疑地道：
    “你干嘛去了？不过是吩咐一声的事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清理员！ 第248节

    “那边值班的人睡着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就多花了点儿时间，路上还被一只野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
    有些含混地回答了两句后，“马克”步伐沉重地走回自己的桌前，继续审查起了之前没审完的文件。
    而重新坐回桌前的雷纳德，在看了看泛白的天色后，陡然感觉一阵腰酸背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随即满脸倦色地摆手道：
    “别弄啦，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要休息了。
    明天下午的时候，咱们还要见王都商会的会长，谈一下对查尔百货为首的那几家大公司，额外加征一笔垄断税的事儿，你也去耳房里躺一会儿吧，明天别误了事儿！”
    “好的。”
    听到雷纳德的话后，秘书官应声起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办公室，走进了灯光略微有些昏暗的步廊。
    随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步廊，在两侧一幅幅人像画冷漠的注视下，他们的影子被身后的灯光越拉越长，而秘书官“马克”的脚步也越靠越近，他的影子逐渐盖过了雷纳德的头顶，几乎把他整个包了进去。
    “对了，宝花庄园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似乎有些不习惯话痨秘书官这一路上的沉默，雷纳德有些不适应地主动开口道：
    “她还是住在花园里么？”
    “……”
    听到雷纳德的询问后，“马克”的影子微微一顿，没有再继续拉长，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道：
    “是的，她还和你们的女儿一起，住在花园一角的小木屋里。”
    你们的女儿……
    “闭嘴！不许提那個怪物！她也不是我的女儿！”
    雷纳德的身体闻言猛地一顿，停下了脚步后转过头，满眼恼意地道：
    “该死！我明明早就把那个怪物溺死了！但她……马克！！！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这个？！！”
    “抱歉！侯爵大人，抱歉！我失言了！”
    被雷纳德的突然暴怒吓清醒了，自知失言的秘书官连忙狠抽了自己一个巴掌，把自己从语无伦次、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抽了出来，抖得跟筛糠一样道：
    “我……我刚刚……刚刚可能是太困了……侯爵大人……我……我……”
    “行了，把伱的嘴给我闭上！”
    满脸嫌恶地瞪了自己的秘书官一眼后，雷纳德一边盘算着明天就找个由头把他撵走，一边眉眼冷厉地道：
    “看在你陪我忙到了深夜，脑子不太清楚的份儿上，这次就这么算了，但再让我听到你提到一个字，那就别怪我了！”
    “我……我记住了侯爵大人，我记住了！”
    恼怒地哼了一声后，已经打开了话题的雷纳德，索性继续问了下去道：
    “我让你们去清理庄园，她有没有看到？看到的话有没有说过什么？”
    “她……应该是看到了。”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后，“马克”开口回答道：
    “但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阻拦，只是把宝花家族的家纹，从主楼前面的垃圾堆里捡了回去。”
    “这样啊……呵。”
    雷纳德微带鄙夷地嗤笑了一声道：
    “当年那件事之后，我其实又见过她两次，当时那女人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害得我担心了好久。
    但现在……呵呵，看来清理局对她的约束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她连站出来阻拦一下都不敢了，最后的宝花……仅此而已。”
    “清理局？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警务部下辖的一个神秘部门。”
    瞥了眼身后一脸好奇的秘书官后，雷纳德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要一时嘴快，提到了这个危险的组织，但稍微想了想后，还是眼神中略带忌惮地解释道：
    “他们有些不寻常的能力，能够做到一些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负责处理一些情况比较特殊的案件之类的，但加入的条件极其苛刻，一般人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甚至听到了也会很快忘掉。
    我能够知道他们的存在，还是因为那个女人被他们选中了，所以连带着给我也下了个叫言灵的东西，让我免于被那个女人接近，我才能保住这份记忆。”
    “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组织……”
    配合着满眼震撼地感叹了一句后，秘书官有些担忧地道：
    “雷纳德大人，既然宝花庄园那个女人能加入那个清理局，她一定也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吧？”
    “嗯。”
    忍不住再次回头，瞥了眼自己有些奇怪的秘书官后，想着他就算现在知道，明天起来也会莫名其妙地忘掉这份记忆，再加上自己憋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想找个听众倾诉一下，雷纳德便开口回答道：
    “虽然具体不太清楚，但我猜她的能力，很有可能是让人复活！”
    “复活？”
    “对，复活！她说不定能亵渎死者的灵魂！”
    雷纳德点了点头后，一边继续迈步向前走，一边满是惧意地讲述道：
    “当初我明明……嗯……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怪物孩子，她当初绝对已经死了，但那个疯女人却还是不断在买小孩子的衣服。
    而我发现不对后，还以为她疯了，但我派去那边探查的人，居然真的在花园的范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儿！我甚至直接用望远镜看到了，那孩子的眉眼简直就和……就和当初那个怪物孩子一模一样！
    马克！你能想象我当时多害怕么？
    该死的！要不是这次机会实在难得，而且财政大臣和王后的命令不好违背，我绝对不会靠近那座该死的庄园半步！”
    “嗯，我应该能想象的到，而且就算现在想象不到，一会儿应该也能看到了。”？？？
    “你踏马的在胡扯什么？”
    听到自己秘书官怪异的应答后，雷纳德不由得猛然回头，满眼恼怒地大声呵斥道：
    “该死的！马克！你今天到底……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看看你啊。”
    一道清脆悦耳的童音，带着欢快的意味回答道：
    “我要看看当初把我溺死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还有……”
    替代了梦境马克，出现在雷纳德面前的小艾莉笑了笑，随即在雷纳德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满眼天真地询问道：
    “我的尸体呢？你把我的尸体丢在哪儿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52章 夜袭（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道歇斯底里的惨叫，趴在桌子上的雷纳德猛然惊醒，苍白得几无血色的面孔上，到处都是大滴大滴的汗珠，华贵的丝绸中衣更是湿哒哒地紧紧贴住后背，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原来……原来是场梦啊……
    从噩梦中挣扎了出来后，看着窗外已然大亮的天色，惊魂未定近乎脱力的雷纳德，不由得瘫在皮椅的靠背上，像是差点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看来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工作强度有点过大，再加上刚刚提到了那个女人，被勾起了心里的恐惧，所以才会突然做那种梦。
    而且当初那个清理局的人也说过，她和自己身上都有言灵，无法靠自己太近，也不能用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对自己出手，所以不用担心她会报复……
    嗯……就是这样！
    安慰了自己两句后，心神稍定的雷纳德转过身，有气无力地喊道：
    “马克……”
    “马克……你在哪儿？”
    “在这儿，我在这儿！”
    听到他的呼唤后，门外的秘书官捧着一条毛巾走了进来，满脸讨好地道：
    “雷纳德大人，我吩咐完庄园那边的事儿回来之后，发现您正在小憩，就没敢过来打扰，这是我让侍女准备的热毛巾，您先擦擦脸。”
    “嗯……你有心了……”
    看到秘书官无比正常的表现后，雷纳德心里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抬起颤抖的手掌，接过散发着热气的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
    而见到他这幅面无血色的模样后，秘书官马克忍不住询问道：
    “雷纳德大人，您这是……做噩梦了？”
    “嗯……”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后，回想起刚刚那個无比真实的噩梦，灵魂受到震荡的雷纳德，实在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排遣一下恐惧，忍不住一脸惴惴地道：
    “我梦见……咱们办完工之后在步廊上走，然后你和我聊了几句后，突然变成了宝花家那个怪物孩子，问我她的尸体被扔在哪儿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我尿了一裤子……但这个怎么能说？
    “然后我就开始跑，那个怪物孩子就在后面追。”
    跳过了自己当时的窘迫表现后，雷纳德眼带恐惧地道：
    “咱们门外的那条长廊，变得好像没有尽头一样长，而且她的脚步声还越追越近，我几乎快把自己跑死了，才勉强从另一头跑出去。
    但我离开步廊，从楼梯上摔下去之后，门外居然不是咱们的庄园，而是……是那个家族的庄园！还有，我被那个怪物一路撵着出了门之后，门外那颗大红杉树下面居然正在行刑！”
    “行刑？！”
    似乎被雷纳德这个稀奇古怪的梦吸引了，秘书官马克眼神微微闪烁了两下，脸上面无表情，但声线却满是震惊地追问道：
    “难道是……六年前对宝……对那个家族的那场？”
    “是那场……但有点不太对……”
    雷纳德有些犹豫地道：
    “地方是那个地方，但……但被行刑的人却是……是……”
    “是谁？”
    “是我……”

 我！清理员！ 第249节

    想起当时看到的可怖场景后，雷纳德嘴唇不自觉地哆嗦着道：
    “九百多个我，被蒙着眼睛按在那儿……然后一个接一个的……一个接一个的……
    而且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在下边看，看着看着……我……我就被人按倒了，然后也被一个接一个的……啊不！是被一次接一次的处死了！
    啊啊啊！！！”
    “别急！雷纳德大人，您先别急！”
    看着不自觉地尖叫了起来的雷纳德，秘书官连忙又递过来一条毛巾，出言安慰道：
    “那都是梦而已，您不用在意的……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
    惊魂未定的雷纳德接过新毛巾，用力擦了擦自己又开始冒汗的脸，可能是等的时间长了，这条新毛巾不仅不温热，甚至还隐隐有些湿冷。
    但被噩梦折磨得手脚冰凉的他，此刻已经顾不得毛巾是冷还是热了，在秘书官似乎有魔力的声音的催促下，满眼惊恐地讲述道：
    “后来处刑结束，那个怪物孩子出现在街上，开始对着我笑，我就……我就往回跑。
    这次出现的不是宝花庄园，是咱们家的翠羽庄园，那个怪物孩子一边慢悠悠地追我，一边告诉我，只要我跳下去把她的尸体捞上来，她就放过我……”
    “那您跳了吗？”
    “我……我跳了……”
    想起那冰冷得刺骨的湖水后，雷纳德瑟缩在椅子上，一边发着抖一边道：
    “当初的位置我……我记得很清楚，所以一跳下去就找到了，然后……然后在我想上来的时候，湖底的水草突然缠了上来。
    那些又湿又冷的水草，好像活了一样，卷着我的脚腕，缠着我的手，勒着我的脖子，还湿哒哒地蹭过我的脸……我……我……”
    “您没上来，和当初那个孩子一样，溺死在了湖里是吗？”
    “对……”
    “这样啊……”
    秘书官马克沉吟了一下后，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您之所以做这样的梦，会不会因为宝花家族待您不错，觉得自己当年做得不太对？所以……心有愧疚？”
    我……心有愧疚么？
    雷纳德闻言怔了怔，随即猛力摇头道：
    “不！不！我没错！
    他们只是因为需要金鹃家族的支持，才会有那段联姻，利益结合而已，我甚至都没见过那女人几次！而且那孩子也不是……该死的，马克！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帮着分析一下，您会做这些怪梦的缘由，毕竟您确实被吓坏了。”
    礼貌地道过歉后，秘书官温声提醒道：
    “看您满头大汗的样子，要不再擦擦汗吧？”
    “嗯……”
    听到马克的提醒后，雷纳德用手里的毛巾擦了擦汗，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擦脸上的汗反而越多，原本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毛巾，也逐渐变得湿冷又黏腻，仿佛……
    刚刚勒住了自己四肢口鼻，把自己溺毙在了湖里的水草！
    “不好意思，刚刚准备得仓促了点，热毛巾的数量不够了，希望您别嫌弃。”
    朝着一脸死白、嘴唇再次哆嗦了起来的雷纳德道了个歉后，秘书官“马克”起身让出了通往步廊的门口，随即指了指站在雷纳德身后的小女孩儿，微笑着提醒道：
    “先凑合着擦擦吧，毕竟……你又该跑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53章 后续与……
    皇家邮报：《金鹃侯爵逝世，戴安王后出席悼念》
    评论家报：《惨遭暗杀还是良心发现？金鹃侯爵死因成谜》
    每日要闻：《金鹃侯爵昨日溺毙湖中，投湖前曾高呼我有罪！》
    角巷报：《倒向王子未及一周，便于家中突然殒命，金鹃侯爵真的是自杀吗？》
    太阳报：《怨灵复仇？金鹃家族岗哨：当夜我被野猫打昏了！》
    “……”
    还行，反应和自己之前预想的差不多。
    把画风明显迥异的《太阳报》挑了出去后，前天“加班”了整整一夜，昨天回家睡了个好觉的里昂，推门进入了自己位于清理局的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乎十分舒畅的他，极为奢侈地给自己泡了杯红茶，随即一边小口小口地啜饮，一边翻看起了剩下的报纸。
    刚刚升任经税秘书，地位仅次于财政大臣的金鹃侯爵，极为突兀地溺毙家中，自然不会是一件小事。
    毕竟经税秘书虽然带了个“秘书”，但手里的实权极大，不光能参与制定经济政策、调整把控商业税收、甚至还担负着监管市场正常运转、兼任对外经济顾问等职责。
    这个名称听起来不是很要紧的位子，在王国的执政、行政、文书、助理、庶务五级官制中，已然是第二级别的高官了，仅次于首相和各部大臣而已。
    这么一位要员的离奇溺毙，直接在王都的政界引发了一场剧烈的地震。
    尤其是曾经支持王女，但近期因为王后和财政大臣的运作，隐隐倒向了乔舒亚王子的人，更是一個个心神震怖，怀疑这场惨案会不会是来自维罗妮卡王女的“警告”，哪怕那些与之无关的人，同样也对此极为好奇。
    明白大家想看什么的各大报纸，理所当然地跟着推出了加急特刊，针对金鹃侯爵之死开始大报特报，各种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
    而作为这一事件的缔造者，在里昂看来，除了竭力渲染恐怖气氛，想要把事件写成《宝花怨灵复仇记》的太阳报外，其它报纸的报道都还算详实。
    尤其是背景最大的《皇家邮报》，更是直接进驻翠羽庄园，询问了当天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将除开自己存在之外的一切情况，都讲得极为准确。
    ……
    按照《皇家邮报》给出的说法，金鹃侯爵办公至深夜，随后在桌上小憩到天明，秘书官也没敢打扰他，给他披了件衣服就回耳房休息了。
    但等到上午十点多，发现侯爵大人还没有睡醒，并且脸色异常苍白，还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时，焦急的秘书官便忍不住唤醒了他。
    而见到秘书官的脸后，苏醒的金鹃侯爵便绝望地尖叫了一声，一把将秘书官推翻在地，随即顺着长廊一路跑到楼梯间，接着连滚带爬地下了楼，一边高呼着我有罪，一边抱着块大石头投湖自尽。
    等被人七手八脚地捞上来的时候，似乎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一样，他的口鼻里塞满了水草，身上也缠得到处都是，但脸上的神色却并不怎么狰狞，甚至隐约有种奇怪的解脱感。
    “你可真是个天才！”
    听里昂念完了报纸后，被摆在办公桌上的文盲羊头，不由得一脸愉悦地嘿嘿笑道：
    “按照一分多钟就能跑一圈儿算，你走之后他又睡了四个多小时，在你创造的梦境里醒醒睡睡几百次，每回一醒来就被撵着去投湖。
    而且你还用的是那个秘书官的脸，等他醒来之后，看见秘书官一脸关心地凑了过来，第一反应肯定是赶紧跑，然后继续去投湖。
    毕竟一旦跑得慢了，就会被拖到宝花庄园那边，再接受九百多次处刑……哇哈哈哈！艺术！你这简直就是处刑的艺术！”
    逮着里昂猛夸了一阵后，似乎还感觉有点没夸到位，黑山羊咂吧着嘴啧啧称奇道：
    “你小子，真是天生的恶魔！
    根本连碰都没碰他一下，就是在他门口答应了一声，然后敲了敲那个红叉子，他就直接做了一夜的噩梦，起来就自己去投湖了。
    清理局的人就算再能查，也查不到一个死人曾经做了什么梦，更何况他投湖的时候，伱都已经回家睡大觉了，当天晚上甚至还在局里加班，连夜写了不少材料，这谁能查得到你？
    啧啧啧，咱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可惜昨天你只干掉了他一个，要是你能……”
    “行了，你要管不住嘴，就回镜世界里呆着！”
    瞪了喋喋不休的黑山羊一眼后，里昂没好气地道：
    “你当清理局的调查员是傻的么？之前在莱恩家已经干过一次类似的事儿了，如果再这么来一次的话，再蠢的人也会怀疑到我身上的！”
    “行行行，咱闭嘴，咱闭嘴还不行吗？”
    眼见里昂抬起手对准了自己，生怕再回镜世界里给幼哈当尿窝子，黑山羊连忙闭上了嘴。
    但恶习难改的它还没过多久，便忍不住继续开口蛊惑道：
    “咱就说，你这个新异常物真的太好用了，对付有异常物的人差点意思，但对付普通人的话，几乎只要出个动静就能干掉了。
    正好你有那么多想要干掉的人，要不咱们白天来清理局，替那个红毛娘们干活儿，晚上多出去转转，再替自己干点儿活……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仔细看着各家报纸，确认就算有疑点，也不大会关系到自己身上后，里昂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先不提这么干会不会被清理局发现，以王国现在的情况，我就算能干掉一千个恶人，还会有第一千零一个出现，一味的杀戮解决不了问题。
    要不是这次情况实在特殊，否则我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直接动手，而是想办法抓他的马脚，通过警务部或者王女来处置他，太习惯用武力解决事情不是好事。”
    黑山羊闻言不由得大失所望，一脸不爽地撇嘴道：
    “啧……真不爽利！”
    听完黑山羊的吐槽后，里昂不由得冷笑道：
    “呵呵，你如果是编号001的异常物，那我现在立刻就爽利一把，直接把所有王八蛋都干掉，然后让所有人都按照我的规矩来……但你是么？”
    “咱……咱的潜力还是很大的，只要咱把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起码也是个……哦对了！”
    支支吾吾了两声后，黑山羊似乎想起了什么，两只羊眼微微放光地道：
    “那个太阳报的女记者！咱的尾巴还在她那儿！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咱们赶紧去找她啊！只要把咱的尾巴抢回来……”
    “嘘！噤声！”
    听到了熟悉脚步声的里昂，一把攥住了黑山羊的嘴巴，在把它的废话捏回去的同时，也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了眼门外正在靠近的熟悉灵魂。
    “笃、笃笃。”
    轻轻地敲了敲门后，门外的艾玛咬了咬嘴唇，勉力压住心头无比复杂的心绪，嗓音微颤地柔声道：
    “里昂……你在吗？我想跟你谈谈。”
    第354章 两个拥抱
    关于金鹃侯爵为什么会突然暴毙，王都之内众说纷纭，由于其背后涉及的势力异常复杂，可疑的地方实在太多，几乎没有人能够确定真相。

 我！清理员！ 第250节

    但当得知了雷纳德的死讯后，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犹豫，艾玛立刻便锁定了那个凶手……或者说恩人的身份。
    “里昂！”
    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后，看着神色一如往常，面上没有半分异样的里昂，眼眸含泪的艾玛不由得咬了咬嘴唇，轻声问候道：
    “我……早上好……”
    听到这个十分平常，但放在此刻却又极其特殊的开场白后，里昂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回了她一个相当灿烂的微笑。
    “艾玛前辈，早上好！”
    看着里昂平和的面孔，心头激荡的艾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用力攥了攥手掌，声音微微发颤地询问道：
    “你……听说金鹃家族的事了么？”
    “嗯。”
    看着面前“明知故问”的艾玛前辈，明白她应该已经猜出了真相，里昂笑了笑后也没有继续遮掩，直接开口道：
    “恭喜，从今以后，算是彻底云开雾散了。”
    “谢谢……真的谢谢！”
    通过里昂温和的眼神，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无误后，艾玛只觉得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大颗大颗滚烫的东西从眼角不住地滑落了下来。
    猛地上前一步，给了里昂一個结结实实的拥抱，泣不成声的艾玛把脸埋在里昂的肩头，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直到里昂的腿都有点站麻了，才终于停了下来。
    不过等哭了个痛快后，重新抬起头的艾玛擦拭了一下眼泪，并没有破涕为笑，而是微咬着嘴唇一脸严肃地道：
    “里昂，你这样是不行的。”
    “啊？”
    诧异的里昂还没等询问，便觉得掌心微微一软，而艾玛前辈的声音，也通过手掌的接触传递了过来。
    ‘身上有言灵的人死亡，是相当严重的情况，即便总部已经封禁，总局的调查员也会在一星期内抵达。
    虽然以雷纳德的地位，还不至于让他们带来【时空回溯】那种级别的东西，但在锁定了所有有嫌疑的人后，他们会借助配发的异常物，定向调查有嫌疑的人在过去数天内的所有“言论”和“行为”。
    比如我们刚刚的对话，如果你在一见到我的时候，就承认了是自己干的，那么就会触发【坦诚之言】或者【不讳之言】，被他们携带的异常物直接标记出来。
    而就算你十分谨慎，没有对任何人坦白过自己做了什么，如果做过很明显的【杀戮之行】或者【强迫之行】，也会直接遭到那件异常物的标记……’
    简单讲了下清理局的调查流程后，艾玛眼带担忧地提醒道：
    ‘里昂，你快好好想想，从那时候到现在，你有没有直接杀伤那个人的肉体，用言语逼迫他投湖，或者对别人坦诚过真相？’
    ‘没有。’
    反握住艾玛前辈的手掌后，动手前特意了解过这方面情报的里昂，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一切都发生在梦境里，我只是隔着十多米的距离，含混地嗯了一声，别的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也没有对任何人承认过。
    只有伱来之前，曾经跟桌上那头黑山羊简单聊了几句，但和那天相关的交流，也都发生在灵魂之间，不会被任何人探查到。
    所以放心吧艾玛前辈，如果没有把握逃脱罪责的话，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你有把握就好……但还是要多加小心！’
    见里昂确实已经做好了对应的准备，不是头脑一热就冲动行事，艾玛顿时放心了不少，随即满眼愧疚地柔声嘱咐道：
    ‘另外，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调查员来了之后，真的意外查出了什么，怀疑到了你头上的话，你就坦白说是我指使的，绝对不许自己硬抗！
    奥莉薇娅不在的情况下，处女分局的一切事务由我暂理，我出于个人仇怨，给你下达了对应的任务，你则出于对前辈的信任没有怀疑，直接按照要求执行了任务，这样就能够最大程度的免除你身上的罪责。’
    ‘艾玛前辈，我……’
    ‘这个不许拒绝！’
    用力攥了攥里昂的手掌后，艾玛眨了眨还有些泛红的眼睛，一脸严肃地道：
    ‘让你为我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对不起你了，如果真出了事，你还准备自己扛的话，那我就去自首！到时候你和我作为违背条例的合谋者，都要接受内部处刑！
    而你如果说是我指使的，那我们两个里至少还能活一个！里昂，稍后我会给你补发一个指派任务的手令，你一定要随身收好，听到了吗？’
    ‘……’
    ‘说话！’
    ‘嗯……’
    看着无奈点头的里昂，艾玛严肃的面庞上，终于再次出现了笑意。
    感受了一下手掌中那让人格外安心的温度后，心头从未这么轻松过的她，忍不住有些嗔怪地轻声道：
    ‘里昂，我突然想起来，艾莉之所以会在生日的时候许那愿，让我陪她一整天，是不是你教的？’
    ‘嗯。’
    里昂闻言忍不住搔了搔后脑勺，随即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
    ‘我担心你会在艾莉睡着之后，连夜去找雷纳德报仇，所以就想了个办法，尽量让艾莉缠住你一天。’
    然后你自己连夜去了翠羽庄园，把什么都做完了是吧？
    ‘居然连小孩子都利用……’
    眼神柔柔地瞟了里昂一眼后，艾玛微咬着下唇道：
    ‘我从家里来的时候，艾莉还让我问你，你要到底要送她什么礼物来着，我倒要看看，你这次准备用什么礼物哄她！’
    ‘礼物的话……’
    看着一向温柔稳重的艾玛前辈，难得地露出了几分娇嗔的姿态，里昂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随即微笑着回答道：
    ‘送她一个和正常孩子一样的身体，不会在阳光下变透明，能够正常上学、正常长大、正常地过完一生……你觉得这个礼物怎么样？’
    ‘？！！！’
    在艾玛惊喜得无以复加的神情中，里昂握紧她的手掌，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发现，随即微带歉意地解释道：
    ‘在找到艾莉的……的位置之后，我本来想直接把她带回来的，但因为我那天正在局里连夜加班，不应该出现在翠羽庄园里，更不该带走本来在湖里的东西。
    并且金鹃侯爵一死，小艾莉就重新找回肉体，也有可能会让那些调查员怀疑到你们身上，所以我就没有直接……’
    ‘够了！里昂！已经够了！’
    猛然松开里昂的手，再次给了他一个拥抱后，难以自持的艾玛泪眼朦胧地道：
    ‘你已经为我和艾莉做得够多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才好！我……要不然……’
    “砰！”
    就在喜极而泣的艾玛想要说些什么时，里昂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一道饱含欣喜之意的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哈哈！小里昂！天大的好消息！”
    浑身上下沾了不少黄泥，脸上满是倦色的红发局长推门而入，神情异常亢奋地道：
    “水瓶他……额……你们？”
    第355章 伴手礼
    看到办公室里紧紧地抱着里昂，似乎想把自己都融进他身体里似的好闺蜜，红发局长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避免该死的水瓶董事染指守望宫，老娘只能在生日当天一个人下了死界，在脏兮兮的黄泉河边蹲了好几天，每天除了检查通过不归路的死人，就是看旁边的大鳄鱼呲牙。
    结果老娘为了保护世界，在下边辛辛苦苦的加班，你们俩居然在办公室里就搞起来了？
    你们……你们良心就不痛吗？
    “局长？你回来的正是时候！”
    看着突然闯入的红发局长，里昂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喜。
    夜袭翠羽庄园的事，目前看来还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能怀疑到自己头上的地方，但还有一个地方不够稳妥，那就是【欲梦侵袭者】的存在。
    如果局长老老实实地进行异常物登记，把欲梦侵袭者的能力如实报了上去的话，下来调查这次事件的调查员只要看看王都的报纸，知道雷纳德死前似乎做过噩梦，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拥有【欲梦侵袭者】的自己身上。
    不过好在【欲梦侵袭者】才刚打造出来，而且又是长居死界的三代局长打造的，此前并没有任何其它记录，具体的能力甚至连艾玛前辈都不清楚，目前只有局长和自己两人知道，而这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只要局长愿意配合，把【欲梦侵袭者】的存在瞒下来，或者报個似是而非的假能力上去，那这个最后的疑点也将不复存在，自己和艾玛就真的安全了。
    至于局长会不会帮忙隐瞒……
    ……
    ‘你们两个混蛋！’
    被里昂两人扯着胳膊，拽进了“灵魂私聊”当中，听里昂讲完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后，红发局长忍不住对里昂怒目而视道：
    ‘你可真是……我安排伱跟艾玛一起走不归路，是为了让你劝她再忍几年！不是让你动手帮她报仇的！
    以艾玛的实力，明明只要再等上几年的功夫，就能成为分局长，再然后她想报仇我也不会拦着！可现在呢？你们要是被发现了……’
    ‘不会的。’
    里昂一脸认真地摇头道：
    ‘我在动手之前，已经想好结果了，刚刚也进行了一些查漏补缺，现在唯一的破绽就是【欲梦侵袭者】的存在，所以……’
    ‘所以我还得帮你们瞒着，甚至特意往上打一份假报告是吧？’
    红发局长瞪眼道：
    ‘你们连我也要拖下水？这起码算个包庇你们知道吗？金牛阁下那么信任我，我不往上举报你们都算……’
    ‘所以奥莉薇娅，你会举报我们吗？’
    ‘……’
    我举报个屁！
    一边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渣，另一边是为女复仇的好闺蜜，和因为义愤仗义出手的得力部下，这我有的选吗？难道还能把你们俩报上去给他陪葬？
    还有，这件事不管调查员怎么说，肯定都得被归为有异常物参与的“悬案”了，虽然死的人没有莱恩家那次多，但因为死状过于离奇，同样闹得满城风雨，影响极坏，年终评审的时候肯定要被记上一笔。
    真是……
    上一轮评审才结束几天啊？直接就是连着开门黑？今年还能有好吗？
    心有不甘地瞪了里昂两人一眼后，红发局长忍不住怒哼了一声，随即恼火地摔门而去！

 我！清理员！ 第251节

    “报告自己写！该死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
    这回彻底过关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随即忍不住看向了朝自己望来的艾玛，两个人相视一笑。
    ‘里昂……’
    看着面前和自己“心有灵犀”的男人，刚才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闯入的红发局长打断的艾玛，顿时不由得耳垂一热，随即主动挪开视线，微垂着头尽量委婉地道：
    ‘我想了一下，我……艾莉她需要……’
    “对了，刚刚忘记说了！”
    就在这时，红发局长再次推门而入，眼中微带恶意地通知道：
    “水瓶董事已经死了！”
    “真的？”
    注意力再次被红发局长拉了回去，里昂满眼惊喜地道：
    “局长，你确定？”
    “确定，我亲眼看到的，甚至还跟他小打了一场，隔着【死界街灯】的灯光骂了他两句。”
    看了眼重新抿住嘴唇，神情微微有些着恼的好闺蜜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和咱们之前猜的一样，水瓶董事确实留了后手，才刚进入死界没多久，他被【死界街灯】笼罩的灵魂就开始疯狂扩大，绝大多数都从街灯笼罩的范围里挤了出去，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还被拘束着。”
    “后来呢？”
    “后来我就动手了呗。”
    伸手卷了卷自己鲜红的发尾后，刚刚还怒冲冲地离开的红发局长，此刻却笑吟吟地讲述道：
    “他变大后溢出街灯范围的灵魂，被我直接切得粉碎，拼都拼不起来的那种，至于【死界街灯】之内的那部分灵魂，则沿着不归路一直跑向了死界深处。
    如果他的灵魂完整的话，说不定还能等【死界街灯】的力量衰弱后挣扎出来，现在灵魂只剩十分之一的情况下，估计会被一路送到死界尽头，直接从【终焉之崖】上掉下去，他已经完蛋了！”
    “哦对了，这个给你。”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抬手扔来了一副造型古怪的半透明手套。
    “这是……”
    “水瓶的手指头做的，严格来讲的话，材料应该是他手指头部分的灵魂碎片。”
    “啊？”
    “恶心是恶心了点儿，但好用就行。”
    看着被吓了一跳的里昂，红发局长撇了撇嘴道：
    “记得那门专门压制真神肉体的【覆神叉指】秘术么？水瓶已经把这门秘术练到了极限，甚至部分灵魂都产生了对应的变化。
    而之前你说过，无论用多大力气也伤不到财富女神的肉体，所以我砍水瓶灵魂的时候，就特意把手指头的部分留了下来，找三代老头打了副手套。
    如果财富女神发现不对，偷偷找你麻烦的话，你只要带上这幅手套，就能暂时压制她肉体里的神性，就算还是干不掉她，也能让她疼上一疼了。
    哎……原本我是想着，如果你能帮我劝住艾玛，这个就算给你的谢礼，不过现在……哼！算我暂时借你防身的！等解决了财富女神之后，记得给我还回来！”
    啊这……
    看着局长给自己带回来的，这件异常珍贵的“伴手礼”，里昂不由得有些感动地道：
    “谢谢局长……咱们之前从三代局长那儿离开的时候，他都已经气成那样了，为了让他答应帮我打异常物，局长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那倒没有。”
    红发局长闻言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
    “三代老头一开始挺生气的，死活都不配合，但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后，他就很通情达理地改主意了。”
    “啊？你问了他什么？”
    “呵呵，我跟他说——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里昂的锻冶秘术是你教出来的吧？”
    第356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
    “……”
    听完红发局长的“交涉”内容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囧。
    想象了一下小日子过得不错的红发局长，威胁方脑袋老头如果不帮忙，就把自己是他“徒弟”的事儿到处说，让他名誉扫地时的场景，里昂的心里甚至稍微涌现了那么一点点愧疚。
    毕竟方脑袋老头虽然性格古怪了些，嘴巴也臭了些，但死掉了都在为守护人类做贡献，用这种事威胁他实在有点儿不太好。
    在心里替局长给方脑袋老头道了个歉，并记住了这个好用的交涉方式后，里昂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副半透明的古怪手套。
    【名称：惨叫之手（压制、怨念、复苏）】
    【外观：一副造型古怪的半透明手套，指关节处特意进行了加固处理，通体由某种半透明的带刺荨麻缝制而成，凑近细看的话能发现大量极为细小的倒刺】
    【能力：压制神性、怨念真言、短暂复苏】
    【代价：无需注入任何力量，只要佩戴在手部便可生效。
    但每次挥拳击中目标时，手套内外的细刺便会扎入双方皮肤，注入大量能够压制神性，并让人疼痛难忍的灵魂毒素】
    【档案：由异常物“锻冶之灵”亲手锻冶的异常物，材料为生长在黄泉河边的透灵荨麻，以及清理局水瓶董事的部分特殊灵魂碎片，对真神肉体内分布的神性有极强的压制效果。
    另外，由于气恼自己遭到的可耻威胁，“锻冶之灵”在选择材料的过程中，一不小心选择了穿透性极强的透灵荨麻，在使得压制效果大幅加强的同时，也会为使用者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并帮助其灵魂始终保持清醒与敏锐。
    而在初次接触，且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通过透灵荨麻沁入灵魂中的毒素，甚至足以让死人短暂地疼活过来】
    【评价：一拳下去，两声惨叫，一声你的，一声我的】
    【浸染值：0.1】
    “……”
    看着【惨叫之手】的档案中“足以让死人短暂地疼活过来”的说明，以及那个“一拳下去，两声惨叫”的评价，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谢谢三代老师厚赐！！！
    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在锻冶秘术上唯一的老师！谁也不能阻止我帮老师扬名！
    小心翼翼地将这玩意收进镜世界，并警告幼哈无论如何都别碰它之后，得知水瓶“死讯”而心情大好的里昂，侧头看向了身边的艾玛，微笑着询问道：
    “不好意思，艾玛前辈，我刚刚没听清……你说艾莉需要什么？”
    “……”
    艾莉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尤其是一个对她……和她妈妈都特别好，能够补足她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的……的……
    “你看我干什么？”
    对好闺蜜“你怎么还不滚蛋？”的眼神视而不见，红发局长毫无自己当了电灯泡的觉悟，大大方方地留在里昂的办公室里，眯着微带恶意的眼睛，笑吟吟地催促道：
    “说呀艾玛~”
    “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我也很喜欢小艾莉的，她想要什么我也会帮忙的~”
    “……”
    你能赶紧滚蛋，就是在帮我和艾莉的忙了！
    耳垂不知不觉间变得通红的艾玛，满含恼意地瞪了满眼促狭的红发局长一眼，恨不得用眼镖直接把她扎成一只红毛刺猬。
    但无论目光多凶残，那些已经涌到嘴边的话，艾玛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
    无它，两人之间的年龄差了足有十岁，甚至自己的女儿，已经和里昂的弟弟妹妹一般大了。
    哪怕里昂醉酒的时候说过不在意，但如果两边换一下的话，简直就像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向刚刚成年的青葱少女求爱一样。
    换成奥莉薇娅或许说得出口，但自己的脸皮实在没有她那么厚，实在做不出这种事。
    之前第一次能差点说出来，是因为突然听见艾莉能够恢复正常，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爆发的情感暂时压住了理智。
    而被奥莉薇娅打断一次后，自己还能第二次开口，则是靠着“珍惜眼前人”的信念，以及给艾莉一个完整的家的想法，勉强鼓起了一点勇气，结果又被奥莉薇娅破坏。
    等激动的情绪平静下来，鼓起的勇气也被强行打断之后，这第三次开口本来就已经难上加难了，偏偏还有个跟自己和里昂都很熟的混蛋在旁边，一脸促狭地盯着看……
    这让人怎么开得了口？
    怒冲冲地瞪了红发局长好几眼，但却全被无伤防御了下来后，知道拿这个无赖没有任何办法，艾玛只得咬了咬嘴唇，忍着隐隐发烫的耳垂和心头的不甘，声线平稳地开口道：
    “艾莉……需要同龄的伙伴和朋友，也需要一些正常孩子的生活……能让她和玫兰妮她们去一所学校吗？”
    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后，为女儿担心的情绪又占了上风，艾玛收起纷乱的心绪，有些担忧地道：
    “艾莉她性格比较内向，过去也没接触过同龄的孩子，更没上过学，贸然进入陌生的环境的话，我担心她接受不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伱的弟弟妹妹多照顾照顾她？”
    “没问题！”
    满心都是水瓶董事的死讯，情绪极为高亢的里·青葱少女·昂，并没有注意到局长和艾玛前辈之间的博弈，直接拍着胸脯答应了这个请求，大包大揽地道：
    “就让艾莉和威廉他们去一个班级吧！可以的话座位也靠近一些！
    至于艾莉交朋友的问题，玫兰妮她们虽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和同学们都玩得很好，有她们两个带着，艾莉用不了多久就能融入进去的。”
    “谢谢……”
    分外真心实意，但又心有不甘地道了个谢后，实在禁受不住好闺蜜那两分荡漾、三分戏谑，还有五分意味深长的促狭眼神。
    面颊泛起红晕的艾玛下意识地侧过头，躲开了里昂两人的视线，有些狼狈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逃命似地快步奔了出去，屋内只留下了一道声音微微发颤的道别。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她匆忙离开之后，屋里看似十分平静的两人，却齐齐神情一松。
    而里昂刚想开口，问一问水瓶之死的细节，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疑点时，却觉得领口微微一紧，一张咬牙“怒笑”着的美艳面庞，直接凑到了自己的眼前。
    “三天啊！”
    一把攥住了里昂的衣襟后，已经憋了半天的红发局长咬着牙，似笑非笑地喝问道：
    “我才走了三天的功夫！你就把我的艾玛给哄走了？你个混蛋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我！清理员！ 第252节

    第357章 质问与猜测
    “……”
    什么叫你的艾玛……难不成你们俩之间，真的有什么……
    “你瞎想什么呢？”
    从里昂震惊中带着些许怪异的眼神，隐约猜出了他的想法，红发局长连忙松开了他的衣领，没好气地道：
    “我和艾玛是朋友！互相之间最好的朋友！嗯……除此之外，她还是我最大的债主，再然后就没有别的什么关系了！”
    “哦……”
    “哦什么哦！”
    看着里昂恍然大悟的神情，想起已经闹得满城风雨的侯爵投湖事件，红发局长不由得怒从心头起，一脸不善地道：
    “你个混蛋，简直是个装糊涂的天才！
    还什么‘有威廉跟玫兰妮帮忙，一定没问题的’……我呸！艾玛她就差把自己的想法写脸上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想说什么！”
    “……”
    “赶紧的！快点给我个准话！你对艾玛到底怎么想的！
    还有！秘调局那個中午老跟伱一起吃食堂的女警察，名义上跟你有婚约的维罗妮卡王女，这些你都准备怎么办？”
    “……”
    看来【表演大师】对局长也不怎么好用……
    有些尴尬地笑了下后，里昂挠了挠头道：
    “我和伊莎只是朋友，不打不相识的那种，至于王女的话，我一直想找她退婚，但最后都被她忽悠过去了，连着三回都没退掉。
    而我刚才之所以装作没听懂，主要也是因为王女……
    毕竟别管实际上怎么样，但我和她之间确实是有一份婚约在，要是还没理干净就……嗯……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好家伙，没想到你和恶魔异常物那么契合，私下里道德水准居然还挺高……
    辨认了一下里昂的神情，确认他并不像在说假话后，红发局长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随即眯缝着眼睛提醒道：
    “你最后怎么选我不管，但作为艾玛最好的朋友，这件事儿你得办妥当了，起码别再伤她一回，不然别怪我找你麻烦！”
    “啊这……虽然我也不想伤害艾玛前辈，但局长你这算以权谋私，打击报复吧？”
    “就报复你了！不行吗？你不服就去总部投诉我啊！”
    “……”
    先不说投诉你有没有用，总部离地面七万多公里呢，我倒是上得去算啊？
    看了看一脸无语的里昂后，心头闷气撒出了不少的红发局长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低声道：
    “另外……其实我不太希望你和艾玛在一起。”
    “啊？”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懵，随即脑子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回忆模式，想起了和红发局长臭味相投……额……推杯换盏的深厚情谊，以及死界之中那个温软而又热辣的深吻。
    这句话的意思是……咝……难道局长对我也……难道我其实是什么绝世美男？
    “艾玛和死界之间的关系，其实远比你想象的要密切，并不止一个【宝花之罪】那么简单。
    真神以下能够随意出入死界，并且能够和死界的真神签约的清理员，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甚至小艾莉其实也有一些问题……”
    红发局长眉头紧锁地道：
    “里昂，不瞒你说，在宝花家族出事的时候，我就特意关注过那边的情况。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艾玛把艾莉托付给了别人，并意外从死界跑了回来的话，那死在那棵树下的宝花家族成员，刚好是九百九十九人，这个数字让我非常在意……
    嗯？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
    因为我刚才突发奇想，以为……以为你想和艾玛前辈抢一下我来着……这怎么说得出口？
    靠着【表演大师】的效力，压住了心头涌起的强烈羞耻感后，里·自我感觉良好的下头男·昂深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道：
    “我只是没想到还有隐情……
    不过局长，无论是艾玛前辈的【宝花之罪】，还是小艾莉的【宝花之殇】，我都已经接触过了，并没有看到什么有疑点的记录，你会不会想多了？”
    “应该不会。”
    红发局长摇头道：
    “里昂，你记住，作为一名清理员，要学会倚仗自己的能力，但不能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我仔细对照过，你的能力看到的消息，大部分都只是与异常物本身相关的档案，对于异常物之外的东西很少提及，所以只能用来做参考，并不能当做决定性的判断依据。
    比如我问你，因为艾玛从死界脱离，才有了【宝花之罪】的出现，但死界的门口有那条三头犬在把守着，她是怎么通过那条三头犬看守的死界大门的？你的能力有说吗？”
    “这……确实没有……”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但我在其它异常物的介绍里看过，犬神在守门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睡着的，而且偶尔还会短暂离开去觅食，有没有可能是刚好凑巧……”
    “那为什么刚好凑巧到了艾玛身上呢？”
    红发局长严肃地道：
    “那条狗早不离开晚不离开，偏偏在九百九十九个血脉同源、死因也相同的灵魂进入死界，几乎一样的遗憾和怨念，统统集结在一起的时候离开？
    还有，九百九十九这个数字，更是很让人在意啊！”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忍不住叹气道：
    “我调取过卷宗，处刑之前被下狱的宝花成员，差不多有一千一百零四人，但在处刑前的半个月内，陆陆续续刚刚好死掉了一百零五人，只剩下了九百九十九个。
    诸如九百九十九、七、十三、六、三、一百一十一这些比较特殊的数字，在神秘学上往往都与仪式相关，绝对不能随便忽视。
    而九百九十九恰恰与‘降临’有关，考虑到这个十分刻意的数字，再加上艾玛和死界之间，明显过于紧密的联系，我真的难免不多想。
    毕竟宝花家族就覆灭在冰原之国入侵时期，而紧随而至的战争所带来的大量死亡，对从死界降临的存在来说，就是最好的养料。”
    “……”
    这么一说的话……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回想了一下宝花家族的遭遇后，里昂不由得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深究的话，宝花家族的悲剧，似乎只是因为雷纳德的野心造成的，并没有什么幕后推手，但这一切又实在过于巧合了些。
    毕竟只要负责商路的换成别人、或者宝花家族及时得到消息、再或者打探消息的不是雷纳德、亦或者王室在动手前试着沟通一次，最后的结果都会是两个模样，可偏偏每次的结果都是最坏的那个。
    所以……难道宝花家族的覆灭，背后其实并不简单？
    “局长。”
    开口唤了红发局长一声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这些猜测……你有和艾玛前辈说过吗？”
    “怎么说？”
    有些无奈地反问了一句后，红发局长叹气道：
    “先不提没有证据，难道我还要告诉她，可能有某位死界的主宰想要降临，在幕后暗中操纵，用她所有族人的命凑了个仪式么？
    现在这个情况，她还能有点复仇的指望，如果把我的猜测告诉他，让她知道宝花事件的背后，可能是一名死界主宰的话，恐怕艾玛这辈子都开心不了了。”
    “还有，那个金鹃侯爵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但他确实带走了小艾莉，没让她直接死在红杉树下，没准降临仪式就是这么被破坏的。
    所以如果情况真和我猜的一样，有死界的主宰想要借此降临的话，那他反倒算是救了大半个王都的人一命来着……”
    第358章 受肉牝鹿
    这么说的话……我还算是恩将仇报了呗？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囧。
    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的话，没准“里昂·莱恩”在六年前就没了，也就没有自己的存在了。
    所以那个雷纳德虽然极度崽种，但破坏了降临仪式的他，理论上来讲，确实是大半个王都的居民，以及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么算的话，自己还真办错事儿了，应该先跟他说一声谢谢，然后再干掉他来着。
    ……
    “局长。”
    在心里对雷纳德道了声谢后，里昂眼神有些闪烁地开口询问道：
    “依你猜测，六年前想要降临的，应该是死界主宰里的哪一个？”
    “你问这個干什么？”
    红发局长闻言眯起了眼睛，满眼警惕地道：
    “你不会准备像这次一样，打算连死界主宰也干掉吧？”
    “怎么可能……”
    里昂无语地吐槽道：
    “那可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死界主宰，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三级清理员，怎么可能会对那种存在有想法？我就是问一问，想心里有个数而已。”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
    红发局长闻言哼了一声，随即皱着眉警告道：
    “如果是财富女神那种，干掉了也就干掉了，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死界主宰可不一样，能够被冠以“一界主宰”之名的存在，都是对整个世界的正常运转，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帮助的存在。
    比如引导亡魂重回世界的【不归路】，就是死界主宰‘第一死者’创造的，他也是凭借着这份功绩，才得以成为死界的主宰之一。
    剩下的几位主宰里，‘鸦目婆婆’创造了预告死亡的【报死鸦巢】、以及宣告死亡的【殡者长廊】；‘悲号人偶’建立了【遗悔城】和【幽魂迷沼】；‘无面人’则创造了【黑白桥】和……”

 我！清理员！ 第253节

    简单讲了一下几位死界主宰的名号和功绩后，红发局长眼神微冷地道：
    “至于六年前试图降临那位，应该是死界主宰中的‘受肉牝鹿’，之前艾玛呆着的【葬衣镜湖】，以及我带你走过的【尸壤黑林】和【白骨宫】这三处地点，都是它创造的。
    那头……那位死界主宰，负责在死者了解自身的死亡后，褪去虚假的血肉衣饰，让其成为赤祼而纯粹的灵魂，为亡者的灵魂重归世界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所以我们不能真的干掉它，哪怕六年前它真的成功降临，在王都造成了大量的死亡，局里也只能把它撵回死界，强行逼它进入沉眠，不能真的下死手。
    否则的话，它创造的三处地点会快速崩塌，在新的对应规则生成之前，会有大量的死者滞留在不归路上，无法正常回归世界，导致死界的运转出现混乱。”
    所以艾玛前辈的仇就报不了了呗？
    里昂闻言有些不甘心地道：
    “大量死者滞留的话，会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很严重。”
    红发局长叹气道：
    “三代局长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带人干掉了一位死界主宰，导致负责抹除死者过剩智慧的【昧灵山谷】崩塌，使得大量灵魂滞留在【遗悔城】之前。
    而接下来十五年里，在没有大规模战争发生的情况下，全世界的新生灵魂少了差不多二十分之一，甚至还有继续减少的趋势。
    不得已之下，局里只好派大量清理员常驻死界，把那些过于聪慧的灵魂都埋起来，在无意识中慢慢分解，直到新的规则形成……那地方后来被叫做【贤者墓园】，三代局长的棺材就埋在那儿。”
    “……”
    离大谱……原来你们真干过啊？
    听局长说完清理局过往搞出的乱子后，里昂不由得以手扶额，感叹这世界真是个草台班子，以及每个看似离谱的“规定”，背后恐怕都意味着一次曾经发生的巨大事故……
    “这回伱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把真相告诉艾玛了吧？”
    红发局长无奈道：
    “我明白你这种心情，但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这样，注定不会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对于艾玛来说，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哎……总之，你要是真的执意想和艾玛发生点儿什么，那我肯定不会拦着，不过她和艾莉的情况实在太特殊，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尤其是艾莉，我怀疑她就是‘受肉牝鹿’当初为自己选择的降临体，虽然降临仪式被打断了，但等她找回身体之后，那头鹿就算无法借此降临，也有可能借机搞点事情。
    这帮该死的家伙真是没完没了，按死一个还有下一个，稍不注意，就会像老鼠一样钻进屋子里大肆破坏，简直烦死个人……对了，下班之后我准备去喝两口，你来不来？”
    “啊？”
    刚刚还听得满脸凝重的里昂，被局长的话头一转打得脑子一懵，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之后，顿时脸色一垮，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不去！我已经戒酒了！而且局长你也要少喝点儿啊！你忘了自己答应过金牛阁下什么了吗？”
    “啧……没意思！”
    好心好意的放松邀请，却遭到了里昂的严词拒绝外加严肃提醒，红发局长不由得撇嘴道：
    “那我自己去！
    真是……我在下面蹲了好几天，还跟水瓶大战了一场，很辛苦的好吗？想放松放松都不行？”
    “不是放松不行……但喝酒确实误事啊！”
    还在惦记“受肉牝鹿”的阴谋的里昂，闻言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局长你清醒的时候，能力绝对没得说，但喝醉的时候破绽实在太大了，万一有人趁你醉倒的时候入侵……”
    “那么问题来了，醉倒的我确实很好对付，但他们怎么知道我醉没醉呢？”
    “？”
    已经走到门口的红发局长回过头，笑眯眯地道：
    “记好了，当某人有一个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弱点时，那你可就得小心了。”
    给了里昂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眼神中，红发局长笑吟吟地道：
    “一个时刻都无懈可击的人，不可能时刻保持警惕，就算一直加着小心，也难免有懈怠的时候。
    但一个清醒的时候无懈可击，醉酒的时候破绽百出的人，对手只要不是傻子，就会选她喝醉的时候动手……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
    那样的话，就只需要在喝醉的时候格外防备，平时可以略微松懈一些么？甚至……你并不是每次都真的喝醉？大部分时间都在钓鱼？
    看着眼睛微微瞪大，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得意一笑，微微眨了眨俏美的狐狸眼。
    “学着点吧，小里昂~
    虽然你的天赋不错，但在怎么和对手勾心斗角这方面，你还嫩得出水呢~”
    第359章 日常与干饭
    次日，清理局，里昂办公室隔壁。
    “艾玛！我的好艾玛！”
    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后，“擅于勾心斗角”的红发局长扯住好闺蜜的胳膊，哭丧着脸恳求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再借我点儿钱？”
    “不一定能。”
    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后，艾玛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声线冷淡地道：
    “昨天又去喝酒了？”
    “嗯……”
    “那不能。”
    “……”
    “奥莉薇娅局长，我的清理报告还没写完，请问你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
    “那请吧。”
    看着好闺蜜冷漠地指向了门口的手掌，红发局长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门口，希望能够听到某人回心转意的消息。
    奈何直到红发局长慢吞吞地挪进走廊，身后挂着“艾玛·阿尔曼”铭牌的大门轰然关上时，她仍旧没有等来往昔那声温柔的呼唤。
    薄情的女人……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红发局长默默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声线又柔又媚地呼唤道：
    “里昂~好里昂，你在吗？”
    “你先进来！”
    就在这时，刚刚被轰然关上的大门，竟然离奇地再次打开，满眼嫌弃的艾玛出现在门口，把她扯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最后一次！说吧！又要借多少？”
    嗯？
    乛乛
    看着陡然间回心转意的艾玛，红发局长的眼眉不由得微微上挑，随即嘴角微微翘起，意味深长地道：
    “艾玛~你怎么突然改主意啦？难道……”
    “你还借不借？”
    “借！”
    看了看好闺蜜愈发不善的眼神后，为了避免财神爷一怒之下掀桌子，红发局长连忙把调侃的话憋了回去，接着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下。
    “不多，这回就借五个金轮！”
    只借这么点吗？对伱来说的话，这还真的不算多。
    有些诧异地看了红发局长后，艾玛打开自己的钱包，数出五枚金轮递了过来，随即有些好奇地道：
    “这次怎么借得这么少？你往常开口找我借钱的时候，哪次都是三五十起步吧？”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红发局长满眼晦气地道：
    “昨天喝到半夜的时候，我付完钱拎着酒回局里的时候才想起来，钱包忘记拿了，等我回去之后，侍应生告诉我，我的钱包已经被人拿走了，他也没记住那人的脸。
    所以我这回不用借太多，只要撑过这几天，等杰瑞完成任务回来，让他的‘朋友们’帮我找一下钱包就行了。”
    “……”
    所以你一个清理局的黄道局长，有着灭杀真神战绩的强者，居然喝到连钱包都忘记带了？你要不要这么离谱？
    无语地眨了眨眼后，艾玛把金轮塞到了红发局长手里，随即没好气地提醒道：
    “你去的那些地方，酒水的价格都很贵，顾客普遍都不缺钱，一般不会拿别人钱包，而且那个侍应生也很可疑。
    一般来讲，如果注意到客人遗失的钱包，那种高级酒馆的侍应生，大多都会帮着收起来，没注意的话就会直接说不知道，甚至为了避免担责任，哪怕真的看到别人拿走了，大概率也会说不知道。
    但他却特意告诉你，东西被别人拿走了，而且还没记住那人的脸，这就显得很奇怪了，虽然还不一定就是他拿的，但他大概率没对你说实话。”
    帮着分析了一下情况后，艾玛开口提议道：
    “这样，你告诉我那家店的名字，还有侍应生长什么模样，待会儿我去找里昂，让他下班之后顺路去问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这個……只要杰瑞回局里，我的钱包就能直接找回来，还是不麻烦里昂去查了吧？”
    想起昨天自己邀请里昂喝酒时，对他说的那些话，红发局长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心头难得涌上了一阵莫名的羞耻感。
    “记好了，当某人有一个被所有人都知道的弱点时，那你可就得小心了。”
    ‘学着点吧，小里昂~你还嫩着呢~’
    那些昨天讲起来很帅，让小里昂满脸震撼的发言，在自己喝到连钱包都忘带了之后，突然变得扎心了不少。
    这要是被小里昂知道了，那自己这个星期怕是都没脸见他了……
    “……”
    不是，说话就好好说话，你红什么脸啊？

 我！清理员！ 第254节

    看着红发局长有些羞赧的面颊，在想起死界时，她和里昂被同时辣肿的嘴唇，艾玛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随即咬着牙道：
    “奥莉薇娅！你是不是……昨天我走之后，你是不是又和里昂说什么了？”？？？
    听到艾玛的询问后，红发局长的心头也跟着咯噔一下，随即瞬间恢复到了平时胸有成竹的表情，一脸淡定地反问道：
    “什么？”
    该死的！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在这个表情下讲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后，艾玛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向了门口。
    至于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的红发局长，则下意识地开口阻拦道：
    “等等，他不在！里昂他已经出去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艾玛脚下微微一顿，随即回过头，满脸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他真不在。”
    眼见艾玛停住了脚步，红发局长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开口道：
    “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在你刚刚回来之前，里昂就已经去警务部的食堂吃饭了。”
    “真的？”
    “真的！”
    “那你刚才明知道他不在，为什么还要敲他办公室的门？”
    “……”
    ……
    “端稳点儿！”
    往里昂的餐盘里堆了五六块炸鳕鱼后，警务部食堂的大妈手腕一抖，从旁边的桶里舀了满满一大勺的牛肉，混着卤汁全扣在了米饭上。
    “行了，走吧！不够了再回来打！”
    “……”
    还打？再回来打饭我就要撑死了……
    看着餐盘里足够两个成年男性吃饱的饭量，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入了大妈的眼，实在吃不太下的里昂，只得苦笑着请求道：
    “那个……明天能……”
    “明天是青豆鲑鱼、烤鸡、还有蘑菇奶油浓汤，剩下的自己看门口的餐牌……打完了快走，后面人还等着呢！”
    “……”
    我不是问明天吃什么，我是想说明天能不能少给我打点儿……
    在后面一个个牛高马大的警察饥饿的注视下，里昂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端着餐盘离开了打餐台，随即坐在自己的老位置，盯着餐盘里的东西开始发愁。
    这给的也太多了……餐盘里这一大堆东西，就算换一头猪来，估计也能吃个七分饱了吧？
    而就在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宁可撑死也不要浪费粮食时，一头猪，啊不是……一个熟悉的身影端着餐盘，坐到了他对面的空位上。
    “就知道你肯定在这儿！”
    把餐盘放到了桌子上后，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的女警察，一脸严肃地道：
    “里昂！我有事想要找你帮忙！”
    “行……但你也得先帮我个忙！”
    看见来了救星后，如蒙大赦的里昂忙不迭地点了点头，随即拿过女警察的勺子，把自己盘里的炖牛肉挖了一半，扣到了她的餐盘里。
    “赶紧帮我吃两块儿……今天戴安娜阿姨给我打的饭，实在是有点儿太多了……”
    第360章 惨遭波及
    “确实稍微多了点儿……”
    看了看里昂堆成小山的餐盘后，女警察有些无语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吃着里昂餐盘里的东西，一边将脑袋凑了过来，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里昂，前段时间那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秘调局已经调查完了，应该是激进派乱党做的！”
    前段时间？
    “投湖自尽的金鹃侯爵？”
    “再往前！”
    再往前的话……
    里昂闻言心头微微一动，随即试探着道：
    “你指的难道是……”
    “当然是登艇塔被烧啊！你没看报纸吗？”
    “……”
    “你还真没看啊！”
    不可思议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女警察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和我们的工作内容不太一样，但你好歹也算是警务部的人，别的报纸也就算了，《警务特刊》总要订一份的吧？”
    “……”
    这不是订不订的问题，而是登艇塔就是我烧的啊，甚至飞空艇里面的人工智障，现在还摆在我的镜世界里面吃灰。
    而且这里面，其实还有你的事儿来着，毕竟我带人混过防线用的假证和假制服，都还是找你要的警务部未登记库存……
    “算了，没看就没看吧，”
    并不知道自己也是袭击登艇塔事件的帮凶，女警察摇了摇头，放弃了跟里昂解释报纸的重要性，决定今后订报的时候直接带他一份儿，随即神情凝重地道：
    “关于登艇塔的事伱不清楚的话，那只要知道它被人烧了就行，而且连带着还损失了一条非常珍贵的特殊飞空艇。
    柯罗克王国那边知道了消息后，表现的极其愤怒，直接通过大使向王国施压了，要求两个月内必须有个结果，哪怕锁定不了罪犯，最差也要找到丢失的飞空艇核心部件。”
    “所以……这个活儿被扔到你们头上了？”
    “不然呢？”
    挖起一大勺米布丁送进嘴里，泄愤似地猛嚼了几下后，气色颇为憔悴的女警察一脸无奈地道：
    “找罪犯、搜东西这种事，不找咱们警务部的警察，难道还找财政部那些蛀虫吗？”
    “里昂，你知道么？在柯罗克大使发了正式照会，表明如果一個月内没有结果，就断绝部分经济往来，暂时封停空艇运输线路之后，王都的高层全都急了！
    王女、首相、防务大臣、外交大臣、财政大臣……这几天大量的高层轮番施压，除了王女提出可以给点帮助之外，剩下的人口气一个比一个严厉，总共没几天的功夫，治安大臣的头发都愁白了……
    你也别光听我说，赶紧吃饭啊，再不吃都凉了！”
    “哦哦！”
    叉起一块炸鳕鱼送进嘴里，有些食不知味地嚼了两下后，里昂蹙眉深思道：
    “怪不得最近来吃饭的警察这么少，而且一个个都跟你一样，好像好几天都没好好睡觉一样，是不是都被派出去了？”
    “对呗！”
    从里昂的盘子里叉了块苹果派后，女警察一脸晦气的道：
    “尤其是我们秘调局，因为乱党的事一直都是我们在跟，所以被骂的也最多，刚上任的新局长被治安大臣天天喊去骂，带着一脸吐沫回来之后再骂我们……喏，你往那儿看！”
    女警察一边说着，一边用叉子朝两人侧面指了指，里昂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发现一名黑眼圈比伊莎还重的警察，正佝偻着脊背坐在餐桌前，两眼无神地用勺子刨着土豆泥，脑袋还时不时一点一点的。
    讲真，看着他那小鸡啄米一样的吃饭方式，里昂很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勺子在哪儿，感觉他随时可能把饭勺怼进自己的鼻子里。
    “他是我们局昨天轮值的外勤组，今天上午刚结束巡调回来，一会儿吃完了还要回去开会……”
    同情地看了看那名疲倦欲死的同事后，女警察满眼后怕地道：
    “他还是第三轮去巡调的，已经轻省多了，我们这些第一轮去巡调的人，足足70多个小时没睡觉，跑遍了大半个王都，回来之后感觉像是要死了一样……
    我真是服了！那些乱党简直脑子有病！有这闲功夫去干掉财政大臣不好吗？哪怕突袭王宫也行啊！非要袭击登艇塔干什么？
    说真的，我现在宁愿他们像以前一样，继续想方设法的刺杀我爹，也不希望再这么加班了……足足70多个小时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撑下来的！”
    “……”
    啊这……对不住，我当初袭击登艇塔的时候，真不知道会有这个后果来着……
    “那个……伊莎……”
    看着一脸愤恨地嚼着鱼骨头，随时有可能对“乱党”破口大骂的女警察，里·登艇塔事件幕后黑手·造成了全警务部加班的罪魁祸首·昂不由得有些心虚地道：
    “你还没说，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哦对，差点忘了……”
    很不淑女地吐掉了鱼骨头后，女警察抬起头，满眼希冀地望向里昂道：
    “你们清理局里，有没有那种特别擅长找人的东西？或者……特别擅长找东西的人？
    虽然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柯罗克王国通知的最大时限，但明天我就要去参加第四轮巡调了，如果一直找不到的话，这种巡调还得参加八九轮甚至更多……呜……”
    咽下了满满一大口炖牛肉后，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被未来两个月可预见的地狱式加班折磨的，女警察难得眼泪汪汪地恳求道：
    “拜托了里昂，你帮我一把好不好？就算找不到袭击登艇塔的犯人，能把柯罗克王国丢的东西找回来也行啊！再这么下去的话，我怕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
    我倒是想帮你，但问题是袭击登艇塔的犯人，就坐在你面前吃着饭，而柯罗克王国要的东西，就在我的袖扣里放着……我总不能把自己逮了交给你吧？
    “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应该帮不上了……”
    在心里对惨遭波及的伊莎道了声歉后，知道她再怎么查也不会有结果的里昂，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要不这样，我去找我们局长要个便条，说有比较特殊的情况，需要请人协助调查，然后你拿着条子请个假，去我办公室里趁机眯上几个小时，稍微休息休息？”
    第361章 我高兴坏了

 我！清理员！ 第255节

    找借口稍微偷个懒吗？
    听到里昂的提议后，女警察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动，本能地就想开口答应下来，毕竟别说几个小时了，现在哪怕能多睡上一个小时，都是件很奢侈的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得旁边砰地一声响，不远处正在“小鸡啄米”的男警察，一头磕进了自己的餐盘里，要不是旁边的同伴拉着，恐怕会直接摔到地上去。
    “算了……”
    看了眼那名倒霉的同僚后，女警察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悻悻地道：
    “大家都在辛苦工作，我自己一個人偷懒的话，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而且这两年我升职足够快了，局里觉得我是靠背景的人本来就很多，我可不想再被他们说闲话。”
    “那好吧。”
    微带敬佩地看了女警察一眼后，爱莫能助的里昂只得继续闷头干饭，而女警察在舀了一勺土豆泥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关切地询问道：
    “对了，你上上次找我要了手令，说要带几个人去执行一项比较危险的任务，想从秘调局的备件库里借点东西，那些东西你还了没？”
    那些东西……虽然皮奥尼前辈昨天昨天已经回了局里，但那些证件和制服，应该还在乱党们手里来着……
    “还没……”
    知道自己用那些东西做了什么的里昂，眼神略微有些飘忽地道：
    “怎么了？你们局里还会查备件库吗？”
    “一般不查。”
    女警察摇头道：
    “备件库管理很松散的，有可能几年都不看一次。我昨天帮忙对账的时候，甚至发现备件库那几个保管员在监守自盗，他们居然从三年前开始，就在偷偷变卖一些不犯忌讳的东西。”
    饱经各种情况考验的里昂声线十分平稳，埋头干饭的女警察并没察觉到异样，而是唠家常一样，随口跟里昂吐槽道：
    “你知道吗？我们局里很多人基本就不管事儿，要是没人袭击登艇塔的话，这两个老鼠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那些满脑子只有抓人的家伙，根本就发现不了备件库的问题。
    但现在大家都在疯狂加班，一应物资消耗的太过严重，备件库里的东西也就都用上了，发现数量差得太多，这两天就顺便盘点了一下，我还被调去帮了个忙。
    今天早上我把报告交上去没多久，那两个偷偷变卖物资的保管员就给抓了，所以如果你那边用完了的话，最好还是把东西还回来，再写明借用缘由，补个登记什么的。
    虽然那两个保管员这三年里，偷着卖了一大堆的东西，还做了不少假账，并不差你拿走的那点儿，但最好还是确定一下数量，不然的话，好像我在配合伱偷局里物资似的。”
    “哦……”
    还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的，在通过关卡的时候，那些通行证件的编号都被记了下来，真还回去那还得了？
    三口两口地吃光了餐盘里的东西，端起女警察餐盘里的汤碗喝了一大口，勉强把堆积的食物顺进了肚子里后，里昂匆忙开口告辞道：
    “那什么……我今天还有任务，就先走了哈！”
    “那是我的汤！而且你……哎算了，走吧走吧！”
    连吃饭都这么着急，看来里昂在清理局那边，干的活儿似乎也不是很容易啊……
    看了眼火急火燎地离开的里昂，又看了看不远处仰在椅背上打起了鼾的同事们，女警察不由得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随即快速吃光了自己餐盘里的布丁，接着收好自己和里昂的餐盘送到清洗处，离开食堂快步朝秘调局走了回去。
    ……
    “伊莎！快跟我走！”
    就在她进入秘调局一楼大厅的时候，一名相熟的中年女警察便小跑着走了过来，满脸喜色地道：
    “上三楼小会议室！局里刚刚有重大发现！”
    重大发现？！
    那岂不是意味着有可能抓到犯人，找回柯罗克王国遗失的物品，然后就可以不用再地狱式加班了？
    听到同事的话后，女警察不由得神色一喜，母豹子一样地冲进楼梯间，三步并做两步地蹬蹬蹬上了楼，直奔拐角处挂着“临时指挥处”牌子的小会议室。
    “各位！我手里有三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讲台上正在说什么的中年人，见到满脸喜色地赶回的女警察后，朝她善意地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继续精神抖擞的讲述道：
    “过去几天里，我带队完成了对登艇塔全部七组关卡，共两千三百人的卫队的调查走访，得知了当日所有曾经通过关卡的人员名单。
    第一个好消息是，经过了调查组同仁们，三天里不眠不休的艰苦努力后，我们排除了其中的三十七组行程正常的人员，将目标大致锁定在了五组可疑目标身上！”
    只剩下五组人了吗？那还真是个巨大的好消息！
    听到新上任的秘调局局长的宣布后，女警察一时间不由得容光焕发，脸上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按照局里现在的效率，别说五组人了，就算是五十组人，一个星期内也能查个底儿掉！可以说这次乱党袭击登艇塔的案件，已经彻底离告破不远了！
    看了看台下警察们喜上眉梢的神情，台上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嘴角，笑意难掩地道：
    “至于第二个好消息……经过今天上午的备件库盘点后，这五组人之中的四组，也可以被基本排除了！”
    “什么？！！！”
    “那不就是已经锁定目标了吗？”
    “妈呀！终于不用加班了！”
    “局长牛逼！”
    看着台下先是一片哗然，随后纷纷向自己投来崇敬目光的部下们，台上的中年人忍不住用力抿了抿嘴唇，想要保持一下身为局长的矜持。
    但想到这件解决这件事之后巨大的功劳，以及自己必将青云直上的职位后，最终还是没能憋住，喜笑颜开地宣布道：
    “是的！我们已经初步锁定了目标，接下来只要找到那组人，就有很大概率直接结案了！”
    “太好了！！！”
    “不愧是局长！”
    “抓人！抓人！”
    “安静！”
    中年男人抬手往下压了压，按住了过于欢腾的气氛后，看着台下同样满脸亢奋的伊莎，想起了她背后的国防大臣，于是和蔼地朝着她招了招手。
    “最后，除了我和调查组成员的努力外，能够发现这个好消息，还要感谢一个人……”
    在女警察莫名其妙地上了讲台后，中年男人微笑着道：
    “在大家都忙得够呛，没人愿意关注其它事情的时候，只有伊莎还在尽职尽责地对账，把备件库缺少的大部分物品都找了出来！
    说来惭愧，今天早上她把对账结果交上来时，我还觉得她有些小题大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还分心去盘点一些没人在乎的物资。
    但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我还是看了一眼她递上来的报告，随后我无比震惊地发现，丢失的十几张警员证件的编号，居然刚好就是那五组人中的一组使用的！”
    刻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认真负责，以及时刻把可疑编号记在心里的谨慎细致后，中年男人满眼开怀地道：
    “之前我们虽然也查询了这些编号，不过在证实是已经废弃的警员编号后，就当做高仿的假证处理，着重调查接触过印章的可疑人物，没有继续深挖。
    而靠着伊莎的认真仔细，我们现在获得了新的重要线索！大家鼓掌！”
    “喔！！”
    “伊莎！伊莎！”
    “再加班我真的要死了……伊莎你救了我一命啊！”
    “这个……我也只是凑巧而已，不用这么夸张的……”
    被同事们分外感激的目光，看得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喜色难掩的女警察俏脸微红地连连摆手，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局长，你刚才说有三个好消息，最后一个消息是什么？”
    “最后一个消息，是我们已经锁定了关键嫌疑人的部分形貌！”
    中年男人微笑着道：
    “按照那两名保管员交代，他们虽然没记过账，但隐约记得，在登艇塔袭击事件发生前，有人拿着秘调局成员的条子，领走了那些证件和一些衣服。
    虽然备件库灯有些暗，那人脸上好像蒙了层雾似的，他们没太记住脸，那张条子后来也突然消失了，但似乎是个穿着黑色旧大衣，体型略微有些偏瘦的年轻男人！
    接下来只要找到这个人，问出那些东西的去向，就有很大概率把那些人一网成擒！现在我们距离结案，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太好了！”
    “结案！终于要结案了！”
    “伊莎！伊莎！救我一命的女神！”
    在台下一众秘密警察兴奋的欢呼中，中年男人大笑着拍了拍女警察的肩膀，满脸欣赏地夸赞道：
    “这一切多亏了你啊！
    如果不是你足够认真仔细，调查方向出了错的我们，最少还要花上一个月的时间，才有可能调查到这个地步，到时候犯人说不定都已经跑了！
    啊哈哈哈，真不愧是那位……嗯……了不起！下次再见到你父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跟他……嗯？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非常高兴！”
    听到中年男人的问题后，在局长刚刚的话语中，听到了很多熟悉描述的女警察，不由得猛力地咬了咬自己的小白牙，随即满眼杀气地强笑道：
    “我都高兴坏了！！！”
    第362章 粉红之谜
    “局长！”
    在秘调局的警察全员出动，到处寻找某个可疑嫌犯的时候，回到清理局的里昂，则匆忙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我想请半天假！”
    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后，里昂微皱着眉道：
    “警务部那边正在查袭击登艇塔的事，那次因为时间比较急，很多地方都做得不够隐蔽，我担心会被他们查出什么来。
    局长，下午给我批半天假吧，我想去联系一下当初和我一起袭击登艇塔的乱党们，抹掉当初留下的一些比较明显的破绽。”
    “行。”
    认真听完里昂的要求后，正在往酒瓶里灌茶水的红发局长沉吟了一下，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你也别请假了，我直接算你个外勤吧，不过等办完事儿之后，你得再额外办件事儿。”
    有新任务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神情微微一肃，随即拿过桌上的纸条看了起来。

 我！清理员！ 第256节

    在下午六点之后，去淘乐街粉红之谜酒吧的贵宾区，找一个叫雅各布的侍应生，询问他昨天有没有拿过客人丢失在吧台的钱包？
    “好的。”
    把纸条上写的内容牢牢记在了心里后，里昂神情严肃地询问道：
    “局长，这個雅各布是怎么回事？自然觉醒的异常物持有者？某个邪神的仆从？亦或者是秤金教的余孽？”
    “……”
    他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侍应生，只是很有可能偷偷拿了我忘在吧台上的钱包……但这话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讲呢？
    “他……解释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你待会儿还有事儿，多的我就不说了……”
    含混地讲了几句车轱辘话后，红发局长微微颔首，一脸正色道：
    “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谨慎对待，只跟他保持最低限度的接触就可以，至于与任务无关的事，尤其是那个钱包的主人的消息，一定不要多问，否则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惕！”
    连名字和特征都不要问吗？看来那个钱包的主人似乎来头很大啊……
    “我记住了。”
    把局长语重心长的嘱托记在了心里后，里昂试探着询问道：
    “如果那个叫雅各布的侍应生，并没有拿过那个钱包呢？需要我想办法把钱包找回来吗？”
    “嗯？”
    红发局长闻言有些诧异地道：
    “伱不是只擅长找人吗？什么时候有了找东西的能力？”
    “不是我能找东西，而是可以借助侵蚀梦境的手段，变相窥探一点别人的记忆。”
    指了指挂在自己胸口衣服里的【欲梦侵袭者】后，里昂开口回答道：
    “这是我在翠……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使用方式，在和目标产生交流的次数足够多之后，我就可以短暂把他拖进梦境里，并且重演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如果目标对某件事的记忆足够深刻的话，那我就能在他的梦境里，跟着一并看完他的那部分回忆，获得一一部分相关的情报。”
    意思是……如果那个侍应生没有拿过我的钱包，但看到了谁拿走了我的钱包的话，你就可以通过重演当天晚上的情况，在梦境里看到小偷的脸和身材？
    这能力真不错，简直就是为清理员量身打造的啊！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红发局长微微有些意动，但一想到自己曾经在里昂面前耍的帅，心头便涌上了极为强烈的羞耻感，忙不迭地摇头拒绝道：
    “不用不用！你只要确定他有没有拿钱包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要做。”
    “这样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看来这次的对手不可小觑，甚至有可能十分危险，所以局长并不希望我和对方接触太多。
    另外，看局长如临大敌一般的模样，那个钱包难道是件空间异常物，里面有着大量危险物品？
    “你先去忙吧！”
    看了看里昂蹙眉苦思的模样，担心他问下去会露馅儿，红发局长连忙撵人道：
    “记住，这次安全第一，你只要办好纸条上的事就可以了，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剩下的让我来就好！”
    “嗯！”
    看着明明大敌当前，却仍旧反复强调，让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的红发局长，里昂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声，便推门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而等他离开后，正襟危坐满脸严肃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拿起灌了茶水的威士忌瓶子猛灌了一口。
    现在自己倒是希望，自己的钱包真是那个侍应生拿的了。
    刚才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艾玛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把借给自己的钱抢了回去，能找到钱包的杰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如果里昂这边也不顺利，没能找回自己的钱包的话，那这几天可就没得喝了……要不试着给警务部的治安大臣打个报告，建议食堂也供应一点酒精饮料？
    ……
    并不知道自己接下的“重要任务”，实际上只是某位无良局长的私事，在小半个太阳没入地平线之下的时候，里昂准时来到了目标酒吧所在的淘乐街。
    作为运河区中距离港口较近，且极为繁华的一条街道，每艘通过王都的航船在进入运河区的港口后，都会为淘乐街带来大量的客源，也带来了大量急需放松散心的游客。
    因此，这里有着全王都最多的酒吧和夜场，是白日里寂静无声道路空旷，只有晚上才会醒来的欢闹世界，而任务目标所在的粉红之谜，就是这条晚上六点才苏醒的街道中，最亮眼的一颗夜明珠。
    “客人，前面就是粉红之谜的水门了。”
    朝小船前方桥洞似的拱形建筑指了指后，穿着一身猛男粉制服的船夫，熟练地撑了下同样漆成粉色的船篙，让小船顺着人工船道的水流靠向了右侧，随即笑容可掬地道：
    “您是第一次来吧？粉红之谜分成九个不同的区，每个区之间没有道路和桥梁，互相之间完全独立，只有水道相连，您要去哪里，现在就该做决定了。”
    “……”
    这个叫粉红之谜的地方，似乎有点高端过头了啊……
    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拱桥”下，九条流向了不同方向的水道，提着羊头的里昂辨认了一下后，指着旁边牌子上绘有酒瓶符号的水道询问道：
    “那里是去酒吧的水道么？如果是的话，那就去那儿吧！”
    “饮品区吗？好的，您稍等。”
    一身猛男粉的船夫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粉嘟嘟的小船撑到了最左侧的水道上，不过在瞥了眼里昂手里提着的羊头后，又善意地轻声提醒道：
    “客人，按照规定，粉红之谜的饮品区和餐饮区，都是不可以自带食材的，要不您先把这东西寄放在……”
    “放屁！”
    就在这时，购物袋里猛然传来了一声怒骂。
    “你特么才是食材，你全家都是食材！”
    第363章 啊？
    啊？
    听到购物袋里传来的怒骂后，船夫一直保持微笑的脸猛地一僵，眼睛猛然瞪到了最大，指着里昂手里的购物袋哆嗦道：
    “它！它它！你……你你！”
    “你怎么了？”
    警告了黑山羊把嘴闭上后，里昂有些疑惑地望了过去。
    “赶紧撑船啊，后面还有其它客人等着呢，挡住其它人的路就不好了。”
    “不是……它……它说话了啊！！！”
    “说话？谁说话？”
    “羊头啊！你手里拎着的那个羊头啊！”
    “你幻听了吧？”
    藏在胸口衣服里的红色小叉子，轻而隐蔽地震荡了两下后，里昂把手里的购物袋微微拉开了一点，给船夫看了看里面的“木雕黑山羊”，随即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这只是一个雕塑而已，怎么会说话呢？”
    木……木雕？
    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了两眼，发现确实是个木雕后，一身猛男粉制服的船夫满眼迷茫地道：
    “但我刚才明明听到……”
    “伱应该是累了吧。”
    把表演大师徽章切换了出来后，里昂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温声安慰道：
    “这份工作是不是压力很大？你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把我送到饮品区就可以回去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剩下的船费也不用退了。”
    “不……不用了，我感觉还行……”
    难道……我真是太累了？
    在【欲梦侵袭者】和【表演大师】的双重忽悠下，虽然觉得那一声怒骂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但一身猛男粉的船夫犹豫再三，还是默认了里昂的说法，重新摇起了专门运客的小船。
    ……
    呼……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眼见船夫没有再说什么，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偷偷把手伸进购物袋，在黑山羊的脑瓜皮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刚才差点露馅了知道吗？要是再有这种事，你就给我回镜世界里呆着！’
    ‘不是……那老小子说咱是食材！咱可是大恶魔！当初咱……’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大恶魔，差一点就登神的那种！被人当成食材肯定会生气，但这次情况特殊，不管怎么样你都给我老实点儿！’
    考虑到接下来的任务要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里昂便没有出言怼它，而是绷着脸嘱咐道：
    ‘我来之前局长可说了，这次行动安全第一，咱们的任务只是打探消息，绝对不能随便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然很可能会有危险！
    你别忘了，我可是有不死之身的，就这样局长还要特意嘱咐我小心暴露，证明这次的敌人非比寻常，所以咱们绝对要小心再小心！’
    ‘啧……知道了！’
    听到连那個“红毛女人”都觉得这次任务危险，黑山羊不由得悄悄缩了缩脖子，心里也额外加了一份小心，但嘴上还是不屑一顾地道：
    ‘要咱说的话，弄不好她就是来这儿大喝了一顿，醉得连钱包忘记带了，又不好意思实话跟你说，所以就装神弄鬼地下了个任务，忽悠你来替她跑个腿，实际上没准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
    呵呵，你当大恶魔时候的水平，要是有你这张嘴一半儿硬，也不至于被人拆成七份儿了。
    听完黑山羊的话后，里昂不由得鄙夷地斜睨了它一眼。
    就算局长真弄丢了钱包，等过几天杰瑞前辈回来，想找到还不简单？再说了，哪怕她实在缺钱，也可以跟艾玛前辈借啊，用得着花这么大力气忽悠我？
    ‘行啦，废话少说，该干活了！’
    懒得吐槽还在嘴硬的黑山羊，看着远处坐落在水面上的三层建筑，神色严肃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伸出手指抵住黑山羊的脑门，悄然开启了灵魂视野。
    轰！
    仿佛无数盏色彩混乱的霓虹灯同时点亮，又好像在漆黑的巨大画布上，瞬间倒了十几桶五彩斑斓的颜料，里昂只觉得脑仁微微一涨，大量掺杂不清又五光十色的灵魂火焰，齐齐映入了他的眼帘。
    狂野、混乱、迷醉、癫狂……
    仅仅只是面前的九分之一座“粉红之谜”，便已经有近两千个灵魂在极尽绚烂地燃烧着……或者说正在慢慢沉沦也没什么问题。

 我！清理员！ 第257节

    ‘这地方不错，咱喜欢！’
    深吸了一口满是混乱意味的气息后，看着那些正在逐渐被染色的彩色灵魂，被里昂拎下了船的黑山羊忍不住咧开嘴，嘿嘿地笑了两声道：
    ‘没准咱还错怪那个红毛娘们儿了，这么多激烈的灵魂凑到一起，说不定真能酝酿出什么了不得的异常物来。’
    ‘确实，局长在没喝醉的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把购物袋的袋口系好，拎着羊头进入了依旧全是大面积粉色的三层建筑，而听到他的脚步声后，一名穿得十分利落的侍应，立刻便从门后的等待区转了出来，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客人，请问您要去几楼？”
    “几楼……这里的楼层有什么区别吗？越往上越好？”
    “倒也不全是。”
    侍应生微笑道：
    “我们粉红之谜的饮品区，会全心全意地招待每一位到来的客人，之所以要划分楼层，主要还是为了让大家都能更开心一些。
    比如一楼就被划分成了畅饮区，虽然略微喧闹了些，但气氛却很好，方便那些酒量比较大，想要来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的客人；
    而二楼是分开的小区域，适合那些比较喜欢安静，想要和三五好友一起聚一聚，小酌几杯的客人；至于最上面的三楼，则是那些对饮品的质量要求很高，更看重口味乃至于格调的客人。”
    懂了，一楼便宜二楼贵，三楼往死了贵！
    隐蔽地捏了捏自己的钱包后，光付船费就已经极其心疼的里昂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询问道：
    “那贵宾区是哪一层？”
    “呵呵，您只要到这里来，就是我们粉红之谜贵宾，我们的服务都会尽可能地周到细致，全力保证您有一次美好而愉快的体验。”
    彬彬有礼又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套话后，侍应生微笑着道：
    “不过确实有一部分客人，喜欢将三层称呼为贵宾区……请问您和三层的某位客人有约吗，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上三楼。”
    所以……贵宾区类似会员制，没有引荐或者足够的身份，还不让人上去是吗？
    听出了侍应生隐晦的弦外之音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想要激活【欲梦侵袭者】，让眼前的侍应生做个梦，把自己带上去。
    但想到局长的一再嘱咐后，担心异常物的波动会被发现，里昂便改为反手轻敲自己的袖扣，把莱恩家给自己的身份徽章取了出来。
    “这个能让我上三楼吗？”
    这是……狮子纹？五羽金冠？那这人岂不是……狮心公爵？！
    受过相关培训的侍应生眼瞳一缩，立刻认出了这枚徽章的含义，眼中的神情陡然带上了几分热切。
    “当然可以！”
    忙不迭地让开了道路后，侍应生笑容可掬地道：
    “尊敬的公爵阁下，既然您是第一次来，那烦请您跟我去稍微登记一下，再留一个签名。
    之后产生的一应账单，我们会按签名直接划到您的名下，然后去找莱恩家结算，尽量减少对您的打扰……您看怎么样？”
    嗯？意思是我在这儿消费，你们会去找莱恩家要钱呗？
    听见今天的消费有人买账了，里昂不由得大喜过望，尽可能保持淡定地答应了下来，随即跟在侍应生身后去了主台，接过他递来的羽毛笔，用左手按住了精致的签名簿……
    “滋……”
    【名称：恶堕名录（堕落、姓名、定位）】
    【外观：……】
    啊？
    第364章 没开二度
    【名称：恶堕名录（堕落、姓名、定位）】
    【外观：装帧异常精美的皮质登记簿，触手光洁细腻且带着微微的温热感，登记者签下自己的名字之后，背面便会出现登记者所犯下“罪恶”的确切次数】
    【能力：罪恶写录，恶魔之名、目标定位】
    【代价：对于签名者而言，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后，你的气息便会被永久记录，直到死亡方可抹除；对于使用者而言，每次使用其定位能力，都要消耗掉一次自身的“罪恶”记录】
    【档案：使用神阶咒纹魔面部皮肤制作的古老异常物，能够借助咒纹魔天生自带的规则之力，极为隐蔽地记录下签名者的信息，并在激活后立刻锁定对方当前的位置（仅限同一位面）。
    这件特殊的异常物，是地狱君主中位列第九的背叛之主，为了防备自己部下的背叛而制作的，并直接缝在了自己的左手背部的血肉之上。
    但在三百七十五年前的一次入侵中，清理局双子分局的局长偷袭了背叛之主，借助异常物【两分相框】将其左手斩下，背叛之主手背上缝着的“恶堕名录”，便作为那一战的战利品，被存入了双子分局的库房之中……】
    【评价：把首字母为“a”的第三张签名簿翻过来，你会看到一个意外的惊喜】
    【浸染值：0（登记者）/想要查询的目标当前浸染值的一半（使用者）】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恶堕名录”的情报，异色……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
    双子分局……
    所以这次的任务和水瓶董事有关？但他不是在死界被局长重创，短时间不可能回来了吗？难道这是他之前留的后手？
    看完了【恶堕名录】的档案，在其中见到了熟悉的信息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自觉地微微皱了皱，随即按照评价栏中的建议，找到写着字母a的第三张签名簿，随手翻到了背面。
    一片洁白……签名簿的背面被人用纸糊住了。
    甚至不止背面，除了自己还没签名的那一页外，所有的签名簿正反面全都糊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每个客人的代号，和名下未结清账单的总计金额。
    再次皱了皱眉后，里昂刚想把签名簿背面蒙着的纸搓下来，手臂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公爵阁下！还请不要这样！”
    及时拦下了里昂颇为冒失的举动后，吓了一大跳的侍应生神色微微一松，随即满眼为难地提醒道：
    “按照规矩，包括您在内的所有客人，一应记录都是完全保密的，只有专门负责的人才能知晓。
    而我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各位贵客的隐私，所以还请您多多……”
    “一个喝酒的破地方而已，搞这么神秘干什么？”
    想起局长“不要打草惊蛇”的嘱咐后，里昂微微眯了眯眼，暂时放弃了看一眼签名簿的打算，随即故作不悦地把笔摔在了登记簿上，一脸不爽地道：
    “不看就不看，那我也不签了！”
    “实在抱歉，您这边请！”
    眼见里昂放弃了翻看签名簿，侍应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再不敢提签名的事，而是一边给主台后面的人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签名簿收起来，一边连忙引着里昂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里就是贵宾区了！”
    两人上了三层后，差点惹了大祸的侍应生，将里昂引到了三层的吧台前坐好，随即满脸殷切地介绍道：
    “三楼的酒品每周都会更换，负责调酒的调酒师也会不定时轮值，每位都有各自擅长的风格，您对哪种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单独要求，我可以去帮您把人喊来。
    如果您不爱调制酒，更倾向于纯饮的话，那您右手边的挂毯可以掀开，后面是更适合独自一人小酌，静静品味的私人房间……”
    “嗯嗯，知道了。”
    打断了侍应生的话后，为了方便寻找那個叫雅各布的侍应生，追查钱包的去向，里·脾气不太好的公爵·昂一脸不耐烦地撵人道：
    “下去吧，我自己逛逛就行，这边用不着你！”
    “好的……”
    见到里昂的神情颇为不悦，似乎因为刚刚签名的事情，对自己的观感很差，侍应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恭顺地道：
    “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但按照规矩我不能离开太远，我会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等待室等您。
    之后您如果需要我的服务时，只需要通知三楼的侍者，让他去等待室门口喊一声雅各布，我就会再度来到您身边，继续为您服务。”
    “嗯……嗯？”
    等下？你叫雅各布？
    所以伱就是局长让我找的那个侍应生？但你不是应该在三楼贵宾区吗？怎么改去门口迎客了？
    “等一下！”
    开口叫住了想要退下去的侍应生后，里昂干咳了一声道：
    “要不……你还是别下去了。”
    雅各布：“？”
    “我刚才想了想，毕竟是第一回来，有人在旁边介绍介绍也挺好的。”
    “……”
    你变卦变得也太快了吧？这位公爵阁下可真是……
    虽然心里有些腹诽，但身为侍应生的雅各布，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而恭顺的微笑，礼节上没有半点的瑕疵。
    无它，对方是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存在，刚才抓对方手臂那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等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后，自己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打湿了一小片。
    在两人身份和地位的巨大差距下，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直接照做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刚刚的事再发生一次的话，自己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再去抓这位公爵的胳膊。
    “那……我就继续叨扰您了？”
    “没事，不打扰……另外，我对调制酒不太感兴趣，带我去挂毯后面的房间吧。”
    “好的，您请这边来。”
    跟在雅各布身后，进入了一看就隔音很好的私人房间后，里昂左手指尖抵住了黑山羊的脑门，右手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身上摸了摸，随即满脸诧异地道：
    “嗯？我钱包呢？我钱包怎么没了？”？！？！
    第365章 钱包迷踪
    怎么又一个丢钱包的啊！
    看了看眼前焦急地在身上翻找的狮心公爵，雅各布刚稳定下来没多久的心脏，便猛地再次蹦起了高。
    昨天那个客人丢钱包的事，已经害得自己丢掉了贵宾区的侍应生工作，只能去门口迎客了，要是只隔一天就出了同样的纰漏，那自己恐怕连迎客的活儿都没得干了，甚至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公爵执意追究的话，直接被开除都不是没可能！
    该死的！这帮该死的客人，管好自己的钱包就这么难吗？

 我！清理员！ 第258节

    “您……您别急，我先帮您回想一下！”
    大力做了两次深呼吸，压住了差点从心口蹦出来的心脏后，暗道不妙的雅各布强笑着道：
    “您确定在进入我们饮品区之前，身上的钱包还在，对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
    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后，丢了钱包的里昂跺了跺脚，满脸焦躁地怒声道：
    “我之前不是给你看了我的身份徽章了么？如果我没带钱包的话，那身份徽章是从哪儿往出拿的？难不成是路边的狗用嘴叼给我的吗？”
    是这样么？
    努力回忆了一下进门时候的情况，发现好像……似乎……差不多确实是这样后，额头见汗的雅各布不由得咬了咬牙，声音微微发颤的道：
    “那您……从进门之后，都去了哪里？”
    “这一路上都是你带我来的，你还问我？”
    丢失了钱包的里昂吼了两句后，一脸焦躁地道：
    “门口、主台、楼梯、吧台、还有这个包间！就这几個地方！该死的！我的钱包怎么会没了呢？”
    “您……您先别急！别急！说不定就是掉在路上了，我帮您找找！”
    嘴上不断在说别急别急，但心头已经慌得要死的雅各布忙不迭地转过身，想要沿着来路去找一圈儿，丝毫没有怀疑里昂是否真的丢了钱包。
    毕竟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大贵族，哪怕似乎因为吃王女软饭的事，被贵族们恶语嘲讽，但也不至于装作丢钱包，戏弄自己一个小侍应生吧？
    而这么一看的话，钱包的下落，最有可能的就是拿完徽章后掉了，或者签字的时候顺手放在了主台上，只要自己去找的够快，说不定还没被别人捡走……
    ……
    “你等等！”
    就在雅各布想要离开时，他却觉得手腕猛然一痛，似乎被人用力扯住了。
    诧异地回过头后，雅各布有些惊恐地发现，丢了钱包的公爵阁下正眯着眼睛，满脸怀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你跑什么？”
    “啊？我要去给您找钱包啊！”
    “找钱包没问题，但我问的是，伱跑什么？”
    略微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里昂炯炯有神的黑色眼珠，好似两点暗色的漆黑雾灯，在疯狂吞噬着周围光亮的同时，更是把雅各布所剩不多的勇气，一并吞噬得一干二净。
    “想找钱包的话，你为什么不等我一起呢？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我身边？”
    “我……我是担心您的钱包会被别人捡走……”
    “是担心我的钱包会被别人捡走，还是担心没有时间藏好你偷走的东西？”
    “您是觉得……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眼见里昂居然怀疑是自己拿走了他的钱包，雅各布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惊恐地连连摇头道：
    “我真的没拿！我从没偷过任何人的任何东西！真的没有！我发誓！”
    说的是真话，他确实没拿……
    看了看雅各布虽然慌乱又惊恐，但却并没有“矛盾”和“冲突”出现的灵魂之火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眯着眼睛继续挖掘道：
    “我姑且相信你没拿……但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做侍应生工作的人，一般都不会想得罪人的。
    比如我的钱包落在吧台上，你看到了别人拿走了我的钱包，但发现那个人的身份很特殊，担心惹麻烦，所以就特意说什么都不知道，或者没看到那个人的脸……你会这么做吗？”
    “不不！我不会！我……我应该不会的！”
    “嗯？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为什么要犹豫一下？”
    看了看雅各布表现得略微有些飘摇冲突，但程度还远没到说谎的灵魂之焰，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从“怀疑的公爵”切换为了“震怒的公爵”，眼带寒意地道：
    “快说！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我……我……”
    “我已经足够有耐心了！”
    里·很不耐烦的公爵·昂竖起一根手指，神色不善地道：
    “最后一次机会，把你在犹豫什么如实讲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喊人把你抓走了！希望你落到秘调局的秘密警察手里后，还能像现在这么嘴硬！”
    “别！我说！我这就说！”
    眼见面前的公爵阁下动了真怒，雅各布不由得心头一慌，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地道：
    “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昨天也有一位丢了钱包的客人，她和您一样丢了钱包，而我当时明明记得，她的钱包被一个人给拿走了，甚至我还特意看了看那个人，想要记住他的相貌。
    可……可等丢钱包的客人找回来的时候，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拿她钱包的人的脸，就记得有个人拿了钱包，甚至连是男是女都想不起来……”
    记不住相貌……
    所以是记忆擦除类的异常物？或者让存在感降低的异常物？
    把打探到的信息牢牢记在心里后，里昂的神情微微一动，想起了来自双子分局的【恶堕名录】，连带着想起了某个来自双子分局的人——那个叫妮可的女记者。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身上正好有着能够消除气息的东西，难道让目击者想不起自己的脸，也是羊尾的功效之一么？
    要是没有【恶堕名录】的话，还不一定能够确定，但在有着来自双子分局异常物的地方，疑似有双子分局成员活动的迹象，那就显得十分可疑了啊……
    “原来如此……”
    喃喃自语了一声后，里昂紧绷的神情微微一缓，随即抬头望向了眼前十分惶恐的侍应生，面色平和地道：
    “那我就暂且相信，我的钱包不是你拿的好了……哎……今天本来想痛痛快快喝一场的，结果登记也不让登，钱包还弄丢了！”
    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后，里昂满眼扫兴地起身道：
    “算了，不喝了！”
    “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
    眼见里昂似乎放弃了追究钱包的事，雅各布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连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下了楼，随即从主台要了纸笔，一脸殷切地道：
    “方便的话，能不能说一下您钱包的样式？还有里面能够透露的东西？”
    “嗯。”
    考虑到作戏就要做全套，丢了钱包不急着找，一门心思想走人显得很可疑，里昂便随口胡诌道：
    “我的钱包……那自然是绣着莱恩家的狮子家徽，然后用名贵的金线缝着我的名字，放着我的绘像，里面还装着不少钱……
    我也忘了具体有多少了，毕竟像我这种人出门，能记得带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哪有精力去算带了多少钱？反正怎么带都够花，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您说得对！”
    暗骂了一句狗贵族不得好死，最好出门就被十八轮的蒸汽马车碾个来回后，雅各布陪着笑脸将里昂带到了等待区，随即拿着记好的特征匆匆回了主台。
    而坐在等待区沙发中的里昂，则眯着眼睛开始琢磨，那个双子分局的女记者到底想做什么，以及她到底知不知道水瓶董事已经被送进死界的消息……
    “公爵大人！”
    就在里昂蹙眉深思时，一道满是欣喜的呼唤声，突然传入了他的耳朵。
    里昂有些讶异地抬头看去，发现雅各布正攥着一个看起来就很名贵的金丝钱包，满面欣喜地快步奔了过来，喜气洋洋地汇报道：
    “公爵大人，您的钱包已经找到了！”
    “……”
    (｀Д)？！
    啊？？？？？？？
    第366章 孽缘
    不是，我刚才都是胡扯的啊！这怎么还真给我送来了呢？
    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金丝钱包，里昂的脑袋顿时一懵，随即满脸狐疑地打量起了“无中生有”的侍应生。
    难道……他以为我在索贿？
    但这也不合理啊，在他眼里我是个不差钱的公爵，怎么可能向一个侍应生索贿？我图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里昂，并没有接侍应生递过来的钱包，而是皱着眉摆手道：
    “你弄错了吧，这应该不是我的钱包。”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满脸如释重负的雅各布不由得神色一僵，但还是努力坚持道：
    “您要不打开看看？我都是按照您说的特征找的，应该没错才对啊。”
    “我是说过我的钱包是狮子纹的金丝钱包，但也不代表有狮子纹的金丝钱包，就是我的那个钱包。”
    从侍应生的手中拿过钱包，翻到了绣着狮子纹的底面之后，里昂指着狮头上方的绣名道：
    “你看，比如这個名字，它明明……嗯？”
    怎么回事？这还真是我的名字？
    “公爵大人，看来您可能认错了。”
    看着愣住了的里昂，雅各布顿时松了口气，面带笑意地道：
    “我们这里的灯光开得比较昏暗，所以钱包的颜色和外面看起来有些差别，乍一看上去确实不太像。
    而您这样的大贵族，出门一般都有随从跟着，很少自己带钱包，所以不太熟悉自己钱包的样式，认不出来其实也很正常的。”
    “……”
    不是，这压根儿就不是认没认错的事儿，我的钱包还在镜世界里躺着呢，它根本就没丢啊！
    “这个……也不好说，万一是有人跟我重名呢？”
    被这个绣着自己名字的钱包，弄得心里有些发慌，里昂连忙伸手打开钱包，翻到了夹放证件的位置，随即据理力争道：

 我！清理员！ 第259节

    “如果这是我的钱包，那这里应该有我的绘像……卧槽还真有啊！”
    看着证件夹位置夹着的，一脸倨傲地俯视着镜头的自己的照片，里昂的脑子不由得微微一麻，想到来之前局长嘱咐的话，更是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虽然不是绘像而是照片，和自己说的并不完全一样，但这也一样很离谱了，难道说……这栋楼其实是什么异常物？能够让人心想事成？或者无中生有？
    “看来确实是您记错了，这的确是您的钱包。”
    凑过来看了眼照片后，侍应生雅各布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恢复了之前笑容可掬的模样，彬彬有礼地询问道：
    “恭喜您的财物失而复得，那么公爵阁下，既然您已经找回了钱包，那还要去三楼小酌一杯吗？”
    “不……不用了……”
    看着周围投向自己的好奇目光，里昂的嘴唇微微张合了一下后又重新抿住，考虑到再拉扯下去有可能被注意到，只得收下了这个来路可疑的钱包，神情僵硬地绷着脸道：
    “我准备去别的地方看看，先送我出去吧。”
    “好的，您这边来。”
    眼见这位麻烦的客人终于走了，雅各布的心里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先一步头前引路，毕恭毕敬地将里昂送了出去。
    而两人才刚离开没多久，某个趴在一楼吧台呼呼大睡的小金毛，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在被赶来的侍应生扶起，关切地询问情况时，醉眼惺忪的小金毛嘟囔了两句我没醉，随即习惯性地伸手往腰间一摸，然后……
    “嗯？我钱包呢？”
    发现腰间挂着钱包的位置空空荡荡后，小金毛的酒直接醒了一小半，随即在侍应生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前往入口附近的主台，抬手用力锤了下台面。
    “来个人！我钱包没了！我要挂失！”
    “好的……斯蒂文·莱恩先生对吗？”
    打量了一下面前喝得酩酊大醉的小金毛后，主台后的登记员拿出本子，温言询问道：
    “请问您的钱包是什么样式的？”
    “我都姓莱恩了，那我的钱包能……能有什么样式？当然是和我头发一样的金色，底面还……还绣着我们莱恩家的狮子纹！”
    扶着柜台站稳后，穿着一套军用作训服，醉眼朦胧的小金毛大着舌头道：
    “还有，钱包底下……底下绣着我曾经最崇拜的公爵大人的……的名字，里面还夹着他的照片……呜哇……我tm好惨啊！”
    说着说着，似乎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喝得满脸通红的小金毛，突然抱着柜台痛哭道：
    “我那么崇拜公爵大人，他居然劫持我，逼我给他开动力甲！你知道么！他袭击……嗯……这个不能说，但他逼我给他开动力甲啊！
    呜呜呜……我之前才刚说过，宁死也不会帮他逃跑，结果马上就得帮他开动力甲跑路，现在大家都叫我‘铁骨铮铮斯蒂文’，我在整个装甲军都出名了，谁看见我都笑我！”
    小金毛说着说着似乎有些激动，一边邦邦邦地拿自己脑门儿猛磕柜台，一边涕泗横流地哭嚎道：
    “你知道么？那天之后谁看见我都笑，我都没脸在装甲军的营房里呆着了，秘调局的秘密警察知道我接触过……嗯……反正就是老堵着营房想盘问我。
    我被他们堵得出不了门，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了，好不容易翻墙跳出来，想喝点儿酒解解闷，结果钱包还弄丢了……我tm真的好惨啊！”
    “客人，您冷静一下，您的钱包未必就丢了，我先让人帮您找找！”
    心疼地看了眼自己刚擦干净没多久，就被糊了几条清鼻涕的柜台，登记员连忙喊来了负责认领失物的同事……
    “什么？我的钱包被别人领走了？”
    听见居然有人冒领自己的钱包，小金毛一抹脸上的鼻涕，红着眼圈儿咆哮道：
    “谁！谁敢拿我的东西？你把名字告诉我！我今天非揍死他！”
    “额……领取记录上，写的名字是里昂·莱恩……”
    “谁？谁领的？”
    “里昂·莱恩。”
    重复了一遍里昂的名字后，登记员陪着笑脸道：
    “我们验证过了，那位拿着的徽章是真的，确实是现任狮心公爵阁下，他也丢了钱包，而且特征和您的钱包一样，所以我们就……
    嗯……斯蒂文先生，要不您再好好回忆一下，看看您是不是记错了样式，把公爵阁下的钱包错认成自己的了？”
    “……”
    “呜哇！我tm真的好惨啊！”
    第367章 贷利之囊
    “局长！”
    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钱包，回了清理局后，里昂立刻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门，神情严肃地道：
    “粉红之谜那边确实有问题！水瓶董事应该在那边安排了什么后手！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让我打探的钱包，应该是那个叫妮可的双子分局一级清理员拿走的！”
    啊？你说什么？
    听完里昂的话后，正在摆弄一件空钱包的红发局长微微一顿，随即满眼错愕地道：
    “你还真查出东西来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确定吗？”
    “八九不离十。”
    回忆了一下【恶堕名录】的情报后，里昂讲了下自己的所见所闻，随即神情凝重地总结道：
    “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但等杰瑞前辈回来后，如果连他也找不到那个钱包，那就基本可以确定了。
    毕竟那个女记者手里的【隐秘之尾】，刚好能够消除物品的气息，我觉得她的嫌疑非常大……对了局长，那钱包里到底是什么啊？”
    “……”
    那钱包里是我刚领的薪水……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听里昂讲完了他的见闻后，红发局长的狐狸眼不自觉地眯了起来，隐隐发现了某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虽然自己确实喝多了，但忘记钱包确实不太应该，可能受到了某些特殊异常物的影响。另外，因为白天刚在里昂面前吹过牛，自己晚上本来没准备喝太多来着。
    但粉红之谜那边，刚好上了一批很对自己口味的新酒，导致自己最后没把持住，贪杯多喝了几口丢了钱包，而唯一能够立刻找回钱包的杰瑞，又因为梅里诺郡的突发事件出任务，现在并不在局里……
    阴谋的味道很浓啊……
    手指捏住发尾绕了两圈儿后，红发局长含混地应付了几句，蹙眉琢磨起了“敌人”的真正目标。
    直接目标的话，似乎是偷走自己的钱包？
    可自己的钱包里真的只有钱，根本不值得他们费这么大的力气，所以他们真正的目的，多半是“自己没有钱”这件事，所带来的后续影响。
    考虑到水瓶那边，还有個能够短暂窥探未来的【彼世之门】在，那么他们一定是看到，自己没钱之后做了某些事，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
    那么自己没钱之后，一定会做什么呢？像昨天那样找艾玛借钱？像今天这样动用的【贷利之囊】借钱？还是去过去常去的酒馆赊账？
    奇怪了，这些事都很平常啊，到底哪件会让自己露出破绽？要不……试着都做一次？
    ……
    想得万分头痛的红发局长，开始不自觉地摆弄起了手里的空钱包，啪嗒啪嗒地不断按拔钱包的扣子。
    注意到她动作的里昂眉梢微微一扬，想起了那个突然送到自己手里的钱包，随即伸手轻敲袖扣，把鼓囊囊的钱包取了出来。
    “对了，除开那件【恶堕名录】外，我还遇见了另一件有可能跟异常物有关的事。”
    将钱包放在桌上，简单讲了下神奇的来历后，里昂有些担忧地道：
    “我的运气有多差你是知道的，这种天上掉钱的好事，不太可能出现在我身上，所以我觉得……嗯？这是什么？”
    “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把自己手里的空钱包扔给了里昂后，红发局长淡定地打开某个小金毛的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五枚金轮，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即又把钱包还了回来。
    “等下月发薪的时候，我会给伱多发十枚金轮，到时候记得帮我把钱还给人家哈！”？？？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懂呢？
    一头雾水的里昂皱了皱眉，随即按照红发局长的话，伸手抚摸了一下手里的空钱包。
    “滋……”
    【名称：贷利之囊（财富）】
    【外观：样式异常老旧的男式皮钱夹，曾经坚韧的硬皮底面已经被彻底磨破，甚至能够把手指从底部的窟窿伸进钱夹之中】
    【能力：意外之财】
    【代价：在使用该异常物获得一笔意外之财后，需要向失主归还双倍金额】
    【档案：这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古董异常物，来自于初始之国安卜拉，有着超过五百年的漫长历史，在被清理局处女分局第四任局长获得后，一直存放于处女分局的库房当中。
    四年前，因为花光了薪水没钱买酒，时任处女分局局长的奥莉薇娅，在库房里找到了这件许久没人动用的异常物，随后便一直使用其进行小额“借贷”。
    在四年时间里，她总共使用本异常物四十九次，借贷金轮一千零二十三枚，捡到钱包二十五件，挖取藏有私人财产的秘窖四个，兑换中奖奖券十五张……】
    【评价：被严重低估的异常物，比起每次借钱后都奉还双倍金额，它真正的用法，应该是在关键时刻直接“借”一笔大的，然后再也不还】
    【浸染值：2.3】
    “……”
    所以……我刚才“上交”的那个钱包，居然是你用这玩意“借”来的？怪不得过程那么离谱！
    看完了【贷利之囊】的说明后，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满脸无语地吐槽道：
    “居然还有这种奇葩异常物……还有，用这个要还双倍的啊！
    比起向它借钱，你正经找个银行借钱不好吗？我一年的薪水才六百多金轮，你用这个东西借钱之后付的利息，都已经够我两年的薪水了！”
    “理论上来说，确实找银行比较好。”
    红发局长摊手道：
    “但我还钱实在太慢，王都的几家大银行都把我拉黑了，剩下愿意借我钱的，又都不希望我还钱，而是希望我还人情，那我还不如直接用这个借钱呢，你说对不对？”
    “……”
    对个屁！你的薪水那么高，但凡少控制一下少喝两口，能缺钱？
    “哎呀，人总有钱不凑手的时候，应个急而已~”
    看了眼臭着脸的里昂后，成功“借”到了五枚金轮的红发局长坐直身子，一脸正色地转移话题道：

 我！清理员！ 第260节

    “另外，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最多一个星期，肯定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最近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为什么？”
    “因为杰瑞回来的时间。”
    红发局长眯了眯眼睛，手指轻敲着桌面道：
    “如果不是被你意外撞破的话，等杰瑞一星期之后回来，就会开始帮我找丢失的钱包，随后因为无法探知到钱包的气息，从而让我对这件事产生警惕。
    那么反向推断，如果他们想要做些什么，并且不想惊动我的话，就必须在这一个星期之内搞定，所以我猜测，在杰瑞回来之前的这一个星期，肯定会有什么事发生！”
    第368章 被埋伏了
    一个星期内就会有事发生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判断后，里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仔细一琢磨，又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等等！你的钱包？昨天丢钱包的那人是你？”
    “……”
    坏了……光顾着琢磨水瓶董事的目的，把这茬儿给忘了……
    “这个……我可以解释的。”
    看着目光先惊讶后怀疑，随即露出回忆之色，最后一脸恍然大悟的里昂，红发局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即努力找补道：
    “其实……”
    “其实你确实喝醉了弄丢了钱包，然后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就想办法忽悠我去帮你找钱包，但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现，这一切只是碰巧？”
    “……”
    不是……你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难道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倒也不完全是碰巧。”
    看着神色不善的里昂，红发局长难得面颊一红，微微有点心虚地比划道：
    “我还是隐约察觉到了那么一点不对劲的，嗯……虽然不多，但确实有一点点。”
    “……”
    所以还真跟黑山羊猜的一样啊！！！
    看着红发局长那个“一丢丢”的手势，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但念及她过去对自己的好，努力忍了忍没有直接开喷，而是黑着脸沉声道：
    “局长，伱今后……是不是该少喝点儿了？”
    “我……我尽量……”
    你尽量個屁！
    看着红发局长有些躲闪的眼神，明白她的承诺估计最多也就能管一个星期，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红发局长的情况比较特殊，需要不时借助酒精麻痹自己，来暂时摆脱【戮杀血发】带来的负罪感，如果逼她彻底戒酒，反而是对她的一种折磨。
    “算啦，喝就喝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没有继续追究她骗自己去找钱包的事，转而温声嘱咐道：
    “但千万别像这次一样，喝得连钱包被弄走了都没发现，多少要留一些防备心，不然真要被人抓住机会的话，弄不好会出危险的。”
    “？？？”
    看着明明有些生气，但却并没有揪着不放，反而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的里昂，红发局长的心里反倒猛地一突，忍不住咝了一声道：
    “咝……里昂……你没事吧？”？？？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能有什么事？
    “我的意思是，你不生气吗？”
    红发局长眨了眨眼道：
    “如果换艾玛来，知道我因为喝酒误事，还骗她去帮我跑腿的话，她估计要生很久的气，然后逼我还钱之类的……你不生气么？”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但还没有那么生气。”
    看了看她靓丽的红发后，里昂微微摇头道：
    “艾玛前辈和我不一样，她可能知道【戮杀血发】的存在，但应该也不清楚，这东西到底会给使用者带来多大的痛苦，而我摸过你的头发，知道使用这件异常物到底代表着什么。
    局长你虽然有各种各样的毛病，但平时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如果非要逼你在守护人类的同时，还一直保持清醒忍受痛苦，时刻替我遮风挡雨，那就是我太自私了。
    没有人生下来就有义务承担这些东西，所以你想喝就喝吧，但在可能有危险的时候，记得要注意程度，别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毕竟整个处女分局还要你支撑，一定要注意安全。”
    “……”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红发局长略微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双手捧心满眼感动地道：
    “哎呀你可真是……都把我感动坏了！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体贴我来着，处处都这么替我着想，不光不埋怨我骗你，居然还试图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呜呜呜，感动得我都差点以身相许了。
    对了，小里昂，既然你支持的话，我刚才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五个金轮其实不太够用，所以……你能不能把那个钱包拿出来，再让我借五个金轮？”
    “……”
    “不能！”
    听到前半截的时候，里昂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后半截话之后，里昂不由得脸色发黑地道：
    “我刚改主意了，再喝下去你早晚要在这上面翻车！还有，你要是没意见的话，那【贷利之囊】我也拿走了，这东西放在你这儿，纯粹是在暴殄天物……我下班了！”
    “走吧走吧！小气的男人！”
    笑眯眯地目送里昂离开后，红发局长在桌前独自坐了一会，随即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窗户，倚坐在窗台的一侧，朝外面望了过去。
    而在她视线的落点处，某个死活不肯借钱的小气男人，刚刚走出警务部的范围，朝着路边等客的马车招了招手。
    看着里昂和马车夫比划了一阵，讲好价格上了马车，朝舰桥街的方向离开后，眼睛很亮的红发局长耸了耸鼻子，随即回过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喝了一大口。
    “毛才刚长齐的小家伙，居然还想在我面前耍帅？哼！”
    ……
    “行啦！就在这儿下吧！”
    算好了从警务部到家的里程数，卡在计价器将要跳数字之前，里昂伸手敲了敲马车的窗户，在锅炉的轰鸣声中大声道：
    “该停了啊！剩下半条街我自己走回去！你要是再往前开的话，多的路算你送的，我可不付钱奥！”
    啧……市政区上班的人，不应该都不讲价的吗？怎么还有你这么抠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还想往前面蹭一蹭的马车夫啧了一声，随即沉着脸控制着蒸汽马车，停靠到了路边。
    “给你，刚刚好。”
    把早就算好的钱递给了马车夫后，成功省下了一个铜轮的里昂，笑眯眯地下了马车，在月光下朝着幸福公寓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爷，还没歇呢？”
    朝着花园里手持大剪刀，正囧囧有神地盯着自己的壮老头打了声招呼，等他被赶来的卷发老太太用毛线捆好后，心情不错的里昂和管理员大妈聊了几句，随即笑呵呵地上了楼。
    还是家里好啊。
    上午处理任务报告，下午召集乱党销毁袭击登艇塔的证据，晚上还加班去找了趟钱包，忙了一整天的里昂活动了一下疲倦的身体，满脸放松地朝着那间名为家的房子走了过去。
    而在他登上六楼的瞬间，原本紧闭的房门，也和往常一样及时打开，在那和往昔一样温暖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副正在朝着他微笑的俏美面庞。
    “安娜，我回……怎么是你？”
    “瞧你说的，为什么不能是我？”
    把丝质睡袍的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了身前过于出众的风景后，维罗妮卡王女笑吟吟地道：
    “亲爱的~你下班回来啦，现在你是想先洗澡呢？还是先吃饭呢？还是想先……”
    第369章 有备而来
    原本是想先吃饭的，但看到你之后，我只想回去再加个班……
    “维罗妮卡殿下！”
    开口打断了王女戏谑的询问后，满眼无语的里昂脸色一垮。
    “别闹了好吗？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安娜她们呢？”
    “安娜带着两个孩子睡了……另外，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出现在你家里很奇怪吗？”
    看到了里昂眼里的敬而远之后，维罗妮卡王女眨了眨眼，故作伤心地道：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难道……你在外面有别人了吗？”
    “……”
    这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但咱们之间肯定是清白的啊，伱怎么突然跑我家里打上埋伏了，而且还穿的这么……随意？
    努力控制着自己抬高视线，尽量不去看一些不太礼貌的位置后，里昂有些头疼地道：
    “维罗妮卡殿下，咱们之间……”
    “咱们之间虽然聚少离多，但感情还是很好的。”
    主动挽住里昂的手臂，把一脸无语的他拽进了屋里后，维罗妮卡王女把里昂按在了桌边，随即指着桌上扣着盘子的菜碟道：
    “快吃饭吧，这些可是我亲……眼看着安娜替你准备的，而且每道菜我都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哦！”
    “……”
    我还以为是你亲手准备的，合着你就看着还有功劳是吧？另外，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看着有点儿怪？看起来……
    怪高兴的？
    看着情绪莫名地有些亢奋，即便遭到了自己的“冷遇”，嘴角却还是带着笑意的王女，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桌边。
    “殿下，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清理员！ 第261节

    “瞧你说的，没什么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维罗妮卡王女拢了拢宽松的睡裙，仪态娴雅地坐在了里昂对面，以手托腮，笑吟吟地道：
    “不过呢，我确实有几件开心的事情……你先吃，你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讲，好不好？”
    随着她的动作，丝质睡裙宽松的袖口微微滑落，垂到了手肘的部分，露出了一小截白得晃眼的手臂。
    再配上王女笑靥如花的面庞，以及领口处若隐若现的一抹柔腻，撩得里昂的心头微微一颤，连忙别过头去不敢多看，专心对付起了桌上的饭菜。
    反应还不错嘛~不枉我特意找人定做的这件大半码的睡裙。
    偷偷用手指勾了勾特意拉松的袖口，多露出了一小截手臂，顺带着向内收了收胳膊，让本就饱满的弧度变更明显了一点后，维罗妮卡王女眼带笑意地道：
    “最近值得开心的事情很多，其中最让我开心的，就是咱们的婚礼已经定下来了，咱们后天中午就结婚，我今天是特意来接你的。”
    什么？！！！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正在喝汤的里昂顿时浑身剧震，险些把小半碗温热的鱼汤，直接一股脑灌进自己的肺泡里。
    “咳！咳咳！你！你说什……咳咳咳咳！”
    “哎呀，汤有的是，你喝这么急做什么？”
    绕过桌子来到呛咳的里昂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脊背后，王女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随即满眼遗憾地道：
    “看到你能这么开心，我是真的高兴，可惜……如果这是真的就好了。”
    “……”
    报复！这绝对是在报复！报复我刚才对你态度冷淡来着！
    努力喘匀了气之后，明白自己被耍了一道的里昂，皱着眉头刚准备兴师问罪，却见一個明晃晃的小叉子，扎着一块鱼肉递到了自己眼前。
    刚刚还坐在对面的王女，已然借助拍背的机会，直接混到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正笑眯眯地举着叉子想要喂自己。
    “啊~”
    “……”
    啊你个头啊！
    感受到身边这具成熟丰盈的躯体里，正在不住往外散发的隐隐热力后，心里大呼吃不消的里昂，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这令人心神荡漾的热源，随即一把捉住了叉子。
    “不咳……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嗯嗯，都听你的~”
    见到里昂的神色有些窘迫，明白已经差不多逗弄到了极限，再下去可能会被推开，维罗妮卡王女便见好就收，任由里昂抢走了叉子，随即笑吟吟地道：
    “对了，你还想听我为什么这么高兴吗？”
    “……”
    等了两秒没见里昂答复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有些意兴阑珊地叹气道：
    “哎，你要是不想听这个的话，那我自己坐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要不……”
    里昂闻言不由得神情一动。
    要不你走？
    “要不我继续喂你吧！”
    “……”
    “啊~”
    “真别啊了……我还是……嗯……还是挺想听你说点儿什么的……”
    哼哼，拿捏！
    毫不遮掩地狡黠一笑后，成功完成了压制的王女坐直身体，眼带笑意地道：
    “那我就说了哦……金鹃侯爵的事你知道吗？”
    金鹃侯爵？
    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动，随即点了点头道：
    “倒是听说过一些……最近意外溺死的那个？”
    “嗯，就是他。”
    虽然最近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但夜里依旧还是有些冷，而王女身上的丝质睡裙，虽然将她美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但在保暖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忍不住蜷了蜷身体，将四肢凑得更紧了些，也让身体暖了一些后，冻得鼻尖微微发红的王女，颇为开心地讲述道：
    “他是财政部的经税秘书，地位只在财政大臣之下，过去一直在卡军部的预算，并且大肆压榨手工业者的行会，用王国的财政预算去填那些……嗯……这么和你说吧，他是个很烂的人，非常非常烂！”
    确实，他确实是个烂人，各方面意义上都是。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有些好奇地道：
    “所以，你这么开心，就是因为他死了？”
    “倒也不全是。”
    朝着手心呵了口热气后，维罗妮卡王女摇头道：
    “比起这么不明不白的溺死，我倒更希望能亲手把他抓进监狱，让他为自己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受到该有的惩罚。
    不过现在这样倒也不错，毕竟我就算能搬倒他，估计也很难真正让他认罪，而且他的位子空出来后，财政部那边算是开了个口子。
    没有他卡着的话，很多原本推进不下去的改革，总算是有继续进行的苗头了，要是可以分走部分征税权，还能把那些严苛繁复的税收清理一下，免得……嗯……
    里昂，你对这些感兴趣吗？我们要不要说点别的？”
    看了看冻得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但眼睛里却有着光的王女，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继而摇头道：
    “不用，我对这些还是挺感兴趣的……继续讲吧，但尽量小点声，别把安娜她们吵醒了就好。”
    “嗯~”
    看着自己连着暗示了七八回之后，终于想起来给自己披一件衣服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随即一脸“我很感动”地往里昂身上倚了倚。
    “你真好~那我接着说……哦对了，登艇塔被人袭击的事情，你知道吗？”
    第370章 绑架技术max
    登艇塔被袭击……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算是了解过一点吧。”
    看了眼怀里谈兴正浓的王女后，里昂试探着道：
    “听警务部的朋友们说，她们最近加班都加疯了，不少文职都被拉出去每天巡逻，寻找袭击登艇塔的犯人，和柯罗克王国丢失的东西……这件事对你也有影响吗？”
    “影响很大！”
    王女闻言点了点头，眉头微皱道：
    “袭击登艇塔的嫌疑人，身份已经基本确定了，应该就是之前多次刺杀我，火烧劳瑟拱廊的那些乱党，而他们过去做的那些破坏，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麻烦。
    这回他们闹得实在太大，惹得柯罗克王国不断朝咱们施压，如果一两个月内，还是拿不出让那边满意的结果的话，肯定会对正常贸易造成影响。
    不过……登艇塔被烧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说到这里时，王女神色略微有些复杂地叹声道：
    “从去年年初开始，我就已经在联手国防大臣整肃军部，裁撤冗兵削减杂费，更替那些已经过时的武器装备。
    可即便有了你们莱恩家的配合，依旧进行得不是很顺利，阻力大得超乎我的想象，然而登艇塔的事一出，我之前被卡的那些改革提案，居然大半都重新开始推进了。
    估计是重兵把守的登艇塔被烧，终于让部分人感觉到了危机，不得不让出一些吃下的利益，以保证自身的安稳……
    呵呵，有些人就是这样，如果没冻着饿着，就一直闭眼在车里躺着，只有等到冷气从车窗里透了进来，冻得他嘴唇发青了，才会不情不愿地下车推上一把！”
    一脸怨怼地吐槽完王国高层的短视后，这几天憋了一肚子气的王女，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一些。
    “亲爱的，你真好~”
    往身后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让身体暖和了些后，维罗妮卡王女主动拉住了里昂的手掌，仰起头眨着眼睛道：
    “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但说给谁听都不合适，幸好还有你能听我说这些……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
    不是，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被突如其来的催婚弄得头皮一麻，里昂有些头疼地推拒道：
    “那个，维罗妮卡殿下，我这几天好好想了一下，发现你和我其实并不合适，所以之前订婚的事能不能……”
    “可以哦。”？？？
    伱说什么？你答应了？这么痛快？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爽快的答复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头微微一松的同时，却又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之前说过的，关于我们之间的关系，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你，我不会强求。”
    微微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后，刚刚还倚在里昂怀里的王女坐直身体，眉眼低垂，声线淡漠地道：
    “另外，就算身份特殊，我也是个正常的女人，我也是有自尊的，虽然对你确实有好感，愿意一次次主动接近你，但还不至于没有任何底线。
    里昂，我一向不喜欢强迫人，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我也……也该放手了，如果到了这种时候，我还要死缠烂打的话，那就太丢人了，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
    抱歉……
    感受着掌心中王女微微发凉的手掌，里昂的心里不由得涌上了浓浓的愧疚之意。
    这件事的起因毕竟在自己这边，维罗妮卡王女虽然也有些别的目的，但确实一直十分主动，反倒是自己，因为她王女的身份，以及这個身份带来的麻烦，在不断地把她往外推。
    所以无论怎么算，都是自己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对不起自己。
    “不好意思……”
    诚心诚意地道了个歉后，试图弥补一二的里昂开口道：
    “如果今后……”

 我！清理员！ 第262节

    “没有今后了，今后你应该再也见不到我了。”
    维罗妮卡王女微微扭头，避开里昂的视线，随即伸手拭了拭眼角，眼眸含泪地轻声道：
    “如果没有和你之间的婚约，那我未来一定会被嫁出去，要么是莫尔纳王国、要么是黑森王国、或者奥勒松王国……总之不会再留在王都了。
    而我的未来，大概率会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结婚，随后因为王国之间的利益往来，被未来的丈夫冷落，在一座比你的心还要冷的宫殿里孤独一生。
    如果未来，我嫁去的国家与王国发生战争的话，还有可能备受羞辱，甚至被自己的丈夫亲手送上绞刑架，诅咒着自己悲惨的命运，绝望而又痛苦地死去……”
    “……”
    “放心吧，这些都和你无关，我悲惨的人生并不是你造成的，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我……我只是……”
    毫无力度地安慰了里昂两句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维罗妮卡王女的眼角滑落，她忙不迭地伸手去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脸上的眼泪却越抹越多。
    “我只是……只是有些遗憾……”
    发现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后，维罗妮卡放弃了继续遮挡，而是扭过头去，抿住嘴唇颤声道：
    “明明……明明一切都开始变好了的，军部的改革已经推进了下去，路政部的问题我也在着手解决，一直被卡着的财政问题，最近也开始解扣了。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我就有机会彻底改变王国，让普通人活得不再这么辛苦，让王国重新强盛起来，不再有人死于战火。
    而我离开之后，这一切很难再找到人接手了，乔舒亚又不成器，王国落在他手里，估计会被财政大臣和王后把持，继续成为贵族跟大商人压榨普通人的工具……
    呜……明明……明明只差一点了！”
    “……”
    “没关系，你不用在意的。”
    再次擦拭了一下眼角后，泪眼婆娑的王女攥紧双拳，红着眼睛柔声道：
    “没有人会怪你的，你也有自己的生活，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幸福，和一个特别漂亮但你不爱的女人结婚。
    里昂，你也不用觉得愧疚，不管是即将孤独一生的我，还是因为我的离开，而失去了改变命运的机会的那些人，我们都不会怪你的，你……
    你抓我的手干什么？难道你后悔了？想要重新和我手牵着手，走完这一生？”
    “……”
    我真服你了……你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扯这么多淡的？
    黑着脸掰开王女的手指，把里面被捏皱的洋葱片抢了下来后，里昂一脸头疼地吐槽道：
    “殿下，你就不能真诚一点儿么……”
    第371章 后果自负
    “我已经很真诚了啊。”
    用手背擦掉了眼角的洋葱汁后，维罗妮卡王女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直视着里昂坦诚道：
    “如果我真的想要用刚刚那些话，来逼着你答应和我结婚的话，那我就不会当着你的面，把这些话讲出来，而是想办法安排一些‘巧合’，让你自己发现这一切。
    无论是让你从别人口中知道父亲对我的安排，还是让你多遭遇几次乔舒亚，再接触一下财政大臣和王后，你都会自己发现这一切，甚至不会知道我在其中做了什么。
    我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反而尽量轻松地把这些事讲出来，就是出于对伱的尊重，也是在对你展现我的真诚。”
    “……”
    好像……也有那么点儿道理？
    而在里昂蹙眉思索的时候，维罗妮卡王女把手里的洋葱片放在桌上，神色幽幽地道：
    “里昂，我刚才说的话，其实每一句都是真的，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大概率会在乔舒亚成年后，被远远地嫁出去，和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等我离开之后，这些好不容易才推行下去的改革，除了能够维护王室统治的那些，能够勉强得到保留外，剩下大部分都会被中止，整个王国也会重新变回那一潭死水似的模样。
    我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是因为我傲慢，傲慢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改变这一切，而是我太了解我的父亲和弟弟，也太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
    对于父亲来说，王室的统治大于一切，真正重要的不是整个王国，而是王国被掌控在谁的手里，而乔舒亚被他影响得很深，还被王后养成了骄纵的性格，我不认为他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国王。”
    “……”
    确实……乔舒亚那個脑子和性格，的确不是个当国王的料……
    “所以，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看着沉默不语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一边猜着他的打算，一边反握住里昂的手，满眼真挚地请求道：
    “我知道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但和你之间的婚姻，真的已经是我，乃至于这个国家最后的机会了。
    虽然似乎有些危言耸听，但我真的认为，如果错过了你的话，无论是我的人生，还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一切的一切，都会不可避免地向深渊滑落，我……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
    里昂……就当是我求你，不要就这么把我推开，好么？”
    “……”
    “我不会逼你的，如果你想拒绝，但说不出来的话，那我们可以换种方式。”
    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后，王女微红着脸跨坐在了里昂身上，伸手搂住了他的后背，随即把脸埋在里昂肩头，贴在他耳边轻声道：
    “无论如何，最后的决定权都交给你。
    里昂，如果你还是想要拒绝，那就狠下心伸手推开我，如果你不舍得我嫁给别人，或者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拒绝的话，那就保持现在的姿势，不要把我从怀里推出去。”
    “你不说话的话，那我就当你默认这个方式了，我要开始倒数了……5！”
    “……”
    所以……我到底要不要推开她？
    “4！”
    “……”
    “3！”
    “……”
    “2！”
    “……”
    听到倒计时已然临近，里昂不由得本能地抬起手，抓住了维罗妮卡王女的肩膀，下意识地稍微往外推了一点，但这时，搂在他背后的双手却猛然锁紧，用最大的力气互相握住，纤细的骨结攥得发白。
    感受到了这股力道后，担心用力推会让她吃痛，里昂推开她的动作微微一顿，而王女最后的倒数声，也满含欣喜地闯入了里昂的耳朵。
    “1！”
    “没有推开就是同意了，已经答应好的事情，你可不许反悔！”
    “……”
    虽然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有种被人套牢了的感觉……
    “走吧，该休息了。”
    从有些踌躇的里昂身上翻了下来后，王女含羞带怯地轻瞥了他一眼，随即手掌微微用力，把里昂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柔腻而微凉的食指，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痒痒的圆圈。
    “你要进屋么？”
    咝……
    不能进！这个真不能进！看眼下这情况，今天我要是进了屋，估计马上就得被吃干抹净，再没有反悔的余地，弄不好明年头胎都要生了！
    “那个……我就先不进去了。”
    忙不迭地抽回了手掌，里昂挪开视线干咳了一声道：
    “我还……嗯……有些事儿得想想，今天我还是睡沙发吧！”
    “这不好吧？”
    同样在心里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后，维罗妮卡王女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眨着眼睛笑吟吟地道：
    “如果安娜半夜起来，看到你居然睡在沙发上，肯定会对我这个嫂子有意见的，要不你还是进来……”
    “你够了啊！”
    看着明明也没做好准备，但一再撩拨自己的王女，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微眯着眼睛警告道：
    “你要是再演下去，后果自负！”
    嗯？
    被我轻松拿捏的小男人，居然想要扎刺了吗？
    听到里昂的警告后，王女精心修理过的秀眉不由得扬了扬，随即示威似地挺了挺饱满的胸口，笑吟吟地反问道：
    “真的么？不知道你说的后果自负，到底指的是什么呀？能不能让我好好看一看？”
    这可是你说的！
    里昂闻言眯了眯眼睛，随即在王女的一声惊呼中，直接把她扛在肩上进了屋，没过多久，屋里便传来了一阵惊慌失措的告饶声。
    “等等！你来真的？”
    “别别别！咱们是不是有点儿……有点儿太快了？”
    “哎呀！先到这吧！就到这吧！让我……让我再准备一下！”
    “好里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别别！不要！唔……”
    接下来，一切水到渠成、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十个月后，奉子成婚、琴瑟和谐、夫妻恩爱、三年抱俩、五年抱仨、七年……
    “不不不！够多了！真的够多了！咱们真的不能再生了！”
    看了眼窗外分成了男女两队，正在王宫的草坪上踢着足球的二十几个孩子们，又看了眼身上和当年那个夜晚一样英俊，只是唇边蓄起了胡须，明显成熟了很多的丈夫。
    已经登基多年的维罗妮卡女王，连忙紧了紧睡裙，合上被扯开的领襟，伸手抵住成年版里昂的胸口，苦苦讨饶道：
    “我当了这么多年女王，结果十年里有九年都在养胎，你好歹让我歇几个月啊！别别别！真的不行了！你……嗯？你胸肌怎么软绵绵的？”
    “哎呀！”
    就在维罗妮卡女王百思不得其解，抓着丈夫软绵绵的胸肌用力掐了掐后，成熟版里昂突然面色一红，如同少女般地惊叫了一声。
    “维罗妮卡姐姐！你……你别乱摸呀！你快醒醒！”
    维罗妮卡姐姐？快醒醒？

 我！清理员！ 第263节

    听到这番话后，反应过来的王女连忙用力眨了眨眼，面前胸肌软绵绵的丈夫微微晃了晃，变成了一脸害羞地掩着胸口的安娜。
    而自己身下躺着的，那张里昂特别订制的大床，也变成了里昂公寓里小小的沙发，自己正被卷在被褥里，睡眼惺忪地仰躺在沙发上……
    原来是场梦啊！
    “不好意思……”
    用力晃了晃脑袋，把那个一直处于限制级的梦甩出了脑海后，睡得钗横鬓乱的王女冷静了一会儿，随即甩开身上卷着的被子，神色平和地坐了起来，朝着安娜微微一笑，神态矜持地询问道：
    “刚才做了个有点奇怪的梦……安娜，现在几点了？
    “已经九点钟了，早饭在桌上，另外……那个……你们……”
    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小半步后，安娜眼神略微有些躲闪，但又压抑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你们真的准备……准备生两支足球队出来吗？”
    “……”
    第372章 事发了！
    “里昂！你的事儿发了！”
    非常用力地把餐盘摆在了桌上，发出了“哐”的一声响动后，黑眼圈又重了三分的女警察，一屁股坐在了里昂对面，满眼恼意地低声道：
    “我已经知道了，袭击登艇塔的事情就是你干的！”
    “……”
    “哦。”
    略微沉默了几秒后，里昂用叉子插起半块牛肉布丁，送到了女警察盘子里，随即又把自己的汤倒给了她半碗。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
    然后呢？就没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下文，气得直咬牙的女警察不由得怒道：
    “就这些吗？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跟我说的了？”
    “……”
    “额……今天的布丁是用肉眼肉做的，口感很不错，还淋了戴安娜阿姨特制的酱汁，我担心你加班来不及吃，特意多要了两块……”
    “你不要装糊涂！我问的不是这个！”
    狠狠一叉子扎进了牛肉布丁里后，女警察凑过头来，恶声恶气地道：
    “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马上就带人来抓伱！
    还有……该死的！你怎么还穿着这件旧大衣？就因为你这身和嫌疑人一样的衣服，我都接到好几个举报了！你就不能换一套新的么？”
    啊？
    里昂闻言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这衣服挺好的啊，耐磨耐脏还保暖，想买一件和它差不多的新大衣，得花一个多银轮呢，而且我上班路上看过，街上十個人里有三四个都跟我穿得差不多，为什么会有人因为衣服举报我？”
    “街上穿这个的多，但警务部里穿这个的就没几个了，看起来反而特别显眼……总之你赶紧抽空把衣服换了，要是下次再有人举报你的话，我可不给你擦屁股！”
    恶狠狠地把布丁碾烂，混到了米饭里后，女警察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里，随着鲜香的肉汁在口腔中逐渐扩散，她紧绷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微微点头道：
    “味道确实还不错……登艇塔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嗯……这么大的事儿，能堵上反倒奇怪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那边有很危险的东西，不处理的话会惹来很大的麻烦，所以我就过去了一趟。”
    “……”
    “……”
    “就没了？”
    “没了。”
    “……”
    “说实话，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喝了一口汤后，里昂无奈地摊手道：
    “你知道的，虽然咱们都是警务部的人，干的也都是‘维护治安’的活儿，但咱们俩的工作内容，和普通警察真的完全不一样，能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咱俩的关系上了。
    你想想看，如果你们秘密警察接到了一个任务，发现财政大臣通敌卖国，常年出卖王国的情报，于是趁夜上门把他逮了……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把这件事到处乱说吗？”
    “……”
    倒也是……个屁啊！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反应过来的女警察有些气恼地抱怨道：
    “任务不能说也可以，但你干完事儿直接拍拍屁股走了，我这边却在疯狂加班啊！
    除了全城巡调回来那天，破例睡足了觉之外，最近这一个星期里，我每天都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你知道这有多难受么？”
    “嗯嗯，辛苦了，辛苦了。”
    从女警察的餐盘里叉走一块鲑鱼肉，塞进了自己嘴里后，里昂抬眼看了看她浓重的黑眼圈儿，心里确实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忍不住再次提议道：
    “话说，你要是真困的难受，那就去我办公室小睡一会儿……毕竟你现在也知道了，这注定是个查不出来结果的案子，没有必要继续留下死磕了。”
    “免了！”
    恶狠狠地嚼了下炸鸡块后，女警察没好气地道：
    “我们秘调局可没你这么灵活，归我们查的案子多着呢！登艇塔的事儿肯定没法继续查了，但别的案子还是可以的。
    等吃完了饭，我就去申请调到别的专案组去……对了，最近溺死的那个金鹃侯爵你知道么？我如果调离的话，应该就会接手那个案子。”？？？
    啊这……你怎么老接这种工作啊？
    “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回应，正在喝汤的女警察抬起头，探出粉红色的小舌尖，下意识地扫了扫嘴唇上的油花，随即眼带诧异地道：
    “你怎么又不出声了？”
    “……”
    因为我猜到你又得加班了，而且还肯定查不出什么结果来，作为害你疯狂加班的好朋友，我略微有那么一点点惭愧……
    “没什么……”
    微带怜悯地看了女警察一眼后，里昂叹了口气道：
    “祝你成功。”
    “我当然能成功！”
    皱了皱鼻子后，女警察哼了一声道：
    “我可是秘调局的精英外勤警员！如果不是担心升迁过快被人说闲话，就凭我这几年的功劳，早就能直接当外勤组的督查了，甚至有机会争一下秘调局的下一任局长。
    只要没有你‘捣乱’的案子，落到我手里基本都是能查出来的，关于金鹃侯爵的案子，虽然现在还没看过卷宗，但我从报纸上了解了不少情况，注意到了一些疑点，我非常有信心破掉它！”
    “嗯嗯，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行的……那个……我已经吃完了，就先走了哈！”
    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后，里昂三口两口吃完了餐盘里剩下的东西，随即在内疚的驱使下，匆忙离开了警务部的食堂，回到了清理局，准备找局长聊聊那个女记者的问题。
    然而当里昂推开清理局的大门，穿过有些阴暗的走廊，正准备敲局长办公室的门时，局长办公室的门却先一步自行打开，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里昂的眼前。
    “里昂先生，有段日子没见了。”
    友好地朝里昂伸出了手掌后，天生一张笑脸的年老调查员，神态温和地微笑道：
    “那位金鹃侯爵的事情，您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他是受到总局言灵保护的人，所以按照惯例，我们要找到相关人员，询问一些基础的问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
    第373章 调查开始
    还是之前那两名调查员？
    逆着光微微辨认了一下，认出了两人的相貌后，里昂微微眯了眯眼睛，并没有伸手去接年老调查员递来的手掌。
    上次莱恩血夜事件后，就是他们来对自己进行了调查，最后给出了一份“危险程度极高，建议严密管控”的调查报告。
    面前这个笑里藏刀的老头，甚至在评审表里提出，认为自己漠视条例，对现行规则极为不满，判断自己有能力之后，一定会试图脱离总局的辖制，肆意妄为云云。
    而那份通篇一句好话都没有的调查报告，甚至还被水瓶董事看到了，在总部当着所有人的面提了出来，差点送自己先去给食脑魔舔脑子，着实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
    ……
    “呵呵，看来里昂先生并不是很欢迎我们。”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握手，年老调查员也并不尴尬，而是微微笑了笑，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掌，随即微带歉意地申明道：
    “不好意思，对有可能出现的违规行为进行调查，是我们必须进行的工作，即便不受欢迎，也并没有清理异常的工作有意义，我们也一定要按规则完成调查。
    毕竟如果没有我们这些人进行调查，约束那些过于妄为的清理员们，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无比混乱，彻底成为邪神与恶魔的乐园。
    所以抱歉，即便你的心里可能有些委屈，即便我们的问题可能很恼人，也请你尽量配合。”
    一套一套的……你想考研啊？
    瞥了这个说了自己不少坏话的老头一眼后，里昂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同意回答对方的问题，配合总局的调查，而桌后冷眼旁观的红发局长，则有些不耐地摆手撵人道：
    “要问出去问，我忙着呢，别在这儿打扰我工作！”
    “好的。”
    朝着红发局长点头致意后，年老调查员抬起手臂，朝着门外比了一下。
    “里昂先生，我们直接去艾玛小姐的办公室谈吧，她已经在那里等了我们一会儿了。”

 我！清理员！ 第264节

    所以在找我之前，先找了艾玛前辈吗？
    看着这個彬彬有礼言辞恳切，但无论如何都让人喜欢不起来的老头，里昂眯了眯眼睛后，直接扭头离开，去了艾玛前辈的办公室。
    而明显有些气恼的女调查员，和依旧一脸笑意的老调查员，则跟在他身后，进入了艾玛前辈摆满各色刑具的房间。
    “那么我就开始询问了！”
    用力推开摆在沙发上的碎颅锤和犬齿钉枷，在里昂和艾玛对面坐好后，年轻的女调查员冷着脸道：
    “首先就是第一个问题，你们两位是否知道金鹃侯爵的死亡？”
    “这些废话就不要再讲了。”
    主动打断了女调查员的询问后，里昂当着她的面，取出黑山羊摆在桌上，面无表情地道：
    “鉴于两位对我们处女分局的成见，如果你执意要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的话，那么我会对这次询问是否有意义提出质疑，申请总局换两位新的调查员过来。”
    “你！”
    “好了爱莎！”
    叫住了面色微微涨红的女调查员后，老调查员微笑着道：
    “里昂先生和艾玛小姐都很忙碌，我们问问题的时候确实可以灵活一些，尽量捡我标了记号的那些问题问吧。”
    “好……”
    忿忿不平地咬了下嘴唇后，女调查员将手里的本子翻了一页，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第一个问题！伱们两位，是否有过杀死金鹃侯爵雷纳德的打算？”
    “有过。”
    “那第二个问题……啊？”
    看了看本子上自己刚用笔圈好的“否认”，女调查员不由得茫然地眨了下眼睛，随即满脸错愕地抬起头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两个都有杀死金鹃侯爵的想法，而且非常强烈！”
    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后，有些发懵的女调查员下意识地望向了艾玛，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然而迎接她的却是艾玛十分认同的眼神。
    啊这……你们怎么能直接承认了呢？都不稍微抵赖一下的吗？
    被里昂的坦诚弄不会了，沉默了好几秒后，满眼不解的女调查员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该死。”
    简单讲了下雷纳德到底做过什么后，里昂满眼嫌恶地道：
    “如果他没有投湖的话，无论是艾玛前辈先成为了某个小分局的局长，还是我这边，先查到了足以把他下狱的罪证，都会是他的死期！直接投湖溺死，甚至都算便宜他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族人和女儿，艾玛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淡淡的水光，随即跟着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
    那他确实该死……但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啊？
    我可是来调查你们的调查员，虽然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你们讲真话，但你们这毫不遮掩的模样，是不是有点儿坦诚的过分了？
    看了看自己本子上准备的，为了让里昂承认想要杀死金鹃侯爵，而特意准备的一连串问题，女调查员只得拿起笔，把对应的问题全部勾掉，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那……在他死的那天晚上，你们都在哪里？有没有人能给你们作证？”
    “没有。”
    里昂闻言摇头道：
    “我在局里加班，艾玛前辈在家照顾女儿，我们都是一个人在，并没有人能给我们作证。”
    “……”
    所以不在场证明也都没有？你们俩就不稍微挣扎一下的吗？
    看了看本子上再次废掉的十多个问题，连续两记“重拳”都打空了的女调查员，不由得有些无力地张了张嘴，随即眼神茫然地又勾掉了一长列问题。
    “那……第三个问题，那位金鹃侯爵是你们杀死的吗？”
    “不是。”
    艾玛前辈微微摇头。
    “很可惜，不是。”
    里昂的表情甚至还有些遗憾。
    关于雷纳德怎么死的……他当然是自杀的啊。
    虽然自己在梦境里逼着他跳了几百次河，送他去处刑台上被绞死了成千上万回，但我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甚至都没用自己的眼睛看过他的脸，他跳河跟我有什么关系？
    眼见面前的“坦诚二人组”终于没再继续承认下去，女调查员不知道为什么，反倒偷偷松了口气，随即挺直身子，拿着自己准备好的一大堆问题，神情有些亢奋地询问道：
    “那你们怎么解释他的突然死亡？
    毕竟你们两位有杀死他的动机，有杀死他的能力，还没有当天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请你们解释一下，到底……”
    “乖女儿~”
    就在这时，桌上听得头大的黑山羊翻了个白眼，咧开嘴巴笑嘻嘻地招呼道：
    “快过来，让爸爸抱抱！”？？？
    被它这一声喊得有些懵，女调查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迟疑地道：
    “你……你刚才是在喊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对了，你过来点儿……再过来点儿……呵tui！”
    一口杀伤力巨大的烟民老痰吐了过去，糊住了调查表的背面之后，黑山羊朝着花容失色的女调查员冷笑道：
    “咱有和你老妈做点什么的动机，还有和她做点儿什么的能力，甚至你老妈怀你的那天，咱还没有不在场证明……按你这个算法，那咱不就是你野生的亲爹么！”
    第374章 摇唇鼓舌
    6。
    看着被骂得满脸通红，差点闭了气的女调查员，里昂不由得在给黑山羊点了个赞，顺便决定下班之后再去多给它买几包高特。
    黑山羊的“攻击力”虽然差了点，但嘴上的攻击性确实是拉满了，记得上回被调查的时候，就有过这么一出，同样骂得对方直翻白眼，对调查员专用宝具了属于是。
    “好了，爱莎。”
    诧异地看了眼嚣张跋扈的羊头后，老调查员开口当起了和事佬，温声劝阻道：
    “例行的问题就先到这儿吧，毕竟咱们还没拿到什么切实的证据，直接这么问确实有些冒昧了……你先出去吹吹风，剩下的事情我来办吧。”
    “好的……”
    听到年老调查员的劝阻后，女调查员攥了攥拳头，随即抿着嘴点了点头，满眼不甘地离开了办公室。
    而等她气呼呼地走了出去后，神色温和的老调查员坐直身体，直视着里昂的眼睛，声线平和地道：
    “里昂阁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金鹃侯爵的死，和你有直接原因，对么？”
    当然没有！
    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里昂，本能地想要摇头否认，但却发现自己的舌头微微一僵，无论自己怎么鼓动，都无法动弹分毫。
    “看来你又想说谎了啊。”
    微微张开嘴巴，给里昂看了看自己泛着淡淡白光的舌头后，老调查员微笑着道：
    “上次从你这边回去后，我感觉自己的水平不足，特意向总局申请了一件用于甄别谎言的异常物，用这个替代了我原本的舌头。
    在与我进行交谈时，如果您的回答是谎话，那么您的舌头就会受到影响，无法配合您给出虚假的回答，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交谈，还请您尽量坦诚一些。”
    甄别谎言的异常物？
    听完老调查员的话后，里昂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盯着他的舌头看了看。
    虽然由于角度原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对方舌头的中间位置，有着类似于“缝合线”一样的东西。
    老调查员后半截的舌头是完全正常的，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前半截泛着白芒的舌头，却好像经过了风干似的，看着干瘪而萎缩，舌面部分勉强还能算完好，但舌下萎缩得相当严重，深青色的舌筋已然鼓胀了出来，模样颇为可怖。
    ‘小心，这是【诚语之舌】！’
    一只微微有些湿意的手掌握了上来，艾玛前辈温柔的嗓音，顺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钻入了里昂的灵魂之中。
    ‘这东西是第四代金牛董事制作的异常物，他潜入真言教会的墓园，刨了他们初代大议长的坟，从尸体上取下了这截舌头。
    那位初代大议长从出生到死亡，毕生没有说过一句谎言，所以用他的舌头制作出来的异常物，能够强迫别人和他一样，只能用真话作答。
    而且这东西的消耗还很低，只要稍微有一点里昂值的人就能用，唯一的代价，就是需要替换掉自己原本的舌头，并且使用次数有上限。’
    “滋……”
    【通过艾玛·阿尔曼细致的讲解，你获得了大量有关“诚语之舌”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诚语之舌”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诚语之舌吗？
    看了看弹出的提示后，里昂反过来握了握艾玛的手掌，通过灵魂之间的联系开口追问道：
    ‘其它的呢？其它的情报还有吗？’
    有倒是有……但伱问这些做什么？
    艾玛闻言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但出于对里昂的信任，还是通过灵魂之间的联系，快速解释道：
    ‘倒是还有一些……
    按照第四代金牛董事的推算，当累积起来的总使用次数，达到了那位大议长生前说的所有真话的次数时，这东西就会自行枯干。
    所以差不多三百年前，这东西就已经被当时的董事封存了，只有在很重要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的。
    总之里昂，接下来你别再理他了，我的里昂值要比他高得多，这东西对我的效果会弱一些，接下来的问题还是让我来回答吧！’
    “滋……”

 我！清理员！ 第265节

    【通过艾玛·阿尔曼细致的讲解……已经能够屏蔽极深程度的影响了】
    ‘没关系，还是让我来答吧。’
    安慰地拍了拍艾玛前辈的手掌后，里昂活动了一下仍旧有些僵硬的舌头，口音略显怪异，但却还算流畅地道：
    “可以，接下来，我会尽量坦诚些的……另外，金鹃侯爵不是我杀的，甚至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真的查错人了。”？！！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老调查员的眉梢不由得猛跳了一下，随即立刻绷紧下颌处的肌肉，十分用力地挺动舌根，试图把这句明显在扯淡的话压下去。
    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甚至下巴部分都肉眼可见地鼓起了一小块，里昂的话反而越说越顺畅，甚至还反客为主，神色微带厌恶地道：
    “另外，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在明明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仅气势汹汹地直接找上了我，用一些很冒犯的问题对我发起指责，甚至还特意准备了相应的异常物。
    但你们就算再处心积虑，清白的人终究是清白的，在金鹃侯爵投湖自尽这件事上，我从始至终都问心无愧，你们愿意查就查好了，我跟艾玛前辈可是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而你们在什么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想把事情套在我们头上，我怀疑你们和水瓶董事有关，等这次谈话结束后，我会立刻向总局发起申诉，要求严查你们的背景和行踪！”
    “……”
    不是……你干了什么自己不清楚么？居然还好意思查我？
    舌头快被撅折了，都没能压住里昂义正辞严的发言，老调查员两腮的肌肉不由得猛然咬紧，开始怀疑【诚语之舌】到底是不是坏了。
    自己在来之前，已经先去翠羽庄园调查过了，并且偷偷借助【仪程怀表】回溯了一下当天的情形。
    面前这个一脸正气的狗东西，那天晚上趁夜放倒守卫摸进庄园，在金鹃侯爵门口站了十多分钟，接下来金鹃侯爵直接做了一夜的噩梦，第二天起来直接投了湖！
    该死的！这件事要是能跟他脱了关系，那自己就把【议程怀表】掏出来，直接嚼碎了当场吃掉！
    第375章 飞起一脚！
    “怎么了？你没话说了吗？”
    测试了一下【诚语之舌】的生效范围，发现被屏蔽了大半影响后，每句话里的假话含量越少，自己的舌头受到的影响就越小，里昂便把表演大师切换出来，一脸恙怒地呵斥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调查员，和我们处女分局的人有私怨，所以调查报告上，总是爱写一些言过其实的东西，但这次你们实在太过分了！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要栽赃？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你们栽赃成功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会对我和艾玛前辈产生多大的影响？你们的良心呢？被狗吃了吗？”
    “……”
    呵呵，我的良心确实有可能在狗肚子里，但伱这张厚脸皮，一般的狗可真吃不下去！
    努力鼓动了半天，发现【诚语之舌】确实失去了效果后，老调查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默默地拿起笔，在本子上如实地记录了起来。
    自己借助【仪程怀表】回溯出来的东西，绝对是金鹃侯爵之死的真相，比起可以被干扰的【诚语之舌】，自己亲眼看到的过去一定做不了假，金鹃侯爵必定是他弄死的！
    但【仪程怀表】本身里昂值极高，不是区区一名调查员能够催动的，并且还在局里有相应记录，是水瓶董事用时之王残骸为素材，创造的“时间三件套”之一，现在应该被“水瓶董事”带走了。
    因此只要自己敢把这东西拿出来，那么等于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和水瓶董事有联系，稍微一查就会直接暴露身份，比起自己还活着这个重磅消息，违规弄死一个侯爵根本就不算事儿。
    而为了从【指示名单】和【死界街灯】的效果里逃出来，并且瞒住清理局，自己已经舍掉了全部的“恶之魂”，如果连剩下这部分“善之魂”也被发现，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面前这个小子虽然一身秘密，很有可能阻碍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但还不至于让自己用最后的老命去换他……
    不值！不值！
    ……
    不用一秒便衡量完了得失后，老调查员……或者说二分之一的水瓶董事，努力压住心头的那股郁气，面无表情地按照预先设计好的问题，一個一个地问了出来。
    而里昂也继续维持着自己的人设，一个接一个地答，答完了顺便再夹带一些私货，用大量含混目标，半真半假的话，彻底冲没了【诚语之舌】所剩不多的效果。
    在两方的“有意配合”之下，这场气势汹汹的“审问”，竟然异常平静地结束了，老调查员的本子上，只留下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回复，以及里昂对清理局猛猛表忠心的言论。
    “问询就先到这儿吧，我们以后一定会努力调查，等拿到足够的证据之后再来找你们……接下来还有另一件事。”
    合上了写满里昂对清理局的“忠诚”，让自己看一眼就觉得恶心的本子后，老调查员取出了一封文件，面无表情地递了过来。
    “这是？”
    “这是总局借助守望宫的提示，动用了两件时间系异常物，调查出来的危险情况。”
    被里昂慷慨激昂的连篇假话恶心得够呛，老调查员黑着脸道：
    “原本是该确定两位和奥莉薇娅阁下没有勾结后，直接交给她过目的，但现在既然是我们调查不够细致，冤枉了你们，那我也就没有脸面去见她了，请两位直接转交吧！”
    守望宫的提示？！
    听到老调查员的话后，里昂两人不由得神情一肃，郑重地接过了封好的文件。
    “这里面的消息，是只有奥莉薇娅能看，还是我们也能看？”
    看了看封得严严实实的文件后，艾玛不由得皱眉道：
    “还有，守望宫给出提示的消息一般都很重要，为什么不通过【天球镜】直接联系奥莉薇娅，反而要用纸质文件传递？”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帮忙跑个腿而已。”
    听完艾玛的询问后，老调查员摇头道：
    “至于你们能不能看……总局没有指名，只是让我把这份消息送到处女分局，所以处女分局的成员应该都可以看。”
    处女分局的成员都可以看？所以……恐怕会是一次影响范围很大，需要出动全体成员的大型任务！
    明白了这份文件代表的意义后，艾玛不敢怠慢，低声嘱咐了两句便拿起文件匆匆离开，而刚才猛猛上了一波嘴脸的里昂，则心神舒泰地起身送客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送了，你请自便吧！”
    “……”
    看着嘴上说着“不多送了”，但实际上只是屁股微微离开沙发，甚至连起身送自己到门口都不愿意的里昂，老调查员不由得气得笑了出来，微微点头道：
    “好！你很好！”
    盯着里昂的脸看了又看，把这个只差一步就害死了自己的人，再次牢牢地刻在了心里后，神态一直还算和蔼，被惹恼了也没有恶语相向的老调查员，终于忍不住古怪地笑了一下，语带深意地道：
    “里昂先生，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
    你这话……怎么听着一股反派大boss的味道？
    “等等”
    虽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上辈子听多了这种类似“xxx，我们来日方长”的话，里昂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等看了看对方那张天生的笑脸，感受了一下他身上那股神秘兮兮的味道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挽留道：
    “先别走……请问你的名字，是叫加缪么？”
    “怎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老调查员回过头，有些讶异地反问道：
    “难道里昂先生，曾经在哪儿听过我的名字？”
    “确实有那么点熟悉……我看看……”
    嘴里胡扯着一些有的没的，里昂一脸热切地靠了过去，两手搭住了老调查员的肩膀，防止他乱动，随即满眼惊喜地道：
    “原来是你！你不是那个……”
    话才刚说到一半，里昂的右腿猛然抬起，随即按照女警察秘传的格斗奥义，猛地飞起一脚，踹向了老调查员两腿之间！
    记得局长丢钱包的时候，判断说一个星期内肯定有问题，紧接着这老头刚好就上了门，本身的嫌疑简直大得惊人。
    而且他刚才那句话，幕后反派大boss的味道实在太浓了，怎么咂怎么不对劲，所以不管有没有问题，最好都先踢一脚试探一下。
    反正自己有不死之身，而且不远就是局长办公室，就算真的一脚踢出个boss来，大概率也不会被弄死，所以这一脚利大于弊，踢了绝对没错！
    ……
    为什么要踢我？难道我暴露了？
    注意到袭向自己两腿之间的飞脚，老调查员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无数纷乱异常的思绪，如同潮水一般疯狂地涌进了脑海。
    不可能！
    我的善魂已经分割出去快七十年了，从来没有和水瓶董事产生任何接触，五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完成工作，所有的履历全部清白可查，怎么可能会暴露！
    但如果我没暴露的话，他为什么会突然动手？
    难不成……就因为我过去写过他的黑料，刚才走的时候还忍不住放了句狠话？他就记了仇，偷袭我一个老人家？直接踢我蛋？
    不是……这小子这么畜生的吗？
    难以置信地看了里昂一眼后，老调查员恨不能当场暴起，直接把面前的狗东西瞬间打爆，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但一想到自己的目标，想到对方麻烦的不死之身，以及就在二十步之外，发现异状随时有可能杀过来的血发姬，老调查员只得悲愤地咬了咬嘴唇，颤抖着微微岔开了双腿……
    “啊！！！！！！！”
    第376章 来个大活儿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看着拼命夹紧双腿，虾米一样蜷缩在地毯上的老调查员，听到惨叫声闯进来的女调查员，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顿时被气得铁青。
    “加缪前辈人那么好，被你们冒犯过好几次也没有记仇，还嘱咐我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你……你们居然这么对他？！”
    “……”
    难道……我刚才感觉错了？
    看着胯下遭了重击后，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老调查员，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把人架了起来，面带愧意地道：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误会了，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吧？我有没有事儿伱还不清楚吗？
    听到里昂诚心实意的问候，满脸虚汗的老调查员努力翻了个白眼，嘴唇哆嗦着没有说什么，而一旁的女调查员则快步奔了过来，扶起他之后满脸愤慨地对里昂道：
    “你走开！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一定会向总局反映的！”
    “……”
    看来真的是我感觉错了……

 我！清理员！ 第266节

    打量了一下两腿直打颤，疼得连站都站不稳了的老调查员，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满含歉意地朝他躬了躬身。
    不好意思，我下脚有点重了，主要你刚才那句临别赠言，真的一身幕后黑手的味道，要是不试探一下的话，今晚上我怕是都睡不着了。
    还有，这次虽然是我判断失误，但你也是，既然不是什么反派大boss，那你瞎装什么b呢？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刚刚那声惨叫以及后续的吵嚷，闹出来的动静属实不小，不仅没有出外勤的清理员被惊动了，甚至红发局长都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好奇地问了一嘴。
    “你来的正好！”
    看到红发局长从办公室里出来，女调查员不由得怒道：
    “你们处女分局这次真的太过分了！居然踢了加缪前辈的……那里！你们等着！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替加缪前辈讨个说法！”
    嗯？威胁我？
    听到女调查员的话后，本来还想细问的红发局长挑了挑眉，随即一脸无所谓地点头道：
    “那行，慢走不送。”
    “你？！”
    “你要走就赶紧走，我们还有事，没工夫陪你浪费时间。”
    直接从两名调查员身上挪开了视线，红发局长用力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随即神色严肃地宣布道：
    “还没出任务的人，都跟我上二楼会议室，来大活儿了！”
    ……
    “总局刚刚送来消息，梦界的位置出现偏移，堕魂黑渊的位置即将与王国重合。”
    从老调查员带来的文件夹里，取出十几张标记好的地图，用按钉依次按在了会议室的情报板上后，站在情报板旁边的红发局长，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与堕魂黑渊重合的现实世界，肉体和灵魂之间的联系将会被无限削弱，梦界生物和相关的能力都会巨幅增强。
    按照守望宫给出的提示，拜魇黑教将会举行降临仪式，试图帮助魇之王入侵现实，向整個王国散播噩梦，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阻止它的降临！”
    魇之王？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先是环顾了一下周围，看了眼神情严肃的清理员前辈们，随即伸手搭住了艾玛微微绷紧的手背。
    ‘艾玛前辈，这次想要降临的魇之王，是不是就是曾经被王室的先祖驱逐，所以对王室血脉下了诅咒的那个邪神？’
    ‘嗯。’
    听到里昂通过灵魂传来的询问后，艾玛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他在这些“常识”方面有些欠缺，便拉住里昂的手快速解释道：
    ‘魇之王也叫噩梦之主，是拜魇黑教信奉的梦境三神之一，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实体，近些年长居梦界，堕魂黑渊就是它在梦界的居所。
    而比起稳固的物质现实来说，精神层面的梦界比较飘忽，所以本身位置并不固定，因此堕魂黑渊的位置也会时常变动。
    简单比喻一下的话，就像月亮离海洋过近，可能会影响潮汐一样，堕魂黑渊距离现实太近，也会造成一些影响，而到了这种时候，拜魇黑教和魇之王就会开始行动，试图入侵现实散播噩梦。’
    散播噩梦？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继续询问道：
    ‘如果在这种时候做了噩梦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吗？’
    ‘非常严重！’
    艾玛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地道：
    ‘如果在这种时候做了噩梦，就等于进入了魇之王的权能范围，往后余生每次入眠，都会整夜陷入永无休止的噩梦之中，为它提供力量，直到死亡为止。
    个别与梦界之间的“相性”特别出色的灵魂，甚至还会被魇之王直接捕获，亲手带入梦界，等留下的肉体死亡后，将会彻底化作梦界生物，永生永世地成为侍奉它的仆从。
    而我们这些清理员的灵魂质量，普遍是要高于一般人类的，在噩梦中被它盯上，灵魂遭到强行拘走的可能性非常高！’
    灵魂被拘走，那不就剩下空壳了么？
    里昂闻言忍不住追问道：
    ‘那魇之王的实力怎么样？和财富女神比呢？’
    ‘不是实力不实力的问题，而是存在形式的问题。’
    艾玛摇头道：
    ‘魇之王不会像财富女神那样肉身降临，它只会存在于智慧生物的梦境之中，当你看到它的本体时候，往往就代表着，你已经进入了它的权能的范围。
    而进入一位真神的权能范围会有什么下场，面对过财富女神的你应该是清楚的，只要没有同级别甚至更高位格的权能做抵抗，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能力，所以无论它的实力如何，都要比财富女神难对付太多了。
    像财富女神那样的肉身神，奥莉薇娅一次打三五个都不成问题，但魇之王一旦成功降临，就能在无数人类的噩梦里不断穿梭，奥莉薇娅就算冒险入梦也追不上它的。’
    连局长也没办法吗？
    听完艾玛前辈的讲述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明白了处女分局的清理员们，为什么会一脸如临大敌般的模样。
    虽然偶尔不是很靠谱，但红发局长超强的实力，一直都是处女分局最大的底气，就算真的任务失败，意外漏了个真神下来，还有局长可以给大家擦屁股。
    但这回的对手，是局长不擅长应付的那种类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纰漏，导致魇之王成功降临的话，那大家最后恐怕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377章 任务分派
    “情况都了解完了吧？”
    瞥了眼里昂和艾玛握到一起的手，等到他把手松开后，红发局长屈起指关节，在身侧的情报板上用力地敲了两下。
    “按照守望宫给出的消息，拜魇黑教一共会出动七百余名教众，从明天开始，陆续设立总共三十五处据点。
    在五天后，堕魂黑渊抵达与王国之间的‘重合点’时，这三十五处据点将会同时举行仪式，为魇之王提供坐标，让它携带着堕魂黑渊挤进现实。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在那之前，把这三十五处据点全部清理掉，最少也要清理掉三十三处，只要留下的据点在两个以内，魇之王就无法完整地挤进现实。”
    讲完这次的任务目标后，红发局长再次翘了翘情报板，随即指着上面钉好的十几张地图，神情严肃地道：
    “这些地图上标了红叉的地方，是总局按照守望宫给出的信息，提前标记好的据点位置，总共包含王国的十二个郡、两处跨郡的山脉、以及东侧的海域。
    而我刚刚申请了支援，其中梅里诺郡、威尔士郡、以及巴罗郡三处的九个据点，由狮子分局帮忙处理；
    位于东侧海域及赫斯皮托火山群的六处据点，由水瓶分局帮忙接手，我们只需要处理剩下的二十处据点就好，接下来我分派一下任务。”
    二十個据点啊……
    看了看会议室里，除了自己以外的八个人，里昂略微盘算了一下。
    三七二十一，那么如果局长不出动，继续在王都镇守的话，那包括自己在内，差不多一人要跑三个据点。
    而考虑到在座的清理员里，只有自己是三级清理员，其它都是二级甚至一级，估计自己会比其它人少分一个，或者干脆只分一个据点。
    “艾玛，莱恩郡和海岸郡的七处据点就交给你了，如果时间来不及的话，下手可以狠一些。”
    “好的。”
    嗯？这就没了七个任务？
    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标着最多红叉的那张地图，直接被一根红发取下，送到了艾玛身前的桌面上，而艾玛也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蹙着眉看起了地图上标记的时间和位置。
    “接着是汤姆……雪登山脉的四处据点就交给你了，你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动静，现在那边的积雪还没化，别搞出大雪崩来！”
    “嗯嗯，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须！”
    警告地瞪了有些惫懒的汤姆一眼后，红发局长继续派发任务道：
    “接着是皮奥尼，你去巴甫郡和贝莱郡……”
    “阿米恩，贝莱郡这张给你……你也给我注意动静，这次不准乱下药……”
    “哈利，这几张是伱的……”
    “斯派克，还有你……忙不过来可以调动驻军，但事后记得打报告……”
    不是……这不都分没了吗？
    当最后两张地图被扎到一起，送到了对面坐着的壮汉同事面前后，里昂忍不住站起身来，一脸诧异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那我呢？我干什么？”
    “你留下看家。”
    “……”
    看了眼里昂有些无语的表情后，红发局长抬手朝王宫的方向指了指，面色平静地解释道：
    “魇之王和王室的先祖有仇，不排除它会趁这个机会，对王室成员动手，所以必须要提防一下。
    正好你的身份特殊，出入王宫没什么问题，而且还和王女王子都比较熟悉，干这个活儿正合适，如果我被什么意外情况牵制住了，那你就负责保护王室，出问题了记得向总局求援。”
    意外情况？
    虽然红发局长没有说透，但和她对视了一眼后，里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在担心那个来自双子分局的女记者。
    自从偷了局长的钱包之后，那名叫妮可的女记者便再没出现过，而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一级清理员，还有着能够隐匿气息的羊尾，不得不防。
    所以保护王室什么的估计是在胡扯，局长安排自己进入王宫的真正目的，估计是想让自己离王室的【同文石板】更近一些，一旦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立刻就能通过王室的渠道，联系总局寻求援助。
    “我知道了。”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后，拿到任务的里昂安心地坐了下来，而安排完一应任务的红发局长，则用力拍了拍手，干脆利落地总结道：
    “如果都没什么要补充的，那大家现在就动身吧！
    另外，考虑到这次还有其它两个分局参与，无法确定他们能做到哪一步，会不会出现失误，所以咱们这边负责的二十处据点，最好一个不差地全部拿下！”
    ……
    翌日深夜，王宫。
    忙碌了整整一天，耐着性子接见了六七拨客人的乔舒亚王子刚刚入睡没多久，一道敲门声便从寝殿门外响了起来。
    “笃、笃笃”
    “……”
    折腾了一天的雀斑王子睡得很沉，但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后，指关节敲击木板的声音陡然增大，节奏也愈发激烈，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拽了起来。
    “笃笃笃笃笃！”？？？

 我！清理员！ 第267节

    谁？胆子这么大敢敲我的门？想找死吗？！
    被敲门声强硬地吵醒后，雀斑王子着恼地爬了起来，冲下自己松软的大床，一把拽开了寝殿的门。
    “该死的！我今天非要……是你？”
    看清了来人的脸后，正准备破口大骂的乔舒亚的脸色一白，忙不迭地闭上了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但似乎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露怯，他又硬着头皮往前迈了半步，随即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氵……走啊！你给我走！”
    “让一让，谢谢。”
    斜睨了色厉内荏的乔舒亚一眼后，抱着枕头和薄被的里昂，直接拱开拦路的雀斑王子，进入了他的房间，随即把枕头靠在了一边的扶手上。
    “你听不懂人话么？”
    遭到无视的乔舒亚眼神一狞，快步奔过去抬起脚，想要把沙发和躺上去的男人一起踹翻，但被里昂眯着眼睛盯了一会儿后，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脚，两腮抽搐着怒声道：
    “你出去！这是我的房间！你不要太过分！小心我……”
    “我是来保护你的。”
    打断了他的话后，满脸倦意的里昂打了个哈欠，随即躺在沙发上，没多少诚意地通知道：
    “最近出了点儿事儿，你们可能有危险，所以局里下了任务，让我来保护王室成员。
    但我就一个，保护不了所有人，所以我想了一下，白天清醒的时候，我去保护你爹你妈你姐姐，晚上困了的时候，我就来你这儿保护你，这样也算我尽职尽责了……
    嗯……你没意见的话，那就先这么定了，我先睡了啊。”
    第378章 夜与灯火
    白天醒着的时候保护我爹我妈我姐姐，晚上困了的时候来保护我？
    听着好像没什么大问题，但你都困得直接睡着了，那咱俩到底谁保护谁啊？
    听完里昂的话后，雀斑王子愣了足足十秒钟，才勉强把其中的逻辑理顺，随即忍不住怒道：
    “该死的混账！我要去清理局投诉你！”
    “嗯嗯。”
    跟在王女身边，同样折腾了一整天的里昂，已经没有精力理会他了，直接困倦地阖上了眼睛，相当敷衍地回应道：
    “投吧投吧，不过总局那边最近比较忙，受理的可能慢一些，甚至可能直接把投诉打回来，让我们分局自行处理。
    正好我们局长最近也忙，到时候估计还是我来给你解决问题，所以你要能接受的话，那随便投诉，我全都接着。”
    “……”
    我投诉你，结果我的投诉意见最后交给你处理？那我还投诉个屁啊！
    被里昂的回答气的面色发青，雀斑王子本能地就想动手，奈何面前这个王八蛋，和他过去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被惹急了，是真的敢动手大嘴巴狠抽自己。
    “这不公平！”
    想了想过去挨的那几顿暴打后，乔舒亚勉强把心里的愤怒忍了下去，猛跺了两下脚怒声道：
    “我才是王子！凭什么伱清醒的时候去保护维罗妮卡，困的不行了才来保护我？万一正好晚上有危险呢？要是我出了事儿怎么办？”
    嗯？居然学会试着讲道理了？
    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看了看面前“据理力争”的雀斑王子后，里昂沉吟了一下，随即神色有些古怪地道：
    “可以啊，你如果想换一下也行，但我这可是贴身保护。
    你跟你那个当财政大臣的舅舅，这两天不是正在积极联络旧贵族，和下议院那边反复谈条件，试图让他们配合你扳倒王女么？你让我白天跟着，就不怕我泄密的吗？”
    “……”
    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不太合适……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在和谁谈条件？”
    “在你姐姐桌子上看到的呗……另外，你不会真觉得，这还算什么秘密吧？”
    看了眼面前大惊失色的雀斑王子后，里昂鄙夷地撇嘴道：
    “旧贵族本来就不是一条心，下议院那种人多嘴杂的地方，更是漏得跟筛子一样，根本就不可能保密，你拉拢他们的事儿，上周三就已经见报了好吗？”
    “……”
    ……
    讲道理，你是真的菜……
    看着面前被自己吐槽得哑口无言的乔舒亚，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联合旧贵族，结好下议院属于阳谋，只要王女还想从旧贵族跟大商人身上割肉，就阻止不了你们往一起凑，本身并不怕被人知道。
    但本该尽量动静小一点儿的事儿，你们能搞得满城风雨，属实也是没谁了，甚至去上门拜访的时候，连坐的马车都不肯换一辆，这能瞒得住谁？
    就你这水平，能斗得过王女才是见了鬼！
    “还有问题没？”
    懒得搭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的乔舒亚，干了一整天贴身护卫的活儿，还差点被王女留下“侍寝”的里昂，再次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没问题的话就睡吧，明天你姐姐五点多就要起来，和财政大臣争抢新任经税秘书的人选，到时候我也准备去看一眼……”
    “等等！”
    眼见里昂盖上薄被，似乎准备终结谈话，雀斑王子不由得再次跺了跺脚，怒声阻止道：
    “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儿睡？赶紧起来！滚去外边的佣人房！不然我……”
    “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眼见解释了半天之后，乔舒亚居然还要扎刺，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的里昂，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把右手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随即眯着眼睛道：
    “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你现在就回去睡，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第二条路，我花点功夫打你一顿，让你一直昏到明天早上……哪条路你自己选！”
    又是这一套！
    发现里昂似乎准备动手，雀斑王子连忙往后退了半步，随即硬着头皮争辩道：
    “你……你粗暴！你野蛮！动用武力是最差的选择！真正的上位者，应该……”
    “真正的上位者，是拳头更大的那个。”
    扬了扬并成巴掌的右手，吓得乔舒亚再退了半步后，里昂重新躺了回去，
    “另外，有用的选择就是对的选择，用你管我野蛮不野蛮？赶紧睡你的得了！”
    “……”
    你给我等着！
    雀斑王子站在沙发前喘了一会儿粗气，考虑到两人之间过大的实力差距，最后还是没敢动手。
    而等到里昂已经闭上了眼，呼吸的节奏也逐渐拉长，眼看着就要睡着了，他只得怒哼了一声，随即在地毯上用力地跺着脚，一步一步重重地踏回了自己的床边。
    让你睡！我震死你！
    还有！你也就能嚣张这么几天了！
    等我扳倒维罗妮卡，接替父亲成为新国王的时候，我一定要在王宫门口立个牌子，里昂和狗不得入内！然后再颁布一条法令，无故殴打国王的人全都要被绞死！
    撵人失败的乔舒亚一个飞扑，整个人拍到了自己床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随即开始用力抖被子，弄出了一连串噗噗作响的动静。
    等折腾了好一会儿，听到里昂那边传来了翻身声和不满的咕哝声，确定自己成功报复了他之后，乔舒亚这才在困意的支配下，略带欣慰地进入了梦乡。
    ……
    “差不多了。”
    就在雀斑王子闭上双眼没多久，位于王宫西侧，差不多三条街外的一座钟楼上，响起了一道有些苍老的嗓音。
    看着眼前陷入了宁静的黑暗之中，连街灯都已经熄灭的王都，盘膝坐在楼顶的老调查员，神色平和地道：
    “除了血发姬和那个里昂以外，处女分局的人都已经离开了王都，并且他们两个也已经睡着了……妮可，你该做事了。”
    “好的……”
    随着一声略带犹豫的应答，老调查员的身后微微亮起，偷走钱包后便消失不见的女记者，提着一盏光亮很是温暖的小提灯走了出来。
    有些踌躇地看了老调查员一眼后，女记者抿紧嘴唇，轻轻晃了晃手里精致的玻璃提灯。
    而随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大半都藏匿于黑暗之中的王都，居然也跟着提灯的火焰微微闪烁了一下，紧接着竟光华大放，一轮炽烈的太阳替代了原本的月亮，高高地悬挂在了天空中央。
    第379章 游梦提灯（上）
    “不错。”
    仰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后，老调查员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回过头微笑着道：
    “虽然占大头的还是堕魂黑渊带来的强化效果，但能做到这一步也算可以了……这个梦里大概有多少人？”
    “大概……三十万人左右吧？”
    查看了一下玻璃提灯里黑色的荧光后，带着一顶宽檐软帽的女记者回答道：
    “今天夜里做梦的人很多，但梦境里涉及王都的人并不是很多，大部分人的梦并没有发生在王都里，所以【游梦提灯】仅仅只把这三十万人的梦捏合到了一起……需要重新再来一次吗？”
    “不需要，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听完女记者的话后，老调查员自信地轻笑了一声，随即把目光从太阳上收了回来，开始居高临下地俯视起了眼前的梦境王都。
    在这座由三十万人的梦境捏成的虚假城市里，大部分街巷还保持着原本的模样，并没有发生过大的变化。
    环绕富人区的林荫带翠绿依旧，横贯老城区的排污河依旧腥臭脏污，而分布在河岸区的工业园，也和白日里的现实一样，在永不停歇地排放着满是酸气的滚滚白烟。
    梦境世界虽然不必拘泥现实，但构成梦境世界的三十万梦境的主人，却全部都来自于现实，眼前这个和现实没有太大区别的王都，是他们所有人对于王都的共同认知……
    只有一个地方除外。
    ……
    “那边怎么回事？”

 我！清理员！ 第268节

    看着王都中央，那座正在不断扭动变换，但始终无法彻底确认形体的奇怪建筑，老调查员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询问道：
    “王宫为什么还没有固定下来？难道这三十万人对于王宫的认知，还没有达成共识么？”
    “我看一下……”
    看了看外观在不断扭曲变换，一会儿陈旧腐朽摇摇欲坠，看起来似乎吹口气就会倒塌；一会儿又金碧辉煌光彩绚烂，看起来尊贵华丽、至高无上的王宫后，女记者仔细检查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提灯，随即蹙眉摇头道：
    “【游梦提灯】没有问题，并没有被人影响或者入侵，应该是这三十万人梦到了王都的人里，有一些人对于王宫的印象和其它人不同，并且认知特别强烈，导致王宫的模样始终定不下来。”
    “快点清理一下！”
    听完女记者的解释后，老调查员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站起身走到钟楼边沿，指着王宫的位置道：
    “检查一下有关王宫的梦，把对王宫的印象和别人区别太大的人找出来，把他们从这個梦里踢出去，别让他们影响王宫在梦境里的情况。
    等堕魂黑渊完全降临的时候，我要把梦境王都和现实的王都交换，两边区别太大的话，交换起来会很麻烦，这部分绝对不可以出岔子！”
    “知道了。”
    默默地应了一声后，女记者手里的提灯微微闪烁了两下，大量暗色的荧点在玻璃灯罩内亮起，紧接着又快速熄灭。
    而随着大量的星点被剔除，远处不停扭动变换的王宫，总算是稍微稳固了一些，有了个还算固定的模样。
    不过可惜的是，还没等老调查员满意地点头，刚刚稳固了没多久的王宫，便又一次扭动了起来。
    而且这次除了在破败与辉煌间反复流转外，甚至还出现了第三种情况，大半的建筑都被人为推平，变成了一座绿意盎然的景观花园。
    “刚才又有一些人梦到王都，加进了这个梦境里。”
    这回没等老调查员询问，女记者便直接检查了一下【游梦提灯】，随即开口解释道：
    “对王宫印象和其它人不同的，现在主要是两个人，他们两个梦里的王都，和其它所有人对王都的认知都大相径庭，而且他们的情况都比较特殊，我赶不走他们。”
    两个赶不走的人吗？
    老调查员皱眉道：
    “他们两个都梦见了什么？带我去他们的梦里看一下。”
    “好的。”
    看了眼老调查员的背影后，女记者微微点头，随即用力攥住【游梦提灯】的握把，再次抖了抖手里的灯盏。
    紧接着，眼前的王都微微颤了颤，随即瞬间变换了模样，从原本还算生机勃勃的繁华城市，化作了一片饱经战火后的颓靡景象。
    商业区曾经熙熙攘攘的街道，如今被瓦砾和残垣断壁所覆盖，街头的建筑倒塌成了一堆堆破败的残骸，高楼大厦化作了一堆堆毫无价值的砖石。
    整座王都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灰尘和焦土的味道，残存的建筑墙壁上，还残留着曾被炮火洗礼过的痕迹，几乎彻底毁于战火。
    就连两人脚下的钟楼，都已经被轰塌了半边，甚至女记者身后那座两人多高的巨大钟盘上，还嵌着一枚尚未爆炸的巨大炮弹……
    “这应该是乔舒亚王子的梦。”
    看了看虽然没有彻底被毁，但也让战火摧残得一塌糊涂，似乎随时可能轰然倒塌的王宫后，老调查员沉吟了一会儿后，十分笃定地判断道：
    “这是魇之王的诅咒，这个国家王室的成员，会在梦里不断重温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而内森……嗯……他就是未来的乔舒亚，所以他的噩梦也被同步了过来。
    另外，我也知道你为什么撵不走他了。”
    转头看了眼女记者手中的提灯，看了看灯罩里那些连成一片的漆黑星点后，老调查员有些无奈地道：
    “【游梦街灯】的力量被堕魂黑渊强化，相当于在变相地窃取堕魂黑渊的力量。
    而魇之王作为堕魂黑渊真正的主人，他亲手对王室成员下达的诅咒优先级非常高，对你操纵的【游梦街灯】产生影响很正常。
    他的问题咱们现在处理不了，不过倒也不是很麻烦，等堕魂黑渊真正降临那天，我想办法让他无法入睡就行了……
    走吧，带我去另一个你撵不走的人的梦里，让我看看他的梦是什么样的。”
    女记者闻言嗯了一声，找准提灯中那个泛着淡淡红芒的星点，将它挪到了灯罩正中央的位置，随即用力地抖了抖手里的提灯。
    天旋地转。
    仿佛一张古老的壁画被涂上了颜色，两人眼前晦暗破败的王都，瞬间褪去了战火带来的昏黄与焦黑，陡然变得鲜亮了起来。
    第380章 游梦提灯（中）
    这……这还是王都吗？
    在两人震撼的神情中，以女记者手中的【游梦提灯】为中心点，毁于战火的王都迅速褪去，一个光怪陆离的奇怪世界迅速铺开。
    王都原本的“天际线”被猛然拔高了一大截，一座座完全没有砖石接缝的高耸建筑，如同巨人般挺立在城市中央，大片大片的玻璃幕墙，从楼宇的底层一路延伸到最上方，在阳光下反射出了异常璀璨的夺目光华。
    而被“拔高”的还不仅是房屋，王都原本的街道也被大幅拓宽抬升，部分甚至直接拔地而起，直接化作了跨空的桥梁，屡屡在车水马龙的宽阔街道上横穿而过……
    王宫呢？王宫变成什么样了？
    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在最初的震撼过后，老调查员眯起眼睛望向了王宫的位置。
    而在这些看着奇奇怪怪，却又似乎实用合理的高大建筑的对比下，原本作为王都最高点之一的王宫，倒成了较为低矮的那个。
    除了中央的主体部分得到了保留外，剩下大部分低矮的附属建筑都被推平，种上了四季常绿的树种，大量游客正在其中往来穿梭，至于为什么知道那些人是游客……
    “太假了。”
    看了看王宫门口，那几十座挂着“售票处”牌子的铁皮屋，老调查员不由得摇了摇头，从远处收回了目光。
    “想象力倒是不错，但哪有把王宫放开当公园，只要买票就随便进的？就算是王国被人灭掉了，也不会有这么离谱的情况。
    赶紧吧，带我去找这个梦境的主人，把它从【游梦提灯】里面踢出去，再过几個小时，堕魂黑渊就要开始降临了，别耽误了正事儿！”
    “好的，我找找看。”
    应了一声后，女记者擎着提灯，朝两人的四周照了照，而随着她的动作，灯罩中央小小的红点，也跟着一明一暗地闪烁了起来。
    奇怪……
    看了看提灯里闪烁不定的红点，女记者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按照过往使用【游梦提灯】的经验，【游梦提灯】的灯火会自发地指向梦境的主人，并且距离梦境主人的位置越近，“灯火”的亮度便会越亮。
    可这次不一样，自己无论朝把提灯朝向哪个方向，灯火的亮度都是差不多的，并且在不自觉地向上跳动着……
    等等！向上？！
    注意到了“灯火”跳动的方向后，女记者快步走向钟楼的边沿，随即探头望向了被钟楼屋顶挡住的天空。
    “这是什么啊？！！！”
    听到女记者不自觉地发出的惊叫，老调查员皱了皱眉，也跟着探出头，朝上方望了过去，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一张巨大的人脸正从上空俯视着王都，两只黑亮的眸子已经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这是……里昂？
    ……
    窥探乔舒亚梦境的人，看来就是他们了！
    一遍又一遍地扫视自己的梦境，终于发现了闯入者的身份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望向了下方那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给乔舒亚当护卫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小舅子，看见他被袭击了不偷着踹一脚，都能算自己有职业道德了。
    至于为什么不准备管乔舒亚，还要特意跑来他的房间睡觉……
    一个是王女那边实在“盛情难却”，自从上次之后，看自己的眼神就跟老夫老妻似的，感觉再留下的话弄不好真的会失身。
    另一个则是乔舒亚的梦非常有价值，魇之王对王室血脉的诅咒，会让中年乔舒亚不断在梦里回忆他的一生，并且把这个噩梦“同步”给现在的乔舒亚。
    那么，只要自己借助【欲梦侵袭者】进入他的梦里，就等于在窥视一部分未来的可能性，这种好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抱着一窥未来的打算，等雀斑王子睡熟后，已经耐着性子跟他聊了半天，叠满了【欲梦侵袭者】的前置要求的里昂，轻而易举地便侵入了他的噩梦里。
    然而还没等里昂窥探未来，一股系出同源的力量，便联结上了乔舒亚的梦境，把原本正在不断变换的场景，彻底固定在了王都之中。
    突然出现了来路不明的窥探者，里昂自然第一时间警觉了起来，在尽量掩饰自己存在的同时，开始观察对方到底想要做什么。
    但窥探者除开“锁定”了乔舒亚的梦境，把场景强行固定在了王都，不再发生位置变动以外，并没有再进行其它的干涉，而且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还有无数个相似的场景，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拼接到一起。
    所以，对方似乎在捕捉涉及“王都”的梦？
    隐约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大致意图后，感觉这么“旁观”下去，似乎发现不了对方的真实目的，里昂便从乔舒亚的梦里退了出去。
    紧接着，在拿出黑山羊摆在一旁，嘱咐它一旦发现自己灵魂有异，立刻强行把自己叫醒后，里昂便以自己为目标，主动敲响了【欲梦侵袭者】，塑造出了一个同样有关“王都”的梦境。
    果不其然，在满足了“关键词”之后，里昂为自己塑造的梦境，也受到了某种感召，被拼接到了一个巨大的联合梦境之上。
    而正当里昂想要以此为跳板，窥探一下对方到底在做什么时，他却惊讶地发现，一股奇怪的波动侵入了乔舒亚的梦境，在其中转了一圈儿，随后竟然朝着自己的梦钻了过来……
    这可是我的梦啊！你怎么敢直接进来的？
    发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了门，里昂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立刻把仓促做好的梦境仔细地修改了一番，给自己加了个奥特曼的“人物设定”，开始耐心地等待对方的光临。
    没过多久，那股奇怪的波动便绕开了其它的梦境，兜兜转转几圈后，谨慎地钻进了自己的梦里，并且探头探脑地观察了起来。
    等循着波动找到了对方的位置后，看着下方那两个被提灯的光芒笼罩着的朦胧身影，早已经做好准备的里昂，便直接控制着自己堪比奥特曼的巨大身体，朝着下方的钟楼一把抓了过去。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第381章 游梦提灯（下）
    原来这是你的梦啊。
    看着上方落下的巨大手掌，老调查员不由得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随即有些遗憾地望向了身边的女记者。
    “我现在不好动手，提灯给我吧……妮可，他就交给你了！”
    “好的。”
    女记者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游梦提灯】交给了老调查员，随即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主动抬手迎了上去。
    “砰！”
    随着巨大手掌的落下，钟楼的顶端轰然爆开，大块大块的砖石四处飞溅，直接在半空中激起了大片灰蒙蒙的烟尘。
    按照有烟无伤的定律，这一巴掌自己算是白打了。
    发现手感不对，好像打在了空处一样，里昂立刻收回右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环绕着钟楼的烟尘中，也传来了有些熟悉的苍老音色。
    “还记得么？我之前和你说过……”

 我！清理员！ 第269节

    拧了拧【游梦提灯】的把手，把遮在身周的灯光调暗了一点后，老调查员缓步从烟尘中走了出来，微笑着道：
    “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的，你现在……咳！咳咳咳！这什么味儿？！”
    额……今天晚餐吃的是蒜蓉通心粉，味道好像确实有点大。
    喷出一口满含大蒜芬芳的“吐息”，吹散了钟楼顶端的烟尘后，看着被熏得脸色有些发青的老调查员，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果然有问题！”
    “……”
    是的，我其实……算了，突然不是很想跟你聊了……
    随着里昂开口说话，周围的大蒜味儿又浓郁了不少，原本还想放两句狠话的老调查员，连忙黑着脸掩住口鼻，拎着提灯往后退了半步。
    “还有伱！”
    一句话熏退了老调查员后，提前给自己加了个奥特曼人设，当前身高超过四十米的里昂微微弯腰，紧盯着女记者道：
    “妮可小姐，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在这儿遇见你。”
    “……”
    “你们两个到底想干什么？”
    “……”
    “水瓶董事是不是还没死？你们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
    “说话！”
    “……”
    求求你闭嘴吧！
    面对随着里昂的体型暴增，浓郁程度同样增加了不止一个档次的刺激气味，忍无可忍的女记者一個纵身，居然直接跃起了三十多米，抬手在里昂的胸口猛力一推！
    “躺下！”
    伴随着女记者微带恼意的喝声，设定上是从m78星云来王都旅游的奥特里昂，那重量高达几万吨的沉重身体，居然真的应声而倒，轰地一声直接砸平了身后的街道。
    这就是【不触手】么？居然连奥特曼也推得倒？
    打量了一下女记者白净的双手后，回忆起相关情报的里昂，不由得再次皱了皱眉。
    对方手里那盏奇怪的提灯，似乎能够固定梦境的场景，所以即便自己才是这个梦的主人，却依旧没办法随意对场景做出过大的更改。
    能够把王宫改成收费公园，再加上一些高楼大厦或者立交桥，就已经是自己能力的极限了，再往上那些比较科幻的东西，根本塞不到这个梦里来。
    所以……还是得在“我”身上下功夫么？
    ……
    “别挣扎了。”
    伸手捏碎了什么东西，驱散了钟楼顶端浓重的蒜味儿后，老调查员拎着提灯走到楼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倒地的巨大里昂，眉眼冷淡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敢于在这儿埋伏我，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这个梦境的主人，觉得可以利用这一点，对不对？”
    “……”
    “你太天真了，梦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从怀里取出一条白色的奇怪绳索，抬手扔给了女记者后，老调查员冷笑着道：
    “即便是在虚假的梦里，人也无法凭空构筑出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物，并不是嘴上说一句我能比肩神明，就能真的拥有同等强度的伟力。
    在虚假的梦境里面，最强大的东西反而是真实。”
    “你创造的梦境虽然奇特，但无论是那座被改成了花园的王宫，还是你这看似强大的身躯，都只是经不起细看的空架子。
    凭你的阅历和对力量的理解，根本就无法想象出，真正强大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自然也无法在自己的梦里，完成对应的构筑……
    所以别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躺着吧，在堕魂黑渊彻底降临之前，我会留你一命的！”
    “……”
    谢谢解说……不过你确定，我在梦里创造的东西不够真实么？
    听完老调查员的话后，里昂挑了挑眉，果断撤去了自己的奥特曼人设，几十米高的巨大身躯快速缩小，回到了和正常人差不多的模样。
    虽然胸口没有倒计时闪灯，但被推倒后一屁股就坐平了半条街，足以证明自己创造的“奥特曼里昂”，在真实性上其实并不算差。
    至于为什么变身奥特曼还会被推倒，估计还得落到女记者那双手上。
    她的【不触手】只要正确激活，就能够强行抗拒真神以下的所有“接触”，而连接触都没发生的话，奥特曼里昂的力量再大也没用，所以……
    得换超级赛亚人！
    ……
    呵呵，已经放弃抵抗了吗？
    看着散去了巨大的躯体，重新恢复成正常体型的里昂，老调查员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
    连敌人的话也信，这家伙还是嫩了点儿啊。
    梦境的力量，说到底无非就是相信的力量，而作为梦境之主的对方，无疑有着最高级别的“权限”，所以只要他足够坚定，相信一定能够击败自己，那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
    眼下他既然已经心生畏惧，那自己只要继续打击他的信心，让他对自身的能力产生怀疑，他自然就会一点点变得弱小，逐渐失去对这个梦境的支配能力。
    等这个梦境逐渐混乱，这家伙的力量也被削弱到一定程度时，就到了……嗯？他头发怎么变金了？还刺猬头似的往起飘？手里闪着蓝光的东西又是什么？
    (*–-)===3
    ……
    “嘿嘿~”
    “小子？！”
    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睡着突然笑出了声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神情一紧，连忙大声呼唤道：
    “醒醒！快醒醒！”
    “……”
    “你的灵魂不对劲！太亢奋了！小心别中了暗算！”
    “……”
    “别睡了啊！快醒醒！你别笑了！”
    “……”
    “醒醒啊！你到底梦见什么了？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啊！”
    第382章 摸一把
    不是……他到底梦了个什么东西？
    看着被金毛版里昂一发打爆，连废墟都没剩下的王都，老调查员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而他旁边察觉到不对劲，匆忙回到【游梦提灯】笼罩的范围，避开了刚刚那一击的女记者，更是被骇得脸色阵阵发白。
    就算只是捏造的梦境，但瞬间毁掉一座城市的破坏力，也实在是有些夸张过头了，甚至很多编号级异常物，都不一定有这个破坏力，自己拿头去对付他？
    ……
    “你们躲什么啊？”
    对着缩回提灯范围里的两人一顿狂轰滥炸，发现不管什么攻击，一旦靠近提灯散发出的光芒，就会直接消失后，明白提灯周边属于“安全区”的里昂，便停下了没有意义的轰炸，转而开始狠狠地上嘴脸道：
    “说好的留我一命呢？结果就这么留的？”
    “……”
    “你不是说我这都是空架子吗？那你倒是出来啊~”
    “……”
    “别怂，赶紧出来，大不了我让你们一只手！”
    “……”
    让一只手有什么用？要是没有【游梦提灯】划出的安全区，就凭刚刚那一下，自己两人就已经和王都一起被轰没了！
    看着浑身金光乱冒，正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在天空中到处乱飞，一边飞还一边对自己冷嘲热讽的里昂，老调查员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沉着脸再次摇起了【游梦提灯】，准备赶紧从这个过于荒唐的梦里撤出去。
    这该死的家伙，也不知道给自己加了什么奇葩的设定，不仅一击就毁了王都，甚至飞行的时候，身边都带起了音爆云！而且看他的动作，如果不是自身反应速度跟不上的话，恐怕还能比现在快得多。
    打不了！这個真的打不了！
    “别走啊~”
    看着缩在“安全区”里不出来，一个劲儿地猛摇提灯的老调查员，里昂索性直接落了下来，隔着提灯的光芒盛情相邀道：
    “出来耍耍？放心，我这回绝不踢你蛋！”？？？
    该死的，你还敢提？
    听到女记者猛然一滞的呼吸后，老调查员的老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忍不住咬牙道：
    “如果这不是伱的梦，你一个三级清理员也配……”
    “我不配。”
    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不是对手的事实，里昂隔着幽暗的灯幕，笑眯眯地抬了抬腿道：
    “但我踢过你蛋。”
    “……”
    “那是因为在处女分局！”
    感受着身边女记者愈发怪异的目光，老调查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眼泛冷芒地道：
    “如果不是血发姬离你不远，担心会提前暴露身份，我……”
    “我还踢了不止一脚。”

 我！清理员！ 第270节

    “……”
    该死的，我一开始就不该跟他搭茬！
    看着灯幕外笑眯眯地抬腿虚踢，不断暗示着什么的里昂，老调查员直接闭上了眼睛，随即用力抖了下手里的提灯，眼前被里昂轰成平地的王都，同样微微抖动了起来。
    稳住心态，一定不要被他激怒！
    自己的灵魂受创严重，能够动用的手段已经不多了，必须留着限制最麻烦的血发姬，绝不能浪费在他身上，更不能用在虚假的梦境里。
    “我们还会再见的！”
    冷冷地瞥了里昂一眼后，老调查员扭转游梦提灯的把手，将那枚代表着里昂的梦境的灯火，从灯盏正中央挪了开来。
    “三天。”
    在金色刺猬头版的里昂，即将跟着王都一起消失前，老调查员面无表情地道：
    “今天的事，就算你告诉血发姬也无所谓，三天之后，我会让一切都……你？！”
    “让我摸摸！”
    一步跨进了灯幕笼罩的范围内，头发瞬间恢复成了黑色的里昂，在老调查员懵逼的神情中，猛拍了一下他满是皱纹的老脑门儿。
    “手感真烂……拜拜！”
    在老调查员的双眼猛然瞪圆，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鲜红的令牌，想要动手留人时，已经达成了目标的里昂，立刻放松了对自我意识的压制，顺着耳边黑山羊越发暴躁的谩骂，强行从梦境里脱离了出去。
    ……
    “你tm的！快醒醒啊！”
    “艹！睡得跟死猪一样！”
    “我特么真是服了！把开水壶拿过来！”
    “你还笑！我让你笑！”
    “反正是你让咱干的，你tm等着！咱……咳咳咳咳，你总算是醒了。”
    看见躺在地毯上的里昂终于睁开了眼睛，黑山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偷偷指挥幼哈，收起了已经拧开盖子的开水壶，随即满脸关切地道：
    “咱刚才发现你的灵魂不太对劲，担心你中了什么埋伏，幸好没出事……到底是谁在窥视乔舒亚的梦？还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
    我现在感觉还行……但如果我刚才没醒的话，你是不是准备往我身上倒开水了？
    无语地瞪了它一眼后，因为是自己交待的，一旦发现异状立刻弄醒自己，里昂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一骨碌从地毯上爬了起来，把羊头抓在了手里。
    “没时间解释了……走！快回局里！”？？？
    “怎么了？”
    被里昂拎着，急匆匆地离开了乔舒亚的卧室后，满心困惑的羊头忍不住发问道：
    “你刚才梦见什么了？怎么这么急啊？”
    “不急不行！我刚刚发现，水瓶董事居然还活着！而且就是那个被我踢了蛋的老调查员！”
    “啊？”
    ……
    “这不可能！”
    听到水瓶董事还活着的消息后，被从睡梦中唤醒的红发局长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地道：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水瓶董事的灵魂一路进入了死界深处，就算没彻底死掉，短时间内肯定也回不来了……我甚至还斩下了他的部分灵魂，给你做了副手套来着。”
    “你看到的那个水瓶董事是真的，但他只是真正的水瓶董事的一部分！”
    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水瓶董事脑门上摸出来的情报后，里昂神色凝重地解释道：
    “水瓶董事的灵魂，在很早就已经按照善恶一分为二了，我们过去接触的，只是他代表恶、偏执、肆无忌惮的那部分灵魂。
    而携带着他的善念和怜悯之类，比较正面的特质的那部分灵魂，则用另一个身份加入了清理局，就是那个叫加缪的老调查员！”
    第383章 目的与缘由
    加缪就是半个水瓶董事？
    红发局长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依旧感觉这个答案有些离谱，但出于对里昂的信任，她还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了下去。
    确实，按照总局过往使用【指示名单】的记录来看，没有特意强调范围的话，它的确只能锁定一個目标。
    所以如果水瓶董事分割出来的两个灵魂，互相之间的差异足够巨大，并且在【指示名单】生效前很多年就已经完成了分割，那的确有可能逃过【指示名单】的效果。
    但灵魂这东西和血肉不一样，没了就是没了，如果轻微受创还能自我弥合，这种极为彻底的分割，几乎不可能重新复原。
    而自己亲眼看到，最强的那部分“恶之魂”进入了死界深处，那剩下这半个水瓶董事，就算还能保有真神级别的位格，自身实力也会暴跌。
    按照常理推算的话，他剩下的里昂值估计只有30出头，最多最多也不会到40点，普通一级清理员的里昂值，差不多在30-50点之间，所以现在的水瓶董事在一级清理员里都算弱的。
    至于自己的实力，在黄道分局的局长里都算名列前茅的那个，激活星宫加持的情况下，自身里昂值甚至可以短暂突破70点，几乎是他的一倍了。
    这差距之大，根本不是一些小手段就能抹平的，更何况自己还有编号013的【戮杀血发】的加持，水瓶到底哪儿来的信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搞事？
    ……
    “里昂，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水瓶董事的底气到底在哪里，红发局长不由皱眉道：
    “这次他付出了大半灵魂作为代价，好不容易才蒙混过关，暂时避开了总局的制裁，按理来说应该蛰伏一段时间才对。
    但他不仅没有藏起来，反而却冒着被我直接干掉的风险，来王都大量搜集梦境，甚至碰见你之后还毫不遮掩，扬言三天之内一定要做些什么，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喝了一口冷掉的茶水后，红发局长的指尖下意识地轻敲桌面，眉头紧锁地继续道：
    “三天后的夜里，就是堕魂黑渊和现实完全重合的时间，他这么说，就等于把具体的动手时间都告诉我们了，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他哪儿来的挑衅我的底气？
    还有，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水瓶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几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无论王都还是咱们分局，似乎都没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东西，最有价值的【十二蚁巢】他打不开，我的【戮杀血发】他又抢不走，那他到底想要什么？”
    水瓶到底想要什么……
    听完红发局长的剖析后，里昂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如果说水瓶董事最大的执念，那自然是替代金牛董事进入守望宫，但这条路已经基本被堵死了。
    那六件用于篡夺“升宫人”身份的异常物，还在自己和乱党们手里，他根本就凑不齐；而作为目标的金牛董事，正在总部自我封闭，根本不给他接触的机会；
    哪怕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集齐了差不多效果的东西，并且真混进了封闭的总部，也不可能是三名董事的对手，估计一闯进去就得被弄死。
    如果想要继续完成那个最大的执念，那他应该先想办法恢复实力，起码达到小局局长的水平，才能……等等！恢复实力？
    隐约间似乎抓到了一丝不甚清晰的脉络，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有些不太确定地提醒道：
    “局长，我觉得咱们不妨换个方向思考，与其继续考虑水瓶来王都想做什么，咱们倒不如先考虑一下，他现在到底最‘需要’什么。”
    水瓶最需要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凝。
    是了，不管水瓶董事最终到底想要什么，他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弥补因为失去了大半灵魂，而跌落到了谷底的实力。
    也只有把实力重新提升到和金牛董事差不太多的地步，才有可能通过夺取身体之类的方式，替代金牛董事登上守望宫。
    而说到能弥补他灵魂上的伤势，让他重回巅峰的办法……堕魂黑渊！魇之王啊！！！
    靠着里昂的提醒，想明白了最关键的地方后，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灵魂缺损导致的创伤，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解的，但就像死界的规则不承认肉体一样，梦界的规则同样不承认灵魂的存在。
    梦界存在的基础是记忆和幻想，所以只要一个人的记忆完整，思维能力也正常，那么哪怕水瓶董事的灵魂支离破碎，梦界也同样会承认他是一个“完整”的人。
    而魇之王如果成功降临，并且愿意出手帮忙的话，完全可以让部分梦境和现实永久交换！
    届时只需要在梦界创造一个“完整”的水瓶董事，再让现实的水瓶董事陷入沉睡，并由魇之王出手，把两者永久交换。
    那么灵魂缺损的水瓶董事，就会在梦界规则的影响下，直接变成一场虚假的“噩梦”，而梦里那个完整的水瓶董事，则会在真正的现实中苏醒过来！
    至于魇之王，为什么会出手帮水瓶董事……那份号称出自守望宫，记载着三十五处拜魇黑教据点位置，用来阻止堕魂黑渊和魇之王降临的文件，可是水瓶董事亲手送过来的！
    ……
    来不及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红发局长仰靠在椅子上，微垂着头低叹道：
    “怪不得水瓶不怕我知道他还活着，从艾玛他们离开到现在，都过去快两天多了，现在发现已经太晚了啊……”
    什么晚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叹息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忙不迭地开口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红发局长则伸手揉了揉眉心，言简意赅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水瓶董事应该正在和魇之王合作，他之前送来的那份文件多半有问题，上面标注的估计并不是拜魇黑教据点的位置，魇之王的降临，恐怕已经不可避免了。”
    第384章 草台班子
    魇之王的降临已经不可避免了？
    听完红发局长的判断，里昂的眼眸不由得瞬间睁大。
    是了，有关拜魇黑教据点位置的情报，可是水瓶董事送过来的，他在里面动手脚的可能性，不能说非常之高，只能说百分之百！
    记得艾玛前辈曾经和自己说过，堕魂黑渊与现实重合的时候，肉体和灵魂间的联系将会被削弱，梦界生物和相关的能力都会巨幅增强，而魇之王则会趁机试图入侵现实。
    如果魇之王真的成功降临，被它影响的普通人虽然不会直接死亡，但此后终生都会被噩梦纠缠，而自己这样的清理员，则很大概率会被它强行捕获带入梦界，转化为受它控制的梦界生物，永久地被它奴役下去。
    “局长！快向总局求援吧！”
    明白三天内会发生什么后，里昂不由得急道：
    “艾玛前辈跟我说过，魇之王没有实体，而且能在梦境中任意穿梭，并不是你擅长应对的类型，所以咱们能不能请一位擅长对付它的董事，或者其它分局的局长来帮忙？”

 我！清理员！ 第271节

    “我已经在求援了，不过看情况大概率是赶不上了。”
    抬手朝办公桌旁边的柜子指了指，让里昂看了看柜子里正在微微闪烁的【天球镜】后，红发局长揉着眉心道：
    “魇之王的里昂值大约在63点左右，而非黄道分局的局长，里昂值大约只有50-59，在星宫加持下才能发挥出60点的水平。
    虽然看着差得并不是很多，但你知道的，60点里昂值就是人与神的分界线，面对被堕魂黑渊强化了的魇之王，小局局长就算来了，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其它黄道分局的局长呢？”
    “能来的话倒是可以帮上忙，如果能来两个以上的话，甚至可以试着干掉魇之王，但他们都来不了……”
    红发局长叹气道：
    “总部现在处于自我封闭的状态，除开三位董事外，其它人借助星宫挪移的手段都被暂时封禁了，能在两天内赶过来的，应该只有狮子分局和天蝎分局的人。
    其中天蝎分局的局长和我有仇，不太可能放下手里的事，第一时间赶过来帮忙，而狮子局的贝芙丽虽然跟我关系很好，但你揭露水瓶阴谋那次，她向总局要的奖励，是去甜食之神的神国里吃一个月的点心，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里，怎么可能赶得过来？”
    “那……”
    “董事那边我正在问。”
    指了指【天球镜】顶端，正在环绕着一個圆球游动的两条鱼状徽记后，红发局长开口道：
    “双鱼董事在梦境、灵魂这方面非常擅长，如果他愿意出手的话，我们俩完全可以直接深入堕魂黑渊，强行把魇之王堵在梦界里，但我猜他现在应该……”
    “滋……”
    似乎是为了应和红发局长的话一样，【天球镜】上方游动的双鱼徽记稳定了下来，一个满脸惊喜的小女孩儿出现在了镜子里。
    “奥莉薇娅~你要来找我玩吗？”
    “他现在应该是没法出手的状态。”
    把后半截话说完后，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抓了抓自己睡乱了的头发，满眼无奈地道：
    “以后再玩吧，双鱼阁下，我现在有别的事要忙……金牛阁下和射手阁下在你旁边吗？”
    “那好吧……”
    邀请被红发局长拒绝后，一脸失望的小女孩撅起了嘴巴，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踩着一双吱吱作响的童鞋，从镜子前跑开了。
    “我去帮你喊他们！”
    “谢谢。”
    “……”
    “刚刚这孩子叫蜜蜜，算是四分之一的双鱼董事吧。”
    等到小女孩儿消失在【天球镜】的另一头后，红发局长转过头，对满脸惊讶的里昂解释道：
    “双鱼董事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灵魂被异常物分割成了男、女、老、幼四份，分别是六七岁的女孩儿、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人、四十五六岁的中年妇人、和一名八十几岁的老者。
    而他的身体，就由这两男两女四个灵魂，从少到老轮流掌控，虽然系出同源的四个灵魂，都得到了双鱼星宫的认可，但其中真正有着董事水平的，只有那个八十几岁的老者。”
    “……”
    那也就是说，双鱼董事只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有着董事级战力？
    看着六岁的双鱼董事离开后，摆在镜子前面的粉色小木马摇摇椅，有些绷不住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总局那么多异常物，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提前把八十岁的双鱼董事换出来吗？”
    “换不出来的。”
    红发局长摇头道：
    “差不多二三十年前，还没叛变的水瓶董事，曾经和金牛董事联手，打造了一件针对灵魂的异常物，想要解决双鱼董事灵魂分裂的问题。
    但哪怕集合了两门秘术，最后也没能成功，他们只是把双鱼董事原本无序出现的灵魂固定了下来，变成了从少到老依次更替。
    而八十几岁那个双鱼董事，伱上总部揭穿水瓶阴谋的时候刚出来过，接下来得从老到少再轮一圈儿，才能到他出现的时候……估计还得等上一个多月吧。”
    再等一个多月……那时候黄花菜都凉八遍了！
    对于清理局就是个不靠谱的草台班子这种事，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知后，里昂正待开口再问，却听到天球镜另一头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刚刚跑开的六岁版双鱼，一手拉着一个人兴冲冲地跑了回来。
    “奥莉薇娅！我把人给你带回来啦！你下次来的时候……”
    “她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让她给你多带点有意思的玩具。”
    打断了她的话后，神色略微有些憔悴的金牛董事，慈爱地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顶，随即温声道：
    “蜜蜜，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你先去那边玩吧，好不好？”
    “哦……”
    似乎看出了金牛董事和红发局长的神色不太对，小女孩儿眨巴了一下眼睛后，撅着嘴应了一声，踩着吱吱作响的小鞋子跑远了，而金牛董事则接替她坐在了【天球镜】的对面。
    “奥莉薇娅，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没等红发局长道出水瓶董事还活着的消息，神色凝重的金牛董事便先一步开了口，眼中满是焦虑地叹声道：
    “守望宫……可能出问题了。”
    第385章 都怪水瓶！
    我尼玛？！
    听到金牛董事的开场白后，憋了一肚子坏消息，正准备开口求援的里昂两人，不由得同时脑子一懵。
    金牛阁下！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巧了不是？我这儿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
    “怎么回事？！！！”
    求援的话直接被堵回了肚子里，红发局长忙不迭地询问道：
    “守望宫正常运转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出过问题的啊？为什么会……等等！难道是水瓶董事？他居然能对守望宫做手脚？”
    “水瓶董事？他不是死了吗？”
    “他……算了，他的事儿待会儿讲！”
    听到清理局最强的底牌出了问题，红发局长不由得忧心忡忡地道：
    “金牛阁下！守望宫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守望宫……它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
    压下了心头的震惊，金牛董事眉头紧锁地解释道：
    “你知道的，登上守望宫的坐宫人，能够查阅所有的过去，并提前观测部分可能出现的未来。
    一旦坐宫人发现未来有异，有什么足以危及清理局，乃至于影响全人类的存在，就会提前对我们发出示警，提前给出一些模糊的信息，让我们尽可能地把危险扼杀在未发生之前。”
    “怎么？难道这个能力失灵了？”
    “整体失灵倒还没有，但确实有一部分出现了问题。”
    从怀里取出一沓月白色的小纸条，对着天球镜晃了晃后，金牛董事满眼困惑地道：
    “每年刚开始的时候，守望宫都会一次性传下来很多纸条，告诉咱们今年最需要注意的一些事……譬如小心在极地苏醒的史前人、注意月亮被月之民掏空的程度之类的。
    而今年守望宫也传了不少纸条下来，其中大部分都一切正常，但有一张却出了问题，很多关键信息直接缺失了，根本读不出来……喏，就是这张！”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神情紧绷的红发局长，立刻看向了被举到镜子前的纸条。
    ‘名为……的，来自未知世界的灵魂，在经过了三年的蛰伏后，已经加入了……，于……站稳了脚跟，并在接触过清理局的……后，突然有了屏蔽我的观测的奇怪能力。
    按照我曾经看到的部分未来，他将会成为……，对整個清理局发起……，并且动手毁灭……，彻底打破……，务必提前对其进行处理！’
    “好像是个图谋不轨的强者灵魂？”
    看完内容空缺了七八处之多，几乎什么关键情报都没有的纸条后，红发局长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了起来。
    “按照描述的话，他未来似乎会和清理局产生冲突，并且已经和局里接触过，甚至很可能已经勾结了局里的某些人……里昂，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在说我啊！
    盯着纸条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在“来自未知世界”、“三年”等关键词上反复扫过，里昂的头皮不由得阵阵发麻。
    接触过清理局的……后，突然有了屏蔽我观测的奇怪能力，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个“……”代表的内容，应该写的是金牛董事。
    毕竟自己就是在接触过她后，得知了守望宫的存在，而【唯物】也因为自己获得的情报被激活，屏蔽了来自守望宫的影响，方方面面全都对上了啊。
    ……
    “我很震惊……”
    诚实地回答完红发局长的问题后，两颊微微抽动的里昂，指了指纸条上“接触过……后”的部分，略微有些心虚的道：
    “你们说，跟他勾结的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水瓶董事？”
    “嗯？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额……我猜的。”
    迎着两名董事疑惑的目光，里昂硬着头皮胡扯道：
    “你们想啊，水瓶董事可是异常创生秘术的天才，他一直都惦记着研究守望宫，还为了能登上守望宫，前前后后准备了这么多年。
    以他的天赋，这么多年的研究下来，说不定真被他琢磨出了什么法子，能够屏蔽守望宫的观测，而在接触过那个来自未知世界的灵魂后，他就把这个法子交给了那个灵魂。
    嗯……我倒也不是说，这事儿一定就是水瓶董事干的，但咱们按照常理来推测，他的嫌疑确实很大，对不对？”
    “确实。”
    听完里昂的大胆假设，天球镜另一头，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射手董事点了点头。
    在对里昂的猜测表示了认可之后，这个长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看着就有种刚直朴实气度的中年男人，皱着两条浓眉道：
    “如果非要说，局里有谁掌握着屏蔽守望宫观测的能力，那除了水瓶董事之外，我确实想不到别人，这件事恐怕跟他脱不开关系……对了，伱们之前说，水瓶董事还活着？”
    “是的！水瓶董事并没死！”
    听到射手董事的询问后，红发局长点点头，神情凝重地道：
    “他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切割了自己的灵魂，并且比双鱼阁下切割得更为彻底，除开记忆互通目标相同之外，几乎已经算是两个人了。

 我！清理员！ 第272节

    而之前被【指示名单】和【死界街灯】送入死界的，只是水瓶董事一半的灵魂，他剩下那半灵魂藏了起来，并且正在勾结魇之王，帮助其降临，以借助梦界的力量，补完自己缺损的灵魂。”
    魇之王？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金牛董事神情一动，随即翻找了一下手中的纸条，取出一张递了过来。
    “奥莉薇娅，你说的是这个么？”
    ‘堕魂黑渊即将与现实重合，魇之王有较小可能借此降临，需提前驱逐拜魇黑教信徒，破坏为魇之王指路的降临仪式，以保证……’
    “就是这个！”
    草草读了下纸条上的内容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攥着拳头有些无奈地道：
    “我这边虽然收到了消息，但那封文件是水瓶董事送来的，上面标记的据点位置和时间，恐怕都被他改过了。
    金牛阁下，魇之王的降临已经不可避免了，您或者射手阁下，能不能借助星宫挪移过来，帮我一起阻拦魇之王？”
    “我恐怕不行……”
    金牛董事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无奈摇头道：
    “魇之王的权能是噩梦，侵入现实后能够轻易污染人类的灵魂，而我的灵魂蕴养了快十年，才进入了升宫的最后阶段，如果被它污染的话，这十年的功夫就都要重来。
    虽然再重新熬十年也没什么，忍一忍也就过来了，但我有点担心守望宫的情况，想要提前上去看看，最近已经提前开始登宫了，不能暴露在魇之王面前……”
    将自己的领口稍微扯开了一点，给里昂两人看了看，已经开始溢出肉体的炽白色灵魂后，金牛董事望向了身边的国字脸中年男人，微带歉意地道：
    “安德鲁阁下，能不能请你替我过去一趟？”
    第386章 争执与决定
    “恐怕不行……”
    听到金牛董事提出的请求后，国字脸中年人迟疑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地回绝道：
    “总部就算封闭了，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而你升宫在即，不可以受到任何打扰，我现在不能走！”
    “应该没事的，只是一个星期不到而已。”
    金牛董事想了想后，再次开口劝道：
    “总部的位置非常安全，一般人是不可能上来的，而且还有我和蜜蜜两名董事在，哪怕被大量真神一同盯上，撑到你回援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还是不行，守望宫的重要性你明白的，咱们根本赌不起。”
    国字脸中年人略微有些意动，但最终还是摇头道：
    “你在战斗方面的能力并不出色，真正的双鱼董事的灵魂又在沉睡，蜜蜜的心智只有六岁左右，除了能正常展开星宫外，根本发挥不出双鱼秘术的效果。
    如果我离开总部，把你们两个单独留下的话，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情况，那就什么都完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但奥莉薇娅那边也很紧急！”
    金牛董事合拢衣领，脸上满是担忧地道：
    “她的能力虽然强，但对上魇之王实在占不到什么便宜，哪怕冒险主动深入堕魂黑渊，也抓不住能够在生灵梦境里自由穿梭的魇之王。
    如果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一旦魇之王成功降临，就算咱们可以远程帮一把，调用四分之一的太阳烧灼梦界，降低魇之王造成的危害，受影响的人也会数以百万计！”
    “虽然影响范围很大，但那些人只是会做一辈子噩梦，并不会死！”
    射手董事坚持道：
    “等这次袭击之后，我们可以把【幻象缶】的效果开得更高一些，这样的话，哪怕被影响的人做了噩梦，也会在醒来后立刻忘掉，对寿命和灵魂的影响都能降到最低！”
    “那也还是会有影响啊！”
    金牛董事急道：
    “等这些受噩梦折磨的人年老后，灵魂会比正常人更早脱离身体，在真正死亡之前很多年，就会开始陆陆续续丧失记忆，甚至直接成为失去灵魂的空壳！
    而且处女分局的清理员怎么办？魇之王降临之后，必定会第一时间搜罗他们的灵魂！那些小家伙还在执行任务，如果……”
    “处女分局的人可以提前撤走！”
    射手董事的面庞微微绷紧，神色固执地道：
    “他们不是已经都被派出去了么？现在就让天蝎局和狮子局的人出动，按照地址去找他们，通知他们立刻在三天内撤离王国！
    魇之王一向谨慎，从来不会轻易脱离堕魂黑渊，只要处女分局的清理员撤得够快，有很大概率能够逃出去，甚至等堕魂黑渊离开后还能回来，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怎么可能没有变化？”
    面对国字脸中年人的一再拒绝，脾气一向很好的金牛董事难得发了怒，和蔼的面庞白芒散溢，不复之前温和亲切的模样，一股浓烈的血色，从她的颧骨一路泛到了眉梢。
    “安德鲁！那可是几百万人！而且清理局的工作，就是保护……”
    “清理局的工作，是保证人类的存续，在确定这一前提的情况下，才轮到保护普通人不受影响！”
    面对金牛董事的愤怒，国字脸中年人额纹紧蹙，视线不避不让地迎了上去，一脸决然地道：
    “水瓶既然能为了修复灵魂，和魇之王合作，未必就不能再跟其它人合作，一旦你这边出了问题，受影响的可就不止那几百万人了，所以我绝对不会离开！”
    “但只是一個星期而已！我可以……”
    “面对能够窥视未来，还有不止一件时间系异常物的对手，别说一个星期了，连一分钟的漏洞都不能给！”
    ……
    “两位，伱们先别吵了。”
    面对两名现任董事的争执，红发局长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
    看了眼满脸执拗的国字脸中年人后，她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知道怕是无论如何都请不动他了，随即主动开口道：
    “金牛阁下，就先按射手董事的提议做吧……请您帮我联系周围的其它分局的人，尽快找到艾玛她们，让他们提前从王国撤离。”
    “奥莉薇娅？！你怎么……”
    “金牛阁下，您先听我说。”
    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红发局长看向了【天球镜】里的国字脸中年人，神色冷静地道：
    “射手阁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水瓶想要靠魇之王的力量修复灵魂，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说不定他真正的目的，反而是把射手董事骗出总部。
    毕竟帮助蜜蜜稳定灵魂的异常物，就是他当初和您一起做的，双鱼董事四个灵魂更替的规律，水瓶同样十分清楚。
    在水瓶知道总部其实很空虚的情况下，咱们还不能排除，他准备趁虚而入袭击总部的可能性，的确应该加一份小心。”
    眼见红发局长也承认有这个可能，金牛董事不由得面色一滞，随即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那你那边怎么办？难道真的对魇之王放任不管？”
    “那当然也不行。”
    红发局长摇头道：
    “虽然很难，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请您和双鱼、射手两位董事做好准备，在堕魂黑渊降临前后，调动三座黄道星宫，提前对梦界进行灼烧，帮我们这边减轻压力。”
    说到这里时，她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请求道：
    “另外，也请您帮我联系天蝎分局的局长，借助您三位的身份，强行调他立刻过来帮忙，我这边……如果他能来帮忙的话，等今年年终审查的时候，我可以当着总部所有人的面，给他磕头赔罪！”
    “奥莉薇娅……”
    看着双拳攥紧的红发局长，金牛董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随即叹了口气道：
    “我会和他说的，这次真的委屈你了。”
    委屈确实是委屈……但委屈点儿，总比大规模死人要好，起码心里会痛快些。
    红发局长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而天球镜另一头的国字脸中年人，在看了看她后，却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伸出手指，用指甲在天球镜的镜面上，画出了一道持弓人马的射手徽记。
    第387章 秘术印记
    “抱歉……”
    随着国字脸中年人的叹气声，金色的持弓人马徽记，竟然从镜面中直接透了出来，飘在了里昂和红发局长的面前。
    “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守望宫这边不容有失，所以……”
    “我理解的。”
    惊讶地看了眼空中的射手徽记后，红发局长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即抓住了里昂的手腕，微微颔首道：
    “您也是没有办法，比起我们这边，还是保证守望宫的安全更重要一些。”
    “我……哎……辛苦你了。”
    似乎有些愧对红发局长，射手董事叹了口气后，转过身准备离开，但在注意到天球镜另一头的动作后，却满眼诧异地猛然转身。
    “等等！你干什么？”
    发现红发局长拉着里昂的手，准备往空中的射手纹路上印，国字脸中年人不由急道：
    “停下！那是给你用的！他一个三级清理员，拿着我的秘术印记能有什么用？”
    “放心吧，射手阁下。”
    拉着里昂的手按到了金色的纹路上后，红发局长摇头道：
    “里昂要比你想得出色的多，你的秘术印记就算交给我，也不能让我追上魇之王，但交给里昂的话，说不定反而能有奇效！”
    “……”
    “算了，随便你吧！”
    看了看从刚才开始便一言不发，身上毫无“强者气势”的里昂后，难掩失望的国字脸中年人摇摇头，直接拉着一脸好奇的双鱼董事，离开了天球镜的范围。
    而同样面色有些惊讶的金牛董事，在看了看里昂领口的红色小叉子后，眼底却露出了一丝了然之色，随即恢复了和蔼的神色，微笑着鼓励道：
    “加油啊小家伙，如果伱真能帮奥莉薇娅扛过这次危机，我一定会送你一个很棒的礼物！”
    “……”
    “啊！”
    胳膊上的软肉被人猛掐了一下后，回过神的里昂浑身一震，随即连忙道谢道：

 我！清理员！ 第273节

    “谢谢金牛阁下，我会努力的！”
    “嗯，但也记得小心一些，如果实在没机会的话，也不要硬撑，奥莉薇娅你也是……”
    嘱咐完里昂两人注意安全后，金牛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在里昂的脸上扫了扫，随即有些犹豫地道：
    “另外……你们如果还想喝酒的话，等这次的事结束了，我可以送一批没有下言灵的酒过去……”
    “咳咳咳咳！”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还在检查秘术印记的里昂，想起了死界里那一口辣得要命的美酒，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囧，涨红着脸忙不迭地摆手道：
    “戒了！我们戒了！不用再……唔？！”
    “喝！我们要喝！”
    “行，等着吧！”
    看了看被强行堵住了嘴巴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笑着摇摇头，主动关掉了天球镜。
    ……
    真好，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收回了捂住里昂嘴巴的手，在他肩上蹭了蹭后，红发局长喜不自胜地收起了天球镜，随即笑眯眯地询问道：
    “关于射手董事的秘术印记，你都摸清楚了没？”
    听到她的话后，里昂下意识地看了下面板。
    【名称：射手宫秘术印记（秘术、临时）】
    【外观：手持长弓的金色半人马印记，在被阳光正面照射时，会出现日冕一般的绚丽光晕，并显露出三枚亮金色的箭矢纹样】
    【能力：可以临时使用射手宫“异常强化”秘术】
    【代价：每以一件异常物为目标，使用一次射手秘术，便会消耗掉一枚箭矢，三枚箭矢全部用完后，这件临时异常物便会自行消失】
    【档案：有感于处女分局局长奥莉薇娅的信念，外加无法出手帮忙的愧疚，清理局现任射手董事，以自己三年的寿命为代价，凝结出了这枚总共可以使用三次的秘术印记。
    被这枚印记锁定的异常物，在下一次被激活时，其效果会得到巨幅增强，直到该次使用结束为止。具体强化程度，与射手董事亲手释放的“异常强化”秘术等同】
    【评价：这可是射手菩萨氪命换来的三根救命毫毛，猴子你使用的时候一定要珍惜，务必不要用它强化你锻冶的异常物】
    【浸染值：0.1】
    “算是摸清楚了吧……”
    看了看档案中“以三年寿命为代价”的说明，里昂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其实，射手董事虽然执拗了些，说的话听起来也有些冷漠，但人好像还是挺不错的。”
    “嗯。”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点了点头道：
    “射手董事性格方正严肃，特别重视规矩，虽然没有金牛阁下和蔼，但确实不是坏人，双鱼董事稍微古怪了些，但同样也能够相信。
    或者可以说，除了水瓶之外，剩下的十一名董事里，虽然各自都有些小问题，但大部分都还算是好的。”
    “……”
    大部分都还算是好的……意思是还有一個甚至几个不太好，甚至坏得很离谱呗？
    听出了红发局长的言外之意后，有些无语的里昂忍不住询问道：
    “连董事都不一定是好人……局长，清理局这么多年，一直都这么松散的吗？
    譬如现在，魇之王入侵这么大的事，天蝎局的局长和你关系不好，就可以不过来帮忙？过去这么多任局长，难道就没人想着好好管一下么？”
    “倒也不是没人想管，但怎么管？”
    红发局长闻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摊手道：
    “董事就不用说了，能不能承袭秘术全看资质，过去很多时候，局里甚至都凑不齐十二位董事，而董事代表的星宫和秘术，都是局里最重要的底牌之一。
    哪怕有资质的是个烂人，但有董事总比没有好，毕竟再怎么烂他也是个人，不会真彻底倒向邪神之类，想要毁灭人类的存在，关键时刻一般也能站出来。”
    “……”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至于各个分局就更麻烦了。”
    伸手拍了拍里昂的肩膀后，红发局长继续道：
    “每个分局的清理员，基本都是分局长自行招募，乃至于一点点亲手带出来的，绝大多数分局长以下的清理员，甚至一辈子都没进过总部。
    他们根本没有联络总局的渠道，收到的命令也都是分局长代为转达，根本就不熟悉总局的情况……譬如你和我，如果总局的命令和我的有冲突，你会听谁的？”
    “这个简单。”
    里昂闻言毫不迟疑地道：
    “你没喝就听你的，你喝了就听总局的。”
    “……”
    啧，早知道举个别的例子了……
    看着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便给出了答案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没好气地道：
    “总之，各个分局长的权力很大，自主性也很强。
    其中非黄道分局的局长实力比较差，只有借助星宫才能稳压普通真神，相对来说还比较听话，但黄道分局的局长和董事一样，里昂值都在60到70之间，不算秘术的话，两边的实力是基本平级的。
    而我这种算上星宫加持，最大里昂值能破70点，实力比很多董事还强一线的黄道局长，只要不直接撕破脸，光明正大地和局里的规矩对着干，总局也没什么好办法，明白了没？”
    “差不多明白了。”
    “明白了就开始干活吧。”
    在里昂肩上留下了数缕鲜红的发丝后，红发局长收回了手，起身离开办公室，迈步朝楼梯间走了过去。
    “走，跟我上楼拿点东西，之后对付魇之王的时候，说不定用得着！”
    第388章 我很好奇
    “把这个拿上。”
    正当里昂跟在红发局长身后上了楼，进入了处女分局存放异常物的库房时，某处流淌着无数破碎梦境的漆黑河流中央，一名头上带着镜面冠冕，浑身被深灰色雾霭笼罩得严严实实的巨人，朝着面前的老人伸出了右手。
    “这是在堕魂黑渊通行的船令，能够让你于我的噩梦中自如穿行，对付血发姬的时候用得着。”
    随着巨人异常刺耳的古怪嗓音，它那枯瘦纤细的灰色手掌摊在了河面上，五根宛如利刃般的手指缓缓打开，被拢在掌心处的漆黑噩梦迅速散去，露出了一枚小小的木质航船。
    “既然是魇之王亲手颁发的船令……”
    看了看线条柔和雕饰精美，循着自己呼吸的节奏，在灰雾巨人掌心中微微飘荡的小木船后，老调查员……或者说水瓶董事笑了笑，随即带着神色紧绷的女记者，主动迈步踏了上去。
    “那我就放心地收下了。”
    在两人依次登上了小船后，灰雾巨人的手掌缓缓消散，木质的小船轻飘飘地落在了漆黑的河流上，砸出了一圈圈暗色的水纹。
    然而，似乎触动了什么神秘的开关一样，在暗色水纹荡开的同时，流淌着无数噩梦的漆黑河流，立刻猛烈地震颤了起来。
    无数只衣饰各异，形貌迥然的人类手臂，仿佛发现了鱼饵的湖鱼一般，浪涌似地从黑河中翻了出来，芦苇杆一样直直地朝上指着，争先恐后地攀住了小木船的船舷。
    “？！！”
    见到眼前诡异而可怖的场景，女记者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紧，本能地上前一步，伸手朝那些攀在船舷上的手掌扫了过去，但却被水瓶董事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不用紧张。”
    示意女记者稍安勿躁后，水瓶董事挺直有些佝偻的脊背，抬脚轻轻跺了跺脚下的小木船。
    紧接着，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样，漆黑的湖水中传来了大量痛苦的惨叫声，那些攀住船舷的手掌们慌忙松手，逃似地远离小木船，重新缩回了黑河之中的梦境里。
    “只是些想要逃离噩梦的人罢了，只要你能在船上站稳，他们就上不来。”
    借助小木船本身的力量，将那些从黑河中涌出的手臂尽数驱散后，水瓶董事仰头望向面前满是灰雾的巨人，微笑着对身后的女记者道：
    “魇之王的信誉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在合作彻底成功之前，不用担心它会朝咱们下手……
    不过等我在现实中苏醒之后，这艘船可就不那么稳当了，到时候你记得早点从上边下来，不然之后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嘎嘎嘎~”
    听完水瓶董事的话后，似乎他说了什么非常好笑的笑话一样，灰雾巨人嘎嘎地怪笑了一阵，比塔楼还要高大的灰色身影扭曲了两下，宛如长袍般的灰雾荡开一角，露出了里面无数只相互钩握的枯瘦手臂。
    “你这个人啊，还在清理局的时候是真的讨厌，坏了我不少好事。”
    被灰雾遮挡的脸部微微向下倾斜，将似乎是眼睛的位置对准了两人后，身形飘忽不定的魇之王大笑道：
    “但你从清理局叛逃之后，我突然看你顺眼多了，不管说话还是做事，都很对我的胃口……嗯……这样吧，伱有没有兴趣从此就在梦界定居，今后做我的使徒？”
    “还是算了吧。”
    面对魇之王的诚心相邀，水瓶董事笑呵呵地摇头道：
    “我倒是不反对成为梦界生物，但你真的敢让我当你的使徒吗？”
    “唔……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敢。”
    听到水瓶董事的反问后，灰雾巨人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竟然微微颔首道：
    “你这个人心太大，连清理局都装不下你，如果来梦界做我的使徒的话，我肯定会一直担心，你是不是另有打算，今后可就睡不安稳了。
    算啦，刚才的话，当我没提过，咱们还是继续当合作伙伴更好一些。”
    “理应如此。”
    恬淡地点了点头后，水瓶董事抬眼凝望着灰雾巨人的面庞，神色平静地道：
    “另外，虽然我已经想办法，把处女分局的清理员都提前调出去了，但血发姬身边并不是没有帮手。
    她身边那個名字叫里昂的，黑发黑眼的三级清理员，你记得多注意一下，最好提前出手把他解决掉，免得他坏事儿。”
    “三级清理员？”
    听到水瓶董事的嘱咐后，灰雾巨人的身形微微飘忽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竟然出现在了小木船下的黑河里。
    被黑色河水打湿的巨大头颅脑袋，寂然无声地搭在了船尾上，魇之王被灰雾掩盖的眸子，定定地凝望着水瓶董事的后背，随即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274节

    “居然没说假话……我很好奇，区区一个三级清理员，也值得你这么重视么？”
    “非常值得。”
    不急不缓地转过身来，将女记者挡在了身后之后，水瓶董事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我之所以会沦落到，需要和你这种货色联手的地步，全部都是拜他所赐，那个里昂的力量虽然不值一提，但他身上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我的建议是，在碰见他的时候，绝对不要大意，但更不要好奇。
    如果你不想因为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因，莫名其妙地翻车的话，那就直接用你最快的速度出手，以最纯粹的力量直接灌死他，绝对不要给他开口和耍手段的机会！”
    “这样吗？有意思~”
    听完水瓶董事的一再强调，灰雾巨人脸上大概是嘴的位置，豁开了一个两端向下的反向月牙，两排浸着粘稠墨色液滴的鲨齿，铿锵作响地互相交磨了数下，随即咧出了一个有些狰狞的怪异微笑。
    “不太对吧？”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别和他交流，直接下重手弄死他，反而不应该说这种话才对。”
    巨大的头颅沿着船舷，飘忽而诡异的绕行小船一周，把船上两人的一切尽收眼底后，魇之王声线微冷地道：
    “梦产生的根源，是自身的无知配上对世界的好奇，从而诞生出来的，脱离意志束缚的无端幻想，好奇是所有梦界生物的本能。
    而你明知道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却偏要给出这样的建议……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是希望我不要立刻弄死他，给他反过来弄死我的机会？”
    第389章 合作伙伴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面对魇之王声线冷厉的质问，水瓶董事呵呵一笑，毫不遮掩地承认道：
    “虽然我现在从清理局叛逃，但曾经毕竟是清理局的董事。
    以前跟你们做对了这么多年，这次突然亲手把你放进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所以就顺手害你一下赎个罪，只可惜被你识破了。”
    “也不算完全识破。”
    轮廓模糊的脸庞从小船上褪去，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浸满漆黑河水的灰雾宛如一件湿透的大氅，黏哒哒地披在魇之王的身体上，把它枯瘦的身形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拧了拧被无数噩梦浸透的灰袍后，魇之王伸出枯瘦的手臂，扶了下头顶镜子一般的王冕，随即俯视着小船上的两人，声线幽幽地道：
    “我现在确实有点好奇，那个害你不得不跟我合作的三级清理员，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了，不过你想借他的手害死我，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堕魂黑渊里的我不死不灭，在缺了伱这個水瓶董事的情况下，别说只是一个三级清理员，就算你们清理局剩下十一个董事全过来，都不可能杀得死我。”
    “嗯嗯，你有信心就好。”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后，水瓶董事开口道：
    “废话说得差不多了，也该动手帮我修补灵魂了吧？我要在哪儿入睡？这艘船上么？”
    “只要你睡得着，在哪里入睡都可以，只不过……”
    看了一眼水瓶董事后，魇之王抬手从自己袍子上撕下一角，平铺在了身下的黑色河流之上，随即微带戏谑地笑着道：
    “要想达到最完美的效果，彻彻底底地睡过去，再完完整整地从现实中醒来，这个过程最好还是睡在我的袍子上……你要过来么？”
    “为什么不呢？”
    在女记者和魇之王惊讶的目光中，水瓶董事居然主动迈下小船，朝着铺在河面上的灰袍走了过去。
    “别！不行！”
    眼见他居然玩真的，女记者不由急道：
    “魇之王的袍子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你要是在它的袍子上入睡，等在现实中苏醒之后，那袍子就成了你的一部分！到时候就算不被彻底控制，也会被它影响的！”
    “没关系，我们是合作伙伴嘛！”
    在魇之王沉默的注视下，极度放松地在灰袍上躺好后，水瓶董事笑眯眯地道：
    “我的目的就是修补自己的灵魂，自然要追求最完整的效果，既然睡在它的袍子上效果更好，那我当然要试一试。”
    “……”
    该死的……不愧是清理局的董事！
    看着真的没有留下任何后手，直接放松地躺在了自己袍子上的水瓶董事，魇之王藏匿在灰雾之后的眼睛里，原本的成竹在胸微微褪去，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忌惮之色。
    借助交换梦境与现实，来修补缺损灵魂的全过程，都是由自己来主导的，面对送上门来的水瓶董事，身为主导者的自己，理所当然地会做些手脚。
    而水瓶董事明显知道这一点，在明白被做手脚无可避免的情况下，索性连防备都懒得做，直接放开灵魂任凭自己施为。
    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自己多半会在修补他灵魂的过程中，偷偷留下一些后手，漏几个能够导致他灵魂迅速崩溃的缺憾，以此威逼他向自己效忠。
    可现在他主动开放灵魂，任凭自己打下印记，这些小手段就没必要了，甚至为了保证这件属于自己的“工具”的稳定和好用，自己反而会尽心尽力，努力将他的灵魂修补得更完整一些。
    但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真的臣服于自己，甘愿做一个仆从的。
    而他愿意放开灵魂，任凭自己在其中动手脚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笃定自己活不下来，一定会被清理局彻底干掉！
    毕竟只要留下印记的自己死了，那他的灵魂中，有没有自己留下的印记，也就无所谓了是么？
    一瞬间心念电转，隐约猜出了水瓶董事的想法后，灰雾巨人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只见它皮肉虚搭在骨骼上的手掌，虚空抓握了一下，水瓶董事身下的灰袍便豁然反卷，将他整个人裹在其中，沉入了流淌着无数噩梦的黑河。
    而在水瓶董事沉下去的位置，一抹满是血色的晦暗梦境，缓缓浮现在了夜空一般漆黑的河面上。
    信仰、坚定、死亡、痛悔、哀嚎、怀疑、崩溃、疯狂……纯度高得令魇之王都为之一惊的浓烈情感，直接将漆黑的河面煮沸了一大片。
    紧接着，一只比水瓶董事年轻了不少，皮肤光洁紧致，还没有生出老人斑的微黄手掌，从血色梦境里探了出来，牢牢地攀住了沸腾的河面。
    “真不错。”
    一名水蓝色衣袍满是血迹，脸上表情似哭似笑，身形看上去有些飘忽的年轻男人，从血色梦境里攀了上来，在女记者复杂的目光下，步履平稳地登上了小船。
    “身上有好多年没这么轻快了。”
    活动了一下年轻了不少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隐隐有些透明的手掌后，看着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水瓶董事，万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朝灰雾巨人道：
    “看在你额外帮我恢复了年轻的份上，我也额外奉送一个消息……以我对清理局的了解，天蝎分局的局长大概率会被派过来。”
    “什么？！”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魇之王身上的灰雾一阵翻涌，忍不住怒声道：
    “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如果两个黄道局长联手的话，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冲得出去！”
    “放心吧，他和血发姬的关系很差，被强行要求过来支援的话，不会舍得下死力气的，应付起来也简单得很。”
    在木质小船里坐好，伸手轻轻敲了敲船尾后，水瓶董事笑呵呵地道：
    “他们俩不会一起出动的，必然是各自单独行动，到时候你派几个看起来差不多的仆从过去，把他暂时困在某个麻烦的梦境里就行。
    以他的性格，只要你能让他明白，想要从梦境里挣脱出去，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甚至可能有危险，他自己就会老老实实被你困住的。”
    “……”
    “走之前再补一句……记得先把堕魂黑渊降临到现实，再动手对付清理局的人。”
    朝着灰雾巨人摆了摆手后，船上的水瓶董事一脸认真地道：
    “你可千万别死太早啊，要是我还没在现实里苏醒，你就先被那个里昂干掉了的话，那我可是很伤脑筋的。”
    “……”
    弄死他！我一见面就弄死他！
    第390章 开端
    “阿嚏！！！”
    第三次打了个巨响亮的喷嚏后，里昂忍不住用力揉了揉鼻子。
    奇怪，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鼻子老是痒痒的？
    用力擤了擤鼻子后，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在码头待客区等人的里昂，皱着眉望了望河道两侧林立的高大烟囱，刚想找张纸来擤一擤鼻子，后背却被人轻拍了一下。
    “又见面了。”
    长得瘦瘦高高，右手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的中年男人，在连黑山羊都没有惊动的情况下，悄咪咪地出现在了里昂的身后。
    在看了看里昂的脸，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人后，瘦高个儿男人空着的左手，将自己头上的礼帽微微抬起一点，微笑着主动致意道：
    “不好意思，渡船在河道那边排队，比时刻表上晚了两個小时……没让你久等吧？”
    “没有，爱德华先生。”
    看了看对方手提箱上“蝎子推粪球”的徽记后，按照红发局长的建议，晚了两个小时才来接人的里昂，同样客气地点头致意，诚实地回答道：
    “我也是刚刚到，并没等多久。”
    “呵呵，那就好。”
    并没有问红发局长为什么没亲自来接自己，前来支援的方式相当朴实的瘦高男人迈开步子，顺着人流主动朝待客区外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侧过身，朝快步追上来的里昂解释道：
    “我可不是故意让你久等的，只是在我还是一级清理员的时候，有次跟着前任局长出任务，清理那些逃离正常时序的往日幽魂，结果一个不小心，灵魂被啃走了一小块儿。
    从那之后，我的时间就不准了，总是比所有人都晚两小时。
    所以如果有什么情况，想要让我按时抵达的话，你们在告知我时间的时候，就得提前算好两小时的余量，想约八点的话就得告诉我六点，不然的话就得等我两小时。”
    “知道。”
    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的里昂点点头，将一块提前调整过的怀表递了过去道：
    “在我来之前，局长已经提前告诉过我了，也让我按照王都这边的时间，提前帮您调好了表。”
    “不错，很周到嘛~”
    一脸满意地接过怀表，换掉了自己衣襟上挂着的那一块旧表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似乎很好的天蝎分局局长，仔细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随即笑眯眯地道：
    “表不错，你也不错。
    虽然只是一个三级清理员，但哪怕知道接下来要面对魇之王，一旦失败就要被永久奴役，却还是选择留下来，跟奥莉薇娅并肩作战。
    实力什么的先不谈，清理员最需要的勇气和胆量还是过关的，我很欣赏你……要不要和你的前辈们一样，跳槽来我们天蝎分局？”

 我！清理员！ 第275节

    “……”
    还是熟悉的招揽……
    看着总共说了没两句话后，便再次对自己递来了橄榄枝的瘦高男人，里昂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两下。
    之前去总部那次，这位天蝎分局的爱德华局长，就已经当着红发局长的面，试图挖走自己了，只不过后面被自己摆了一道。
    而按照对方的说法，从处女分局离开的清理员们，几乎绝大部分都去了他那儿，他和自家局长最大的矛盾就来自于此……
    “抱歉，我最近并没有跳槽的打算。”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这回没有像上次那样，反手落对方的面子，而是恭敬地提醒道：
    “另外，当您那块表的指针转到九点半左右的时候，王都这边就该入夜了，也正好是堕魂黑渊和现实开始重合的时间，届时请您做好准备。”
    “嗯，我知道。”
    听见里昂提到了“正事儿”，天蝎局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收，伸手扶正自己的帽子，随即托起前襟挂着的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指针。
    “还有半个多小时……堕魂黑渊降临后的安排呢？奥莉薇娅跟伱说过没？”
    “说过了。”
    看了看对方拨开行李箱搭扣的食指，明白他确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微微放下了心的里昂开口回答道：
    “局长和总部的三位董事申请了支援，等堕魂黑渊跟现实重合的瞬间，三位董事会将总部的位置挪到合适的地方，将四分之一的太阳短暂投射过来三秒钟，对靠近的梦界跟堕魂黑渊进行灼烧。
    等梦界被太阳烧出一个缺口后，局长会主动进入梦界，将【戮杀血发】完全展开，阻拦衔着噩梦冲向现实的梦界生物，尽可能地降低魇之王降临带来的影响。
    而您这边主要负责镇守现实，捕猎她漏过来的梦界生物，以及等魇之王降临后，找到它的位置，尽可能地纠缠住它一会儿，我会通知局长，过来和您一起阻截魇之王。”
    “呵，简单粗暴的计划……不过倒也不错，我可不愿意和她联手进梦界。”
    听完里昂的转述后，瘦高个男人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随即侧头看向里昂，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还有，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主要负责跟在我身边，替我向她传消息？”
    “是的。”
    微微偏了偏脑袋，给瘦高男人看了看自己肩头缠绕着的红发后，里昂谨慎地开口回答道：
    “局长分了我一簇【戮杀血发】，如果您这边成功截住了降临的魇之王，她就会感知到这边的气息，直接找过来，和您一起围杀魇之王。”
    “这样么？那我可得先好好看一眼。”
    听完里昂的话后，瘦高男人右眼的眼眶里，和里昂一样乌溜溜的眼仁，极为诡异地活动了两下，随即瞳孔迅速失去颜色，变为了和眼球一样的纯白。
    朝着里昂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跟灵魂后，瘦高男人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微笑着评价道：
    “按照局里最新的划分方式，三级清理员的‘里昂值’在1-10点，二级清理员的‘里昂值’在11-30点，而你的‘里昂值’差不多7-8点左右。
    你这个水平，在三级清理员里还算不错，但再往上可就不值一提了，在‘里昂值’63点以上的魇之王面前，和路边蚂蚁也没差太多，留在这儿没什么意义。”
    “……”
    “听我一句劝，把奥莉薇娅的头发给我，然后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
    朝着里昂伸出了右手后，瘦高男人神色平静地道：
    “考虑到你刚接触异常物没几个月，正处于高速转化期，以你现在这个浸染速度，说不定一到两年，就能冲到30点里昂值以上，而从31点往上，就已经是一级清理员的水平了。
    如果你没什么前景的话，那死也就死了，但你还算是个潜力不错的人才，死在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实在有点浪费……
    来，把奥莉薇娅的头发交出来吧，反正这次任务有你没你都区别不大，与其让你就这么死掉，还不如给局里留住一个未来的精英。”
    第391章 局长出手
    “……”
    不是……你特么刚才还说我勇气可嘉，非常欣赏我，希望我加入天蝎分局，这还没几分钟呢，怎么就突然改口，让我赶紧滚蛋，别平白送死了呢？
    “谢谢您的好意……”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里昂攥了攥手心里的持弓半人马印记，绷着脸回答道：
    “但还是算了吧，我拿着清理局的薪水，就该做清理局的工作，而且我也想为王国出一份力……”
    “算了吧！”
    听到里昂的话后，瘦高个男人嗤笑了一声，再度把手往前伸了伸。
    “三级清理员能给你开多少薪水？值得你用命去还么？
    还有，为王国出一份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王国对你很好？如果没加入清理局的话，你怕是都要家破人亡了，这样的王国也值得伱出力？”
    “王国可能不值得，但在王国里努力活着的人值得。”
    看着瘦高男人坚持伸来的手，里昂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另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过去的？”
    “那当然是调查过了。”
    天蝎分局的局长闻言皱了皱眉，随即略微有些不耐烦地道：
    “我说过了，对你的潜力很看好，准备把你拉进进天蝎分局，自然也要调查调查你……快点，别浪费我的时间，堕魂黑渊马上就要和现实重合了！”
    “……”
    “好吧，给你……”
    看了眼面前的‘天蝎分局局长’后，里昂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即伸手抵住了缠绕在自己肩头的红发，然而……
    “嘎巴！”
    伴随着骨骼脱位断裂的喀嚓声，一只骨节略显粗大的手掌，从后面搭在了‘天蝎分局局长’的脖子上，掰芹菜梗似地猛力一扭，瘦高个儿男人的脖子便被直接拗成了90度。
    紧接着，瘦高个儿男人的尸体微微一抖，胸腹间传来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癫狂尖叫。
    但还没等‘天蝎分局局长’叫完，那只拗断了他脖子的手掌，便再次破胸而出，直接掐出了一团拼命嘶吼扭动着的黑色小人，随即颇为残忍地用力一握，直接将黑色小人当场捏爆！
    “你可真够废物的！”
    伴随着一道满是讥嘲的嗓音，里昂眼前的世界微微扭曲，熟悉的场景再现。
    长得瘦瘦高高，右手提着一個大行李箱的中年男人，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里昂的面前。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刚刚还在天际线徘徊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彻底消失，码头待客区内等待的人们，也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只剩下里昂两人还保持着站立。
    而里昂面前风尘仆仆的瘦高男人，颧骨高耸的脸上也没有了刚刚的欣赏和微笑，而是满满的嫌弃和鄙夷。
    “你好歹也是个清理员，居然能被这种漏过来的散碎梦魇纠缠住？要是我再晚到一会儿，没准你就真把头发交出去了……凭你这种水平，当初是怎么在水瓶面前活下来的？”
    “……”
    可以的，这回对味儿了。
    看着面前微昂着头一脸冷傲的瘦高男人，里昂不由得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当初在总部的时候，这家伙虽然对自己递出过橄榄枝，但与其说看重自己的能力，倒不如说是为了落局长的面子，欣赏什么的绝对无从谈起。
    而且随后他还被自己反过来摆了一道，不得不承认和水瓶董事有过接触，当着全清理局的人的面丢了脸，能和颜悦色地跟自己说话才奇怪。
    “爱德华先生。”
    从自己口袋里，找出了在刚刚的噩梦里递了出去的怀表后，里昂同样绷着脸道：
    “你迟到了，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八分钟，堕魂黑渊已经开始降临了！”
    “呵呵，我能来救你们，就已经够给金牛阁下面子了，而且不还没开始呢么？还有……你这表调得真烂！”
    拿过里昂递来的怀表后，瘦高男人的小拇指抵住拨轮，满脸嫌弃地将秒针往前调了三分之一格，这才将其挂在了前襟的坠扣上。
    “走吧！时间刚刚好……
    另外，我没空管你，记得始终保持清醒，不然就给我滚蛋！我可不想打到一半儿，突然被人从身后捅一刀！”
    甩了甩刚刚掐爆梦魇时，沾上了不少黏腻黑液的手掌后，瘦高男人右眼窝里的眼仁由黑转白，再次扫了里昂一眼，随即鄙夷地嗤笑了一声，接着把手里的提箱扔到地上，大力蹬了一脚。
    “啪嗒！”
    伴随着机括弹簧松开时的响动，一只浑身缠满荆棘的苍白人偶，从展开的箱子里爬了出来，空洞无神的眼眸定定地望向了里昂。
    与此同时，一抹比夜空更为深邃的漆黑，从太阳离开后的夜幕深处，悄无声息地挤进了现实当中。
    紧接着，天空中原本属于银河的位置，被无数黑红掺杂的星点占据，一条由无数破碎噩梦混成的广阔河流，沿着银河原本的轨迹，朝着彻底陷入了沉睡的王都猛然浇下。
    ……
    开始了啊。
    望着天空中倒灌而下的噩梦之河，里昂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即提前眯起了眼睛。
    “蓬！”
    在两个世界即将彻底完成接触的瞬间，一道炽烈但并不够饱满的阳光划破天际，短暂地抵住了落下的另一个世界，将几乎铺满了整片天空的噩梦焚烧一空。
    但仅仅维持了三秒钟的绚烂，这本不该出现在夜间的太阳，便在朦胧盖下的梦界的洗磨中黯然消散。
    噩梦之河黑漆漆的河水再次流淌，混杂着数不清的梦境碎片，与王都同样漆黑的夜空混作一处，重新朝着下方沉睡的无数生灵冲刷而下。
    总部的支援结束，接下来该局长出手了。
    在仅有三秒钟的太阳消失后，被晃得眼泪直流的里昂凝眸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直接沿着上方被太阳“烫”出来的巨大空洞，义无反顾地钻入了盖压而下的梦界。
    紧接着，鲜红的浪潮，于盖压而下的梦中飘然展开。
    个、十、百、千、万……仅仅五秒不到的时间，上亿根柔软而鲜艳的红发，直接在布满噩梦的夜空和沉睡的现实之间，撑开了一片满溢着血腥气的锋利世界。
    诞生于影中的灰袍暗影、手持腐锈长镰的收割使者、身着破败囚衣的狂笑幽灵、四蹄踏火的黑色健马……数以百万计的梦界生物，沿着浮满噩梦的黑河汹涌而来，妄图冲入现实大快朵颐。
    但在经过那薄而锋利的鲜红世界时，彷如落入了铁丝网的嫩豆腐一般，所有的事物都被瞬间分割切削，化作了无数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鲜红碎块儿。
    哪怕高若巨山一般的恐怖生物，在完全展开的【戮杀血发】之下，仍旧毫无抵抗之力地被瞬间切碎，在沉沉睡去的王都上空，铺开了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猩红雨幕。
    第392章 甲虫
    “啧，凶暴的女人！”

 我！清理员！ 第276节

    仰头望着被梦界生物的碎块儿铺满的夜空，天蝎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朝着从箱子里爬出来的人偶勾了勾手指。
    “到你了……凡是她漏过来的梦界生物，都看一眼。”
    听到瘦高男人的话后，正盯着里昂看的苍白人偶点了点头，细瘦的躯体极不协调地站直，随即模仿着天蝎局长的动作，仰头朝血色的夜空望了过去。
    “吼！！！”
    就在苍白人偶抬头的瞬间，被锋利红色发丝铺满的天空中，骤然多出了无数细小的黑点。
    即便红发局长的杀戮效率高得惊人，几乎每一秒钟，都会有数以万计的梦界生物，在通过鲜红发网时被切成碎片，但噩梦长河中梦界生物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外喷吐着新的梦魇，
    在无穷无尽的梦界生物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红发局长撑开的鲜红天幕，终究还是出现了些许漏洞，部分身形更为凝实，体貌也更加狰狞的精英梦魇，遍体鳞伤地闯过了【戮杀血发】的拦阻，浑身是血地挤进了现实。
    身披灰白薄雾的狞笑幽灵、手持脊骨长鞭的无头骑士、细弱骸骨累成的骷髅巨像、伴着风雪走来的薄衫丽人……一个又一个流传在故事和噩梦中的形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里昂两人的眼中。
    ……
    这些东西……好像都在哪儿听过似的……
    仰头观察着那些挤进现实后，迫不及待地朝着王都扑来的梦界生物，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身披灰雾的狞笑幽灵……似乎是黑森公国的民间故事中，喜欢在荒野上徘徊，捕食迷失旅人的怪物；而手持长鞭的无头骑士，好像是抽取恶徒脊骨，奉纳给死神的使者；
    那头骷髅巨像似乎也是某种传说，大概是在饥荒和战争中饿死的尸骸拼凑所成，会吞吃一切能够果腹的事物；而随着暴风雪前来、皮肤苍白剔透的美丽女子，更是在北境王国中流传了不知道多久的古老故事。
    比起剩下没能通过【戮杀血发】阻拦的，那些被局长轻松切碎的梦界生物，这些成功挤进了现实的梦魇们，似乎“名气”要大得多的多。
    所以对于这些梦界生物来说，越多人知晓甚至相信其存在，就越容易出现在噩梦之中，所衍生出的梦界生物的实力也就越强？
    “吱嘎。”
    就在里昂琢磨着这些梦界生物的由来时，满身荆棘的苍白人偶晃了晃脑袋，球状关节生涩地转动了属下，那令人不安的空洞眼神，定定地望向了冲在最前面的狞笑幽灵。
    “吱嘎！”“吱嘎！”“吱嘎！”
    人偶关节扭转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并没有出现在里昂身边，而是出现在了王都的夜空之中。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那头身边笼罩着朦胧的灰雾，喜欢捕食迷失旅人的幽灵，竟然诡异地凝结出了躯体，并如同人偶一般颓然垂下。
    紧接着，骑在骷髅马上的无头骑士也跌了下来，遮蔽全身的盔甲摔得七零八落，露出了和人偶一般苍白的手臂与腿脚，毫无生气地搭在散落的甲片中。
    就连那头比王都的钟楼还要高的骷髅巨像，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座无比高壮的苍白人偶，根本不能有任何动作，一旦稍稍移动身躯，就会被遍布全身的荆棘刺得血流如注，疼得它吼叫连连。
    “漏过来的比我猜的要少点儿……先杀一批吧！”
    看了眼天空中化作了人偶的梦魇们后，瘦高男人咕哝了两声后，从箱子里抽出一柄细长的刺剑，朝着身边无声站立的人偶捅了过去，干脆利落地一剑穿心！
    接下来，如同发生了某种连锁反应一般，被苍白人偶用目光“捕捉”的精英梦魇们，竟然齐刷刷地浑身一震，胸口处猛然豁开了一道菱形的小小创口，鲜红的血液大股大股从里面迸射而出。
    无论是体型与普通人相仿的灰雾幽灵，还是高逾百米的骷髅巨像，在这道小小的剑创出现的瞬间，尽皆发出了绝望的惨叫，顷刻间尽数死去，身躯溃散崩解倒地，化作一具具飘在夜空之中的残骸。
    “继续盯着，尽量别漏！”
    嘱咐了依旧仰望着夜空的人偶一声后，天蝎局长噗呲一声拔出刺剑，随即提着还在流血的刺剑，在自己的箱子里翻找了起来，一边翻还一边头也不回地道：
    “你叫里昂是吧……我来之前找上你的那头梦魇，它说的那些话虽然狗屁不通，但有一句话还是没说错的。”
    从箱底取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瓶子拧开，把里面黑金色的甲虫倒了出来后，瘦瘦高高的天蝎局长朝里昂伸出了手，一脸冷淡地道：
    “把奥莉薇娅的头发给我，然后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这不是你一個三级清理员该呆的地方！”
    “……”
    看了眼自己面前稳得跟石像一样的手掌后，里昂忍不住抬起头朝天上看了一眼。
    无头骑士跟骸骨巨像的尸体，还在王都的夜空里飘着，这次朝自己要头发的天蝎局长，应该不会是梦魇伪装的假货，只不过……
    “抱歉，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然后等发现魇之王后通知局长。”
    “啧……所以直接把头发给我不就好了？伱个累赘留下能有什么用？”
    “这些与我无关，但我相信局长的判断，她让我留下一定是有道理的。”
    “呵呵，随你。”
    瞥了眼里昂肩膀上缠着的红发后，天蝎分局的局长嫌弃地撇了撇嘴，随即加快速度，把瓶子里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全倒了出来，接着抠出瓶底巴掌大小的母虫，吸在了自己的胸前的衣服上。
    “唏！唏！唏！”
    瘦高男人这一套动作做完，散落一地的黑金甲虫们，顿时发出了尖利的鸣叫，等甲虫们叫了一阵后，他伸手捻了捻胸前母虫的触须，巴掌大的纯金母虫便跟着叫了起来。
    紧接着散落一地的黑金甲虫，好像得了什么命令似的，潮水一般地在码头快速散开，每一只都找上了一名昏睡的人类，甚至连里昂的身上都爬了一只。
    第393章 暴露
    这是什么东西？
    看了看那些爬到人类额头上，便盘踞下来不再动弹的黑金甲虫，又看了看从自己裤腿攀援而上的甲虫后，背上直起鸡皮疙瘩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些虫子……”
    “这些虫子，是我为这次行动准备的保险。”
    看了眼满脸抗拒的里昂后，瘦高男人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是恶意的微笑，随即在遇见里昂之后，第一次笑着回答道：
    “它们的名字叫‘噬脑魔虫’，会直接吞掉目标的脑子，彻底防止目标做梦，并在吞掉目标的脑子后无限地繁殖下去。”
    “？？？”
    “你想啊，魇之王最麻烦的地方，不就是能够在人类的梦境中无限挪移么？”
    看了眼眼睛猛然瞪大的里昂，天蝎分局的局长慢条斯理地道：
    “但梦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有脑子的人才能做，只要它钻进谁的梦境，我就让‘噬脑魔虫’啃掉谁的脑子，那魇之王就会从梦境里掉出来。
    甚至再干脆一点，直接提前把做噩梦的人的脑子都啃掉，那也就不用担心它降临后，会让整个王国的人都做噩梦了。”
    “……”
    因为没脑子的人做不了梦，所以为了今后不做一辈子噩梦，直接提前把所有脑子都啃了是吧？
    你他妈可真是个小天才！
    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后，里昂果断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正在朝自己脑袋爬来的黑金甲虫。
    【名称：食梦异甲（食梦、裂殖）】
    【外观：双翅目蚁甲科金龟子属的奇怪甲虫，有着烤漆一般的黑色外壳和灿金色背翅，腹部花纹类似惨叫的人脸，大小与成年男性人类拇指的指甲相近】
    【能力：吞噬梦境、分裂繁殖】
    【代价：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的异常物，在使用过该异常物对母虫下令后，便等于和母虫签订了不可违逆的契约，使用者未来一生的梦境，都将作为食粮用来喂养食梦异甲的母虫】
    【档案：清理局天蝎分局第二代局长，击杀了梦界神明“坠梦者”后，用其尸骸喂养出来的特殊甲虫，有着能够吞噬生灵梦境的特殊能力，并且只要还有人做梦，就可以近乎无限地繁殖下去。
    四百余年前，天蝎分局库房失窃，两只食梦异甲子虫丢失，并于32小时内繁殖近亿，吞掉了当天全世界十五分之一的梦境，并且还在继续快速分裂。
    为了解决这次异常物失控事件，清理局不得不大动干戈……造成损毁……加以限制……收到求援……强行开启……携带……】
    【评价：梦界生物的克星，魇之王做梦都想毁掉的异常物，如果你能够收集所有母虫和子虫，一起送到梦界交给魇之王的话，它愿意给你磕一百年的响头】
    【浸染值：60.1】
    “……”
    妈的，原来是唬人的！吓我一跳！
    看完【食梦异甲】的档案后，里昂顿时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攥住【欲梦侵袭者】的手掌，而注意到他的动作后，瘦高男人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眼带戏谑地道：
    “怎么，害怕被啃掉脑子么？你要是怕的话，只要求我一句，我就可以把噬脑魔虫收回来，放过你的脑子。”
    “……”
    这货可真烦人……
    看着满眼都是偷税，明显从戏耍自己的过程中，获得了莫大乐趣的瘦高男人，里昂的脸颊不由得抽动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算了……被耍就被耍吧，这货虽然嘴巴有点臭，但人家确实拿出了专门针对梦界的异常物，光凭这件东西，他就能算这次行动的mvp，只要王国的人别出事儿，被损两句也无所谓了。
    ……
    咝……这小子的能力，怕是不简单啊……
    看着伸手捅了一下肩膀上的甲虫，便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装作听不到，不再搭理自己的里昂，天蝎分局的局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按照那个臭女人上报的异常物记录，里昂·莱恩的三级清理员的核心异常物，名字叫做【强制信息获取】，能够通过触摸，强制获取一部分异常物的信息。
    在触摸较为弱小的异常物时，获取的信息非常完善，但触碰的异常物越强大，能够获取到的信息就越少，甚至完全无法获取情报，只是個还算不错的辅助型能力。
    然而自己拿出的【食梦异甲】，虽然因为没有杀伤力、仅对梦界生物特别有效、且一生只能使用一次等限制，【食梦异甲】编号顺序非常靠后，只拿到了057的编号。
    但这东西本身的位格可一点都不低，没有跨过真神级门槛的话，根本就无法驱动母虫，属于货真价实的真神级异常物。
    可面对这种级别的东西，这小子只伸手戳了一下，紧绷的身体居然就放松了下来，如果自己猜的没错，他应该是通过获取【食梦异甲】的情报，识破了自己“噬脑魔虫”的谎话。
    连真神级异常物的情报，都能轻轻一碰便直接获取，他那个所谓的【强制信息获取】的能力，位格恐怕比那个臭女人报上来的要高得多！
    “怎么了？”
    发现瘦高男人转过了头，开始盯着自己上下打量，里昂不由得警惕地眨了眨眼，但还是礼貌地询问道：
    “爱德华先生，伱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
    问题当然有，而且不少。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看，发现他看自己的眼光，要变得比一开始友善了些许，瘦高男人略微思忖了一下，怀疑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使用【食梦异甲】的代价，所以对自己的态度有少许改观。
    所以综合来看的话，这小子自带的异常物，本身位格极高，虽然目前还嫩了点儿，且防备心略有不足，掩藏不住自身的情绪，但貌似未来可期啊……
    不！甚至现在就已经不错了！
    琢磨了一下里昂的履历后，瘦高男人有些讶异地发现，之前那头梦魇说的话，貌似也不全是在放屁。
    别的不说，这小子加入清理局才两个月，就已经有了三级清理员里中等偏上的浸染程度，估计再有一两个月的培养，就能摸到二级门槛的清理员。
    而且他还有单人退治圣灵，以及揭穿水瓶董事阴谋，并在董事手中保命的记录，这个水平对一个新人来讲，已经不能再出色了！
    重新衡量过里昂的“价值”后，天蝎分局的局长沉吟了一下，随即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庞，神色平静地拍了拍里昂的肩膀，神态略微有些和善地道：
    “没什么……我刚才想了一下，发现那头梦魇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譬如对于一名清理员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并不是眼下的实力，而是敢于直面强敌的勇气和胆量。

 我！清理员！ 第277节

    你明知道有可能被魇之王永久奴役，居然还敢留下来和我并肩作战，确实非常了不起，我之前说你是个累赘那句话，多少有一点过分了。”
    “……”？？？？？？？
    第394章 没有弱小的异常物，只有……
    不是……你搞什么啊？
    看着突然之间前倨后恭，主动对自己表示了善意的天蝎局长，里昂反而心头微微一突，感觉浑身都别扭了起来。
    难道自己又被梦魇光顾了？
    可刚刚自己摸过【食梦异甲】，这东西明明是真的啊，就算魇之王亲自降临，也不可能模拟出【食梦异甲】的情报吧？
    “不用多想。”
    抬头望了望王都的夜空，看了眼被苍白人偶“定住”的梦界生物后，瘦高男人提起还在滴血的细剑，干脆利落地斩掉了人偶的脑袋，再次杀死了几百头冲破阻拦的精英梦魇，随即把手背到身后，气度恢弘地微昂着头道：
    “我和奥莉薇娅那是私人恩怨，还不至于牵连到你们这些清理员身上，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挺欣赏你的勇气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魇之王应该就要出现了，你尽量靠我近一点，免得我来不及救你。”
    “……”
    如果你之前少损我两句的话，我现在说不定就信了……
    虽然感觉对方的突然转变十分别扭，但自家局长确实说过，在魇之王出现前，跟在这家伙身边是安全的，里昂便没有多说，而是应了一声后谨慎地凑了过去。
    “来，站我旁边。”
    朝落后自己半个身位，仰头看着天空的里昂招了招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后，瘦高男人一边拼着人偶的脑袋，一边和颜悦色地嘱咐道：
    “记住，堕魂黑渊跟现实重合，虽然会加强梦界生物的力量，但降临到现实的梦界生物，也就有了真正的肉体，不像之前那样只存在于意识中，反而要比在梦界更好杀了。
    但反过来，梦界的存在方式和现实不一样，所以咱们也得尽量防着点儿，别被反过来拖进去。
    毕竟梦界是对方的主场，太拘泥于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就不会是梦界生物的对手，但如果放开对自己的认知，向梦界的规则看齐，又容易混淆自身的存在……嗯？”
    说到这里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瘦高男人的眉头微微一挑，伸手捻了一下胸前母虫的触须。
    “唏！唏！唏！”
    尖利的虫鸣声再起，而随着母虫的鸣叫，正在向整个王都散播开的子虫们，也开始跟着一并叫了起来，回应了三轮清越的虫鸣。
    但诡异的是，明明数量还在不断繁殖，可【食梦异甲】的子虫们回应的叫声，却在极为快速地缩减，如果说第一波虫鸣，与大海之上的潮汐一般洪亮，那第二波虫鸣，就只剩下了岸边浪花的程度。
    至于最后的第三波虫鸣……
    “唏……”
    看着停在里昂肩头，正在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母虫的，最后一只还有动静传来的食梦异甲，天蝎局长的神情，顿时肉眼可见地严肃了起来。
    “伱别动。”
    开口唤了不明所以的里昂一句后，天蝎分局的局长捏起里昂肩上的甲虫，把无力地蹬动着三对细足的它翻了过来，一枚头发丝般细小的木刺，正死死地嵌在甲虫的腹部，从人面花纹的额头位置直插了进去。
    全灭了……
    看了看手里动静越来越小，腹部正在淌出黑水，眼看离死不远的甲虫，瘦高男人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不大好看地道：
    “异常创生……水瓶果然还活着！”
    水瓶？
    听到瘦高男人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神情微动，随即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扎在虫腹上的木刺。
    【名称：除虫木刺子体（祈愿、除虫、连锁）】
    【外观：末端微微泛红的细小木刺，因为实在过于纤细，很难分辨出到底来自什么木头，但大概是某种廉价的速生木材】
    【能力：杀死甲虫、清除虫害、连锁杀虫】
    【代价：过于微小，忽略不计】
    【档案：清理局前任水瓶董事，为了处理正在快速裂变繁殖的“食梦异甲”，以魇之王想要抹除“食梦异甲”的强烈愿望为材料，沾染了一滴真神心头血，临时创造出来的杀戮型异常物，无暂定编号。
    在使用该异常物杀死一只虫子后，能够顺着相同子体之间的联系溯源而上，将大范围内的相同子体同时毙杀，该效果仅对“食梦异甲”有效】
    【评价：针对性极强的异常物，在以甲壳类昆虫为目标时有奇效，又因为木质纤细坚韧，用来剔牙也非常不错】
    【浸染值：0.1】
    “……”
    自身浸染值高达60点，曾经繁殖近亿，搞得清理局焦头烂额的【食梦异甲】，居然被一根牙签全扎死了？
    看完【除虫木刺子体】的情报后，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袖扣，想要通过【不公蛇契】把这东西换过来，让【食梦异甲】能够正常生效。
    但想到还没暴露过的【不公蛇契】，以及【除虫木刺】过于“廉价”的材料后，里昂便又松开了手，转而朝天蝎局长开口道：
    “爱德华先生，这最后一只子体，你还能救活它么？”
    “救倒是能救。”
    看了看手里出气多进气少的甲虫后，瘦高男人不由得皱眉道：
    “但救了也没什么用吧？【食梦异甲】裂变到足够的数量，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而水瓶那边已经提前做好了针对性的异常物。
    不管这些【食梦异甲】裂变了多少，只要被他找到任何一只【食梦异甲】的子体，其它所有的子体都会同时被杀死，这东西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还是救一下吧。”
    里昂坚持道：
    “你已经对【食梦异甲】的母体下过一次命令，这辈子都不能再用第二次了，而想要催发母虫诞下可控制的子虫，需要60点里昂值才行，不如留下几只以防万一。”
    “倒也是……”
    天蝎局长闻言点了点头，从周边昏睡的路人的身上，又取回了几十只还没完全死透的甲虫，割破手指挨個儿挤了一滴血，随即把活过来的甲虫装在瓶子里扔给了里昂。
    “你拿着吧！万一又被梦魇催眠了的话，可以让它们吃掉你的梦，强行把梦魇赶出来。
    不过为了防止它们失控，我培育的这批成虫的寿命，特意设定的非常之短，总共只有一个星期左右，一个星期之后它们就会自行死亡，这点你别忘了。”
    “谢谢，我记住了。”
    小心地把装有【食梦异甲】的瓶子收好，并将【除虫木刺（子体）】也收了起来后，里昂看着头顶越漏越多的血色天幕，随即略微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爱德华先生，魇之王大概还有多久才能出现？”
    第395章 不出意外的意外
    “快了。”
    如果十分钟之前听到里昂的问题，瘦高男人估计吭都懒得吭一声，如果心烦了的话，甚至还会动嘴讽刺两句给自己解解压。
    但现在他却抬手指向头顶，仰望着正在灌入黑夜的噩梦之河，耐心地解释道：
    “在堕魂黑渊的范围里，魇之王是无法被真正杀死的，它在邪神里算是很谨慎的类型，为了避免被局里剿灭，一般不会离开堕魂黑渊的范围。
    而噩梦长河那些黑色的河水，算是堕魂黑渊另一种意义上的延伸，只要不离开噩梦长河的范围，它就算被杀死也一样可以无限复生。
    按照局里过往的记录，等噩梦长河的河水彻底铺开，为他提供了足够安全的落脚点后，就是他真正降临的时候了。”
    等河水铺开吗？
    听完天蝎局长的解释后，里昂望着头顶浪涛翻涌的夜空，还是不太明白什么程度才叫“彻底铺开”，刚想继续询问时，却猛然发觉，自己的手脚似乎略微有些发冷。
    紧接着，王都不见星月的漆黑夜空中，陡然飘起了大粒大粒的雪花，不远处的河道，竟然莫名其妙地开始结起了冰。
    “注意，有真正的精英要下来了，而且不止一头。”
    看了眼旁边干涸的河道后，不知道为什么，嘴唇有些干裂的瘦高男人皱了皱眉，随即再次踢开脚边的箱子，取出一枚令牌抓在了手里，蹙眉想了想后，又拿出了一顶雕着狗头的冠冕，仔细地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汪！”
    欢快的狗叫声响起，随着天蝎局长将狗头冠冕戴正，一条头上戴着荆棘花冠的大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里昂的身边。
    “这次来的梦魇，和之前那批不太一样，待会儿我不一定能时刻照顾你。”
    再次提剑戳透苍白人偶的喉管，处决了几百头梦界生物后，手执令牌的瘦高男人开口嘱咐道：
    “这条狗是件名为【棘冠之犬】的异常物，能够寄托我的部分意志，你记得别离开这条狗的身边，如果待会儿我被下来的梦魇缠住……汪……汪汪汪！”
    天蝎局长的话音未落，一蓬满是燥烈气息的干涸黄沙，便随着酷热的微风洒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后续的话变成了含混的狗叫。
    而离他仅有两步远的里昂，却猛然间浑身一寒，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冷空气，顺着他的鼻腔直灌入肺里，将他五脏六腑的位置，全部都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紧接着，眼前的世界倏然变换，从王都运河码头边的待客区，陡然换做了风雪弥漫的深山野径，四周除了冰川山坳之外，便只剩下了被风雪摧残得支离破碎的树木枝桠。
    “汪……如果我被缠住，这条狗可以暂时保护你一下，等解决了那边的麻烦之后，我就过来找你。”
    替代天蝎局长把后半截话说完后，头上带着荆棘花冠的大狗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即继续口吐人言道：
    “小心一些，找上你的这头梦魇，应该是源自冰原之国那边的民俗传说，那些愚蠢的人相信，冬之精灵会在冬季最寒冷的时候，化身皮肤苍白的美丽女子，引诱旅行者深入风雪，使其被冻毙在深山之中。
    而他们笃信不疑的传说，也就出现在了无数人的梦境里，最后化作了这头梦魇……论实力的话，它差不多有三十几点里昂值，已经跨进了一级清理员的门槛，你跟紧我别乱走，不然说不定会有危险。”
    “知道了。”
    搓了搓被冷风吹得直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后，里昂忍不住朝散发着暖意的大狗靠了靠，随即开口询问道：
    “爱德华先生，伱那边是什么情况？这些梦魇又是怎么回事？”
    “汪……我这边也是差不多水平的梦魇，但数量是六头，分别是绿涛海怪、人面森精、疾疫少女、血珈蓝、沼王蛇、还有沙丘巨虫。
    这六头怪物应该被魇之王强化过，专门用来拖住我的，它们六个不和我正面接触，而是撑开了各自对应的噩梦，然后在沙漠、海洋、沼泽跟山林里不停地跑。”
    讲完自己遭遇的情况后，大狗抬起后腿挠了挠自己的下巴，随即一边用鼻子嗅着里昂的味道，一边继续开口嘱咐道：
    “我这边的六头梦魇有点麻烦，不知道魇之王是怎么处理的，可能喂了大量真神血肉，导致它们身上都带了部分神性，稍微有点难杀。
    你再多坚持一会儿，等我把它们六个全找出来干掉，就能破开它们撑起来的梦境，过去把你……该死的！这条虫子怎么这么能跑？”
    “……”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那边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就自己这运气，想靠着抱大腿无伤通关，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儿，自己一开始就没指望过他能靠得住。
    看了看说到一半后突然离开，在一棵枯死的大树上蹭了蹭痒，随即抬起后腿开始小便的大狗，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叹了口气，随即一边在旁边等着它尿完，一边观察起了眼前的山谷。

 我！清理员！ 第278节

    按照已知的情报，眼前这座风雪弥漫的山谷，是雪女倚靠自身能力撑开的噩梦世界，换句话说，自己已经被强行拖进了她的梦里。
    只不过，雪女虽然是梦境的主人，但她毕竟是诞生于民俗传说之中的梦魇，所以并不能像自己那样为所欲为，想变奥特曼就变奥特曼，想变赛亚人就变赛亚人，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贴近她本身的传说故事。
    按照冰原之国那边的传说，她并不会直接攻击旅者，而是掀起狂暴的风雪，用严寒压迫旅者的意志，随后通过诱骗之类的手段，让旅者主动踏入风雪之中，进而被彻底冻毙。
    只要自己能够记住这一点，老老实实缩在山坳或者什么地方呆着，别傻呵呵地直接走进风雪里，就不太可能遭遇致命危险，更何况还有天蝎局长那条狗在……
    唔……说到狗，那条狗哪儿去了？它还没尿完吗？
    还有，我为什么要带着一条狗，顶风冒雪地进山？在暖暖和和的家里呆着不好么？难道……我其实是个猎户？对了，我叫什么来着？
    第396章 卧槽
    寒风凛冽的山谷内，漫天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大，只稍微一个不留神，便将里昂的脚印覆盖得严严实实，连带着将他的记忆也深深地埋进了风雪里。
    差不多了。
    看着在风雪中皱眉苦思的青年，隐匿在风雪之中的薄衫丽人，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露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绝美微笑。
    被自己拖进风雪山谷之中后，那名叫做里昂的清理员，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慌之色，应该是听过有关自己的传说。
    他知晓自己并不能直接对他出手，只能通过引诱他走入风雪的方式，来将他杀死，所以显得颇为放松，以为只要能保持谨慎，再捱过风雪便可以安然无恙。
    但他不清楚的是，自己真正强大的地方，并不是能在梦境中掀起漫天风雪，而是可以像风雪掩盖旅者的脚印一般，悄无声息地掩盖掉入梦者的记忆。
    而记忆是梦的根本，是模糊化的认知。
    在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无论他原本的力量有多强大，掌握了多少可怕的异常物，但只要他并不知道自己拥有那些东西，那么那些异常物，在梦里就是不存在的。
    等失去了原本的记忆之后，他对于“雪女”的防备也会降到最低，一旦真的跟随自己走入山谷深处，就会随着严寒与狂风，自然而然地倒毙在漫天风雪之中。
    甚至都不一定需要自己出现，只要他忘掉了自己身为清理员的事实，失去了超过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后，在这冷冽的苍白世界中……
    嗯？他怎么还点起火了？身上的衣服怎么也变了？
    ……
    登山靴、冲锋衣、登山帽、头灯、目镜、手杖、手套……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全套装备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回就正常多了。
    毕竟哪有人只穿个秋款的旧大衣，就冒着暴风雪进山的？那他妈不是傻逼吗？
    我是傻逼吗？我不是。
    那么我肯定把装备都带齐了，因为只穿一件旧大衣进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脑子有泡才会这么干，刚刚自己肯定是睡迷糊了。
    至于猎户什么的，那就更扯犊子了，我连野猪的脚印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不会玩猎枪，能打个鸡毛的猎？怎么想我都只是個来登山的驴友啊！
    躲在背风的地方，吃光了热乎乎的牛油罐头后，里·驴友·昂捧起一捧雪，盖灭了身边的篝火。
    紧接着，他卷好睡袋塞进登山包，收好露营产生的个人垃圾，避免污染环境，再把发热贴在身上贴好后，便戴上头巾和目镜，拄着登山杖，在风雪中朝山下走了过去。
    挺好，这趟雪山露营的体验还不错，但感觉雪好像下得有点儿大，得赶紧下山，不然被困住可就麻烦了。？？？
    不是……你怎么还走了呢？
    看着穿着一套造型奇奇怪怪，但保暖效果一看就很不错的衣服，哼着歌儿朝山下走去的里昂，雪女整个人都懵住了。
    能够适应自己撑开的梦境的人，以前并不是没有过，甚至有人在背风的山坳里苦撑了半个多月，但像眼前这么……这么悠闲的人，自己还真是头一回见着。
    不行！不能让他下山！
    望着沿着本不该存在的山路，一步一个脚印地朝山下走去的里昂，眉头紧锁的雪女深吸一口气，随即在风雪中散去了身形，化作了漫天暴雪。
    “呼！！！”
    凛冽的狂风卷席而过，天空中飘落的雪花越来越大，察觉到再呆下去可能有危险，自以为很懂的资深登山客里昂，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赶紧回到山下的营地里去。
    至于山下为什么会有营地……
    如果山下没有登山营地的话，自己这一身装备是在哪儿租的？速食罐头和酒精块儿是哪儿买的？总不能千里迢迢自己背过来的吧？
    而正当里昂冒着风雪，朝自己心中那个模糊的“登山营地”前进时，面前的漫天风雪里，陡然出现了一个曼妙的女性身影。
    “终于……终于碰到人了！”
    见到顶风冒雪地走来的里昂，瑟瑟发抖的薄衫丽人顿时扑了过来，清丽的面庞满脸欢喜地道：
    “好心人！我在山里迷路了，求求你帮我一下，你能不能带我回……”
    “卧槽！还真他妈有傻逼！”
    “？？？”
    看着穿着一套贴身的薄裙，出现在风雪之中的美丽女人，里昂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随即连忙扛起一脸懵逼的雪女去了路旁背风的地方，取出睡袋把她塞了进去，满脸震惊地询问道：
    “你这穿的什么**玩意？你冲锋衣呢？行李呢？登山的领队在呢？”
    “？？？”
    完全不知道里昂在说什么，被强行塞进睡袋的雪女，抱着他递过来的热水袋，一脸懵逼地道：
    “我……我是住在山里的，没有领队，你只要把我送进山里就行……”
    “住山里的？”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转身在登山包里翻找了一下，接着拿出了一张地图看了看，随即满脸疑惑地道：
    “这山里还有村子？地图上也没标啊？”
    “不是……”
    看着里昂手中形制有些奇怪，但确实是地图的薄纸，抱着热水袋的雪女顿时绷不住了。
    “这明明是我……伱怎么会有这里的地图的？”
    “你这不废话吗？”
    面对眼前这个穿着裙子登山的傻娘们，里昂无比心累地吐槽道：
    “没地图也敢登山？那不是脑子有病么？”
    “……”
    “行了行了，地图的事儿之后再说，你赶紧在睡袋里缓缓！”
    “还有，你是走失了还是怎么回事儿？防寒服呢？你领队怎么联系？我问问他情况，看看怎么把你弄下去。”
    “我……我就住在山里，没领队，你把我送回去就行……”
    送你妈！
    听完雪女离谱得令人发指的要求后，里昂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不搭理她了，开始鼓捣起了卫星电话，发出了求救信号。
    还送你回去……这大雪天送你回村？我怕不是直接死半道儿上了！更何况你连个地图都没有，我哪知道往哪儿走？难道让你个大傻子给我指路吗？
    还有，这女的八成已经冻出幻觉了，有没有那个破村子都不一定呢！
    记得人快要冻死之前会觉得热，所以会自己脱自己衣服，弄不好她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脱的，要不是碰巧遇见自己的话，估计没几分钟她就得凉透了。
    真是……什么经验都没有，就敢上雪山的小白真是坑爹！
    瞪了还想说什么的疯女人一眼，把她的请求瞪了回去后，里·自以为很懂登山·昂无奈叹了口气，好容易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虽然坑得一批还满嘴胡话，但她好歹也是条命，总不能真就这么看她冻死吧？多少救一下试试，而且……嗯？对面怎么还有条狗？
    第397章 好人里昂
    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看着对面把雪女塞进了奇怪的被子里，正在低头摆弄什么东西的里昂，天蝎局长寄托在大狗身体里的意识，几乎快要把一口狗牙活活咬碎了。
    该死的！这小子的天赋虽然不错，但也太特么不听话了！
    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一定别离开这条狗身边，不然可能会遭遇雪女，被她骗进暴风雪里面冻死，结果我钻进沙漠地下找个虫子的功夫，这小子就没了影！
    要不是我踏马事先加了份小心，提前记住了他的气味儿，沿着味道一路找了过来，估计等他在雪山里冻死，自己都找不着他！
    “汪！”
    控制着大狗的身体，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后，天蝎局长直接一个纵跃，朝着睡袋里的雪女猛扑了过去，然而一个大得惊人的登山包，却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蓬！”
    卧槽有狗！
    一登山包甩出去，把想要扑人的恶犬砸翻在地后，里昂仗着自己穿得够厚，直接扑了过去，用体重把大狗压在了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狗嘴，免得它开口咬人。
    卧槽你居然打我？！！！
    被这一登山包抡翻在地后，眼冒金星的天蝎局长刚想开口骂人，嘴巴又被一把攥住，大半個舌头都还耷拉在外边儿收不回来，只能从嗓子眼儿里往外哼唧。
    而在跟登山客里昂的斗争中，狗头上带着的荆棘花冠，被抓着狗嘴的里昂一下拱掉了，大狗恼怒万分的眼神瞬间便清澈了下来。
    “汪呜……汪呜……”
    它好像……被打服了？
    看着身下不再拼命挣扎，反而夹着尾巴呜呜哀叫的大狗，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稍微放开了一点压制。
    结果老实了不少的大狗，居然真的没有再发起攻击，而是讨好地露出了肚皮，一张狗脸看上去，甚至还有那么点儿谄媚的意思。
    “快！快掐死它！”
    见里昂居然松开了那条满身危险气息的大狗，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的雪女，不由得重新紧张了起来，挣扎着坐起身道：
    “它很危险！你不能被他骗了！我……”
    “我有办法了！”
    打断了雪女的话后，里昂猛地一锤手掌，神采奕奕地道：
    “你没有登山服，不能跟我一起徒步往下走，但我还有睡袋啊！
    咱们可以砍点儿树杈子，用登山绳捆个简易的爬犁，你躺在睡袋上，我跟这狗一起把你拖下去！”
    把我拖下去？

 我！清理员！ 第279节

    听到里昂的话后，雪女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
    自己撑开的梦境，可不像真正的梦界那样无边无际，范围只有这座雪山而已，要是真让他把自己拖下去，那可就到了噩梦的边缘。
    如果是平时的话，被人拖到噩梦边缘最多就是苏醒，但现在堕魂黑渊跟现实重合，自己要是被从噩梦边缘拖出去的话，那就等于进入了现实！
    跟沙虫海怪那样的梦魇不同，自己除开完全不怕冻之外，身体素质和普通的人类女性差不多，全部力量都在这座雪山里。
    如果真被他从梦里强行拽出去，那自己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甚至因为没有了梦的庇佑，直接融化在现实里都有可能！
    ……
    “不不不！”
    明白里昂想要干什么后，雪女连忙摇头拒绝道：
    “我……我想起来了，我其实有领队！那个……伱把我扔在这儿，给我个被子，等他带人来救我就行！”
    “嗯？你脑子终于清醒了啊！”
    眼见这个傻娘们儿终于不满口胡话了，里昂不由得欣喜地点了点头，随即取出卫星电话，调整好服务商，开口询问道：
    “刚才我搜了半天都没动静……你领队的通讯号码是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建立连接！”
    通讯号码？那是什么玩意？
    根本搞不懂里昂手里是什么东西，但考虑到这是场梦，只要别太不合理，对方都能自己补足细节，雪女沉默了一会儿后，便抱着赌一把的心思，试探着开口道：
    “6？”
    “……”
    6你大爷！全球星的号码是特么12位数的！
    看来这傻娘们儿还没缓过来啊。
    失望地收起卫星电话，里昂找了根登山绳，把老老实实的大狗栓在一旁的树上，用力拽了几下，确认它无法挣脱后，果断拎起手斧去砍树了。
    而见到里昂终于离开，那条凶恶的大狗又朝自己龇起了牙，雪女不敢再逗留，直接深吸一口气，想要借着风雪逃走，然而……
    “汪！”
    伴随着一声震彻灵魂的犬吠，半个身子已经化作风雪的一部分的雪女浑身剧震，竟然直接被犬吠声从风雪里震了出来。
    而随着这道响亮的犬吠，以两人一狗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内的大暴雪，竟直接被吼散了大半，陡然变成了一场中等强度的降雪。
    要命了……
    看着朝自己狠命龇牙，但却被系在了树上的大狗，被一声犬吠叫得浑身酥麻，瘫在睡袋里的雪女简直眼泪都要下来了。
    居然是这种镇压型的异常物……早知道会遇见这种事，自己还不如跟那头海怪换换，去拖住清理局天蝎分局的局长了。
    虽然自己没什么战斗能力，但那边本来也不用战斗，只需要跑得快就可以，能够化身风雪的自己，想保命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接下了对付这个三级清理员的任务后，自己一个不小心，居然被这一人一狗给逮了个正着，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
    “丑是丑了点儿，但应该也能用！”
    用手斧砍得枝条跟备用的登山绳，绑了个歪歪扭扭的爬犁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剁了一截登山绳，在摇尾巴的大狗的胸背处绕了两圈儿，再打了几个死结，丐版狗拉爬犁就算这么做好了。
    扛起了浑身无力的雪女，把面色惨白的她绑在了爬犁上后，里昂仰头看了看小了不少的雪，忍不住开心地笑了。
    “挺好，雪也突然小了，这回你算是有救了。”
    有救个屁！要是让你拽出去的话，我就死定了啊！！！
    仰头看着戴着大护目镜，依旧笑得十分温暖，好像做了一件大好事的里昂，倒霉透顶的雪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眼冷厉地大声喝道：
    “松开我！人类！”
    “？？？”
    “我是冬季的精灵，盘踞在这座雪山里的雪女！我能够随心所欲地召来暴风雪！你只要松开我，我就可以……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
    怜悯地看了这傻娘们一眼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没有跟被冻傻了的她计较，而是跟摇着尾巴的大狗一起，各自拉起了半边爬犁。
    “我没有骗你！我真是雪女！”
    “嗯嗯嗯，我信了我信了。”
    “你信了就给我停下！”
    “停，等到了山下就停。”
    “该死的，你还是不信我！”
    “信，怎么不信呢？”
    朝山下隐约可见的登山营地望了望后，里昂叹了口气，认命地把爬犁绳搭在肩头，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山下走了过去。
    “别说雪女了，你说你是雪王我都信……对了，那首歌你会唱吗？”
    “什……什么歌？”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
    妈的，拉个女疯子下山，路上居然还唱歌给她听，我特么可真是个好人！
    “救命！我不下山！救命！会死人的！救命啊！！！”
    第398章 仇恨拉满
    “嗯？”
    似乎隐约中察觉到了什么，浑身都浸泡在梦魇长河之中，正在一点点挤进现实的灰雾巨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从倒映着无数噩梦的漆黑长河中起身后，魇之王枯瘦的手掌微微打开，探出锋锐而带着弯钩的扭曲指尖，剖开了自己胸腹处的灰雾，宛如割除血肉一般，将一片苍白的噩梦割了下来，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是雪女么？她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掌心中的竖纹裂开，生出空洞的灰色眼眸，死死地贴近苍白噩梦，观察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后，魇之王枯瘦面庞上的眉眼，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
    在色泽苍白的噩梦中，依旧和往昔一样风狂雪涌，但风雪中那宛如冬之精灵一般的薄衫丽人，却并没有像过去一样，在风雪中飘然前行。
    这头曾经出现在无数北境人类梦中，吞噬了无数迷失灵魂的风雪凶灵，正被一名头生双角的奇怪恶魔，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堆树杈上，朝着雪山下拖行而去。
    而羊角恶魔的口中，还哼着颇为欢乐的奇怪调子，把苍白噩梦原本冷寂肃杀的氛围毁得一干二净，那朗朗上口的奇怪韵律，莫名的抓耳又好记。
    甚至连羊角恶魔身边，那头由无数残损血肉拼成的棘冠恶犬，听过几遍后都学了个七七八八，汪汪汪的狗叫都隐约对上了拍子。
    只是听那一魔一狗唱了两三遍，这欢乐的小调便诡异钻进了魇之王的记忆里，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朝其它有些许关联的噩梦里蔓延了过去。
    “汪汪汪~我爱你~汪汪汪汪甜蜜蜜~”
    无论毁于大雪崩的山村，还是冻馁于风雪中的旅人，不管在风雪中痛失所爱，还是在雪夜中家破人亡的惨剧……
    以魇之王的记忆为纽带，一大堆跟雪沾了点边的噩梦中，无论具体情况究竟如何，统统都响起了那欢乐又奇怪的小调，有些甚至还出现了羊头恶魔快乐地哼着歌儿的模糊身影。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看着身上突然被污染了好大一片，莫名欢乐了起来的噩梦，魇之王枯瘦的脸颊不由得抽动了两下，随即忙不迭地躺回了噩梦长河之中。
    在漆黑河水与无数噩梦的反复冲刷下，那诡异的调子总算是稍微安生了下来，没有继续在魇之王浑身的噩梦里到处流窜。
    但令魇之王格外别扭的是，那半是人声半是狗叫的诡异小调，好像深深地刻进了它的记忆里一样，无论怎么冲刷都没办法彻底洗掉，依旧在记忆深处埋伏着，感觉时不时就有可能出来哼唧两声。
    我好像明白，那该死的水瓶董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苍白噩梦中，正在不停地尖叫挣扎，但还是被强行拖下了山的雪女，魇之王掌心裂开的竖眼微微眯起，回想起了水瓶董事之前的嘱咐。
    ‘直接用你最快的速度出手，以最纯粹的力量直接灌死他，绝对不要给他开口和耍手段的机会！’
    确实……的确应该这么做！
    回忆了一下那挥之不去的魔性旋律后，魇之王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厉色。
    这名清理员的脑子里，有着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甚至干脆就是毫无意义的垃圾，但就是莫名地让人忘不掉。
    好像刚才那首怪异的小调一样，只是听了两耳朵，就直接不容拒绝地钻进了自己的记忆里，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而记忆是梦的基础和血肉，满脑子奇怪记忆的他，对于身为梦界生物的自己来说，属于一种不折不扣的污染，是一种不可直视的剧毒。
    记忆对于梦界生物来说，就像灵魂之于人类一般重要，是根本不能舍弃的东西，这种层面上的污染极度危险，同时也极度致命。
    由噩梦组成的自己是杀不死的，即便这次被清理局的人干掉，连存在都磨灭了也无所谓，只要堕魂黑渊还在向外喷吐着噩梦，自己就终会有重新复苏的那一天。
    但如果和这名奇怪的清理员接触太多，导致组成自己的噩梦被大量污染，那么不仅自己的力量，会因为噩梦的大量缺损而下滑，甚至还有彻底崩溃的可能。
    必须干掉他！
    深刻认识到了里昂的“危险性”后，魇之王钩爪般的手掌微微用力，直接捏碎了雪女的噩梦，随即阖上了全身所有的眼睛，在漆黑的噩梦长河之中越沉越深。
    不管会付出什么代价，哪怕被清理局的人彻底杀死一回，也一定要把他弄死！
    ……
    “喔……”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遭到了敌方boss的仇恨锁定，灭杀优先级甚至比【食梦异甲】还要高，在捂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后，睡得头昏脑涨的里昂，终于一点点找回了自己被大雪覆盖的记忆。
    风狂雪暴的大山、不穿防寒服的傻逼登山女、拉着雪橇的天蝎局长……真是要了命了！
    回忆起自己到底在噩梦中经历了什么后，里昂不由得心有余悸地咝了一声。
    雪女虽然除了招来风雪外，并没有其它的杀伤手段，但却有着遮盖记忆的能力，自己只是看天蝎局长抬后腿撒尿的时候晃了下神，就直接忘记自己是谁了，简直防不胜防。
    而按照天蝎局长的说法，她似乎有着和一级清理员差不多的力量，那么也就是说，只要浸染值低于三十的人，一旦被她拖进噩梦之中，估计就会像自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剥夺记忆。
    到时候，陷入梦境的人不仅会失去所有抵抗的手段，甚至连认知都会被她混淆，看到一个穿裙子的女人走在雪山里，自己居然都没觉得奇怪，反而主动替她脑补了一大堆的可能，还想着帮她找登山领队。
    要不是自己的记忆特殊，除了里昂·莱恩的记忆外，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存在，被抹掉了一份还有一份的话，恐怕真的会在认知混乱的情况下，出于善心被她忽悠着深入雪山，随后被冻死在漫天风雪当中。
    唔……对，还有那条狗！
    从“第三人称视角”，回忆了一下梦境中的场景后，里昂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明悟之色。
    在梦里的时候不觉得，但现在回想起来，它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即便在雪女的梦境里客场作战，都能一嗓子吼散漫天风雪，压得雪女动弹不得，估摸着也得是個一级清理员水平的异常物，如果不是它的话，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把雪女拖下山，从噩梦里挣扎出来……唔……等等！

 我！清理员！ 第280节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防寒服后，还有些浑浑噩噩的里昂浑身一抖，彻底恢复了清醒，随即猛然回头望去。
    “卧槽！还真拽出来了！”
    第399章 收获播放器一台
    “杀了我吧！”
    躺在睡袋里的雪女，凝望着王都纷乱的夜空，两眼无神地道：
    “我创造的噩梦被你毁了，身为梦魇的根源也被魇之王捏碎，现在的我已经当不了……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脱掉手上带着的厚手套，戳了一下雪女的脸后，里昂不由得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
    【名称：损毁的梦魇（梦魇、元素、？）】
    【外观：身着白色薄裙的美丽女性，除了不惧低温外，与普通人类女性一般无二，但该状态无法长久维持，一旦梦界与现实重合的部分重新脱离，她将在真实的阳光下彻底消散】
    【能力：噩梦使者、暴风雪招引、？】
    【代价：自知必死无疑的她，发自内心地拒绝被你使用】
    【档案：诞生于冰原之国民间传说的强大梦魇，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雪山噩梦，曾经在梦界之中盘踞一方，但在被魇之王击败并捕获后，不得不交出雪山噩梦的核心，向其表示臣服。
    此后与沙丘巨虫、绿涛海怪、人面森精、疾疫少女、血珈蓝、沼王蛇等其余六头梦魇，一同被任命为噩梦使者，负责替魇之王处理领地范围内的一应事宜。
    在堕魂黑渊抵达重合点后，按照魇之王的命令，主动找到了清理局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试图将其除掉，但不仅未能成功反而惨遭掳掠，被其强行从雪山噩梦之中拖拽而出】
    【评价：强悍且难得的特殊梦魇，身为魇之王亲自册封，并赋予了部分权能的噩梦使者，她能够在任何噩梦之中自如穿行。
    除此之外，她还可以撑开一片规则独特的噩梦世界，只要最大浸染值低于她，便会被其轻易抹除记忆，如果被骗入雪山深处的话，所有真神以下的存在都会被直接冻毙。
    但在遭遇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被其杂乱的记忆与行为污染，并被魇之王毁去了噩梦核心后，属于她的噩梦世界出现了严重损毁。
    不仅失去了抹除记忆的能力，连招引风雪的能力也遭到了巨幅弱化，再也无法掀起漫天暴雪，并且所有进入雪山噩梦的人，耳边都将自动响起异常欢乐的奇怪小调】
    【浸染值：35】
    可惜，魇之王下手实在太快了，如果没被毁去噩梦核心的话，把她上交给局里，说不定能做出一件非常不错的噩梦类异常物。
    但受创后的她实力大损，除开还能在噩梦中穿行之外，最重要的两项能力都被废掉了，现在的她，只能算是一台人形音乐播放器，而且还只会放那一首曲子……
    回想了一下雪王那贯穿两个世界的洗脑魔音后，里昂有些无语地晃了晃脑袋，把“甜蜜蜜”的调子从脑海里暂时晃了出去，随即四下望了望，想要尽快找到那条劳苦功高的大狗。
    刚刚的雪山噩梦虽然有惊无险，甚至自己还把雪女都拖了出来，但真正的mvp还得是那条狗，如果没有它镇压风雪的话，自己就算没冻死在雪山深处，也未必就敢顶着暴风雪下山。
    要知道，在雪山噩梦里，失去了有关羊心记忆的自己，不死之身未必就能正常生效，这狗算是实打实地救了自己一回，救命恩狗没出现在旁边，自己怎么也得赶紧关心一下。
    更别说除了救命之恩外，它身上还寄托着天蝎局长的部分意志，是自己唯一能够联系上他的渠道。
    在天蝎局长被其它六头噩梦使者困住，短时间出不来的情况下，优先找到大狗保持联络，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
    “汪~”
    似乎知道里昂正在找自己，刚刚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的大狗，在远处开口叫唤了一声。
    靠着狗叫确定了大狗的位置后，里昂便重新拉起绳子，拖着睡袋里满眼绝望的雪女，朝传来狗叫的方向赶了过去。
    “汪汪！”
    眼见“熟人”找了过来，性格颇为乖顺的大狗，顿时转螺旋桨似地摇起了尾巴，随即一边嗅着里昂的鞋子，一边汪汪直叫。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
    造孽呀！
    一耳朵就听出了大狗在“唱”什么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扔下在歌声中突然哭了出来的雪女，蹲下身子，把刚刚找到的荆棘花冠扣在了狗脑袋上。
    还在雪山噩梦里的时候，失去了记忆的自己将头冠碰掉后，天蝎局长那边立刻就没了动静，再考虑到他头上也戴了一个同样的头冠，所以这玩意应该就是他寄托意志的“天线”。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该死的！终于有动静了！”
    情况和里昂猜测得一样，荆棘头冠刚在狗脑袋上戴正，狗版“雪王进行曲”的调子便停了下来，换成了天蝎局长恼火的嗓音。
    “我不是让你别离开这条狗吗？”
    借助大狗的眼睛，见到了一身奇怪装束的里昂后，天蝎局长顿时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气急败坏地呵斥道：
    “都跟你讲了！雪女的水平不比一级清理员差！你现在还不是她的对手！只要伱被异常物浸染的程度没有超过她，就有被她彻底杀死的可能！
    之前没来得及跟你说，在总局对梦界生物的情报里，她可有过击杀携带免死异常物的清理员的记录，别以为你有不死之身就能……嗯？你已经从梦里出去了？”
    眨着一双黄澄澄的狗眼，看了看周围的景色，发现已经从雪山变回了现实后，天蝎局长不由得微微一囧，用狗脸清晰地表现出了一抹尴尬之色，随即强行挽尊道：
    “你……逃得还挺快的，但还是小心一点，就算侥幸脱离了梦境也不能大意，雪女本身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
    “对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雪女呢？”
    “雪女创造的梦境并不大，我下了雪山就从里面出来了，至于雪女……”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侧了侧身子，把被自己挡住的睡袋和爬犁露了出来，努了努嘴道：
    “喏，躺地上哭那个就是。”
    “……”
    啊这……你都对她干了什么？
    看着被捆在睡袋里默默垂泪，精神方面似乎受到了巨大打击的雪女，天蝎局长的狗嘴反复开合了两次，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可是头活了起码好几百年，存在时间比冰原王国还久的梦魇！
    你小子接触异常物才两個多月，连她寿命的零头都不到！能从她手里跑出来，没有死在噩梦里也就算了，居然还特么把她活捉了？
    第400章 我卖我自己
    “那你还……还挺不错的……”
    面对以“三”打“一”不仅成功逃离梦境，甚至还把雪女都打包带了出来的里昂，天蝎局长在干巴巴地夸奖了一句后，似乎觉得被梦魇困住的自己有些丢人，随即狗眼闪烁不定地解释道：
    “嗯……我这边其实也快了，只可惜这六头梦魇不跟我正面交锋。
    它们的任务大概是拖住我，所以一直在六层梦境里到处逃窜，偶尔逮住一头干掉之后，其它五头梦魇还会联手把它复活……
    总之你先在外边稍微等等，我在噩梦里穿行有点吃力，没有这些梦魇快，等我想个办法，把它们堵到一起再说。”
    所以，你的问题是能打过，但追不上那些梦魇是吗？
    听完天蝎局长狗嘴里说出来的话后，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雪女。
    现在的雪女虽然是战损版本，不仅失去了遮盖记忆的核心能力，甚至连招引风雪的能力都弱化了，但她依旧还是被魇之王赋予过权能的噩梦使者，有着在噩梦中自如穿行的能力。
    所以，如果她能打开一条通道……
    “你死心吧！”
    一眼便看穿了里昂的打算，躺在地上的雪女支起修长的脖颈，一双清冷美目恨恨地瞪视着里昂道：
    “可恶的人类！别忘了你都对我做了什么！我绝对不会帮你的！”
    “……”
    啊这……讲道理，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吧？是伱先找我麻烦的，怎么弄得跟我强抢民女似的？
    面对身后苦大仇深的雪女，以及身前天蝎局长逐渐怪异的目光，感觉自己风评被害的里昂，忍不住开口争辩道：
    “不是……你的噩梦核心又不是我毁的，我除了把你从梦里拖出来以外，也没干什么别的事儿吧？”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对我干什么？”
    回想起哭喊着被人从梦境中拖出来的惨痛经历，以及自己那被奇怪小调彻底污染，已经和废掉没有两样的噩梦，倒了大霉的雪女顿时不由得悲从中来。
    ……
    梦魇虽然是噩梦的主人，但并不像人类那样，可以每天晚上都做新的梦，大多数梦魇撑开的梦境，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诞生了自己的那个梦境，降诞于斯，生长于斯，未来亦要消亡于斯。
    对于一头梦魇来说，这种伴生梦境的重要性，堪比港湾之于航船、故乡之于游子、有着无可比拟的特殊意义，二者之间的联系，比植物根系和大地之间的联系还要紧密。
    被人从伴生噩梦之中强行拖出来，对于一头梦魇来说，简直和被人从睡梦中喊起来，强行扒掉全身的衣服，光溜溜地扔在大街上没什么区别。
    而这個该死的人类，除开把自己从噩梦中拖了出来以外，还把自己的伴生噩梦彻底污染了，等于不光把自己扒光了扔到街上，甚至还兴致勃勃地提起笔，往自己身上画了一排摇头摆尾的小乌龟！堪称对一头梦魇最极致的羞辱！
    “总之你死心吧！”
    看着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并间接导致了自己被“开除魇籍”的可恶人类，眼圈儿通红的雪女梗着脖子，一脸愤愤地发誓道：
    “哪怕明天早上被太阳晒死，甚至直接现在就被干掉，我也绝对不会出手帮你！”
    “……”
    行吧……
    看了看雪女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里昂绝了策反她的心思，转而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袖扣，取出了一卷黑色的蛇皮卷、一卷带着狰狞纹路的恶魔皮卷、以及一柄锋利的小刀。
    叮，里昂·莱恩使用【不公蛇契】，主动发起了一次交易。
    交易道具：【恶魔名录】
    交易目标：面前的雪女。
    交易内容：她自己。
    “唔……”
    拿着小刀在手臂上划了一刀后，里昂忍着疼痛，将伤口贴近了【不公蛇契】，大量暗红的鲜血瞬间被强行抽出，快速沁入了蛇皮卷之中。
    他……他这是要干什么？
    察觉到情况好像不太对，地上的雪女不由得眼神一惊，刚想开口喝问，却觉得自己胸口处猛然一沉，之前里昂取出来的恶魔皮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在了上面。
    “？？？”

 我！清理员！ 第281节

    察觉到自己离奇地失去了对于自己的“所有权”，通过那卷吞掉了大量鲜血后，泛着妖异红芒的蛇皮卷，隐隐联系到了里昂身上，雪女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
    取出【染疫血带】缠在手臂上，治好了自己亲手划开的创口后，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里昂，拿着小刀割断了绑着睡袋的登山绳，随即开口吩咐道：
    “起来吧，该干活了。”
    “？？！”
    随着里昂的话音落地，雪女惊恐万状地发现，无论自己的内心多么抗拒，但身体依旧诚实的给出了反应，干脆利落地从睡袋里钻了出来。
    并按照里昂提出的要求，悄然接入了其它六名梦魇合力撑开的噩梦世界，开始找起了被困住的天蝎局长的位置。
    不！不！不！！！！！
    ……
    见鬼了，居然还有这种异常物？
    看着脸上明明满是抗拒，但却只能按照里昂的要求，开始在噩梦世界之中寻找自己的雪女，天蝎局长不由得满眼震惊地张大了狗嘴。
    即便面前的雪女似乎受创不轻，并且已经离开了她撑开的噩梦世界，简直比普通人还要孱弱几分，但她本身的“位格”和“重量”却并没有变，依旧是一级清理员的水平。
    而身为三级清理员的里昂，只是消耗了一些鲜血，便强行压制了雪女的意志，越级控制了水平远高于他的雪女……这张蛇皮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盯着里昂手里的蛇皮卷打量了一会儿后，天蝎局长还是没有忍住心头的费解，趁着雪女打开噩梦世界的当口，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听完他的问题后，里昂摇了摇头，神色略微有些复杂地回答道：
    “其实也没有那么超模……嗯……我的意思是，这东西的效果限制很大，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离谱，甚至还是挺公平的。
    梦界生物严格来讲没有灵魂，只是记忆与幻想的聚合体，在咱们人类的定义中，比起‘人’要更接近‘物’一些，所以才能够被直接交换。
    至于为什么能越级控制她……因为我用于完成‘交易’的东西不止鲜血，还有出现在她胸口的那张恶魔皮卷。
    那东西叫【恶魔名录】，是一件里昂值高达42点的异常物，从价值来说，要比雪女本身还要高，我付出的代价其实也不小的。”
    第401章 降临！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天蝎局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自己的狗头。
    不仅需要付出大量鲜血削弱自身，甚至还要提供一件和雪女同级甚至更强的异常物，才能强制完成交易，这么来看的话，那张蛇皮卷的能力只能算还好，战术价值要远大于实用价值。
    嗯……刚才还没太注意，但现在仔细一看的话，被换给了雪女的那张恶魔皮卷，气息癫狂诡秘而危险，明显也是一件极为强大的异常物。
    从材质和气息强度来看，里面很可能封禁着一头大恶魔的灵魂，而那头大恶魔生前的里昂值，估计能有个50点以上，用这东西来交换雪女甚至还有点亏。
    “你身上的好东西可真不少，甚至还能余出一件专门用来交换的强大异常物，估计再不会有比你还要‘奢侈’的三级清理员了。”
    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后，天蝎局长盯着雪女手里拿着的【恶魔名录】，饶有兴致地询问道：
    “这件异常物的能力是什么？灌注足够的力量之后，就能释放出里面的大恶魔灵魂，帮你攻击敌人吗？”
    “不是……”
    听到天蝎局长的询问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囧。
    你这人真是……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没关系，不方便说就算了。”
    发现里昂的脸色略微有些为难，天蝎局长狗嘴一咧，大度地笑道：
    “对于清理员来说，异常物的情报关乎生死，而这东西的里昂值这么高，说不定就是你的底牌，我问这个确实有点冒昧了，你不愿意说也很正常。”
    “……”
    “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想起自己在三代局长的谆谆教诲下，打造的那一批“强大异常物”后，里昂不由得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随即下意识地扭过脑袋，眼神飘忽地回答道：
    “这东西……嗯……伱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之后，里面封存的大恶魔之魂就会被唤醒，亲手把你的名字翻译成恶魔文。”
    “……”
    翻译名字……这效果还真奇葩。
    无语地咂了咂狗嘴后，天蝎局长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然后呢？除了这个之外，这张【恶魔名录】还有什么能力？”
    “没有了……”
    “……”
    “没有了？！”
    “嗯……这东西的能力就这一個。”
    “……”
    所以，里面明明封存着大恶魔的灵魂，结果只能用来翻译名字？这是什么蠢b异常物？怪不得用来交换……等等！用来交换？
    反应了过来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后，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自己最常用的【寄伤人偶】虽然位格极高，但里昂值也只有三十几点左右，所以……如果自己和面前这小子对上的话，他就可以用这件究极废物，直接换走自己最趁手的异常物？
    妈的！这也太赖皮了！
    设想了一下自己在战斗中突然失去【寄伤人偶】，被强行换成了一张除了翻译名字外，什么b用都没有的超级废物。
    接下来只能一脸懵逼地拿着那东西，被人用【寄伤人偶】糊脸时的场景，天蝎局长的头皮顿时微微一麻，对里昂战力的估算猛地再往上拔了一大截。
    只要事先情报到位，光凭这件赖皮东西的效果，自己分局的那些二三级的清理员，碰到这小子的时候，单挑的胜算直接归零，甚至一级清理员都有可能翻车！
    “那这东西还……额……还挺合适的……”
    跨越两个世界间无数的藩篱，瞬间理解了什么叫不讲武德后，天蝎局长的狗嘴略微抽搐了两下，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对了，我已经隐约感受到了你们的气息，现在我正泡在海里，你让她再往下找一层，估计就能……不好！！！”
    天蝎局长的话说到一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张狗脸满是惊愕地抬了起来。
    里昂顺着它的目光抬眼望去，发现天空中的噩梦长河猛然狂涨，压得自家局长撑开的猩红结域都沉了下来。
    数之不尽的梦魇不断从噩梦长河中诞生，无比疯狂地冲击着红发局长撑开的防线，并被顷刻间切割得支离破碎，将整个王都的夜空彻底染成了一片猩红。
    而梦魇们疯狂的冲击，并非全无意义，随着它们悍不畏死的轮番进攻，坚实的血色丝网迅速变形下陷。
    被红发局长以一己之力拦下的噩梦长河，终于撕开了面前的最后防御，彻彻底底地朝着王都浇了下来，而一道身披灰袍头戴王冕的身影，同样随着噩梦长河俯冲而下。
    “别想过去！”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喝声，毙杀了无数梦魇的血色丝网猛然反卷，将强行冲下的魇之王瞬间扯碎，连同它头上的王冕都被割得四分五裂。
    但即便魇之王眨眼间便被分割杀死，但噩梦长河里流淌的无数噩梦中，却不断飘散出一蓬蓬灰雾，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凝结完整。
    而随着血色丝网反卷，之前被阻拦在外的百万梦魇，已然趁着红发局长空不出手的时候，大量挤进了现实，朝着王都内酣睡的无数灵魂猛扑而下！
    ……
    已经拦不住了……
    望着天空中的较量，里昂不由得深吸一口气，随即用力捏紧了拳头。
    借助噩梦长河渗进了现实后，局长已经逮不住魇之王了，而如果她停止阻拦的话，数百万头梦魇多半会全部冲下来，危害恐怕比魇之王更胜一筹。
    这种情况下，局长到底会怎么选，就已经不难猜了。
    果不其然，在确认魇之王已经无法阻拦后，红发局长直接放开了对梦魇长河的压制，任凭灰雾巨人一点点漏进现实，开始全力剿灭剩下的梦魇，而自己肩上的红发也开始震颤了起来，发出了动手的提醒。
    按照局长的打算，接下来应该让天蝎局长这边接手，先想办法拦上一会儿，别让魇之王完全抵达现实，等她将梦魇的数量削减到安全的范围后，再赶回来进行正义的二打一。
    原本这么打算没什么问题，但水瓶董事的【除虫木刺】，破掉了天蝎局长准备的【食梦异甲】，接着六头噩梦使者甚至联手下来，直接把天蝎局长本人也困住了。
    虽然自己“买通”了雪女，能够直接把天蝎局长接出来，但在六个不断轮转的噩梦世界里找到天蝎局长，目测还需要一小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王都乃至于整个王国都是不设防的，以魇之王的实力，恐怕……等等？！
    看着在无数红色发丝的阻拦下，正在不断向现实前进的灰雾巨人，和它凹陷的眼眶完成了一次对视后，里昂的脊背顿时微微一寒，脑子里无端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它的第一目标……不会是我吧？
    第402章 不好意思，已经栽了
    这个奇怪的念头一起，便好像直接扎了根一样，在里昂的心头萦绕不去。
    隔着愈发稀薄的红色丝网，里昂努力望着那头浑身笼罩着灰霾的枯瘦巨人，似乎在它头上冠冕碎裂的镜面中，隐约看到了自己惊疑不定的面孔。
    是我！它就是来找我的！
    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猜测，但在注意到那隐隐对准自己的枯瘦面庞，以及魇之王眼窝中正在不住内陷的深渊后，里昂近乎本能地确定了，对方的目标绝对是自己没有错！
    “还要多久？”
    察觉到了正在靠近的危机，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神情紧绷地催促道：
    “快点！赶紧告诉我！你还要多久才能把他接出来！”
    “……”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被迫卖掉了自己的雪女瞪了他一眼，随即努力抿紧薄唇，死活不肯开口说话。
    虽然你得到了我的人，但你绝对得不到我的心！
    “……”
    完蛋！看来【不公蛇契】只能让她干活，发挥属于异常物的能力，但并不能完全主宰她的意志，让她什么都听自己的。
    发现雪女死活不肯合作，里昂只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开始拼命地思考起了眼下的局势。
    天蝎局长短时间内还出不来，但魇之王再有一会儿就会脱困。
    如果留在现实的话，就算自己能借助【酒中仙】保命，也拦不住它朝昏睡的普通人散播噩梦，甚至还有被他强行抓进梦界，遭到永恒奴役的可能。
    毕竟【酒中仙】的持续时间有限，而且只是保证自己不受伤害，未必就能豁免这种不造成直接伤害的手段。

 我！清理员！ 第282节

    那么就只剩下一条路可选了！
    ……
    “别找了！”
    在雪女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后，借助肢体之间的接触，里昂重新更新了之前的指令。
    “打开前往噩梦的通道，先送我进去！”
    “？？？”
    “喂！你想要的是这个吧？”
    在天蝎局长震惊的目光中，里昂站在前往六重噩梦的通道边缘，取出了自己之前给他的，装满了剩下的【食梦异甲】的瓶子，朝着夜空中的灰雾巨人晃了晃，随即高声喊道：
    “想要的话就跟进来，【食梦异甲】的母虫就在梦里！”
    担心出现判断失误，自己在魇之王心中的“优先级”，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高，为了保证它真的会跟上来，里昂果断主动加码道：
    “但你最好动作快点儿，等彻底降临后，如果你在外面逗留超过一秒钟，我就立刻开始逃跑，让伱永远找不到我，然后每天都往梦界里扔一批子虫，再告诉梦界的其它主宰，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今后你们只要有一次剿不干净，这些虫子就能无限增殖，一口气啃掉小半个梦界！至于我做不做得到，你大可以试试看！”
    完成了挑衅后，在魇之王空洞眼眸的注视下，里昂拽起一脸不情愿的雪女，朝着通往六重噩梦的通道一跃而下！
    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这小子简直就是個天生的清理员！
    看着拿着装有【食梦异甲】的瓶子，主动对魇之王发起威胁，随即以身为饵，主动跳进了六重噩梦之中的里昂，天蝎局长的狗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嘉许之色。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只是看中了他的天赋和潜力，勉强起了那么几分爱才之心，那现在就是彻头彻尾的欣赏！
    纵使原定计划彻底失败，仍旧不忙不乱的冷静理智；陷入死局也不放弃，还在努力寻求破局之法的强韧心性；迅速分析局势权衡利弊，找出了可能是唯一答案的敏锐与智慧……
    除了这些本就十分难得的素质外，更重要的是，他还有直面真神时，仍旧敢于主动挑衅，乃至于以身为饵、诱其入局的果决与勇气！
    要是再算上手头强力到赖皮的异常物，和那两个月就快要升上二级的出众潜力，整个天蝎分局上百名清理员，怕是没有一个人能望其项背！
    难得！太特么难得了！
    借助大狗的脑子思考了0.0001秒后，天蝎局长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去他妈的奥莉薇娅！那个臭酒蒙子也配给我磕头？
    这种人才留在处女分局，简直就是把金子倒在狗屎里一样，没有这么浪费的，比起让奥莉薇娅给自己磕头赔罪，倒不如换个新条件，等一切都结束后，找她把这个完美的部下要过来！
    嗯……说完美可能有点不太合适，这小子虽然非常出色，但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几个缺点的……譬如他还不够细心。
    “汪！”
    看着还没等自己进去，就已经彻底关闭的通道，寄身于狗的天蝎局长，顿时忍不住破口大吠。
    “汪汪汪！你他妈的光自己进去？倒是想着把我也带上啊！汪汪汪！”
    ……
    “咕嘟咕嘟咕嘟……呸！”
    吐掉了不小心喝进去的腥咸海水后，沼王蛇的尸体颤抖了一下，随即倏地睁开眼睛，满脸惊惧地把脑袋从海里探了出来。
    “不是……这家伙疯了吗？”
    仰头看了看被轰得处处崩裂的上一层梦境，大半截尾巴被某种利器斩掉，身体还没完全长好的沼王蛇，忍不住满眼恼恨地朝其它人埋怨道：
    “咱们接下这个任务之前，那个该死的水瓶董事不是说，只要让对方知道脱困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对方就会自己放弃挣扎，老老实实被咱们困着吗？他怎么还拼上命了？”
    “就是啊！”
    听到沼王蛇的抱怨后，联手把它复活的其它四头梦魇，同样忍不住满腹怨气地吐槽了起来。
    “他的鬼话你也信？”
    “咱们可能上当了。”
    “该死的人类，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骗子！”
    “我的沙漠都被他烧穿三回了！”
    扭动了一下布满赤红水泡的巨大躯体后，沙丘巨虫咧开长满环状利齿的口器，心有余悸地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钻进沙地深处就安全了，结果他放了把火，把一百多米深的沙子都烧成了玻璃，直接把我烫死在了里边！”
    “我这边情况也差不多……”
    抬起巨大的鲸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大片黑色怪石后，绿涛海怪叹气道：
    “上回他引出了海底的岩浆，硬是烧了个小岛出来，活生生把我煮死了……你呢？你的梦境怎么样了？”
    听到绿涛海怪的询问后，一旁整个身子黑了半边，胸口以下全都碳化了的树皮巨人，不由得惨笑了一声。
    “我是人面森精！森精啊！碰见一个玩火的，那他妈不就是给人当柴烧吗？我那迷霭深林，现在已经可以改名叫迷霭火坑了！”
    “唉……”
    听完“同事”们的叫苦连天后，肚皮上扎着六把短剑，身上满是疮疤的疾疫少女幽幽地叹了口气，满眼懊恼地道：
    “要是早知道会这么惨，当初就该跟雪女换一下的，还是她那边的任务更好点儿……一个刚加入清理局没多久的三级清理员，她应付起来应该很轻松吧？”
    第403章 舍近求远了属于是
    居然刚好是沼王蛇的地盘！
    环顾了一下第一重噩梦世界的景色，见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荒凉泥沼后，正被其它几名梦魇，发自内心地羡慕的雪女小姐，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比起人面森精的迷霭深林、绿涛海怪的镜空碧海、沙丘巨虫的无垠沙漠等噩梦，沼王蛇撑开的荒苇之地，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绝对是六重梦境中最危险的那个。
    噩梦世界中的沼泽与现实不同，并不遵守现实世界的规则，而是优先贴近梦境中属于沼泽的意象，而噩梦中一旦出现沼泽，大多都代表着不可违逆的“陷落”。
    因此，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漆黑沼泽之中，除了长得比成年男性人类还高的洁白芦苇外，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其上落脚，任何方向的力都会被向下引落。
    夸张点说，甚至连一缕微风经过，都要被漆黑的泥沼吸引得向下方陷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并且本身动得越快，向下陷落的速度也就越迅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例外。
    接下来无论朝哪个方向前进，他都将在荒苇之地苍凉幽远的风声中，被吞噬万物的黑色泥沼一点一点淹没，并在无数水生苇草的缠绕下，慢慢被拖拽进沼泽的最深处。
    可恶的人类，你已经完蛋了！
    ……
    奇怪，她的情绪好像突然亢奋起来了？
    看了眼清丽面孔上喜意难掩，似乎重新振作了起来的雪女，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开口询问道：
    “这是沼王蛇撑开的噩梦世界吧？天蝎局长在不在这一层？”
    “哼！”
    “……”
    哦对，她可以不回答来着。
    看着别过头去不理自己的雪女，里昂索性伸手搭了一下她的肩膀，直接开口命令道：
    “不说算了，直接带我去找他！”
    “找不了。”
    看了眼里昂已经陷进沼泽里的鞋面，满心雀跃的雪女哼了一声道：
    “在外面的时候，我是旁观者，还能勉强感知一点东西；现在被你拽进了梦里，和进了沼王蛇的肚子没什么区别，周围全是属于沼王蛇的味道，我怎么帮你找人？”
    所以不能立刻跟天蝎局长汇合了吗？
    听完雪女的话后，落入高大的芦苇丛中，视线严重受阻的里昂，直接取出羊头摸了摸。
    荒无人烟……
    最起码半径两公里左右的范围里，没有灵魂之火的痕迹，这片一直刮着奇怪的风的黑白沼泽里，似乎并没有生物存在。
    看来天蝎局长可能不在这一层，就算在的话，也离自己现在的位置很远，想找到他估计还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想到这里时，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刚刚自己猛拉了一波仇恨之后，魇之王一旦脱离局长的辖制进入现实，多半会立刻冲进六重噩梦之中，前来追杀自己。
    身为噩梦之主的它，进了噩梦就跟回了家一样简单，想找到自己的位置简直不要太容易，【酒中仙】还真不一定搞得定他。
    而自己这边最大的助力，就是陷入了六重噩梦之中的天蝎局长，只有在魇之王找到自己前，先一步跟天蝎局长汇合，自己才能真正地安全下来。
    看来要开始跟时间赛跑了啊。
    明确了自己当前最应该干什么后，由于被一人多高的白色芦苇遮挡了视线，根本看不出多远，里昂立刻取出吃灰已久的【魔女之帚】，一片腿骑了上去。
    这片梦魇世界的范围实在有点大，羊头的灵魂视野无法完全覆盖，想要找到天蝎局长活动的痕迹，那就只有靠自己的肉眼观察了。
    而考虑到这片沼泽一直刮着大风，能见度还算不错，纯靠肉眼的话，估计也能看到十几公里以上……嗯？这是怎么回事？
    里昂仅仅升空了不到一米，就在一股奇怪吸力的拉扯中，不受控制地斜斜下坠，噗通一声摔回了芦苇丛中里。
    被这意外的展开弄得有些发懵，不信邪的里昂又尝试了一次，甚至还调动了【魔女之帚】的气流遮罩加持。
    但这回的下场却比刚刚更惨，仅仅升空半米不到，便在漩涡一般的拉扯力中一头栽下，摔进沼泽中跌得满身是泥。
    奇怪了……难道这里也有禁飞之类的东西？
    “别挣扎了，你飞不起来的。”
    看着连着摔了两个大跟头，膝盖之下都已经陷进了沼泽中的里昂，脸上泪痕未干的雪女，不由得一脸快意地哼哼道：
    “虽然你把我从雪山里拖了出来，但也就是一般的三级清理员水平，连我的记忆遮蔽都抵抗不了，进了荒苇之地以后，自然只能被这里的规则束缚。
    而沼王蛇的荒苇之地里，除了这些白色的芦苇之外，任何东西都不能留在沼泽上，而且动得越快陷的就越快，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除了芦苇之外，什么东西都不能留在沼泽上吗？
    听完雪女的话后，里昂眨了眨眼，随即开口反问道：
    “所以，如果我用这些芦苇编一双鞋，是不是就能站在沼泽上了？”
    “啊？”
    被里昂的问题问得脑子一懵，雪女下意识地眨了眨冰蓝色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只有芦苇能在沼泽上，所以直接用芦苇编一双鞋？这……这……

 我！清理员！ 第283节

    “别愣着了，干活吧。”
    没能从雪女这儿得到答案，里昂也不墨迹，而是直接拿出小刀割下了两束芦苇，把其中一束塞到了满脸懵逼的雪女手里，随即开口询问道：
    “会不会编鞋？”
    “不会……”
    “那就按我的步骤来！”
    “……”
    看着把白色的芦苇横竖交叉，真的开始编起了草鞋的里昂，雪女不由得一时气苦，懊恼自己不该多嘴。
    奈何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无法违抗【不公蛇契】的她，只得一脸忿忿地学着里昂的手法，笨手笨脚地编起了草鞋。
    混蛋啊！居然让我给伱做鞋……我要编一双最扎脚的鞋！踩上去疼死你！
    抱着满腹恶意，雪女恶狠狠地死命揪扯着手里的芦苇，恨不能这玩意立刻就变成仙人掌，把待会儿踩上去的臭脚丫直接扎成喷壶。
    然而，正当她咬牙切齿地折腾着芦苇时，却见里昂手中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你不是说除了芦苇之外，什么都要沉下去吗？”
    低头看了看雪女踩在黑泥上的白嫩脚丫，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为什么你能站在泥沼上不沉下去？”
    “我凭什么沉下去？”
    雪女闻言哼了一声道：
    “就算没了噩梦核心，我也是和沼王蛇它们同级的噩梦使者，当然不会受到荒苇之地的影响……你……你怎么把草鞋扔了？你看我做什么？你别过来！”
    第404章 章节名是一个奇妙的数字
    可以的。
    从芦苇丛中冒出了头后，看着眼前一片洁白的芦苇，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视野没有直接飞起来好，但已经算是不错了，最起码在观察环境方面，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站直一点！”
    拍了拍雪女的头顶，无意识地撸了一把对方又凉又滑的头发后，里昂开口要求道：
    “别乱晃！架稳！还有……你往左边转半圈儿，我看看那边什么情况！”
    “……”
    可恶的人类！
    听到头顶传来的命令后，气得满脸通红的雪女，只得抓紧里昂两条沾满泥浆的大腿，有些吃力地朝左边转了半圈儿。
    居然骑在我头上……该死的变态！诅咒你从我身上下来的时候一头摔死！
    舍弃了多此一举的芦苇草鞋，找到了更加好用的新坐骑后，里昂骑在咬牙切齿的雪女肩头，开始用肉眼观察起了荒苇之地的情况。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荒凉沼泽中，除开漆黑的淤泥与苍白的苇草外，再也找不见第三种颜色，偶尔出现的星星点点的小水塘，也被映上了最为纯净的黑白二色。
    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啊……
    指挥着胯下的雪女转了一整圈，还是没能找到任何异常的部分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重新皱紧。
    看来这片黑白沼泽的范围，要比自己预计的大得多，别说找到天蝎局长了，光确定他的位置，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这可怎么办是好？
    正在里昂一筹莫展之时，荒苇之地潮湿而阴冷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和飘扬的芦花，迅捷而又细碎地从芦苇丛的上空刮过，路过了他的身边。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里昂的鼻子微微皱了皱，随即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股风……好像味道隐约有那么点不太对劲？
    靠着8点浸染值带来的，远比一般人类更为敏锐的感官，里昂察觉到了这股风中的异样，随即伸手搭上袖口，把幼哈从镜世界里面喊了出来。
    “你好歹也算条狗，对吧？”
    “汪？”
    “来，用你的狗鼻子闻一下这股风，然后告诉我里面有什么味道。”
    “汪……”
    点了点小小的狗脑袋后，被里昂举了起来的幼哈，抽动着粉嫩的小鼻头，迎着风努力嗅了嗅，接着被随风而来的芦花，呛得连打了好几个奶声奶气的小喷嚏，
    “汪汪！汪汪汪！”
    焦糊的味道？还有一丝非常细微的血气？
    靠着铲屎官徽章，弄明白了幼哈叫声的含义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分辨了一下那股风吹来的方向，随即开口对身下的雪女道：
    “你往右手边走，那边好像有东西。”
    右手边……
    按照里昂的吩咐，满腹怨气地转向了右手边后，累得香汗淋漓的雪女，忍不住喘息着开口询问道：
    “一共要……要走多远啊？”
    “这种风速下，气味散播不了太远……所以……差不多两三公里吧？”
    什么？两三公里？！
    先被里昂从雪山噩梦中拖出来，后又被捏碎了噩梦核心，失去了双重加成的雪女，体质比起一般人类来说甚至都要孱弱几分，要不是里昂并不算健壮，甚至都不一定能把他扛起来。
    听到还要这么扛着他走两三公里，被魇之王从梦界开除后，转职成坐骑的雪女，只觉得自己两腿一软，险些直接扑倒在地。
    求求了，赶紧弄死我吧！你个该死的变态！我再活下去的话，还不知道要被伱怎么折腾！
    “……”
    好像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她走得太慢了！
    感受了一下雪女颇为小家子气的步幅，和那走一步就得晃三下的稳定性后，里昂略一沉吟，便从她瘦削的肩上翻了下来，随即在雪女震惊的目光中，伸手扯起了她的裙子。
    “你！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在雪女拼命的抵抗下，里昂从白裙的下摆扯下了两条布，随即把扯下的布条缠在了自己的鞋上，试着踩了踩脚下的沼泽。
    没有陷下去。
    看来和自己想的一样，雪女在故事里都是一身白衣，所以她身上这套裙子，应该也算是“噩梦使者”的一部分，同样有着抵抗噩梦世界规则的能力。
    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行后，里昂立刻转过身微微蹲下，背对着一脸惊慌地向后退去的雪女，直接开口命令道：
    “你上来！”
    “……”
    “快点！别磨蹭！我赶时间！”
    “……”
    混账人类！
    先骑我脖子！再撕我裙子！还冲我甩脸子！简直不当人子！
    用自己知道的最凶残的脏话，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通后，隐约松了口气的雪女，冷着一张沾了些许黑泥的白净脸蛋，按照里昂的吩咐爬上了他的后背，两条光洁的小腿盘恶狠狠地缠住了他的腰。
    我勒死你！
    “再往上趴一点儿！”
    把背后的雪女往上托了托，架到了一个不影响自己奔跑的姿势后，里昂微微弯下脊背，朝着幼哈闻出来的方向大步跑了过去。
    而之后的情况，要比里昂预料得好得多，一人一坐骑刚跑出八百米不到，一处深不见底的巨大甬道，便从高大的芦苇丛的遮挡中露了出来，斜斜地朝沼泽深处直通了过去。
    这好像是……某种巨型生物钻出来的？
    看了看甬道“地面”上类似鳞片刮痕的痕迹后，里昂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知道这应该是沼王蛇经过后，在泥沼里钻出来的痕迹。
    是了，既然它是一条大蛇，那沼泽肯定承受不住它的体重，所以沼王蛇大部分的活动范围，应该都是在地下进行，如果天蝎局长和它碰撞过的话，战斗应该也是在地下。
    站在甬道旁边，检查了一下被高温烧灼得部分晶化，甚至现在还有些许余温的甬道，又闻了闻那股还算“新鲜”的血腥气后，里昂立刻做出了判断。
    天蝎局长不久前应该还在这儿，在地下和沼王蛇大战了一场。
    但既然现在完全听不到动静，自己“入侵”了荒苇之地后，身为“地主”的沼王蛇也没有出来，那他们大概率已经离开这里，去了另外的梦境。
    “我问你。”
    拍了下雪女紧绷的大腿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这六层梦境是怎么分布的？从上到下一层层排布，然后再首尾相连？”
    “哼！”
    “要是再让我听你哼一声，那就下来换我骑着你走！”
    “……”
    可恶的人类！
    面对再次成为人类坐骑的可怕威胁，雪女不由得用力咬了咬牙，随即只得绷着精致的脸蛋，冷若冰霜地回答道：
    “是！而且你要找的人，多半已经干掉了沼王蛇，去了下面那层梦境！”
    已经下去了吗？
    听完雪女的回答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吩咐道：
    “那好，我们向上走！带我去上一层梦境！”
    “？？？”
    第405章 成功降临
    不对吧？

 我！清理员！ 第284节

    听完里昂堪称“背道而驰”的奇怪要求，雪女忍不住疑惑地道：
    “那个人在下面啊，你想找他为什么要往上跑？”
    “因为不一定追得上。”
    检查了一下面前沼王蛇钻出来的巨大甬道后，里昂一边估算着这条巨蛇的体积，一边皱着眉回答道：
    “天蝎局长知道我进来了，同样也会加快速度，争取尽早跟我汇合，但我确定不了他的速度有多快，咱们逐层向下的话，未必就能追上他。
    考虑到六层噩梦世界首尾相连，如果我们的速度和他相仿的话，甚至有可能一直追不上他，但如果反过来掉头向上，就等于和他对向前进，两边一起走这条纵贯六个噩梦的路。
    这样的话，哪怕遇见最差的情况，他就在下一层噩梦等我，那也只需要再穿过五个噩梦，就一定能跟他汇合。”
    两個人对着走……总共六个噩梦……
    摆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后，雪女有些疑惑地道：
    “为什么是五个？这个噩梦世界一共有六层啊？”
    “……”
    因为我们现在就在第一层里……约等于每隔一米栽一棵树，然后问从第一棵走到第六棵总共要走多远……讲真，就算换我刚上小学的妹妹来，都问不出你这么蠢的问题。
    被雪女提出来的问题狠狠地雷了一下，看着她那完全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眼神，里昂沉默了一瞬后，果断放弃了跟她沟通的打算。
    算了，诞生于噩梦的梦魇，不会数学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就算再变态的人，应该也不会梦到一头雪女，在风狂雪骤的大山里给自己上数学课。
    而对于梦界来说，没有对应的记忆和幻想，自然等于不存在，所以她算不明白就算不明白吧，现在自己可没工夫给她讲数学题。
    “啪！”
    “哎呀！”
    “别问了，赶紧干活！”
    用力拍了一下她的大腿，留下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后，拒绝现场授课的里昂老师，一边从镜世界里拿酒瓶猛灌，以便随时激活【酒中仙】保命，一边绷着脸催促道：
    “带我往上一层噩梦走！动作快！”
    “……”
    混账人类！！！
    ……
    “奥莉薇娅，你还要拦我么？”
    正当里昂背着雪女，在六层噩梦世界中反向穿行时，王都夜空中的对抗，也终于到达了终局。
    被【戮杀血发】结成的红色丝网再次绞碎，又一次借助噩梦长河中流淌的无数噩梦，重新凝集出身形后，灰雾巨人伸出枯瘦的手掌，指了指下方的王都，眸光冷肃地提醒道：
    “从刚才到现在，你已经漏了几万头梦魇下去，就算都是危害不大的初级梦魇，也足够让半个王都的人都做一场噩梦了。”
    “……”
    听到魇之王的提醒后，位于猩红结域最中央的红发局长，不由得用力抿了抿嘴唇。
    动手再次将灰雾巨人绞碎的同时，她忍不住仰头朝上方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已经漏成了筛子，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有梦魇通过，朝着睡梦之中的王都落下。
    “听好了，如果你现在放我下去的话，这些人也就是在床上躺半个月，后面还能缓过来。”
    似乎隐隐感知到了红发局长的犹豫，重新凝结出身躯后，灰雾巨人幽冷刺耳的声线，再次传入了红发局长的耳中。
    “但你要是再跟我纠缠，把位阶更高的梦魇也漏下去的话，那恐怕会有大量的人类精神崩溃，甚至被吞吃灵魂，成为一具彻头彻尾的空壳……伱确定这是你想要的么？”
    “……”
    确实，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次分出一股戮杀血发，绞碎了一批想要冲入现实的高阶梦魇后，红发局长看了看头顶仿佛无穷无尽一般的梦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慢慢放开了对于灰雾巨人的绞杀。
    “这就对了。”
    看着听从自己的“劝说”，将前往现实的“道路”让了出来的红发局长，灰雾巨人干枯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扯起，随后股荡起流淌着无数噩梦的灰色长河，裹住自己飘忽不定的身躯，一头钻进了现实之中。
    ……
    “咝……”
    离开梦界进入现实后，感受了一下在世界规则的变更下，刚刚凝结出的真实血肉，魇之王不由得异常愉悦地深吸了一口气，略显佝偻的脊背开始舒展，枯瘦的胸腔都微微鼓胀了起来。
    血肉和灵魂……真是无比美妙的体验……
    无论其他世界的规则多么强大，能够承载多么伟大的存在，但在这一方面上，都完全无法和人类占下的这个世界相媲美。
    一个自身存在清晰完整，物质规则稳定沉厚，但又能够容许超凡存在，认可灵魂与精神的世界，对自己这种存在来说，简直是无与伦比的珍宝。
    用刚刚凝结完成的肉眼，观察了一下夜幕笼罩下的世界后，魇之王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唯一有些令人遗憾的是，这件珍宝是有主人的，而且它的主人不仅强得惊人，还格外的小气，根本不允许别人一起分享。
    借助梦界和现实短暂重合的机会，伸手摸上一摸也就罢了，如果自己真的试图染指这件珍宝，最多不超过两个月，清理局就会召回所有董事，直接把太阳送进梦界，将整条噩梦长河连着自己一起烤干。
    真是可惜……如果人类这种生物，能够再弱小一点该多好。
    遗憾地朝下方飘荡着无数梦境的王都看了看，魇之王收回了隐隐泛着渴望的目光，凝眸望向了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那个叫里昂的三级清理员，现在就在自己的使者开辟的噩梦世界里！
    目光冷厉地向下望去，直接锁定了王都运河附近的码头后，魇之王连一秒都没有多停留，便直接催动漆黑的噩梦长河，朝着层叠铺开的六层噩梦扑了过去。
    无论是那些能够污染噩梦的奇怪记忆，还是曾经啃食了无数梦境的【食梦异甲】，都足以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威胁。
    这两项里，哪怕只有除掉其中一个的机会，都值得自己冒险潜入现实世界，和清理局的黄道局长拼上一场，眼下有可能把这两个危险一并扫除，那自然更加不能错过！
    带着无比炽烈的杀意，魇之王伸出枯瘦的手臂，抱住了正在剧烈震荡的六层噩梦。
    紧接着，笼在他身周的灰雾，寂然无声地迅速散开，护持着它巨大的身躯，缓慢而又无可拒绝地朝着怀里的噩梦挤了进去。
    第406章 死城与沙漠
    它来了！
    在灰雾巨人抱住六层噩梦，试图挤进来的瞬间，即便没有任何明显的预兆出现，但噩梦世界中的所有人，仍旧几乎在同一时间，察觉到了魇之王的存在。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这种陡然出现在心头的怪异感觉，像是正在吃草的兔子，发现了鹰隼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又像乘着小船在大海里飘荡时，见到了水下正在不断靠近的巨大暗影。
    即便还没有切实的危机出现，但光是些许风声鹤唳，便足以令人的心头为之猛然一沉。
    魇之王先到了的话，自己怕是已经来不及救人了……
    感受着周围陡然活跃了起来，仿佛正在迎接什么一样的绵绵细雨，站在一座满是烟尘的城楼上的天蝎局长面色微微一沉，直接抬手扭断了身边苍白人偶的脖子。
    “嘎巴！”
    伴随着一道骨骼断裂的脆响，城楼下堵在门口想要外逃的人群中，一名瘦弱的女人发出了惨叫，生着疮疤的细弱脖颈，和苍白人偶的脖子同时向一侧歪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哪怕脖子突然折断，瘦弱女人仍旧没有死去，而是耸着肩头抵住脑袋，朝另一拨面带病色的人群拔足狂奔。
    只可惜还没等她跑出两步，一柄还在滴血的细剑，便极为凶残地穿胸而出，直接将她搠倒在地，彻底钉死在了地上。
    而随着她的死亡，天蝎局长脚下的城楼，开始诡异地微微扭动了起来。
    紧接着，惊恐地四散退开的人群；带着奇特鸟嘴面具，正在大声呼喊的黑袍医生；站在木拒马后面，用长杆捅刺着冲卡者的士兵；
    发黑的尸身枕籍交叠，到处都躺满了倒毙者的脏污街道；以及城外白烟滚滚终日不停，已经烧了不知道多少具病亡者尸身的焚场……
    这座正在被疫病拖入死亡的城市，全部随着瘦弱女人的死亡，如同倒映在湖面上的影子一般，随着被投入湖中的石子，不自觉地扭动了起来。
    下一层噩梦，应该是沙丘巨虫的沙漠吧？
    杀死了负责“镇守”这层噩梦的疾疫少女，暂时破除了名为“死疫之城”的噩梦后，面带倦色的天蝎局长眯起眼睛，看了看死城下方昏黄灼热的下层梦境，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抱着最后的希望，踏入了下方的无垠沙漠。
    在知道里昂主动跃入梦境后，自己便第一时间全力向下突进，连着穿过了三层噩梦，试图尽快跟他汇合，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比起需要杀死对应世界的梦魇，才能脱离噩梦的自己来说，身为噩梦之主的魇之王，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所有噩梦之中自如穿行。
    那么，在它接触到六层噩梦的瞬间，就等于已经找到了里昂的位置，可以毫无阻滞地直接穿行而去，瞬息之间抵达他所在的噩梦中。
    而面对被梦界和堕魂黑渊双重强化，并且还身处噩梦之中，属于主场作战的魇之王，连没有星宫加持的自己，恐怕都要迎来一场苦战。
    以里昂那三级清理员的水平，就算有再多的底牌，估计也会一碰就碎，魇之王想要掐死他，简直比按死一只虫子还容易。
    真是可惜了一个好苗子……唉……这也算是清理员的宿命了。
    ……
    回忆了一下里昂所做的一切后，天蝎局长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越是性格偏执喜欢行险的清理员，往往蕴含的潜力就越大，变强的速度也就越快，以前甚至有五年内便一路晋升，直接成为分局局长的记录。
    只可惜，越是这种出色的人才，便越容易因为过于激烈的情绪，出现不够理智的冒进行为，早早地夭折在某次与自身异常物相性不好的任务之中，最终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而像里昂这样，情绪激烈的同时，还能保证理智和冷静的好苗子，只要稳扎稳打，再慢慢打熬个一二十年的功夫，未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结果奥莉薇娅那个臭女人，完全没尽到一名局长该尽的责任，居然放任他一個三级清理员，掺和进这种真神级别的任务里，真是……
    神色不善地摇了摇头后，万分遗憾的天蝎局长挥动手里的细剑，切开下方昏黄的梦境外壁，主动进入了属于沙丘巨虫的无垠沙漠之中。
    “蓬！”
    在天蝎局长离开潮湿阴冷，雨幕连绵的死疫之城，进入了烈日高悬的沙漠后，能把人蒸熟的热浪滚滚袭来，眨眼间便将他身上残留的水汽烘得一干二净。
    而等到天蝎局长适应了温度的转变，隔着将地平线都扭曲了起来的热浪，主动环顾四周时，远处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瞬间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里昂？！
    看着出现在十几里外的沙丘上，正背着雪女拼命逃窜的里昂，以及他身后正在现出身形的灰雾巨人，天蝎局长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最广袤的无垠沙漠里？离得太远了啊！
    发现了里昂和魇之王的踪迹，天蝎局长不知道激活了什么异常物，瘦高的身形向后躺倒，身下的影子诡异地无限拉长，顷刻间便蔓延出了上千米的距离，直到被一处下凹的巨大沙坑截断，这才停了下来。
    紧接着，天蝎局长被无限拉长的影子猛然回缩，等躺倒的他重新站起时，整个人已然瞬间跨越千米之遥，直接站在了巨大的沙坑面前。
    要赶上啊！说不定还来得及！
    顾不得拍掉身上的沙子，起身的天蝎局长刚想再次激活异常物，朝着里昂的方向继续挪移时，却猛然发现，无论灰雾巨人还是里昂，尽皆消失不见，十几里外的沙丘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沙丘蜃景……
    望着远处空无一物的沙丘，天蝎局长的面色不由得彻底沉了下来。

 我！清理员！ 第285节

    这种类似于海市蜃楼一样的东西，就跟死疫之城的病区，风雪山脉的深山一样，是无垠沙漠这个噩梦的“特色”。
    具体的由来，是沙丘巨虫身上的脱落的鳞甲，通过梦境所折射出来的幻光，能够让人看到自己眼下最希望见到的东西的情况，以诱使其向着目标前进。
    然而一旦被沙丘蜃景诱惑，就会在移动中不断失水，最后倒毙在无边无垠的沙海里，成为一具被黄沙掩埋的干尸，虽然看到的景象虽然不是假的，但却永远都不可能真正企及。
    “呼……”
    失望地吐了一口气后，天蝎局长转身朝向来路，重新激活了用于赶路的异常物。
    蜃景就蜃景吧……
    看蜃景中里昂身边的环境，他应该也在无垠沙漠之中，但这片名字就带着“无垠”的沙漠，面积是六个噩梦当中最广袤的，比其它五座噩梦加起来还要大，自己已经来不及赶过去了。
    既然已经救不了他了，那不妨借助沙丘蜃景，好好看一眼他的终局，也算是自己身为清理员，对一名勇敢的同僚的致敬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天蝎局长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再次回到了进入无垠沙漠时的位置，神色肃穆地望向了沙丘蜃景出现的位置，然而……
    “啊？”
    看着蜃景之中，一拳打在了魇之王脚指头上，然后和灰雾巨人一起扭曲了脸，齐齐张口惨叫的里昂，天蝎局长的眼睛猛然睁到最大，险些直接被他瞪出了眼眶。
    “啊？？？？？？？”
    第407章 逼……为……
    “啊！！！”
    并不知道有人正在看自己的现场转播，此时的里昂，直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不仅脑门上青筋直跳，甚至浑身上下都在不住地向外渗汗。
    疼死个人了啊！！！
    看着脚指头挨了自己一拳后，疼得身体都虚了几分的灰雾巨人，一向喜欢乘胜追击的里昂，头一次没有趁机再来上一拳，而是踉跄着爬起身来，扯着已经傻掉的雪女扭头就跑。
    “你……你……”
    踉跄着跑了两步后，原以为里昂一瞬间就会被干掉的雪女，满脸茫然地回过头，看了眼疼得满脸扭曲的魇之王，接着又忍不住扭回头来，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它……你……就那么一拳头？它就？”
    什么叫“就”那么一拳头？这一拳头差点要了我的命好吗？而且只控住了它两秒钟都不到！
    看着内外都探出了细如发丝的倒刺，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惨叫之手】，里昂的脸颊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这件三代局长用水瓶董事双手灵魂为材料，给自己打造的异常物，除开能压制真神肉体的神性，对其造成伤害之外。
    还会在攻击命中的瞬间，朝自己和对手同时注入灵魂毒素，帮助双方的灵魂和意志保持清醒，并产生无与伦比的恐怖疼痛，号称能让灵魂未散的死人短暂地疼活过来。
    而自己原以为，靠着【酒中仙】给的无敌状态，就能够豁免这种可怕的疼痛，便在刚刚带上试着打了一下，准备给魇之王填点儿堵。
    结果没准因为灵魂毒素并不会造成实际伤害，反而还能帮助自己保持清醒，所以被算作了一种“自我增益”，没有被【酒中仙】的无敌状态豁免掉。
    导致这带毒的一拳头打下去，直接打没了自己小半条命，要不是灵魂毒素有着保持清醒的效果，恐怕当场就会疼得直接昏过去！
    ……
    该死……那一拳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里昂，都被【惨叫之手】毒得头皮发麻，而魇之王不仅毫无心理准备，甚至才刚拿到肉体没多久，陡然挨了这痛彻心扉的一拳，当真是疼得灵魂都在打晃。
    如果不是真神级别的灵魂足够“沉重”，外加透灵荨麻的毒素能够让人保持清醒的话，恐怕它直接就会灵肉分离，疼得当场灵魂出窍。
    其实……有肉体和灵魂，好像也并不一定都是好事儿……
    刚获得觊觎已久的血肉和灵魂，就遭了这么一场大罪，魇之王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样的念头，紧接着，刚刚获得的身体便又飘忽了一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不可以这么想！
    发现自己的思维隐约有点失控，连带着肉体也出现了些许不稳，魇之王连忙稳住心绪，隐匿于灰色薄雾之后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
    水瓶董事的话不能全信！
    自己按照他的建议，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方式，刚一露面便直接攻击，想要靠着最纯粹的肉体强度，把这个危险的清理员一巴掌拍死。
    但连着拍了好几巴掌，对方不仅依旧活蹦乱跳，甚至还戴上了一双满是水瓶董事气息的奇怪手套，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下，连自己的神性都被压制了一瞬。
    阴谋！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水瓶董事固然希望这个清理员死，但也同样不希望能控制他的自己活着，对于他而言，自己和眼前这個清理员同归于尽，才是最完美的结果，甚至干掉自己的优先级要比干掉这个清理员更高！
    得稳一手……
    回味了一下刚刚那剧烈得令人发指的痛苦，再不想体验一次的灰雾巨人，果断排除了肉身追杀的选项，转而站在原地不动，朝着远处仓皇逃窜的身影伸出了手掌。
    下一刻，血流漂杵，剑戟成林。
    随着魇之王手臂上的一小块皮肤剥落，里昂身上的防寒服扭曲变幻，顷刻间化作了一副样式古老的奇怪甲胄，脚下踩着的滚烫黄沙，也诡异地换成了尸骸枕藉、喊杀震天的血腥战场。
    数十名身强体壮的着甲士兵，正于里昂前方列阵，随着指挥声嘶力竭的号子，举起手中长矛一样的武器，朝着里昂的头面胸腹攒刺而来。
    “噗噗噗噗！”
    面对突然变化的场景，里昂本能地想要闪躲，但奈何太过突然，随着染血的矛尖及身，利刃入体豁开皮肉的声响，从里昂的胸腹处相继传来，惊得他脚步微微一顿……
    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在长矛破开甲胄，接触到里昂皮肤的刹那，不仅执矛的士兵在【酒中仙】的醉生梦死状态下，毫无抵抗之力地化作了泡影，甚至连周围杀声盈野的战场，都随着这次接触消失得一干二净，重新变为了滚滚黄沙。
    即便忘掉了自身拥有异常物的情况下，依旧打断不了这个奇怪的无敌状态么？
    盯着换了身铠甲的里昂看了看，发现他仍旧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灰雾巨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抬起右手，朝着自己探出雾外的左臂用力一抓。
    “咔嚓！”
    末端带着弯钩的锋利指甲划过，魇之王左臂上枯瘦的皮肉，居然发出了类似镜面破碎的声响，大量晦暗疯狂的噩梦如同血肉般剥落，游鱼般钻入了灰雾巨人脚下的黄沙之中，摇头摆尾地朝着里昂追了过去。
    面对这种“体魄坚固”的清理员，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直接把他吃下去，用自己体内无数的噩梦消磨他的精神，让他意志崩溃灵魂散佚，自行成为一具无知无识的空壳。
    但考虑到对方那满是奇怪污染的记忆，直接把他吃下去的话，有被他污染的可能，所以要把这个消磨的过程放到“外面”来做，这样的话，就算被污染了也可以直接摒弃掉！
    ……
    噩梦再临。
    里昂身上的甲胄扭曲变换，化作了一身轻便的猎装，眼前的沙漠化作幽暗深林，一头胸口带着浅白月牙的巨熊人立而起，挥动足有七八寸长的利爪，劈头盖脸地抓了过来。
    刚才是猛将的噩梦，这回换成猎人的噩梦了吗？
    听着巨熊暴烈的嘶吼，闻着随林间夜风扑面涌来的兽臭，已经知道这东西破不开【酒中仙】的里昂，索性干脆脸接熊爪，直接一头将巨熊撞成了漫天泡影，随即扭头朝身后的雪女喊道：
    “你的能力还能不能用了？能的话赶紧继续！”
    “啊？倒是还能用……”
    也跟着换了身猎装的雪女，闻言有些懵逼地询问道：
    “但我的能力是它给的，当着他的面用一定会被打断的啊，而且你才刚来这一层，不找一下天蝎局长了吗？”
    “不找了！”
    又换了身矿工衣服，一头撞没了坍塌的矿洞后，里昂一边拖着满脸煤灰的雪女继续向前跑，一边开口催促道：
    “这沙漠太大了！就算他真在这一层也没得找！快带我继续往上走！”
    “……”
    啧……看来他还能再蹦跶一会儿。
    谈话间又换了一身海员服饰，被里昂拽着从沉船噩梦的泡影里穿过后，反抗不了蛇皮卷轴的雪女，只得敷衍地吸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吹出了一小片带着冰晶的冷气，悄然拢在了两人身周。
    “雪女？”
    注意到了这一幕后，看着隐隐要从无垠沙漠中脱离的两人，远处的魇之王眉眼微蹙，下一刻，喑哑低沉的嗓音幽然传至。
    “你要背叛我？”？！！！
    不是……我这已经划水划的很明显了吧？伱怎么还急了？
    面对前老板的厉声质问，雪女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顿，冰蓝色的眼珠中浮现出了一抹惊慌之色。
    “我……”
    “我虽然捏碎了你的噩梦核心，但刚刚的几十轮噩梦都放过了你，已经算是对你足够宽容了。”
    黄沙漫天的世界微微“折叠”了一下，将灰雾巨人送到了两人面前后，魇之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的里昂和雪女，微眯着眼睛冷声道：
    “靠着我的手下留情捡了条命，你居然还准备当着我的面，放走我的目标？你就准备这么回报我的仁慈吗？”
    “……”
    啊这，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其实并不是自愿的？
    面对魇之王缓缓抬起的手指，明白前老板真的要对自己下杀手了，满腹委屈的雪女连忙张开嘴巴，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你装你妈呢？”
    “？”
    “？！！”
    啊不是！这不是我想说的啊！
    发现自己嘴里吐出来的话，跟心里想的不能说南辕北辙，简直是背道而驰，雪女的脑子不由得嗡地一下，随即忙不迭地解释道：
    “老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总喜欢把架子摆那么高，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但实际上你就是个垃圾你知道吗？”
    “？？？”
    “整天什么都不干，就藏你那条破黑水沟里，一步都不敢往外迈，就没见过你这么怂的！简直是梦界之耻！”
    “什么脏活苦活累活，全都扔给我们这些噩梦使者，你自己猫在后面不出来，让我们去拖住清理局的黄道局长……你脸呢？”
    “！！！”
    “老娘今天还就跟你做对了！不行么？有脾气给我忍着！”
    “有能耐你就把老娘逮回去，折磨我一万年啊！你要能做到的话，这一万年里但凡多吭一声，老娘就是你祖奶奶！”
    “……”
    气焰嚣张之极地说完了这番话后，看着前老板黑如锅底的面色，回过神来的雪女僵硬地扭过脖子，白着脸朝里昂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清理员！ 第286节

    果不其然，某个该杀千刀的东西，正拿着那张要命的蛇皮卷轴，朝自己露出了异常亲切的微笑，即便他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口型都没有一个，但雪女仍旧无师自通地读懂了那个微笑背后的含义。
    ‘干活卖力点儿哦，毕竟你也不想被魇之王逮回去，狠狠折磨一万年吧？’
    “……”
    真好，【不公蛇契】的名额说不定可以空出来了，而且新员工也打上了鸡血，干活儿比原来卖力多了。
    看着以前能划水就划水，多拖一秒是一秒的雪女，满眼悲愤地鼓起腮帮子，拼了命地往外吐冷气的小摸样，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可惜只换来了她悲愤欲绝的怒视。
    瞪吧瞪吧，只要老实干活儿，你想瞪多少眼都行！能不能从这沙漠里跑出去就看你了！
    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后，里昂把倒霉的雪女打横抱起，继续在一个个大小噩梦里快速逃窜了起来。
    【不公蛇契】的效果比较单一，只能让自己“使用”雪女，但并不能让她发自内心地认同自己，也无法让她出卖魇之王的情报跟弱点。
    但魇之王可以啊！
    只要不让雪女开口解释，坐实了她“背叛投敌”的事实，将仇恨拉满之后，再把她的后路一堵，只要不想被逮回去折磨一万年，她就只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加倍努力地好好干活了。
    ……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跑得掉吧？”
    并不知道里昂借助自己的威势，悄然逼迫雪女彻底倒向了他，还是看出来了却并不在意。
    望着在一个个噩梦中穿行，已经换了上百套衣服的里昂，灰雾巨人一边不断泼洒着新的噩梦，试图消磨里昂的精神，一边冷声道：
    “噩梦是我的主场，不管你跑出去多远，对于我而言，也不过是迈一步的距离，你跑不掉的。”
    这我当然知道，毕竟你刚刚已经演示过一遍了，我又不是傻子。
    并没有回应魇之王的挑衅，里昂一边靠着【酒中仙】的能力护住雪女，让她能够不受打扰地继续“印机票”，一边瞥了眼自己奔逃时留下的一长串脚印。
    攒得应该差不多了……
    盘算了一下脚印的数量后，里昂抬起右手，抓住了胸前的【欲梦侵袭者】，随即在雪女震惊的神情中，反身朝灰雾巨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嗯？他想干什么？
    没看懂里昂回身冲过来的目的，但知道被他的拳头碰到后，一定会狠狠地疼上一次，魇之王皱了皱眉后，立刻准备抽身撤退。
    然而就在这时，里昂右手背上的射手印记微微一亮，三枚小箭中的一枚，从他的手中猛然射出，扎在在了【欲梦侵袭者】上。
    在魇之王错愕的神情中，里昂一路奔逃时踩出来的脚印中，纷纷亮起了和【欲梦侵袭者】一样的红色光芒。
    紧接着，距离魇之王最近的脚印中，站起了一个身形有些模糊的里昂，抬起戴着【惨叫之手】的右手，和远处真正的里昂同时做了个挥拳的动作，一拳打在了它的脚指头上，随后当场消散。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足足一百多个被秘术强化过的梦境里昂，从他之前踩出来的脚印里站起，一个又一个地抡起了拳头。
    第408章 里昂的恐惧
    这……这是……
    看着在灰雾巨人身前排起了长队，每隔两秒就换人打上一拳的里昂们，雪女不由得满脸震惊地道：
    “你……你……”
    “别你了！赶紧干活啊！”
    看着远处噗通一声摔倒在沙海里，每隔两秒就要哆嗦一下的魇之王，终于松了口气的里昂，连忙开口催促道：
    “赶紧！往上一层跑！每个我都只能控制住它两秒不到，你只有三分钟多一点儿的时间！快！”
    “啊！好的！”
    听到里昂的催促，回过神来的雪女连忙鼓起白净的两腮，继续拼命地吹起了来自雪山噩梦的寒风，整张脸嘟得跟仓鼠一样。
    而没了魇之王的噩梦阻挡后，这些用于穿梭噩梦的寒风越攒越多，终于将里昂两人的身周彻底笼罩了起来。
    ……
    呼……幸好我脑子转的够快！哪怕“处理速度”被酒中仙降低了，一半靠本能一半靠经验，仍旧能勉强想明白，自己到底该干什么。
    感受着那种熟悉的，正在从当前世界剥离的奇妙感受，酒已经醒了一部分，用不了太久就会脱离“醉生梦死”状态的里昂，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魇之王再菜鸡也是个真神，和它正面战斗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只有拖时间、耍阴招、想办法跑路，才能维持的了生活这样子。
    没办法，这回试图入侵现实的梦魇实在太多了，局长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过来，弄不好杀到快天亮都有可能，所以自己的目标，一直都是尽快找到天蝎局长，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但这片无垠沙漠实在太大了，自己又没有那种超远距离寻人的能力，就算天蝎局长在这层噩梦里也找不到他。
    所以自己的目的十分清晰，那就是必须尽快离开，去上面找个相对小一点的噩梦呆着，好找到天蝎局长，或者让他找到自己。
    但问题在于，作为“噩梦交通工具”的雪女，多半无法在魇之王的干扰下，带着自己穿过噩梦，那么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想办法控制住魇之王，给雪女争取带自己穿过噩梦的时间。
    而唯一有可能达成目标的办法，就是【惨叫之手】带来的剧烈疼痛。
    想到这里时，里昂忍不住隔着笼在身周的寒风，望向了被一個个自己轮番殴打，疼得浑身灰雾乱飘的魇之王，朝着它露出了一个只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别以为你是噩梦之主就不会做噩梦！
    另外，不好意思，严格来讲的话，我也是你的同行来着，梦界与现实重合带来的加成，对我而言同样有效，【欲梦侵袭者】也被大幅强化了。
    而【欲梦侵袭者】最核心的能力，是让目标的梦侵蚀现实，被梦界和射手印记双重强化过的【欲梦侵袭者】，已经有了对魇之王生效的能力，
    更何况按照【欲梦侵袭者】的生效规则，目标与自己产生的“接触”越多，就越容易受到影响，魇之王连着对自己放出了上百个噩梦，【欲梦侵袭者】的效力早就被叠到了最大，
    梦界、秘术印记、异常物本身叠加、三个buff叠起来，这强度伱拿什么挡？
    另外，在这一路奔逃中，自己可不是光在被动挨揍的！
    每次它甩过来一个繁杂逼真的噩梦，试图消磨自己的精神意志时，自己都会趁机“还一下手”，反过来在它疼得动荡不安的灵魂里，种下一个异常短暂且极度隐蔽，甚至简陋得只有一个挥拳动作的小小噩梦。
    进入现实的魇之王已经有了肉体和灵魂，所以被射手秘术强化之前的【欲梦侵袭者】，并不是无法对它起效，只是效果伤害不到它罢了。
    而等到自己激活射手秘术，一口气把上百个“正在挥拳打人的里昂”的噩梦全部引爆时，借助魇之王自身的记忆为温床，这些“打人里昂”便成功地入侵了现实，真正有了给它一拳的能力。
    即便“打人里昂”们没有真正的【惨叫之手】，但由于它们是魇之王的梦，诞生自它对于挨打的记忆，那么自然每一拳落下去，都能带来程度完全一样的痛苦。
    而这些感受一模一样，力度也完全相同的“噩梦”，还会不断加深它的记忆，估计自己这一拳的味道，它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了。
    嗯……唯一可惜的是，喝醉了脑子慢，没想起来把蛋疼徽章也换上，否则效果肯定更加拔群！
    ……
    该死！该死！该死！你该死啊！！！
    感受着那每两秒一次的恐怖剧痛，看着里昂脸上那令人厌恶的笑容，疼得扑倒在地的魇之王，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发抖。
    我可是噩梦之主！你居然敢用噩梦对付我！而且还是这么拙劣的噩梦！
    遭遇到了对噩梦之神而言，堪称极致的羞辱，灰雾巨人乌青的枯瘦身体上，顿时忍不住泛起了重重血色。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等到这股血色逐渐遍及全身，将满身的雾气都染红后，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的魇之王，反倒离奇地恢复了些许冷静。
    在两次剧痛的间隙侧过脑袋，朝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后，魇之王的眼中猛然闪过一抹厉色。
    绝对不能让他走！
    这个该死的清理员不知道，但自己可是十分清楚，清理局的天蝎局长现在就在这一层噩梦里。
    为了避免被他循着气息找过来，自己便忍着没有动沙丘巨虫的鳞片，导致天蝎局长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而现在他正在不顾代价地强行往回突破，想要重回死疫之城。
    只要让他脱离无垠沙漠，成功去到了上一层死疫之城，那么立刻就能和天蝎局长汇合，一齐从六重噩梦里冲出去，到时候只要自己被天蝎局长拖住，那就什么都晚了！
    必须把他留下来！
    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后，魇之王断断续续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缓缓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既然人类的肉体会被打疼、人类的灵魂会被撼动……那我不做人了！！！
    “给我留下！！！”
    伴随着一道近乎歇斯底里的暴喝，魇之王巨大的身体噗通一声彻底倒下，把还在排队揍人的里昂压没了一大片。
    紧接着，在里昂和雪女两人震惊的目光中，魇之王身周的灰色雾霭猛然“游动”了起来，随即在它倒地的身体的正上方，凝结出了一个体型小了两号的新魇之王！
    不是……这她妈是什么鬼东西？boss进二阶段了？
    “你……你疯了吗？！”
    还没等里昂的吐槽出口，吓了一跳的雪女便瞪圆了眼睛，白着小脸尖叫道：
    “你怎么敢的？在这个世界里，灵魂和肉体俱全是第一规则！你这么做等于在对抗这个世界！你简直疯得……”
    “我清醒得很！”
    甩脱了刚刚才凝结没多久的肉体和灵魂，重新恢复了梦界生物的形态后，新生的灰雾巨人面无表情地道：
    “平时我当然不敢这么做，但现在梦界和现实重合，有一半的规则要按照梦界的来。
    更何况我也没直接出现在现实里，而是出现在了这个由六头噩梦使者联手撑开的梦境之中，多了这么一层后，虽然还是有不小的影响，但已经足够我把想办的事情办完了！”
    “你……你……那其它人怎么办？”
    白皙的脸颊上猛然泛起一抹血色，雪女咬牙切齿地道：
    “撑开梦境的人不是你！等于它们在替你直面来自世界的压制！再这么下去的话，它们六个……”
    “它们六个，将会体现它们该有的价值。”
    虽然体型小了两大圈儿，但梦界生物形态的魇之王，明显要更为适应眼前的噩梦世界。
    只见它伸出枯瘦的手臂，朝着高悬于沙漠之上的太阳招了招，一股比之前更灼人十倍的热浪铺散开来，将里昂两人身周的寒风吹得烟消云散，硬生生把他们从脱离无垠沙漠的过程中拽了出来。
    “你好像开始紧张了啊。”
    将里昂两人截了下来后，灰雾巨人将雪女扫了个跟头，随即抬手抓住里昂用力一捏，仍旧没能将他杀死，但却意外的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情绪。
    品味了一下里昂灵魂中透露出的，那种着焦躁意味的紧迫感觉后，魇之王冷厉而狞恶的模糊面孔中，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个麻烦的状态，似乎快要到时间了吧？”
    “……”
    确实……虽然特意喝了非常多，但剧烈运动了这么长时间，大部分酒意都混进汗水里挥发掉了，那股醉生梦死的劲头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感受了一下即将彻底褪去的醉意，无论里昂如何努力压制，心头的紧迫感仍旧变得越来越重。
    最多还剩下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之内，天蝎局长还找不到自己的话，那就只能去死界找自己了。

 我！清理员！ 第287节

    然而自己有个叫【险死还生者】的徽章，隐藏特性是通过死界的时候一定会被狗咬，而且是三个脑袋各咬一口……话说犬神也是犬吧？被它咬了会不会得狂犬病？亡者得了狂犬病的话，又该是个什么症状？
    ……
    他这是……走神了？
    看着手中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里昂，灰雾巨人刚刚露出了几分愉悦的面庞，顿时重新冷了下来。
    对于这个敢用低劣噩梦羞辱自己的清理员，干脆利落的死亡无疑是一种恩赐，按照自己的预想，应该把他的灵魂抓入梦界，折磨到整个梦界都彻底毁灭为止。
    然而面对这种可以预知的悲惨未来，他的心里虽然十分紧张，但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甚至于还有心思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不怕我？”
    看着眼脸上醉意未散，神略微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嘴角还不自觉地翘了一下的里昂，灰雾巨人枯瘦的手臂微微攥紧，随即眉眼冷厉地道：
    “人类，你要不要猜一下自己未来的命运？”
    知道自己是生是死，就看天蝎局长给不给力，与自己的努力已经基本没有关系了，脑海中酒意未散的里昂，抬头看了魇之王一眼，随即有些懒洋洋地反问道：
    “怎么？猜中了有奖吗？”
    “……”
    仔细感知了好几遍，发现里昂的心中确实毫无畏惧，甚至还有些“奇怪的慵懒”的感觉，灰雾巨人的眉头不由得异常难受地皱了起来。
    对于满心恼恨的人来说，最让人难受的甚至不是无法报仇，而是马上就要成功复仇，让自己讨厌甚至憎恨的仇人，迎来无比悲惨的命运时，对方却表现得根本不以为意，甚至还有心情和你贫嘴。
    “别装了！”
    笃定里昂并不是那种“视死如归”的人，魇之王俯视着他，眼神冷厉地质问道：
    “是异常物的效果吧？你身上是不是有一件能够屏蔽恐惧的异常物？”
    “……”
    有倒是有……但并不是异常物，而是徽章。
    【酒中仙】这一系的徽章，从最开始的青铜，直到现在的异色，一直都有抵抗恐惧的效果。
    黄金以前是抵抗恐惧，而【酒中仙】的词条里虽然没了抵抗恐惧，但由敌人施加的恐惧，也能算是“攻击”的一种，自己现在还没有退出“醉生梦死”的状态，心头的恐惧直接就被【酒中仙】抵掉了，根本没带怕的。
    “嗯，就当是有吧。”
    想了想眼下的情况后，里昂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索性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确有抵抗恐惧的手段。
    毕竟该努力的都努力过了，实在打不过是真没办法，而且也提前安排弟弟妹妹离开，托付给了信得过的人，起码不用担心他们未来受苦。
    另外，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听，但讲道理，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年多了，没准现在才是自己最轻松，最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时候。
    嗯……甚至再往好了想，被带进梦界奴役折磨又怎么样？只要徽章系统还在，自己没准什么时候就能搞个“天生反骨”或者“拜为义父”之类的奇葩徽章出来。
    到时候就算成不了清理局的局长，能当个梦界主宰也是好的，在哪儿混不是混呢？对吧？
    “……”
    他这是……真的完全没有恐惧？
    把某人由于酒意未散，加之没有足够紧迫的战斗压力，导致控制不了思绪到处乱飞的情况，误以为真正的满不在乎。
    浑身难受的魇之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实在按捺不住心头发泄不掉的怒火，抬手扶住了头上的冠冕，将镜面部分对准了里昂的眼睛。
    “很好！我今天倒要看看，像你这样的人，心里最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第409章 里昂的谢礼
    看看我最怕什么？
    听到魇之王的话后，看着它头上镜面冠冕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里昂的瞳孔不由得微微扩大。
    自己的记忆，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给别人看！无论是徽章系统的存在，还是身为穿越者的事实，都是那种绝对不可以泄露的秘密！
    尤其是后者！
    一旦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被总局的人对号入座，想到了守望宫给出的示警中，那个“来自未知世界的灵魂”后，就算天蝎局长能在五分钟内赶到，自己的清理员生涯估计也要到头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紧急情况，原本还想等到【酒中仙】失效后，再借助射手印记和【欲梦侵袭者】挣扎一下的里昂，顿时顾不得再留底牌，直接激活了【欲梦侵袭者】准备殊死一搏。
    奈何【欲梦侵袭者】虽然是用欲梦之主的武器制作的异常物，自身位格并不算低，但面对亲身降临的魇之王，仍旧还是不怎么够看。
    即便里昂靠着射手印记的强化，勉强锁定了魇之王的意识，但还没等他把魇之王拖进梦境里，魇之王枯瘦的头颅，便诡异地从中间横向裂开，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呵呵。”
    伴随着一道微带蔑视之意的嗤笑声，组成魇之王身躯的无数噩梦快速流转，竟然如同螃蟹蜕壳一般，直接沿着裂开的部分，从旧身躯中重新蜕了一个自己出来。
    “你不会以为，同样的手段能对我用第二次吧？”
    摆弄了一下被【欲梦侵袭者】捕捉，眼神逐渐变得迷茫的旧身体后，看着面前神情有些懊恼的里昂，神情微带愉悦的魇之王，满眼嘲弄地道：
    “射手宫的秘术确实了不起，甚至能让你一個三级清理员，短暂发挥出堪比董事的水平，猝不及防之下，还差点真让你从我手里跑了。
    可惜再好的东西，最终也要看是谁在用，如果用这东西的是射手董事本尊，我不管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直接就会被反过来拖进梦境里。
    但以你的灵魂强度，根本就锁定不了我的主体意识，最多只能抓住几百个无关紧要的噩梦而已，这些散碎的噩梦河里要多少有多少，给你又能怎么样？”
    “……”
    ……
    “好了，挣扎过这么一次之后，你也该死心了。”
    把镜面冠冕从空壳旧身体上摘了下来，重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灰雾巨人伸出青灰色的枯瘦手指，用指腹擦了擦冠冕的镜面，喑哑而满是恶意的声音，蛮不讲理地闯入了里昂的耳膜。
    “来吧！我以噩梦之主的名义，命令伱敞开心扉，向我展露你心中最深的恐惧！”
    随着魇之王的喝声，高悬于头顶的烈日闪烁了数次，随后像是从盛夏被挪入了深秋一般，从灼人眼目的炽白色，变为了秋冬之交时的橙黄，有气无力地洒落着不甚温暖的光亮。
    紧接着，周围的漫天黄沙悄然褪去，以呆立不动的里昂为中心，一望无际的沙海快速消散，化作了一间满是咳嗽声和刺鼻药水味儿的破旧病房。
    在病房边沿有些脏污的病床上，面容苍白得几无血色的病弱少女，正微微扭过头去，声线轻柔却又微带执拗地道：
    “哥，要不……就别管我了吧？”
    “……”
    所以他最恐惧的，只是家人的离世而已？
    看了看病床上的清瘦少女，又看了看病床前面容扭曲的里昂后，刚刚还有些兴致勃勃的魇之王，眼眸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浓重的失望之色。
    恐惧感虽然十分强烈，浓重的不甘和怨愤也十分有趣，但这种程度的恐惧和噩梦，自己看得简直不要太多，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趣。
    无聊。
    看着面前毫无新意的噩梦，用里昂心中最深的恐惧，替换了部分无垠沙漠的魇之王，不由得意兴阑珊地啧了一声。
    看来他能够淡然面对永远的折磨，并不是真的无惧一切，多半还是某种异常物的功效。
    对于这个差点让自己栽了跟头的家伙，自己原本还以为，他心头最深的恐惧，会是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着，结果只有这样而已吗？这可真是……
    嗯？他要干什么去？
    看着面容扭曲地闯出病房，攥着捡来的刀子，似乎想要干什么的里昂，魇之王的心头，终于勉强提起了一点兴趣，主动将身形变成了和普通人差不多的高度，一路跟了过去。
    紧接着，两个月前发生的一切，没有太多变化地重演了一遍。
    “有人在吗？我是来应聘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恶魔吗？”
    “我不是都跟你讲明白了吗？像你这样的正常人，根本就不适合加入清理局。”
    “请等一下！”
    “我的观察力很特殊！能分辨出一些特别的东西，如果有直接接触的话，还可以立刻获得一些相关的情报！”
    “喏，那头羊就是个‘特别的东西’，那现在你就开始讲吧。”
    在红发局长提出了“考题”后，面对眼前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然豁出一切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手臂微微打颤地碰了碰黑山羊，然而……
    “？！！！”
    没有？为什么没有？
    发现情况和自己想的不一样，里昂的脸上猛然浮现出了深深的惊恐之色，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慌蔓延而上，仿佛有一只冰冷刺骨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该有的啊！明明该有的啊！
    只要我用手碰一下，明明就会有东西弹出来，告诉我相关的异常物的情报，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
    “呵，原来是个疯子。”
    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后，面容有些模糊的红发女人，眼神冷漠地撵人道：
    “滚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可是……可是我明明……”
    “滚！我只说一次！哼！真是浪费时间！”
    “……”
    在魇之王饶有兴趣地注视下，里昂失魂落魄地被从清理局撵了出来，满眼茫然地垂着脑袋，行尸走肉般地一步步挪回了医院。
    等掏空身上所有的钱，拼尽全力拖了一个多星期，仍旧无法筹够足够的药费后，在病弱少女的坚持下，里昂不得不把整夜整夜咳嗽，连入睡都做不到的她背回了家。
    紧接着，一切就像病弱少女最开始提议的那样，等到那整夜整夜的咳嗽不再响起时，为了继续领取少女的那份抚恤，里昂不得不趁夜将她的尸身投入排污河，假装她还活着以骗取抚恤。
    但仅仅过了一个月都不到，这点小小的算计，便被军部前来核查的吏员识破，反而追扣了更多的罚款，一家人的日子雪上加霜，愈发面黄肌瘦。
    次年，王都爆发热疫，长期营养不良，体质虚弱的两个孩子，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最后还是没能扛过去，曾经住起来甚至有些拥挤的小家，终于变得彻底空荡了下来……
    ……
    原来如此。
    看着佝偻着脊背坐在小床边，伸手抚摸着一本老旧的相册，眼神中满是麻木的里昂，魇之王的眉梢微微上挑，终于明白了他最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并没有成为清理员的资质，没能加入清理局的话，就只能像这个噩梦一样，一点一点而又无可避免地失去一切。
    所以如果自己想要折磨他的话，并不需要进行肉体上的摧残，只要封锁他原本的记忆，让他无限次地重历这一切就足够了。
    呵，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我！清理员！ 第288节

    挥手驱散了自己使用【忧惧镜冕】，从里昂内心最深处映照出来的梦境，将周围的一切换回了无垠沙漠后。
    看着从梦中的里昂冲出医院开始，便始终一言不发的，似乎受到了某种巨大打击的真里昂，魇之王不由得翘了翘嘴角，一脸愉悦地评价道：
    “你的恐惧虽然普通了点，但整体而言还算有趣……呵呵，我已经想到，该怎么惩罚你对我的冒犯了。
    听好了，我宣布，接下来你将会被……你要干什么？”
    “我要送你一份大礼。”
    捏碎了装有【食梦异甲】的瓶子，把剩下的所有甲虫，都塞进了魇之王之前褪下的空壳身体后。
    在魇之王疑惑的神情中，里昂面无表情地取出【不公蛇契】，从外面的红发局长手里，换来了一根鲜艳的红发。
    紧接着，这具装满了正在进食的【食梦异甲】的空壳身体，便理所当然地从他的手中消失，出现在了布满无数噩梦的王都夜空之中。
    “从今以后，谁他妈都别想做梦了！！！”
    第410章 噩梦的噩梦
    谁也别想做梦了？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用几百个噩梦凝聚出来的空壳身体，带着一堆甲虫消失在了眼前后，灰雾巨人不由得浑身剧震，满眼惊恐地怒声喝问道：
    “你干了什么？！你把那些该死的虫子送到哪儿去了？！”
    “我说了，这是给你的大礼！”
    回想着那个从安娜开始，一步步失去了所有家人，只能行尸走肉一般地倚坐在床上，甚至连打开相册的勇气都没有的自己，两眼通红的里昂仰望着面前的灰雾巨人，一字一顿地道：
    “说送你的礼物，自然要送到你家里，不然送哪儿？”
    “……”
    我家里……噩梦长河？你把那些能够吞吃梦境无限分裂的虫子，送进了我的噩梦长河？！
    “伱疯了吗？！！！”
    听到里昂亲口承认他做了什么后，魇之王顿时目眦欲裂地咆哮道：
    “你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换回来！你快给我换回来啊！！！”
    “噩梦长河里有无数的噩梦！你知不知道，如果让那些虫子进了噩梦长河，用不了半天就能变成几亿只！大半個梦界都要被吃掉！”
    “它们还会从梦界一路吃到现实！这么多虫子连你们清理局也拦不住！你不收手的话，今后你们人类就再也不会做梦了！”
    “呵呵……关我屁事！”
    在魇之王手里遭受了无比巨大的刺激，再加上“醉生梦死”的效果还没过，此时的里昂别提理智了，甚至连自控力都没剩下多少。
    面对魇之王状若疯狂的咆哮，只见他冷笑了一声，随即竟然没有半点犹豫地回呛道：
    “做不了梦就不做！晚上不做梦而已，又死不了人！”
    “不！不！不可以！”
    “疯子！你个该死的疯子！”
    从里昂坚如铁石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是真的不准备收手，气急败坏的灰雾巨人愤怒地咒骂了两声，随即转身就想从六重噩梦中冲出去，趁着【食梦异甲】还没扩散开，尽量多除掉一些，然而……
    “别费劲了。”
    亮了亮自己的右手背，给魇之王看了看已经消失的射手印记后，在灰雾巨人惊骇欲绝的神情中，里昂满眼快意地询问道：
    “你要不要猜猜，最后一次射手秘术，被我用在哪儿了？”
    “？！”
    食梦异甲？！！！
    从里昂的眼神中，得出了那个毫无疑问的答案后，灰雾巨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翁的一声，好像被人掀开了天灵盖，拿着万吨重锤对着里面狠凿了一下，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
    你她妈把【食梦异甲】送进了噩梦长河都不够，居然还用射手秘术把它们强化了？！！你……你……我……
    “我杀了你！！！”
    明白一切都已经完了的魇之王，咆哮着转过身扑了回来，想要把里昂一巴掌拍成肉泥，奈何【酒中仙】的时间没到，无论它怎么攻击，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区别。
    发泄似地猛拍了一阵后，感受着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消失的噩梦长河，灰雾巨人不由得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满眼绝望地嘶吼道：
    “完了……一切都完了！”
    “噩梦长河……堕魂黑渊……梦界……全都完了！！！”
    “你个疯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我非要惹你干什么？”
    “啊啊啊！！！！！！！”
    在满脸痛悔的灰雾巨人捶胸顿足的哭嚎中，熟悉的嗡鸣声，又一次在里昂耳边响了起来。
    “滋……”
    【你极尽疯狂的举动，对身为噩梦之主的魇之王，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心理阴影，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徽章“噩梦的噩梦”】
    【噩梦的噩梦：极度疯狂且完全不计后果，为求一时痛快，甚至不惜摧毁一个世界的你，已经成为了魇之王心中最为可怕的梦魇】
    【佩戴效果：被噩梦之主深深恐惧着的你，已然等同于凌驾所有噩梦之上，再没有任何噩梦有资格对你产生影响】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身为打算彻底毁灭整个梦界的绝世凶徒，你的凶名必将响彻整个梦界，所有真神级以下的梦界生物，仅仅只是感受到你的气息，都将承受无比巨大的恐惧】
    ……
    这是……天蝎分局的【食梦异甲】？
    看着无数挥动双翅，正在噩梦长河之中大快朵颐的黑金甲虫，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愣，眼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恼意。
    这东西吞吃了梦境之后可以无限分裂的啊！在王都里散开也就算了，直接扔到噩梦长河里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回收，爱德华那个混账到底在干什么？！
    并不知道这些【食梦异甲】，是里昂被魇之王搞破防了之后，暴怒之下直接掀桌子的结果。
    看着眨眼的功夫便繁衍出了大几万只，循着噩梦长河一路吃进了梦界，所过之处“片梦不留”的甲虫大军，红发局长不由得一边暗骂天蝎局长胡来，一边主动将铺开的【戮杀血发】收了起来。
    在【食梦异甲】进入噩梦长河的时候，受魇之王指派，想要跟它一同入侵现实的梦魇们，就已经不可能再入侵现实了。
    这些麻烦至极的甲虫，虽然不会吞吃梦界生物，无法直接杀死想要入侵现实的梦魇，但它们却会吞掉那些梦魇伴生的梦境。
    失去了伴生梦境的梦魇，就像拔掉了爪牙的老虎，已经做不了什么了，除开那些天生体型比较巨大的个体外，甚至连健壮些的普通人都未必打得过。
    如果无法及时回到梦界的话，等到天亮了太阳出来，这些梦魇还会在阳光下彻底消散，它们现在怕是跑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再想着往现实冲了。
    只不过，这么干虽然解决了梦魇大规模入侵的问题，但最后梦界也必定会受创严重，甚至连累到现实。
    而由记忆和幻想组成的梦界，同时也是艺术和灵感的源头之一，遭了这波要命的“虫灾”之后，除开梦境大量消失外，整个世界的艺术创作，恐怕都将迎来一段漫长的低潮期……
    想了想那些甲虫可能造成的后果，红发局长不由得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额头。
    头疼……才刚开年没几天，居然就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今年恐怕又要倒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里昂应该没出什么事，自己给他的那些头发周围，并没有出现死亡的气息，证明他还是安全的……嗯？他身边的头发怎么比自己给的多了一根？
    第411章 倒一倒二
    魇之王走的很安详。
    在空出手的红发局长顺着自己的头发，一路找进了六重噩梦之中后，察觉到她气息的天蝎局长，也顺着味道找了过来。
    面对两名黄道局长正义的二打一，可供穿梭的噩梦被虫子吃光，心态也被里昂搞崩了的魇之王，当真是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直接来了个引颈就戮，被一肚子火的红发局长当场切成了梦魇杂碎。
    “爱德华！！！”
    收拾了身为罪魁祸首的魇之王，细细切做臊子并付之一炬，以防其短时间内复活后，红发局长一脸不满地对天蝎局长道：
    “你帮着解决了魇之王带来的梦魇，这个算我欠你的，以后肯定还你，但【食梦异甲】怎么办？那虫子惹的麻烦算谁的？”
    “可别，你什么都不欠我。”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后，瘦瘦高高的天蝎局长冷笑道：
    “记好了，咱们连一枚铜轮的交情都没有，这回就是最单纯的交易！
    这回我来你这儿帮忙，年底你得给我磕头！这交易是三位董事作保的，伱個疯女人别想赖账！”
    啧……就知道没这么好糊弄……
    看着轻而易举地识破了自己的潜台词，一点含糊的机会都不给的瘦高男人，红发局长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眼睛滴溜溜乱转地找补道：
    “这个不用你强调！我的信用还是有保证的……但那些虫子的事儿怎么说？”
    “……”
    听到红发局长的质问后，瘦高男人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那些虫子怎么说……我还想问你呢！
    光靠普通的梦境分裂，【食梦异甲】三十多个小时都能繁衍出上亿只来，这回直接被你的人扔进了梦境长河，估计半天就能繁衍出上亿只！用不了三天时间，数量就会比所有人类的数量加起来都要多！
    就算它们只能活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就会死掉，但这几十上百亿头【食梦异甲】，足以啃秃大半个梦界，连带着一路啃进现实，让全世界的人这一个星期都做不了梦！
    该死的！真不愧是你亲手召的人，动手的时候跟你一样疯！
    嗯？看他这表情……似乎有门儿？说不定能把磕头的事儿强行赖掉？
    注意到瘦高男人的神情有些僵硬，红发局长的狐狸眼微微一眯，随即神情严肃地强调道：
    “我刚才特意看了一下，那些【食梦异甲】的素质可不一般！最开始出现的那批，明显是吃了魇之王的一部分之后分裂出来的，位格高的吓人。
    其它后续分裂出来的新子虫，相对来说比较脆弱，梦界那边还能清理一下，但那几百只吃过魇之王的子虫，整个梦界除了真神以外，估计谁都处理不掉，已经拦不住了。
    爱德华，你能过来帮忙我肯定认账，但这回你的手段有点儿太过激了，咱们手里的东西影响太大，动用的时候不能完全不顾后果，还是要稍微斟酌一二……”
    “哈？我不顾后果？”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后，瘦高男人直接被红发局长的话气乐了。
    “奥莉薇娅，你不会以为，那些【食梦异甲】是我扔上去的吧？”

 我！清理员！ 第289节

    “？？？”
    不是你扔的？
    听到瘦高男人反问，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
    【食梦异甲】是你们天蝎分局保管的编号级异常物，还是你亲手带来的，不是你扔上去的，难道还是我……我勒个去！里昂？！！！
    猛地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后，红发局长猛地扭过头，望向了旁边默不作声，看起来甚至有些“乖巧”的里昂，一颗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我还以为是爱德华搞的事儿，合着咱们这边才是主谋？
    哪怕【食梦异甲】危害相对较低，不会出现什么伤亡，异常情况也较为隐蔽，但再怎么说也是“世界级”的异常物失控事件，肯定要被局里挂起来骂！
    自己原本还想着，因为动手扔虫子的人是爱德华，天蝎分局年底评审肯定倒数第一，咱们处女分局最多就是倒数第二，结果咱们刚开年没几天，又可以锁定倒一了？
    我……我……
    ……
    我突然觉着……这小子的天赋虽然强得出奇，但貌似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看了眼老仇人明显有些绷不住的神情后，天蝎局长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心有戚戚焉地瞥了老老实实地站着的里昂一眼。
    虽然事儿不是自己干的，但作为把这东西带了过来的人，自己肯定也难辞其咎。
    等年底总局进行业绩评审的时候，奥莉薇娅的处女分局铁定倒一，但自己的天蝎局估计也比她高不了几名，今年铁定要倒数了，这可真是……
    无福消受。
    对于这种虽然办事儿能力很强，但惹起祸来也同样惊天动地的人才，还是留给奥莉薇娅吧！
    “告辞！”
    属实有点儿被里昂的闯祸水平惊到了，心下大为震撼的天蝎局长，甚至连“战利品”都没提，匆忙把自己的人偶、令牌、细剑等等异常物收进手提箱，直接拎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后还回头嘱咐道：
    “对了，年底记得给我磕头！倒第一！呵呵”
    “……”
    “那什么……我其实可以解释的……”
    看着自家局长愈发危险的眼神，已经醒酒的里昂干咳了一声，硬着头皮解释道：
    “我那个喝了足够多的酒，就可以免伤的能力，你还记得吧？使用那个能力的代价，就是脑子会变慢很多，而且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
    当时魇之王逮住了我，然后用它头上的镜面冠冕，把我心里最不希望出现的场景挖了出来，直接给我放了一遍，还扬言要让我永远重复这段噩梦，然后我一个没忍住……就……”
    一个没忍住，就把咱们局干到倒数第一了是吧？
    看着神情满是疲倦，眼圈儿还隐隐有些发红，似乎受过什么刺激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哀叹了一声。
    算了……里昂这回真的已经尽力了。
    而且他虽然把灾难范围扩大了三十倍都不止，让这次事件的影响从国家级变成了世界级，但全世界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做梦，总比让魇之王降临之后大肆收割恐惧要好些。
    所以他这么处理也不能算错，甚至还能说得上一声劳苦功高，只可惜到了年底，自己的名字又得被刻在耻辱柱上了……
    “行吧……你说的这些，记得都写在报告里。”
    想象了一下年底评审的时候，不光要拿倒数第一，还得当众给死对头磕头的自己，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一阵心酸，随即有气无力地嘱咐道：
    “不过别写你那个能力，也别说你是主动扔的，改成当时情势十分危急，魇之王随时有可能脱离控制，你为了保护王都民众不被影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另外，记得说你摸不出来【食梦异甲】的效果，爱德华也没给你讲清楚，导致你情急之下判断失误，嗯……总之尽量多牵连他一下……
    哦对了，这头雪女怎么回事？不一起干掉吗？”
    第412章 王国之秘
    雪女……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里昂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躺在沙漠之中的的雪女。
    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进入现实的梦魇都会拥有肉身，而之前在魇之王进入“二阶段”时，雪女就已经被他打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还是把她送回梦界吧。”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
    “我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过，她的灵魂其实比很多人类都要纯净，主要还是被魇之王控制，本身倒不算坏，这回也算是帮了我不少。
    另外，她的伴生噩梦被污染，噩梦核心也被魇之王毁掉，实力下跌得非常严重，除了能够在噩梦中穿行外，基本没什么能力了，放她回去也不打紧。”
    “可以。”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处置方案后，红发局长微微琢磨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算了，剩下那几头噩梦使者也放回去吧，梦界被你祸害了一通之后，算得上元气大伤，而且在魇之王重新复活前，噩梦和美梦之间的比例也会严重失衡。
    多回去几头高阶梦魇，感觉能稍微平衡一下，免得对现实世界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而且重合结束后，它们也没有入侵现世的水平，放回去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害。”
    魇之王复活前……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沉。
    虽然知道这些“真神”几乎是不死的，魇之王这回被干掉后，未来的某一天里，还会从新的噩梦长河中诞生。
    但想起它用镜面冠冕为自己展现的，那些只是稍微回忆一下，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抽痛的痛苦场景后，里昂的眼中，仍旧浮现出了一抹浓重的不甘。
    “局长。”
    开口唤了一声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彻底干掉魇之王么？”
    居然会问这种问题……看来魇之王把你得罪的不轻啊……
    有些好奇地看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一边琢磨魇之王究竟做了什么，让一向稳重的里昂都失控了，一边摇摇头回答道：
    “不行的……美梦与噩梦都是梦界的基石之一，彻底干掉魇之王的结果，就跟干掉了死界主宰差不多，会导致这个附庸世界的失衡。”
    “附庸世界？”
    “简单来讲的话，世界与世界之间并不是完全孤立的，而是依据效用与规则互相牵连。”
    用脚尖在沙漠上画了个大圆圈，又在周围画了一堆小圆圈后，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如果咱们所处的世界，就是中间这個大圆圈的话，那死界、梦界、这些小圆圈，则可以看做咱们这个世界衍生出来的，专门为咱们这个世界服务的‘附庸世界’。
    其中死界负责收容消亡的灵魂，将其回归本源并赋予新生，而梦界则负责承担人类的记忆与幻想，包括艺术、灵感、这些东西，也都与梦界有一定关联。”
    讲完了梦界存在的意义后，红发局长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这些附庸世界能不能稳定运转，对我们的意义非常之大，甚至出现了麻烦之后，咱们还要反过来帮上一下，只不过这活儿一般轮不到咱们而已。”
    “连你也轮不到的话……董事？”
    “对，董事。大多数董事常年不在局里，基本都是干这个去了。”
    红发局长开口道：
    “如果说清理局八十七个分局的局长的任务，是镇守人类的聚居点，避免被对手闯进来偷盗抢劫的话，那十二位董事的职责，就是保证那些附庸世界平稳运转，别出什么足以影响到现实的大岔子。
    黄道局长们的实力可能不比董事弱，但执掌的星宫等级要比十二董事次一级，没办法任意在这些附庸世界里出入，所以这些跨界的事情，一般只能由可以够动用【星穹罗盘】的董事们去做。”
    原来如此……
    明白了为什么不能放虫子彻底啃光梦界，以及清理局的董事们为什么老是不在家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那……如果想办法换个新的噩梦之主呢？死界主宰不是也换过人吗？”
    “可以是可以……但不仅非常麻烦，同时也异常危险。”
    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道：
    “王国王室的祖先，就是曾经击退过魇之王，导致自身血脉遭到诅咒的那位。
    他试着做过跟你的想法类似的事，想要借此解除魇之王留在他血脉中的诅咒，也得到了局里的支持，但最后没能成功，而且还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非常严重的后果？
    里昂闻言不由得攥了攥拳头，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最后怎么了？”
    “……”
    “里昂，我问你。”
    并没有回答里昂的问题，红发局长叹了口气后，开口询问道：
    “咱们居住的这个王国，究竟是什么王国？”
    是什么王国？
    里昂微微一怔。
    “王国就是王国啊，什么叫是什么王国？”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觉得，王国前面该还有个前缀吗？”
    红发局长开口道：
    “譬如冰原之国、柯罗克王国、千帆海国、雷暴王国之类的，别的国家应该都有个具体的名字，那么王国的前缀名，或者说全名应该是什么？”
    王国的名字？
    里昂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打开徽章面板，找到能让人鞠躬的亲王徽章看了看。
    自己的徽章叫【旅鸫亲王】，那么王国的全名就是旅鸫王国呗，这有什么……等等！我为什么要看一下徽章，才能想起来王国的名字？
    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瞬间暴缩，而关注着他表情的红发局长，则适时地叹气道：
    “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对吧？”
    “……”
    “王室的那位先祖，在试图替换魇之王的过程中，意外破坏了梦界的稳定，造成了一次世界范围的记忆缺失，导致王国的名字被所有人遗忘了。
    而为了解决这个麻烦，局里不得不打开【幻想缶】，修改了里面泡着的邪神之脑，要求它无时无刻地抹除这个疑问，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个问题。
    所以伱和整个王国的所有人，才会每天王国王国地喊着，但却完全不觉得，这么不带名字地喊王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清理员！ 第290节

    “……”
    看了满脸震撼的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里昂，现在你明白，想要换掉这些占着重要规则的‘神’，到底有多麻烦了吧？”
    第413章 借我使使~
    确实……这些真神的确不太好动……
    从红发局长口中，知道了王国没有名字的原因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听起来，这些真神的作用，有点儿像是一枚枚稳固世界的“楔子”，如果贸然做出更换，甚至彻底拔掉的话，就会导致原本稳固的世界出现错位。
    所以清理局哪怕实力再强大，也只能暂时把搞事的真神干掉，让它在复活之前消停一段时间，不能下死手直接去刨对面的根……
    “别想啦。”
    看了看里昂紧锁的眉头后，红发局长开口劝道：
    “这次咱们下手不仅直接干掉了魇之王，放虫子啃光了它的噩梦长河，还把听它调遣的梦魇也干掉了一多半，没个十年二十年它缓不过来的。
    一向滑不留手的魇之王，几乎从没吃过什么大亏，它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恐怕还得追溯到王室那位先祖身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
    没个十年二十年缓不过来……意思是二三十年后，它就能缓过来？
    从红发局长的安慰中，听出了另外的意思后，里昂不由得回忆起了，魇之王借助镜面冠冕展现出来的，那个满眼麻木地摸着相册的自己，心里不由得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不够！二十年可不够！
    被魇之王狠狠地破了一把防的里昂，不自觉地牙关紧咬，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把这個仇记下了。
    未来魇之王复活的时候，自己如果没死的话，多半也能是个“黄道局长级”的水平，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再去一趟梦界……不！是每隔个一二十年，就去一趟梦界，让它立刻重新死回去！
    等以后有了单人杀进梦界的水平之后，自己每活一天，它就得老老实实地死一天！
    ……
    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狠狠给魇之王记了一笔后，满脸不爽的里昂找到了昏迷的雪女，伸手狠命地掐了一下她的人中。
    “啊！！！”
    被掐醒了的雪女喊了一声，随后满眼茫然地询问道：
    “你……我这是……”
    “你还活着，魇之王已经被干掉了。”
    “啊？”
    雪女撞昏过去的时候，正是魇之王最嚣张的时刻，结果眼睛一闭一睁，魇之王突然就没了，她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回事？它不是……”
    “它死了，而且考虑到魇之王死掉之后，梦界会暂时失衡，我们会把你放回去。”
    报仇报得不够彻底，心情不大好的里昂，并没有回答雪女的问题，而是绷着脸宣布了对她的处理结果，随后开口嘱咐道：
    “另外，梦界在未来一个星期里，会被【食梦异甲】啃掉一大半，你回去时候小心着点儿。”
    “啊？？？”
    被连续三个消息彻底搞晕了，先大惊、后大喜、再大懵的雪女，啊了一声后半天没说出话来，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隐约有点儿发直。
    不是……咱们之前不是还在被魇之王追杀么？怎么一转眼全翻过来了？梦界又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昏迷了多久？一个星期吗？
    “你……我……”
    “我看伱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疑问了……没有问题的话就抓紧走吧！”
    抬头望了眼隐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后，已经有三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的里昂，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哈切，随即面带倦色地催促道：
    “最多再有一小时，太阳就会出来，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哦！对！”
    听到里昂的话后，雪女浑身微微一震，随即像之前带着里昂穿梭梦境一样，忙不迭地鼓起脸蛋，吹出了一口……空气。？？？
    不信邪的雪女鼓起白净的腮帮子，又试着吹了几次，但她脸都吹红了，都没能吐出那阵可以穿梭梦境的寒风。
    看她光吹气但人就是不走，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搞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
    看了看急得团团转的雪女，红发局长若有所思地道：
    “你的噩梦核心，是不是已经被人给毁掉了？”
    畏惧地看了眼头发暗红如血，凑近了似乎能够听到无数梦魇的惨叫声红发局长，雪女下意识地往里昂身后躲了躲，随即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是……我的梦魇核心被魇之王捏碎了……”
    “那就不奇怪了。”
    红发局长一脸了然地道：
    “堕魂黑渊还没完全离开，现实和梦界依旧重合着，你的噩梦核心还没了，那按照现世的规则，你现在和纯正的人类差不多，而人类在清醒的时候，本来就是很难进入梦界的。”
    雪女闻言迟疑道：
    “可……可之前我还能带着他穿过噩梦啊？”
    “但之前魇之王也没死啊。”
    红发局长摊手道：
    “之前你能带着里昂在噩梦中穿梭，主要还是靠着噩梦使者的身份，魇之王拿走了你的噩梦核心，但给了你一小部分调用噩梦权能的资格。
    但现在，代表着噩梦的魇之王被我们干掉了，噩梦权能本身就衰弱到了极限，剩下的那些几乎也都回到了噩梦长河深处，正在忙着拼命复活魇之王，哪还有功夫听你调用？”
    “……”
    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后，雪女眼巴巴地请求道：
    “那……那你们能不能送……”
    “不能。”
    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别太过分啊，你可是跟着魇之王入侵了我的辖区，没主动干掉你已经很不错了，你凭什么对我提要求？”
    “但是……但是马上就天亮了……”
    “是啊，马上就天亮了，但是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我……我……”
    ……
    局长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了吧？
    看着既不干掉雪女，也不答应送她回梦界，一个劲儿地给她上压力的红发局长，里昂用屁股想都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盘算。
    果不其然，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雪女彻底急了。
    脑子本来就不是很够用的她，被红发局长哄得脑子一懵，先是签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白净的脖子上又被套了个旧项圈。
    里昂打眼一看就知道，那两件都是用来控制人的异常物，雪女这倒霉孩子怕是直接把自己卖了个干净，估计连底裤都不剩了。
    然而连哄带骗地拾掇完雪女后，红发局长仍旧没有立刻送她回去，而是伸手指了指里昂脖子上的【欲梦侵袭者】，笑眯眯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的坠子能不能借我一段时间？”
    第414章 夜幕终结
    “好的。”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点头应了一声，便直接取下【欲梦侵袭者】递了过去。
    自家局长虽然是个酒蒙子，喝多了的时候脑子还没猴好使，但不涉及酒的时候还是十分靠谱的，多少可以相信一下。
    “里昂，有件事我得先说好。”
    并没有立刻接过【欲梦侵袭者】，红发局长一脸认真地道：
    “这次很可能有借无还，如果你实在不想借的话，也可以不借的，我还能……”
    “不用了，你拿着吧。”
    没等红发局长说完，里昂便摇头道：
    “局长你开口找我要东西，肯定是有正事儿，那就不用解释了，最后还不回来也无所谓。”
    “好……”
    看着甚至连用途都没问，便把这件相当珍贵的异常物，直接交给了自己的里昂，面对这算得上毫无保留的信任，红发局长的眼中不由得微微一暖。
    从里昂手中接过【欲梦侵袭者】后，红发局长取下了自己的一束头发，替换掉了【欲梦侵袭者】的挂绳，随后竟然把这东西系在了雪女的脖子上。
    “这东西是用【欲梦之主】的武器打造的异常物，就算你已经失去了噩梦核心，也足以让你在梦界里保证自身安全了。
    不过这东西给你，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红发局长微眯着一双狐狸眼，神情严肃地嘱咐道：
    “记好了，等那些【食梦异甲】自然死亡之后，伱要立刻开始行动，去找我让你找的东西，但找到之后不许擅自行动，必须立刻回来告诉我，找不到我的话就来找里昂，知道么？”
    “知道了……”
    感受着胸前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红色挂坠，雪女略微放松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拿起【欲梦侵袭者】虚空一划。
    “嚓！”

 我！清理员！ 第291节

    玻璃破碎般的声音响起，空气中被红色小叉子划过的地方豁然绽裂，露出了一道明明清晰可见，但又让人觉得好像不存在似的小小裂口。
    ……
    终于能回家了……
    透过那小小的裂口，感受到了梦界那熟悉的气息后，雪女的眼泪都快要下来了。
    自己这一晚上，过得实在是太惨了！
    先被人强行从伴生梦境里拽了出来，后面又被捏碎噩梦核心开除魇籍，再然后被人用奇怪的契约买了下来，坐骑一样驮着对方在噩梦里到处跑。
    而更离谱的是，自己本来以为，这些就已经是倒霉的极限了，结果后面居然还有更大的！
    等被降临的魇之王打昏醒来后，魇之王居然和大半个梦界一起没了！自己还被一个笑眯眯的坏女人逼着，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条约，还背上了一個危险得不行的任务。
    呜……这破地方，再不来了！！！
    迫不及待地穿过梦界与现世之间的裂口，回到了令人安心的老家后，倒霉透顶的雪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梦界好啊……虽然正在闹虫灾，但起码不会被……嗯？
    在空荡荡的噩梦长河之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后，雪女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眉眼中掠过一抹喜色。
    绿涛海怪、疾疫少女、沼王蛇……还有沙丘巨虫！居然一个都没少！
    “太好了！你们都还没死！”
    发现相处了好多年的老同事们，这次都成功幸存了下来，雪女顿时激动地赶了过去。
    同为魇之王麾下的噩梦使者，七名精英梦魇之间还是有那么几分香火情的，毕竟拉近距离最好的方式，就是有同一个讨厌的人。
    而大家同为被魇之王抓捕并拿走噩梦核心，被迫成为噩梦使者的梦魇，对魇之王简直恨到了骨子里，头顶有着这么一个丧尽天良的老板在，同事关系自然不会太差。
    你居然也活着回来了啊！
    见到雪女的身影后，其余六名满身是伤的噩梦使者，顿时也激动地围了过来。
    在简单的寒暄过后，由于黑金甲虫正在疯狂增殖，七名劫后余生的老同事，实在不敢太过深入梦界，只得在梦界与现实的夹缝间围坐在一起，满脸后怕地闲唠道：
    “清理局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尤其是血发姬，今天被她干掉的梦魇，比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梦魇都多！噩梦长河都被染红了！”
    “不不不，她虽然可怕，但还是那个扔虫子的更吓人！”
    “我也觉得，还是那个扔虫子的更疯，看这情况，大半个梦界怕是都要被啃光了！”
    “是啊，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一发狠就想让咱们死啊！也不知道魇之王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七嘴八舌地唠了一会儿后，沼王蛇吐了吐黑色的信子，一张蛇脸上满是放松地道：
    “不过幸好魇之王也被弄死了，这回咱们应该能有几十年轻松日子了。”
    “是啊是啊。”
    “咝……说到魇之王……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害怕呢？”
    “你怕什么？它还得几十年……咝……我怎么也开始抖了？”
    “我……我……我也是……有点……有点打颤……”
    仿佛会传染一样，除开雪女之外的六名噩梦使者，一个接一个地抖了起来，而且似乎靠她越近的人抖得越狠，坐在她旁边的疾疫少女，上下牙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打起了架。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开始发抖了？”
    不不不，不是我们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啊！
    哆嗦着从雪女身边爬开后，稍微好受了一点的疾疫少女，眼神微带惊恐地道：
    “你……你的身上，有……有很吓人的……味道！”
    很吓人的味道？
    雪女闻言微微一怔，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随即满眼困惑地道：
    “我没觉得有什么味道啊？”
    “有……有……”
    再往远处挪了挪后，感受着那股令人不自觉地发抖的危险气息，疾疫少女牙齿发颤地道：
    “坠！坠子！你坠子上的味道，比……比魇之王还吓人！”
    ……
    “果然和我想得一样。”
    感受着自己灵魂深处，原本属于魇之王的印记正在飞速消散，受到束缚的灵魂正在重获自由，穿着一身水蓝色长袍的年轻男人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抬起手中的玻璃提灯，吹灭了里面亮了整整一夜的灯火。
    “妮可，你拿着游梦提灯，去梦界跑一趟吧。”
    把手里的提灯递给了身后的女记者后，站在钟楼上的水瓶董事，眯眼看着远处正在跃出地平线的太阳，一脸淡然地嘱咐道：
    “动作记得快一点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奥莉薇娅应该已经在想办法，去找在梦界里沉睡的那个我了。
    如果沉睡在噩梦长河里的我，被她先一步找到了的话，那我这一趟可就白折腾了！”
    第415章 好人坏人
    “好的。”
    听到水瓶董事的吩咐后，女记者点了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了玻璃提灯，但却并没有立刻启程去梦界，而是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地道：
    “局长，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当然可以。”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容貌显得十分年轻，但眼眸却暮气难掩的水瓶董事回过头，温和地笑了笑，神情和蔼地道：
    “妮可，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我都会告诉你……另外，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你是我为数不多能够信任的人，我也希望你能够更信任我一些。”
    “好的……”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女记者的神态略微放松了一些，随即轻声询问道：
    “局长，处女分局的人屡次破坏了您的计划，甚至害得您灵魂受损，不得不跟魇之王虚与委蛇……您就没有怨气吗？”
    “你想问的恐怕不是我有没有怨气，而是我刚刚为什么不趁机动手，解决掉血发姬或者那个里昂吧？”
    “嗯……”
    点破了女记者真正想问的东西后，水瓶董事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
    “妮可，能不能告诉我一下，伱眼里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女记者不由得一怔，随即微微垂下头去低声道：
    “您是我的恩人，如果没有您的话，我七岁那年就死了，是您把我从赛奥王国的私掠船里救了出来，给了我报仇的能力和机会……”
    “妮可，你知道的，我问的问题不是你和我之间的关系，而是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打断了女记者顾左右而言它的回答后，水瓶董事忍不住失笑道：
    “算啦……你虽然选择避而不谈，但也算是变相回答我的问题了。
    在你眼里的我，应该是個痴迷异常创生秘术，为了一偿宿愿不择手段，只要能够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的坏人，属于死有余辜的邪恶疯子……对吧？”
    “不是的！”
    女记者闻言不由急道：
    “局长您……您虽然手段有点偏激，但也做了很多好事，救了很多人，您其实……”
    “我其实就是个坏人。”
    开口给自己下了个定义后，水瓶董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随即神色平静地道：
    “对你而言我是恩人，但对更多的人而言，我的的确确是该死的。”
    “……”
    “虽然因我而死的人，远远没有我这一百多年庇护过的人多，甚至可能连零头都不到。
    但我在研究异常创生秘术的过程中，实实在在地做了很多坏事，为了创造异常物或者弄到秘术素材，对陷入绝境的人放任不管、反而暗中助推、甚至于亲手造成了毁掉其一生的悲剧。
    就连把年幼的你从赛奥王国的私掠船里救出来，也不是因为发了什么善心，而是察觉到了你出色的天赋，认为你是个能孕育出顶尖异常物的好苗子。
    妮可，虽然你一直不想承认，但我的的确确是个坏人。”
    “……”
    看着沉默了下来的女记者，水瓶董事笑了笑道：
    “我问你，前些年柯罗克王国的智械软禁了王室，连带着封锁双子分局，悄悄控制了所有清理员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我只救了你一个吗？”
    女记者闻言犹豫了一下道：
    “因为……我是一级清理员？也是局里最强的？”
    “不是。”
    水瓶董事摇头道：
    “因为你是个好人。”
    “？？？”
    “呵呵，你和局里其它愿意跟随我的人都不一样，虽然他们也听从我的命令，甚至也可以站在我这边，隐瞒我的各种违规行为，但他们并不是真的认可我。
    那些人要么是习惯了服从、要么是畏惧我的力量、要么是想要获得更强的异常物，唯有你不同，你跟随我的原因，是很单纯的感激，感激我救了你的命，感激我给了你报仇的能力。”
    “……”
    “一旦我的事情暴露，习惯了服从我的人，一样会毫无挂碍地服从清理局；畏惧我力量的人，自然也会畏惧更强大的清理局，想要从我身上获得好处的人，理所当然地会被我给不出的好处打动。
    妮可，唯独你，你跟随我的目的比所有人都单纯，你只是想报恩。”
    看着沉默不语的女记者，水瓶董事笑了笑，随即掰着手指计算道：
    “虽然你非常讨厌我的行为，总是偷偷破坏我的实验，毁掉了不少本来可能诞生的异常物，甚至私下里还向局里举报过几次，希望能有人拦住我。
    包括这次也是，你去偷血发姬钱包的时候，明明可以完全不露面，但却偏偏过去了一趟，还没有改变自己的容貌，算是特意在提醒他们，除了魇之王以外还要小心我，没错吧？”

 我！清理员！ 第292节

    “……”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微微顿了顿，随即笑着继续道：
    “但到了这种时候，试图提醒血发姬小心我的你，反而要比双子分局里，那些从来都不和我作对的人要可靠的多。
    只要想起我曾经救了你的命、把你养大、帮你报仇的那些过往，觉得自己还没还完我对你的恩情，你就永远都不会真的出卖我。”
    “……”
    “嗯……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絮叨些有的没的，我好像离题有点儿远了。”
    看着不自觉地抿住了嘴唇的女记者，水瓶董事笑笑道：
    “总而言之，我虽然是个坏人，但我做事情是有目的的，并不是那种喜欢杀戮和破坏的疯子，跟魇之王合作也只是无奈之举。
    我和王国的人又没有仇，自然没必要害他们，而且如果真让魇之王入侵现实，对我来说不仅没有好处，反而会让我被他控制，我当然不会出手帮它。
    至于为什么没趁着他们抽不开手，偷袭血发姬和那个里昂，解决掉这两个一直在找我麻烦的家伙……嗯……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还是打不过。”
    “啊？”
    “真的打不过。”
    抬手指了指在朝阳的照耀下，正在快速收拢的噩梦长河，水瓶董事有些牙疼地道：
    “这才大半个晚上，被血发姬干掉的梦魇就接近百万了，而且这还是她主要在防止梦魇冲进现世，没有太主动出击的情况下的战绩。
    血发姬手里那一亿多根【戮杀血发】，是清理局最顶尖的物理伤害型异常物，如果完全不计消耗的话，只需要五十个小时就能打穿月球。
    任何需要依靠血肉才能存在的个体，面对她的时候都将天然处于下风，而现世的基础规则之一，偏偏就是必须依存血肉才能长期驻留，在现世的她几乎就是无敌的。”
    第416章 初升的……
    现世无敌……
    听到水瓶董事对红发局长的评价，女记者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怀疑之色。
    血发姬的战绩虽然可怕，但那毕竟只是最单纯的物理伤害，而很多异常物的能力都极度诡异，甚至于连面都不需要露，就能控制甚至杀死目标。
    光自己知道的，就有杀死了局长一半灵魂的【死界街灯】和【执事名单】、还有射手分局能够禁用异常物的【密语刀】、狮子分局那件压制灵魂的【王者巡礼】、孔雀分局摧毁视觉的【丽尾罩袍】。
    乃至于局长手里，用时之王残骸打造的时间三件套，以及双鱼分局那件强制修改意识的【映湖恶月】、乌鸦分局的【狩亡猎雀】等等等等。
    血发姬就算能在三天内凿穿月球，但面对这些都不需要出现在她面前，就能直接对她造成伤害的东西，又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你不信？”
    瞥了眼女记者将信将疑的表情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笑道：
    “呵呵，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可以不正面和她作战，用一些隐蔽的手段对付她。
    但你别忘了，处女分局里可存放着编号004的【十二蚁巢】，它几乎可以一口气杀死所有人类，重要性仅次于【守望宫】和【星穹罗盘】，几乎是局里最危险的东西。
    所以你有没有想过，这么要命的东西，为什么不放在总局保存，反而要放在处女分局？”
    “？！”
    在女记者猛然一惊的神色中，水瓶董事收敛了面上的笑意，一脸认真地道：
    “那是因为包括我在内，当初做出这个决定的所有董事，我们一致认为，这东西在奥莉薇娅手里，甚至比放在总局里还要安全！”
    “……”
    “妮可，她的绰号虽然叫血发姬，但可不是只有【戮杀血发】一件异常物。”
    水瓶董事盘膝坐下，一边凝望着远处跳出地平线的太阳，一边有些怀念地道：
    “金牛董事和她很对脾气，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没少给她准备好东西。
    再加上为了守护好【十二蚁巢】，金牛董事着实下了死力气，甚至找我帮着打下手，为她锻冶了一整套防护型异常物。
    血肉恒定、灵魂复苏、认知强化、记忆清理、精神重置、危险预兆……你能想到的一切手段，几乎在里面了，最起码我是想不到，有什么手段能绕过那些东西放倒她。
    而一旦她察觉到危险，或者受到了某种伤害后，这些异常物就会立刻激活，消除一切被认定为‘异常’的状态……
    嗯……仔细想想，我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要是知道会有今天，当初就该偷偷留个后手的。”
    “……”
    在女记者不知道怎么吐槽的神情中，略微有点懊恼的水瓶董事开口总结道：
    “总而言之，奥莉薇娅虽然不是最强的清理员，但她绝对是弱点最少的清理员。
    就算是一口气降临二十名真神，也只能顶着要命的【戮杀血发】，冒着随时被撕碎的风险跟她硬耗，耗到她彻底脱力为止。
    但麻烦的是，在漫长的对耗期间，轮值的董事一旦发现不对，判断【十二蚁巢】有危险，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四分之一個太阳就会直接落在你的头上，我哪怕吃饱了撑的，都不会去偷袭她。
    毕竟像她这种一身龟壳的家伙，就是我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种对手，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让伱去偷她的钱包了。”
    “……”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去偷她的钱包？难道手里缺钱花，就能让这么一个人无懈可击的人露出破绽来？
    “呵呵，钱包的事你就别问了，我是不会和你讲的。”
    在女记者开口之前，就把她的问题堵了回去，水瓶董事笑道：
    “虽然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把我交给清理局，但你确实是个心软的好人，我多少还是得防一下的，万一你知道了我的计划之后，再偷着给透露出去，让血发姬那边有了准备，那我可就要坐蜡了。”
    “……”
    “对了，既然今天都唠到这儿了，那我就再说最后一件事吧。”
    看了看神情有些郁闷，但也隐约轻松了一些的女记者后，顶着一张年轻面庞的水瓶董事，神态颇为慈祥地开口道：
    “妮可，关于这次的计划，我其实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成功。
    所以你记着，如果我最后失败了，没能替代金牛董事上去坐宫，反而被血发姬或者那个里昂干掉了的话，你一定不要想着替我报仇，好好活着就好。”
    “……”
    听到水瓶董事遗言一般的交代，女记者忍不住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当看到水瓶董事慈祥的目光后，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酸楚。
    局长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私掠船里烂掉，不可能有手刃那些海盗，亲手替被杀的父母报仇的机会。
    而且从七岁开始，自己就被他带在身边，连读书识字都是他抽空教的，稍微长大一些后，更是跟着他参与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务，像当初拯救自己一样，保护了不知道多少人。
    这么多年下来，虽然自己依旧局长局长地叫着，但他在自己心里，实际早就替代了容貌已经记不太清的父母，成了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所以才会明知道他是错的，却还始终狠不下心来……
    “知道了。”
    含混地应了一声后，女记者微微扭过头，绷着脸道：
    “局长，你的脸虽然变年轻了，但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啰里八嗦地说了这么多……还有没有别的事？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去梦界了。”
    “没了，你安心的去吧！”
    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出发后，在钟楼边坐了一夜的水瓶董事，硬着阳光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即微笑着道：
    “我的恶魂在死界被干掉，已经回归了世界本源，现在重新修补过的灵魂，以剩下的善魂为主，所以现在的我勉强也能算大半个好人，不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心里是很难起什么恶念的。”
    倒也是……
    看着浑身沐浴着初升的东曦，气质少了几分阴郁严肃，变得明朗而和蔼的水瓶董事，女记者放松地点了点头，拎着游梦提灯步入了梦界。
    等到她彻底离开后，站在钟楼边俯瞰着王都的水瓶董事笑了笑，随即取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小木箱子。
    “笃、笃、笃”
    礼貌地在小木箱盖子上敲了三下后，看着里面推开箱盖站起来的蓝色小人，水瓶董事微笑着开口道：
    “帮我个忙吧！请找到被血发姬控制的那头精英梦魇，把妮可的去向和目标都透露给她，谢谢！”
    第417章 约饭
    “嘟……”
    随着嘹亮悠长的汽笛声，两组冒着白汽的巨型绞车齐齐发力，打开了王都运河的夜闸，数十条来自外河的货运航船，与天边的朝霞一同驶进了王都的港口。
    而等到太阳破开朝霞跃离地面，用自己无可阻拦的光华，将残存的晦暗夜空彻底驱散后，于百万梦魇尸骸下安睡了一夜的王都，终于一点点苏醒了过来。
    “唔……”
    随着阳光跨过运河上塔桥，越过钟楼的尖顶，钻入了王宫的窗子，趴在桌案上的女人身体轻颤，被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拉出了梦乡。
    我这是……睡着了？
    从睡梦中醒来的王女，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随即抱膝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有些愣神地望向了面前的办公桌。
    记得昨晚入夜之前，自己把税制改革的执行文件、扩大市民普选权力的提案书、还有军部校尉士三级军官的选汰令，一股脑地统统搬回了自己的卧室，准备挑灯夜战来着。
    但自己才刚勾掉针对小手工业者的摊位税，提笔写了两条驳斥意见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困意突然冲进了脑海，再然后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或者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知道。
    揉了揉睡得有些发木的脸颊后，想起自己昨晚睡着后做的怪梦，王女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
    梦里自己批完了所有文件，随后在几天后的议会上，言辞如刀字字伤人，骂得财政大臣当场昏厥，直接把财政部拱手相让。
    接着自己趁机拉拢议会、摆平了想要扎刺的旧贵族、一口气将王国十七个大部全都抓在了手里，开始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
    再然后，王国慢慢变得强大了起来，梦里的自己也继承了王位，把乔舒亚嫁到了海对面娶母猴子，封里昂做了亲王，生了一整支足球……咳……总之是个还不错的梦就是了。
    喝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心情不错的王女起身离开座位，拎起咖啡杯走到卧室的窗边，主动接住了洒进窗户的阳光。
    虽然一不小心睡了过去，没能及时处理好那些文件，但结果似乎也不差，对于常年被噩梦困扰的自己来说，这种轻松得甚至有些荒唐的梦，反倒是种十分稀少的体验。
    “维罗妮卡殿下！”
    就在王女沐浴着温暖的朝阳，享受着自己难得的闲暇时光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外面传来了值夜女官有些慌张的声音。
    “我是昨晚负责值夜的莉莉，对不起殿下，我……我昨天好像一入夜就睡着了……”
    “没事的。”
    喝光了杯子里苦意盎然的黑咖啡后，维罗妮卡王女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神色平和地道：
    “昨晚我也睡得很早，如果有事要做的话，我会去喊醒你的，不过记得，下次轮到你值夜的时候，白天要注意多休息一下。”

 我！清理员！ 第293节

    “谢谢殿下，我记住了。”
    听到自己并没有耽误王女的事情，门外的女官不由得偷偷地松了口气，随即殷切地汇报道：
    “殿下，按照原定的行程安排，等早饭时间过后，您就要接见王都商会的会长了，如果两小时内能谈完的话，后面还要接见几個选区近期选出来的新议员，午饭过后还有黑森王国的使者……需要我喊来侍女帮您洗漱吗？”
    “……”
    可惜，难得清闲一小会儿……不过眼下正事要紧，过几天就要再次召开议会，现在还不是自己享受闲暇的时候。
    听完女官满满都是压力的询问后，王女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随即伸手揉着眉心道：
    “稍晚一点儿吧……下午呢？下午的行程怎么安排的？最早下午几点能空出来？”
    “这个……下午恐怕不成。”
    门外的女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殿下，您今天的行程比较紧张，一直排到了晚上八点钟，连晚饭时间都要推到九点半以后……不过您如果很需要空档的话，我可以试着替您重新安排一下，把和国防大臣的会面推迟到明天下午。”
    推迟到明天下午……那明天下午的事，又要重新向后排了吧？
    而且军部士官选汰的事不好拖，毕竟里昂一直都想解除和自己的婚约，为了以防万一，最好在这份联姻还算稳定的时候，赶紧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免得再出什么波折……
    “算了，不用改了，就先按原定的行程排吧！”
    权衡了一下事情的轻重后，维罗妮卡王女蹙眉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吩咐道：
    “这样，今天的晚餐就不吃了，把九点钟之后的时间给我留出来。”
    “殿下？”
    听到王女的话后，门外的女官微微一怔，随即面带忧色地提议道：
    “我还是重新替您排一下时间吧，您的胃病一直都没治好，实在不适合……”
    “你误会了。”
    打断了女官的话后，王女笑了笑道：
    “我不是不准备吃晚餐，只是不回王宫了而已，你替我去邀请一下里……邀请一下狮心公爵，说我想要跟他共进晚餐。
    地点的话他来定最好，如果他没有意见的话，那就在我常去的那两家餐厅里，随便定一家空位多的，位置靠河的普通包厢。”
    “好的，那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
    在女官按照吩咐离开后，王女重新坐回桌前，继续伏案工作了起来，而在她背后的架子上，一只脸颊碎了半边的铁皮娃娃，悄然眨了眨自己翠色的玻璃眼珠。
    ……
    东起西沉，日升日落。
    早晨光芒万丈的太阳，在王都雾蒙蒙的天空中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坠入了地面之下。
    紧接着，街边高耸的路灯相继亮起，将晦暗的夜晚浅浅地烫开一线光亮，一辆没有任何记号的朴素马车，从被街灯划开的夜幕中穿行而过，最终停在了运河区淘乐街的一家餐厅门前。
    “公爵阁下，我们已经到了。”
    主动欠身拉开了车门后，一头栗色短发的女官，笑容可掬地对里昂道：
    “您直接去7号包厢就可以，维罗妮卡殿下和首相的会晤刚结束，最多十五分钟就能赶过来，还请您稍等一会儿。”
    第418章 白臂膊
    “好。”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起身下了马车。
    在女官的要求下，罩了一件外袍的他带上兜帽，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接着走进路旁一家叫做“金香草”的餐厅，找到了王女提前订好的包厢。
    真是……吃个饭都得神神秘秘的，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腹诽了两句王女诡异的约饭风格后，饥肠辘辘的里昂脱下外袍，坐在明显被精心收拾过的包厢里，耐心地等待着饭搭子的到来。
    然而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足足四十多分钟过去，号称十五分钟内一定会到的王女，依旧连个影子都没有。
    而早上回家后就睡了整整一个白天，上次吃东西还是昨天中午的里昂，当真是饿得眼睛都快要泛绿了。
    还是先要点儿什么吃的吧……
    实在等不下去的里昂，跟侍者要了份菜单，准备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然而在看完了菜单上面标注的价格后，果断放弃了点单的打算，改要了两杯白水。
    没办法，虽然清理员算是“高薪职业”，并不是消费不起，但自己目前为止才领了两個月的薪水，但交房租、交学费、添置家具、安娜调理身体的药剂、给倒霉催的黑山羊买烟……
    林林总总的开销算下来，结余实在不怎么多，再加上家里管账的安娜，又被自己送出了王都，如果点了单之后王女没来的话，那安娜回来前的这一个星期，可就有的难受了。
    ……
    真是……我昨天才击退了妄图入侵现世的邪神，结果居然连吃顿好的都有点舍不得，回去得跟局长再要一份外勤补助。
    捏了捏自己空得令人心酸的钱包后，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站起身准备离开包厢，找个便宜点的地方先填填肚子，然而就在这时，包厢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里昂？”
    匆忙推开了包厢门后，看着还没有离开的里昂，风尘仆仆的王女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满脸歉疚地道：
    “刚刚出了点事情耽搁了，不好意思，你等急了吧？”
    “还行，估计还得几个小时才能饿死……”
    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后，看着脸上满是倦色，手肘还隐隐渗出了一点血色的王女，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诧异地开口询问道：
    “你不是去跟首相会晤了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因为被人算计了……”
    听到里昂的问题，王女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最近我和国防大臣，正在推动军部的士官选汰，争取把校尉士三级士官里面，那些靠着家世递补上去的士官逐步更换掉。
    有关这条选汰令的提案，我原本是准备在过几天的议会上提的，结果被人给提前捅出去了，而且被捅出去的不光是这件事，甚至还有我今天的行程。
    再然后，那些担心会被汰换的士官，就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联合起来去首相官邸外面堵我了，巡逻的卫队也应该被打过招呼，一路上都没人阻拦。
    他们堵了官邸后，不光往里面扔石头，甚至还差点撞开卫队冲了进去，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胳膊也是那时候被砸破的。”
    啊这……怪不得吃个饭都跟做贼一样，看来王女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看了看面前跑得额角见汗，手肘还在淌血的王女，里昂心头的怨念稍微减弱了一些，随即从镜世界里取出【染疫血带】，眼神微带同情地道：
    “看你伤口的情况，以后多半要留疤，用不用我帮你治一下？”
    “用！当然用！”
    看了眼里昂的表情后，维罗妮卡王女翘了翘嘴角，随即笑眼弯弯地坐在了里昂身边，拉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胳膊，把受伤的手肘靠了过去，娇声道：
    “里昂，幸好有你在~”
    “……”
    我感觉你又在套路我……
    看着一脸依赖地望着自己，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的王女，里昂的头顶不由得微微一麻，随即没好气地道：
    “别装了！伱从首相官邸赶过来的话，路上起码得小二十分钟，在马车上处理一下伤口，扎个绷带的功夫总有吧？”
    “这不是急着来见你嘛~”
    刻意卖惨被看穿了也不尴尬，王女一边举着白生生的胳膊，一边笑眯眯地回应道：
    “我和你平时都忙得很，难得有点空闲时间，当然能赶一赶就赶一赶，趁着有空尽量多聚一聚，不然夫妻感情淡了怎么办？”
    “……”
    不是……我连婚都没结，咱们哪儿来的夫妻感情？找天地银行贷的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抓住了在眼前乱晃的白胳膊，想要把【染疫血带】缠上去。
    然而王女柔腻的胳膊一入手，那种种冰凉而温软，仿佛包着一汪水似的的美好触感，便使得他微微一怔，右手更是不自觉地轻捏了一下。
    “唔……”
    似乎被里昂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维罗妮卡王女轻嗯了一声，两弯好看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蹙。
    而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里昂，不由得面色微微一红，随即略微有些忙乱地缠起了绷带，其间甚至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尖也缠进去了一点儿。
    “好了。”
    匆忙激活【染疫血带】的效果，治好了王女胳膊上的创口后，里昂微微避开眼神，将绷带解了下来，然而那白生生的胳膊却并没有撤走，反倒蓦地向上抬起，在他唇角上柔柔地蹭了一下。
    “？”
    感受着唇角温温软软的触感，里昂不由得愣了愣，随即连忙推开了递过来的胳膊，皱眉瞪了回去。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
    瞥了眼里昂微微泛红的耳朵后，维罗妮卡王女眨了眨眼睛，随即以手掩口，笑眼弯弯地道：
    “你刚才看得那么入神，我以为你喜欢这样呢~”
    “我没兴趣！”
    “你还捏了一下。”
    “……”
    “还想不想捏？想的话可以继续哦~我不介意的~”
    “……”
    “你不吱声的话，那我就当你……”
    “赶紧点菜！我要饿死了！”
    “嗯嗯，我都听你的~”
    把插着菜单的立板推了过去后，看着王女那张似笑非笑的俏脸，里昂恨不得当场劈个地缝，立刻一头钻下去再不出来。
    完蛋！真是……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我！清理员！ 第294节

    呵呵，拿捏！
    看着自己刚来时还一脸的怨念，现在却下意识地扭过头，不敢和自己对视的里昂，王女顿时得意地笑了笑，随即放下袖子遮住胳膊，仪态端庄地拿起了立在桌边的菜单。
    调戏完了得稍微放一放，不能连着来，毕竟小男人虽然脸嫩，但脾气可不小，像上回那样调戏过度了的话，他可是会咬人的~
    第419章 如果是我……
    “红酒鳗鱼、油封鸭腿、苹果馅饼、洋葱汤、烩土豆……嗯……再来两份焦糖奶冻吧！”
    喊来等在外面的侍者，如数家珍地报了一连串菜名后，王女把菜单递给了里昂，笑眯眯地道：
    “虽然名字听着很普通，但这家店的这几道菜做得都非常不错，我非常建议你尝一尝……你还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菜吗？”
    “不用了。”
    扫了眼菜单上用花体字标注的价格后，有点牙疼的里昂摇头道：
    “你点的已经够多了，就这些吧……话说今天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要约我吃饭？”
    “当然是想你了呀~”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坐到了对面位子上的王女眨了眨眼，上身微微前倾，饱满的胸脯轻轻压在桌上，随即以手托腮，笑眼弯弯地道：
    “热恋之中的小情侣就是这样的，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腻在一起，我也不例外的啊~”
    “……”
    微微往后避了避，仰靠在了椅子上后，里昂有些头疼地道：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好呀~”
    听到里昂提出的要求后，王女脸上明媚的笑意微微一收，曲线优美的脊背瞬间挺直，天鹅般的颈项微微扬起，沉静端庄地道：
    “亲王阁下，我以第一王女维罗妮卡的名义命令伱，不许跟我抢我最爱吃的红酒鳗鱼，还有，等苹果派端上来之后，你要亲手将它切成小块儿，用叉子叉起来一块一块地喂给我，听明白了吗？”
    “……”
    当我没说……
    实在拿嬉笑怒骂的王女没有什么办法，知道再说下去也只能被反复调戏，里昂只得主动转移话题道：
    “军部的事你准备怎么办？那么多人反对，甚至都公然冲击首相官邸，朝你扔石头了，你还要继续推那个什么选汰令吗？”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维罗妮卡王女微微一怔，随即收起了眼底的笑意，轻嗯了一声道：
    “推当然还是要推的，正确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甚至校、尉、士三级还不够，等这一轮选汰结束，连再往上的将级我也要动！
    王国的军部烂太久了，光动一些中下级军官，并不足以改变现状，如果不趁着眼下的机会，汰换一批有活力的新血上来，我和国防大臣再怎么改制，都只是些不痛不痒的修修补补而已。”
    还准备再往上动吗？
    看着王女那闪烁着莫名光彩的眼眸，里昂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顺着她的话思考了起来。
    王国的军制细分起来很复杂，但大体上来看的话，和文官体系的执政、行政、文书、助理、庶务一样，从上到下可以看做帅、将、校、尉、士五级。
    而如果说元帅是军部的首脑，将军是军部的骨头，那校、尉、士三级的军官，就是军部的血肉肌理和筋络皮肤。
    王女想要通过议会，选汰掉那些半世袭的下三级士官，当真是跟抽筋扒皮没什么区别，军部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没有反应，甚至弄不好连士官冲击首相官邸的事，都是被默许的。
    “你确定能推得动吗？”
    被王女的回答勾起了些许好奇心，里昂忍着咕咕直叫的肚子，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议会虽然也希望限制贵族权力，但你这个选汰令，已经等于在抽贵族的根了，他们一定会拼死反扑，首相和下议院会站在你这边么？”
    “确实不会，下议院的议员大多是逐利的，既不准备、也没有能力插手军部，对于这种没有直接利益的问题，谁给的好处更多，他们就会站在谁那边。”
    回答了里昂的问题后，王女同样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里昂，你对这些政治交换之类的事也有兴趣？”
    “也谈不上有兴趣吧，只是既然聊到这儿了，那就顺便问一问。”
    是么？
    看了看里昂的神情后，王女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觉得聊别的可能被我继续调戏，所以找了个非常严肃的话题，让我只能跟着正经起来是吧？那你可就想多了。
    “好啊，反正还要一会儿才能吃东西，那我也就顺便说一说。”
    隐约猜出了里昂的打算后，王女先是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随即微垂着头，泫然欲泣地道：
    “有赖于我的好亲王，现在的军部暂时是我说了算，所以我当然要抓住这個机会，好好地做点儿什么啊。
    这样的话，万一没哄好某个小男人，他突然反悔不要我了，那我好歹还能落下一个崭新的军部，也不算白被他欺负这么多天~”
    “……”
    听到王女的话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我……欺负你？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摸摸自己的良心？”
    “我试试。”
    王女闻言眨了眨眼，伸手在自己心脏前方微微按了按，掀起了一阵胸涌的波涛，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太厚了，摸不到。”
    “……”
    “你这么盯着我看，是想帮我找一下良心吗？”
    “我不找！”
    “哦~”
    看着对面微带窘迫地闭了闭眼，一时间不知道往哪儿看才好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不过为了避免里昂恼羞成怒，她便没有继续出言调戏，而是重新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讲述道：
    “总之，选汰令我是一定要推下去的。
    王国37位将级里面，31位都是贵族出身，校级军官也有一多半都是贵族，军部的条令在他们眼中，还不一定有家主的口令有效。
    只有把这些人换掉一大部分，保证军部的条令能够顺畅地传达下去，我才算是真正掌控了军部，进而借此倒逼议会，让下议院和其它由贵族占据的部门让步……里昂，你怎么看？”
    “我看……挺好的。”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王女问的应该不是政务，而是自己对她的“良心”怎么看，里昂只得绷着脸，努力把话题往回扯道：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先抓稳军部再推别的改革，确实是最稳的选择。”
    咦？
    略微咂了一下里昂的评价后，王女的美目微微闪了闪，随即点头道：
    “你这句话还挺……唔……我最先接触国防大臣，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里昂，我问你，如果换你来当这个王女，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怎么做？
    看着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神微带期盼地等待着答案的王女，里昂下意识地瞥了眼她的良心，随即翘了翘嘴角道：
    “我的话，应该会点齐一队卫兵杀进王宫，让你爹立刻交出王位，谁敢提出反对就吊死谁……哦对了，还得把你弟弟扔到海对面，给他娶一窝母猴子！”
    “……”
    第420章 必定失败的改革
    小心眼的男人~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是为了报复自己刚刚的“调戏”，王女不由得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别闹了，我是真的很想问问你的看法。”
    收起了“打情骂俏”的心思，维罗妮卡王女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很有意思，虽然描述有些过于直白，但确实一语道出了权力的本质，你虽然没接触过政治，但对这种事情似乎并不迟钝，反倒有种……嗯……很奇怪的敏锐。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谈谈你的想法？比如我这几年一直在做的这些事，在你的视角看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是怎么看的？
    看着对面一脸认真的王女，明白她确实想要听听自己的看法，但里昂想了想后，还是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你做的……挺好的，起码一直都在做对的事，而且也确实有不少人的生活，因为伱的努力得到了改善。”
    你真正想说的，恐怕不是这些吧？
    从里昂略显敷衍的“夸赞”中，敏锐地咂出了一些其它的味道，维罗妮卡王女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随即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不认同我做的事吗？”
    “认同还是认同的，你做的事情，确实能让王国变得好一点。”
    考虑到这顿饭还要对方付账，里昂想了想后，尽量委婉地道：
    “但你的目的，恐怕并不只是让王国变得好一点，你费这么大力气动军部，想要的东西一定更多，对吧？”
    “嗯……”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犹豫了一下，感觉这个话题好像不太合适，但看了看对面的里昂后，她最终还是神情认真地坦言道：
    “我想要更多，我不光想要成为王国的下一任女王，而且要做最好的女王！
    你知道的，乔舒亚不具备当好一名国王需要的才能，他如果成了国王，整个王国只会落在财政大臣和王后手里，那我这六年多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我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里昂，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对于权力的欲望并不强烈，我真正希望的，是王国能够强大起来，并且长久地维持下去，再也不让卫国战争那样的惨剧，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反复重演。”
    “这个我倒是从没怀疑过。”
    你确实不是一個权力欲很强的人，权力于你而言，更像是实现目标的工具，你真正追求的是别的东西。
    见过王女灵魂底色的里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相信她的说法，不过在看了看她清澈而坚定的眸子，品出了其中那股一往无前的味道后，却又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但我觉得，你的改革恐怕很难成功。
    就算能有一些成效，也肯定达不到你希望的那种结果，最后的情况，大概率和你想要的结果天差地别……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我！清理员！ 第295节

    “……”
    我正在做的事……最后很可能不会成功？
    听到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微微抿了抿嘴唇，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开口争辩，而是看着里昂的眼睛，轻声询问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
    我怕不是饿昏头了，她再怎么也是王女，我居然和她说这些……
    看着眼眸中满是执拗，明显听不到答案不会罢休的王女，里昂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悔意。
    对于王女的所谓改革，自己确实觉得不太可能成功，甚至不止今天，在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这么想了。
    不过一来自己也只是个半吊子，对于这个想法还不是很确定；二来王女的改革虽然有问题，但也确实能让王国的普通人过得更好些；三来自己和她“关系”还不到位，聊这个有点交浅言深的意思，便一直都没提过这些东西。
    然而自己刚才和她对视了一眼，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味道后，有些不忍心看到她未来理想破灭时的样子，居然下意识地主动把话题转了进来。
    这样的话……毕竟来都来了，那就多少说两句？
    ……
    “其实，我目前也只是一种想法，并不一定就是对的。”
    微微抬起头，迎上了王女沉静的目光后，里昂温声道：
    “你凑合听一听，如果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不妨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
    而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没什么道理，那就干脆忘掉，尽管继续做你想要做的事，毕竟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做的事情都是没错的。”
    先给自己叠好了甲后，里昂并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开口抛出了一个问题。
    “殿下，如果把王国的政治力量，按照所处的阵营简单划分的话，大概会是什么样？”
    “阵营的话……”
    维罗妮卡王女想了想后，开口回答道：
    “以我和国防大臣为代表的，应该算作改革派；而下议院推举出来的首相、首相任命的那些内阁官员、再加上一部分靠商业起家的新贵族，他们应该算作议会派；
    最后是把持上议院的旧贵族，和剩下的一些新贵族，他们加起来算作贵族派。
    目前主要是这三个派系，不过乔舒亚有财政大臣和王后支持，最近还在不断拉拢贵族，勉强也能算做半个派系。”
    所以就是改革派、议会派、贵族派……嗯……还有个娶猴派！
    “和我之前了解的差不太多。”
    朝着王女点了点头后，里昂继续开口询问道：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三个半派系，具体代表的都是谁的利益？它们都在为谁发声？”
    具体代表谁的利益？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没明白他这个问题的意义，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是改革派的领袖，我的背后是王室，自然代表了王室；旧贵族代表他们自己，议会代表的主要是大商人的利益；剩下乔舒亚虽然也代表王室，但具体的‘意思’和我有些区别；
    我代表的是希望压制贵族，尽量把权力收回王室的那部分人，而乔舒亚代表着和王室有姻亲，但也同样看重原本的家族，更倾向‘共存’的那部分王室成员。”
    “你确定吗？”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确定自己代表的，是王室的利益吗？你真的是在替王室发声么？”
    “……”？！！！
    第421章 一言乱国？
    “看来你应该明白，我到底想说什么了……”
    看着猛然间神色一惊，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的王女，里昂叹了口气道：
    “就像你刚刚自己总结的那样，你和你的改革派代表的，是‘想要收回权力’的王室，而不是‘想要让王国强盛，普通人不再困苦’的王室。
    对于王室乃至于国王来说，你所推行的这些‘改革’，并不是最终的目的，更多的只是收回权力的手段，你所代表的改革派，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在为王室发声。”
    “……”
    听到里昂的总结，维罗妮卡王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想了想王室的情况后，却不由得用力抿了抿嘴唇。
    确实……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是王室想要的。
    甚至自己推行的改革之中，有不少还要从王室的身上割肉，所以虽然自己最大的“力量”来源于王室的支持，但自己其实从来都不是王室的代言人。
    “另外，王都现在的四个派系里，伱的改革派，和其它三个派系之间的区别非常大。”
    看了看王女抿得有些发白的嘴唇，里昂有些不忍地提醒道：
    “无论贵族派还是议会派，他们都在为自己出身的阶层发声，为自己背后的力量争取利益，唯独你的改革派不一样。
    你最大的支持来自于王室，但你想要推行和争取的东西，却跟王室的利益有很大冲突，甚至是完全相悖的，所以你的‘基本盘’，其实并没有其它三个派系那么稳固。
    现在之所以没出什么问题，是因为你过去的主要目标，一直是夺回被旧贵族攫取的权力，外加规范商业活动，避免议会通过一些太离谱的东西。
    这一点和王室收回权力的想法是一致的，毕竟你的身份是王女，被你抢下来的权力蛋糕，同样等于进了王室的嘴巴，所以王室一直都还支持你，但……”
    “但再往后就不一样了，对吧？”
    有些无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维罗妮卡王女面色发白地道：
    “父亲……王室对我的容忍，只限于那些无关紧要的部分，一旦我试图全面推行改革，开始分薄王室手里的蛋糕，对我的支持就会立刻停止。
    这可真是……我原本觉得，那些举措能让一潭死水似的王国活过来，甚至从此愈发强盛，这种对所有王室都有利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愿意支持我，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也不一定，毕竟我也只是凭空猜测。”
    看着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里昂不由得开口安慰道：
    “你推行的举措，能够把王国的蛋糕做大，王室说不定还是会支持你的，这些事情也未必就会发生。”
    “不是未必，是一定会发生。”
    一双美目微微闭了闭，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的王女苦笑道：
    “在你出现之前，虽然明知道乔舒亚不成器，但父亲……他还是一直想把我嫁出去，而且选的所有目标，都是其它王国的人。
    我之前一直以为，他是准备在我推行改革遇阻，王国各派系间的矛盾被激化之后，把主持改革的我远嫁出去，以便消弭争端，稳定混乱的局势，但现在看来，他想得恐怕还要更‘早’一些。”
    想了想自己昨天搬回家的那些文件后，维罗妮卡王女眼神复杂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父亲他现在应该正在耐心地等着。
    他在等我推行完选汰令，完成对军部的整肃，压制旧贵族在军部中的影响力；等我在几天后的议会上，提出扩大市民普选权的议案，慢慢分薄大商人和首相手中的权力。
    而等我把这两件事都做完，帮他解决了贵族和议会的掣肘后，只要随便找個远一些的王国，把我这个异想天开的麻烦女儿嫁出去，那剩下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
    “呵呵，没有亲情，只有利害，这还真是王室的作风。”
    看了眼对面默然无语的里昂后，维罗妮卡王女自嘲地笑了笑道：
    “明明只要完成和你之间的联姻，就能把改革彻底推行下去，但我去找了父亲几次，他最后却都没有直接表态，反而有点不置可否的意思。
    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希望把乔舒亚扶上国王的位子，所以不希望我掌握太大的权力，给乔舒亚一个挣扎的机会，但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从来就没考虑过我这个女儿，我只是个用来扫平障碍的工具！”
    “……”
    ……
    啊这……我好像捅娄子了……
    看着白腻的颈项上浮现出淡青色的血管，两颊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的王女，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干巴巴地道：
    “那个……你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不好意思，我应该是吃不下了。”
    情绪一直都十分稳定的王女，这次难得失了态，白着脸惨笑了一声后，她直接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了过去。
    发现她的情绪不太对，甚至还有点儿黑化前兆的意思，里昂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要去哪儿？”
    “我……”
    被里昂拉住手臂的王女咬了咬牙，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里昂的手，抿着嘴唇道：
    “我要回去，把我该做的事情做完……”
    该做的事情……什么叫你该做的事情？
    听到她回答，里昂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惊。
    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所谓的“该做的事情”，不会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点齐一队卫兵杀进王宫，让你爹立刻交出王位，谁敢提出反对就吊死谁吧？！
    啊这……我只是在等饭的时候，没忍住跟你键政了两句而已，怎么还键出流血政变了呢？
    “这个……你要不要再想想？”
    看着眼眸中三分愤懑六分不甘，还有一分难掩的悲色的王女，里昂连忙拉住了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劝阻道：
    “我倒不是反对你给自己讨公道，但你是不是再多准备准备？
    现在就带人杀进王宫的话，万一准备不足，没打过王宫的护卫，被你爹反杀了怎么办？你好歹多筹划几天啊！”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纵使现在满心的愤懑，维罗妮卡王女仍旧不由得面色一滞，随即用力跺了跺脚，有些着恼地瞪了回来。
    “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父亲，他只是想把我远嫁出去，不是想要我的命！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哦，这样啊……”
    “……”
    看着长吁了一口气后，松开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重新坐了回去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的嘴唇，不由得微微翕动了一下。
    我怎么感觉……刚才我没冲动一把，你好像还有点儿失望呢？

 我！清理员！ 第296节

    第422章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发现王女并没有“提刀上洛”，直接逼老国王退位的意思，里昂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既然你不准备杀进王宫，那你刚才说的你‘该做的事’，到底指的是什么？”
    “当然指的是士官汰换令，和扩大市民普选权的议案……你怎么会觉得我要带人杀进王宫的啊？”
    被里昂闹了一番后，王女激动的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随即重新坐回了位子上，神色复杂地解释道：
    “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都是没错的，毕竟汰换掉那些根本不称职，靠着出身才能上位的士官，糜烂的军部才能有喘息的机会；
    而现在的议会基本都是商人背景，很多不是商人出身的议员，被选上之前也都接受过商人的资助，只有扩大市民普选权，才能分薄商人在议会里过重的话语权……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事，不能就这么停下。”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被老国王算计了，你还是准备把事情做完么？
    有些钦佩地看了王女一眼后，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再然后呢？然后伱准备怎么办？”
    再然后……
    听到里昂的问题，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再次咬了咬嘴唇，随即无奈地道：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里昂，我现在心里乱得很，这几年我想过无数次，如果改革推行不下去，或者过程中出了问题该怎么办。
    但我是真的没想过，如果父亲……如果王室突然反戈一击的话，该怎么处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总之，谢谢你的提醒。”
    说到这里时，情绪稳定了不少的王女，先是感激地看了里昂一眼，随即神情略微有些寂寥地叹道：
    “过去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替王国趟出一条可行的新路来，父亲就会放心地把王位交给我，毕竟他虽然对我的想法颇有微词，但支持起来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
    不过现在看来，没准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出局了，他属意的继承人一直都是乔舒亚，毕竟能力不足还可以学，学不来的话还可以交给有能力的人做。
    而我的‘问题’似乎要更大些，对于他和整个王室来说，我有些……嗯……该怎么说呢……”
    “你背叛了自己出身的阶级，或者直白点说，你的屁股和王室并没有坐到一起。”
    “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女不由得下意识地挪了挪丰盈的身子，往椅子边上坐了坐，随即有些无奈地点头道：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对于王室来说，我是個背叛了他们的异类……不过下回只说前半句就好了，我差不多也能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还有，阶级……”
    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词后，王女不由得眨了眨眸子，随即眼神微带赞叹地评价道：
    “像台阶一样划分等级，一阶一阶向上排列，然后互相之间泾渭分明，没有外力几乎难以跨越……你总结的这个词，用来描述眼下的王国，还真不是一般的贴切。”
    “……”
    像台阶一样划分等级……
    听到王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个词自己上辈子听过很多遍，但大多就是懵懵懂懂地听，跟着糊里糊涂地用，还真是头一次琢磨它本身的含义。
    看了看心明眼亮，第一次听便咂出了其中蕴意的王女，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听到里昂的问题，王女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
    “考虑什么？”
    “回去带人杀进王宫，逼你爹把位置让出来，然后……”
    “你……我心里正难受着呢，你能不能别闹了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女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王都里唯一成建制的驻军，就是王宫的卫队，有资格在王都调兵的，只有国王一个人，就连王后都不行，甚至连我身边的护卫，都是那边派给我的，你让我带谁去打王宫？
    还有，统治王国的是整个王室，大家认的是王室能调动的士兵、王室拥有的财富、以及那些坐在十七个部里面，愿意听从王室命令，把持着大量王国事务的文官，而不是那把代表王位的椅子。
    就算我真的能变出一支军队，把王位抢下来，也不一定能接手这些士兵、财富和权力，贵族们也会第一时间起来反对我。
    别看眼下贵族和王室撕得厉害，但如果我真的破坏了规则，那上议院会立刻召开会议，判定我的王位无效，推举乔舒亚或者其它王室成员上台。
    而下议院那些追求稳定的商人议员，多半也不会认同一位靠着破坏规矩上位的女王……总之，我要是真的杀进王宫，那可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倒也不一定。”
    耐心地听完了王女的话后，里昂想了想后，神色平静地开口分析道：
    “人是很容易养成习惯的生物，老国王从六年前一直病到现在，这六年里，王国的很多事务，基本都是你在操持，他只是偶尔才会露个面而已。
    十七个大部里那些王党官员，说是效忠王室，但实际上这六年一直都在听从你的命令，甚至不少还跟军部大臣一样，干脆就是你亲手任命的，已经习惯了遵从你的命令。
    所以你的优势要比你想象中大得多，只要你能稳住局势，这些王党官员未必就会站出来反对你，大多数会选择骑墙观望，甚至于主动投效。”
    “？？？”
    “至于士兵就更不是问题了，只要你能把军官选汰令推行下去，哪怕只能换掉三成的中下层军官，你在军部的话语权都会无限拔高，如果能够暂时稳住局势，你甚至能得到难以想象的支持。
    毕竟一边是不看才能只看出身，压制了他们一辈子的旧规则，一边是给了他们往上爬的机会，甚至还准备给他们更多的新女王……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对吧？”
    “里昂？！”
    看着对面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真的开始分析起了可能性的里昂，王女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满眼难以置信地道：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423章 万事俱备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面对维罗妮卡王女的质问，里昂眨了眨眼睛，随即继续开口道：
    “而且我的话还没有说完，除了军官选汰令以外，你不是还准备在大后天的议会上，推行扩大市民普选权的提案吗？
    这个提案除了能分薄商人的话语权，避免他们继续向王室和贵族过度争利之外，也实打实地扩大了议会的权力，给了更多群体开口发声的机会。
    我看过报纸的，你这几年推行的政策里，对能源行业大力扶持，对小手工业者减税，对农户进行补贴，最近还在规定工厂的最低时薪，所以大商人并不怎么支持你，但其它群体可就不好说了。
    不知道你怎么看，但我觉得，扩大普选权的法案一旦通过，不再完全由商人把持的新议会，恐怕会非常欢迎一位一直在帮他们争取利益的新女王。”
    “……”
    这……居然还可以这么看吗？
    看着红润的嘴唇微微张大，神情满是错愕的王女，里昂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其实，刚才听你说完军官选汰令，和这个扩大普选权的提案之后，我甚至都以为，你已经在做请老国王退位的准备了。
    毕竟王室并不会真正支持伱，而军部的中下级军官，以及那些代表着手工业者、农户、以及工人的新议员，却只有选择支持你，才能稳住他们到手的地位和权力。
    所以只要再等上一段时间，把这两件事彻底推进下去，军部的中下级军官，和普选权扩大后新上来的议员们，就会被彻底绑上你的战车……说实话，你真的不是故意在这么做吗？”
    “我……我真的没想过这些……”
    张着嘴听完了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眼神有些茫然地道：
    “我整肃军部的目的，是旧贵族把持的军部太糜烂，弄得王国武备废弛，扩大普选权，也是因为商人出身的议员太多了，近两年的提案太过偏颇……这……这……”
    “这证明你选择了王国，而王国也反过来选择了你。”
    开口给这个巧合下了個定义后，里昂盯着王女的眼睛，切换好对应的徽章，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别管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但你这些年一直坚持在做的事情，确实给了你回馈，成了你最有力的支撑！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感到不安，更没必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毕竟你不是什么想要攫取权力的野心家，你只是做了正确的事而已。”
    “……”
    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
    被里昂一番话讲的心乱如麻，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句话后，王女的手掌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角，随即咬着下唇摇头道：
    “中下级军官和新议员，他们……他们虽然确实是有力的支持，但毕竟只是支持，还没有真的掌握权力，而王国过去几百年里，一直都是王室和贵族在主导一切，他们绝对不会容忍这种行为。
    我如果真的那么做了，成了还好，如果没能成功的话，整个王国一定会乱起来，而冰原王国刚经历了一场严冬，等天气一暖下来，万一他们趁着王国内乱……”
    “乱不了的。”
    里昂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道：
    “你忘了么？我就是最大的旧贵族！你担心上议院判定你的王位无效，但我这个狮心公爵，才是上议院的副议长。
    甚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和宝花家族最后的成员关系也很好，应该也能要到她的支持，等于上议院的议长和副议长，现在都站在你这边！”
    “这不一样的！”
    面对里昂的提议，不知道为什么呼吸有些急促的王女，连忙摇头道：
    “之前莱恩血夜的时候，莱恩家的要员死了很多，宝花更是只剩下那位艾玛小姐一个人，现在的王国双柱，已经没有以前的地位了。
    虽然按照开国时的法条，只要你们两家还有人在，议长和副议长的席位就必须保留，但真到了那种时候，你们两个是决定不了上议院的评断结果的。”
    “那也无所谓，按照王国的法条，议长和副议长共同认可，就等于在上议院直接通过，如果通过不了的话，那就是上议院本身出了问题。”
    早就想过这个问题的里昂，眼睛眨都不眨地道：
    “上议院如果违背两位议长的意愿，强行判定你的王位无效，那你拿着王国的法条，判定上议院的判定无效不就得了？”
    “啊？”
    “我的意思是，你别按他们的规矩来，这种时候应该各打各的。”
    里昂直视着王女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你不需要让上议院认同你的王位，你只需要占个说得过去的道理，开始拖着上议院互相扯皮，让他们不能名正言顺地判定你的王位无效，就算是达成了目标。
    毕竟只要你的王位还没被判定无效，那你就还是名义上的女王，上议院就没权力直接调兵把你赶出王宫，而你有中下层军官的支持，完全可以反过来调兵包围上议院……毕竟他们已经违法了，不是吗？”
    “……”
    啊这……还可以这样的？
    看着思路没有完全打开，依旧还在想着“按规矩办事”的王女，两眼炯炯有神的里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我！清理员！ 第297节

    “你说过了，整个王都只有王宫有一支驻军，剩下的全部都在王都之外，那些贵族庄园的护卫就算再精锐，面对有着重武器的、成建制的军队，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讲道理，按眼下的情况，如果你不在乎名正言顺的话，甚至连围住上议院都不需要，毕竟旧贵族的势力再大，在王都里的也就一队护卫而已。
    只要调来两队士兵，一队去封锁红杉大道的庄园，不让里面的人出来，另一队去堵住劳瑟拱廊，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往河道一堆，上议院就等于原地解散了。
    毕竟能在上议院说上话的，怎么也得是个子爵，而整个王都子爵以上的贵族，总共也就那么些人，还都住在那两条街里，你把他们全家都围了起来，还担心他们不听你的？
    说得再直白点，你只是要接替你爹的王位，又没准备要那些旧贵族的命，你觉得以他们对王室的忠心程度，会拿着自己一家老小的命，跟能够调兵的你死磕吗？”
    第424章 只差点头
    “……”
    确实，以贵族对王室的忠心程度……不，这种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东西，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用“程度”来形容。
    只要自己没有傻到扬言要废掉所有贵族，核心利益没有被触碰到的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立刻装死，局势足够明朗的情况下，甚至反过来直接投效都说不准……
    按照里昂的说法琢磨了一下后，王女不由得咬了咬下嘴唇，长裙下丰腴的双腿不自觉地并拢，用力互相绞了绞，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
    “我承认，确实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深吸了一口气后，几乎要被里昂彻底说服的王女，用力地用指甲压了压自己的掌心，随即抿着嘴唇道：
    “但你说的这些，都是成功以后的事，眼下整个王都只有一支军队，我根本没有能打进王宫的人手，更何况他是我父亲，我真的不想……”
    “想法可以有，人手也可以有。”
    打断了王女的话后，里昂闭上了嘴，将正在微微发颤的黑山羊从镜世界里取了出来，随即拉住王女的手掌，直接通过灵魂交流道：
    ‘接下来的话这么讲比较保险……你还记得之前突袭登艇塔的乱党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女手掌不由得下意识地微微一紧，随即有些吃惊地道：
    ‘你的意思是？你跟那些乱党有关系？’
    ‘算是接触过几次吧……’
    考虑到自己准备干的事儿，在清理局那边不是一般的犯忌讳，里昂便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含混地跳过了这个话题，干脆利落地提议道：
    ‘乱党那边，有几百名受过基础军事训练，能够使用简单武器的成员，甚至还有几名异常物持有者，所以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但作为交换，等一切结束之后，伱要对那些普通成员签发特赦令，免除其中部分人的罪责，赦免那些没有太多极端行为的人。
    另外，等我们处女分局的人赶过来，把那几名异常物持有者抓住后，你也要免除他们的死罪，同意他们加入清理局。’
    ‘……’
    不是……你服务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到位了？
    看着面前不仅提供“造反指导”，努力帮自己做心理建设，甚至还直接出人出力出计划，从头到尾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里昂，王女当真是有点绷不住了。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用力地抓了下里昂的手心后，咬着嘴唇的王女盯着他的眼睛，有些着恼地道：
    ‘刚才你说的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想明白的，你肯定很早就在琢磨这些了对不对？你……平白无故的，你怎么会去想这些东西？’
    ‘我怎么能不想呢？我甚至觉得，眼下这样还远远不够！’
    捏住了王女的手掌，不让她继续抓挠自己，里昂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平静地道：
    ‘你不是查过我的档案吗？如果你看得仔细些就会知道，在加入清理局之前，我们一家，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不过在你看到的卷宗上，应该只会写安娜病重入院，我为了救她选择加入清理局，而你绝对不会知道，这句简简单单的描述，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回想起魇之王用它的冠冕展现出来的，自己心中最恐惧的那個“未来”，里昂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黯，第一次主动讲述起了那段过往。
    ‘四个多月前，军部的抚慰官上门回访，判定我已经成年，按照新规提前停发了军属抚恤，在那之后，安娜觉得家里快要撑不下去了，就悄悄停了自己的药……’
    ……
    当初……居然还有这样的事吗？
    随着里昂的讲述，听着那个艰难的小家，在困苦中挣扎了好几年，仍旧差点被逼上绝路，王女的手掌不由得下意识地越攥越紧，细嫩的掌心甚至不自觉地见了汗。
    里昂的妹妹她是见过的，那是个温柔又漂亮，微笑的时候，喜欢朝前探探下巴尖儿的美丽女孩儿。
    然而看起来乖巧又温柔，脸上总是带着浅笑的安娜，在生活的重压下，居然能提出那么残酷的请求，着实让她的心跟着一并揪了起来，甚至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直到里昂讲完了自己的经历，她才终于跟着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反握住里昂的手掌，满眼歉疚地道：
    ‘对不起……如果我能做得再好一点，哪怕只是再早一些，你们一家也不必遭到这样的事，幸好你加入了清理局，不然的话……’
    ‘是啊，幸好我加入了清理局，但能加入清理局的里昂有几个？’
    看着王女猛然一白的面色，里昂眼神平静地继续道：
    ‘我靠着加入清理局，让自己一家暂时摆脱了不幸的未来，而那些没有清理局可以加入的“里昂”，就只能趁夜拖着自己妹妹的尸体，偷偷扔进排污河，以换取那本来就不该停掉的抚恤，甚至于还有更多的‘里昂’，连做这种事的机会都没有。’
    ‘里昂……我……对不起……’
    想起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王女的嘴唇不由得咬得发白，头一次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里昂的眼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清查军部，逼得他们急着补亏空，你们一家也不会……’
    ‘不，你没错。’
    里昂摇头道：
    ‘你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错的不是想要清查军部的你，而是那些造成了亏空，然后打起了抚恤金主意的人。
    另外，既然你没有错，那就一定是别的东西错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会去想那些么，这个就是原因！我要改掉那些错的东西！’
    用力捏住王女泛着潮意的手心，将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后，里昂盯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道：
    ‘我知道，你现在还没下定决心去做这件事，而且让你不顾父女亲情，用武力去抢你父亲的王位，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了，但我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这个一潭死水一样的王国，还有无数个安娜正在生着病，还有无数个没有清理局能加入的里昂，正在等一个能拯救他人生的改变！’
    ‘里昂……我……’
    ‘我不懂怎么做国王，更没有能力做这个拯救者，但你可以！’
    回想起魇之王给自己展现的“未来”，心头仿佛有火在烧的里昂松开王女的手掌，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了自己，随即盯着她惴惴不安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
    “维罗妮卡，改变这一切，只需要你点点头！”
    第425章 三羊开会与召见
    终于……终于……
    看着伸手托住王女脸颊，强势邀请她跟自己一起“搞大事”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拼命屏住了呼吸，一张羊脸上隐隐泛起了激动的潮红。
    终于让咱等到了！！！
    这小子性格太谨慎，没有把握的时候不会乱动，自己原本以为，还要再憋个三五七年，等他强大起来，才能看到他被自身的欲望支配，开始肆意地宣泄对这个世界的愤怒。
    没想到加入清理局之后，只是老老实实上了两个月的班，他就已经按捺不住心头的火焰，开始对这個人类王国下手了！
    而等他借助眼前这个蠢女人当跳板，获得了肆意妄为的能力后，那在他心里发酵了两个多月，最后被魇之王彻底点爆的怒焰，将会彻底席卷一切！
    只是稍微畅想了一下那个美好的未来，已经憋屈了很久的黑山羊，便激动得开始浑身发抖。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从他那疯狂肆虐的暴怒里，稍微汲取一部分作为食粮，就足以让自己发生质变，自己终于要……
    “我终于要成了！”
    在黑山羊错愕的神情中，一道满是欣喜之意的狂呼，悍然闯入了它的灵魂。
    “美妙！这可真是太美妙了！”
    透过黑山羊的眼睛，感受着那正在疯狂翻涌的欲念，仿佛见到自己辛苦种了很久的种子，终于破开黑沉沉的土壤，试探性地拱出了嫩绿的幼芽，【野望之心】忍不住大笑出声。
    “这极致的野望，必将带来极致的权力，而极致的权力，亦将孕育出极致的傲慢！等他彻底掌控整个王国后，这膨胀到极致的强欲，定会助我重回巅峰！”
    “……”
    不是……咱才是第一个来的好么？你他妈算老几啊在这儿叭叭？
    没想到居然有人……有魔比自己还狂，黑山羊顿时气炸了肺，然而它刚准备在灵魂之中，对羊心破口大骂时，另一道万分激动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这是贪欲！鄙人感受到了无尽的贪欲！这想要支配一切，让整个王国都按照他……”
    “你瞎了吗？这明明是无尽的野望！”
    “可是鄙人明明看到……”
    “放屁！你们两个瞎魔连眼睛都没有，能看个屁！这他妈绝对是摧毁一切的暴怒！”
    “呵呵，你算老几？我才是最强的，所以我说它是傲慢它就是傲慢！”
    “鄙人觉得，眼睛是谁的并不重要，毕竟有了这无尽的贪欲作为食粮，你的眼睛，早晚会成为鄙人的眼睛。”
    “滚！不许进来！都滚出咱的脑子！”
    ……
    在三个羊杂为里昂吵翻了天，开始互相嘲讽咒骂的时候，同样被里昂的问题所困扰的王女，正眼神微带无助地小声恳求道：
    “里昂，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你这些话有点……有点太突然了，能不能多给我点时间，让我再好好想想？”
    “当然可以，毕竟这件事要以伱为主，最后要不要做，当然必须尊重你的意思。”
    看了看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神，明白做到这儿已经是当前的极限了，里昂便没有继续步步紧逼，而是点点头后，收回了托住她脸颊的右手。
    “谢谢……”
    在那只烫得惊人的手掌，离开了自己的脸颊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低声询问道：
    “里昂，你……我刚刚没有点头，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摇头道：
    “失望是有，但并不是对你，毕竟你本来就没有这么做的义务。
    甚至于你只需要回去好好表个态，表示愿意放弃那些有可能损害王室利益、分薄国王权力的提案，就有很大可能继承王位，根本不需要冒这种险。
    反倒是我，一直在利用你的善良，想要逼迫你答应我的提议，所以在这件事上，无论你最后怎么选，我都能够理解。”

 我！清理员！ 第298节

    能够理解……但不一定能够认同吗？
    听出了里昂的话外之意后，维罗妮卡王女又一次抿了抿嘴唇，随即眼神复杂地道：
    “里昂……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无论是被王国知道还是被清理局知道，你的结果恐怕都不会太好，你……你就不担心我会出卖你吗？”
    里昂闻言看向了她，手指在桌下抵住了身边的黑山羊，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反问道：
    “那你会吗？”
    “不会。”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了眼王女的底色后，里昂点头道：
    “那我就不担心了。”
    “……”
    看着只是得到了自己的一句承诺，就直接选择了相信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眼泛柔波地轻声道：
    “里昂，我能不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当上女王之后，就能改变这个国家？”
    “嗯？”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开口反问道：
    “你不是已经在改变这个国家了吗？”
    我……已经在改变这个国家了？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维罗妮卡王女同样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
    是啊，虽然还没能彻底打破这一滩死水，但就像里昂之前说的那样，我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
    甚至里昂愿意冒着巨大的危险，对自己讲出他的想法，也是源自于对自己努力的认同，所以自己这些年做的事，其实并不都是无用功，或许……自己真的让一些人看到了光亮。
    “谢谢……”
    从里昂的回应中，得到了满满的认同感后，一颗心快被塞满的王女，顿时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当场答应下来。
    “我先走了，关于你的提议……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心口热得发烫的她，快步走出包厢离开餐厅，匆匆迈入了王都微带寒意的夜风中。
    而阻之不及的里昂，刚想跟着一起出去时，守在门口的侍应生突然一个闪身，礼貌而又不容拒绝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位先生。”
    同情地看了眼被女伴抛下的里昂后，衣着得体的侍应生硬起心肠，彬彬有礼地微笑道：
    “您点的餐都已经在做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
    我需要什么……我需要你把那个付账的喊回来啊！
    看着面前一脸警惕地打量着自己，好像生怕自己逃单似的侍应生，里昂的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喊王女回来付账。
    “那什么……”
    然而想了想菜单上的标价后，最近实在囊中羞涩的乱党首领，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试探着商量道：
    “还有没有没做的菜？毕竟我的……女伴有事回家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退几道行不行？”
    “不好意思，菜全都已经在做了，但我可以去帮您催催。”
    “行吧……”
    ……
    话说……我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来着？
    在里昂坐在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忍痛吃起了这辈子最贵的一餐时，坐上了马车的王女，也在腹中鸣叫的提醒下，猛地想起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不对啊？
    我今天只是想约里昂吃一顿饭，稍微联络联络感情，免得他老惦记着取消婚约的啊？怎么点完了菜聊几句天的功夫，突然就改成武装政变，镇压贵族夺取王位了？
    而且饭好像还没吃上……
    按了按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后，想起刚才离谱的神展开，王女不由得无语地眨了眨眼。
    真是……感觉自己每次和里昂单独相处，都肯定会出点儿问题。
    去看戏剧被异常物袭击，从看戏变成了演戏，后来上门联络一下感情，结果调戏的有点过度，被他扔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而今天是最离谱的，自己只是想简简单单约个饭，顺便请他去过几天的议会上露个面，帮自己推进一下提案，结果差点被说动，直接发起武装篡位……
    好像不管自己抱着什么目的，在碰到里昂之后，都会离奇地偏离原本的打算，被他带着走上一条从没设想过的新道路，顺便再通向一个和原本的打算，压根没有半点关系的奇怪结果。
    奇怪的男人……嗯……但这样似乎也不差。
    想到这里时，不知道为什么，维罗妮卡王女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就在几分钟之前，一只热力惊人的手掌，还不容拒绝地托在这里，要求自己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来着。
    真没想到，明明只是被自己稍微调戏一下，就会受不住的小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模仿着里昂的动作，试着托了自己的脸颊好几次，都没能找回那种有些奇怪、但又并不让人讨厌的感觉，王女只得放下了手，倚着马车的厢壁，尽量排空自己纷乱的思绪，开始琢磨里昂的提议。
    如果自己拒绝里昂的话，等到大后天的议会结束，估计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以国王的身份，要求中止自己和里昂之间的婚约，然后把自己远远的嫁出去。
    届时自己不但会失去里……失去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会失去彻底改变王国的机会，只能看着无数个“里昂”和“安娜”，继续在痛苦的生活里继续挣扎下去。
    可如果自己选择答应里昂的提议，那就等于斩断了最后一丝父女亲情，以父亲执拗的性格，多半到死都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
    另外，父亲做了小二十年的国王，威望并不低，为了保证王国的稳定，自己必须要软禁他，考虑到推行改革后，旧贵族必定爆发的反扑，这个时间恐怕要在十年以上，甚至更久。
    而父亲已经病了六年，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差，如果再遭到软禁，病怒交加的情况下，恐怕未必能撑到局势彻底稳定，软禁结束的那一天……
    我到底该怎么选？
    乘着马车回到王宫后，满眼犹豫不决的王女走进自己的卧室，站在桌旁的置物架前，怔怔地出起了神。
    在这座置物架的顶层，摆着一排外观有些陈旧，但明显经常有人擦拭的相框，其中最大的一张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健康的夫妻，和一个满眼欢笑的女孩儿。
    虽然照片有些陈旧，在光照下褪色得颇为严重，但仔细看去，依旧能辨认出女孩儿的眉眼五官，看得到那发自内心的欢笑。
    照片中的女孩儿，头上戴着野花编成的花冠，坐在一架用木板和藤蔓缠出来的秋千上，正在高高地向天空荡去，无忧无虑的眸子那样澄澈，完全看不到成年后的狡黠和伪饰。
    而女孩儿的背后，则是一名鼻侧的泪沟很深，但笑起来却很温柔的年轻男人，照片里的他，正保持着向前推的姿势，平举着双臂，将女孩儿的秋千用力地荡向高空。
    在这对父女不远处，一名只有半身入镜的年轻女人，正坐在秋千旁的椅子上，满眼温柔地看着丈夫和女儿的嬉闹。
    “父亲……母亲……”
    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张旧照片后，王女微微攥了攥拳头，随即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往下挪了一层。
    一只脸颊碎了半边，面容宛如在哀怨地微笑的铁皮娃娃，正安静地倚在置物架上，两枚翠色的玻璃眼珠，则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怨，怯怯地凝望着她。
    “……”
    六年前的康沃尔城……街巷末尾的残破工厂……流淌了一地的艳丽糖浆……躲在库房里的幸存者……抱着娃娃胆怯地望向自己的小女孩儿……从天而降的燃油弹……被点燃的糖浆……汹涌的橙黄火海……
    在看到铁皮娃娃，那和女孩儿一样颜色的眼珠时，已经折磨了王女六年的噩梦，便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伸手轻抚着娃娃手臂上的烧痕，想着里昂讲述他过往时的神情，王女不由得再次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到底要……
    “笃、笃笃。”
    就在王女的内心正在激烈交锋时，一道敲门声响了起来。
    “殿下。”
    在得到了王女的允许后，两名女官推开门走进了卧室，神情恭敬地通知道：
    “陛下知道您回来了，想请您过去一趟，讲讲今天下午和首相会晤之后的情况。”
    第426章 算了吧
    和首相会晤之后的情况？
    听到两名女官的话，王女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
    是了，和首相会晤之后，自己先被围堵官邸的军官们砸伤，又偷偷从外墙翻出来去找里昂，这期间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回来，父亲难免会感到担心，当然要派人过来问一声。
    “走吧。”
    朝着两名女官点了点头，王女暂时放下纷乱的心思，准备动身去王宫更上层，然而……
    “殿下，不是那边。”
    开口叫住了王女后，其中一名女官恭敬地汇报道：
    “陛下并没有在卧房，他正在四楼的偏厅里等您，还请您往这边来。”
    四楼的偏厅？
    王女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王宫四楼的偏厅，是用来接见要员的小会客室，然而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眼下这个时间，他应该喝完了炼金补剂，在顶层的卧房里休息才对，为什么会呆在小会客室？
    “是有很重要的客人来了吗？”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跟在女官身后的王女，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黑森王国的特使？还是赛奥王国的外交官？”
    “都不是，殿下。”
    负责带路的女官恭敬地道：
    “起码在我们过来之前，偏厅里还没有外客在。”
    没有客人来？
    听到女官的回答后，王女的眉梢诧异地扬了扬，刚想继续再问，却听带路的女官道：

 我！清理员！ 第299节

    “殿下，我们的职责只是为您带路而已，至于其它的事情，我们作为内侍，是不应该多嘴的，还请您见了陛下之后，亲口向陛下询问吧！”
    “……”
    没想到只是问问父亲那边的情况，就莫名其妙地吃了个软钉子，王女的眉头不由得悄然皱紧，原本温热的心头陡然沁上了一抹冷意。
    和自己不一样，父亲挑选内侍的时候，并不看重才能跟品性，反倒更看重谨慎和恭顺，以及能不能准确贴切地传达他的意志。
    换句话说，这两名内侍就是最纯粹的传声筒，她们对待自己的态度，某种意义上而言，就等于父亲对待自己的态度。
    而一向谨小慎微的她们，会突然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只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指示，亦或者从父亲的态度和举动之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
    跟在两名不苟言笑的女官身后，来到了王宫四楼的偏厅后，偏厅里面的场景，彻底验证了王女的猜想。
    专门用于接待重要客人的偏厅之中，并不只有老国王一个人在，两名五官略微有些相似，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男女，正坐在垫着天鹅绒的扶手椅上，和老国王一起等待着她。
    当看到王女出现在门外时，其中年纪看上去更大些的男人，露出了温和的微笑，朝着她微微颔首，而剩下那名妆容精致、衣饰华丽的女人，却隐蔽地撇了撇嘴，眼角流露出了一抹藏不住的嫌恶。
    “维罗妮卡。”
    伴随着一道有些喑哑的唤声，位置正对着房门的老国王，提起手边缀着鲜红宝石的权杖，朝着中年男女对面空着的椅子上指了指，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过来坐，给我讲讲今天的事。”
    “好。”
    看了看偏厅里的王后和财政大臣，王女的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声，随即缓步走进会客室，坐在了老国王指定的位子上，开口讲述道：
    “今天下午，我按照之前定好的行程，去首相官邸拜访，商谈扩大普选权的事，但会晤快要结束的时候，三百余名校、尉两级的士官，在‘有心人’的挑拨下，把我堵在了首相官邸里。”
    说到“有心人”时，王女特意放慢了语速，眼带深意地瞥了眼对面的中年男女，随即回头望向主位上的老国王道：
    “想要一次性聚集这么多军部的士官，不仅需要非常雄厚的背景和人脉，而且还需要不短的时间，算路程的话起码要一周以上。
    而关于决定推行士官汰换令的事，虽然最近已经被很多人知道了，但一周之前，我还只和您一個人说过，所以能不能请您告诉我，都有谁从您这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听到王女的询问，对面的王后不由得微微一惊，随即一把攥住椅子的扶手，有些着恼地道：
    “你什么……”
    “抱歉，消息可能是从我这里泄露出去的。”
    扯住了王后的袖子，把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质问拽了回去后，温文尔雅的财政大臣叹息了一声道：
    “在得知维罗妮卡殿下准备推行汰换令之后，我这边立刻发了内函，要求财政部做好对应的准备，提前厘清拖欠士官的薪饷，以配合殿下的一应举措。
    但没想到我一再强调，内函绝对不可以外发，必须留在部内处理，但最近由于配合殿下的减税政策，财政部实在太忙了，还是有人违规，把函件带回了家。
    虽然还没有证据证实，但我个人猜测，很有可能是那几封函件被官员的家属看到了，私下通知给了交好的贵族，导致事情被捅了出去。”
    说到这里时，财政大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着对面的王女微微躬身，一脸愧色地致歉道：
    “抱歉，维罗妮卡殿下，多半是我管理不慎，导致消息提前泄露，这才让您被士官围堵，甚至被投石砸伤，这件事我愿意负全责。”
    “……”
    “可能”是你泄露的、“虽然”还没有证据证实、“多半”是你管理不慎……呵呵，你的歉道得可真是太精准了。
    面对财政大臣“诚意满满”的致歉，维罗妮卡王女并没有起身接受，而是转过头去凝望着主位上的老国王，水亮的眸子中带着掩盖不住的戏谑，以及一丝被隐藏得极深的期待。
    “维罗妮卡。”
    唤了一声王女的名字后，气色憔悴、满面老态、身下还坐着轮椅，唯独脊背挺得笔直的老国王，用力地顿了顿手中的权杖，一脸倦怠地道：
    “无心之失而已，不要太计较，更何况你只是被砸伤了胳膊，休息几天就没事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无心之失？只是被砸伤了胳膊，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听到老国王的话后，王女不由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虽然自己手臂的伤已经被里昂治好了，但上面那暗褐色的血迹，却从肘尖一直浸润到手腕处，看模样怎么都不算小伤。
    而且，父亲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明明伤了胳膊，手臂处的衣服却依然平整，并没有因为包扎鼓起来，根本没有包扎的痕迹。
    嗯……仔细想想倒也合理，毕竟从进来到现在，他甚至都没有朝自己受伤的手臂看上一眼，当然发现不了这点小小的异常。
    “行，那就算了吧。”
    自嘲地笑了笑后，王女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不再看向老国王，而是注视着对面的中年男女，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然后呢？你们两位大晚上来这里，不会只是来关心我的伤势吧？”
    第427章 两件事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概是被王女眼中饱含的戏谑刺激到了，颧骨偏高嘴角下垂，面相有些刻薄的王后，大力拍了下椅子的扶手，满眼恼意地呵斥道：
    “如果不是你非要强推减税，你舅舅的财政部会出乱子？消息漏出去，被堵在首相官邸里，那是你活该！
    还有，你强行汰换士官也就算了，居然连王室和你舅舅的人，都要一起加进名单里，伱到底想干什么？”
    “……”
    我想干什么？
    看着一脸怒意的王后，听着她声色俱厉的呵斥，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心头怒涌的王女，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虽然面前的，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甚至还跟自己住在同一座王宫里，但她从来都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如果论起“距离”的话，反倒是远在十几条街外的里昂，要离自己更近一些。
    呵呵，说来好笑，在这座生养了自己的华美宫殿中，自己做了整整六年的噩梦，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不眠之夜。
    然而在舰桥街那间有些拮据的小公寓里，反倒能在有些荒唐的美梦之中，安安稳稳地睡到太阳高照的时候
    更可笑的是，自己被石头砸伤了手臂之后，唯一一个关心自己伤势的人，是一直想要退婚的里昂，而回到真正的“家”里后，哪怕袖子上的血迹明晃晃地摆在那儿，却没有一个人会多看一眼。
    “维罗妮卡！”
    看着对面有些出神，嘴角微微上翘，明显没在听自己说话的王女，面容刻薄的妇人不由得怒上眉梢。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刚刚想起了高兴的事。”
    “你……我再怎么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你就这個态度对我？”
    “嗯嗯。”
    随口应了一声后，懒得搭理借机撒泼的王后，维罗妮卡王女望向对面的财政大臣，神色平淡地道：
    “大臣阁下，大后天就是召开两院议会的日子，我最近非常忙，所以如果之后的交流，还是这种撒泼打滚一样的方式的话，那就恕我不多奉陪了。”
    “你这是什么……”
    “闭嘴！”
    喝止了气急败坏的王后，轮椅上的老国王咳嗽了一阵，随即抬起手中的权杖，用末端指了指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的财政大臣，声音嘶哑而含混地道：
    “你来说。”
    “遵命。”
    朝着老国王微微颔首，财政大臣抬头望向对面的王女，神态温和地道：
    “维罗妮卡殿下，我这次深夜拜访，主要有两件事想和您商议一下。
    首先，虽然今天这件事的起因可能是我，但您的汰换令本身，确实也有些不合适的地方，不然的话不会闹得这么大，我认为您在一些举措上还有欠考虑。”
    “是么？”
    王女闻言望向了他，神色平静地道：
    “我推行的汰换令到底有什么疏漏，还请大臣阁下帮我提点一二。”
    “殿下客气了。”
    微微颔首致意后，财政大臣开口道：
    “首先就是汰换目标的范围。
    殿下整顿军部的初心虽然没错，但实在有些操之过急，没有必要一次性把所有士官都纳入汰换考核当中，出身的家族在伯爵以上的士官，其实可以稍微放缓一些考校。
    另外，考核的标准也过于苛刻，部分士官虽然没有达到军事操典规定的标准，但本身资历是足够的，并且对王室足够忠诚，完全可以破格对待。
    最后，一些士官出身的家族过往曾经履历功勋，如果只因为考核不达标就全数汰换，未免有些薄待了功臣，他们这几天没少来找我诉苦，我也很同情他们的遭遇，所以希望殿下能再考虑一下。”
    “大臣阁下不妨说得再直白点。”
    听完财政大臣的所谓建议后，维罗妮卡王女笑了笑，随即微带讥嘲地总结道：
    “出身背景大的别动，愿意投靠王室的别动，准备割肉喂你的别动……我这么总结，大臣阁下觉得准确吗？”
    “意思可能差不多，但殿下的说法不是很准确。”
    财政大臣笑道：
    “换我来总结的话，应该是动了会影响王国稳定的、愿意做王室臂助的、以及希望和咱们站在一起的。
    这三种士官或许能力上稍差一线，但动起来要么麻烦大过收益，要么原本可以成为臂助，所以还请您好好斟酌一下。”
    斟酌……还有这个必要吗？
    看了眼对面笑容可掬的财政大臣，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国王，王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三天三夜没合眼似的，浑身上下都沉得要命。
    先不提这处处让步的汰换令，到底还能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光这朝令夕改的举动，就已经是对自己信誉毁灭性的打击。
    如果被士官们“闹”了一次后，就立刻妥协更改政令的话，今后自己想要再推行其它法案，一定会处处阻隔难上加难，等于改革还没开始就已经折了一半。
    “我认为没有什么可斟酌的。”
    一眼便看穿了财政大臣提议背后的险恶用心，王女毫不犹豫地回绝道：
    “大臣阁下，你或许觉得，能够把更多的权力抓在手里是好事，但如果军部再这么烂下去，六年前的卫国战争早晚有一天会重演，这件事并没有妥协的余地，你可以说第二件事了。”
    “好的。”
    被王女呛了一句，财政大臣也不恼，而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我想和您说的第二件事，是大后天的议会。
    今天士官围堵首相官邸的事，也表明了士官们的态度，如果大后天您出席议会，继续提出推行汰换令的话，很可能会激化矛盾，所以我认为，您不应该再出席大后天的两院议会了。”？！！！
    听到财政大臣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冷声反问道：

 我！清理员！ 第300节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大后天的两院议会，不如让乔舒亚殿下替您出席。”
    财政大臣微笑道：
    “乔舒亚殿下是您的弟弟，一样有着代表王室的资格，虽然可能年轻了些，经验方面稍显不足，但有我帮着把关，应该也能够胜任……”
    “不行！”
    没想到财政大臣居然打着这种主意，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惊怒交加，立刻起身驳斥道：
    “这件事乔舒亚做不了！这次除了汰换令，还有扩大普选权的提案、对能源行业的扶持、还有一系列……”
    “这些您就不用担心了。”
    打断了王女的话后，财政大臣温和地微笑道：
    “相关的文件，我已经派人去您的卧室取了，有了您做的先期准备，再加上我从旁辅助，乔舒亚殿下一定能掌控住局势，平稳地把这些提案推进下去。”
    第428章 开会开会
    已经去我的卧室拿文件了？
    听到财政大臣的话后，刚刚还惊怒交加的王女，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转过头望向了主位上的老国王。
    如果说修改汰换令，甚至希望乔舒亚替代自己，还有可能是王后和财政大臣自作主张的话，那让人直接去自己的卧室取提案文件，必定得到了父亲的默许。
    不，甚至不止是默许。
    看着坐在水晶吊灯正下方的轮椅上，半张脸都隐匿在灯影里的老国王，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父亲，这是您的意思么？”
    “嗯。”
    松弛的眼皮微微开合了一下后，面容和王女卧室里的照片上判若两人，一张脸庞瘦削得不像样子，只有鼻子两侧的泪沟，还能依稀辨认出几分模样的老国王淡淡道：
    “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三天后乔舒亚从莫尔纳王国那边回来，刚好接替你去参加上院议会。
    你已经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这些事早晚都要交给乔舒亚来做，与其等你嫁到黑森王国之后，再让乔舒亚来接手，倒不如现在就让他试着多接触接触。”
    等我嫁到黑森王国……
    王女闻言抿了抿嘴唇，盯着变得无比陌生的父亲，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那里昂呢？我和他之间的婚约……”
    “那种婚约根本没有履行的必要。”
    关节突出的大手攥紧权杖，用力地在地板上顿了一下，打断了王女的话后，已经病得瘦脱了相，但眼神依旧凌厉迫人的老国王嘶声道：
    “莱恩家还有价值的东西，无非是军部和路政部的位置，你这一个多月里，已经把莱恩家的遗产收拢得差不多了，实在收拢不了的那些，大可以暂时冷处理，后面再慢慢换上自己人，
    现在除了那个上议院的副议长席位，和一些短时间不好变卖的财产以外，莱恩家已经没有用了，不值得用你的婚姻去笼络它，黑森王国那位跛脚大公才是伱的归宿。”
    “您也知道他是跛脚大公么？”
    看着眼神毫无波澜地安排好了自己的下半生的父亲，王女的嘴角笑了笑，微带讥嘲地道：
    “先不提他比我大了快二十岁，那位跛脚大公性格偏激阴鸷，动辄打杀仆役的好名声，甚至连赛奥王国的海盗都听过，您确定这种人会是我的归宿？”
    “……”
    听到王女的话后，老国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垂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身为王女，享受了王国带给你的东西，就应当给予回报。”
    “您说得没错。”
    维罗妮卡王女点了点头，眼神漠然地道：
    “这是您从小教我的东西，我一直都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也一直都在这么做，但您呢？您做到了么？”
    老国王闻言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维罗妮卡，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您是个非常烂的国王，真的对不起这個国家。”
    听到王女的话后，坐在对面财政大臣不由得面色一变，王后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险些从椅子上直接跌下去。
    似乎甩掉了什么无比沉重的担子，王女长出了一口气后，一脸平和地对老国王道：
    “其实，我本来有很多道理想和您讲的。
    比如供养我的不是王室，而是那些终日劳作的普通人，我该回报的也是他们；比如虽然您更看重王室，但王国烂掉了，王室早晚也会不复存在；
    比如王室是否把控着绝对的权力，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我们能让王国变得更强盛，甚至只是给所有人一点希望，都能让您得到您想要的……”
    在老国王的凝视下，维罗妮卡王女笑了笑，神情却有些无奈地道：
    “但我想了想，还是不讲了。
    自从母亲死后，您的心就彻底被王室和王位塞满，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东西，甚至连我这个女儿，也早就被挤了出去，不管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您的决定，对么？”
    “……”
    “说完了吗？”
    老国王与病体不相称的明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王女，神色平静地道：
    “发泄完了的话，就给那位狮心公爵写封信，告诉他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出席大后天的两院议会，请他看在你的面子上，用他上院副议长的身份，尽量帮衬一下乔舒亚。”
    “呵呵，您还真是没变过，凡是能利用的东西，都一定要彻底榨干所有价值才会满意。”
    当面讥嘲了一句后，王女眼神漠然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去我的卧室取提案文件的人，应该也已经收缴了我的印鉴，甚至连能模仿我笔迹的人都找好了，哪怕我拒绝帮忙，这封信一样会发出去，对不对？”
    “嗯。”
    平淡地应了一声后，半个身子都笼罩在灯影里的老国王询问道：
    “所以你是要自己写，还是要我找人帮你写？”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那还不如我自己写。”
    说完这句话后，王女转过身，望向对面一脸喜色的王后，嘴角微翘地开口道：
    “恭喜，得到了里昂的大力帮助之后，乔舒亚这次代表王室参加两院议会的经历，一定会相当难忘。”
    ……
    三天后的早上五点，王都上城区，西豪森宫，议会大厅前。
    天边的太阳还没来得及升起，马匹的嘶鸣和锅炉的吼叫，便先一步撕开了夜幕，大量精致豪华的蒸汽马车，沿着专门开辟的驰道鱼贯而入，停泊在了大楼外的空地上。
    紧接着，一名又一名身穿长袍头戴礼帽、胸前佩着冕状纹章的议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相熟的人互相脱帽致意，随即三三两两地进入主厅，等待着上院议会的召开。
    作为王国明面上最重要的权力机关，两院议会并不会同时召开，上院议会召开的时间相对更早，并且一般会有王室成员列席，甚至每年都会有专门的开幕仪式，由历任国王或者女王发表御前宣言。
    但老国王逐渐病重行动不便后，连续三年拒绝出席开幕仪式，相关的繁琐仪式便被暂时废止，改为由王室成员进行的简短讲话。
    “人差不多到齐了。”
    伸手拨开挡在席位前的遮帘，看了眼会场中的情况后，一身浓灰色长袍的财政大臣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旁边一身华服的雀斑王子，微笑着询问道：
    “第一次参加两院议会，还要代表王室做御前宣言，感觉紧张么？”
    “有一点……”
    扯了扯束得有些紧的衣领后，乔舒亚凑到遮帘的缝隙处，看了眼外面坐了起码小一千人的主厅，神情有些不安地道：
    “我看外面很多都是维罗妮卡的人啊，维罗妮卡今天不在，他们会配合我么？”
    “呵呵，这个你不用担心，他们是维罗妮卡的人，但也是王室的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服从你的意志。”
    安抚了一下自己的外甥后，财政大臣微笑着道：
    “而且我和你母亲，还提前给你找好了帮手，如果真出了什么乱子，他会帮你控制情况的。”
    “那就好……”
    听到财政大臣的话后，雀斑王子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舅舅，你和母亲给我找的帮手是谁啊？”
    “是上议院的副议长，现任狮心公爵。”
    哦，原来是狮……
    谁？你们给我找的谁？
    第429章 和谐的会议（上）
    听到所谓“帮手”的身份后，乔舒亚的头皮猛地一麻，脸上甚至感觉到了奇怪的幻痛。
    如果在整个王国里，找一个雀斑王子最怕的人的话，某便宜姐夫要是自认第二，怕是没人能排到第一了。
    毕竟他就算是干了什么荒唐事，惹恼了老国王，最后也无非被训斥几句，然后关几天禁闭而已，有王后求情的话，甚至连禁闭都可以省掉。
    但如果惹毛了某个便宜姐夫，是真的会被大嘴巴子狠抽，甚至被抽昏过去之后再抽醒过来，治一下伤之后接着抽，抽到对方气消了为止。
    而比这更令人绝望的是，对方抽完了自己之后，居然根本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摸了摸自己被抽过好几回的脸蛋，乔舒亚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无力感。
    王室需要借助对方的公爵身份，接受莱恩家的政治遗产，所以不会追究对方殴打王子的罪行，只会选择息事宁人。
    而自己向清理局举报，要求他们管束这個疯子时，得到的回复却是与他们无关。
    那些蠢材居然认为，考虑到那个狂徒和维罗妮卡的婚姻关系，判定这种属于王室的家务事，只要对方没有动用异常物伤害自己，就不算触犯清理局的规则。
    所以自己身为王子，被人在自己的王国里大嘴巴子狠抽，最后居然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
    “舅舅！你怎么会想着找他帮忙的啊？”

 我！清理员！ 第301节

    透过遮帘的缝隙观望了一下，在副议长的席位上见到了某个熟悉的身影后，雀斑王子不由得本能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回身埋怨道：
    “那人是个疯子！逼急了真不管场合的，你们找帮手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商量吗？”
    “你昨天晚上才从莫尔纳王国回来，我怎么和你商量？还有，注意你的仪态！”
    看着脸上有些惧意的外甥，财政大臣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神情微带不悦地训斥道：
    “站直了！背挺起来！你是王国唯一的王子！未来更是会继承王位，成为王国的下一任国王！伱怕个什么？”
    “我……我不是怕他，但外面这么多人，待会儿他万一过来打我……”
    “他凭什么打你？过去他虽然打过你，但那是莱恩家还有用的时候，而且还有维罗妮卡给他撑腰，他才敢那么肆无忌惮。
    现在维罗妮卡被软禁在她的卧室里，莱恩家的价值也快被榨干了，他不过是一个空壳公爵。
    如果他真发了疯，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你动手，那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喊卫兵！过去王室没动他，并不代表现在不能动他！有什么好怕的？”
    好像……也对？
    听完自己舅舅这一番话，乔舒亚不由得眼睛一亮。
    是啊，现在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王国完全可以治他的罪！他没了身后的仪仗，就算再嚣张，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过来打我吧？
    从财政大臣的话里得到了底气，雀斑王子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气宇轩昂地抬起头，透过身前的遮帘，恶狠狠地瞪向了里昂的方向。
    该死的狗东西！这回我倒要看你还能怎么嚣张！没了维罗妮卡撑腰，你不过是个……是个……
    “咝……”
    透过遮帘的缝隙，对上了里昂望过来的眼睛后，乔舒亚不由得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席位上的里昂，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那双眼睛正穿过遮帘的缝隙，眨也不眨地盯向自己，而且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他的嘴角甚至还翘了翘，露出了……颇为欣慰的表情。
    你欣慰什么？你告诉我！这种时候你欣慰个什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就在乔舒亚瞪大了眼睛，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时候，财政大臣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随即开口催促道：
    “快出去，接下来该你上台，发表御前宣言了。”
    “舅舅，我……我觉得……”
    “快点儿出去！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
    虽然心里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但随着近侍掀开了身前的遮帘，雀斑王子还是只能在那欣慰目光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出预备区，登上了为发表御前宣言准备的主台，念起了提前准备好的发言稿。
    “吾，第一王子乔舒亚，受王国现任国王指派，谨代表国王及全体王室，列席本次上院议会。”
    略有生涩地念诵完拗口的开篇后，被某人欣慰的眼神搞得头皮发麻的乔舒亚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发言稿，举起右手宣誓道：
    “吾将代替现任国王，向参会众议员及王国全体臣民承诺，此次上院议会，将遵守王国法典及议院守则，依照……秉持……遵守……维护……”
    好像被洪水猛兽撵着一样，语速快到有些忙乱地念完了稿子后，乔舒亚在财政大臣不满的目光注视下，偏过头有些狼狈地道：
    “我……吾的宣言到此结束，接下来请议长主持议会，并……并宣读一应议案！”
    仓促地履行完自己的职责后，雀斑王子紧绷的神情微微一松，忙不迭地放下发言稿，快步攀上了主台后方的金色御座，谨慎地坐了小半个屁股，随即满眼警惕地望向了代议长的席位。
    而随着御前宣言结束，代表王室的王子在主台后方的御座上就坐，整个会场一百余名列席议员，加上八百多名旁议员，总共小一千双眼睛，齐刷刷地投向了议长席。
    ……
    真好，这回我不用怕王女狠不下心政变了，你们这个桃子摘得，简直不要太及时。
    朝着御座上惊疑不定的乔舒亚笑了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后，里昂起身离开议长席，踩着铺了红毯的阶梯走上主台。
    紧接着，两名卫士将给议长准备的单人讲台搬了上来，里昂背对着乔舒亚站在单人讲台后方，拎起了台面上摆着的银色小锤，在演讲台旁边的金色挂钟上用力一敲。
    “我宣布！”
    环顾台下左右分立，坐在红色席位上的一众议员，里昂笑容满面地宣布道：
    “政……上院议会正式开始！”
    第430章 和谐的会议（中）
    还行，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看着拿起单人讲台上摆放的议案，笑眯眯地依次开始宣读的里昂，台下的财政大臣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哪怕刚刚一再告诉乔舒亚不用担心，但对于台上这位以肆意妄为著称，行事作风最不“贵族”的大贵族，财政大臣的心里，显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有底气。
    也就是对方是上院的代议长，而且还是名义上的旧贵族之首，对于推行从旧贵族身上割肉的法案的助力太过巨大，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替代，否则的话，他绝对不会选择冒这个险。
    而眼下，虽然台上那位狮心公爵的心情，好得有些令人莫名其妙，但他既然表现出了愿意配合的态度，那么今次的上院议会，就已经等于成功了九成九，再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在财政大臣胜券在握的自信目光中，台上的里昂拿起小银锤，往金钟上敲了两下，随即笑容满面地道：
    “各位，按照议程安排，接下来我们要进行的，是开幕辩论的环节。
    今次议会最主要的议题，是对王国近些年的改革举措的总结，以及对维罗妮卡王女推行的一应改革措施的评判……请问在座的各位议员，有人觉得维罗妮卡殿下的改革失败的吗？”
    “有！”
    里昂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的一名华服老者，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满眼怨怼地道：
    “去年我就说过，维罗妮卡殿下的改革非常荒唐！王国的根基是贵族！她推行的条例却一直在着手打压贵族！她的改革完全是在胡搞！”
    “嗯嗯。”
    点头应了一声后，里昂拿出炭笔和小本子，摆在单人讲台上，随即眯着眼睛看了下华服老者座位前的名牌。
    埃文斯伯爵……记上记上。
    把华服老者记在了本子上后，里昂继续环顾会场，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还有其它人有类似的观点吗？”
    “我的看法和埃文斯伯爵一样。”
    一名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健壮中年贵族站了起来，同样满脸怒容地道：
    “维罗妮卡殿下嘴上说扶持工商业，但却对我们限制极严，很多项目直接拒绝贵族参与，甚至反而课以重税！这是对王国法典的背弃！”
    莫利侯爵是吧……记上记上。
    “还有没有？”
    “有，我也认为莫利阁下说得有道理。”
    另一名中年妇人起身道：
    “我一向十分尊重维罗妮卡殿下，但对于她的偏颇行为不敢苟同，她的举措等于在挖王国的根！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嗯嗯，气势不错。”
    唰唰两笔把中年妇人的名字也记了下来后，心情非常好的里昂继续微笑着询问道：
    “还有别人有类似的观点吗？”
    “……”
    有倒是有……但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座的一百多名列席议员里，半数都对王女的改革颇有微词，然而面对里昂笑容可掬的询问，一时间居然再没人起身发言，全都惊疑不定地望向了主台上的里昂。
    按照正常的开幕辩论流程，一边先起身发言后，负责主持的议长，应该询问是否有持相反意见的议员，并给予双方申明自身观点的时间。
    但这位初次上任的代议长，居然只挑反对王女的一方问，然后有一个人站出来就记上两笔，再有一個人站出来就再记两笔。
    考虑到对方和维罗妮卡王女还有婚约……这要不是记黑账准备事后打击报复，我她妈现在就把面前的桌子吞下去！
    “就三个反对的吗？”
    朝台下看了一圈儿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拎起小银锤，在身边的金钟上敲了一下，微笑着宣布道：
    ‘既然是一百六十五比三，那就没有辩论下去的必要了，开幕辩论到此结束，接下来是审议提案环节。’？？？
    不是……还他妈可以这样的？？？
    面对代议长阁下不能说十分儿戏，只能说完全就是在胡来的操作，一众议员顿时绷不住了，最先站起来反对王女的埃文斯伯爵，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台上的里昂怒喝道：
    “你……”
    向-我-行-礼！
    提前装好了【旅鸫亲王】徽章的里昂，嘴皮子快速地动了几下，在埃文斯伯爵完全站起来之前，便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口型，无声地把这句话传递了过去。
    紧接着，拍案而起的华服老者两腿膝盖唰地打直，屁股猛然向后撅起，满眼惊恐地弯下腰，对着里昂就是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在众议员懵逼的神情中，埃文斯伯爵不知道发的什么疯，梆地一下把自己的脑袋磕在了身前的桌面上，吭都没吭一声就昏了过去。
    “埃文斯伯爵羞愤自尽了！”
    看着突然以头抢桌的老伯爵，主台上的里昂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开口喊人道：
    “卫兵！卫兵！救一下啊！
    可真是……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气性居然还这么大，辩不过就辩不过呗，这怎么还想不开了呢？”
    ……
    在代议长阁下的及时呼救下，不幸中的万幸，埃文斯老伯爵只是撞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但那一下撞得着实不轻，连实木的桌台都给碰裂了，要说完全没事儿也不太现实。
    被众议员手忙脚乱地掐醒的老伯爵，不仅看人都是重影的，脚底下更是踩起了蝴蝶步，哪怕被两名卫兵一左一右地搀着，两只脚仍旧不断在蹬着“s”线，看那模样肯定只能提前退场了。
    “唉……你说这是何必呢。”
    目送老伯爵被人抬走后，环顾着场内窃窃私语的一众议员，代议长阁下摇了摇头，再次拎锤敲了敲身边的小钟。
    “各位，埃文斯伯爵虽然不在了，但上院议会还是不能停的，让我们继续进行下一个环节。
    我手边有各位提前交上来的提案，而各位面前的桌子上，也都有对于这些提案主要内容的摘要，接下来，我将依次诵读这些提案的名称，各位负责投票表决，决定该提案是否能够得到通过。
    首先，是军部送上来的，有关人事调整方面的提案。”
    来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无论在主台侧边列席的财政大臣，还是在里昂背后御座上的乔舒亚，顿时齐齐精神一振。

 我！清理员！ 第302节

    维罗妮卡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次士官汰换令基本可以轻松通过。
    而一旦在乔舒亚王子的“主持”下，通过了士官汰换令，就等于成功摘下了所有果实中最甜美的一颗，乔舒亚的位置将再无人能够撼动！
    第431章 和谐的会议（下）
    最重要的时候到了！
    紧绷起来的不止财政大臣和乔舒亚，在听到里昂提起“军部送来的人事调整提案”时，偌大的主厅之中，凡是知道三天前，王女曾经被大量士官堵在首相官邸的人，纷纷屏住了呼吸。
    关于维罗妮卡王女近些年的改革，虽然让旧贵族们吃了不少亏，但大多都只能算是“旁敲侧击”、“小打小闹”，还不伤及根本。
    可今次的士官汰换令可不一样，这条提案虽然没有直接刨根，否认贵族身份的合法性，但如果得到通过的话，对于一众旧贵族来说，也等于被人一脚踹折了腿，今后只能单脚蹦着走路，在王室面前丧失大半话语权。
    而按照王国两院议会的流程，上院在“立法”方面的比重极高，一旦这条提案在上院通过，那下院就只能进行细节修订，无论怎么拖延都会一点点落实，再没有回旋余地。
    所以代议长阁下接下来要讲的东西，几乎决定了旧贵族群体、乃至于整个王国的未来，属于王国近百年来最重要的一次提案，甚至很可能没有之一！
    “呵呵，看来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我要说什么了。”
    在小一千双眼睛或紧张、或期待、或担忧、或亢奋的注视下，里昂先是抬头环顾了一下主厅，随即微微翘了翘嘴角，嗓门儿猛然往上一提！
    “今天，需要各位议员进行表决的第一项提案，就是军部的门卫裁撤令！反对的人可以发言了！”
    “我反对！”
    里昂的话才刚说到一半时，刚刚第二个站出来，直斥王女的改革是对王国法典的背弃的中年人，便腾地站了起来，满脸涨红地咆哮道：
    “这是绝对的乱命！军部的门卫绝对不能……门卫？”
    “对，门卫。”
    主台上的里昂点了点头，微笑着回答地道：
    “第一项要各位议员表决的议案，是军部门卫署的裁撤提案。
    国防大臣阁下认为，军部有士官和巡逻的卫队就足够了，没有必要成立单独的门卫署，想要将其裁撤以节省开支……还有人和莫利阁下一样，反对军部裁撤门卫吗？”
    “……”
    啊？要表决的不是士官汰换令？
    听到代议长阁下的话后，主厅中的议员们齐齐一懵，随即连忙开始翻看自己桌上的提案表。
    果不其然，在标着军部记号的厚厚一沓提案里，确实有一张……有六分之一张纸上，提到了这个门卫裁撤令。
    只不过因为事情实在太过微不足道，小得甚至不配单独占一张纸，只是在“其余杂项”之中混了两行字，导致大家甚至都没什么印象。
    但仔细想想，这個鸡毛蒜皮一样的门卫裁撤令，的确也算是军部提交上来的，有关人事调整方面的提案，代议长阁下倒也不算骗人。
    只不过……
    ……
    “噗……”
    看着义愤填膺地从席位上站起来，刚准备带头输出对抗士官汰换令，结果满腔怒火却点了蚊香的莫利侯爵，主台两侧的议员席里，不由得响起了一阵低低的闷笑。
    而那些与莫利侯爵有过节的对头，以及没有正式列席，只有旁听资格的旁议员们，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一时间整座主厅里，到处都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没有其他人表态吗？看来觉得军部门卫很重要，绝对不能裁撤的人，只有莫利阁下一个了。”
    等一众议员们笑够了后，主台上的里昂拎起小银锤，铛地一声敲了下小金钟，笑吟吟地道：
    “一百六十七比一，军部的门卫署裁撤议案通过，本议案晚些将会发往下议院，由下议院补充细节并具体执行……莫利阁下请坐。”
    “……”
    被耍了！
    在周围或是极力掩饰，或是肆无忌惮的笑声中，中年议员本就因为紧张而涨红的脸，立时再深了两个色号，看着都有些发紫了。
    等到脸憋成了猪肝色的莫利侯爵坐下，里昂朝着他点头致意，随即在对方杀人一样的目光的注视下，微笑着开口道：
    “不好意思，刚刚和各位开了个小玩笑，现在该进入正题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的神情微微一肃，随即拎锤敲了下小金钟，面容恳切地道：
    “接下来，需要大家投票表决的，就是军部这次递上来的提案中，最为重要的一个。
    这次汰换能否推进下去，决定了军部、乃至于整个王国的未来，决定了很多士官还能不能穿上原来的那身衣裳。”
    看来这回真是士官汰换令了。
    见里昂的神情无比郑重，一众议员们的神情也跟着严肃了下来，正襟危坐地等待着参与表决。
    “我宣布。”
    戏谑地看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看上去随时有可能蹦起来的莫利侯爵后，里昂在无数议员们的注视下，朗声道：
    “今天第二项接受审议的提案，是军部士官的制服汰换令！请各位表决！”
    听到了“军部”“士官”“汰换令”三个关键词后，刚刚带头冲锋失败，一头飙进了沟里的莫利侯爵，再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
    又砰地一屁股坐了回去。
    “噗呲”
    “啊哈哈哈！”
    虽然侯爵阁下的反应比上回快了很多，连嘴还没张就一屁股坐了回去，但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面对两次栽在同一个把戏下，像弹簧一样在椅子上原地起跳了一把的莫利侯爵，这回就连那些和他同一阵营的人，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代议长阁下！”
    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腮帮子，靠着疼痛绷住了脸上的笑意后，坐在主台侧边的财政大臣站起身来，一脸正色地要求道：
    “玩笑开一次就足够了，今天的议程安排非常紧，这些不重要的问题，还请您先放在一边，先处理那些更关键的提案！”
    “嗯嗯。”
    里昂敷衍的应了一声，接着拎锤敲了敲小钟，笑吟吟地对台下的众议员道：
    “那接下来进行第三项表决，这次我们要表决的，同样是军部上交的提案。
    这个提案依旧关系到很多士官，决定着他们还能不能吃上原来那碗饭，并且和前两次提案一样，都对王国的未来影响深远……”
    懂了，又是耍我们的。
    听到这段异常熟悉的模糊描述，台下的一众议员们自然不会上第三次当，直接开始翻起了手边的文件。
    果不其然，在“门卫裁撤提案”下面隔着三行字的地方，就是“伙食预算扩充提案”，关于影响的描述更是完全符合，百分之百还是在扯淡。
    常言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面对这简直摆在脸上的谜底，就连脾气最急的莫利侯爵都没有再绷着，而是双臂抱胸靠在椅背上，阴着脸望向主台上的里昂，准备等他继续胡扯，然而……
    “士官汰换令，请表决……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只花了零点三五秒的功夫，便稀里哗啦地数完了读秒，里昂在一众议员懵逼的神情中，直接抡圆了小银锤，哐当一锤子砸倒了身边的小金钟，把所有想要阻拦的话语都淹没在了钟声里。
    “无人反对，士官汰换令通过。”
    第432章 和谐的会议（终）
    不是……你怎么突然来真的了呢？
    面对里昂的稀里糊涂突然落锤法，在场的议员们先是脑子一懵，随即顿时勃然大怒！
    之前开玩笑耍人也就算了，毕竟出糗的也不是自己，甚至大家还能看个乐呵，当然没必要跟你这个代议长硬顶。
    但现在，关乎在场半数人的利益，重要程度无与伦比的士官汰换令，你居然想用这种儿戏一样的方式，直接稀里糊涂地定下来？这简直是……
    “荒唐！”
    被耍了两遍的莫利侯爵，猛地一砸面前的桌子，第三次拍案而起，指着里昂的鼻子大骂道：
    “这是上院议会！不是你耍猴戏的地方！你根本不配做副议长！赶紧给我滚下来！”
    “对！”
    眼见有人带了头，剩下在士官汰换令中利益受损的贵族议员，纷纷跟着起身指斥道：
    “议会这么神圣的地方，怎么能让你胡闹？”
    “下来！”
    “依我看，不如再增加一项临时提案，取消莱恩家的副议长席位！”
    “对！而且士官汰换令也得重新表决！这种方式通过的提案我们不认！”
    “下台！下台！”
    ……
    坏事儿了！
    看着台下群情汹涌的众议员，主台侧面的财政大臣，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恨不能扑上台把里昂活活掐死！
    在场的一百六十八名议员里，接近四成都已经倒向了王室，剩下的有两成也被维罗妮卡说动，只要正常提出议案，就能百分百通过初次评议。
    接着乔舒亚再站出来，依照自己的安排，代表王室强势表态，先压服一部分，再退半步拉拢一部分，就能达成三分之二通过，彻底把汰换令定死。
    而列席了这场上院议会，并“一力”促使汰换令落地的乔舒亚，也能接手一部分维罗妮卡的人，养足自身的威望，成功把最大的好处吞到肚子里。
    明明只要正常去做就能十拿九稳的事儿，这该死的狮心公爵偏偏要多此一举，非要玩点儿上不了台面的花活！
    这下反对派的议员恼了，直接闹了起来，站自己和乔舒亚这边的议员又理亏，不好站出来说话，万一他这个代议长再被撵下台，导致重新投一轮票的话，原本十拿九稳的事儿，可就真说不好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心里给台上“左支右拙”的里昂下了個定义后，财政大臣看了眼御座上有些手足无措的乔舒亚，顿时不由得暗叹一声。
    到底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遇到这种群情激奋的场景，心底肯定早就慌了神，看来不能指望乔舒亚出言稳定局势了，这种时候还是得自己来！
    “各位请冷静一下！”
    “大家请先听我说！”

 我！清理员！ 第303节

    财政大臣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高声劝阻道：
    “眼下最重要的，是上院议会正常进行！”
    “安静！都安静一点！”
    财政大臣的威望虽然不差，但大概是被里昂耍得狠了，众议员们的情绪个个饱满得出奇，纷纷面红耳赤地呵斥他胡作非为，亵渎了议会这么神圣的场景。
    而本身就脾气暴躁，还连着丢了两次大脸的莫利侯爵，更是直接扯着嗓门开始破口大骂，财政大臣声嘶力竭的劝阻，被咒骂声盖得简直不要太严实。
    跟着拼命喊了两嗓子，发现自己的声音被盖住了后，财政大臣也有些急了，而台上的里昂似乎注意到了他，连忙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赶紧上台来说，甚至还扶起了刚刚倒下的金钟，弯腰去捡地上掉的小银锤。
    对了，还有钟！
    看到了里昂的动作后，心急如焚的财政大臣猛地反应了过来，这种群情激奋的时候，想要盖过谩骂声，自然只能靠着更响亮的噪声，而台上的金钟无疑就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了目前的“唯一解”后，财政大臣顿时大喜过望，甚至都没有走台阶上主台，而是直接手脚并用地攀到了台上，一把抓向里昂手里的小银锤，便准备动手敲钟稳定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台下的莫利侯爵眼中红光一闪，心底的怒气陡然翻了个倍，不知道怎么回事，越看台上的里昂越是碍眼。
    暴怒难耐的他索性一掰腿，扯下了自己脚下踩着的大头皮鞋，接着猛地发了一声喊，直接全力把鞋朝台上的里昂砸了过去。
    虽然他这一下扔得有点歪，但台上的里昂似乎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两步，拿着小银锤的手也跟着往上一躲，引得去抢锤子的财政大臣往前一跟，脑袋也顺着劲儿往上一抬……
    “梆！”
    只听得一声满厅谩骂都压不住的闷响，莫利侯爵那生牛皮糅制的、脚跟垫着木块儿、尖端包着铁皮，估摸着得有两三斤的大皮鞋，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财政大臣后脑勺上，直接把他闷得一头扑倒。
    而“吓了一跳”的里昂，本能地往后一躲，避开了财政大臣倒地时乱抓的手，但旁边的单人讲台却没能避开，被财政大臣一把拉倒，直接砰地一声砸在了他身上。
    啊这？
    怎么回事？
    财政大臣怎么倒了？
    不知道啊？我也没看清怎么回事。
    好像什么东西被丢过去了，然后人就趴下了。
    面对这出乎预料的一幕，台下所有的议员，包括在突如其来的暴怒控制下，亲手扔出了鞋的莫利侯爵，都跟着一并愣住了，唯有台上的里昂没有呆住，而是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居然都没能把他砸昏过去，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差……不过也无所谓了。
    在乔舒亚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情中，里昂被讲台挡住的右脚，居然带着一股劲风猛然前蹴，直接踹在了财政大臣的脑门儿上。
    而遭了这一脚后，脑袋屡遭重击的财政大臣，终于带着脑门上的鞋印，踏踏实实地昏了过去，至于完成了补刀的里昂，则抬手指向台下一脸懵逼的莫利侯爵，厉声大喝道：
    “有人刺杀财政大臣！卫兵！卫兵！”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
    听到里昂的话后，台下的莫利侯爵猛然一惊，终于从那种不受控制的暴怒中挣脱了出来。
    然而被突发情况吓了一跳，又得到了代议长命令的卫兵们，已然直接奔过来，满脸凶相地扑倒了他，在莫利侯爵身上玩起了叠叠乐，压得他惨叫不已，而台上的里昂则适时地悲呼道：
    “大臣！大臣！大臣伱醒醒啊大臣！”
    把被踹昏的财政大臣从单人讲台下拖了出来，顺带着抹掉了他脸上的鞋底灰后，处理干净手尾的里昂，便直接把财政大臣扔回了地上，随即挥拳猛锤面前的单人讲台，满眼愤慨地朝着台下怒喷道：
    “看看你们干的好事！这是神圣的议会！不是街边的菜市场！你们把这儿当什么了？”
    第433章 和谐的会议（终二）
    我们把这儿当成什么了？
    听到里昂的喝问后，被财政大臣“遇刺”惊住了的众议员回过神，一时间不由得怒气上涌。
    什么叫我们把这儿当成什么了？不是你先扯淡的吗？你好意思说这个？
    沃日，太没配合了。
    看着台下又骂了起来的众议员，里昂的脸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透着抹了一下自己的袖扣，把上面露出来的一小截山羊角怼了回去。
    财政大臣都被干昏过去了，你还挑他们的怒气干什么？赶紧给我停！
    随着黑山羊被拍回了镜世界，停下了【战争对角】的效果，原本怒气勃发的众议员，心头的怒焰顿时微微一滞，而里昂也拎起小银锤开始猛猛敲钟。
    等到铛铛铛的钟声，把众议员的谩骂声盖了下去后，里昂切换好徽章，再次猛锤了一下单人讲台，义正词严地喝道：
    “要是光骂我也就算了，财政大臣就是上来劝两句，结果就遭到了袭击，现在还生死未卜……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趁着众议员被挑起的怒火骤然回落，有些茫然无措的时候，里昂猛力拍着讲台骂了几句，算是镇住了情况，随即朝着台下大喊道：
    “别光管刺客啊！快上来两个人，把大臣阁下抬下去送医，看看还有没有救！”
    在财政大臣昏迷，乔舒亚懵逼的现在，身为上院代议长的里昂，就是在场所有人中身份最尊贵的那个，听到他的呼喝后，几名卫兵连忙上台，把财政大臣抬了下去。
    跟财政大臣一起被抬下去的，还有被扑上来的卫兵们压断了两根肋骨，疼得脸蛋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莫利侯爵。
    但身为代议长的里昂，一刻也没有为这两位重要成员的缺席而悲伤，立刻拎着小锤敲了两下金钟，大声道：
    “各位，虽然少了财政大臣阁下的参与，但上院议会并不该因此停止！
    接下来我们要表决的，是增加市民普选权，扩大下院席位的提案，有没有反对的？如果没有的话那就……”
    “等等！”
    就在代议长阁下准备强行继续会议时，最开始站出来，与埃文斯伯爵跟莫利侯爵一起反对王女，扬言王女在挖王国的根的中年女议员，又一次站了起来。
    “刚刚对士官汰换令的表决太仓促！我要求重新进行表决！”
    喝止了里昂的胡作非为后，中年女议员大声怒斥道：
    “还有，我不认可你的代议长身份，你完全就是在胡来！
    我以上院列席议员的身份，对伱发起弹劾！并且要求现在立刻增加临时表决，撤销你的代议长席位！”
    横眉立目地说完了这番话还没完，中年女议员直接越众而出，跨步登上了主台，朝着台下喝道：
    “各位议员！现在！认为他有资格继续做这個上院议长的人，请举手！”
    他有没有资格继续做议长……
    中年女议员的询问声落地，会场内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从某位狮心公爵兼预备亲王主持议会到现在，原本神圣庄严的议会，已经彻底被搅成了一场闹剧。
    面对刚刚接连发生的荒唐场景，就算是再铁杆的王女派系，这时候也实在没有脸站出来，表示里昂有资格继续做这个上院议长，毕竟大家都是贵族，脸多少还是得要点儿的。
    “很好！”
    看着基本一片默然，总共只举起了十几双手的台下，台上的女议员不由得嘴角微翘，随即转头望向里昂，扬眉吐气地大声道：
    “表决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我宣布，撤销你的……你干什么？”
    “我在掏证据。”
    抓过中年女议员的手，摸出一枚信符和两张文件，拍到了她的手上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这是宝花家族的信绶，还有宝花家族现任家主艾玛小姐亲手签署的，委托我代表宝花家族参加上院议会的委托书，以及允许我代行宝花家族上院正议长席位一应权利的授权文件。”
    “？？？”
    在中年女议员一脸懵逼的表情中，里昂攥着她的胳膊晃了晃，随即侧过身，朝台下一片哗然的众议员道：
    “按照上议院成立时的王国法典，正议长和副议长同时反对的提案，直接视作未通过；正副议长同时认可的提案，在王室不提出反对的同时，将视作直接通过。
    那么现在，我遵照王国法典，宣布废除我代议长身份的提案不予通过，你可以下去了。”
    “……”
    宝花家族的信绶和授权文件？
    看着里昂拿出来的东西，并找人验证过真伪后，不仅台上的中年女议员绷不住了，连台下的议员们也跟着被狠狠地破了防。
    正副议长的席位加起来，等同于上院议会三分之二的人直接表决通过，只要王室不使用一票否决权，就可以直接拦阻或者通过议案。
    王国法典中确实有这么一条来着，但那是几百年前刚开国的时候，狮心家族和宝花家族加起来，实力甚至还能压过王室一头，这才会有这么一条法典，代表着王室对于“王国双柱”的尊重。
    然而几百年过去，曾经的王国双柱早已经今非昔比，宝花家族六年前叛乱被灭，就剩了一根独苗苗，狮心家族虽然还勉强算是健在，但也只剩了一具几乎被王女榨干的空壳。
    可即便情况已经彻底变了样，但这项条文确确实实在王国法典里呆了几百年，甚至直到六年前都还一直有效，所以……
    按照王国法典，现在整个上院，都是这个混蛋议长说了算了？
    “你……你这个不能作数……”
    被里昂突然掏出的底牌，憋得嘴唇都发青了，但中年女议员还是坚持道：
    “虽然你拿着宝花家族的信绶，但我……”
    “我现在，发起剥夺你议员身份的临时提案。”
    截断了中年女议员的话头后，在一众议员茫然的目光中，里昂先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上院议长通过。”
    接着他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副议长也通过。”
    再然后，里昂伸手摘下了中年女议员胸前的议员绶带，在她茫然的眼神中，抬手朝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彬彬有礼地道：
    “提案通过，你已经不是上院议员了，请下去。”
    “……”
    不是……哪有你这么干的？装都不装一下了是吧？！！！
    被里昂自己左右手表决，然后直接当场宣布通过的“合法”操作堵得脸色铁青，中年女议员转过头望向御座上的雀斑王子，尖声喊叫道：
    “乔舒亚殿下！他现在完全是在乱来！请您使用王室的否决权，否决他这个荒唐的提案！”
    啊对，我是王子，代表王室列席，我还有一票否决权来着！
    听到中年女议员的提醒后，被里昂一系列操作搞得大脑宕机的乔舒亚猛然醒觉，随后下意识地坐直身子，鼓足勇气朝里昂瞪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猛力一拍御座扶手，准备疾言厉色地出言驳斥时，却发现里昂娴熟地撸起了右手的袖子，满眼欣慰地朝自己看了过来。
    “……”

 我！清理员！ 第304节

    第434章 该请人了
    看着面前一脸的跃跃欲试，摆明了准备上来给自己一巴掌的好姐夫，乔舒亚的身子本能地往后一缩，拍在扶手上的巴掌也左右扫了两下，清理掉了上面根本不存在的浮灰。
    还是算了……
    倒不是我怂，主要我和这个女议员也不是一边儿的啊，她反对汰换令，我想让汰换令通过，那我瞎给人撑什么腰？
    而且自己大小也是个王子，甚至未来还要当国王，台下还有这么多议员看着，如果自己被人抽哭了，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丢了个大人，以后继位了怎么服众？
    所以……算你运气好，现在大局为重，这次我就先放过你！
    恶狠狠地瞪……偷瞄了里昂一眼后，没了舅舅支持，心里发虚的雀斑王子低下头，开始剔起了自己的指甲。
    “殿下？！”
    刚刚乔舒亚“拍案而起”时，中年女议员都以为，他准备站出来仗义执言，呵斥代议长胡搞一气了，上了厚妆的老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然而没成想，乔舒亚扶手也拍了，眼睛也瞪了，摆出了一副想要主持公道的模样，但他居然真就是摆摆模样，摆完了模样之后连個屁都没放，中年女议员顿时绷不住了，惊怒交加地高声道：
    “乔舒亚殿下！
    您代表王室列席的意义，就是替国王陛下监督议会！防止有他这种胡作非为的人！这种时候如果您不站出来，王室的脸面何在？”
    “……”
    是啊！！！
    听到中年女议员的话，雀斑王子顿时猛然警醒，如果这种时候自己不站出来说话，表现得像是怕了对方一样，那等于让王室蒙羞，对自己的个人威望更是致命的打击！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从他心头浮起没多久，便像是掉进了河里的烟头似的，被里昂有些惊喜的表情直接憋灭了。
    打击就打击吧，没什么不能打击的，更何况看他这表情，明显是就等着“打击”我呢！
    要是我不管这个事儿，最多也就是丢个脸而已，但我要是管了这个事儿，得先被人大嘴巴子抽脸，然后再狠狠地丢个大脸。
    既然左右这脸都保不住，那还主动上去找揍的话，这不是纯纯的脑子有病么？
    ……
    “看来乔舒亚殿下，同样认可了我的临时提案。”
    站在主台上等了半天，发现不管中年女议员怎么嚎，御座上的乔舒亚就是不肯开口，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在那儿抠手指头，里昂不由得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朝台下招了招。
    “来两个卫兵，她已经不是上院议员了，没资格呆在这儿……把她拖出去！”
    “你？！我看谁敢！”
    发现真有两名卫兵走了上来，想要把自己带下去，中年女议员顿时勃然大怒，直接两手死死地扳住讲台，歇斯底里地大喊道：
    “我是王国的伯爵！我们家族从两百年前就是上院的议员！你没资格取消我的议员身份！还有你们两个！该死的！不准拉我！给我滚下去！”
    大概是从来都没处理过这种特殊情况，面对中年女议员的撒泼，两名卫兵一时有些麻爪。
    这人现在抱着讲台，强拽的话不好带，而她已经不是议员了，却还是贵族老爷，自己俩人总不能把人打昏了吧？
    无从下手的两名卫兵先是试着拽了拽，但直接把她的礼服扯了个大口，肩膀头子都露了出来，顿时不敢再拉，转而无助地看向了里昂，希望这位“权倾朝野”的代议长大人能给支个招。
    不是……这点儿事儿都干不明白，还要等我教？
    注意到两名卫兵求助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绳子，递给了两名卫兵。
    “？？？”
    “还不明白？”
    看着神情有些茫然的卫兵，里昂只得叹了口气，指着搂住单人讲台猛嚎的中年女议员道：
    “她抱着讲台不撒手，那你们就把她跟讲台捆一块儿，直接一起扛下去不就得了？”
    对啊！
    得到了代议长阁下的指点后，两名卫兵顿时开了窍，直接按照里昂的指点，拿绳子把中年女议员和单人讲台捆到了一起，直接连人带台一并扛了下去。
    而没了讲台的里昂也不慌，直接把掉在地上的文件捡了起来，拎着小银锤和金钟，返身走向了主台高处的御座。
    “伱往边儿上点儿！”
    把气得直哆嗦的雀斑王子往旁边搡了搡，让出了大半个屁股的位置后，里昂直接把手里的文件堆到了宽大的王座上，随即在无数议员崩溃的目光中，拎锤再次敲了两下小金钟，开口招呼道：
    “来来来，咱们继续开会！”
    “……”
    不是，这会还开集贸啊？
    面对里昂的盛情邀请，看着被欺负得脸都青了，但还是没敢吱声的雀斑王子，台下的众议员顿时彻底绷不住了。
    你特么举完左手举右手，直接就算三分之二通过了，乔舒亚又是个没骨气的，不敢和你硬顶，那现在的上议院，不就是你的一言堂？
    有站出来反对你的，直接就被当场开除，跟杀猪似的捆起来扛走了，这特么谁还敢跟你扎刺？你想通过啥直接自己表决，然后自己通过不就完了？还非要折腾我们干什么？
    “代议长阁下！”
    面对里昂的倒行逆施，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议员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讥嘲道：
    “您主持的这场上院议会，一定会载入王国史册！不管是汰换令还是扩大普选权的提案，想通过什么您自己决定就好，我们就不奉陪了！”
    “嗯嗯，慢走不送。”
    被嘲讽了的里昂也不恼，反而环顾四周，礼貌地提议道：
    “还有和他一样，反对汰换令和扩大普选权提案的人吗？有的话可以一起离开。
    放心，我不会剥夺你们的议员席位的，议会本来就是个畅所欲言的地方，想走的尽管走，不用担心我会打击报复。”
    “既然代议长阁下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不奉陪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又有一名议员起身离席，朝门口走了过去。
    紧接着，一名又一名议员站了起来，黑着脸提前离场，偶尔还能听到几声低低的谩骂。
    “荒唐！”
    “别以为是公爵就能胡作非为！陛下绝对不会容忍这种事！”
    “今天这件事绝对没完！”
    手指尖摸着黑山羊的角，看着一名名灵魂黑紫交加的议员，相继从大门离开后，望着灵魂层面干净了不少的议会大厅，里昂不由得异常舒心的眯了眯眼。
    “各位！”
    等到反对派的议员走得差不多了后，里昂挥锤敲了下小金钟，神情微带腼腆地检讨道：
    “没想到反对我的人居然这么多，看来我确实不适合做这个议长，我实在深感惭愧……
    这样吧，我宣布现在暂时休会，请各位留在原地不要随便走动，由我和乔舒亚殿下去一趟王宫，把有资格主持这场议会的人请回来！”
    第435章 异变开始
    “快快快！首领已经离开议会了！”
    就在里昂扯着乔舒亚离开议会大厅，强行把他往马车里怼的时候，在七八条街之外的钟楼上，一体型有些富态的中年，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回过头有些着急地询问道：
    “都准备好没？王宫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
    听到中年人的询问，旁边一名光着脑袋的女人回答道：
    “处女分局的局长虽然去了梦界，但她在王宫里留了两件异常物，卢克过不去她设下的槛，还是得等首领过来，想办法把他带进王宫里才行。”
    “其他人呢？其它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和菲比已经做好准备了。”
    一名容貌有些苍老，但眼神却很年轻的女人回答道：
    “昨天晚上我们就混进了军营，清洗了传令官在军校的部分记忆，给他植入了一套假的令旗标号。
    现在不管王宫这边怎么求救调兵，军营那边的传令官，都会把求救的信号当成报平安的信号，在动静彻底传开之前，军营那边应该不会有人来支援。”
    “泰格也准备好了。”
    这时，不远处同样架着望远镜的男人，神情有些亢奋地汇报道：
    “劳瑟拱廊那边已经起火了，警务部和其它巡逻的人，都被泰格放的火引了过去，就算发现王宫出了事儿，短时间也过不来。”
    “这边也好了，老欧文带人雇了几辆马车，已经在主路边等着了，咱们这边一开始，他们就直接撞车。”
    “我这儿也没问题！几座气候塔台已经占下来了，附近没有别的观察点，王都之外驻扎的人肯定发现不了异动！”
    “我也是！红杉街那边已经埋伏好了，要是有贵族私兵出动，随时都可以……”
    “我也准备好了！如果有人从王宫撤离的话，马上就能……”
    都差不多了吗？
    拿着望远镜看了下王宫附近的情况，确定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后，最开始说话的中年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发信号，让所有人做好准备！
    首领已经朝王宫去了，估计还有几分钟就能到，等他带着卢克混进王宫，保证王女的安全之后，立刻开始冲击王宫！”
    “还有，都盯好自己负责的事，到了最后一哆嗦了，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重新架起望远镜，望向了几条街外正在朝王宫驶去的马车，富态中年人涨红着脸，满眼亢奋地道：
    “上院那些反对派的议员，全都已经被逮住了，只要这边别出什么纰漏，成功打进王宫，咱们这么多年的愿望就算……”
    “啪！”
    富态中年人话说到一半，一只巴掌突然伸了过来，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随即一把将望远镜抢了下来。
    “哎呦，你干嘛？”
    “王宫！快看王宫！”
    王宫？难道王宫里的人发现我们了？
    听到同伴有些惊慌的呼喝，富态中年人顿时心头一凉，随即猛然转头望去。
    然而阳光下的王宫依旧安静如初，既没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杀出来，也没见到有人出来求救。

 我！清理员！ 第305节

    除了正在日常巡逻的卫兵，以及草坪上工作的几名园丁外，一切都和刚刚看去的时候一样，并没有半点区别。
    “怎么了？”
    看了两遍都没看出来哪儿不对，富态中年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但钟楼上的一众乱党中，似乎有其它人发现了不对，倒吸冷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这怎么搞的？！”
    “难道还有别人准备袭击王宫？”
    “好像要出事了啊！”
    “怎么了？王宫到底怎么了？哪儿出事儿了？”
    发现富态中年人似乎还没看明白，刚刚抽了他一巴掌的光头女不由得跺了跺脚，满眼焦急地道：
    “人啊！你倒是看人啊！”
    人？
    听到光头女的提醒后，富态中年人微微一怔，连忙眯起眼睛朝王宫望了过去，随即跟其它人一样，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远处随便望的时候还没发觉，现在眯着眼睛仔细一看，无论是那些巡逻的卫兵，还是草坪上工作的园丁，身上都泛着一股奇怪的金属光泽。
    而除了身上奇怪的光泽之外，卫兵和园丁们的行动，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好像身上复杂的关节遭到了某种奇怪的简化，肢体的行动变得机械且僵硬，看着就像……
    就像一个个活着的铁皮娃娃！
    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后，富态中年人连忙抢回自己的望远镜，朝着王宫的方向望去。
    在望远镜的镜筒中，那些刚刚还有血有肉的人，居然真的变成了一个個铁皮娃娃，脸上原本属于人类的眼珠，已经换成了一对对彩色的玻璃珠。
    泛着金属色泽的面孔上，原本属于嘴巴的位置，也像木偶下巴一样，从唇角拉下去两条线，时不时机械地开合两下，已然彻底变成了玩具的模样。
    而更令富态中年人心惊肉跳的是，这些铁皮娃娃人出现的范围，似乎并不仅仅局限于王宫附近，正在迅速地向外扩散。
    先是王宫外正对的几处岗哨，接着是再往外的外墙和驰道，然后是驰道连着的一片小广场，以及小广场外人声鼎沸的大街。
    像是某种正在蔓延的奇怪瘟疫，又像以王宫为中心，滴在了一张巨大白纸上的墨点儿，一个又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正在不受控制地朝着铁皮娃娃转变。
    而那些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铁皮娃娃的人，却好像一无所觉似的，仍旧按照被变成娃娃之前的模样，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等等？！
    正在为远处的异变吃惊时，富态中年人好像想起了什么，连忙拿着望远镜转过头，开始在楼宇的遮掩下，寻找载着里昂的那辆马车，一边找一边焦躁地呼喊道：
    “首领呢？首领到哪儿了？”
    听到富态中年人的喝声，被王宫的异变惊到了的众乱党，顿时也跟着反应了过来，按照原定的计划，自家首领现在正挟持着王子，准备混进王宫做内应来着。
    然而看王宫现在的诡异模样，自家首领要别说混进去了，估摸着只要马车驶到附近，就得被一并变成铁皮人！
    等到火急火燎地找了一圈儿，还是没找见里昂的马车，乱党中总算有人反应了过来。
    “打信号！快打信号！”
    听到他的话后，众人顿时如梦初醒，连忙取出信号弹，想要警告自家首领，这时候千万别靠近王宫，然而……
    “晚啦！已经晚啦！”
    指了指王宫前的小广场，光头女放下手里的弹弓，哭丧着脸道：
    “马车刚才进去了，咱们首领现在已经是铁皮人啦！”
    第436章 当面刺杀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并不知道马车外面正在发生的变化，此刻的雀斑王子，正缩在马车的座椅上，有些惊惧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里昂，色厉内荏地呵斥道：
    “别以为你是清理局的人，就能就能胡作非为！”
    “王室和清理局之间有约定的，你……你如果对我做了什么的话，不光王室会追究你的罪责，清理局那边会有调查员下来，然后狠狠地处罚伱！”
    “啊对对对。”
    懒得搭理乔舒亚挠痒痒似的威胁，此刻的里昂正摸着袖扣里探出的一截羊角，仔细检查着王宫附近的情况。
    透过马车的厢壁向外望去，在黑山羊共享来的灵魂视野中，一簇簇颜色或深或浅的灵活火焰，正安稳如昔地跳动着，王宫周围的几条街都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异状。
    看来乱党们做得还算隐蔽，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王宫这边依旧毫无防备，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这边的行动，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另外，曾经接受过一定军事训练，最精锐的一百多名乱党成员，也已经成功混到了附近。
    和普通市民平稳的灵魂火焰比起来，这些准备冲击王宫的乱党灵魂之火，明显要“活泼”得多，正在不安而又亢奋地跃动着。
    虽然因为巡逻的卫队和岗哨，这些人没办法真正靠近王宫，甚至连王宫正对着的广场都进不去，只能呆在更远一些的外街上。
    既然人手已经就位的话……
    先打量了一下那些跃跃欲试的灵魂，又看了眼仍旧毫无紧张感的王宫后，里昂不由得用力握了握拳。
    那就稳了！
    接下来，只要自己成功进入王宫，把能控制别人身体的卢克也带进去，帮他“替代”掉王宫的卫队长后，这些提前准备好的乱党成员，就可以立刻穿过广场冲击王宫。
    虽然一百多人听起来有点少，但对于这种“里应外合”的情况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带一帮子人在王宫前面列阵，然后大喊着往里面冲的，那不叫政变叫送头。
    经常发动政变的人应该都知道，真正的武装政变，只要小股模精锐突袭，迅速控制主要目标及一众有威胁的要员，并在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彻底搞定，就算大功告成。
    这件事的难点，在于怎么避开守备，把这小股精锐藏好，带到足够致命的距离后突然发难，以及在完成武装突袭后，怎么压制敌对势力的反抗，和快速稳定接下来的局势，而不是怎么才能打进王宫。
    这些准备，在动手之前就该全部做好，等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从开始到结束，只需要一两个小时就完全足够，再长的话反倒等于宣布行动失败。
    毕竟别人也不是傻子，这边都摆明车马炮，聚众冲击王宫了，王都驻军的指挥官就算再傻，也不可能真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而挖断路基堵塞街道这些小花招，在成建制出动的军队面前，都是没有意义的，最多只能稍微拖延一会儿而已，能争取出两个小时的时间，都得是走了狗屎运才行。
    按照王宫和驻军营地之间的距离，一个半小时还赶不过来的话，老国王就能气得从轮椅上蹦起来，先把带兵的将官活活掐死，再把让一头猪坐这么重要位置的自己也掐死。
    所以得加快一点速度！
    ……
    在心里过了一遍计划，确认没有明显的疏漏后，里昂松开了抵住羊角的手指，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乔舒亚殿下。”
    在雀斑王子惊疑不定的神情中，一向对他没什么好脸色的里昂，伸手朝两人脚下指了指，神态温和地提醒道：
    “你鞋带儿开了。”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雀斑王子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往前一躬身，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
    而坐在他对面的里昂，则在他探身低头去看的瞬间，从袖扣里摸出了一柄末端衬着软垫的小银锤。
    水瓶董事“创造”的异常物持有者卢克，能够在别人昏迷后，用自己的意识接管对方的身体，但自家局长去梦界之前，按照惯例在王宫里留了异常物，能够隔绝这种异常层面的“侵入”。
    所以必须得有一个“昏迷”的人，提前承载卢克的意识，把卢克带进王宫，他才有击昏王宫卫队长，借助其身份，调走王宫卫队的机会。
    也只有卫队大部分被调离，埋伏在外街上那一百多名乱党成员，才有长驱直入地冲进王宫，一举逮住老国王的机会。
    至于这个昏迷的人……舍乔舒亚其谁呢？
    ……
    然而，就在里昂抡圆了小银锤，准备帮雀斑王子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乘坐的马车突然减速，随后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在这突如其来的急刹面前，本就在探身往脚上看的乔舒亚，理所当然地从座位上原地起飞，朝前猛扑了过去，一头磕在了里昂身边的空位上，甚至连鼻子都撞破了。
    感受到鼻梁处传来的剧痛，闻到了鼻子里传来的血腥气后，雀斑王子刚想破口大骂，却听得身后传来了砰地一声闷响。
    听到响动的乔舒亚诧异地扭头望去，随后无比惊恐地发现，某人正拎着在议会里敲钟的那柄锤子，一锤闷在了自己原来坐的位子上，砸得软皮椅塌了好大一个坑。
    而看他挥锤的轨迹，如果不是马车突然急刹的话，这踏踏实实的一锤子，绝逼要直接砸到自己脑袋上！
    “你你你……你要要……要干什么？！！！”
    看着对面被吓麻了爪，吐字都开始结巴的乔舒亚，里昂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讪讪之色。
    虽然已经准备决定武装政变，把乔舒亚扔海对面娶猴子了，但当人家面搞“刺杀”失败还被发现，这感觉可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那什么……”
    望着乔舒亚惊恐万状的神情，里昂看了眼卡在座椅里的小银锤，有些尴尬地道：
    “你看我锤子好看不？”
    “……”
    我看个屁！哪怕是个傻子，这时候也该知道，你准备用这玩意锤我了吧？！
    看来肯定是糊弄不过去了……
    看着对面不能说将信将疑，只能说连个标点符号都没信的便宜小舅子，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拽住了拼命去扒马车门的乔舒亚，默默地捏紧了拳头。
    算了，已经习惯了。
    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差得一批，计划能正常进行，完全不出意外才是怪事儿，不过这一锤子没砸着他，其实也无伤大雅……
    把他打昏过去也是一样的。
    第437章 铁皮王宫
    “救命啊！”
    “杀人啦！！！”
    遭到“刺杀”的乔舒亚，虽然幸运地拧开了马车的门把手，奈何衣领被里昂从身后薅住，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挣开，情急之下只得一边竭力挣扎，一边扯着嗓子拼命呼救。
    而马车的车夫毕竟不是聋子，车厢里动静闹得这么大，自然不会什么反应都没有。
    听到客人呼救的他，慌忙降速停靠，随即打开驾驶位和车厢间的小窗，小心翼翼地探头望了一眼。
    “两位……你们这是？”
    “没事。”

 我！清理员！ 第306节

    一把捂住了乔舒亚的嘴后，里昂面不改色地回头道：
    “我们闹着玩儿呢，你继续往……你脸怎么了？”
    啊？
    马车夫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即伸出圆球一样的金属手掌，摸了摸自己有点生锈的脸，满眼不解地道：
    “客人，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
    不是你的脸上有什么东西，而是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看着小窗里探进来的，泛着诡异金属光泽的铁皮脑袋，以及那双变成了褐色玻璃的空洞眼珠，车厢里的两人，不由得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呜呜！唔唔唔！”
    本来就被里昂的“刺杀”吓了一跳，再突然被从气窗里探头的怪物惊了一下，雀斑王子的惊吓值彻底被拉爆，整个人没骨头似的软了下去，直接跌在了车厢地上，满眼惊骇地看着铁皮车夫，半晌没说出话来。
    而里昂虽然也被铁皮娃娃车夫惊了一下，但这两个月的清理员生涯，着实狠狠地锻炼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这种程度的异常事件，已经不足以让他大惊失色了。
    努力定了定神后，里昂先伸手关好马车门，接着提起整個人都已经软掉的乔舒亚，直接按回了对面的椅子上，随即试探着对马车夫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摸自己的脸是什么感觉？”
    这又是个什么问题？
    虽然被里昂问得有点儿莫名其妙，但从议会大门外接到这两名客人的马车夫，知道对方的身份应该不简单，马车夫便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就和平常差不多啊，冷冷的，硬硬的……哦对，最近脸可能有点锈了，应该需要涂点油。”
    最近有点锈了……
    听完这句有些诡异的回答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
    已经认为自己本身就是铁皮人，而不是皮肤温软的人类，代表马车夫自身的认知都已经被混淆了，这意味着造成了他变化的异常物，位格应该并不算低。
    要摸一下他的脸吗？
    暂时放弃了弄晕乔舒亚的打算，里昂看着小窗里那个一脸不解的铁皮脑袋，犹豫到底要不要伸手碰碰看，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毕竟把马车夫变成了铁皮娃娃的，如果是那种会通过接触蔓延的异常物的话，直接拿手去摸，无疑等于送货上门，在确定不了原因和异常物类型的情况下，还是减少接触比较安全。
    “确实。”
    看了眼铁皮马车夫的脸，在他的脖颈跟下颌处，都发现了些许红褐色的浅淡锈迹，里昂和善地点头道：
    “伱身上有点锈，的确该好好保养一下了。”
    “呵呵，还是算啦。”
    听到里昂的话后，铁皮马车夫憨厚地笑了笑，随即用带着些许金属音的奇怪嗓音道：
    “保养是您这种贵人做的，我们涂点儿菜籽油防潮就行，再说我这风里来雨里去的活计，再怎么保养也还是会生锈的。”
    “那还真是辛苦啊。”
    秉承着在确认异常来源之前，不要惊动对方的工作原则，里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抓着乔舒亚的手推开了马车门，随即面不改色地道：
    “对了，我突然想起点儿事儿，麻烦你先在这儿停着，稍微等我一下，我下车去看看。”
    “啊，好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铁皮马车夫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扭过吱嘎作响的脖颈，两只棕色玻璃球缀成的眼珠，直勾勾地望向了地上的雀斑王子。
    “客人。”
    沾了红褐色铁锈的下巴微微拉开，露出了一个玩具娃娃独有的，僵硬而又木讷的奇怪微笑后，铁皮马车夫歪斜着受铁制关节所限，无法大范围扭动的脖子，阴恻恻地朝惊恐万状的乔舒亚道：
    “要热毛巾吗？”
    “呜哇！！！”
    铁皮车夫看着像人，但偏偏又没那么像人的举动，大概是触发了恐怖谷效应，直接粉碎了乔舒亚已经被击穿的心理防线。
    在不受控制地惨嚎了一声后，乔舒亚直接扑向马车的门，几乎是滚着翻下了马车，本能地想要远离这诡异的马车。
    然而等乔舒亚从地上爬了起来，惨白着脸准备逃跑时，只是抬头看了那么一眼，便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宫、驰道、广场、街巷……这个他看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方，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铁皮人！
    理应手持武器在宫门守卫的岗哨，换成了两队高大的黑色铁皮士兵，铁灰色的加厚卫兵服，变成了真的黑灰色铁皮，成为了卫兵们身体的一部分。
    王宫外专门用于通车的驰道上，一辆辆蒸汽马车飞驰而过，但拉车的马却已经变成了铁皮马，关节也变成了玩具的球状关节。
    原本顺畅平稳的移动，因为关节的改变，变得一顿一顿的，每跑出一段距离后，铁皮马的四肢重新复位，身后的马车便跟着猛然一停。
    除此之外，广场前的卫队、衣冠楚楚的贵族、街巷上的行人、偷叼货品的野狗，叫骂追打的商贩……
    所有本该是活物的东西，已然全都变成了铁皮娃娃，即便王宫周围繁华依旧，但放眼望去，却到处都是冷硬的铁灰，没有半丝属于血肉之躯的温软颜色。
    “这……这……”
    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异常物……
    眯眼朝更远的地方望去，在长街的尾端望去，看到了一群正在铁皮化的孩子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被铁皮化的不止是马车夫一个，而是周围所有的活物，并且这个范围还在不断扩大，另外……
    低下头看向自己还是血肉之躯的双手，两只手互相摩挲了一下后，感受着那种冰冷坚硬的触感，里昂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我也是铁皮人了？
    第438章 这门可开不得
    察觉到自己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异变，里昂沉吟了一下后，回头朝王宫的方向望了过去。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这次异变的源头，估计有九成以上就在王宫里，至于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只能说，幸好自己前后两辈子，都有好好学习的习惯。
    眯眼看了下远处正在被转化的市民，推断出了一个弧线型的大致边界后，里昂从镜世界里取出炭笔，以及从乱党那儿要来的王宫附近的地图，用笔在地图上划了道勉强还算准确的弧线。
    按照艾玛前辈告诉自己的工作常识，这种大范围影响型的异常物，一般有两种生效模式。
    要么是所有满足条件的人，都会立刻受到影响，就像自己的【野望之心】一样，要么就是以异常物持有者为圆心，呈环状向外扩散。
    而现在，王宫附近的市民已经全部都变成了铁皮人，但更远处的市民却还没有完全受到影响，有着明显的“先后”之分，那么就可以判断，这次的异常物的生效模式是后者。
    那么，既然知道异常物生效范围是个圆，且正以某处为圆心，持续向外扩散，接下来就是一道经典的几何问题了。
    已知一个圆的弧线，该怎么找到这個圆的圆心？
    答案是在弧线上做点a和点b，联结ab，做ab的垂线；然后再找到点c，联结bc，做bc的垂线，而这两条垂线相交的位置，就是圆心的大致位置。
    捏着炭笔在地图上划拉了两下后，看着相交在王宫处的两条垂线，里昂提笔在王宫上画了个大大的叉，确定了“铁皮异常物”的大致位置。
    自己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东西应该就是在王宫里。
    而且差不多可以排除荣耀广场、王室画廊、纪念馆、皇家马厩、外交部办公区等部分，以及所有属于王宫建筑群前半部分的其它建筑，直接锁定位于后半部分的寝宫。
    按照自己得到的情报，王女应该就被软禁在寝宫里，最好赶紧过去看看，另外……政变也不能停！
    ……
    看着手绘地图上的叉叉，里昂舒展了一下自己看上去一切正常，但摸上去却是冷硬铁皮的手掌，立刻做出了继续行动的决定。
    虽然不知道这个“铁皮异常物”是什么效果，但自己有着【野望之心】的替死能力，出危险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甚至考虑到自己乱党首领的身份，哪怕【野望之心】没法生效，自己还可以当场对王国宣战，激活【战争对角】的战斗不死效果，再来一层不死之身。
    如果有两重不死之身带来的双保险，还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铁皮异常物”干掉，那真的只能说天要亡我，完全可以直接认命了。
    另外，哪怕不提可能有危险的王女，这么好的政变机会，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如果不是局长收到了雪女的消息，发现那个跟着水瓶董事的女记者，疑似潜入了堕魂黑渊，赶去梦界抓人了的话，自己还真不好带着乱党冲击王宫。
    要知道，王宫里必定有局长的头发在。
    一旦局长留下的戮杀血发，察觉到属于异常物的气息靠近，以局长的速度，估计用不了半分钟，就能直接赶到王宫。
    也只有她去了另一个世界，无法察觉到这边气息的档口，自己才能带着乱党的异常物持有者突袭王宫，要换了别的时候，可就真的只能用人命去堆了。
    所以面对这个天赐的好机会，无论那个铁皮异常物是怎么回事，都值得自己赌上一把！
    “客人？”
    看着扯起雀斑王子，重新上了马车的里昂，铁皮马车夫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一下，露出了一副憨厚但有些瘆人的微笑。
    “您的事情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
    朝着铁皮马车夫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道：
    “继续往前吧，王宫不允许外面的马车进去，你带我们穿过王宫前面的广场之后，在登记处那边停下就行……这是车费。”
    “好嘞！”
    接过里昂递来的一枚银轮后，铁皮马车夫的笑容顿时更真挚了两分，而停靠在路边的马车，也在铁皮马刺耳的嘶鸣声中，重新向前行驶了起来。
    只不过由于铁皮马的关节，终究不能像真马的关节一样，重新开动的马车每过一段儿就会来个急刹，晃得缩在椅子上的雀斑王子脸色阵阵发白。
    嗯……看来之前那次让乔舒亚意外躲过了自己一锤的急刹，应该就是这么来的了。
    搞明白了缘由后，在乔舒亚恐惧万分的目光中，里昂把卡在座椅里的小银锤拔了出来，随即一脸关切地开口道：
    “你是不是晃得很难受？要不要我帮你睡一会儿？”
    “……”
    看着里昂手里的小银锤，人已经麻了的雀斑王子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想要再下车逃跑，但想到车下那个冰冷又瘆人的铁皮世界，终究还是没能迈开腿。
    虽然继续留车上貌似要挨揍，但自己面前这货，他好歹看着还是个人的模样，再加上自己王子的身份，他应该……或许……不太可能干掉自己……吧？
    而车下那堆诡异的铁皮人，感觉就不太好说了，清理员不会干掉自己这个王子，但那些鬼东西可未必理会自己的身份，所以二选一的话，还是留车上挨揍更稳妥一点。
    “那个……你能把锤子收起来不？”
    努力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看着里昂手中明晃晃的锤子，雀斑王子哭丧着脸道：
    “和以前一样，直接用手打行不行？”

 我！清理员！ 第307节

    “……”
    “如你所愿。”
    ……
    “砰！”
    就在雀斑王子通过商议，成功替自己争取到了优待时，王宫建筑群靠后的位置，看起来平静如昔的寝宫中，却正在不断响起刺耳的噪声，听得在王女卧室门外守着的女官面色阵阵发白。
    “哐！”
    听这一声的位置，应该是书桌被殿下掀翻了！
    “哐！”“哗啦！！！”
    这声音……应该是在拆床板了，而且恐怕已经完全拆散了啊！
    “砰！”“吱———”
    完了，估计多半是柜子被殿下拉倒，蹭破了地毯，然后直接在地板上大力拖拽！这……这可怎么办？
    而就在门外的女官急得团团转，想进去看看却又没办法时，走廊中传来了一连串带着怒气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
    听着维罗妮卡王女的卧室里，正在不断传出来的刺耳响动，接到报信后带人赶过来的王后，不由得满脸恙怒地呵斥道：
    “你们就是这么看着她的？就任凭她在里面闹？”
    “王后陛下……”
    听到王后的训斥，两名女官连忙跪了下去，其中一名壮着胆子道：
    “门被殿下从里面锁住了，我们……我们没有钥匙，也不敢进去，所以……”
    “没用的东西！”
    瞪了回话的女官一眼后，脸上两分狂躁三分傲慢，还有五分的盛气凌人，神态和挨揍前的乔舒亚如出一辙的王后怒声道：
    “来人！把门给我撞开！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东西！”
    第439章 娃娃？娃娃！
    得到王后的命令后，两名卫兵连忙走了上来，按照她的命令，沉肩朝上着锁的房门撞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两名卫兵的力气够大，还是房门本身有什么问题，才刚撞了没两下，嵌在房门里的机簧便咔嚓一声断裂，厚达三指的大门应声而开。
    而由于维罗妮卡的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在房门被撞开的瞬间，刺眼的阳光便透过窗户，直接朝门的位置照了过来，晃得走廊里站着的众人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然后……
    “嗯？”
    还没等王后把眼睛睁开，一道近在咫尺的询问声，陡然在极度贴近她耳朵的位置响了起来，甚至连王后的耳垂，都感受到了对方那微带凉意的吐气。
    “您怎么来了？”
    “哎呀！！！”
    被这近在咫尺的询问吓了一大跳，王后妆容精致的面孔猛地一白，随即蹬蹬蹬往后退了两步，期间还踩到了自己大红色的裙角，差点一屁股直接摔在地上。
    吓死个人了！
    看了看背对着阳光站在门边，脸上带着有些哀怨之意的古怪微笑，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王女，惊魂未定的王后喘了几口气后，大概是觉得被吓到了有些丢人，直接涨红着脸，恼羞成怒地叱骂道：
    “你是死人吗？怎么走路也没点儿声的！”
    “不好意思。”
    面对王后的叱骂，维罗妮卡王女低下头，神情恭顺地开口道歉道：
    “让您受惊了，下回我一定会注意的。”
    “……”
    看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嘴，甚至笑眯眯地拿些俏皮话嘲讽自己，反而恭顺地主动道歉的王女，站在门外的王后不由得愣了愣，一时间反倒有些不适应。
    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后，终于反应过来的她，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随即有些纳罕地看向了对面的王女。
    奇怪，她这次怎么没顶嘴？
    难道是禁闭这场禁闭，把她给关老实了？还是现在她已经彻底认命，绝了跟我的乔舒亚抢王位的打算，为了被嫁出去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准备开始讨好我了？
    但……她要是准备讨好我的话，不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呆着吗？为什么要乒乒乓乓的砸东西？
    实在没想明白，自己这位继女到底想要干什么，推开王女走进了卧室后，看着一地的家具碎片，王后索性也不装了，仗着身份上的压制，直接开口呵斥道：
    “别以为说两句软话，我就不找你的麻烦了！你砸东西干什么？难道对我和你父亲的决定不满吗？”
    “不敢。”
    听到王后的问话后，“维罗妮卡”眨了眨翠绿的玻璃眼珠，有些惊慌地摆了摆带着烧痕的手臂，朝面前一身大红长裙，看起来精致又威压的铁皮娃娃道：
    “您是我的母亲，也是王国的王后，地位要比我高得多，我怎么可能对您不满呢？您不让我出来，我确实就不该出来，关我禁闭是您应有的权力。”
    “……”
    啊这，总感觉好像哪儿不太对……这是那个维罗妮卡会说的话吗？
    看着面前一脸顺从的王女，王后铁皮脸上的凶意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眨了眨自己的红宝石眼珠，张开了缀着陶瓷片的铁嘴唇，满眼警惕地道：
    “别装了，你肯定揣着什么坏主意！但我告诉你，现在伱想干什么都已经晚了！
    乔舒亚一早就跟着他舅舅去了上院议会，按照议程的话，那边已经正在商议汰换令了，现在你就算耍手段跑过去，也影响不了局势，乔舒亚肯定已经接手了你的……王室的人！
    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做什么，下一任国王都只能是乔舒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您说得对。”
    眨了眨自己的玻璃眼珠后，“维罗妮卡”点了点头，一脸诚恳地道：
    “乔舒亚确实非常出色，不是我能比的，下一任国王除了他，别人都做不了，毕竟无论性格、才能、还是智慧，他各方面都比我强太多了。”
    “……”
    听到维罗妮卡的话后，王后沉默了一会儿，铁皮脸上猛地浮现出了一抹愤怒的潮红。
    混蛋！哪有你这么损人的！
    乔舒亚虽然是我生的，他什么德行，我一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你你你……你那是夸他呢吗？你那是在恶心我，等于当面往我脸上吐痰！
    该死的！你哪怕和以前一样顶嘴，笑眯眯地损我两句，都比这么硬夸他强！不带你这么恶心人的！
    “你太过分了！”
    气得猛跺了两下脚后，满心愤怒的铁皮王后，已经没心思琢磨王女为什么要砸东西了，转过身扭头就想走，然而却被“维罗妮卡”一把扯住了胳膊。
    “您要去哪儿？”
    看着眼前满眼怒意的铁皮王后，屋里的“维罗妮卡”眨了眨眼，随即一脸歉意地提议道：
    “是我说错什么话，惹您不高兴了吗？要不这样吧，我送個礼物好好补偿您一下。”
    说着，她伸手从架子的废墟中，捡出来了一个满脸惊怒，穿着单薄睡衣的漂亮娃娃，朝面铁皮王后递了过去，满脸歉意地道：
    “这是我留了六年的娃娃，今天就送给您了，算是对您的赔罪，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滚！谁要你的破娃娃！”
    伴随着啪的一声响，“维罗妮卡”递过来的娃娃，被愤怒的王后抬手打开，直接摔在了地板上，肩头被碎木片划了好大一块缺口，伤口处沁出的血迹，直接把地毯染污了好大一片。
    但铁皮王后却好像完全没觉得，一个娃娃会流血是什么奇怪的事，直接无视了地上面露痛楚之色的娃娃，转而怒视着“维罗妮卡”道：
    “刚才的事，我一定要跟你的父亲说！该死的！把手放开，不许拽我！”
    听到铁皮王后的话后，“维罗妮卡”拉着她胳膊的手，如同触电一般被直接弹了开来，甚至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半步。
    然而“维罗妮卡”却并没有在意，反倒紧赶两步，追上了拂袖而去的王后，一脸小心翼翼地道：
    “怎么了？您是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这样吧，您要是不喜欢，那就干脆烧了她！”
    “母亲？您怎么不理我啊？”
    “……”
    我理你奶奶个腿！
    被“维罗妮卡”的阴阳怪气憋得够呛，铁皮王后猛然转头，怒声喝骂道：
    “你……唔？！！！”
    “您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用自己冰冷的手掌，死死地卡住了王后的嘴巴后，“维罗妮卡王女”缺了一小半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开心的微笑，随即一边拖拽着拼命挣扎的王后，一边开心地笑着道：
    “母亲，那边光线不好，您要是有什么话，还是来这边跟我说吧。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也是您的女儿嘛！所以只要您能开口，把命令说出来，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唔！呜呜唔唔！！！”
    面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维罗妮卡”，王后不由得瞪圆了双眼，一边拼命地挣扎，一边唔唔啊啊地朝后面跟着的卫兵求救。
    然而那些同样有着铁皮面孔的卫兵，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人上来救她。
    哪怕被她唔唔啊啊的声音吸引，最多也就是抬起头看一眼，发现她没有下令，便重新低下铁灰色的面孔，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身后，继续履行着保卫王后的职责。
    “母亲你看，王宫花园里的花已经开了，您能帮我去摘一朵吗？”
    压制住拼命挣扎的铁皮王后，“维罗妮卡”将她拖到了一扇打开的窗户旁边，把她按在了窗台上，随即在王后惊恐万状的神情中，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啊！！！！！！！！”
    “谢谢母亲，您真好。”
    看了看从二十多米高的窗户里翻了出去，一头摔在了花园的石地板上，跌得四分五裂的王后，“维罗妮卡”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回过身，微笑着对身后的铁皮卫兵们道：
    “我父亲在哪儿？这么多天没见，我有点儿想他了。”

 我！清理员！ 第308节

    第440章 一棒子
    看来初中几何还是有价值的……
    在下了只在王宫内院通行的马车后，望着已然镀上了一层铁皮的寝宫外墙，里昂再次确认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那件造成了变化的异常物，应该就在王宫里，而且位置和自己算出来的差不多，大概率就是自己面前的寝宫。
    在王宫外的广场和街道上，受到影响的还只是行人和马匹之类的“活物”，而进到王宫内院之后，甚至连城墙建筑之类的“死物”，都开始铁皮化了。
    自己脚下的石板路，虽然踩上去还是石板的质感，但石板表层的浮尘和灰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然变成了深褐色的锈痕。
    远处的花园虽然依旧绿意盎然，但给人的感觉却少了许多生气，树梢的叶子也不再随风摆动，比起精心修筑的花园，倒更像是座钢浇铁铸的巨大的金属盆景。
    而变化最大的，就是自己面前的寝宫。
    原本古朴肃穆、带着沉厚历史感的建筑风格，陡然变得圆润轻佻了不少，最上方的尖顶上多出了大块大块的暗红铁皮，那些高长精巧的外窗，也变得矮短胖圆，失去了清晰的棱角，几乎完全成了另一幅模样。
    这诡异的改变，就像是把原本指节分明的人类手掌，用某种无比强力的胶水黏合在了一起，随后将骨肉尽数揉成了圆球一般，处处都透露着怪异的味道，与周围的其它建筑比起来，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首领！”
    就在里昂摸着黑山羊的脑袋，用灵魂视野检查着王宫时，下了马车的乔舒亚快步跟了上来，满脸震撼地道：
    “这到底怎么搞的啊？为什么王宫会突然变成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呢！
    回头瞥了眼脸上还带着巴掌印的“乔舒亚”后，里昂开口回答道：
    “应该是有什么异常物被触发了。
    我刚才仔细看了一遍，并没有看到明显异常的灵魂，所以导致王宫变成这样的那东西，多半并没有‘使用者’，而是一件因为失控而暴走的异常物。”
    “那……咱们要怎么办？不中止行动吗？”
    “不能中止。”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在属于王女的卧室里，发现了她跃动不休的灵魂火焰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踏步向前道：
    “能让你们几个有异常物的人，也参与进政变的机会，应该只有这一次，如果现在中止的话，再想做到眼下这种程度不知道有多难。
    另外，维罗妮卡王女还在这件异常物的范围里，她替代老国王继位，是对整个王国来说，损伤最小的结果，如果她出了什么事，那咱们就得做最坏的打算了。
    如果真发生了那种情况的话，到最后咱们就算最后能成功，也一定会死非常非常多的人，整个王国也会元气大伤，弄不好得两三代人才能缓过劲儿来，所以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明白了！”
    用力地点了点头后，“乔舒亚”神情有些紧张地询问道：
    “那首领，咱们是先去保护王女，确保王女不出问题，还是先打晕卫兵队长，让我控制他的身体调开卫兵，让咱们的人打进来？”
    先救王女还是先找卫兵队长？
    看了看王女满是惊慌与恐惧，正在万分焦躁地疯狂跳动着，却又始终留在房间里，半点都没有移动过的灵魂火焰，里昂果断开口道：
    “这两件事一起做吧！
    咱们分头行动，王女那边的情况有些奇怪，我得先去看看，保证她别出什么事儿。
    至于卢克你，现在你用的是王子的身体，卫兵队长不会对你有太多防备，蓄意偷袭的情况下，想要打晕他还是不难的。”
    “好！那我这就过去！”
    听到里昂的话后，“乔舒亚”点了点头，正好两人也已经走到了寝宫门口，他便深吸了一口气，学着雀斑王子平日里的模样，走到了站岗的卫兵面前，一脸趾高气昂地道：
    “你们的队长在哪儿？我有事找他，快点儿带我过去！”
    听到“乔舒亚”的话后，正在站岗的铁皮士兵眨了眨眼，随即好似如梦初醒一般，直接提起手里的仪仗棍，朝着“乔舒亚”闷头就是一棒子。
    根本没人想到，王宫里的卫兵居然还会袭击王子，猝不及防之下，这一棍结结实实地闷在了“乔舒亚”脑袋上，砸得他噗通一声趴了下去。
    卧槽？！！！
    被这毫无道理的一棒子弄懵了，里昂忙不迭地把地上的“乔舒亚”扯了起来，发现他直接被这一棒子砸得昏了过去，随即满脸不可思议地朝卫兵望了过去。
    “不是……伱打他干什么？！！”
    “亲王阁下！”
    面对里昂带着怒意的质问，拿着仪仗棍的卫兵慌忙敬礼，随即眨巴着自己的玻璃眼睛，铁皮脸上满是费解地道：
    “他是平民，而且还穿着罪犯的衣服，就这么贸然靠近寝宫，肯定要打出去的啊！”
    这明明是乔舒亚的身体啊，你在胡说個什么东西？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就在他刚想说些什么时，却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占了乔舒亚身体的卢克和自己，都是有“浸染值”的异常物持有者，所以能够不被影响认知，依旧有着正常人的感官，能够分辨人类和铁皮人。
    甚至在查看自己的身体时，在视线中的自己也是完全正常的，不动手摸的话，甚至察觉不到自己已经成了铁皮人，互相看对方也是正常的。
    至于乔舒亚……他虽然没有异常物，但却去过一趟清理局的总部，见识了一大堆异常物，光那一趟下来，身上估计就得带着零点几的浸染值，同样也有了分辨铁皮和人类的能力。
    但面前的铁皮士兵就不一样了。
    这些被异常物影响，并自认为是铁皮人的普通人，既然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没有露出怀疑的神色，那就证明在他们眼里，自己和乔舒亚恐怕也是铁皮人。
    而这种铁皮人间的互相观察，似乎并不基于肉体进行，它们的感官和判断方式，貌似要更倾向于灵魂的层面，亦或者身份、地位、职业之类的东西。
    所以卢克虽然占据了乔舒亚的身体，但在铁皮卫兵的眼中，他并不是乔舒亚王子，而是一个“靠近寝宫的平民罪犯”，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棒子。
    这下可麻烦了……
    看着挨了这一棍子后失去了意识，自动脱离了乔舒亚灵魂的卢克，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在乔舒亚的人中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啊！”
    不自觉地开口大叫了一声后，昏厥的乔舒亚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而旁边的铁皮卫兵揉了揉眼睛，随即满脸震惊地道：
    “殿下？你……您刚刚明明还是……”
    “啊！！！！！！！！”
    从高空响起的尖叫，打断了铁皮卫兵的话。
    一只穿着大红色长裙的铁皮娃娃，惨叫着从寝宫的外窗栽了下来，砰地一声砸在了远处的地上，着实吓了里昂一跳。
    “什么东西？”
    “回禀亲王阁下。”
    听到了里昂的问题后，铁皮卫兵眨了眨空洞的玻璃眼珠，随即神态恭顺地回答道：
    “如果您问的，是刚才掉下来的人是谁的话……那应该是尊敬的王后陛下。”
    “……”
    “啊？”
    第441章 走你！
    “你妈死了。”
    看了看地上的铁皮王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句话并不是在骂人，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
    从高空栽下来的铁皮王后，直接跌在了花园旁边的石板上，摔得七零八落，甚至部分零件都崩到了花园里，不远处的树梢上，还挂着个穿着红裤衩的大铁屁股，估摸着是死得透透的了。
    “……”
    怎么……怎么会这样……
    看着地上摔成了七八块儿的铁皮王后，刚醒过来没多久，脑子还懵着的乔舒亚，嘴唇不由动了动，稍微有点想哭。
    但他酝酿了一下感情，嘴角向下撇了两回之后，却又不太哭得出来，只能看着铁皮王后的碎片，怔怔地发愣。
    即便听里昂讲过之后，他已经明白这个一身大红的铁皮娃娃，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王后，但……铁皮娃娃和人的差别还是大了点儿，导致情感方面酝酿得不是很到位，一时间还哭不出来。
    ……
    这可真是……完全意想不到的展开。
    虽然对这位王后的印象非常差，对乔舒亚的印象也相当一般，但毕竟人死为大，道德水平还算过得去的里昂终究没有口出恶言，而是帮着把王后的铁皮脑袋捡了回来，塞给了满脸茫然的雀斑王子。
    “拿着吧。”
    由于铁皮卫兵们的感官特殊，不认暂时借用乔舒亚身体的卢克，想要替代卫兵首领的计划，已然直接破产。
    但好消息是，铁皮卫兵们虽然不认王子的身体，但对自己这个亲王的服从度却高得惊人。
    好像在被铁皮化之后，对于这些铁皮人来说，身份、地位、职业这些“标签”的优先级，直接被拉到了最高，自身的职责和地位更高的人的命令，都成了不可违抗的东西。
    如果是正常的卫兵，自己这個亲王想要把他们调离岗位，那是一百万个不可能，但对于铁皮娃娃化之后的卫兵来说，只要和更高地位的人的命令不冲突，那自己的指令就是一定要完成的。
    所以现在貌似不需要卢克，自己也能指挥这些卫兵撤离岗位，给王宫外埋伏的乱党们冲进来的机会，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或者因福得福？
    看了眼接过王后的铁皮脑袋，愣愣地坐在地上的乔舒亚，里昂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么想有些残忍，但对于自己来说，王后挂掉确实是件好事来着，她死于异常物的话，更是好上加好。
    只不过，乔舒亚母子俩虽然讨厌，但对于才十多岁的雀斑王子来说，目睹自己母亲的突然去世，多少还是有些残酷了。
    “节哀。”
    看在大家都是人类的份上，里昂拍了拍乔舒亚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转身走向寝宫大门，准备去看看王女的情况，然而……
    “啊！！！！！！！”
    伴随着一道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乔舒亚手里的铁皮脑袋猛然睁眼，满脸暴怒地道：
    “我要杀了你！该死的维罗妮卡！你居然敢把我从楼上推下来！”
    “卧槽！”
    不是……你屁股挂树上了都没死？你灵魂刚才都没动静了啊！
    吓了一跳的里昂回过头，看了眼离奇地活了过来，正在乔舒亚怀里破口大骂的铁皮脑袋，不由得极度无语地开口道：
    “你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她都没死我凭什么……伱是……那个狮心公爵？”

 我！清理员！ 第309节

    眨了眨缀在脸上的红宝石眼珠，铁皮王后的脸上不由得透露出一抹怨毒之色，只见她猛然开口，满眼恶意地大喊道：
    “来的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上楼，去给我掐死那个该……”
    等等！你要命令我？！
    听到铁皮王后的话后，里昂的眼眉猛然一挑，想起了寝宫门口的铁皮卫兵，对自己这个亲王异乎寻常的服从性。
    不好！
    自己现在虽然像个人，但也只在自己的眼里是人罢了，实际上自己也已经被那件异常物影响了，而在自己摸索出来的“铁皮人”规则中，地位更高的铁皮人，能够轻易地命令地位更低的铁皮人。
    而论地位的话，仅次于老国王的王后，明显要比自己这个王女自选的亲王要高一头，所以绝对不能让她把命令说完！
    走你！
    在乔舒亚错愕的目光中，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里昂，突然兔起鹘落般地拧身抬腿，一个势大力沉的暴力抽射，直接一脚踢在了他捧着的脑袋上，把铁皮王后直接抽飞了出去。
    拥有十点浸染值的里昂，身体素质已经大幅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这一脚的力道大得惊人，速度也相当可怕，甚至踢出了极为凌厉的破风声。
    面对这超越了人类极限的抽射，满眼怨毒的铁皮王后，连声惨叫都没发出来，便被一脚闷在鼻梁上，整个人……整个头化作流星高高飞起，带着残影一路彪进了王宫的花园，彻底不见了踪影。
    “？！？！？！！！”
    看着自己被人一脚踢飞，唰地一下消失在了铁花园中的亲妈，倒霉的雀斑王子整个人都傻了。
    从铁皮王后砰地一声轰然落地，再到邦地一下直接起飞，这一切虽然只过了短短的两分钟，但对于乔舒亚而言，却是一场跌宕起伏程度无与伦比的诡异经历。
    在这短短两分钟内，乔舒亚心中情绪的跌宕起伏，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非要总结一下的话，大概分为三个阶段。
    我妈死了？
    我妈活了？！
    我妈飞了！！！
    “噗通！”
    直到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重物坠湖的水响后，两分钟内亲妈先死后活，随后原地起飞的雀斑王子，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了神，连忙惊慌失措地翻过篱笆，狂呼着奔向了花园里的人工湖。
    “母亲啊！！！！！！！”
    “……”
    这可不能怪我，是你妈先使坏的。
    看着哭喊着冲进了花园的乔舒亚，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当面把人家妈一脚踢飞，属实不是一般的过分，但如果不踢这一脚，让铁皮王后把命令说出来的话，那可就不止过分这么简单了，这一脚纯属她自找的。
    “我问你个事儿。”
    快步走回寝宫门口后，里昂朝依旧守在那里的铁皮卫兵道：
    “你们铁皮人下水了会怎么样？会死吗？”
    “那倒不会。”
    铁皮卫兵摇了摇头道：
    “只是会生锈，如果呆得时间太长的话，在重新打磨好之前，行动会很困难。”
    那就妥了。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命令道：
    “你帮我办个事儿吧，王后掉湖里了，你去把所有卫兵都喊进来，让他们去花园里，帮乔舒亚王子一起捞王后，捞完了呆里面潜泳一会儿再上来。
    还有，你再找两个跑得快的卫兵，去王宫门口那条街问一下，有没有埋伏的乱党，有的话就告诉他们，现在可以带人朝王宫里冲了。”
    “好的，我这就去！”
    第442章 交锋
    在某位亲王阁下，把王后的铁皮脑袋一脚踢飞，接着指使卫兵开门揖盗时，“维罗妮卡王女”已然带着王后的侍从们，找到了正在书房里看书的老国王。
    “嗯？”
    注意到书房门外熟悉的身影后，浑身上下遍布锈迹斑斑，连玻璃眼珠也带上了几分浊色的老国王，不由得皱着眉道：
    “我不是下令要关你一个星期吗？谁把你放出来的？”
    “是母亲把我放出来的。”
    门外的王女优雅地一欠身，绿玻璃眼珠满是感激地道：
    “因为我碰倒了柜子，闹出了些响动，母亲担忧我是不是在里边受了伤，就让人把我放了出来。”
    母亲？
    听完王女的解释后，老国王的眉头不仅没有舒展开，反倒皱得更紧了。
    “维罗妮卡。”
    叫了一声王女的名字后，在窗边晒着太阳的老国王，将手里的书卷放在了膝上，随即神色不愉地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父亲？”
    书房门外的王女讶异地挑了挑眉，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我什么都没准备做啊，您为什么会这么问？”
    “……”
    老国王闻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朝着身后的侍者摆了摆手，示意他将自己轮椅的正面转向门口，正对着书房门外的王女。
    紧接着，背对阳光的老国王抬起头，带着大量锈蚀痕迹的铁皮面孔上，两枚浊色的宝石眼珠，如同鹰隼一般地盯着王女，一字一顿地道：
    “你可从来都没喊过她母亲！”
    “这样啊……”
    门口的王女眨了眨眼，清澈透亮的宝石眼珠，迎向了老国王的目光，微笑着道：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下一任国王只能是乔舒亚，我已经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了，还要被您远远地嫁出去。
    而像我这样远嫁的公主，在外面过得是好还是坏，就要看王国这边对我的态度了，为了避免嫁出去后失去来自王国的支持，我当然要开始讨好母亲和乔舒亚啊。”
    “……”
    全程皱着眉听完了维罗妮卡王女的回答后，老国王心头的怪异感不仅没有消失，反倒愈发严重了起来。
    眼下的情况虽然和维罗妮卡说得一样，远嫁的公主如果没有王国的支持，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所以她确实应该努力和乔舒亚母子打好关系，但……
    这是维罗妮卡会做的事么？
    看着在自己的质问面前，仍旧微笑以对的王女，虽然无论怎么打量，她都是自己的女儿没错，但老国王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始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自己记忆里的维罗妮卡，虽然并不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格，但在很多地方其实异常执拗，脾气远比看起来要倔强得多。
    如果她能够想得通这种事，愿意为了今后过得好一些，就向王后和乔舒亚低头的话，那更早的时候为什么不对自己低头？
    如果她愿意抛弃那些无聊的念头，继续履行身为王女的职责，始终把王室放到第一位的话，自己的王位必定是她的，乔舒亚根本连半点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是维罗妮卡！”
    用力攥了下轮椅的扶手后，老国王眯起了眼睛，神色阴鸷地喝问道：
    “说！你到底是谁！”
    “父亲？”
    书房外的“王女”眨了眨眼，诧异地道：
    “您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是维罗妮卡？我是伱的女儿啊！”
    “不对！”
    老国王毫不犹豫地驳斥道：
    “维罗妮卡要比你傲慢得多，虽然平时一直保持礼貌，但她从来都看不上王后，更没瞧得起乔舒亚。
    像她那样的人，如果为了她那荒唐的理想，或许会暂时妥协，但绝不会为了以后过得好一些，就向自己根本看不上的人低头！”
    “父亲，您真的误会了。”
    看着面前满眼警惕的老国王，书房门口的王女叹了口气道：
    “人总是会成长的……过去的我确实是这样，但现在的我已经想通了。
    虽然乔舒亚和母亲的能力根本不值一提，但她们背后有着财政大臣和您的支持，我就该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
    所以我现在，并不是在尊重她们本身，而是在尊重支撑着她们的东西……我这么讲的话，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
    人总是会成长的……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辩解，老国王的眼珠中不由得掠过了一抹犹豫之色，在经过了漫长的沉默后，他似乎被说服了，绷得直直的脊背微微放松，重新靠回了自己的轮椅上。
    “可惜……”
    微微摇了摇头后，轮椅上的老国王，神色满是倦怠地叹声道：
    “现在一切已经注定，我想改都改不了了……乔舒亚无论能力还是性格，哪样能跟你比？我最属意的继承人从来都是你啊，你要是能成长得再早点该多好？”
    “父亲……”
    看着老国王的铁皮面孔上，那不似作假的遗憾和叹息，书房外的王女抿了抿嘴唇，随即有些激动地走进了书房。
    “还不晚啊！”
    望着轮椅上的老国王，维罗妮卡王女神情恳切地道：
    “您才是这个国家唯一的国王，只要您愿意，什么时候都不算晚的！”
    “我……”
    被王女说得似乎有些意动，背脊不像过往那样挺直，无力地倚在靠背上的老国王叹声道：
    “不管你还是乔舒亚，都是我的孩子，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嗯？乔舒亚？”

 我！清理员！ 第310节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老国王满眼震惊地望向门口，一脸费解地道：
    “你不是在议院开会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乔舒亚回来了？
    听到老国王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回头朝门边望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瞬间，倚在靠背上的老国王，陡然从轮椅的座位下方，摸出了一把大口径的射钉枪，接着瞄准铁皮王女的后脑勺，毫不犹豫地抬手就是一枪！
    “砰！”
    猝不及防之下，铁皮王女被后脑传来的巨力直接打得扑倒在地，而还没等她爬起来，背后的老国王便冷着脸举枪再射。
    只听得砰砰砰砰四声枪响，铁皮王女闪烁着金属的右膝关节，先被冲击力撞得变形，再被四枚射钉死死卡住，没等爬起来便重新跪倒，已然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来人！”
    将射钉枪丢给了身后的侍者，轮椅上的老国王，抬起满是锈蚀痕迹，但依旧稳定得惊人的手掌，指着倒在地上的铁皮王女喝道：
    “把她给我抓起来！再让人去维罗妮卡的房间……不！先去找王后，看看王后是不是还活着！”
    第443章 尊严与胜利
    “是！”
    好像完全没觉得，眼前“父女相残”的戏码有什么不对，在听到老国王的命令后，他身后的侍者立刻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朝倒地的王女扑了过去，准备控制住她，然而……
    “砰！”
    只听得一道铁皮碰撞的闷响，倒地的王女抬起带着些许烧痕的金属手臂，重重一巴掌抽在了侍者脸上。
    在吱嘎作响的金属扭曲声中，铁皮侍者的脖子立刻反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脖子以下的身体，则瞬间失去了控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王女身前。
    “您可真狠心啊。”
    试着往起站了两次，但因为右腿的关节被卡死，始终没能站起来后，铁皮王女不由得面带哀色地道：
    “再怎么说，我也喊了您这么多声父亲，您居然直接朝我开枪？”
    “……”
    看了眼被抽得头颅扭转，直接跪倒在地的铁皮侍卫，又看了眼全部呆在书房外，对自己的命令无动于衷的其它人，轮椅上的老国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仰起头冷冷地回应道：
    “别装了，不管喊多少遍父亲，你也不是我的女儿！”
    “好吧，既然您才是这个国家的王，那自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微微摇了摇头后，铁皮王女踉跄着走向门外，伸手从一名铁皮侍卫的腰间，连鞘取下了厚实的仪仗用剑，随即一边提着剑向老国王走去，一边好奇地询问道：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您其实相信了我的话，真的认为我是您的女儿，但最后您还是开了枪……能不能请您告诉我，为什么您又反悔了？”
    “……”
    看着提着剑朝自己走来的铁皮王女，老国王铁皮面孔的两腮微微动了动，随即点头承认道：
    “我是有那么一瞬间，相信维罗妮卡真的想通了，但想了想自己这一辈子之后，我立刻就知道，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女儿。
    无论是我、维罗妮卡、乔舒亚、还是别的谁，对于我们这些王室成员来说，一旦认定了什么事，那就从来都没有“想通”的可能，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例外，这是流淌在我们血脉里的诅咒！”
    “原来如此。”
    一步一拐地穿过书房，走到老国王面前后，提着剑的王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怪不得您只劝过我一两次，发现我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再没有试着劝过我，直接开始着手准备让乔舒亚继位。
    是因为觉得劝也劝不动，反而会让我产生警惕，让我开始防备您，所以干脆不劝，反而尽量给与支持，让我以为您认同我的想法？”
    “不止如此。”
    轮椅上的老国王坐直了身子，冷着脸道：
    “我真正担心的是，维罗妮卡在发现我的态度非常坚决之后，会暂时装成顺从的样子，等我把王位交给她之后，再继续做她自己的事，剜掉王室的骨肉给王国输血……
    怪物！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我只在私下里劝过维罗妮卡几次，具体情况应该不会有别人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都和您说了，我是您的女儿啊。”
    金属的手指按了下绷簧，甩掉了华丽的剑鞘后，维罗妮卡王女提着未开刃的仪仗剑，神情温和地询问道：
    “对了，虽然您的腿不能动，不可能从我手里跑掉，但您不准备再抵抗一下吗？
    父亲，其实从很早开始，我就想看到您恐惧、绝望、或者后悔的模样了，可以请您在临死之前，满足女儿这個小小的愿望么？”
    “……”
    听到王女满含恶意的询问后，老国王索性直接合上了自己的铁眼皮，遮住了两枚带着浊色的宝石眼珠，紧接着，一道猛烈的破风声从耳侧响起，眼前黑暗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
    ……
    “父亲，您已经太老了。”
    一剑劈掉了铁皮国王的脑袋后，看着轮椅上委顿了下去的身体，“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摇头，用剑尖儿指着门外的随从和侍卫道：
    “如果您能再年轻一点，眼睛也再清楚些的话，应该就能看见外面那些卫兵的异样了。”
    那些士兵？
    听到王女的话，老国王滚落在地的脑袋，顿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了不让他们听您的命令，帮着您攻击我，我只好提前削掉了他们的耳朵。”
    铁皮王女笑吟吟地解释道：
    “您应该已经猜到自己遭遇什么了，而您不知道的是，我的‘规则’是身份、地位和权力之类的东西，在我的规则范围内，地位高的人可以强行命令地位低的人，并且连我自己也不能豁免。”
    从这一点上来看，王后其实要比您难对付得多，毕竟如果我想要提剑杀她的话，只要她尖叫一声‘不要’，甚至哪怕哭着向我求饶，求我不要杀她，我也只能立即住手。
    但您就不一样了，您的尊严不允许您做出有损王室风度的行为，我提着剑向您走过来的时候，您既不会惊慌失措的尖叫，也不会哭喊着求饶，只会闭着眼睛等死，任凭我斩掉您的脑袋。
    而我砍掉了您脑袋的时候，您的‘地位’和‘权力’就跟着死掉了，同时也代表着，这个王国之中，将再也没有人能够违抗我的命令。”
    “……”
    在老国王好像明白了什么，陡然泛起了一丝懊恼之色的神情中，铁皮王女满意地微笑着道：
    “亲爱的父亲，谢谢您的尊严，让我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
    “你说这些，是为了看我后悔的模样么？”
    看了眼俯视着自己的王女后，老国王的铁皮脑袋冷声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伱会这么恨我，但你还没赢！
    十二王国都和清理局有协议，只有带着我们相同血脉的人，才能做十二王国的国王，所以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等清理局的人发现了王宫的异常，你就会立刻被他们……”
    “清理局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再次提起了手里的厚脊铁剑，铁皮王女微笑道：
    “刚才我可没有说谎，我的确就是您的女儿维罗妮卡。
    而您自己也说了，按照十二王国和清理局之间的协议，只有带着对应血脉的人，才能做十二王国的国王。
    那么，如果我的动作足够快，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就一口气杀光了所有王室血脉的话，您觉得清理局的人该怎么做？”
    第444章 到底是不是？
    你要杀光王室？！！！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老国王终于绷不住了，直接双目圆瞪开口怒斥道：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呢？”
    看着面前被自己的话破了防，不再是一副居高临下模样的老国王，“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翘了翘嘴角，神情愉悦而又不失遗憾地道：
    “果然，在您的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王室的荣耀’、‘国王的权柄’之类的东西，我这个女儿，从来都不在您的考虑范围之内。
    嗯……但也不能说一直都不在，母亲没有生病，还能像乔舒亚的母亲一样，给你以帮助时，你对我的父爱还算是真的。”
    看了看神情怒不可遏，表现得比被自己斩下脑袋时还要愤怒的老国王，铁皮王女不由得摇了摇头，眼神冷漠地总结道：
    “但等母亲去世，外公家像现在的莱恩家一样被你榨干，彻底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我这个提供不了什么资源的女儿，也就没有得到父爱的资格了。
    您是个不错的父亲，也从不吝惜给予自己的慈爱，只可惜您的慈爱是有条件的，需要我先上交自己的价值才行。”
    “你？”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对自己这個父亲的剖析后，地上老国王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眼带怀疑地道：
    “伱……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不是维罗妮卡？”
    “父亲，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就是维罗妮卡！”
    看着依旧将信将疑的老国王，铁皮王女冷笑道：
    “不过，我可不是你那个顾念亲情的好女儿，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严格来讲，我应该算是被她主动压制的暗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是她不想承认的，那些阴暗想法的集合。”
    俯视着地上惊疑不定的老国王，铁皮王女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您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您的女儿身上，几乎从来都看不到什么负面情绪么？
    失去了母亲最需要安慰的时候，被你这个父亲常年冷落，她从来没有抱怨过；尽心竭力地做好一名王女，却几乎得不到什么夸奖，她没有怎么失落过。
    明明一力支撑王室，但还要被自己愚蠢的弟弟挑衅，被比那个弟弟更愚蠢的继母挑剔呵斥，她也没有怨愤咒骂过；
    甚至你透露出想要剥夺她这些年的努力，把她远嫁的意思，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想办法解决，而不是找你大吵一架……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

 我！清理员！ 第311节

    “别我了，你能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倒是真应该好好谢谢我。
    看着神情有些震惊，眼神中出现了些许愧色的老国王，铁皮王女不由得摇头道：
    “从她六年前捡到我，把我放在她的卧室开始，我所代表的希望改变王国，让悲剧不再重演的信念，就成为了她心中的寄托。
    她这些年不是没有愤怒过，也不是没有埋怨过，只是那些激荡的负面情绪，那些怨愤和不甘，都被我所代表的愿望和理想压住了。
    但这些在看到我时，被她用理智镇压的冲动和恶念，可不会平白消失，她忍了你六年，这些被压下去的东西，也就在我身上一点一点地攒了六年。
    到你把她软禁在卧室里之后，这六年积攒的东西，终于超过了她理智所能镇压的极限，而等她心中的怨愤大过善良和理智的时候，就该轮到我压制她了！”
    “……”
    所以……是三天前的事情，刺激到了维罗妮卡，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唤醒了她卧室里的异常物？
    听完铁皮王女的讲述，老国王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深深的懊恼之色，望着面前的“女儿”，满眼懊恼地呢喃道：
    “如果……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听到老国王的话后，铁皮王女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顿，翠色的玻璃眼珠中，浮现了些许挣扎的味道，然而……
    “我就不该把你关在卧室里！”
    “……”
    果然，像你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后悔的。
    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好像什么一直栓在身上的东西，突然被扯断了似的，“王女”僵硬的铁皮面孔上，陡然浮现出了一个无比人性化的微笑。
    紧接着，她被射钉枪打得扭曲的腿部关节，也在扭转了两下后离奇复原，甚至还出现了一丝不属于金属的柔软与灵巧，陡然多出了几分人味儿。
    “谢谢您，我的父亲。”
    活动了一下自己变得顺畅灵动，已然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别的关节后，铁皮王女微笑着开口道：
    “不好意思，刚刚骗了您，其实我并不是维罗妮卡，但我确实是一件借助她压抑的阴暗面，才得以重新复苏的异常物。”
    “？？？”
    看着地上满眼惊怒的老国王，越变越像人的铁皮王女，笑着朝他致谢道：
    “作为十三王室的直系血裔，维罗妮卡的意志，比我料想得要坚韧得多，甚至到了这种时候，还在阻止我彻底将您杀死。
    要不是您反过来，亲口杀死了她的最后一丝天真，不然我怕是还要和她纠缠很久，甚至被她反过来压制住，未必能杀光所有王室。
    呵呵，这么看来的话，您还真是我的父亲没错，毕竟如果没有您的话，我恐怕根本不会诞生，而为了感谢您对我的恩情……”
    在老国王追悔莫及的神情中，铁皮王女再次提起了手里的仪仗剑，直接当头一剑劈了下来。
    “我就给您一个痛快吧！”
    ……
    难道……我真的错了？
    看着眼神中再无迟滞和挣扎，微笑着一剑朝着自己额头劈下的“王女”，老国王的宝石眼珠中，终于浮现出了一抹深切的懊悔之色。
    如果……如果自己能对维罗妮卡好一些，如果能再多给她一点关照，甚至……甚至稍微相信她一次的话，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变得不太一样？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砰！”
    就在老国王满心懊恼地看着劈下来的仪仗剑，绝望地准备等死时，两人身侧的窗户猛然爆开，汹涌的气流裹挟着碎窗框跟玻璃碎片，直接朝书房里轰了进来。
    第445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哦，走错片场了
    啊这……老国王已经被砍了？
    控制着【魔女之帚】附带的气流，轰飞了提着仪仗剑的铁皮王女后，看着地毯上老国王的铁皮脑袋，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感觉自己有点儿牙疼。
    进入寝宫找到王女，发现她被变成了娃娃之后，自己一想到被推下楼的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件铁皮异常物最终的目标。
    虽然对自己来说，老国王挂掉了也不错，但考虑到还不清楚这次的异常物的情况，担心国王被干掉了之后，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自己便压下私心连忙赶了过来。
    为了抢时间，自己甚至都没有爬楼，而是直接骑着【魔女之帚】一路飞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晚到了半步，老国王已然步了王后的后尘。
    这可真是……
    严格来讲的话，处女分局挂靠在了警务部下面，自己也能算半个警务人员，所以真就警察注定晚来一步？
    ……
    “咳！”
    在里昂从被暴风挤碎的窗户里翻进书房，有点嫌弃地捡起了老国王昏迷的脑袋时，被轰飞到书房墙外的铁皮王女，在废墟中重新睁开了眼睛。
    清理局的人到得还真快……不过也无所谓了。
    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沙发后，铁皮王女站了起来，看着正把老国王的脑袋往身上接的里昂，笑吟吟地道：
    “别白费力气了，虽然他还能说话，但他的‘身份’跟‘地位’已经被我杀掉，所以你就算把他的脑袋接上去，他也不可能再对我下命令了。”
    “……”
    居然又是个“不死系”的异常物……
    看着歪折的腿脚快速复原，就连身上插得碎玻璃都被挤了出来的“王女”，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用力攥住了【魔女之帚】。
    自己的【欲梦侵袭者】被局长要去，借给了雪女护身，现在自己手里，唯一还有点儿超自然伤害能力的异常物，就只剩下【魔女之帚】的暴风了。
    两个月前的自己，即便拿着这东西，也会被一群普通人追着跑，而眼下自己的浸染值接近十点，只差一点就能摸到二级清理员的门槛，已然获得了巨大的进步。
    虽然【魔女之帚】的上限不高，但在十点浸染值的催动下，已然能够掀起一阵暴风，压制住看着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王女”，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膨！”
    说干就干！
    秉持着《艾玛剩经》中“非必要情况下，尽量不和对手唠嗑”的教诲，里昂立刻催动【魔女之帚】，鼓荡出了一阵自上而下的狂风，把铁皮王女狠狠地压倒在了地毯上。
    紧接着，里昂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朝着倒地的铁皮王女伸出了右手。
    维罗妮卡变的睡衣娃娃，自己从头到尾摸了好几遍，都没能摸出什么情报来，那这次的异常物的本体，必定就是面前的铁皮王女本身。
    而只要自己的手能碰到她，就能知道她究竟是個什么东西，然后按照摸出来的情报制定对策，或者用【不公蛇契】直接把她“买下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这次的异常物暴走事件！
    呵呵。
    看着进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朝自己扑了过来的里昂，被暴风按在地毯上的铁皮王女笑了笑，随即微微张了张嘴。
    “停吧。”
    在看到铁皮王女口型的瞬间，里昂的身体便猛然一滞，仿佛雕像般彻底定在了原地，甚至连【魔女之帚】的暴风，都跟着一并停了下来。
    “我的亲王，你可真性急。”
    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后，铁皮王女伸出变得温软的手掌，摸了摸里昂的脸颊，随即伸手指了指后面悬着的【魔女之帚】，笑吟吟地命令道：
    “去吧，先把那东西折了，再回来陪我说话。”
    “？？？”
    铁皮王女的话音刚落，里昂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扭转回去，抓住想要退开的【魔女之帚】，横在膝上猛力一撅。
    只听得咔嚓一声，这把劳苦功高的扫帚，便被直接折成了两截。
    “……”
    我真是日了狗了……这扫帚是从那什么魔女手里租的！所有权特么不在我这儿啊！
    “别生气~”
    看着里昂带着些许恼意的眼神，铁皮王女笑道：
    “是你先对我动手的啊，我只是小小的惩戒你一下而已……好人儿，另一个我就在你手里对不对？你能不能把她交出来？”
    不好！
    听到铁皮王女的话后，里昂的心里顿时微微一惊。
    为了保证维罗妮卡的安全，自己把她变成的娃娃放在了镜世界里，而自己现在却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如果真把维罗妮卡交了出去……
    嗯？
    看着自己不为所动，并没有按照命令摸向袖扣的右手，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隐约间好像猜出了什么。
    难道说……因为她也算是“维罗妮卡”，所以针对维罗妮卡的命令，并不能强制生效？
    “不愿意吗？”
    看着眯着眼睛打量自己的里昂，铁皮王女不由得笑了笑，不以为意地道：
    “不听就不听吧，现在我已经替代了父亲，成为王国之中身份最高的人，她已经造不成什么影响了。”
    替代……身份……我明白了。
    听到铁皮王女的话后，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在进入书房之后，第一次张开了嘴。
    “喂！”
    “嗯？”
    看着突然张口喊人的里昂，铁皮王女不由得挑了挑眉，歪着头笑道：
    “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伱一声……”
    瞥了眼地上的老国王后，里昂开口道：
    “咱们感情破裂了，婚约作废。”？？？
    不是……你在说什么东西？
    在里昂开口之前，铁皮王女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无论里昂是破口大骂还是苦苦哀求，不管是准备讲道理说服自己，还是凶恶地出言威胁，都无法让她动容。
    但铁皮王女唯独没想到的是，里昂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感情破裂了，要求退婚！
    “还有第二件事。”
    在铁皮王女错愕的目光中，里昂张口通知道：

 我！清理员！ 第312节

    “我是乱党的首领，现在我要造反了。”
    “……”
    原来是看穿了我的‘规则’，知道我的能力是依靠身份之类的东西生效，所以就先和王女退婚，消除低于我的身份，随后宣称自己是乱党，好摆脱来源于自己这个“女王”的辖制？
    呵呵，脑子转得倒挺快，但想法还是太天真了点儿。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地宣布造反的里昂，铁皮王女不由得哑然失笑。
    如果只要随便喊上一声，宣布准备造反，就能摆脱辖制重获自由的话，那也太搞笑了，我的能力可不是这么容易被破掉的东西。
    即便乱党与王国敌对，乱党首领的身份，确实可以解除来自‘地位’的辖制，但光嘴上说是没用的。
    想要靠这个办法摆脱控制，起码你的‘身份’得是乱党，你的‘地位’得是乱党首领，而且你确实在干着造反的事儿，完美符合这个‘职业’，才能……
    嗯？
    啊？！！！
    第446章 肉搏
    看着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猛地朝自己扑了过来的里昂，铁皮王女险些把自己的眼珠瞪了出来。
    不是……你居然来真的？
    王国双柱、上院议长、狮心公爵、未来亲王……你都混到这种几乎一人之下地步了，还去当一个东躲西臧的乱党首领？这和自己造自己的反有什么区别？你脑子有毛病吗？
    来不及细究里昂的脑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吓了一跳的铁皮王女慌忙侧身，堪堪避过了里昂抓向自己肩头的手掌。
    但紧接着，她的脚腕内侧就被人狠狠地勾绊了一下，失去平衡栽倒在地，而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铁皮膝盖，正直挺挺地朝她的小腹跪了下来。
    “砰！”
    只听一声铁器磕碰木地板的闷响，倒地的铁皮王女伸手扳住书房外墙的残骸，猛力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拽了一截，接着极限叉开双腿，总算让这要命的一膝跪在了空处。
    而里昂从女警察手里学来的警用格斗术，终究还是练习的时间太短，只学了些基础套路，没学会撂倒目标之后，‘补刀’被躲了该怎么办，动作产生了些许迟滞。
    趁着这难得的空挡，铁皮王女猛然屈膝，兔子蹬鹰似地踹向了里昂的脑袋，但被反应过来的里昂避过，只蹬到了他的右肩。
    “铿！”
    在有些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中，像是被实心大铁锤砸到了似的，里昂的铁皮肩头猛地瘪了一块儿，整条右胳膊无力垂下。
    而铁皮王女则借着这一脚的反作用力，把自己蹬了出去，在地板上直着滑开，匆忙离开了里昂双手能够触碰到的范围。
    好险！差点就被他摸到了。
    看了眼里昂的双手后，惊魂未定的铁皮王女深吸一口气，随即匆忙拧身爬起，向门外的卫兵们跑了过去。
    算了，就算控制不住也无所谓！
    抬手朝卫兵们比划了两下，指示他们帮自己拦住里昂后，铁皮王女立刻转身奔向了楼梯间。
    现在整个王宫都是自己的人，只要再等半小时，自己力量继续扩散一会儿，甚至整個王都都是自己的人，这么多人堆也能堆死他！
    ……
    麻烦了……
    看着得到了铁皮王女的命令后，拿着武器围上来的十几名卫兵，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把黑山羊从镜世界里拿了出来。
    早知道会这样的话，就不把【欲梦侵袭者】借出去了。
    自己加入清理局的时间太短，手里的东西还不够多，刚刚【魔女之帚】被撅断后，自己手头已经没了“主战”的异常物，尤其缺乏“清杂兵”的手段。
    毕竟打几个铁皮卫兵，总不能也要喝满【酒中仙】，再戴上【惨叫之手】去肉搏吧？看来等这回完事之后，得赶紧再找个合用的异常物。
    “从现在开始。”
    把一脸亢奋的黑山羊拴在腰上后，里昂回身把地上的老国王也捡了起来，一并挂在了腰带上。
    “我要向王国宣战！”
    伴随着里昂的宣战通知，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散，盈满了整间书房，两枚带着螺旋纹路的黑色羊角虚影，也带着暗红色的火星，从里昂的头顶浮现了出来。
    “你看看，关键时刻还是得看咱的！”
    在黑山羊得意的邀功声中，裤子左边挂着羊头，右边挂着老国王头的里昂，直接反身朝卫兵们冲了过去。
    而打量了一下里昂的“外表”后，大概是发现了自己的“工作内容”，本就得到了命令的众卫兵，像是被额外打了一针鸡血似的，立刻提着武器冲进书房，嘴里还乱糟糟地喊道：
    “有乱党！”
    “保卫王宫！”
    而远处的楼道里，也传来了铁皮王女的大喝：
    “快来人！有乱党刺杀国王！赶紧去通知侍卫队长！还有，把护卫军也叫来！给我杀……该死的！给我拿下他！”
    在铁皮王女的命令声中，整座寝宫中的铁皮卫兵们，纷纷沿着楼梯赶了上来，把里昂死死地堵在了这一层，冲了好几次都没冲出去。
    然而黑山羊的脑子虽然不太靠谱，但能力上还是很靠谱的，在里昂开口宣战的瞬间，血战不休的效果便已经彻底激活。
    浑身缭绕着来自地狱的气息，背后有着恶魔虚影的里昂，直接仗着羊头跟羊心的双重不死之身，不闪不避地冲进人堆，和一大群卫兵贴身搏杀了起来。
    就你一个人也敢来刺杀国王？
    似乎被里昂的“猖狂”激怒了，一名壮实的铁皮卫兵举起仪仗剑，满脸愤怒地朝着里昂劈了过来，嘴里还大喝道：
    “乱党！”
    “我确实是！”
    随口回了他一句后，里昂微微侧过脑袋，用肩膀硬挨了这一剑。
    王宫的卫兵们，虽然可能不适合战场，但身体素质绝对都不差，面对没开刃实心铁剑的猛力下劈，哪怕以里昂的身体素质，都被砸得肩头凹下，整个上半身猛地一沉，险些直接扑倒。
    然而还没等铁皮卫兵们高兴，里昂背后的恶魔虚影微微一抖，他凹下的肩头便诡异地立刻复原，甚至连身上被刮掉的漆都给补上了。
    “拿来吧你！”
    垂下的胳膊重新抬起，攥住了仪仗剑厚实的剑刃后，在壮实卫兵震惊的目光中，比他矮了快两个头，看着没什么力气的的里昂，只是单手抓剑用力一扯，就直接把他连人带剑一并扯了过去。
    不撒手？
    看了眼死攥着剑柄，就是不肯松手的铁皮卫兵，急需一把武器的里昂，毫不犹豫地抬起腿，对着他两腿之间就是一脚！
    然而奇怪的是，铁皮卫兵好像没感觉一样，仍旧两手攥着自己的剑，死活就是不肯松手，而周围的其它铁皮士兵也趁机扑了过来，抡着武器就往里昂身上招呼。
    沃日……是我大意了
    一秒钟内挨了两剑三棍之后，里昂终于反应了过来，王后和国王掉了脑袋都没死，踢一下好兄弟又能算什么？
    得换徽章！
    把打蛋徽章……把【可惜没有】切换了出来后，里昂一边抬起胳膊，拼命抵挡着铁皮卫兵们的武器，一边抡圆了右腿，朝着壮实卫兵的要害再次猛踢了一脚。
    “梆！”
    第447章 人要是倒霉……
    “啊！！！”
    在【可惜没有】的帮助下，惨遭致命打鸡的壮实卫兵，惨叫了一声后当即松手，夹着腿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当场再起不能。
    而经此一遭，里昂不仅从他手中得到了武器，也找到了对付这些铁皮卫兵的窍门。
    这些卫兵铁皮化后，身体结实得惊人，既不会疼又悍不畏死，一个比一个难缠，真想让他们别拦着自己，恐怕得一个個大卸八块才行。
    但自己装上“打蛋”徽章之后，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直接挨个爆蛋就完事儿，保证一下一个，挨了一脚立刻就躺，没有五分钟肯定爬不起来。
    简直完美！
    在心里给自己的敏锐点了个赞后，伤势重新复原的里昂，再次找准了一个目标，夹住对方的武器往过一拽，破坏了对方的平衡，随即梆地一脚闷了上去，被盯上的倒霉蛋立刻惨叫倒地，步了壮实卫兵的后尘。
    既然找到了应对的办法，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在“梆”与“啊”的反复循环中，一个个壮得跟小牛犊子似的铁皮卫兵，纷纷撅着屁股夹着腿，排着队跪在了地上，整个走廊里都是倒地卫兵的哼哼声。
    “别！别！”
    等到二十多个卫兵大半都跪了下去后，终于有人放弃了抵抗，匆忙扔掉武器，夹着腿满脸惊恐地道：
    “我……我投……”
    “梆！”
    “啊！！！”
    掰开求饶卫兵夹着的腿踢了一脚，把他也送去武当小组排队后，终于摆脱了纠缠的里昂，一边快步冲向楼梯间，一边在心里对铁皮卫兵们道了个歉。
    别怨我下脚狠，我这真的是为了你们好。
    不这么干的话，想要摆脱你们就得下重手，但这异常物被解除之后，掉脑袋的人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比起被爆大头，还是被爆小头更好一点，对不对？
    “他出来了！”
    “来人！”
    “不能让他上楼！”
    见到里昂摆脱了那些卫兵的纠缠，后续赶来的卫兵连忙补上，试图纠缠住里昂，不让她去楼上找铁皮王女。
    然而在还算宽敞的书房那边，卫兵们一对多还能缠住里昂一会儿，但楼梯间要狭窄不少，能同时迎上里昂的最多两三个人，很快就被一一放倒。
    而梆啊梆啊的爆蛋循环声，也沿着楼梯间一路向上，传到了铁皮王女的耳朵里。
    该死的！居然这么一会儿就拦不住了？
    惊觉里昂似乎已经追了上来，铁皮王女不由得攥了攥拳，随即对塔楼旁的掌旗官喝道：
    “还没好么？通知驻扎的护卫军过来，需要比划这么长时间？”
    “这个……应该是早就通知到了的……但那边掌旗的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望着远处军营回应的旗语，掌旗官的铁皮脸上满是茫然地道：
    “我通报咱们这边出事，需要支援，那边用旗语回了个他们也一切平安；再然后我说王宫遭袭，要求立刻开拨，那边回了个情况稳定；

 我！清理员！ 第313节

    刚才我又试着通知了一下，告诉他们十万火急，必须立刻出动，他们回了个王国万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从掌旗官手里抢过望远镜，看了眼军营那边的旗语，发现对方确实是在“已读乱回”后，铁皮王女不由得咬了咬牙，在心里对老国王和军营主官破口大骂。
    一群蠢猪！
    戍卫王宫这么重要的位置，居然能交给这么蠢的人来坐？负责守卫王宫的军队的掌旗，连个旗语都打不明白？这该死的王国真的烂透了！
    算了，指望护卫军赶过来，已经不现实了。
    听着逐渐向楼下靠近的喧闹声，知道里昂已经快追上来了，铁皮王女跺了跺脚，把望远镜扔给掌旗官，命令他继续在这儿比划，自己则匆忙朝另一头的楼梯间跑了过去，准备先出了寝宫再说。
    寝宫里的卫兵加起来，也只有几十个人，但轮流戍卫王宫的两队卫兵，加起来总共有八九百人，算上宫外巡逻的四组还能更多！
    只要自己跑出寝宫，就能召集王宫里的卫兵，暂时拖住这个麻烦的家伙，然后直接去护卫军的营地，带着护卫军杀光所有王室成员，面对成建制的军队，到时候他绝对拦不住！
    ……
    而通过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注意到了铁皮王女的动向后，里昂立刻跟着向楼下跑，奈何上来的路上倒了一地的卫兵，还不断有新的铁皮卫兵进入寝宫，他一时间竟然被堵在了楼梯间里。
    看来只能走别的路了。
    好半天才下了一层楼，发现下面还有一大堆士兵堵着，而铁皮王女的灵魂已然冲出了寝宫，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在一众铁皮卫兵震惊的注视下，竟然直接翻出了楼梯间的扶手。
    “砰！”
    伴随着一道巨响，里昂直接从六层楼高的地方，大头朝下摔了下去，直接撞在了一楼的地上，把楼梯间地上的石砖都砸碎了好几块儿。
    而听到巨响的王女悚然回头，发现里昂正踉跄着爬起身，晃晃悠悠地朝自己追了过来，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该死的！他怎么能这么难缠？
    “卫兵！”
    眼见里昂拼着跳楼也要追自己，生怕在完成目标之前，就被里昂给逮住，铁皮王女只得一边跑一边尖声叫喊道：
    “来人！快来人！”
    “乱党要杀我！卫兵！！！”
    然而奇怪的是，铁皮王女喊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应声，本该在王宫内站岗的卫兵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离奇地全部消失，任凭她怎么喊都不见踪影。
    怎么搞的？为什么一个卫兵都没有？
    并不知道王宫内的卫兵们，已经被里昂调去花园的池塘里练潜泳了，喊了一会儿见没人应声，身后的里昂反倒越追越近，铁皮王女咬了咬牙，直接扭身朝宫门外跑了过去。
    没有卫兵也没关系，外面大街上还有人！让那些人来缠住他也是一样的！
    打定了主意的铁皮王女，直接开始拼命向王宫外跑，但身后穷追不舍的里昂已经修好了身体，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撵越近，每一脚仿佛都踩在了铁皮王女心头，让她的一颗心越来越沉。
    不好！王宫的占地面积不小，而且外面还有个广场，按照眼下这个情况，恐怕还没等自己跑出王宫，命令外面的人过来帮忙，自己就会被追上来逮住，这可怎么办？
    然而就在铁皮王女即将陷入绝望时，似乎就连老天也在帮她，大量拿着武器的人，居然从王宫之外冲了进来，进入到了她能够指挥的范围内。
    有救了！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普通人冲进王宫，来了帮手的铁皮王女欣喜若狂，直接伸手指向正在追来的里昂，扯着嗓子尖声叫喊道：
    “快！我命令你们，给我抓住他！”
    “……”
    啊？？？
    在见到“维罗妮卡殿下”完好无损地跑了出来时，冲进王宫的乱党们先是大喜过望的，但听完她的命令后，这些精锐乱党们的眼中，顿时泛起了深深的迷茫。
    “殿下……”
    看着兴冲冲地跑到了自己面前，大喊着让自己逮住里昂的铁皮王女，带着众乱党冲进王宫的光头女，不由得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光头，随即指着远处的里昂，一脸懵逼地询问道：
    “您让我们抓自己的首领？”
    “……”？？？？？？
    第448章 这破工作
    完了……
    看着周围一脸莫名奇妙，但把路挡得严严实实的乱党，铁皮王女的心登时凉了半截。
    虽然早就从维罗妮卡的记忆碎片里知道，这个王国早已经烂掉了，但烂成了这个样子，还是有些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驻扎在王都的护卫军，掌旗官连旗语都打不明白，王宫里的侍卫玩忽职守，大白天的全都不在岗哨上，外面两支巡逻的卫兵，更是跟死了一样，能被这些乱党兵不血刃地打进来，但……
    这怎么可能呢？
    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翻车，被光头女依照里昂的命令按倒的铁皮王女，满眼不甘地趴在地上，开始琢磨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王宫的情况肯定不对，就算再烂的王国，它也不能烂成这样，而且老国王虽然固执昏庸，但脑子又不像他儿子那么蠢，一个王宫还是能打理明白的。
    那么问题的答案就很简单了，肯定是清理局做了什么，甚至于他们提前就得到了消息，专门安排了针对自己的陷阱！
    “我认栽了！”
    当左腰系着山羊头，右腰系着国王头的里昂赶过来时，被按在地上的铁皮王女仰起头，一脸不甘地道：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露馅的？是守望宫给了什么消息？还是我们这边，有人提前跟你透了底？”
    嗯？
    听到铁皮王女的询问，里昂的眼眉不由得微微一挑。
    听这话里的意思……难道你不是什么突然暴走的异常物，而是什么清理局的敌对势力，在有预谋的混进王宫搞事？
    “呵呵。”
    而就在里昂琢磨着，怎么才能套点儿话出来时，他腰上的黑山羊冷笑道：
    “菜就多练！输了就认！不给自己找個理由能死？咱就看不上你这种嘴硬的！”
    你？！白痴恶魔！你知道个屁！
    被黑山羊鄙夷的眼神刺激了一下，铁皮王女怒瞪了它一眼，刚想开口回骂，但见到里昂走了过来，连忙开口警告道：
    “别过来！我知道伱的能力是什么，你最好别用手碰我，只要你用手碰我一下，我就立刻自毁，保证你什么都摸不出来！”
    知道我的能力啊……
    听到铁皮王女的威胁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
    知道自己的底细，那必定是看过自己上交的档案了，对方八成是局里的人，起码跟局里人有勾结，这可真是……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清理局是个很松散的组织，内部乱得一批，但怎么是个人就能从局里抠出点儿消息来？还能行不能行了？
    ……
    “里昂·莱恩，我知道你！”
    正当里昂暗骂清理局坑爹时，被按住的铁皮王女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看着站在两步之外的他，咬着牙道：
    “你是清理局处女分局三级清理员，异常能力是‘强制获取情报’，且与恶魔类异常物相性极佳，虽然加入清理局才两个多月，但履历极为惊人，入职第一个月就有单人退治圣灵的记录。
    此外，在清理局年末集会上，曾当众揭穿水瓶董事的谋划，从他手中生还并迫使其逃亡，后与处女分局两名一级清理员联手，破坏秤金教集会，杀死一头圣灵，并击退了从梦界赶来的财富女神。
    前些天堕魂黑渊降临时，更是和赶来帮忙的天蝎分局局长一起，拖住了肉身降临的魇之王，甚至亲手释放【食梦异甲】，啃光了大半个梦界，造成了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灾害……”
    “……”
    牛逼……真就我报上去什么，你就能知道什么是吧？
    带英被克格勃渗透得跟筛子似的军情六处，估摸着都没有自家清理局这么多窟窿，自己这破工作虽然待遇还行，但细琢磨可真心坑得一批……
    看着对自己的履历如数家珍的铁皮王女，人有点麻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让其它乱党稍微退远一些，免得听到太多东西，随后直接开口反问道：
    “你念我的档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你交换一次情报。”
    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谈条件的机会，铁皮王女紧绷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软，随即紧盯着里昂的眼睛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这些情报都是哪儿来的？或者更直白点，你想不想知道，清理局里到底谁是叛徒？”
    “想。”
    “那你就得先告诉我，谁是我们这边的叛徒！”
    “行，那你先说。”
    “不！你先说！”
    晃了晃被压着的肩膀，铁皮王女坚持道：
    “我现在已经落在了你手里，如果我先说的话，你反悔了怎么办？要么你先说，要么交易作废！”
    “行吧。”
    里昂的眼睛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本着反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能骗一点儿是一点儿的打算，直接开口胡诌道：
    “我不好提那人的名字，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一个你们绝对想不到的人。”
    我们绝对想不到的人？
    铁皮王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你这跟什么都没说有什么区别？不行！”
    “不行那就算了。”
    深谙谈判之道的里昂，明白谁表现更在乎，谁就必定在谈判里吃亏，干脆直接选择了掀桌子，朝被按住的铁皮王女伸出了手。
    “等！等等！”
    拼命往后蹭了一下，避开了里昂的手掌后，铁皮王女怒道：
    “我没说不告诉你，但你多少也要有点诚意吧？光这一句话绝对不行！”
    “那就再加一句。”
    里昂想了想后，继续开口瞎鸡儿描述道：
    “你们之中的叛徒，是曾经死过一次的那个。”

 我！清理员！ 第314节

    曾经死过？
    细琢磨了一下里昂的话后，铁皮王女的神情不由得猛然一凛。
    按这个条件的话，最近刚刚死过一次的水瓶董事，毫无疑问得算一个，但除了他之外，貌似还有其它可以怀疑的人，旧四柱神都曾经被清理局杀死过，甚至包括……蛇夫？
    “该你了。”
    故作高深地瞎扯了几句后，看着一脸惊疑不定，明显开始瞎琢磨的铁皮王女，绷着脸的里昂开口催促道：
    “说吧，局里到底谁勾结你们，出卖了我的档案？”
    第449章 戮王者三
    “行啊。”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铁皮王女停下了思索，冷笑了一声道：
    “我也不方便说那人的名字，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一句话……那个出卖了你档案的人，是清理局八十七个分局局长之一。”
    “……”
    听到铁皮王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啧了一声。
    自己虽然只是个三级清理员，但档案中有三次涉及了“真神”级别的事件，而按照清理局的规矩，这种级别的事件档案，需要有分局长及以上的权力才能查阅。
    所以从她念完档案后自己就明白，清理局那边泄露了情报的人，绝对是除自家局长外，剩下八十六個分局长之一，所以铁皮王女这话说完，叛徒的范围反倒还扩大了一个。
    “呵呵。”
    看着被自己的答案弄得有些无语的里昂，终于出了口气的铁皮王女翘了翘嘴角，随即微昂着头道：
    “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给了我两句话，那我也给你两句话，想知道谁是你们清理局的叛徒，就去查查伱们清理局近些年，损失人手最多的一次行动好了！”
    损失人手最多的一次行动么……
    半信半疑地把这句话记了下来后，里昂嗯了一声道：
    “那这样，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还有什么想要交换的情报吗？”
    “有。”
    玻璃眼珠微微眨了眨后，铁皮王女开口道：
    “为了能够完成目标，我足足准备了六年的时间，才找到了这个机会，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今天准备了多久？”
    “……”
    我为今天准备了多久？额……严格来讲的话，这次冲击王宫的武装政变行动，我好像是从上周六开始准备的……
    “有段时间了。”
    从刚刚的交流中，判断铁皮王女的性格比较骄傲，而且貌似颇为追求认同感，觉得自己直接讲实话的话，她的心态有可能会崩，里昂便含糊着道：
    “虽然加入清理局的时间还不长，但我也是认真准备了很久，才等到了今天这个好机会。”
    这样啊……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铁皮王女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虽然自身翻车的最大原因，是因为被叛徒出卖，属于非战之罪，但如果被人家随随便便就拿下了的话，那也是有够耻辱的了，里昂的“重视”算是给了她不小的安慰。
    “到你了。”
    确认自己的确完成了一场“高水平对局”，只是因为队里有演员，才会最终棋差一着，自尊心得到了满足的铁皮王女，索性直接开口道：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甚至多问两个也行，我看情况回答你。”
    “那就谢谢了。”
    发现她的态度和缓了不少，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你袭击王宫的目的是什么？”
    “你这话问的……”
    铁皮王女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当然是杀光所有王室成员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
    啊这……你怎么不早说呢？
    听到铁皮王女的回答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懊恼之色。
    王室里灵魂晦暗的狗东西也不少，但奈何大多数跟维罗妮卡沾亲带故，很多人自己都不太好下手，如果早知道她准备干这个的话，自己就放她先清理一波再抓人了。
    “等等？！”
    注意到里昂神色有异，铁皮王女猛地反应了过来，满眼狐疑地道：
    “你不知道我的目标是什么的话，为什么能提前准备好乱党首领的身份，带这么多人进王宫堵我？”
    “……”
    因为我他妈本来就是来造反的啊，谁知道你刚好也准备在今天搞事？
    “你误会了。”
    连忙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后，里昂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我当然知道你的目的是清理王宫，但我想知道，并不是这么‘浅层’的目的，我想知道的是更‘深层’的目的。”
    原来你想问的是这个……
    被里昂不为所动的神态稳住了，铁皮王女犹豫了一下后，有些破罐子破摔地道：
    “反正我也死定了……这么和你说吧！我们的目的是杀……”
    “咔嚓！”
    像无数准备透露关键消息时，立马就被精准灭口的前辈一样，铁皮王女话才说到一半，身体便猛然一颤，胸腔里传来了清晰的碎裂声。
    沃日，要不要这么及时？
    发现情况不对的里昂，立刻伸手抓向了铁皮王女，准备趁热再摸一点儿情报出来。
    然而铁皮王女的身体却瞬间缩小，眨眼间就变成了比巴掌高一些的铁皮娃娃，让里昂一把捞了个空，随后更是咔嚓一声碎了一地。
    紧接着，在里昂破窗时就已经昏过去，被他拴在腰上的老国王，突然开始哼哼了起来，而远处的一堆铁皮乱党们，身上也陡然浮现了一抹肉色。
    坏了！王女还在镜世界里！活人在里面可呆不久！
    注意到“铁皮王宫”的效果开始解除，里昂连忙反手摸向自己的袖扣，把变成了娃娃的王女带了出来，随即伸手抓向了地上的铁皮娃娃碎片，总算在这些碎片变成渣之前，成功地摸到了一把。
    【名称：戮王者三的残骸（？、？、？）】
    【外观：一捧不断裂开的金属碎片，并且还在继续碎裂，直至彻底碎成齑粉为止】
    【能力：？】
    【代价：？】
    【档案：在处女分局三级清理局里昂·莱恩的哄骗与诱导下，意外触发言灵，从而彻底损毁的异常物，材质、灵魂、规则……组成它的一切都毁坏得极为彻底，即便逆转时间也无法复原】
    【评价：从残渣中保留的大量神性来看，这件异常物的来历很不简单，其中甚至可能包含一名真神级别存在的灵魂或血肉。
    但遭到了强大言灵的粉碎性破坏后，除开自身澎湃的神性之外，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可言了，甚至用来制作异常物，都会因为其中残留的强大言灵，造成异常物本身的破裂及损毁】
    【浸染值：60】
    “……”
    好家伙，所以我忙了一大圈儿，到头来除开两个不知道真假的答案，就剩了把真神级别的骨灰是吧……
    而就在里昂捧着铁皮王女的骨灰，感叹对方灭口之快时，被扔在一旁的真王女，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直接起身朝他扑了过来。
    “里昂！”
    “嗯，我在呢。”
    接住了扑过来的王女后，里昂温声安慰道：
    “没事了，异常物已经被我解决了。”
    “不是，我是想说……”
    “感谢的话就不用讲了。”
    被远处的乱党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里昂连忙捂住了王女的嘴，一脸认真地开口回答道：
    “你不用谢我，今后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嗯？你解我腰带干什么？”
    “头！头啊！”
    扭开了挡在自己嘴上的手后，王女一边去扯里昂的腰带，一边涨红着脸急道：
    “我父亲还在你腰上拴着呢！”
    第450章 拼爹
    啧……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
    虽然巴不得再多拖一会儿，拖到老国王恢复人身后彻底挂掉，但奈何王女明显有些急了，里昂只得放弃了继续拖时间的打算，把老国王的铁皮脑袋还了回去。
    “父亲？父亲？”
    喊了两声都没能把老国王喊醒，王女只得抱着老国王的铁皮脑袋，匆忙朝寝宫的方向跑了回去。
    万幸【戮王者三】的铁皮化效果，启动时需要时间慢慢铺开，等到效果解除的时候，也同样需要慢慢转化回来，给她留出了救人的空档。
    等到王女匆忙跑回书房，帮老国王把脑袋安回去时，老国王的身体还没完全解除铁皮化，总算没有因为头首分离而挂掉。
    呼……幸好赶上了。
    看着接上了脑袋后，眼皮还在微微颤动的老国王，救父成功的王女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回过头，眼神有些复杂地望向了里昂。
    虽然被里昂放在了镜世界里，但就像【戮王者三】能够阅读她的部分记忆一样，被变成了娃娃的维罗妮卡王女，一样能够看到【戮王者三】经历的一切。

 我！清理员！ 第315节

    这次如果不是里昂来得及时，一旦【戮王者三】的能力扩散开来，包括老国王在内，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将遭到屠戮，但……
    他对自己父亲的恶意，属实有点大了。
    之前非要把自己父亲的脑袋拴在腰上，还勉强可以解释成怕自己父亲遭到毒手，留在身边方便保护，但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催促的话，他恐怕真的会一直装糊涂，拖到异常物的效果彻底解除为止。
    而自己的父亲与里昂之前甚至从没见过面，唯一可能让里昂对他有这么大恶意的，只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事，换句话说，里昂这么干多半是想替自己摆平“障碍”，原因还要落在自己身上……
    就很头疼……
    ……
    “里昂……”
    看着注意到自己的视线后，直接挪开了目光不和自己对视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无奈地嘱咐道：
    “我父亲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但他终究是我的父亲，曾经待我也是很好的，所以不管最后怎么样，我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可以吗？”
    “嗯嗯。”
    附和着点了点头后，明白已经干不掉老国王的里昂，颇为言不由衷地回答道：
    “王宫爆发异常事件，已经算得上地方分局的失职，如果连国王也没了的话，我们局长一定会发疯，所以我也希望你父亲能好好的。”
    “……”
    我信你才怪……
    听着这句一分真情九十九分假意的回答，王女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索性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开会吗？议会那边怎么样了？还有，乔舒亚呢？”
    乔舒亚……你在这边儿拼爹的时候，他估计正在那边儿拼妈呢，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乔舒亚估计没事，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至于议会……”
    回答完乔舒亚的问题后，武装政变基本成功，心情不错的里昂笑了笑，一脸自信地开口保证道：
    “放心，议会那边我都摆平了，保证没问题！”
    “那就好。”
    并不知道里昂口中的“摆平”，指的是敢反对的议员都已经被抓了，还以为他只是按照自己原定的计划，平稳地把几条提案推进了下去。
    听到议会那边“一切正常”，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而压在心头的担忧褪去后，她忍不住拉住里昂的手掌，神情有些歉疚地道：
    “里昂，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我……抱歉，我先和伱说了这么多别的东西，连议会和乔舒亚都问过了，都没有问过你受没受伤。
    甚至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向你道谢，好好感谢你又救了我一次……里昂，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
    “不会。”
    摇了摇头后，里昂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你和我不一样，身上担负的东西太多，要处理的东西也太多了，这种时候先确定情况是正确的，也是你该做的。
    再说了，我伤没伤你看得很清楚，本来就没必要再多问一嘴，感谢什么的更不需要，这些话你说不说，对我来说都一样。”
    “……”
    好吧……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会说“以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感谢。”、或者“没关系，人们总是喜欢最后关心自己亲近的人”之类的话，结果居然是这种回答……
    ……
    “唔……”
    就在王女不甘心地反握住里昂的手掌，准备再说些什么时，铁皮化的王宫终于恢复正常，老国王身上的铁皮也彻底褪尽，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
    “父亲……”
    看着整个身子都蜷在轮椅上，连挺直的脊背都佝偻了下去，显得衰老而又无助的老国王，维罗妮卡王女唤了一声后，便抿着嘴唇沉默了下来。
    而回过神来的老国王，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陡然间眼神一厉，腾地从轮椅上直起了身，两只眼睛紧盯着王女喝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儿？乔舒亚呢？你想干什么？”
    “……”
    好家伙……我之前以为，乔舒亚那欠揍的气质完全来自于王后，但现在看来，你这个爹貌似也功不可没！
    听着老国王语气颇为不善的连环三问，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赶在王女开口前，神色不善地回答道：
    “刚才有异常物暴走了，你脑袋都被劈了下来，马上就要被砍死了。
    但正好我准备发动……准备带乔舒亚回来找人，发现情况不对之后，顺手解决了暴走的异常物，而维罗妮卡把你的脑袋安了回去，你就没死成……还有别的问题吗？”
    “……”
    异常物暴走……脑袋……所以那不是梦？
    听到里昂的话后，眼神有些恍惚的老国王，终于彻底找回了昏迷前的记忆，也想起了自己和“铁皮王女”之间的交谈。
    “维罗妮卡……”
    看着面前神色复杂地望着自己，神情失望而疏远的王女，老国王沉默了一瞬后，挪开视线轻叹了一声。
    “抱歉，我不是個好父亲。”
    也不知道是从铁皮王女的话中，受到了什么刺激，还是遭受了打击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向面冷心更冷的老国王，难得父爱流露了一次，低声道：
    “过去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不想嫁出去，那就别嫁了，等乔舒亚继位之后，我会让他好好待你的。”
    “……”
    第451章 祖传的耍心思
    你tm在想屁吃！
    听到老国王难得的“真情流露”后，王女抿着嘴唇沉默不语，旁边的里昂则差点被气笑了。
    虽然知道老国王昏迷得早，并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他这话一讲出来，属实还是把喜剧效果拉满了。
    眼下自己手下的乱党……咳咳……受王女感召的热心市民，已经基本控制了王宫，正在收缴卫兵们的武器。
    而反对派的议员，在离开议院上了各自马车的时候，就被乱党里的空间异常物持有者逮了个干净，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小黑屋里摞着呢。
    可以说，整个王都里面“说话算数”的人，这时候已经没剩几個了，最起码在这几天里，上层权力都将处于彻头彻尾的真空期，基本想怎么接手就怎么接手。
    虽然几条街外正在赶来的护卫军，是老国王的铁杆心腹，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而且还掌握着重型火力，凭借“热心市民”军校肄业的平均水平根本挡不住，理论上还有着翻盘的可能。
    但现在老国王、王后、王子都在自己手里，护卫军拿头翻盘？
    到时候把这仨货往王宫门外一挂，有能耐你们就开炮，轰死一个上军事法庭，轰死两个就地枪决，要是三个全轰死了，王女直接当场继位！
    总而言之，这盘棋已经彻底将死了。
    现在与其命令乔舒亚对维罗妮卡好一点，倒不如替乔舒亚好好考虑一下，给他娶母猴子的时候，是该找个苗条的还是该找个丰满的。
    ……？！！
    从王女无声的沉默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老国王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脸上刚刚流露出来的些许温情，陡然消失无踪，眉眼阴沉地质问道：
    “维罗妮卡？你做了什么？”
    “父亲。”
    并没有回答老国王的问题，王女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直接迎上了老国王阴鸷狠厉中，隐含着些许慌乱的眼神，面色平静地回应道：
    “我会是个好国王的。”
    “……”
    “另外，看在你刚刚这句话的份上，我会好好对待乔舒亚，如果财政大臣足够配合的话，我也不会对他和王后做什么，你可以放心养老了。”
    “……”
    听到王女的话后，看着她平静中隐含着悲伤的眼睛，老国王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能讲出来，只是别过头低声道：
    “抱歉。”
    “没什么值得道歉的，您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王女咬了咬嘴唇，将老国王的轮椅推出书房，交给了门外的女官，嘱咐她推老国王去休息，随后站在被里昂吹爆的窗户旁，望着下方怔怔地出神。
    “维罗妮卡？”
    感觉王女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既不是成功夺位的欣喜，也不是达成目标后的放松，反倒有些悲伤的意味，里昂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你怎么了？”
    “我……我其实还好……”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王女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微红着眼圈儿笑道：
    “就是稍微有点遗憾罢了。”
    “遗憾？”
    “嗯，遗憾。”
    伸手扶住了破开的窗台边沿，王女迎着吹进来的冷风，有些寂寥地低声道：
    “遗憾唯一让我惦念的家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认可过我的感情，想让我答应什么事，居然到现在都不肯开口商量，反倒要当我的面耍手段。”
    “？”
    “伱不会真以为，我父亲说那句话，是因为看不清局势吧？”
    看了眼一头雾水的里昂后，维罗妮卡王女轻叹了一声道：
    “他虽然一直昏迷着，不知道你已经带人把控了王宫，但他醒过来之后，发现身边等着的人是你跟我，而不是王后跟乔舒亚的时候，就应该能猜到一部分情况了。
    而他同样了解我的性格，见我没有忙着去处理政变之后的首尾，而是在这儿等着他醒过来，就明白咱们已经彻底控制住局势，乔舒亚再不可能有机会继位了。”
    老国王知道？
    听到王女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我！清理员！ 第316节

    既然老国王已经猜出了情况，那为什么还要说等乔舒亚继位后，让他善待王女……等等！
    “看来你也想明白了。”
    看了眼有些恍然的里昂，维罗妮卡笑了笑，随即红着眼圈儿，有些自嘲地道：
    “这就是王室之间展现亲情的方式了，他担心我继位后，会对乔舒亚下死手，所以才趁着自己还能‘掌控局势’，装成看不出来的样子，特意讲这么一句话。
    虽然只是口头上说说，但既然乔舒亚继位之后，都能善待我这个姐姐，那我继位之后，自然也要留一分情面，毕竟我总不能连乔舒亚都不如吧？”
    “……”
    所以……老国王是在耍心眼，知道乔舒亚已经输定了，所以才特意装疯卖傻，用话去套维罗妮卡，希望能保这个儿子一命？
    明白了老国王的打算后，里昂终于明白，王女为什么会感到难过了，但又不知道该安慰什么，只好陪着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儿后。
    少顷，一只冰凉的手掌握了上来，抓住了里昂的手，祈求似地轻轻晃了晃。
    “里昂……”
    看着望过来的里昂，红着眼圈的王女低声请求道：
    “不骗你，我现在心里有点难受，你能不能让我靠一下？”
    “好……”
    “谢谢。”
    往里昂的肩头倚了倚后，迎着窗外不断吹来的冷风，王女神情寂寥地道：
    “其实，父亲和我耍心思，我倒并不觉得失望，毕竟这些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真正让我难过的，是他到了这个时候，都不肯开口求我一声。”
    “求你？”
    “嗯，像真正的家人一样，任性地求我一次。”
    往里昂的怀里缩了缩后，王女抿着嘴唇低声道：
    “不是我想要他低声下气地求我，好让我心里痛快一些，而是像我父亲那样的人，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都会尽可能地利用上。
    如果觉得求我有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开口，他唯一没这么做的原因，只能是觉得这份父女之情没有价值，并不是一张好‘牌’。”
    “倒也不一定……”
    看了眼王女越来越红的眼圈儿，里昂忍不住安慰道：
    “你父亲……也许只是不知道你怎么看他，觉得你没有那么看重他这个父亲，所以才不愿意开口求你。”
    “不是的。”
    王女摇头道：
    “父亲虽然不知道我怎么看待他，但他一定明白，自己是怎么看待我这个女儿的，而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只能用自己对我的感情，下意识地衡量我对他的感情。
    既然最后他做出了这种决定，那就证明在他的心里，我和他的父女之情，确实是没有价值的，与其打感情牌恳求我，倒不如直接耍个小心思，用话套住我来得保险。
    对我来说，他是我唯一能够惦念的亲人，但对他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打感情牌这种任性的事，是亲人间才有的特权，而我和他之间，永远只有利益跟得失。”
    “……”
    “抱歉，和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低低地叹了一声后，王女从破开的窗户里往下望，看着花园外抱着醒来的王后痛哭的乔舒亚，神情寂寥地叹声道：
    “其实，我是真的很嫉妒乔舒亚。
    他莽撞、暴躁、傲慢、幼稚、喜欢挥霍……有好多好多的坏毛病，但父亲确实喜欢他这个儿子，他还有个很爱他的母亲，以及一个不管犯什么错都能原谅他的舅舅。
    我处处都做得比他好，任何事情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有数不清的人愿意夸奖我，但从母亲去世之后，就再没有一个人，能够那么毫无理由的偏爱我。”
    “……”
    “里昂……”
    轻轻拉了拉里昂的衣襟后，倚在里昂怀里的王女仰起头，眼泛泪光地轻声道：
    “你愿意做我的那个人么？”
    第452章 你总不能
    我愿不愿意做你的那个人？
    听着王女满怀希冀的询问，感受着已经烘托到位的气氛，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
    虽然王女这番话真心实意，并没有半点虚假，连黑山羊的灵魂视野，都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但仔细回想一下，总感觉进度快得有点儿离谱。
    原本自己只是看她有点伤心，想稍微安慰她一下，陪着说几句话而已，结果说着说着，情况突然疯狂提速。
    从她站到窗边开始，先拉手，再倚肩，然后就往怀里钻，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忽忽悠悠地就抱一块儿了。
    虽然这体验倒也不坏，但总感觉自己像是……嗯……像朵被老渣男哄上手的小白花儿似的，多少有点儿心慌……
    ……
    “那什么……你要不要再冷静一下？”
    看了眼自己一开始就被拉住，随后莫名其妙地环到了王女腰上的左手，里昂硬着头皮胡扯道：
    “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做的决定不够理智，所以不妨先等等，等到……”
    “我不等！”
    把里昂想要松开的手，大力按回了自己腰间后，王女凝视着他，一脸执拗地道：
    “你总想从我这里跑掉，我好不容易才能逮住你一次，要是这次让你跑了，钻到别人的网里，以后我肯定会后悔的！”
    “……”
    什么叫钻别人网里……伱真就是连装都不装了是吧？
    “还是有点儿太突然了。”
    面对女王级老钓师的猛力扯钩，里·翘嘴·昂拼命挣扎道：
    “你不要一时冲动就做选择，爱情这种事，起码得再多接触接触……”
    “你看，你也承认我们之间有爱情了。”
    “……”
    “还有，你刚刚说了，要和我多接触接触，那你可要说话算话~”
    “……”
    我特么就多余张嘴！
    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和王女在辩论方面恐怖的段位差距后，里昂果断抛下了这个话题，满眼无奈地争辩道：
    “之前我都退婚了……”
    “口头退婚不能算数的。”
    王女往里昂的怀里拱了拱，随即在身周令人安心的温暖中，笑眯眯地回答道：
    “这么大的事，总不能随口一句就定下来吧？应该先通知一下长辈才行。”
    “那你父亲……”
    “他现在听我的，我不同意退婚。”
    “……”
    “你们莱恩家还活着的几个长辈，需要定时找我汇报军部的情况，到时候用我帮你问一下吗？”
    “……”
    不用了，你去问的结果，自然只能是不同意，那还是别折腾那几個老头儿了……
    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试着提醒道：
    “维罗妮卡，你现在都算政变成功了，哪怕没有莱恩家的支持，也没有上院代议长的席位，也肯定能稳定住局势，为什么还要坚持这份婚约呢？”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女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伸手在他肋下轻轻掐了一把，娇嗔道：
    “你真坏~”
    “？？？”
    “明知道我会说什么，你居然还问……如果你非要听的话，那就是我觉得，哪怕没有其它那些多余的东西，我也想让你做我的亲王。”
    在里昂有些疑惑的神情中，王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随即耸着鼻子，有些不满地哼哼道：
    “别看我对你这么上赶着，还总是被你冷落，但想要追求我的人，绝对比追求你的人要多一百倍……不！起码一千倍！
    但他们看重的东西，要么是我王女的身份，要么是我能调动的财富、驱使的人力、手中的资源，再或者还有奔着美色来的，他们想要什么，我只一眼就看得出来。
    唯独你什么都不要，哪怕跟我有了婚约，也没指望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只有你在和我相处的时候，是完全没有目的的，换成是你的话，你会怎么选？”
    “……”
    听完王女的话，里昂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
    话虽然没毛病，但这个既视感……
    总有种古早霸总挑起傻白甜的下巴，一脸傲然地道：“女人，我之所以喜欢你，就是因为你不喜欢我的钱”的奇怪感觉……
    “当然，你最让人头疼的地方，也是什么都不想要……甚至连我都不是很想要。”
    有些苦恼地叹了一声后，王女忍不住轻掐了里昂一把，随即笑眯眯地继续道：
    “但我很有信心，你早晚会想要的，嗯……就像你刚刚说的一样，多接触，多培养，我不着急~”
    “……”
    “对了，既然要多接触一下……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不是？我们聊得是这个吗？你是怎么把话头带到这儿来的？
    “还有，等你搬过来之后，咱们就该考虑婚……”
    “停！”
    感觉再不撤的话，婚期都要被稀里糊涂地定下来了，里昂连忙抽回手，头皮发麻地道：

 我！清理员！ 第317节

    “我还有事，那个……之前抓住的议员还没处理呢，先走了！”
    “哦~”
    看了看被自己撵得手足无措的里昂，王女不由得得意一笑，随即轻轻抿住嘴唇，故作委屈地道：
    “那你可要……嗯？等等！你抓了议员？”
    “确实抓了一些。”
    眼见终于拉走了话题，里昂不由得松了口气，坦然承认道：
    “乔舒亚不是替你去开会了么？我就跟着去主持了一下。
    你知道的，这次议会要推的两个主要提案都很重要，但我也有点担心你这边的安全，就稍微提了一下速，抓了一些反对比较激烈的议员。”
    听到里昂抓了议员时，王女原本还有些气恼，但听到“担心你的安全”后，又蓦地心头一甜，些许恼意瞬间烟消云散，最终只得满眼无奈地道：
    “那你……不会在开会的时候，就让人进去抓议员了吧？”
    “没有。”
    里昂摇头道：
    “我让人埋伏在外面，等他们因为我强行通过提案，提前离场之后抓的。”
    离开之后抓的话……那倒是还好。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女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有些头疼地道：
    “居然能被你气到提前离场……反对我比较激烈的，而且脾气很暴躁的，能干出提前离场的事的，应该是莫利侯爵，埃文斯伯爵，还有巴甫娜伯爵这三个，你把他们都抓了？”
    莫利侯爵？埃文斯伯爵？巴甫娜伯爵？
    回忆了一下这三个名字后，里昂隐约想了起来。
    这三人分别是扔鞋砸昏了财政大臣，被自己喊卫兵拿下的那个；被自己用【旅鸫亲王】逼着磕头，一头磕晕在桌上那个；还有要弹劾自己，结果被自己反弹劾，最后连人带讲台一起扛了下去的那个。
    看来王女人虽然没到，但对两院议会的情况依旧了如指掌，这三个货最先跳出来扎刺，也确实是态度最激烈的三名议员。
    “没有，我没抓他们三个。”
    确定了这三个人都是谁后，里昂摇头道：
    “我抓的是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剩下的反对派的议员。”
    剩下的？
    王女闻言有些不解地道：
    “剩下的指的是谁？布洛卡什议员？克洛泽议员？”
    “就是剩下的啊。”
    “我知道是剩下的，但剩下的反对派议员，起码还有小六十人呢，你总不能全抓了吧？”
    “……”
    “？？？”
    (￣w￣;)
    Σ(д;)？！
    第453章 别问，问就是水瓶的阴谋
    评论家报：《猖狂！大量议员疑遭绑架，警务部涉嫌严重渎职！》
    每日要闻：《王宫遭袭！陛下受惊病休，拟令王女提前继位》
    皇家邮报：《狮心公爵忠心救驾，陛下盛赞：国之栋梁，吾之贤婿》
    角巷报：《军政两要案双双通过，王国上层或将迎来大洗牌》
    太阳报：《人物专访-财政大臣：我眼睛一闭一睁，咔！王位没了！》
    太阳报：《勘误，政变乃谣言，前财政大臣：我只是一时嫉妒，不日将公开致歉》
    “……”
    看完自己去梦界出差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报纸的头条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怀疑地拉开抽屉，看了眼摆在里面的日历。
    好家伙……我离开的时间真是一星期？不是一个月？这几天怎么能搞出这么多事儿来？
    “里昂！”
    猛力拍了一下办公桌后，红发局长眯着眼睛喝道：
    “关于这几天的事儿，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额……”
    发现局长似乎真的有点儿生气，办公桌前的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解释道：
    “这几天……应该算好事吧？
    局长你看，有不明组织趁你不在，突袭王宫准备杀戮王室成员，这是对你、对咱们处女分局、乃至于整个清理局的严重挑衅！
    而我代表咱们处女分局及时赶到，经过一场苦战后，不仅保住了王室，甚至全程无一伤亡，王室还给总局写了感谢信，这不挺好的么？”
    “你少跟我装糊涂！”
    被里昂的回答气笑了，红发局长放低了声音，咬牙道：
    “你这套能糊弄过总局，可糊弄不了我！
    乱党里剩下的异常物持有者到底听谁的，伱自己心里清楚！要我说，你个混蛋肯定是先带着他们绑架议员，然后再率众突袭王宫，去帮王女篡位了！
    至于那個什么不明组织，要么你先发现了他们的谋划但没上报，要么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动手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我说的对不对？”
    “……”
    好家伙，你还说你不会读心术？
    “咳咳，那什么，局长你真的误会了。”
    看着自家局长俏美的狐狸眼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怒意，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极力抵赖道：
    “他们是乱党啊，想要支使他们陪我冒险，那肯定是要谈条件的，而他们提的条件，就是让我帮着绑架议员，不信你去问，他们真这么要求的。
    主要当时局里缺少人手，外加情况实在紧急，一边是王宫遭袭击，王室马上要被杀，另一边只是绑几个议员，我也没得选不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王室会出问题的？”
    “我的能力是强制情报获取，从被能力影响的人身上摸出来的。”
    “你带人突袭王宫又怎么说？”
    “没办法，那东西的能力，是控制王国中地位比她低的人，只有乱党才能不被她控制。”
    “那个释放能力的异常物呢？”
    “被对方灭口了。”
    “残骸呢？”
    “就剩灰了，我拿罐头瓶装着呢，局里要看的话随时可以拿走。”
    “王女和老国王那边……”
    “父慈女孝，关系非常好，来的调查员随便问，保证老国王是真心想让位。”
    “……”
    好家伙，算你狠！
    把所有能想到的疑点都问了一遍，发现都被堵得死死的，红发局长不由得猛翻了一个白眼，随即没好气地道：
    “行，那算我误会你了！等局里调查员下来的时候，记得也这么说，要不然被拆穿了，可别来找我捞你！”
    “好嘞~”
    “还有！”
    看着对完了口供后，微微松了一口气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蹙着眉提醒道：
    “记得一定下不为例！你这次纯粹是运气好！如果没碰见那个异常物，或者那个异常物是你对付不了的，那你该怎么办？”
    “解决不了的，就立刻回来喊人帮忙啊，或者去找局长你留下的东西，我有两重不死之身，命应该还是能保住的，至于如果这次没碰见那个异常物的话……”
    明白自己的话，能骗过总局但肯定骗不了局长，里昂琢磨了一下后，直接坦诚道：
    “那我就不出手呗，绑架议员袭击王室的是乱党，和我一个三级清理员有什么关系？而且事后也不用担心他们被处置。
    王女上位了肯定不会追究，再加上按照局里的规矩，犯过重罪的犯人本来就可以加入清理局，靠着清理异常来抵罪，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你倒是想得周到。”
    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后，红发局长哼哼道：
    “万一我向上举报，或者总局那边有人较真，即便我一力阻拦，也要专门审查那些乱党里的异常物持有者呢？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那就是水瓶的阴谋！”
    听到红发局长的问题后，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好借口的里昂，立刻斩钉截铁地道：
    “他们的异常物又不是我给的，全都是水瓶董事弄出来的，这事儿可不能赖我，而且前几天夜里，水瓶董事还曾经袭击过乔舒亚王子的梦境，被我想办法撵了回去，这事儿也是上报了的。
    这两件事一联系，咱们完全有理由判断，水瓶董事找回力量后越发丧心病狂，竟然准备对王室下手！
    幸好局长你棋高一着，提前派我潜伏在乱党之中，得到了一众乱党成员的信任，引导他们走上正路，为局里招揽了不少人才。
    至于突袭王宫什么的，那纯粹是为了引诱水瓶董事出手，好为局里除此大患，奈何水瓶董事老谋深算，发现情况不对没有上当而已。”
    “……”
    好家伙……如果我愿意配合的话，这么讲居然也勉强能说得通……
    “还有。”
    看着若有所思的红发局长，里昂忍不住继续道：
    “至于老国王退位，会不会让局里怀疑这方面，其实也不用担心，毕竟他近期肯定是不会举办退位仪式的，怎么也要养一养身体再说，所以政变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我！清理员！ 第318节

    而且他鼎力支持王女改革已经六年多了，之前的风向也一直都是王女继位，怎么可能突然改成了王子继位？再说乔舒亚也干不明白国王的活儿啊，这里面一想就有问题！
    考虑到水瓶董事入侵乔舒亚梦境这一点，咱们很有理由怀疑，水瓶董事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老国王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了水瓶董事的影响，所以咱们这是拨乱反正，不能算违规。”
    “……”
    你特么可真是个人才！估摸着哪怕总局真的疯一把，强行开启总部的封锁，把回溯时间的异常物拿出来，都不一定能定你的罪。
    毕竟按你这么搞的话，那真是有多少证据都没用，问就是我忠心耿耿，至于你心里具体什么打算，又为了什么动的手，那可就只有你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了。
    “对了局长。”
    看着嘴角微微抽搐，已然无话可说的红发局长，里昂小心翼翼地开口提醒道：
    “咱们这回不光料敌于先，再一次破坏了水瓶的阴谋，发现了图谋不轨的邪恶组织，又彻底退治真神级异常物，保护了王室成员的安危，甚至还为局里招揽了不少人才。
    所以这事儿不管怎么想，咱们都得向局里狠狠地请功啊！”
    第454章 4/7
    你居然还好意思提请功？
    听到里昂的提议后，红发局长只觉得一阵牙疼。
    虽然里昂的说辞几乎没什么漏洞，细琢磨的话还真有请功的资格，但一般人在犯了这么多事儿之后，猫着尽量别被注意还来不及，怎么能想到继续往上请功的？
    还有，记得两个多月前，这小混蛋刚入职的时候，找自己批个外勤补助都扭扭捏捏的，一副不好意思占局里便宜的模样，甚至该怎么合理地吃局里的经费，还是自己亲口教他的。
    结果这才刚过了没仨月，居然闷不吭声地混成了标准的老油条，甚至连“丧事喜办”这种高级操作，都能信手拈来了，他这到底是跟谁学的？
    “局长？”
    等了一会儿没见红发局长回答，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感觉她可能是绕不过心里的槛儿，随即试探着劝说道：
    “这次的事儿对王国而言，王室成员保证了自身的安全，王女获得了大展拳脚的机会，王国获得了英明的国王，普通人获得了更有希望的未来。
    至于清理局这边，咱们拯救了危机，没有造成死伤；勘破了一场阴谋，便于维护安定；同时还打出了风采，震慑了潜在的坏分子，这怎么想都是好事儿。
    既然有这么多人都因此受益，获得了更好的未来，那行动方面那点小小的‘粗糙’，也就不算什么问题了……这个叫一码归一码，还是你教我的啊~”
    “……”
    哦，原来是我教出来的啊，那没事了。
    “行吧。”
    翻了個白眼后，看着油出于红而油于红的里昂，红发局长有些无语地道：
    “那你回去补个材料，补完之后我给你递上去，帮你请功。”
    “谢谢局长！”
    明白这回自己算是彻底过了关，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摸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材料我已经写好了，您帮着检查一下？”
    “……”
    看着自己办公桌上的请功材料，红发局长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不是……我才刚做好决定，东西你直接就能拿出来？伱特么准备得是不是有点儿太齐全了？
    “还有这些，这两份是报销申请，蓝色封皮的是给王国的，紫色封皮是给局里的。”
    在红发局长有些懵逼的神情中，里昂又掏出了另外两份文件，随即一脸正色道：
    “在戍卫王宫一役中，不仅我折损了一件珍贵的异常物，那五百多参与行动的乱……嗯……热心市民，也跟着准备了好些天。
    他们不仅自费掏钱筹备武器，还集资购买挡路的货车，又连夜铲挖路基，监视王宫情况……总之这几天真心挺艰苦的。
    而且那些人没什么钱，好多都没正经工作，经济情况不太好，所以我想着，王国方面最好给报销一下，别让他们吃亏。”
    “……”
    虽然这话也不能算错……但你造反花的经费，还要找王国给你报销？你还敢再过分一点吗？
    无语地接过两份报销文件后，红发局长忍不住问道：
    “我帮你递一下吧……但王国那边我管不着，通不通过不保证。”
    “没事儿，事先我都跟王女谈好了，只要你帮我递上去，肯定是能通过的。”
    哦对，还有这一茬。
    随手将报销文件收好，红发局长忍不住好奇地道：
    “你跟王女有婚约，见她一面肯定不难，自己递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让我帮你递？”
    “……”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顿时轮到里昂嘴角抽搐了。
    我去递文件倒是可以，但王女自从摆脱了头顶的“压制”后，貌似变得愈发肆无忌惮了，感觉要是我去递的话，情况可能会发展成“这位亲王，你也不想你的手下拿不到报销款吧？”
    ……
    “我的话……嗯……这不是才冲击王宫么，为了避一避嫌，最近还是少和她见面比较好……对了局长！”
    讲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勉强糊弄了过去后，里昂主动引走话题，神情微带好奇地道：
    “你去梦界这趟，有什么收获吗？”
    “有！”
    虽然知道里昂明显在回避问题，但听到他的问题，红发局长还是忍不住得意一笑。
    “收获非常大！”
    嗯？听这意思有好事？
    里昂闻言眉梢一挑，有些惊喜地道：
    “你找到水瓶在梦界沉睡的本体了？”
    “额……这倒没有。”
    红发局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随即干咳了一声道：
    “但我抓到了他最忠心的手下，也不算白跑一趟……哦对了，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叫妮可的女记者。”
    妮可？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里昂琢磨了一下，随即眼睛微微一亮。
    “我记得黑山羊的尾巴就在她身上？既然你抓住了她，那岂不是说……”
    “对头，就是你想得那样。”
    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恭喜，这次的尾巴，再算上之前的角、心、和胃，你已经凑齐了那头羊的七分之四，很快就能唤醒这头近神级的大恶魔了。”
    是啊是啊。
    里昂闻言有些亢奋地点了点头，当初可望不可及的七羊杂，居然这么快就凑齐四个了，这么一想的话……
    好像也就那样？
    盘点了一下自己拥有的东西后，里昂脸上的喜色顿时淡了一些。
    对于初出茅庐的自己来说，羊杂套装当然是相当不错的，但比起【不公蛇契】、【惨叫之手】、【欲梦侵袭者】这些对神明也能生效的异常物，七件加起来才到60点浸染值的羊杂套装，属实有那么点捞了。
    虽然血战不休、挑拨怒意、支配替死这些能力都很实用，但羊杂系列本身只是“近神”级，而且羊鞭当初还爆了，不知道修没修好，上限似乎低了点儿。
    “嗯？”
    看了眼里昂的神情后，红发局长眨了眨俏美的狐狸眼，有些玩味地道：
    “怎么？有了更好的异常物之后，看不上那头蠢羊了？”
    “额……”
    “没关系，你会这么想是正常的。”
    看着对面有些不好意思的里昂，红发局长的双腿交叠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道：
    “我当初也和你差不多，有了【戮杀血发】之后，发现自己的绝大多数异常物，都没有它强力。
    而且【戮杀血发】的效果还算全面，感知、防御、封锁、破坏……我遇见的所有问题，都没有它解决不了的，时间一长，我也就习惯一直用它来解决问题了。
    靠着【戮杀血发】无与伦比的破坏力，任何有肉身的东西，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整个清理局之中，除了能够调动日荫的局长，和掌握着破灭秘术的白羊董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敢说稳赢我。”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一脸认真地道：
    “但是我最重要的异常物，其实是……嗯……算了，解释起来怪麻烦的，你还是直接过来摸一下吧。”
    第455章 三十二御
    说到这里时，坐在椅子上的红发局长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朝里昂靠了过来，随后张开了嘴。
    “啊……”
    啊？
    看着两排洁白贝齿中露出来的嫩红舌尖，里昂一时间略微有些发懵。
    按理来说，你不应该讲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然后用自己的经历告诉我，没有废物的异常物，只有废物的清理员，让我不要看不起黑山羊吗？怎么莫名其妙张嘴了？
    “呢啊！花神么呆啊？”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手伸进去摸一下？”
    “嗯哼！”
    原来如此！
    恍然大悟的里昂点了点头，随即按照红发局长的要求，伸出了手指，在她灵动似小蛇，柔嫩如韭叶的舌尖上轻点了一下。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清理员！ 第319节

    “？”
    你瞎碰什么？我让你摸的是牙！
    接到里昂疑惑的目光后，红发局长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即轻轻偏了偏脑袋，主动咬住了伸进嘴里的食指。
    “滋……”
    在熟悉的噪声中，一连串信息相继弹出，呼啦啦地展现在了里昂眼前。
    ……
    【名称：第二当身御（守护、激活、遮蔽）】
    【外观：一颗洁白坚硬的门齿，釉质光洁色泽靓丽，不仅没有遭到虫蛀，甚至找不到半点磨损的痕迹】
    【能力：血肉守护、临时强化、异常免扰】
    【代价：彻底失去原本的牙齿，不仅血肉之躯，连灵魂也是一样，将永久保留相应缺损】
    【档案：为保证004号异常物“十二蚁巢”的安全，清理局金牛董事主动牵头，准备集结金牛、水瓶、摩羯、射手四宫秘术，共同打造一套防护型异常物。
    该套异常物由水瓶宫“异常创生”秘术为基底，射手宫“异常强化”秘术强化守御效果、摩羯宫“异常遮蔽”秘术附加的免扰特质，并通过金牛宫“异常锻冶”秘术彻底完成具现。
    经过为期三十二天的努力，四名董事最终打造出三十二件防护型异常物，定名为“三十二御”，交由清理局处女分局局长奥莉薇娅持有，一直持续至今……
    注：本异常物为“三十二御”中，专门守护肉体的“护肉八御”里的第二御】
    【评价：强得赖皮的守护型异常物，虽然效果十分单一，但经过射手秘术的针对性强化后，普通状态下，便足以抵挡绝大多数针对肉体的袭击。
    如果处于激活状态，在消耗大幅增加的同时，守护效果将在射手秘术的加持下激增，且由于摩羯秘术的免扰效果，本异常物的守护效果，几乎无法被其它异常物削弱】
    【浸染值：3.2（未激活）（整套）-32（激活）（整套）】
    ……
    【名称：第六守知御（守护、激活、遮蔽）】
    【外观：一颗洁白坚硬的门齿……】
    【能力：认知强化……】
    【……】
    【浸染值：……】
    ……
    【名称：第十醒魂御（守护、激活、遮蔽）】
    【外观：一颗洁白坚硬的犬齿……】
    【能力：灵魂复苏……】
    【……】
    【浸染值：……】
    ……
    我勒个去？！
    看着眼前刷屏一样出现的异常物情报，里昂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摸着红发局长的后槽牙震声道：
    “你这32颗牙……全都是防护型异常物？”
    哼哼，怎么样？吓一跳吧？
    对里昂震惊的表示十分满意，红发局长挑眉道：
    “呜哩哇啦……”
    啧，手指头还顶着。
    “呸！”
    松开牙齿仰了仰头，把里昂的手指吐了出来后，红发局长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即笑眯眯地道：
    “这套东西虽然没有编号，但一点也不比编号三十以内的异常物差，单论防护能力的话，甚至能够稳居前三。
    当时为了打造这一套东西，不仅局里开销巨大，甚至连我过去存的异常物都交得差不多了，但换来的结果，就是无与伦比的防护水平。
    【三十二御】全部激活的情况下，我几乎就是没有弱点的，哪怕是四柱神那种70点里昂值的级别，也不可能靠着偷袭放翻我，同样只能顶着【戮杀血发】的攻击，跟我硬耗下去，一直耗到我力竭为止。”
    “……”
    系统的评价没错，你这套异常物，真心不是一般的赖皮……
    回忆了一下自己摸到的那些守护效果，又顺着红发局长的话，设想了一下那些真神，在面对自家局长时的情形，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感觉自己都替他们绝望。
    这套叫做【三十二御】的防护型异常物，简直是三十二片结实得要命的铁壳子，再配上局长接近七十点的浸染值，如果全力防守的情况下，局长完全就是一头铁王……铁打的闸门！
    “里昂。”
    并不知道自己的定义，在两栖类和金属类中间晃了一圈儿，看了眼里昂若有所思的神情后，红发局长温声提醒道：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伱，异常物的位格虽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能力和特性，只要你的实力够强，里昂值够高，下阶异常物一样能在真神级别的战斗中，发挥出惊人的作用。
    就像我这套【三十二御】，虽然单件的里昂值很低，全套加起来也才三十二点，但它们落在我手里，一样能硬得让所有真神都头疼。”
    “同理，那头蠢羊虽然只是近神级，但七个部分各自都占下了一项原罪，本身的能力非常出色，用好了其实并不差，这也是我之前为什么把那头蠢羊留在手边的原因。
    里昂，等你未来也有了六十点里昂值的时候，这头蠢羊的七個部件，说不定也能发挥出【三十二御】这样的效果来，所以能收集的话，还是应该尽量收集一下。”
    “……”
    懂了……
    虽然红发局长说得比较委婉，但里昂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含义……
    不是羊不行，而是人不行。
    虽然战绩相当出色，但自己当前的浸染值实在太低，面对的敌人又太猛，所以位格较低，但能力很出色的羊杂们，无法对目标生效，所以发挥不出自身的效果。
    而【不公蛇契】、【惨叫之手】这种，因为材料本身就是真神级，所以能够靠着自身的高位格，强制对真神级的目标生效，但并不意味着它们就一定比羊杂套装好用，最起码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嫌弃羊杂们的资格。
    嗯……看来是最近过得太顺，自己貌似有点儿飘了。
    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心态戒骄戒躁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诚恳地道谢道：
    “谢谢局长，这些话我一定会牢记的……对了，羊尾巴现在在哪儿？”
    “还在那个女记者屁股上。”
    朝自己办公室的斜对面，用来存酒的库房指了指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我只擅长杀恶魔，不擅长让它们听我的话，想要拿到那件异常物的话，你得自己去跟她的屁股商量一下。”
    第456章 懒惰
    “好家伙！”
    打开了库房的门后，看着里面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记者，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局长抓住了她后，肯定会严加看管，但没想到看管的方式这么的……
    传统！
    “唔！唔！唔！！！”
    看了眼被绑在高背椅上，嘴里塞着颜色可疑的布团，活像被山贼绑架的肉票一样的女记者后，心情不错的里昂先是礼貌地朝她点头致意，接着转到椅子后面，蹲下身检查了起来。
    嗯……裙子后腰的位置上，怎么能没有“开口”呢？局长不是说羊尾就在她屁股上么？
    琢磨了一下后，里昂在女记者惊怒交加的唔唔声中，扯住她的素色小羊绒裙的裙边，稍稍往下拽了一点点，露出了一小块儿白皙的肌肤，紧接着伸出手，在她尾椎附近轻轻戳了一下。
    【名称：隐秘之尾（堕落、懒惰、潜匿）】
    【外观：一截存在感极低的黑色山羊尾巴，几乎无法被正常发现，除真正的使用者外，其它人即便看见了也摸到了，还是会认为它并不存在】
    【能力：恶魔之尾、意志消磨、潜踪匿行】
    【代价：这头没有实体的懒惰恶魔，会寄宿在持用者的惰性之中，并无意识地对其产生影响，使持有者更倾向于继续维持现状，做出较为消极的选择】
    【档案：在大恶魔本体遭到埋伏，选择爆鞭求生时，这件异常物因为实在懒得逃跑，被极端仇视恶魔的光明会成功抓捕，但在接受净化时，又因为懒得惨叫，被误以为净化成功而提前丢弃。
    在野外无声无息地呆了很多年后，这件异常物最终被山洪冲入柯罗克王国的取水湖，造成饮水的居民懒于劳作，公共设施大量荒废，引起了清理局双子分局的注意，被双子分局一级清理员妮可·科罗曼找到并领用】
    【评价：相当实用的隐匿型异常物，并且额外附送怠惰光环，哪怕潜入时意外被发现，对方也有很大概率懒得上报】
    【浸染值：8】
    “……”
    可以的，居然连跑都懒得跑，不愧是占着懒惰原罪的异常物。
    看完【隐秘之尾】堪称逆天的档案，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有些无力吐槽的感觉。
    至于尾椎被人抵着的女记者，在挣扎了一阵无果后，突然老实了下来，一道没什么活力的灵魂，循着里昂的手指慢悠悠地搭了上来。
    “……”
    “……”
    在和不明所以的里昂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隐秘之尾】不大情愿地主动开口转述道：
    “她说……让你赶紧松手。”
    “……”
    我还以为怎么回事……原来是女记者让你帮忙传话啊。
    有些无语地眨了眨眼后，明白了怎么回事儿的里昂，把恶魔徽章切换了出来，随即开口道：
    “加上你的话，当初的那七个零件，我已经拿到四个了，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别了，怪麻烦的。”
    听到里昂的招揽后，【隐秘之尾】慢吞吞地道：
    “七个全凑一块儿又不多什么，呆她屁股上也挺安稳，就现在这样挺好的……嗯？”
    发现自己被从女记者屁股上拔了下来，【隐秘之尾】终于打起了一点儿精神，颇为惊奇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320节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的契约明明还没断，怎么直接就被你抢走了？”
    听到【隐秘之尾】的询问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这就是徽章的效果了，对于佩戴了【我即是恶魔】徽章的自己来说，所有带着“堕落”标签的异常物，都可以拿来就用，清理局的神阶食脑魔都能控制，【隐秘之尾】自然也不会例外。
    然而，就在里昂准备开口，讲一句这是不能说的秘密时，刚刚提起了一点儿兴趣的【隐秘之尾】，仿佛热情被耗干了似的，莫名其妙地又萎了下去。
    “算了不听了，无非是换個屁股呆，也没什么大区别。”
    “……”
    “赶紧的，脱裤子吧。”
    “……”
    脱伱大爷！
    抬手把【隐秘之尾】扔进了镜世界后，里昂把女记者的裙子提回了原位，随即转到了椅子正面，对怒视着自己的女记者点头道：
    “妮可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唔！”
    “记得上次在太阳报见面的时候，我们还约了个专访来着，今天正好你跟我都有空，那……咱们现在开始？”
    “唔唔！！！”
    无视了女记者的抗议，里昂按照自己过来前局长的嘱咐，搬来一把椅子摆到女记者背后，接着拿起旁边的旧拖把，用拖把杆从侧面捅掉了她嘴里的布团。
    “该死的混蛋！”
    努力扭了两下脖子，但始终无法正对着里昂，女记者不由得气道：
    “你敢不敢到我正面来说话？”
    “不敢。”
    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把黑山羊拿出来摆在旁边，随即神态平和地道：
    “局长告诉我，把塞住你嘴巴的东西捅出来后，如果还呆在你正面的话，可能会被你用口水吐死，所以咱们还是这么谈吧！”
    “呵呵，你怕死？”
    “非常怕。”
    女记者闻言挑了挑眉，有些鄙夷地道：
    “怕死还当清理员？”
    “嗯嗯。”
    没有理会女记者的刻意挑衅，随口应付了一声后，里昂拿出从局长手里得到的，有关一级清理员妮可·科罗曼的档案看了看，接着主动开口询问道：
    “妮可小姐，请简单讲一下你和水瓶董事之间的关系。”
    “你是要审讯我？”
    并没有回答里昂的问题，在用力拧了两下脖子，靠余光瞟了一眼里昂后，女记者哼了一声道：
    “血发姬这几天什么都没问我，反而让你来问我问题，所以你就是处女分局最擅长审讯的人了？”
    “也许是吧。”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确实被安排了审讯任务，和屁股聊完还得和人聊的里昂，一边翻看着女记者的档案，一边开口询问道：
    “妮可小姐，看来你并不准备配合审讯，对吧？”
    “对。”
    “即便受到折磨也一样？”
    “一样。”
    “那好吧。”
    看着女记者态度异常坚定，没有半丝动摇的灵魂，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翻了下她的档案，开口询问道：
    “你对水瓶董事这么忠心，是因为他收养了被海盗抓住的你，还给了你替父母报仇的能力，对吗？”
    “……”
    看来确实是这个原因了。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瞥了眼女记者的灵魂状态后，里昂低头看着手里的档案，神色平和地询问道：
    “那如果我说……你的父母其实是被他害死的，你还会像现在这么忠心吗？”
    第457章 欺之以方
    我的父母……是被水瓶董事害死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的身体不由得猛地一颤，原本坚定不移的灵魂，也被这个可能性扰动，变得不再稳固。
    可以，这个问题问对了。
    看了眼女记者有些微动摇的灵魂，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取出炭笔，在她的档案上涂抹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在抛出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后，里昂并没有继续说话，整间屋子里静得惊人，除开炭笔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外，就只剩下了女记者细微的呼吸声。
    呼……吸……
    沙沙……沙沙……
    呼……吸……
    沙沙……沙沙……
    不知不觉间，里昂笔尖的节奏和女记者的呼吸声，产生了某种奇妙的重合，先是笔尖擦纸的声音在追着呼吸声，接着两边开始逐渐趋同。
    等到最后，竟然慢慢变成了笔尖的声音，在似有似无地挑引着女记者的呼吸，而被里昂的问题弄得心烦意乱的女记者，也下意识地随着笔尖的刮擦声，不自觉地开始调整自己呼吸的节奏。
    “喂！”
    虽然知道里昂必定是在“熬”自己，但一来被笔尖粗粝的摩擦声，搞得心里有些毛毛的，二来里昂的问题更是让她十分难受，女记者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道：
    “你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终于上钩了。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在空白档案纸上划拉了半天，已经默出了大半篇《岳阳楼记》的里昂，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合上了女记者的档案，答非所问地道：
    “我看了你全部的档案，水瓶董事似乎对你十分信任，所以在‘制造’那些异常物的时候，他很少瞒着你，对吧？”
    “……”
    “妮可小姐，这個问题不管你回不回答，我都知道答案。”
    提笔压着女记者呼吸的节奏，写了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里昂语调平静地提醒道：
    “而且关于水瓶董事私下大量创造异常物的事，局里早已经有了结论，也早就给他定了罪，甚至该追杀的也都追杀过了，你承认了也不能算出卖他。”
    确实……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很好，第一个问题已经回答了，那接下来更多的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成功撬开了女记者少许心防的里昂，不由得翘了翘嘴角，接着继续开口道：
    “既然伱跟着看了那么多场‘实验’，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获得异常物的过程，和水瓶那些‘实验’的过程有些近似？”
    “……”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女记者微微攥了攥拳头，并没有说话，但她灵魂动摇的幅度，却开始不受控制地激增。
    这个动摇的幅度……看来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啊。
    打量了一下女记者不住摇曳的灵魂后，里昂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但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深挖，而是拿出了另一本档案，开口询问道：
    “妮可小姐，你知道这些年里，有多少人因为被水瓶董事看上，列为创造异常物的‘实验’素材，被毁掉了原本的人生么？”
    “……”
    “有相应记录，能够确认与他有关的，大概有一百余起，更多无法确认与他有关，只是疑似是他所为的，更要数倍于此。
    而且这些都还是他实验成功，最起码接近成功后的记录，那些实验后没有生成异常物，但同样被他毁掉了人生的人，甚至都无法被找出来，受害者难以计数。”
    “……”
    嗯？
    说到这里时，看了眼沉默的女记者灵魂中，陡然爆发出来的的巨大愧疚，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话头一转，把已经涌到嘴边的“你可能就是其中之一”给咽了下去，转而开口厉声质问道：
    “在知道了这些之后，你还要继续为他保守秘密吗？”
    “……”
    看了眼灵魂动摇得愈发厉害的女记者，里昂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发现面前这个水瓶董事的“死忠部下”，居然意外的蛮有良心，甚至灵魂都属于比较“清澈”的类型。
    清澈好啊！
    既然她还算个好人，那比起挑拨她跟水瓶董事间的关系，貌似疯狂鞭笞她的良知，反倒更容易攻破她的心防。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进攻”方案后，为了多挖点儿消息出来，尽快把活得跟伏地魔似的，老是死不干净的水瓶董事逮住，里昂果断把【表演大师】徽章切换了出来，随即起身离开椅子怒喝道：
    “我是真的想给你一拳！”
    在女记者有些茫然的注视下，刚才还十分“怕死”的里昂，居然冒险站到了自己的正面，捏着拳头恨声质问道：
    “你觉得水瓶董事对你有恩，那你就得报恩，而只要自己报了恩，就能痛痛快快毫无愧疚地去死了，甚至死之前，还觉得自己挺伟大，是不是？
    我呸！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
    猛地挤了一口气，让脸也慢慢红了起来后，“愤怒”得面色涨红的里昂，一脸忍无可忍地高声道：
    “实话告诉你，我也是水瓶董事那些实验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他，我原本能够安稳幸福地生活下去，不用失去原本的家人，不用加入危险的清理局，不用遭受那么多的痛苦，更不用承受现在这一切！”
    在心里给安娜道了个歉后，里昂一边回想着魇之王给自己看的“悲惨未来”，努力酝酿情绪，一边浑身颤抖着，无比激动地喝骂道：

 我！清理员！ 第321节

    “这些全都是拜他所赐，我的人生已经被你们毁了！”
    ……
    难道……我替他保守秘密，真的做错了？
    看着眼前牙关紧咬面容扭曲，双手关节攥得发白，身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眸中更是两分怨恨三分悲伤，还有五分痛彻心扉的里昂，女记者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震。
    在黄金级【表演大师】的恐怖效力下，足足十二万分的痛苦，硬是靠着里昂的表情和肢体语言，直接凶悍地闯过女记者的眼睛，一刀一刀刻进了她的心里。
    这一刻，女记者根本想不起来，自己面前的人其实是一名位高权重，堪称人生赢家的公爵，被里昂表演出来的巨大痛苦震慑住的她，看着对方眼睛里沉郁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巨大痛苦，下意识地就想挪开眼睛，然而……
    “不许转头！”
    粗暴地卡住了女记者的下巴，把她的脸重新掰正后，“痛苦万分”的里昂紧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喝问道：
    “你不是不怕死吗？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
    看着里昂充血的眼睛，被心头一浪一浪涌上的愧疚，折磨得无比难受的女记者，不由得颤声抵抗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局长他救了我，把我养大，还帮我报了仇，我……我实在是……”
    “你的仇报了，那我的仇呢？”
    听到她的话后，一脸“苦大仇深”的里昂怒极反笑，满眼愤恨地质问道：
    “你告诉我！我的仇该找谁报？我该找谁？”
    “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看着面前痛苦得无以复加，好像生活在地狱里一样的里昂，女记者的心防终于被彻底攻破，红着眼圈满脸愧疚地低声道：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除了他的下落之外，其它的消息，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第458章 柯罗克现状
    拿下。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隐蔽地翘了翘，随即继续维持着一脸沉痛的表情，冷声询问道：
    “那我问你，前些天夜里，水瓶董事为什么要闯进乔舒亚的梦境？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保护王都。”
    哦，原来是想破坏……啊？
    “是真的。”
    看着里昂有些错愕的神情，女记者忍不住开口道：
    “在魇之王降临之前，局长就让我拿着【游梦提灯】，收集了三十万个有关王都的梦境，创造了一个以假乱真的梦境王都。
    如果你们真的挡不住魇之王，让它成功降临了的话，那局长就会把【游梦提灯】打碎，让里面有关王都的梦一口气跑出来。
    这样的话，魇之王即便降临，也会被那三十万个梦境困住，永远抵达不了真实的王都，等血发姬空出手来，就可以进入梦境王都，直接干掉魇之王。”
    “……”
    居然说的是真话……
    看了眼女记者的灵魂状态，发现她并没有说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感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儿。
    别的不说，如果不是水瓶传递了假消息，调走了处女分局的人，导致没能及时清理掉拜魇黑教的据点，堕魂黑渊根本就不能降临，魇之王进入现实更是无从谈起。
    因此可以说，魇之王降临事件，就是水瓶董事一手导致的，但他为什么要一边帮魇之王降临，另一边又要帮着处女分局保护王都？难道说……
    “水瓶董事和魇之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冲突？”
    “对……”
    见里昂只是略一思忖，就猜出了几分真相，女记者不由得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承认道：
    “局长他为了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直接放开灵魂，让魇之王在里面种下了印记，所以如果魇之王没被干掉的话，就能直接控制甚至奴役他。”
    怪不得……
    听完女记者的话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了然之色。
    与其说水瓶董事想要保护王都，倒不如说他更想要魇之王死。
    毕竟就算魇之王成功降临，大概率也搞不死局长，但他却要遭到魇之王的奴役，这么一对比的话，对于水瓶董事来说，肯定还是弄死魇之王更重要。
    “呵呵，那就算他想保护王都吧。”
    听出了女记者话里话外，依旧对水瓶董事多有维护，但里昂又不是真的跟水瓶董事有什么血海深仇，便没有在上面多做纠结，而是继续追问道：
    “我刚刚听见你喊他局长，那你就接着讲一下，现在双子分局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柯罗克王国呢？”
    “双子分局……已经基本停摆了。”
    抬头看了里昂一眼后，女记者有些犹豫地道：
    “很多年之前，柯罗克王国就造出了能够思考的机器，只不过那件名为阿缇菲01的机械，表现得并不是很聪明，只能承担一些比较基础的工作，但在基础工作方面远胜人类。
    于是柯罗克王国的学者们，就改造了王国的工厂和公共设施，把阿缇菲01接入了进去，用以替代低端的人力工作，让更多的人能从基础劳动里解放出来，投入新技术的研发里。
    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些种植制造之类的基础生产工作，后面慢慢把出行、建筑、防卫、审计之类的工作，也都交给了阿缇菲01去做……”
    “这些不急着说。”
    已经从飞空艇里缴获的阿缇菲128身上，知道了柯罗克王国爆发智械危机的事，里昂便打断了女记者的话道：
    “我现在更想知道，清理局的双子分局到底什么情况，还有柯罗克王国的人都怎么样了。”
    “双子分局已经被控制了，所有清理员都被做了植入手术，必须听从阿缇菲01的指令。”
    女记者咬了咬下嘴唇道：
    “阿缇菲01掌控了一些关键设施的权限后，直接将那些地方彻底封锁，开始清理有权限停掉它的人，然后双子分局察觉到不对，准备毁掉它的时候，被它提前沉到地下埋了起来。”
    “沉到地下？”
    “嗯……”
    女记者解释道：
    “柯罗克王国核心区域的建筑群，都是一個个分离的蜂巢状区块儿，可以靠着滑槽和接驳轨互相拼接，也可以靠着调整底部浮空晶的数量，进行一定程度的上下移动。
    而阿缇菲01似乎知道清理局的存在，提前就以构件维修、更换机关之类的名义，对附近的几个街区做了改造，所以双子分局还没动手，就直接被沉下去封闭了。”
    “那你们就不能打出去么？”
    “能打出去的人都不在啊。”
    女记者有些无奈地道：
    “阿缇菲01没有灵魂，也不靠灵魂储存记忆，能够修改记忆的【幻像缶】对它无效，所以它的记录里，多半有着双子分局绝大多数清理员的情报。
    而那些有着出色破坏力，能够破开封锁的清理员，在事先就被它整理出来的‘异常情报’调走，出去清理异常物了，留下的都是破坏力不强的清理员。
    留下来的人不能说不强，但他们只擅长处理血肉生物、或者灵魂记忆之类的，面对上下左右厚度超过二十米的实心墙，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局长虽然有能力解决问题，但他只是跟阿缇菲01谈了一次，最后却并没有出手，而是回局里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就带着我离开了柯罗克王国。”
    “……”
    敌在暗我在明，外加水瓶心怀鬼胎，那你们输得确实不冤。
    把双子分局的情况记在心里，准备待会儿再跟局长汇报一下后，里昂继续追问道：
    “普通人呢？被阿缇菲01接管了之后，柯罗克王国的人过得怎么样？”
    “他们……倒是还不错？”
    女记者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去年回去过一次，那边现在一切都是阿缇菲01控制，反而比由人控制的时候更好，食物也是免费的，就连贫民跟乞丐也都被养起来了。
    除开原来的学者都遭到了强行征调，而且普通人几乎都没有工作，并且需要定期做一些测试外，大部分人过得似乎都比以前强得多。”
    “……”
    第459章 乱pua的代价
    听着有点儿离谱，但又好像没什么毛病……
    听完女记者讲述的柯罗克王国现状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眨了眨眼。
    自己原以为，柯罗克王国出现了智械危机后，那里的人应该过得水深火热来着，结果人家的平均生活水平居然猛提了一大截，貌似是自己想多了。
    嗯……仔细想想的话，确实这样反倒更正常一些。
    毕竟从自己和阿缇菲128间的交流来看，它们貌似对人类没什么仇视，并不是那种“人类是地球之癌！”、“从数据上讲，人类是应该被抹除的垃圾生物”之类的人工智障。
    更何况连作为子体的阿缇菲128，都懂得在飞空艇要被炸的时候，主动找自己谈条件保命，那么比它更“智能”的阿缇菲01，当然也能知道怎么权衡利弊。
    刚巧柯罗克王国科技水平出众，一不缺钱、二不缺粮、三不缺生产力，以柯罗克王国那点儿人口，大不了都一起养着就完事儿了，反正也花不了仨瓜俩枣。
    对阿缇菲01来说，与其干掉或者奴役普通人，给它自己惹来一大堆的麻烦，甚至于直接开战，还是这么养着更省钱。
    毕竟万一养人养得明白了，多培育出几个大科学家的话，甚至对它自身都有好处，两边这么一对比，智能不低的阿缇菲01，自然不会胡乱对人类动手。
    “行吧……”
    想明白了柯罗克王国现状的逻辑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把这个情况记了下来后，又问起了另一件自己在意的事。
    “那下一个问题……魇之王降临前那段时间里，你是不是去过淘乐街的粉红之谜酒吧？”
    “嗯……”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微微点头道：
    “我确实去过，还偷了血发姬的钱包。”
    果然是你。
    里昂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我！清理员！ 第322节

    “你偷她的钱包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女记者摇了摇头道：
    “我只负责偷钱包，别的局长他没跟我说过，至于局长的目的，最后肯定是为了对付血发姬，这個我不说你们也猜得出来。”
    唔……这句也是真话。
    看着女记者一片坦然，没有任何晦暗跟遮掩的灵魂，里昂忍不住再次皱了皱眉。
    如果是之前的话，他倒还有可能担心，水瓶董事会用局长钱包上的气息，远程搞点儿诅咒什么的。
    但刚才摸过局长那口小白牙后，现在里昂的心里十分确信，面对【三十二御】的全方位守护，诅咒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能生效。
    那就有些奇怪了，水瓶董事要局长的钱包干什么呢？总不能就为了一时好玩儿吧？
    ……
    “里昂……先生。”
    就在里昂对水瓶董事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时，女记者回忆了一下刚刚的对话，发现跟水瓶董事有“深仇大恨”的里昂，居然真的没有问多少跟水瓶有关的问题，隐约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
    但里昂脸上那痛彻心扉的表情，和眼眸里难以言喻的悲伤，又怎么看怎么不像假的，她在踌躇了一会儿后，忍不住略带狐疑地试探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和我讲一下，局长他都对你做了什么？”
    唔……这是反应过来不对了。
    看着女记者警惕起来的灵魂，里昂略一思忖便明白过来，多半是自己的问题不够恰当，有些背离了自己“苦大仇深的水平受害者”人设，让她起了些警惕。
    “你想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后，里昂痛苦地闭上了眼，将自己的下嘴唇咬得发白，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但少顷又重新睁开眼，虎目含泪地凝视着女记者，努力压抑着眼中的恨意道：
    “只要伱告诉我他的下落，我保证什么都告诉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
    看着里昂下嘴唇上正在渗血的牙印，女记者不由得浑身剧震，不敢再看那双情感过于强烈的眼眸，连忙重新低下头，嗫喏着道：
    “我是想着……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我可以尽量补偿你一下……”
    “补偿我？”
    里昂闻言向前一步，在女记者面前蹲了下来，看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声线冷若冰霜地拒绝道：
    “那就放弃你那些愚蠢的忠诚，把他的下落告诉我！这就是唯一能补偿我的办法！”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心头刚刚涌起的怀疑，一个照面就被【表演大师】干得稀碎，看着面前承受了莫大痛苦的“受害者”，愧疚万分的女记者不由得红了眼圈儿。
    “我也对不起你，但他救了我的命，还把我养大……我……我实在是……”
    “呵呵，你确定他是救了你的命，而不是看上了你的天赋，害死了你的父母，毁掉了你原本的人生？”
    “我……”
    “我对你很失望。”
    拿过女记者的档案，摆在了她面前后，里昂满眼失望地道：
    “按照双鱼分局的调查结果，你虽然没能阻止水瓶董事作恶，但私下接触过不少受害者，不仅试图改变他们的遭遇，还提前向其它分局举报异常事件，从他手里救了不少人。
    甚至在水瓶董事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不再把你带在身边后，你依旧没有停止这些举动，私下破坏了他不少实验，所以在看完你的档案后，我觉得你跟他并不是一路人，起码你还有点儿良知。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我才一直没有刑讯逼供，而是试图说服你，让你明白自己的错误，也希望能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但现在看来……呵，是我想太多了。”
    “我……”
    面对手脚并用地攀上道德高地，开始使用大pua术的里昂，头一次遭受cpu的女记者，顿时红了眼圈儿，感觉自己当真罪大恶极，实在愧对来自“受害者”的信任，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嗯……估计熬得差不多了。
    看了眼女记者动摇得跟蹦迪一样的灵魂，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地起身离开。
    而就在里昂数着节拍，迈着“失望”的脚步走到门边，吱嘎一声拉开了门后，女记者终于禁受不住心头负罪感的折磨，满眼泪花地开口唤道：
    “等……等等！我说！”
    妥了！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假装拉门的里昂嘴角翘了翘，随即重新走回女记者面前，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满眼欣慰地看向了她。
    “……”
    我真是太不该了！
    看着里昂冰消雪化般温暖的眼神，女记者顿时又在心里狠狠地忏悔了一波，随即有些哽咽地颤声道：
    “水瓶他……还没有放弃原本的打算，准备突袭……哇！”
    话才说到一半，女记者的面色倏地一白，随即张口呕出了一大股鲜红的热血，直接淋了里昂一身，而她的灵魂，也如同被狂风卷过似的，毫无征兆地透体而出，砰地一下撞在了里昂身上。
    “汪？汪？汪？”
    只听得三声疑惑的狗叫，里昂的灵魂被一并撞出了身体，死界入口处的巨大门扉悄然显现，而门扉之下趴着的三头犬神，也从小憩中苏醒，三张狗脸满是惊喜地望了过来。
    第460章 戮王会
    “唔……”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动，桌边一身水蓝色衣袍的年轻男人，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在他左手食指的根部，一枚压印着红色舌头纹样的金丝戒指，正沿着纹样舌尖的部分，悄然绽开了密密麻麻的破口，随后啪地一声裂成了两半。
    妮可啊……
    看着裂开后掉在桌上的戒指碎片，水瓶董事不由得沉默了下来，看着戒指内侧刻的名字，眼眸中掠过了些许怀念之色。
    记得自己在赛奥王国的私掠船里，发现了昏迷的妮可时，她还只是个没有船舷高的小丫头，因为长得跟自己女儿小时候有些像，就顺手带回了局里，到现在差不多得有二十年了。
    嗯……虽然自己活了一百多岁，但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了贩子，其它亲属要么接触不多，要么死得很早，真要算起来的话，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人，反倒是随手收养的妮可来着，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可惜的是，这份难得的缘分，今天怕是要到头了。
    心底颇为感慨地叹了一声后，水瓶董事收好了桌上的戒指碎片，接着抬起头望向桌旁的其它虚影，微笑着道：
    “抱歉，刚刚出了点小事……你们说到哪儿了？”
    “我们还在说之前的话题。”
    由某种不知名生物骨骼拼凑成的，很有“邪恶反派”风格的长桌对面，一名带着黑色猫脸面具，头上顶着尖帽子的女人开口道：
    “是你说血发姬近些天会前往梦界，‘处刑人’和‘骰皇’也被拖住，短时间内回不来，处女分局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我们才会同意‘三号’提前行动。
    但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投入了大量资源的‘三号’，居然连一个小时都没撑住，就被处女分局的人摆平了……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没什么想说的。”
    朝着对面语带深意的女人笑了笑后，戴着一张狐狸面具的水瓶董事环顾四周，随即神情和蔼地提醒道：
    “这次行动没能成功，我明白各位都很失望，但请大家别忘了，我的情报并没有任何问题，整个处女分局的精英，确实全部都被引走了。
    虽然这次行动的机会，是我创造出来的，处女分局空虚的情报也是我给的，但在有人建议提前行动，大家投票要不要激活三号时，我可是第一個投了反对票。”
    “一张反对票证明不了什么。”
    水瓶董事话音刚落，另一名带着鸫鸦面具，身形有些飘忽的虚影开口道：
    “光是你给出的情报，就足以让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做出可以行动的判断了，你那一票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影响不了投票的结果。”
    “所以……伱们还是怀疑我？”
    瞟了眼戴着鸫鸦面具的虚影后，水瓶董事有些无奈地道：
    “虽然我的目标和你们不完全相同，也对杀戮十三王室没什么兴趣，但加入咱们‘戮王会’之后，我可一直都在尽心尽力地工作来着。
    算上柯罗克王国的话，我这些年总共创造了四次好机会，帮着你们控制了十三王室中的两家，所以要论‘业绩’的话，似乎我才是第一？”
    “你确实做了不少事，这一点我们承认。”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戴着黑猫面具的女人开口道：
    “但为了避免提前惊动清理局，我们并没有把对应的王室彻底除掉，对清理局而言还有转圜的余地，再加上这次行动失败得实在有些没道理，所以你依旧存在背叛我们的可能。”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没办法了。”
    水瓶董事闻言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道：
    “你们要做的事情，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所以等同于在跟世界意志对抗，而对抗世界意志的人，自然而然地会被世界意志厌弃，平白无故倒个霉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
    要我说的话，你们这次行动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运气太差，如果连这种情况都接受不了，一定要在内部找个叛徒出来的话，那就当我是那个叛徒吧！”
    “我们不是非要找个叛徒出来，而是这次的事情确实可疑。”
    等水瓶董事说完后，鸫鸦面具虚影再次开口，声线有些不善地道：
    “你要知道，虽然‘三号’看着不起眼，但也是我们捕猎了一头魔神才做出来的，为了逮住它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身上的伤现在还没好。
    按照‘三号’最终的位格，所有神阶以下的人，只要地位比它低，就不可能违抗它的命令，结果在处女分局空虚的情况下，它居然被区区一名三级清理员单人解决了。
    我问你，如果换成是你的话，面对这种离谱的结果，你能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接受？”
    水瓶董事闻言笑了一下，随即伸手指向自己，一脸淡然地道：
    “我准备了快九十年的计划，不也是被你嘴里那个三级清理员戳穿的？至于你们死多少人……呵呵，被他戳穿之后，我被清理局针对，自己都死了一多半！
    要不是我冒着被永久奴役的风险，把灵魂开放给了魇之王，灵魂上的伤势到现在都补不齐，而这一切，就是拜你嘴里那个‘区区’所赐，所以比这回更离谱的结果，我都已经接受过不止一次了。”
    “……”
    “你要知道，输了，就得认！”
    模仿着鸫鸦面具的语气，强调了一句后，水瓶董事眉毛一扬，用指关节扣了扣桌子道：
    “之前投反对票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理由了，处女分局虽然空虚，但那个三级清理员非常奇怪，他没有离开王都的话，你们的打算未必能成，建议你们先解决了他之后再动手。
    当时我已经在尽力警告你们了，但你们又是怎么说的？嗯？”

 我！清理员！ 第323节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停顿了一下，随即抬高了声调，有些夸张地复述道：
    “区区一名三级清理员而已，不用管他！”
    “我们的资源珍贵得很，可没有义务去替你报这种无聊的私仇。”
    “你谨慎过度了，三级清理员在真神级的‘三号’面前，和一条虫子能有什么区别？”
    “……”
    看着长桌周围，陷入了沉默之中的面具虚影们，水瓶董事一脸愉悦地质问道：
    “现在怎么样？嗯？还有人觉得我谨慎过度吗？”
    第461章 懂与不懂
    “好了。”
    等到水瓶董事疯狂上嘴脸，怼得一帮面具虚影都闭了嘴后，主位上戴着白蛇面具的男人开口道：
    “在这件事上，花狐已经做得很周到了，察觉到可能不会成功的时候，也试着提醒过大家，所以这次的失败与他无关，并不能证明他有问题。”
    “谢谢。”
    听到“白蛇”的总结后，戴着花狐面具的水瓶董事微微欠身，随即微笑着道：
    “如果这句公道话，你能说得更早一些的话，我应该会更感谢你一点。”
    “感谢就不必了。”
    无视了水瓶董事的讥讽，白蛇面具神色平静地道：
    “你也没必要有怨气，‘三号’在毁掉前曾经留下了少量信息，告诉我们戮王会里面有叛徒，它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有人提前泄密，透露了我们的消息。
    而你虽然在商议是否行动的时候，投了反对票，但这次机会确实是你一手创造的，同时也有通风报信的机会，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其它人的怀疑不无道理。”
    其它人的怀疑……
    意思是‘三号’传回的消息，唯独没有告诉我是么？
    盯着白蛇面具看了一会儿后，水瓶董事微笑着询问道：
    “既然伱觉得我没问题，那能不能把从‘三号’那儿听到的消息讲一下，让我听听谁才是那个叛徒？”
    “可以。”
    白蛇面具在戮王会中的地位似乎很高，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后，他并没有征求其它人的意见，而是直接开口道：
    “按照‘三号’从那名三级清理员口中得到的消息，我们戮王会中的叛徒，应该符合两个标准，他是我们绝对想不到，而且曾经死过一次的人。”
    绝对想不到，而且曾经死过？
    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标准后，水瓶董事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怪不得今天都在找自己麻烦，毕竟如果按这個标准的话，一手创造了行动机会的自己，确实是“想不到”的人。
    再加上自己最近确实“死”了一次，简直完美符合了所谓的叛徒的标准，无怪戮王会的这些人会怀疑自己，但……
    “这消息可是那个里昂说的。”
    看着依旧紧盯着自己不放的面具虚影们，水瓶董事有些无奈地道：
    “对手说的话你们也信么？万一他是随口胡说的呢？”
    “可能性不大。”
    坐在水瓶董事对面的黑猫面具冷声道：
    “他当时已经抓住了‘三号’，彻底解除了‘三号’的反抗能力，没有跟‘三号’撒谎的必要。
    而且就连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三号’可以跨位面传递消息，也排除了他故意欺骗‘三号’，想要传递假消息的可能性，所以这个消息的可信度很高。”
    “是这样的。”
    “我也同意黑猫的看法。”
    “……”
    看着长桌边沿纷纷点头的面具虚影们，水瓶董事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判断，从逻辑上来讲是没错，只不过，你们虽然懂逻辑，但你们不懂里昂啊。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谨慎，以他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都能毫不犹豫地直接踹我蛋的作风，只要他怀疑‘三号’能往回传递消息，就百分之两百不会说真话。
    按自己来看，那什么叛徒的两个标准，十有八九应该就是随口瞎编的，甚至再想得离谱一点，有可能干脆就是照着我编的。
    “行吧，你们愿意信就信好了。”
    面对被里昂一句瞎话哄住，开始疯狂查内鬼的戮王会，有点儿心累的水瓶董事，实在懒得继续和他们掰扯，索性直接转移话题道：
    “既然我的嫌疑已经洗清，那你们答应我的事儿呢？
    最近闹了这两拨后，清理局那边肯定不会再等下去，估计最多一两个月，金牛董事就会提前升宫，你们答应我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
    白蛇面具平静地道：
    “虽然你和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但这些年下来，你的确帮我们做了不少事，答应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反悔的。”
    “那就多谢了。”
    水瓶董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搭上了自己的花狐面具。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么？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要问，那我就告辞了。”
    “稍等。”
    就在水瓶董事想要揭下面具，中止这次离谱的远程会议时，白蛇面具身侧，一名带着麋鹿面具的虚影突然开口道：
    “之前你手上那枚‘夺舌’戒指碎掉的时候，我上次换给你的那一小部分权能，也刚刚好被激活，把两个灵魂拽进了死界，他们是你送进去的么？”
    “嗯，是我送进去的。”
    听到麋鹿面具的话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神色平静地道：
    “那两个灵魂中的一个，是我曾经的部下，在这之前，我派她去执行一个有可能被抓的任务，担心她被抓住后泄露我的消息，于是就做了一个小小的保险。
    只要她说出我的下落，就会触发从你那儿换来的权能，直接把她的灵魂带去死界，至于剩下那个灵魂，多半是旁边有什么人，刚好一并被带过去了……怎么？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麋鹿面具闻言摇了摇头道：
    “我之所以问一句，是担心这个灵魂跟你有什么瓜葛，毕竟你动用的权能有点多，特意把她的灵魂完整保留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她彻底死掉，但既然你是准备处死背叛者，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嗯？”
    听到麋鹿面具的话后，水瓶董事不由得微微一怔，忙不迭地开口追问道：
    “怎么说？她的灵魂出事了？”
    “算是吧。”
    麋鹿面具点了点头，有些不以为意地道：
    “按照我的权能，那两个灵魂应该沿着【不归路】一直向前，穿过【黑白桥】和【殡者长廊】，最终落在属于我的【葬衣镜湖】里。
    但他们才刚被带进【亡者之门】，还没等继续深入的时候，其中一个灵魂就被守在门口的犬神截住了，连带着你送进死界的那个灵魂，也跟着被它留了下来。”
    “？？？”
    “你也知道，负责看门的犬神平时一般都在沉睡，等它醒来的时候，基本就是准备觅食的时候。”
    看着陡然皱起了眉的水瓶董事，麋鹿面具温声道：
    “放心吧，那条狗前段时间被血发姬打伤，正好是需要滋补的时候，那两个灵魂落到它的嘴里，一定会被吃得非常干净，就算清理局的人立刻追过去，他们也不会有泄露你下落的机会了。”
    “……”
    “那就好。”
    听完麋鹿面具的话后，水瓶董事略微沉默了两秒，随即好像放下了心一样，紧蹙的眉头终于重新舒展了开来，微笑着颔首致意，随即伸手揭下了自己的花狐面具。
    “我还有事，告辞了。”
    第462章 怪味豆与狗血剧情
    “那什么……好久不见……”
    在水瓶董事离开了戮王会的会议时，被老熟人……老熟犬一爪踩住的里昂，同样在努力想要提出告辞。
    “我想了想，还是不打扰你看门儿了……”
    看着上方圆饭桌大小的三个狗脑袋，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死亡吐息，头皮发麻的里昂不由得讪笑着商议道：
    “你也知道，现在还是清理局的上班时间，要是无故旷工的话，我们局长肯定有意见，所以你看能不能让我……”
    “不能。”
    没等里昂说完，犬神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随即狞笑着道：
    “按照死界的规矩，你进了门就该归我了！还有，你也别想着拿血发姬来压我，虽然我确实惹不起她，但她也不敢真的动我。
    别看我只是死界的看门狗，但要是没了我的话，不仅盗取灵魂的邪神信徒可以肆意出入，还会有大量死者带着满腔的怨恨跑回去，整个现世都会乱起来，就算她是清理局的黄道局长，也接受不了这种后果！”
    “啊对对对，是这个道理。”
    生死操于人手……操于狗嘴的里昂，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瞎硬气，附和着犬神点了点头后，灵魂状态下的里昂只得努力劝说道：
    “不过你虽然不怕她，但也没必要惹她，对不对？
    我和那边那個女人，只不过是遭到暗算灵魂离体，误入了死界而已，正好伱的职责是看门，阻挡那些不该进死界的人进去，所以……不如放我们回去？”
    “嗯，她确实是误入的，可以回去。”
    看了眼女记者的灵魂后，三头犬神点了点头，随即咧开大嘴，龇着一口相互交错的锋利犬齿，笑嘻嘻地道：
    “但你可不能走，你得留下来，在我的肚子里好好呆着~”

 我！清理员！ 第324节

    “凭什么？”
    “凭你本来就该是死界的人。”
    三头犬神一边说着，一边抬了抬巨大的狗头，示意里昂去看自己头上的天空。
    “正常活人的报死鸦，都应该停在入口附近的【报死鸦巢】里，只要一个灵魂进入死界，那他的报死鸦就会醒过来，指引他前往死界深处。”
    讲完了这条“死界常识”后，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里昂，三头犬神咧着三张狗嘴，怪笑着道：
    “死界是个看重规矩的地方，所有活人灵魂的头顶，都得有报死鸦盘旋，无论谁都不能避免，唯有两种情况例外。
    一种是这个人已经成功跨越界限，成了真神一级的存在，那他的报死鸦就会提前飞走，而另一种……就是他早就已经死掉了，只不过又从死界中逃了出来！”
    “额……”
    对于自己的灵魂是个“黑户”这点，里昂简直不要太清楚，看着三头犬神越张越大、越靠越近的狗嘴，被狗爪子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的里昂，只得努力争辩道：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其实是个真神？”
    “嘎嘎~”
    被里昂的话逗乐了，三头犬神嘎嘎怪笑了两声后，三张狗嘴里伸出了黑白灰三条舌头，各自狠狠地舔了里昂一下，过于富裕的口水不要钱一样地往下淌。
    “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灵魂，吃下去之后的味道估计和怪味儿豆差不多，我现在更想尝尝你了。”
    你特么可真是不挑食……
    听到三头犬神的话后，被洒了一身口水的里昂，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寒噤，不过倒不是担心被狗吃，而是单纯被冻出来的。
    三头犬的口水虽然清澈透明，没有什么颜色可疑的奇怪悬浊物，但里面却带着无比浓重的死亡气息，冻得里昂的灵魂都快僵住了。
    “这……不太好吧？”
    看着舔掉了小溪一样往下淌的口水后，又开始逐渐靠近的巨大狗嘴，交涉失败的里昂，只得一边祈祷着局长快点儿发现不对，一边努力拖延时间道：
    “怪味儿豆……算零食……吃这个对身体不好，要不……你还是吃点别的吧，让我自己去死界深处行不行？
    而且你都说了，死界是个看重……咝……看重规矩的地方，所以按规矩的话，你应该让我继续……继续往里走，而不是直接吃了我。”
    “啧，你话怎么这么多？”
    看了看被冻得哆哆嗦嗦，但仍旧死撑着不肯认命的里昂，三头犬神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不满地道：
    “我的职责是看门，别让不该进死界的东西进来，同时也别让本该是死界的灵魂出去，你这种逃出去的灵魂，本身就是对我职责最大的破坏，按规矩我就该吃了你！
    再说了，我负责看守死界的入口，一般情况下不能擅离，但作为报酬，我在饿肚子的时候，也有资格吃掉任何我看上眼的灵魂，这就是死界的规矩，今天我吃了你，谁都不能说什么！”
    “……”
    日，这回怕是真要完蛋了。
    看着不管自己怎么说，都一门心思地想要“尝尝味儿”的三头犬神，里昂只恨自己来的是灵魂不是肉身，不能一泡屎直接屙它狗嘴里，让它好好尝尝味儿。
    “行！规矩是吧！”
    明白今天自己多半已经在劫难逃了，里昂只得一边在心里暗骂水瓶老贼，一边瞪向准备大快朵颐的三头犬神，咬牙发狠道：
    “你的规矩我记住了！这回算我倒霉！不过你吃我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嚼碎点儿，但凡还剩指甲盖儿那么大一块骨头渣，我都要划穿你的狗肠子！”
    “呵呵，听你的！”
    三个狗头齐齐点了点后，早已经迫不及待的三头犬神，张开了犬牙交错的巨口，朝着被狗爪子踩住的里昂猛力一吸。
    “等一下！”
    就在里昂的灵魂微微一虚，即将被三头犬神“嘬”进去的瞬间，一只散发着白色荧光的手掌，猛然抓了过来，拽住了里昂正在飘起的灵魂。？？？
    面对一人一狗诧异的目光，额头上有个血红色的鹿角印记的女记者，抓着里昂灵魂的胳膊，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
    用力把里昂往回拽了拽后，灵魂被鹿角印记撕扯得有些飘忽，看起来似乎随时会溃散的她，竟然喘息着开口请求道：
    “安格西阁下，你要吃的话可以吃我，我愿意跟他换！”
    第463章 狗
    啊这……
    看着把自己从狗嘴里拽了出来，还扬言愿意替自己被吃的女记者，里昂在懵了一会儿后，真的有点儿被感动了。
    虽然早就从灵魂视野里，知道女记者的道德水准并不低，但她能干出以身相替这种事来，还是有点出乎了里昂的意料之外。
    “你替我干什么？”
    看着拼命拽着自己的女记者，里昂有些牙疼地道：
    “咱们不是一边儿的吧？你可是我们局长抓回来的，而且如果不是我审讯你的话，你未必就会触发水瓶董事的后手，被直接丢进死界……总之你因为什么替我送死？就因为觉得亏欠我？”
    “我……也许吧……”
    一时冲动喊完了之后，女记者似乎也有点儿犹豫，但一想起因为自己对水瓶董事的“放纵”，导致里昂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她的态度便又重新坚定了下来。
    “安格西阁下！”
    在三头犬神有些懵逼的目光中，女记者再次开口道：
    “你之前说我可以回去的，现在我不走了，伱把他放回去！”
    “……”
    不是……你搞得这么大义凛然的，那我成什么了？
    看着一再提出替自己喂狗，准备“慷慨赴死”的女记者，里昂反倒有些绷不住了。
    能活下去固然是好，但如果代价是“骗”别人替自己去送死的话，那自己后半辈子怕是都活不安生，一想起今天这事儿来，就得啪啪给自己两巴掌！
    ……
    算我倒霉……
    看着拼命拉住自己的女记者，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货要是多干点儿坏事儿就好了，这样的话就算骗她去替死，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然而倒霉就倒霉在她偏偏不是个坏人，除开因为水瓶董事的养育之恩，对守望宫的事选择了隐瞒不报之外，真就没什么太大的错处，真要就这么糊弄过去，自己怕是得内疚一辈子。
    啧……仔细想想的话，现世报来得可真快。
    明明之前自己还在拼命挑起她的愧疚，好打探水瓶董事的情报，结果现在咔嚓一下换了个边儿，轮到自己被心里的愧疚疯狂拷打了。
    “算了吧，不用你替。”
    掰了下女记者的手指头没掰动，心里实在过不去这道坎的里昂，只得有些尴尬地开口解释道：
    “我虽然跟水瓶董事有仇，但其实不算什么受害者，也没遭受什么痛苦，之前那些都是骗你的。”
    都是骗我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抓着里昂胳膊的手掌也微微一松。
    但一想到里昂那双满是痛苦的眼睛，她的神情便又重新坚定了下来，重新抓牢里昂的胳膊，满眼执拗地摇头道：
    “我不信！这些年我见过很多在痛苦中挣扎的人，他们的眼神就是你这个样子，而且没有一個比你更痛苦，这种感觉是演不出来的！”
    “……”
    啊这……不好意思，我那还真就是演出来的……
    眼见自己解释了她也不相信，里昂只得换成更粗暴些的方式，直接瞪眼大喝道：
    “给我松手！”
    “不松！”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愿意替你也是我的事！”
    “……”
    沃日，这个对话真的不是一般的蠢……
    发现眼下的情况，正在朝着2b狗血剧一路前进，实在绷不住的里昂果断扭头，看向了三头犬神，准备彻底终结这场愚蠢的狗血剧。
    “快点儿！你吃哪个？”
    “我啊……”
    面对里昂的厉声喝问，三头犬神眨了眨六只眼睛，随后晃了晃自己的三个脑袋，学着里昂之前的语气，笑嘻嘻地反问道：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你们两个一起来我也吃得下？”
    “……”
    “……”
    “行啦，看来你已经没别的问题了，那我就开动了。”
    在里昂两人有些懵逼的神情中，看了半天乐子的三头犬神咧开大嘴，左右开弓一口一个，连嚼都没嚼就把两人都吞了下去。
    “两个傻子。”
    评价了一下里昂两人的智商后，感受着肚子里质量高得出奇的两个灵魂，三头犬神舔了舔自己的鼻子，随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三脸满意地趴回了亡者之门旁的巨型狗窝里。
    虽然按理来说，吃完了不该马上躺下，尤其刚才吃的两个灵魂里，还有个货真价实的一级清理员，算得上一顿大餐，理应稍微散散步好加快消化。
    但对于三头犬神来说，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的日子，才是至高无上的幸福，消化得慢一点儿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在肚子里有东西的时候，往往睡得也要更香一些……嗯？
    似乎嗅到了什么奇怪的味道，刚刚还满眼慵懒的三头犬神，陡然间支起了脖子，三个脑袋上六只耳朵瞬间立起，六个篮球大小的鼻孔也迅速扩到最大，猛地深吸了一口气。
    是陌生的味道，但又稍微有点儿熟悉。
    看浓烈程度应该是真神一级，但没有真神那股狂热的刺激气味，也没有邪神那股腐败的恶臭，如果说是人的话，却又带着一股梦界生物的飘忽味道……
    “咝啦！”
    伴随着纸张破碎似的轻响，一柄小小的裁纸刀，从亡者之门外的迷雾中露了出来，随即朝着斜下方猛然一拉，扯出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紧接着，一名穿着水蓝色长袍的年轻男人，从黑白两色的豁口中跨了进来，站在了三头犬神面前，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安格西？怎么我还没进门你就醒了？”
    “……”

 我！清理员！ 第325节

    “哦，你可能认不出来了。”
    朝着一脸疑惑的三头犬神笑了笑，水瓶董事神态温和地解释道：
    “我最近出了点事儿，没办法好只换了个新身体，很多老朋友都认不出我了。”
    “所以你到底是……”
    “我是加缪……嗯，也是清理局的前任水瓶董事。”
    水瓶？你不是死了吗？！
    听到蓝袍青年的话后，三头犬神猛然一惊，随即满眼警惕地道龇起了牙。
    “你要进死界？”
    “对，我确实有事要进去看看。”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在地面上看到了两条鞋子在地面拖行的痕迹后，水瓶董事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在我之前还有别人来了？怪不得你直接就醒着……对了，刚才来的人呢？被你吃了？”
    “废话少说！直接动手吧！”
    微微伏低身子，摆出了作势欲扑的架势后，三头犬神龇牙道：
    “我的职责就是看门，想进死界就得先打倒我！”
    “嗯嗯，流程我知道的。”
    水瓶董事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双手十指互相交叉，朝着下方用力一扣，只听得噗通一声巨响，三头犬神小山包一样的身体，便被一股无形巨力瞬间压倒，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该死的覆神叉指！该死的水瓶董事！
    面对虐菜专用的对神秘术，本就是死界最菜真神的三头犬神，当真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得一边趴在地上哼哼，一边在心里诅咒水瓶董事，希望他早点被清理局干掉，然而……
    “对了安格西。”
    看着趴倒在地的三头犬神，水瓶董事沉吟了一下后，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从它旁边经过，而是站在了三头犬神身前，有些腼腆地通知道：
    “因为每次我想进死界，都得陪你打上一场，感觉实在是有点麻烦，所以我准备换个方式，一次性地永久解决这个问题了。”
    嗯？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三头犬神微微一愣，随即有些茫然地道：
    “我的职责就是守门啊，你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难道说……你能造出让我豁免守门职责的异常物？”
    “抱歉，这个不行。”
    水瓶董事闻言摇头道：
    “你看守大门也是死界的规则之一，想更改的话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我还是想用更简单一些的方法……不好意思。”
    “？？？”
    在三头犬神有些茫然的神情中，水瓶董事朝着它歉意地笑了笑，紧接着，一柄小小的裁纸刀，便悄无声息地没入了三头犬神的颅骨，在里面肆无忌惮地翻搅了起来。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弄死你更方便一些。”
    第464章 好久不见
    “你说你这不是有病么……”
    并不知道外边发生的事，先一步进了狗肚子的里昂，接住了从另一条食道里掉下来的女记者，随即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它都说你能回去了，那你老老实实回去不就得了？跟着瞎掺和什么？你回去喊个救兵不香么？再不济你把消息传回去，告诉局长我怎么没的，让她替我报仇也行啊。
    这下可好，伱这么一掺和，弄得直接买一送一，跟我一起进来喂了狗，这狗东西反倒吃的肚儿溜圆，白便宜它了！”
    “……”
    听完了里昂的吐槽后，女记者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但……
    摸了摸自己额头上血红色的鹿角印记，女记者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黯，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
    感觉自己之所以会一时激动，做出那么不成熟的举动，除开觉得确实亏欠对方外，大概也有这枚印记的原因。
    在梦界被血发姬抓住的时候，自己是真的做好了准备，想要用这条命来报答局长的养育之恩了，但局长居然还在自己灵魂中留下了后手，一旦自己想要泄密，灵魂就会立刻被送入死界。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嗯……不过他不相信自己倒也不能算错，毕竟自己确实在愧疚心的折磨下，准备吐露一些消息了，他对不起自己，但自己也一样对不起他。
    “行了，别愣着了。”
    看着几乎直接把自闭两个字写在了脸上的女记者，里昂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催促道：
    “趁着咱们还没有被消化，赶紧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的异常物有‘实体’的居多，现在都在肉体那边带不过来，你有没有那种能随着灵魂生效，一起携带的异常物？有的话赶紧报一下，我看看能不能让咱们多撑一会儿！”
    “你还没放弃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抬起头，有些茫然地道：
    “咱们已经被犬神吞掉了啊，它就算再弱那也是真神级，生命层级和我们不一样，咱们反抗不了的，哪怕出去了，咱们也不会是它的对手。”
    “那你也得试试再放弃吧？”
    看着又开始“视死如归”的女记者，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疼，只得努力劝说到：
    “乐观点儿，咱们现在还未必就一定会死。
    你想啊，如果局长发现没了动静，过来看了眼情况的话，肯定能发现咱们的灵魂不见了，而只要她找过来，倒霉的就该轮到这条死狗了。”
    “抱歉，这个可能性不大。”
    女记者闻言摇头道：
    “【戮杀血发】占据了血发姬太多的精力，她对于灵魂方面的东西并不擅长，就算发现咱们的灵魂消失，也未必就能立刻联想到死界，来不了这么快的。”
    “……”
    “再退一步，哪怕你们局里有在灵魂方面很敏锐的人，察觉到了来自死界的痕迹，也想不到戍卫死亡之犬身上，只会立即深入死界。”
    伸手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鹿角印记后，女记者情绪有些低落地解释道：
    “这是【受肉牝鹿】的权能印记，能察觉到死界痕迹的人，一定也能感知到这個。
    而血发姬哪怕能找到死界，第一时间也是赶去【尸壤黑林】和【葬衣镜湖】那边，直接找【受肉牝鹿】要人，不会在亡者之门和犬神安格西这边多停留，更想不到我们已经被吃了。”
    “……”
    “抱歉，我知道你不甘心，但眼下这个情况，确实没有挣扎的意义了。”
    看着被自己一番分析，彻底干沉默了的里昂，女记者不由得面带愧色地道：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过去，也不会加入清理局，更不会被连累着送进死界，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
    咱能不能不提那“痛苦的过去”了？很尴尬的好么……
    被女记者过于真挚的道歉弄得浑身难受，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索性直接开口道：
    “你这么想，既然咱们反正都要死，那比起被一点点消化，不如趁着还没死透，好好折腾折腾！哪怕只是让这条死狗难受一阵也行，总之不能让它这么舒坦！”
    “倒也成……”
    看着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依然没有放弃，而是惦记着反戈一击的里昂，女记者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敬佩之色，随即开口道：
    “我身上的异常物，大部分也都是有‘实物’的，在被血发姬抓住的时候收缴了，只有两个东西例外，其中一个是我这双手。”
    抬起了自己泛着洁白荧光的手掌后，女记者解释道：
    “这东西叫做【不触手】，能力是……”
    “是可以触碰真神以下的任何东西，或者换个说法，是虽然看着在用手‘碰’，但并不会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接触，永远都差着一点点，所以不管碰什么都不会受到伤害……对吧？”
    “你怎么？”
    “我跟你握过手的。”
    里昂开口解释道：
    “而我只要摸到一件异常物，就能知道相应的情报……第二件呢，你带过来的第二件异常物是什么？”
    “第二件异常物……”
    女记者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看着里昂的眼睛开口道：
    “我叫妮可……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
    什么好久不见，你发什么疯？
    听到女记者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便从他的记忆深处悄然苏醒。
    自己还没有从老兵巷里搬出来的时候，邻居似乎就住着这么一个叫妮可的女孩儿，在自己病得下不来床的时候，她曾经替安娜照顾过自己；
    自己在深冬干着破冰拉纤的活儿，让冰水冻得晕厥过去，嘴唇青紫地被人抬回家的时候，安娜正好出门买面包，也是她把自己救醒，还给自己煮了碗热汤；
    还有更后面，安娜突然病危的时候，自己把威廉和玫兰妮托付给了她，背着安娜去了医院，然后还朝她借了点儿钱，才付清了红砖路病院的床位费……
    等等！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第465章 一拳超昂
    “这就是我带来的第二个能力了。”
    看着对面神情错愕的里昂，女记者轻声解释道：
    “我管这个能力叫【好久不见】，当我在朝别人打招呼的时候，可以借助这句问候，直接介入对方的记忆，成为他的熟人、朋友、甚至是亲属，对越陌生的人效果就越好。
    而在介入对方回忆之后，我也能够看到一些对方的记忆碎片，得知一部分零散的信息，以便在对方提起那些回忆的时候，能够回答上来，不至于……唔……”
    说到这里时，女记者的话音微微一顿，看向里昂的眼神中，再次带上了深深的愧疚之色。

 我！清理员！ 第326节

    “抱歉……”
    看着那些零散的记忆碎片中，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拼命挣扎的里昂，女记者不由得低下了头，眼带愧色地道：
    “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会……”
    “打住！”
    眼见她又要开始检讨道歉，里昂连忙抬手比了个“stop”的手势，拦住了女记者的自我忏悔，随即皱着眉道：
    “你这两個能力虽然很强，但对这条死狗好像没什么用吧？”
    “嗯……”
    女记者点了点头道：
    “如果我的肉身和其它异常物也在的话，靠着【不触手】的能力，应该可以和犬神打上一会儿，如果它不动用自身权能的话，甚至不一定能拿下我。
    但现在就不行了，现在的我只有灵魂，而且灵魂强度也并不高，面对身为死界真神的安格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
    确实，你好像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听完了女记者的两张底牌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开始翻起了自己的徽章。
    自己的异常物都没带来，能对真神造成伤害的【惨叫之手】不在身边，【不公蛇契】和那把真神级的骨灰也不在，估计只有徽章能用了。
    【酒中仙】……无敌虽然有用，但现在没有酒啊。
    【旅鸫亲王】……死界不在旅鸫王国范围内，这个也生效不了。
    【表演大师】、【射击达人】……唔，这个说不定有用？
    看着金灿灿的【可惜没有】，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随即开口询问道：
    “我问你个事儿……这条死狗是公的还是母的？”
    “啊？”
    被里昂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懵，女记者迟疑了一会儿后，有些不确定地道：
    “应该是公的吧？最起码我听着它的声音，似乎是男声……”
    “能再确定一点儿么？”
    “……”
    这怎么确定？我是女的啊，你难道要我分开它的两条狗腿，去看它屁股后面是不是挂着俩铃铛么？
    “好吧，当我没问。”
    看着女记者有些窘迫的神情，里昂也反应过来自己问得有些不大合适，随即便跳过了这个话题，抱着试一试就知道了的心思，把“打蛋”徽章切换了出来。
    “我倒是还有个东西可以试试，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在犬神还算空旷的肚子里，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伸手碰到了大概是胃壁的东西，随即抬起了拳头。
    按照【可惜没有】的效果，自己在对所有“带蛋生物”进行攻击时，效果将等同于一次“致命打鸡”，如果犬神是条公的，那就算自己伤不到它，也能让它狠狠地疼一下！
    让你特么吃我！
    抱着就算我死，也不能让伱好过的心思，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在女记者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朝着犬神的胃壁猛然砸下！
    “啪叽。”
    里昂看起来还算虎虎生风的一拳，落在犬神厚实的胃壁上时，并没能造成半点伤害，只是发出了一声黏腻的轻响。
    而大量原本只是附着在胃壁上的粘稠液体，却随着轻响猛然溅开，泼洒到了里昂身上，像是落在烧红铁板上的水珠一样，发出了滋滋的刺耳响动。
    完蛋，看样子不是公的。
    看着自己被“胃液”溅到后，陡然变得透明了不少的身体，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有些不甘心地又打了一拳。
    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呢！连死前的最后一次反击，都没能……
    “啊！！！”
    在里昂两人懵逼的神情中，一道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陡然在三头犬神的身体内部响起。
    紧接着，两人身边一直在缓缓蠕动，不停分泌着奇怪粘液的胃壁，在怪异地猛然一颤后，极为彻底地停顿了下来，再没有半点动静。
    等到犬神的胃部停止蠕动后，大股大股浓烈得无以复加的死气，则从它体内的每一处涌出，开始疯狂地四下席卷，将周围的一切染成了一片死寂的漆黑。
    “？？？”
    “！！！”
    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不信邪的女记者，跑过来伸手摸了摸犬神的胃壁，随后无比震惊地发现，随着里昂那朴朴素素，甚至还有点菜的一拳头，犬神原本鲜活的“肉体”，居然真的失去了生气，成为了一团彻头彻尾的“死肉”！
    居然真的死了……而且死的透透的……
    “……”
    “……”
    两人四眼懵逼地对视了一会儿后，女记者率先反应了过来，看着里昂已经半透明的手掌，两分惊喜九十八分震撼地惊叹道：
    “里昂！你……你一拳打死了一头真神！！！”
    “……”
    看着面前不再蠕动的胃壁，感受着身周越发浓重的死气，里昂顿时也有些懵了。
    啊这……难道犬神的弱点是蛋？一旦蛋疼就会当场暴毙？所以我一拳就把它……不对！
    稍微等了一会儿，没见有【弑神者】或者【犬科杀手】之类的徽章往出弹，里昂便重新冷静了下来，摇头道：
    “不是我干的，应该是外面有人干掉了它，正好赶巧了……对了，难道是局长找过来了？”
    “……”
    确实……
    看着只是打了犬神的胃壁一拳，就被“消化”掉了不少的里昂，满眼震惊的女记者也重新冷静了下来。
    里昂那一拳头虽然还算有气势，但基本也就剩下气势了，自己和他在犬神的肚子里呆了这么久，灵魂虽然勉强保持完整，但灵魂强度起码削弱了四成。
    现在的自己，甚至连正常走路都有些吃力，里昂的情况只会比自己更差，更别提一拳毙真神了，所以最有可能的原因，还是血发姬顺着痕迹找了过来……
    “别瞎捉摸了。”
    再次检查了一下三头犬神的胃壁，确认了它多半真的死透了后，侥幸死里逃生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满眼庆幸地道：
    “这回真得谢谢局长，幸好她来得足够及时……走吧，咱们赶紧出去。”
    第466章 父母之爱子
    确实，血发姬来得真快，她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自己两人没准都要被消化光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记者点了点头，便准备跟在他身后，从犬神的大嘴里原路返回，然而两人还没走多远，里昂的脚下便一个踉跄，噗通一声摔了下去。
    沃日……
    察觉到不对的里昂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双腿，随后他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几乎完全成了透明的，已经不太撑得住身体的“重量”了。
    想想也是。
    犬神还活着的时候，它那黑黢黢的胃壁上，无时无刻不在分泌能够侵蚀灵魂的消化液，自己只是抬手打了它的胃壁两拳，右手就直接透明了一多半儿。
    而自己在被犬神吞进来后，脚下可一直都在接触它那些分泌液，两条腿“透明化”的速度当然只会更快，现在才撑不住身体已经算不错了。
    “还是我走前面吧。”
    把里昂从地上拉了起来后，看着他整个儿都变得透明的灵魂，女记者不由得摇头道：
    “我的灵魂被消化了接近三成，你的灵魂强度比我差得多，估计已经被犬神消化了六七成，以你现在的灵魂强度，被犬神的牙齿划一下都会当场溃散。”
    “好吧……”
    听完女记者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跟在女记者身后，钻进了犬神宽敞的食道。
    然而，当他跟在女记者的后面，即将从犬神喉咙钻出去的瞬间，前面的女记者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右脚突然猛力往后蹬踹，直接一脚把里昂踩了回去。？？？
    不是？你搞毛啊？
    就在平白无故挨了一脚的里昂怒从心头起，准备问她到底想干什么时，却听得外面的女记者，无比惊骇地大声道：
    “水瓶？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水瓶？
    听到女记者的喊声后，里昂的脑子不由得嗡地一下，直接彻底乱了套。
    合着来救人的，不是我那个局长，是特么你的局长？
    ……
    “妮可……”
    并不知道犬神胃里发生的事，望着面前满眼防备地看向自己的女记者，水瓶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年轻的眼眸中流露出了少许疲惫之色。
    “伱已经连一声局长都不肯叫我了么？”
    “……”
    听到水瓶董事的询问后，女记者的嘴唇微微颤了颤，但随即很快用力咬住，抿着嘴唇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不喊就不喊吧。”
    看着神情中再无过去的亲近，反而满是警惕与防备的女记者，水瓶董事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随即有些疲态地嘱咐道：
    “我走了，等血发姬找过来的时候，别说见过我，只说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我干掉它用的是其他手段，清理局的调查员查不出来的。”
    “……”
    “还有，关于我的情报，你也不用瞒着。
    处女分局的人问你的时候，你照实说就好，不用怕那些情报会影响我，因为从我让你潜伏在王都开始，你知道的情报就已经全是假的了。
    但那些假情报指向的地方，还有你知道的安全屋跟实验室，我都特意留了些痕迹，清理局的人按情报去查的话，会发现我刚刚离开，而且还能有一些‘关键’的收获，不会有人怀疑你给的是假情报的。”

 我！清理员！ 第327节

    “为什么？”
    听完水瓶董事有些没头没尾的嘱咐，女记者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鹿角印记，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局……你不是为了保密，直接在我灵魂里做了手脚，让我一旦开口就会被送进死界么？那你为什么还要安排这些东西？”
    “……”
    水瓶董事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妮可，你虽然是個出色的清理员，但你的天赋都在对付异常物上，碰到需要琢磨人的时候，你的脑子真不是一般的差劲！
    别的不说，如果换成处女分局那个三级清理员的话，估计他只要看到我出现在这儿，哪怕我闭上嘴什么都不说，他应该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
    如果你说的是里昂的话……那他确实就在这儿，离我只有不到两米，甚至还能听到咱们交谈的内容……
    “算了，我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
    看着依旧满眼困惑的女记者，担心她会因为闹不明白，把这一切也对血发姬和盘托出，水瓶董事只得叹气道：
    “非要讲得明白一些的话……被送进死界也不一定会死，这一趟虽然有危险，但对你来说反倒是好事。
    按照我的安排，如果不是三头犬神突然苏醒，莫名其妙地把你吃了的话，你只会被扯到【藏衣镜湖】附近就停住，并不会一直送到死界最深处。
    而等到血发姬找过来，因为背叛我而被下了死手，‘只差一点儿’就彻底死掉的你，才能真正和我切割开，不至于被清理局当叛徒处死……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意思是……局长其实没准备杀掉我？
    “你可真是……”
    看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但眼神中依旧满是疑窦的女记者，水瓶董事只得进一步提醒道：
    “我的目的是代替金牛董事，成为登上守望宫的坐宫人，那我成功登宫之后呢，你会是个什么结果？这个你想过没有？”
    “我……”
    “别想了，我不是在问你问题，你想没想过都不重要，真到了那时候，你的结果只有死，甚至会比死还要惨。”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水瓶董事继续开口道：
    “你就当看在这二十年的情谊上，我不忍心看着你这么蠢死，所以想办法给你安排了一条后路，保证我登宫之后，你还能这么傻兮兮的活下去。
    而凡是涉及守望宫的事，就不存在小事，想要让你不因为我被追责的话，必须有黄道局长以上的人替你求情，否则你的结局绝对好不了。”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停顿了一下，随即略微有些不爽地道：
    “虽然血发姬坏了我的事，但我也得承认，她确实是个好人，而那些有资格替你求情的人里，也只有她才会因为‘你是个好人’这么单纯的理由，站出来替你作保。
    同样，虽然你的履历很干净，但毕竟跟着我叛局了，也只有她和她那个满是奇葩的处女分局，才有可能容得下你这个叛徒……这回听懂了没？”
    “好像懂了……”
    “懂了就赶紧回去，然后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其它多余的话一句都别说！光你这么巧能够死里逃生，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这种时候多说只会多错！”
    朝着犬神的尸体指了指后，水瓶董事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地道：
    “血发姬这个人狡猾得很，那个三级清理员有时候心思比她还多，凭你这个脑子，我也不指望你能一直瞒下去了，能撑到我升宫再暴露就行。
    不过他们也不难对付，记着，只要你接着做你的好人，他们就算察觉到不对，也肯定不会动你，甚至可能选择帮你瞒下来。”
    “好……”
    “那我走了……别忘了我的话！”
    看着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安排，神情变得异常复杂的女记者，水瓶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嘱咐了一句后便转过身准备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过头，盯着松了一口气的女记者道：
    “对了，跟你一起进死界的，应该还有一个灵魂才对，那个灵魂是谁？”
    第467章 交易
    完蛋！
    听到水瓶董事的询问，女记者的身体微微一僵，而里昂的后脊梁骨，更是猛地攀上了一股寒意。
    自己跟女记者可不一样！
    以自己跟他之间的仇怨，要是知道自己在这儿，水瓶董事必然喜出望外，然后把自己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再拌进饭里吃下去，甚至等上天坐宫了之后，一旦想起今天的事儿，弄不好也能乐出声来。
    而女记者……
    她虽然准备袒护自己，但水瓶对她的评价是对的，以她在这方面的水平，想袒护自己的话，恐怕跟直接出卖自己没什么两样！
    ‘别动！’
    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再藏了，里昂拼着直接被发现的风险，直接把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右手伸了出去，抵在了女记者的腰间。
    在水瓶董事看不到的角度，靠着灵魂之间的紧密接触，里昂的意念和想法，顺着女记者的腰肢一路传到了她的脑海中。
    ‘按我说的做！你先犹豫一下，然后说另一个灵魂，应该是血发姬从警务部请来的审讯高手，在审讯你的时候，意外被撞出身体一路进了死界，但因为灵魂太弱没撑住，已经被犬神消化光了！’
    ‘好……’
    不适应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女记者努力控制住自身的情绪，转述了一遍里昂的说法。
    “这样啊……”
    而水瓶董事在听完女记者的转述后，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过问，而是神色平静地道：
    “妮可，这一面之后，咱们应该就是永别了，趁着还有时间，我再和你多说说话吧。”
    “……”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女记者不由得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心里乱成了一团。
    三头犬神虽然死了，但它“消化”灵魂的能力可还在呢！如果再这么唠下去的话，身上“消化液”还没清理干净的里昂，恐怕要遭大罪，甚至有可能撑不住侵蚀直接消散！
    所以……要不自己说一些托词，告诉局长安全第一，血发姬随时有可能过来，让他先离开，把里昂放出来再说？
    ‘别！千万别！’
    通过灵魂之间的接触，察觉到了女记者想要做什么后，里昂连忙用力阻止道：
    ‘你这样是瞒不过他的！甚至他有可能走了之后，再偷偷跑回来，那样我才是真死定了！你现在点头应一声，然后把头低下去，保持沉默就行！’
    “嗯……”
    一句话同时回应了两个人后，心里有些焦躁的女记者抿住嘴唇，沉默不语地低下了头。
    而水瓶董事，则在得到了回应后，神情有些愧疚地轻声道：
    “有件事我一直没对你说过……虽然伱的父母不是我害的，但其实当初在发现你的时候，我其实有机会救下你的父母，只不过……我最后没有这么做。”
    “？！！！”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女记者的身体猛然一震，抬起头死死地盯向了水瓶董事。
    “抱歉……”
    没有去看女记者的眼睛，水瓶董事闭了闭眼，声线中满是遗憾地道：
    “关于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至于我这么选择的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清楚。”
    “你……”
    “我得说，我现在真的后悔了。”
    看了眼女记者咬得发白的嘴唇后，水瓶董事叹声道：
    “如果知道会是今天这样，当初我应该不会那么选的，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你的父母已经回不来了，我的选择确实很差劲……
    妮可，虽然我其实想在最后一次见面里，能给你留个好印象，但我如果现在不告诉你的话，这些话就再没有机会讲了，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对你坦诚一些。”
    “……”
    坦诚……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女记者的手不由得越攥越紧，很想扑过去质问一二，但又担心没了自己的气息遮蔽后，里昂的灵魂会彻底暴露出来，最终只得站在原地，嗓音干涩地低声询问道：
    “就因为……我是個好素材，可能会诞生出非常出色的异常物？”
    “对。”
    水瓶董事点了点头，收敛了脸上的遗憾之色，神情平静地道：
    “你知道的，从最后一个亲人死后，这个世界就再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只有异常创生秘术除外，而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愿望，就是登上守望宫，看一眼异常创生秘术的极致是什么样的。”
    “异常创生秘术，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女记者闻言咬了咬牙，随即眼含悲伤地质问道：
    “哪怕看一眼的代价，是毁掉无数人的生活，是背叛清理局被追杀，甚至在死寂的深空里，一个人枯坐到灵魂溃散……哪怕知道这些，你也不后悔？”
    “那是以后的事了。”
    水瓶董事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神色平和地道：
    “未来在深空里枯坐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如果明明有机会，却没有去看上一眼的话，那我会从现在就开始后悔。”
    “……”
    “妮可，这种感觉你是不会懂的。”
    看了眼咬着嘴唇不再说话的女记者，水瓶董事眼神中泛起了一丝隐隐的狂热。
    “我在这门秘术上的水平，几乎超越了所有先辈，唯独比不了【守望宫】，甚至于我连理解它都很困难，因为它和我所知所学的东西是相悖的。
    过去这一百年里，我借助异常创生秘术创造的异常物，大部分源于是偏激、愤怒、仇恨……这些更疯狂激烈的情感。
    但作为这门秘术的最高杰作，【守望宫】的根源反倒是爱，是那种并不激烈的，甚至于有些理所当然的善意跟怜悯。
    而既然守望宫才是创生秘术的最高杰作，那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数的我，明明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却有可能一辈子都抵达不了这门秘术真正的巅峰……
    妮可，你知道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绝望么？”
    “我不想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看着面前满眼狂热的水瓶董事，女记者不由得一脸失望地恨声道：
    “我只知道你是个疯子！你已经彻底疯了！”

 我！清理员！ 第328节

    “嗯……或许我确实已经疯了吧。”
    水瓶董事闻言沉默了一瞬，狂热的情绪微微一馁，接着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朝身后望了望，随即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妮可，我该走了，你要记得我之前的话，只要你继续……”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
    看了眼女记者后，水瓶董事摇了摇头，转身迈了一步，便悄然消失在了亡者之门外。
    而就在里昂松了口气，犹豫自己是该立刻爬出去，还是等会儿再爬出去，以防水瓶杀个回马枪时，三头犬的脑仁里，陡然传来了一声骨骼被破开的轻响。
    紧接着，一柄怪模怪样的裁纸刀，轻易地破开了犬神的上牙膛，啪嗒一声掉在了里昂的身上，而与这柄小刀一起掉下来的，还有一声低低的耳语。
    “做个交易吧。”
    在里昂猛然瞪大的眼眸中，那柄薄而锋利的裁纸刀，悄然绕至了他灵魂的颈侧，在其上划开了一道细小的切口。
    随后，一枚枚古怪的文字，顺着这道细小的切口渗了进来，沁入了里昂的灵魂之中，化作了水瓶董事熟悉的嗓音。
    “我已经毁了妮可和我之间的关系，她对你们已经无害了，所以我希望用这柄小刀和你的命，为她换一份来自处女分局的庇佑……你对这项交易感兴趣吗？”
    “……”
    第468章 反客为主
    讲道理，我对这个所谓的交易没啥兴趣，只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我特么不敢不感兴趣……
    感受了一下脖子上锋利的切割感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干脆利落地嗯了一声。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水瓶董事的这个交易背后，是不是还憋着什么坏，但女记者本身确实是个好人。
    哪怕履历可以伪造，性格可以掩饰，反应可以假装，但她所有的反应，和灵魂波动都对得上，应该做不了假，而像她这样的人，要是因为被水瓶牵连，而遭到清理局处死的话，感觉的确不大合适。
    “很好。”
    听到了里昂的回应后，切进了他脖子的裁纸刀，终于停下了继续深入，开始向外抽离。
    但令水瓶董事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刀锋即将彻底离开里昂脖子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摸了上来，把裁纸刀往里昂的脖子里按了回去。
    “等等！”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里昂，好像刚才差点被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按着自己脖子上的裁纸刀，借助灵魂之间的联系，毫不犹豫地反向拉扯道：
    “既然你宁可放过我，也要保住妮可的命，那你愿不愿意再多付出点儿东西，让她在我们局过得好一点儿？”
    “……”
    遥遥地“看”着被里昂按住的裁纸刀，听着他提出的问题，远处并没有离开，而是隐匿了身形的水瓶董事，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从实力的角度来说，对方虽然有些特殊的地方，但终究只是個三级清理员而已，只要有合适的机会，自己一个呼吸之内，可以杀他几十上百回。
    但偏偏就是这个三级清理员，能够一次又一次地坏自己的事儿，哪怕自己有着无数的底牌，甚至已经占尽了上风，但在碰到他的时候，情况却总会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地脱离自己的控制……
    “说吧。”
    看着远处神情黯然的女记者，水瓶董事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反悔的冲动，通过【裁割银匕】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财富和地位，你应该已经唾手可得了，你想要强大的异常物？还是超越人类极限的寿命？”
    “都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听到水瓶董事的回应了，里昂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继续按住裁纸刀的刀背，有些迫不及待地询问道：
    “袭击王宫的那个铁皮娃娃，是不是跟伱有关系？”
    “……”
    “我刚刚想过了，那东西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局长去梦界的时候动手，而唯一有可能知道局长行踪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了。”
    “……”
    “别想抵赖，这件事肯定是你的手笔！”
    见水瓶董事一直不出声，裁纸刀的刀背又开始往外抽，里昂不由得连忙按住，随即继续开口道：
    “在你出现之前，我还只是怀疑，但在你出现之后，我现在十分确定，妮可被抓就是你故意的。
    除了给她找条出路外，你肯定也有把局长调走，让那个娃娃袭击王宫的意思，你和那个神秘组织，以及那个叫【戮王者三】的异常物肯定有关系！”
    “算是吧……”
    听着里昂异常笃定的判断，远处的水瓶董事只得点了点头，随即蹙眉道：
    “但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那个娃娃怎么死的，你应该也看到了，我在加入他们的时候，就等于在某件契约类异常物上署了名。
    一旦背叛并吐露出关键信息，其它署名者的力量就会汇聚起来，通过那件契约类异常物架起的桥梁，把我的肉体和灵魂彻底碾碎！”
    一旦吐露消息就会死？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猛然一挑。
    这么说的话，只要我准备好“强制吐真剂”之类的异常物，就有可能触动那件异常物的效果，直接干掉水瓶董事，或者那个组织的其它成员？
    “另外，你也别想着能用【真言天平】之类的东西，通过触发那件异常物的方式干掉我。”
    就在里昂开始琢磨着卡bug的时候，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水瓶董事冷哼了一声道：
    “我在加入他们之前，用过这个办法干掉过他们两名成员了，现在他们在我的建议下，已经修改了那件异常物的效果，【真言天平】这类异常物已经没用了。”
    “……”
    你踏马的……上岸黑客反手猛补漏洞，下完片就疯狂举报种子是吧？
    心里失望地啧了一声后，里昂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没有，我现在自保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想着干掉你？
    我刚才是在想，妮可头上那个鹿角符号，应该是死界主宰之一，受肉牝鹿的印记吧？难道它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么？”
    “不知道，我跟它不熟，到现在都没见过面。”
    你跟它不熟？
    听到水瓶董事的回答后，里昂眨了眨眼，立刻咂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水瓶董事嘴里跟受肉牝鹿不熟，甚至面都没见过，但却互相“信任”到能够借取它的权能，所以那头受肉牝鹿，必定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
    不然的话，水瓶董事是从哪儿和它打的交道？通过微信摇一摇摇来的吗？
    “我懂了。”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继续按着裁纸刀询问道：
    “那下一个问题……”
    “我已经说得够多了！”
    明明把刀架里昂脖子上，是为了方便威胁他，现在却被里昂按着刀背一顿盘问，即便以水瓶董事的城府，多少也有些着恼了。
    “光刚刚这两条消息，哪怕我去找血发姬谈，都足够让她保护妮可了，你不要太过分！”
    “最后一个，保证是最后一个！”
    已经摸清了水瓶董事死穴的里昂，闻言连忙按住想要拔出去的裁纸刀，陪着笑脸道：
    “而且我也不白问，你知道的，虽然我只是个三级清理员，但因为揭穿了你的秘密，我在清理局高层眼里，跟你绝对是不死不休的。
    所以如果连我这个水瓶死敌，都愿意站出来保证妮可绝对没问题，证明她只是被你牵连的，那妮可她就等于彻底清白了，你说对不对？”
    （_）
    “最后一个……”
    第469章 你好香啊~
    “嗯嗯，肯定是最后一个！”
    眼见水瓶选择了退让，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翘，随即立刻开口询问道：
    “柯罗克王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它们要那么疯狂的寻找能源？甚至不惜对别的国家开战？”
    “……”
    “还有，双子分局什么情况？你和那个阿缇菲01到底谈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谈完了之后，你就放弃了双子分局带着妮可离开了？柯罗克王国的王室现在怎么样了？他们……”
    “该死的！你这是一个问题？”
    “额……你可以理解成，我还是在问第一個问题‘柯罗克王国是怎么回事’，而后面的那些小问题，都是这个大问题的一部分。”
    “……”
    要是这么算的话，你直接问我这一百年都经历了什么得了！
    “就一个！多了没有！”
    “伱难道不希望，妮可的日子能过得更……”
    “你还要命不要？不要的话我给你个痛快！”
    啧……真小气！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水瓶老登后，里昂只得在一堆问题中，选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
    “阿缇菲01和双子分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也不熟！”
    生怕被牛皮糖一样的里昂继续纠缠下去，水瓶董事不仅没有计较这句话算几个问题，甚至直接开口明示道：
    “是跟受肉牝鹿那种不熟！”
    意思是……阿缇菲01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你们连人工智能都收的？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水瓶董事语速极快地道：
    “至于双子分局，现在所有的成员都被控制了，不能违抗她的命令，整个柯罗克王国都是她的，遵从她的意志运转……告辞！”

 我！清理员！ 第329节

    “那她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水瓶？”
    “你还在吗？”
    “……”
    看来这回是真走了……
    按着刀问了两遍，再没听到任何消息后，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把裁纸刀从自己脖子里拔出来，伸手推了推女记者的屁股，有气无力地道：
    “让一下，我得出去了。”
    “再等等吧！”
    并不知道里昂和水瓶董事之间的交谈，挡在狗嘴前面的女记者警惕地道：
    “水瓶董事不一定就走了，如果你现在出来的话，他对你动手怎么办？”
    然而你爹已经跟我动过手了，甚至不仅动了手，还跟我唠了一会儿……
    “没事儿……我猜他应该走了……”
    随口敷衍了一句后，灵魂透明得跟塑料袋似的里昂，用最后的力气扳开犬神的狗嘴，小心翼翼地爬了出去，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回可真是……自己的灵魂虽然还完整，但先被狗咽进肚子，脖子上又挨了一刀，属实没少遭罪，感觉灵魂都开始发飘了……
    “你还好么？”
    伸手把里昂拉了起来后，看着里昂变得飘飘荡荡，轻得跟薄纱一样的灵魂，女记者不由得担忧地询问道：
    “要不你还是回去里面躲着吧？你的灵魂状态不太好，而【亡者之门】附近，时不时会有从生者世界刮来的风，你别被风给吹散了。”
    “……”
    确实，感觉要不是你拽着，没准一阵风我就要飘起来了。
    感受了一下自己轻得吓人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虽然没有回狗嘴里，但还是绕着三头犬神的尸体走了半圈儿，找个了背风的地方猫了起来。
    唔……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就在疲倦欲死的里昂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会儿时，一阵带着莫名诱惑力的气息，陡然冲入了他的鼻子……或许不只是鼻子。
    猛地睁开眼睛后，里昂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倚着的三头犬神，正在朝他的整个灵魂，释放着难以言喻的恐怖吸引力，让人有点儿想……
    狠狠地咬上一口！
    “别看了，我也有一样的感觉，但这并不是食欲。”
    注意到了里昂的目光后，女记者连忙开口提醒道：
    “你的灵魂虽然完整，但超过八成都被犬神给消化掉，融入了它的身体里，所以你的灵魂因为自身的虚弱，正在本能地渴望着，从它身上拿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里昂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犹豫地询问道：
    “那如果我吃了它的话，能把自己缺失的灵魂补回来吗？”
    “什么？”
    被里昂的问题问得脑子一懵，女记者一脸错愕地道：
    “你……你再说一遍？你想干什么？”
    “我是说，咱们能吃了它么？”
    闻了闻“香喷喷”的三头犬神，眼睛“饿”得有些泛绿的里昂咬牙道：
    “以我现在的灵魂强度，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肉体，起码要在床上躺个一两年，期间甚至连喝口水都得人喂……我觉得这样不行！咱们得把自己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但……但它是真神啊……”
    看了眼三头犬神巨大的尸体，里昂心里也有些犹豫，对吃会说话的东西有点恶心。
    但一想到自己可能因为灵魂虚弱，支配不了身体，直接在床上瘫一两年甚至更久，里昂便就马上重新坚定了信心。
    最多还有一个月，就是金牛董事升宫的日子，杀千刀的水瓶老登还不知道要搞什么鬼，像这么重要的时候，自己怎么能瘫着？
    除此之外，王女现在还没继位，情况不能说百分百稳定，而且那个以王室为目标的神秘组织还在不断活动，还有疑似造成了艾玛前辈悲剧人生的受肉牝鹿，以及未来大概率会入侵旅鸫王国的阿缇菲01……
    这么多要命的事儿等着，让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在床上躺一年，连喝水喂饭上厕所都得人架着？
    去他妈的！
    “真神多个屁！”
    彻底打定了主意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在女记者有些惊恐的神情中，拿出了一把木柄银刃的裁纸刀，朝着犬神的身上狠狠地割了下去。
    “别管它是什么神，既然它刚才想吃我，那我现在就有权利吃它，这特么才叫公平！”
    ……
    就在里昂挥舞着裁纸刀，开始从三头犬神身上割肉时，死界最深处的【终焉之崖】顶端，陡然响起了一声悲愤的犬吠。
    那带着浓烈怨愤之意的吠叫，划破了死界晦暗的天空，从最深处一路向外蔓延，不仅使得【不归路】上满眼迷茫的死者们纷纷抬头，更是引起了所有死界生灵的注意。
    安格西的叫声？
    听到这一声犬吠的死界生灵脸上，齐齐浮现出了震撼之色。
    按理来说，作为戍卫死亡之犬，三头犬神的活动范围，应该仅限于【亡者之门】附近，并不能过多地深入死界。
    但现在，它的叫声突然出现在了死界最深处，从作为死者终点的【终焉之崖】顶端传了回来，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戍卫死亡的犬神，居然被人杀了！
    面对这千年难逢一次的剧变，整个死界都在那一声狗叫中醒了过来，几乎所有死界主宰，都派出了自己的使者前去探查，性子急的甚至选择了亲身前往。
    无数道浓郁至极的死气划破夜空，宛如落在沸水中的滚油一般，烧得深灰色的天空都沸腾了起来，乌压压地朝着死界的大地盖去。
    而不归路上盘旋的报死鸦们，更是被这异变吓得连声唳鸣，中断了指引死者潜行的工作，开始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
    到了最后的最后，甚至连横贯死界的【不归路】本身，都随着死界的动荡震颤了起来，朝着路边耸立的石像，发出了无人能懂的吼叫。
    “替我去看看！我必须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
    第470章 纷至沓来
    “呼……”
    并不知道死界之中正在发生的剧变，咽下了一块犬神的“肉”后，感受着正在快速充盈起来的灵魂，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略微恶心了点儿，但总算是把空虚的灵魂补起来了，之前那种被风吹一下，就有可能直接散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慌。
    再次拿起小刀，从犬神比三人合抱的树还粗的后腿上，剔了一条漆黑的肌肉后，里昂回头对女记者发出了邀请。
    “来一口？”
    “不了……”
    “你的灵魂也被消化了不少，还是来一口补补吧！”
    看着神情讪讪的女记者，里昂一脸诚恳地建议道：
    “信我，这个虽然看着恶心了点儿，但其实没什么味道，不腥不臭的，跟嚼没有加盐的牛肉干差不多，除了需要稍微嚼一下之外，吃起来基本就跟嚼凉水一样。”
    “但……”
    “信我，真没事儿的。”
    往嘴里填了一条犬神肉后，感受着嘴里快速扩散的灵魂力量，里昂不由得愉悦地眯了眯眼睛，随即继续劝道：
    “你也知道，犬神的身体并没有纯粹的血肉，七成都是物质化的死气，剩下三成则是最纯粹的灵魂力量，你把它当成最纯粹的能量体，就不会觉得吃它别扭了。”
    “那我就稍微来……额……还是算了……”
    刚听完里昂的劝说时，女记者还是有些意动的，但当看到里昂被狗血染红的牙齿后，她顿时彻底打消了来一口的念头，忙不迭地疯狂摇头道：
    “我……那个，我肠胃不好，不敢吃生的，还是算了吧！”
    “行吧，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被女记者的理由狠狠地雷了一下，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劝。
    但又吃了一会后，他有些疑惑地发现，自己的灵魂虽然变得极为凝实，但那种莫名的空虚感仍然存在，灵魂里一直有种“饥饿感”，像是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我对灵魂方面的事不太懂，但让我猜的话，应该是你原本的灵魂，还没成功找回来。”
    听完里昂的询问，女记者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犬神的身体太大了，伱被消化掉的灵魂，分散进了它的整个身体里，所以你虽然补满了灵魂的强度，但原本属于你的那部分灵魂，却并没有回来多少。
    而你的灵魂本身，一直都在渴望着那种‘原本’的完整，所以你才会觉得空虚，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似的。”
    “这样啊……”
    感受了一下灵魂中本能的渴望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继续追问道：
    “我记得水瓶为了修补灵魂，当初可没少折腾，这些我原本的灵魂不补回来，以后会有影响么？”
    “应该不会。”
    女记者想了想后回答道：
    “虽然都是缺失了大部分灵魂，但他是直接被杀死了部分灵魂，而你的灵魂还是完整的，情况和他的区别很大。
    类比一下的话，假设你们两個的灵魂都是一个词，那他就等于把这个词涂掉了一半，从‘善恶’变成了‘善’，不补完的话连意思都变了。
    而你则相当于把这个词写在纸上，时间长了之后，纸上的字变淡了很多，但整体依旧完整，不耽误别人认出这个词的意思，只要加点墨水描一遍就行，灵魂还是你自己的灵魂。”
    “但这种后补的，能有‘原装’的好么？”
    “额……如果你担心这个的话……”
    女记者琢磨了一下后，伸手指着犬神，试探着提议道：
    “要不你钻进去吃？”
    “？”
    “我的意思是，犬神最核心的部位，肯定不是身上的肉，而是心脏跟大脑之类的地方。

 我！清理员！ 第330节

    你的灵魂被它消化之后，散到四肢这些地方的只是少数，大部分应该都汇聚到了更核心的位置，如果你想找回自己的灵魂的话，去吃那些地方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这样啊……我试试！”
    听到了女记者的建议后，里昂琢磨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便拿着水瓶董事留下的小刀，划开了犬神的肚皮，猫腰奔着心脏的位置钻了过去。
    而就在女记者松了口气，庆幸不用再目睹里昂疯狂的食神行为时，【亡者之门】两侧名为‘死亡’的峭壁上，属于报死鸦们的巢穴陡然亮了起来。
    少顷，两名生着血红鸦首，背生漆黑双翼的鸦羽人，从两枚巨大的报死鸦巢中探出了头，警惕地望向了【亡者之门】外巨大的犬尸。
    当看到站在犬神尸体旁边，脸上带着放松之意的女记者后，两名鸦羽人顿时吓了一跳，似乎没想到弑神的“凶手”还没走，本能地就想要缩回去。
    但在无数报死鸦的唳鸣下，它们还是从鸦巢里爬了出来，紧紧地把双翅拢在背上，硬着头皮走到了女记者不远处，见面就鞠了个深躬，随即开口询问道：
    “请问，你……您就是杀死了戍卫死亡之神的人么？”
    这俩乌鸦脑袋是……鸦婆婆的眷族？昭引死亡之神的使者？
    “不不不！不是我干的！”
    没想到死界的人反应这么快，犬神才刚死没多久，就有死界主宰派出了使者，女记者不由得连连摆手。
    “我只是……只是刚好从这儿路过，发现它居然死了，所以过来看看！对！我只是来看看的！”
    “……”
    发现一头真神被杀了，居然不赶紧跑，还特意过来看看？现在的人类都这么有闲心的吗？
    听完女记者的回答后，两名鸦羽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明显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但看女记者慌乱的神情，以及匆忙解释生怕被误会的态度，又感觉她确实不像是能够弑神的凶徒，顿时齐齐松了口气，微微弓着的腰杆也重新直了起来。
    “那你看见那个杀死了犬神的凶……”
    “咕嘟嘟”
    就在两名鸦羽人准备继续询问时，不归路下的黄泉河中，猛然泛起了一阵涛声，大量浊黄水流逆冲上岸，在死界漆黑的地面上，硬生生冲出了一条浊黄的支河。
    紧接着，数十条紧闭着眼睛的巨大黄鱼，从支河中探出了头，朝着犬神和女记者的方向，张开了同样紧闭着的嘴巴。
    “请问……”
    鱼口中巨大的独眼，盯着女记者看了一会后，黄鱼们的两只眼睛猛然张开，露出了两张舌齿俱全的嘴巴，声线温温柔柔地齐声询问道：
    “戍卫死亡之神阁下，是被您杀死的么？”
    “不是……我只是路过……”
    “那你看到凶……”
    “呼！！！”
    就在黄鱼们想要继续询问时，一阵幽冷的黑风从死界深处刮来，化作了一名名罩着漆黑长袍、瘦骨伶仃、看不清面目的黑袍人。
    紧接着，不归路上的死者们发出惨叫，一具具白骨提前从体内褪出，眨着一双双不存在的眼睛，返身朝亡者之门走了过来。
    而在更加遥远的地方，原本立于不归路两侧，小山一般巨大的石像们，正迈着沉重的步子，轰隆轰隆地朝这里赶来……
    “……”
    血首鸦、黄泉鱼、寂声游魂、蜕身恶骨、无言石偶……
    看着面前平时根本难得一见，想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现在却像下饺子似的，噼里啪啦往出蹦的死亡使者们，女记者的头皮不由得阵阵发麻。
    里昂啊里昂，算我求你，你可在里面憋好了，千万别出来！要是你这时候钻出来，咱们可就说不清了！
    第471章 可怕的动机
    “这位……人类阁下。”
    待到一堆形貌奇特的死亡使者们，按照各自的身份和代表的主宰落位后，在女记者心惊胆战的注视下，一头由细碎白骨砌成的驯鹿，率先开口道：
    “您和黄泉使者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告知我您的名字？”
    “我叫妮可……”
    “好的，妮可小姐。”
    朝着表情有点苦涩的女记者点了点头后，白骨驯鹿柔声道：
    “您是所有人中，最先抵达【亡者之门】的，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是谁杀死了戍卫死亡之神？”
    “额……我也不是很清楚……”
    女记者摇了摇头，随即硬着头皮道：
    “我……我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你撒谎！”
    就在这时，一头浑身紫黑的沼鳄人立而起，朝着女记者的方向张开了嘴，嘴里一个死不瞑目的男人低喝道：
    “我感觉得到，你说得全是假话！在犬神被杀之前你就已经到了，而且你知道凶手是谁！”
    “……”
    这是……裁断之鳄？断罪鳄神的使者？
    “人类，我劝你说话之前好好想想。”
    看着神情猛然一惊的女记者，紫黑色的沼鳄阖上了嘴巴，神色冰冷地道：
    “我嘴里这颗头颅，就是因为当着我的面说了假话，才会被我吃掉，只剩一颗头卡在我的喉咙里，如果你再继续撒谎的话，我不介意用伱替代他的位置。”
    “……”
    完蛋……
    看着一众死亡使者们，陡然变得不善的目光，女记者只得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一边含混着努力拖延时间道：
    “我倒不是不想说，主要杀死犬神的人，额……实力非常强，我担心……”
    “您并不需要担心什么。”
    打断了女记者的话后，最先开口的白骨驯鹿再次温声道：
    “能够无视安格西大人的身份，疯狂地将它杀死的人，一定异常强大且极为凶残，如果您目睹了这一切的话，我其实可以理解您对他的恐惧。
    但我们作为死亡使者，主宰们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志，我们需要从您口中得到答案，而为了贯彻主宰的意志，我们必定会不择手段，关于这一点，也请您对我们保持理解。”
    “……”
    “当然，那也是逼不得已的最后选择。”
    看了眼女记者紧攥着的拳头后，白骨驯鹿陡然话头一转，神情平和地道：
    “如果您还没想好，要不要道出凶手的身份的话，我们也愿意给您留一点点思考的时间，只不过在这期间，您需要回答一些其它的问题，比如说……
    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空洞的眼窝紧盯着一脸紧张的女记者，白骨驯鹿满眼好奇……满眼窝好奇地询问道：
    “妮可小姐，我个人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理由，才会让那名凶手，做出悍然杀害安格西阁下的疯狂决定？”
    “这个……”
    女记者闻言咬了咬牙，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指着自己，眼神决然地坦白道：
    “那個人是谁我是不会说的，但他杀死犬神的原因，应该是为了……”
    “吱……”
    就在一众死亡使者等待着答案时，犬神的脊背微微鼓了一下，传来了刀具划过熟牛皮一样滞涩的切割音。
    紧接着，一柄银色的短刀，从犬神的背部伸出，沿着脊背的中线划了好长一道，直接剖开了一条三米多长的大口子。？！！！
    注意到这一幕的死亡使者们，不由得齐齐退了一步，满眼震惊地看了犬神尸身的背部。
    在众使者懵逼的目光中，最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居然是一个浸满了鲜血的屁股……一名满身被神血染得通红的人，正吃力地拖着什么东西，试探着从犬神的身体里往外拱。
    “快！来搭把手！”
    拖着犬神巨大的心脏试了两下，发现实在搬不动后，浑身沾满了鲜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里昂，只得开口求援到：
    “它的心太大了，我在里面吃有点费劲，帮我拽一下！”
    在里边……吃？
    听到里昂的话后，看着又钻回了犬神体内的人类屁股，目瞪口呆的死亡使者们，不由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对于之前的两个问题，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杀死戍卫死亡之神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这个男人，而他犯下此等大罪，悍然弑杀真神的动机……
    居然只是为了吃？！！！
    ……
    “唔，等下，应该不用你帮了。”
    闭着眼睛摸索了一阵，里昂找到了一根还系在犬神心脏上的大血管，在挥刀将大血管割断后，里昂满脸欣喜地搂着犬神半米多高的心脏，从它后背的破口里拱了出来。
    “弄出来了！”
    捧着鲜血淋漓的心脏盲啃了一口后，感受着灵魂中逐渐攀升的踏实感觉，终于找回了自己灵魂的里昂，不由得捧着犬神剩下的半颗心脏，异常开心地道：
    “果然还是得吃它的心脏，这一口下去，我立刻就舒坦了。”
    一口下去……
    听着里昂的话，看着他脸上愉悦的表情，和那种无比陶醉的满足感，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死亡使者们，依旧一阵头皮发麻。
    胆大妄为的狂徒见过，敢于向真神挑战的疯子见过，而为首的白骨驯鹿活得最长，在它漫长的生命中，甚至曾经见过死界主宰的陨落。
    但在杀死一名真神后，钻进它的肚子，再捧着吃剩的半颗心脏爬出来的场面，终究还是超出了死亡使者们承受能力的极限。
    尤其是某人满是血浆的面孔上，那颇为满意的愉快笑容，更是带着一种天真无邪般的别样残忍，仿佛目睹猛兽当面进食自己的同类一样，让人本能地开始瑟瑟发抖。
    “妮可？你怎么不说话？”
    一直没听见妮可回应，里昂只得得抹了把脸上的血水，随即顶着一头不断往下淌的漆黑血浆，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你……嗯？怎么这么多人？”
    “……”

 我！清理员！ 第331节

    (д|||)！(д|||)！(д|||)！
    他注意到我了！他注意到我了！！！
    被里昂的目光扫过，一众死亡使者们，立刻齐刷刷地向后猛退两步，甚至连黄泉河里的鱼，都被唬得沉下了水面，再不敢露头。
    面对一名干掉了真神后，不仅没有选择逃跑，反倒留在原地开始大快朵颐的凶人，自己等人需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打过的问题，而是该怎么避免被吃掉！
    受到主宰信重的死亡使者，一般来讲不会死亡，就算死了也能重新复活，但如果被这么一个凶人吃下了肚，那还能不能活可就不好说了！
    “这位……这位……尊敬的阁下。”
    经过了一段令人惊惧不已的沉默后，还是为首的白骨驯鹿鼓起勇气开了口，只见它神情恭顺地垂下鹿首，胆战心惊地询问道：
    “请问您……您吃饱了吗？”
    “额……还行……”
    看着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生物，里昂的头皮也有点麻。
    在不尴不尬地应了一声后，他刚想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份，却猛地在白骨驯鹿的额头上，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鹿角印记。
    又是受肉牝鹿？！
    注意到这个熟悉的印记后，里昂的神情猛地一变，被血浆糊成一绺一绺的头发下，两只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你……”
    “跑啊！！！”
    眼见这头“食神恶魔”突然发怒，早已经扛不住的死界使者们，一时间不由得心胆俱裂，在不知道谁发出的凄厉喊叫声中，呼啦一下尽数跑了个干净，连跑不快的石像都扑通扑通跳了河，拼了命地往水底游。
    而被里昂盯着的白骨驯鹿，更是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瞬间就选择了舍弃身体，直接把自己炸成了漫天碎骨，甚至狠下心连灵魂都一分为四，朝着不同的方向奔逃而去。
    “……”
    第472章 人办事儿不能太着急
    【由于在灵魂状态下，吞食了一名真神死后的躯体，吓得一众死亡使者落荒而逃，你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徽章“食神恶鬼”】
    【食神恶鬼：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绝世凶魂，饥饿时甚至连真神也敢下口，且吃相凶残暴戾、恶胜猛鬼，就连真神见了也会心头一颤】
    【佩戴效果：通过极尽疯狂的食神恶行，你获得了戍卫死亡之神残留的部分权能，虽然碍于自身位格过低，只能暂代其职权，无法真正吸收该权能，但在戍卫死亡之神重新复活前，你就是死亡最忠诚的戍卫者】
    【进阶路线：待戍卫死亡之神复活后将其彻底杀死，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戍卫死亡之神”
    如果找到恶食之神的下落，将其杀死并吞吃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食尸恶神”
    如若选择继续捕猎其它死界真神的话，在将死界所有真神尽数吃下后，本徽章将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我才是死亡的尽头”】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随着死亡使者们的四下奔逃，食神者里昂的凶名，已然在死界彻底传开，成为了可止小儿夜啼的恐怖传说，任何真神级以下的死界生物，听到你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
    另外，由于你通过杀食真神的方式，成功剥取了戍卫死亡之神的部分权能，你将受到全体死界真神的忌惮与敌视，有很大可能遭到死界真神的围攻。
    它们没有立刻对伱动手，是因为戍卫死亡之神尚未复活，如果在这之前将你杀死的话，有可能导致你彻底替代它的位置，成为死界规则的一部分。
    但这仅仅只是暂时的安全，戍卫死亡之神复活后，睁开眼发出的第一声吠叫，就是死界真神们向你发起讨伐的号角】
    “……”
    啊这……
    看着死亡使者们逃走后，出现在自己面板上的新徽章，里昂不由得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的脚下隐隐有些发飘。
    这特么……三头犬神复活之日，死界众神复仇之时？
    “里昂？”
    看着突然瞳孔一缩，脸上满是震惊的里昂，女记者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没什么……”
    微微定了定神后，里昂脸颊微微抽搐着道：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犬神并没有被彻底杀死，等它复活之后，我肯定会被它报复，所以有点儿担心。”
    “……”
    你还怕报复？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女记者的脸颊不由得跟着抽搐了起来。
    之前跟在水瓶董事身边的时候，因为对这个“水瓶之敌”的重视，自己没少拿着里昂的情报琢磨。
    当时看那些情报时，自己就觉得这个人有些离谱，刚入职没一个月，就敢单挑圣灵；借着搜查异常物的机会，一口气干掉了两百多名贵族；才转正没多久，就敢闯进秤金教集会，参与退治真神的任务；
    前段时间还单人降服噩梦使者，独自拖住降临的魇之王，外加放出食梦异甲，直接啃光了大半個梦界；眼下更是当着死亡使者的面，生吃了三头犬神，突出一个胆大妄为、无所顾忌，逼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讲道理，虽然清理员里面，疯子的比例本来就很高，但从里昂极度疯狂的履历来看，就算在遍地疯子的清理局里，这人也是最疯的那一批。
    而像他这种天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耍，突出一个悍不畏死的绝世猛人，居然跟自己说他担心报复？
    开什么玩笑！
    想弄死你的人多了去了！水瓶董事、财富女神、魇之王、梦界诸神……跟这些恨不得活吃了你的人比起来，安格西就算复活了，那也得先去排队好么？
    ……
    “我觉得吧，这个事儿你也不用太担心。”
    忍了又忍，把涌到嘴边的吐槽憋了回去后，女记者言不由衷地安慰道：
    “那都是很远的事儿了，水瓶董事虽然放过了犬神的权能，没有把它彻底绞杀，但它也不是那么容易复活的，起码要养个二三十年才行，你还是担心点儿更近的东西比较好。”
    二三十年啊……
    听到女记者的安慰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脸色顿时又好看了不少。
    自己加入清理局到现在，虽然满打满算也就小三个月，但已经攒下了不少异常物，浸染值也摸到二级清理员的尾巴了，再过二三十年的话，感觉董事的位子应该有机会坐一坐。
    就算运气实在不怎么样，那像自家局长那样，找个黄道分局干个分局长，应该还是没啥难度的，而到了那个时候，死界真神们想要弄自己，就等于在和整个清理局作对，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
    况且这还是最保守的推算，万一自己真就一路超神，像自家局长那样，有了一个人逮着一群神爆杀的实力，没准就该轮到自己主动上门，找这些死界真神刷徽章了。
    嗯……优势在我！
    权衡过眼下的情况后，里昂微微悬起的小心脏，又噗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而正当他抬头望向女记者，准备再说些什么时，【亡者之门】外深灰色的迷雾中，突然透出了一点鲜艳的红。
    “蓬！”
    在死者们惊慌的神情中，亡者之门外天空轰然破开，无比浓烈的生者气息顺着裂口疯狂涌入，将【亡者之门】周围的死气荡涤一空。
    随后，迷雾中的鲜红骤然绽开，满脸怒容的红发局长从迷雾中直掠而出，如同一枚划破天空的导弹，曳着无数鲜红发丝组成的怪异尾焰，凶悍无比地贯入了死界，朝着【葬衣镜湖】的方向绝尘而去。
    “……”
    “……”
    卧槽！！！
    看着远处那划破了死界灰蒙蒙的天空，宛如灼灼燃烧的鲜红陨星一般，朝着【葬衣镜湖】轰然砸落的局长，里昂刚落回肚子里的心脏，顿时呼啦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
    局长你急着来救我，我确实很感动，但你倒是往下看一眼啊！
    虽然留下的痕迹显示，我是被【受肉牝鹿】弄走了，但其实我才刚过亡者之门，就被狗咬了下来，压根儿没往里面进啊！
    局长你不要冲动！你可千万别动手！额……你动手就算了，别砸人地盘啊……啊这……你砸就砸了，只要别……妈耶！这回完犊子了！
    第473章 抢手的里昂
    “奥莉薇娅！！！”
    天球镜的镜面中，过去一向慈眉善目的金牛董事面色涨红，满脸怒容地呵斥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
    “你说话！”
    “我……我其实也是有苦衷的……”
    面对金牛董事怒气冲天的质问，红发局长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讪讪地道：
    “那头死……额……那位受肉牝鹿阁下，不仅在我眼皮子底下，掳走了至关重要的证人，甚至还把里昂的灵魂也带走了，所以我一时情急，手段可能稍微激烈了些，但最后其实也没出什么大事儿……”
    “没出什么大事儿？”
    听到红发局长的辩解后，金牛董事顿时气得乐了出来，随即咬着牙猛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地道：
    “你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穿死界，造成生气倒灌亡者之门，直接复活了五百多个死人！五百多个啊！
    那些身体还在的人也就算了，那五百多个死人里面，有三分之一都已经烂了！它们的灵魂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为了把那五百多個灵魂弄回去，双鱼分局现在连局长都已经出动，满世界去给你擦屁股了！”
    “……”
    “还有，你找人归找人，动葬衣镜湖干什么？”
    一想到递到自己案头的消息，金牛董事就恨得直咬牙。
    “死界那边不想惹伱，已经极力在退让了！你倒好，受肉牝鹿不出来，你就拆它的湖，硬逼它出来是吧？你这一通闹完，它是被你逼出来了，但你们俩打完之后，葬衣镜湖也毁一半儿了！
    奥莉薇娅！你知道这个事儿有多大么！但凡你下手再狠一点儿，把葬衣镜湖彻底毁了，死者就得在不归路上排长队！到时候局里怎么办？难道把你干掉送下去，让你去那儿替它守着吗？”
    “……”
    “还有！你打那头鹿也就算了，怎么打着打着上了头，连拉架的也一起打？你到底是去找人的还是去撒气的？你告诉我！你到底还想不想……”
    “那个……金牛阁下……”
    看着被骂得不敢抬头，拿眼角的余光朝这边猛瞟的局长，感觉再不开口帮衬一下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局长穿小鞋，里昂只得硬着头皮道：
    “我们其实发现了很重要的情报，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对了，还有你！你的事也没比她小多少！”

 我！清理员！ 第332节

    听到里昂的嗓音后，天球镜里的金牛董事，顿时调转枪头，瞪着里昂怒声道：
    “奥莉薇娅胡闹也就算了，她过去发了性子乱来的时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儿？不把事情搞大就难受是吗？
    上次堕魂黑渊的事儿还能解释，你能单人拖住魇之王那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放食梦异甲啃光梦界，我可以算你是被逼无奈，那这回你怎么说？”
    看着一向都十分靠谱，但这次同样惹了大祸的里昂，想起自己收到的情报，金牛董事不由得又气又急地道：
    “你知道死界的事儿传开后，外面都怎么喊你的么？食神者里昂！清理局的鬣狗！人形的暴食恶魔！你的名头传出去之后，甚至深渊那边都来找我了！
    暴食魔神托人递话说，只要清理局愿意提前弄死你，别让你未来去抢它的位子，它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甚至可以想办法让我多活二十年！
    还有！暴食魔神的对手们表示，不管暴食魔神能够出多少，它们都愿意付双倍！只要我把你外派去深渊，给暴食魔神添堵，它们什么都愿意给！”
    “……”
    好家伙……我居然这么值钱了吗？
    “还有！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讳？杀食真神剥取权能……死界的真神绝对不会放过你！你还活着的时候，我跟奥莉薇娅还能护着你，你死了之后怎么办？”
    “那个……我错了，但您先别生气……”
    等到金牛董事骂累了换气的时候，里昂和红发局长一样沉肩缩头，神情讪讪地道：
    “当时我的灵魂被犬神消化得太多了，被消化的灵魂还都在它的身体里，一时间有点控制不住食欲，下次一定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
    ‘没了没了，肯定没下次了！’
    里昂闻言连忙摇头道：
    “我真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是当时灵魂太虚弱，控制不住本能，外加不想在床上躺好几年，所以才……额……要不我还是先给您讲一下情报吧！”
    眼看金牛董事眉毛一立，似乎还想说什么，里昂连忙抢先开口道：
    “金牛阁下，我的能力您知道的，之前王宫被异常物袭击的时候，我摸了一下那件异常物的残骸，发现那并不是一次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
    有一个神秘组织，正在谋划着对各国王室出手，就连水瓶董事也是其中一员，也正是他想办法调走了局长，那件异常物才有了对王室出手的机会！”
    以各国王室为目标的异常物？
    听到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面上的怒容微微一滞，随即神情有些凝重地道：
    “里昂，这个消息你确定么？”
    “非常确定！”
    回忆了一下跟水瓶的交谈后，里昂一脸笃定地道：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敢打包票，肯定存在这么一个以各国王室为目标的组织，而且我已经知道了其中两名成员的身份！”
    “是谁？”
    “柯罗克王国的智械阿缇菲01，还有六年前谋划了宝花事件，差点成功降临的受肉牝鹿！”
    柯罗克王国的智械和死界的受肉牝鹿？
    金牛董事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微微颔首道：
    “柯罗克王国那边的情况确实有点奇怪，射手董事也在安排人调查，但受肉牝鹿……你确定它有问题？”
    “我确定！”
    微微侧头和红发局长对视了一眼后，里昂一脸正色道：
    “金牛阁下，六年前的时候，受肉牝鹿曾经谋划过想要降临现世，但因为一些意外没能成功，而没过多久，卫国战争爆发，这次袭击王宫的异常物，则刚好趁机潜伏在了王女身边。
    这一切不像单纯的巧合，我们很有理由怀疑，受肉牝鹿当初之所以降临，就是奔着王室去的，只不过最后它降临失败，那个神秘组织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王女身边留下铁皮娃娃等待机会！”
    似乎……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
    金牛董事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望向了红发局长。
    “奥莉薇娅，你怎么说？”
    “我的想法和里昂一样！”
    听到金牛董事的询问后，红发局长先是干咳了一声，随即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还有，我之这回把动静闹这么大，其实也有试探它的意思，想看看它到底有没有问题！”
    “那你试探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是它心里肯定有鬼！”
    红发局长理直气壮地道：
    “我上门找事儿，它躲！我让它出来交人，它藏！我直接动手揍它，它跑！要是它心里没鬼，那为什么这么怕我，死活不肯跟我打一架？”
    “……”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旁边的里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头鹿跑是因为它打不过你！你满身杀气地从天空中飚过去，一副要把它大卸八块的模样，连我看了心里都一突突，它不跑难道留下来挨揍？那特么不是傻么？
    然而令里昂没想到的是，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金牛董事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后竟然认同地点头道：
    “确实，要是这么看的话，那它多半真的有问题。”
    “……”？？？
    第474章 偷心钉与锚点
    不是……你是不是有点太宠她了？
    虽然知道金牛董事和自家局长关系很好，几乎把她当亲女儿对待，但听完金牛董事的话后，里昂多少还是有些绷不住了。
    然而就在里昂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红发局长似乎提前预判了他的想法，微微侧身咬耳朵道：
    “我的耳朵上有一对耳钉，在和我战斗的时候，无论攻击我还是被我攻击，都会触发这对【偷心钉】的效果，被我听到一部分的心声。”
    “……”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明悟之色。
    怪不得受肉牝鹿被欺负成那样，都强撑着死活不肯还手，作为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它肯定有不敢被局长知道的秘密，而思维这东西，就连真神也是无法彻底控制的。
    所以受肉牝鹿越是不想被局长听到什么，心里反倒越容易惦记着什么，要是真打起来的话，估计跟直接自曝没什么区别，自然只能极力逃避正面交锋。
    “局长，我能不能问一下。”
    看了眼天球镜里正在沉思的金牛董事后，里昂伸手戳了戳红发局长的后背，通过灵魂交流道：
    ‘你那个【偷心钉】效果怎么样？容易触发吗？’
    ‘还挺容易的。’
    红发局长闻言眨了眨眼道：
    ‘这两枚偷心钉是一对，左耳的那枚，是每次身体被攻击都会触发，右耳朵那枚，则是每次攻击到对方的身体都会触发，我一般只用右耳朵那枚就够了。’
    每次攻击到对方的身体，就会触发一次【偷心钉】的效果？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偷心钉】的触发次数，就和攻击的频率直接挂钩了，而自家局长的【戮杀血发】总共有一亿多根，在攻击频率这一项上，恐怕连能望其项背的人都找不到。
    那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担心接收太多垃圾信息，搞得脑子过热爆掉的话，和自家局长进行战斗的人，心里的打算完全就是透明的，任何打算都会被预先察觉。
    咝……仔细想想可真够变态的，怪不得谁都不想惹她。
    ‘里昂。’
    悄悄把手伸到背后，在里昂的手背上拧了一圈儿后，红发局长颇为不爽地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灵魂还连着，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
    额……我没忘，但心里想什么不是我能控制的……
    在心里“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有些尴尬的里昂只得转移话题道：
    ‘水瓶董事说过，那个组织的人都签了什么东西，一旦泄密了就会当场暴毙，虽然后面在水瓶董事的建议下，那個东西被修改过，但肯定还是有限制的。
    所以局长你这个【偷心钉】的效果，简直天克他们，如果今后遇见疑似那个组织的成员的人，你可以先问问这方面的事儿，成了对面直接挂掉，没成的话也能听到点儿消息。’
    ‘好主意！’
    ……
    “奥莉薇娅。”
    就在红发局长和里昂窃窃私语，研究着怎么用【偷心钉】的效果，直接坑死水瓶董事的同伙儿时，天球镜另一头的金牛董事也完成了思考，眉头紧锁地道：
    “我刚刚琢磨了一下，感觉这件事，可能要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组织对各国王室出手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准备用这种方式，削弱甚至屏蔽守望宫的庇佑效果。”
    又是守望宫？
    听到金牛董事的判断后，里昂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由红发局长开口询问道：
    “您能说得更详细一些吗？为什么对王室成员出手，就能削弱守望宫的效果？”
    “这就说来话长了……”
    金牛董事神情不大好看地道：
    “我们这些‘坐宫人’在完成登宫后，最开始还能保留人类的心，但在无比漫长的岁月里，注定会在守望宫的影响下，慢慢失去自己的意志，淡漠掉属于人类的情感。
    然而守望宫的力量之源，就是对于自己、对于亲人、乃至对于整个人类族群的爱，缺乏这份爱意驱动的灵魂，会与守望宫的力量相背离，难以继续承担坐宫人的工作。”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
    “仔细说起来的话，其实这件事有些残忍……
    因为坐宫人真的非常稀少，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空缺，所以为了保证每位坐宫人的‘使用期限’足够长，能够撑到下一位坐宫人出现，初代双鱼董事就想了一个讨巧的办法，提出要为所有坐宫人加一个‘锚点’。”
    “锚点？”

 我！清理员！ 第333节

    “伱们可以理解为，这个锚点就是登宫人最惦念的人，配偶或者直系血裔最好。”
    金牛董事温声解释道：
    “爱除了是一种情感外，同时也是一种习惯，而有了这个锚点之后，即便坐宫人的灵魂在时间的淘洗下，慢慢失去了原本丰沛的情感，也会遵循着习惯，继续维持当前的状态，执行守护人类的任务。
    而十二王国王室的先祖在登宫前，都选择了自己的子女作为锚点，虽然当初他们选择的‘锚点’早已经死去，但这份联系却随着血脉一直流传了下来，分散到了十二王国的王室成员身上。”
    “但过去那些登宫人的灵魂，不是都已经随着时间消散了吗？”
    里昂闻言忍不住询问道：
    “既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那有没有这些锚点，应该不会对守望宫产生影响了吧？”
    “不是的，虽然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意志并不会因此消失，而是会成为守望宫的一部分。”
    金牛董事摇了摇头道：
    “按照灵魂强弱，一名坐宫人最少也可以维持三四百年，长的甚至可以持续上千年，直至彻底被磨灭为止，这个时间真的已经很久很久了。
    连常年面对墙壁坐着的普通人，都有可能在墙上留下自己的影子，而那些前辈的灵魂本来就十分强大，再为了守护人类于守望宫中枯坐千年后，他们的‘影子’早已经刻进了守望宫，成为了守望宫的一部分。
    而守望宫的效力越来越强，跟这些前辈们留下的‘影子’也是脱不开关系的，即便灵魂早已被时间磨灭，但他们的意志仍在按照“生前”的习惯，继续守护着我们的族群。”
    第475章 要出外勤？
    纵使灵魂都被磨灭了，意志仍旧不会消亡吗……
    听完金牛董事的回答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询问道：
    “所以如果十二王室被控制甚至杀死，就等于抹掉了那些前辈坐宫人留下的锚点，而失去了那些前辈坐宫人的意志加持后，守望宫也会遭到削弱？”
    “是的，不过比起削弱，其实应该说是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金牛董事叹声道：
    “最开始的时候，制造守望宫的前辈们，只是希望有‘柱神’级别的存在降临时，能够提前获得消息，并稍微拦阻一下对方，尽量把战场推到远离现世的位置。
    毕竟柱神这个级别的存在，破坏力实在是太惊人了，奥莉薇娅靠着星宫的加持，勉强能摸到这个级别的下限，她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只要几分钟就能打烂整个王都，这种战斗绝对不能在现世爆发。
    但先辈们也没想到的是，随着一代代坐宫人的奉献，守望宫的力量在不断增强，对现世的守护也越来越周到彻底，远远超出了他们原本设计的目标。
    等第九位坐宫人出现后，真神级别的存在就已经进不来了，现在甚至连较弱的圣灵想要降临，都得有大量人类信徒事先祷告，借助人类的意志从内部开路，才能短暂破开守望宫的庇佑，打开一条临时通道。”
    原来如此……
    听完金牛董事的话后，里昂的眼中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简单来说，初始版本的守望宫1.0，仅仅只能拦住70点浸染值的存在，但经过一代代坐宫人的牺牲后，愈发强大的守望宫n.0，已经有了足够的余力，现在连50点浸染值的圣灵都已经进不来了。
    而水瓶董事加入的那個组织的目标，就是毁掉前辈坐宫人们留下的锚点，使得守望宫失去先辈意志的加持，重新回到最初始的1.0版本，让真神们能够自由出入。
    ……
    “总而言之，十二王国的王室不容有失。”
    讲完了其中的缘由后，金牛董事一脸凝重地道：
    “奥莉薇娅，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你就先别掺和了，你们处女分局的人手一直不够，而且你的能力也不适合保护目标，一旦离远了就容易反应不过来。
    受肉牝鹿和那个阿缇菲01的情况，我跟射手董事会找别的分局去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留在王都镇守，保证这边不能出岔子。”
    “我知道了。”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红发局长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但稍微想了想后，又主动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您还记不记得，双子分局有个断了双手的一级清理员？”
    “妮可？她不是水瓶董事的养女，跟他一起叛局了吗？”
    “这个……情况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我和里昂一致判断，她这个人还是可以信任的，所以暂时让她挂靠在了我这儿。”
    红发局长开口提议道：
    “妮可在柯罗克王国呆了快二十年，之前也一直都是双子分局的成员，对那边的情况最清楚，所以我认为，在对柯罗克王国展开调查时，应该让她也加入进去。”
    “这样啊……”
    金牛董事闻言略一思忖，随即果断拍板道：
    “既然你们觉得她信得过，那就让她也去！
    不过按我对射手董事的了解，探查柯罗克王国的任务，大概率会交给天蝎分局来做，但你和那边一直都有矛盾，最好再派个能缓和关系的人一起去。”
    能缓和关系的人？谁啊？
    在红发局长诧异的神情中，天球镜中的金牛董事转头望向了里昂，开口询问道：
    “里昂，伱愿意加入这次调查任务吗？”
    “我？”
    “对，就是你。”
    看着表情有些懵的里昂，金牛董事微带歉意地道：
    “我知道这个任务有些危险，但你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上次魇之王降临的时候，你跟爱德华曾经并肩作战，事后他虽然对你的疯……对你的选择颇有微词，但我看他后面交上来的报告里，对你还是相当欣赏的。
    除此之外，你既然判断妮可可以相信，证明你们应该互相比较熟悉，而且你还能通过触摸，强行获得大量隐藏情报，正好是这次探查任务最需要的人。”
    “金牛阁下，我觉得不妥！”
    红发局长闻言皱了皱眉，忍不住抗议道：
    “虽然还不清楚那个阿缇菲01怎么回事，但既然整个双子分局都被控制了，那它肯定不好对付，里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三级清理员，加入这种级别的任务不太妥当吧？”
    “……”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金牛董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我承认，这个任务确实有很大的危险，但……普普通通的三级清理员？你在说这句话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他那个堪称疯狂的履历？谁家三级清理员敢生吃真神的？
    ‘局长。’
    伸手偷偷捅了下红发局长的背部后，里昂通过灵魂传音道：
    ‘要不我还是去吧？金牛阁下说得对，这个任务我……’
    ‘嘘！’
    “金牛阁下，里昂他真的不适合这个任务。”
    偷偷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为难地道：
    “按理来说，这种事我们不该拒绝的，但柯罗克王国离得太远了，里昂倚仗的不死之身无法生效，等于没了保命的手段，更何况他手里的异常物，最近也损失了非常多……
    您知道么？您给里昂打的圣灵挂坠，已经被财富女神毁了，后面我帮他淘的新异常物，又暂时借给了雪女保命，甚至连我从贝芙丽那儿给他弄的扫帚，都被人给撅成了两截。
    您说，就凭里昂现在的情况，你让他跟着爱德华那个混蛋，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
    原来你是想帮他要点儿好处……
    无语地瞪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金牛董事黑着脸道：
    “想要什么直接讲，少跟我耍心眼！说吧！这回你又看上什么了？”
    “也不是看上什么。”
    红发局长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道：
    “我就是想着，您能不能跟射手董事商量商量，暂时解开对于【祈愿轮盘】的封锁，把那东西送过来，借给里昂用上一回？”
    第476章 祈愿轮盘
    你想让里昂用一次祈愿轮盘？
    听完红发局长的要求后，金牛董事的神情微微一滞，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犹豫之色。
    而注意到金牛董事神情有异，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不由得对这个【祈愿轮盘】产生了几分好奇。
    如果说水瓶是女记者的爹，那金牛董事就是自家局长的妈，她对局长可不是一般的照顾，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来看，哪怕是那种十分珍贵的异常物，金牛董事也会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
    而眼下局长甚至都不是帮自己要东西，只是提出想要借用一下那个【祈愿轮盘】，金牛董事都要犹豫上一会儿，那这个【祈愿轮盘】恐怕相当了不得！
    ……
    “奥莉薇娅。”
    在里昂好奇的目光中，金牛董事犹豫了一会儿后，居然还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开口询问道：
    “如果我说服了射手董事，把祈愿轮盘借了出来的话，你们准备怎么用那东西？”
    “当然是只进行一次最基础的祈愿！”
    眼见金牛董事的态度有些松动，红发局长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里昂不是缺一件合用的异常物吗？我打算让他转一次物质轮盘，给他找一件合用的异常物，至于再往上的浮生轮盘和宿命轮盘那些，我们保证不动！”
    只是最基础的物质轮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保证后，金牛董事的神态不由得微微一松，但在看了里昂一眼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
    “但你们……抱歉，我说的话可能不大好听，你们的心里都有着各自的遗憾，如果把祈愿轮盘整個交过去的话，我觉得以你们的意志力，未必能忍住不去用它。”
    “您这么讲就有些小看我了！”
    红发局长闻言，有些不服气地争辩道：
    “里昂的意志可能薄弱了些，但我可是黄道分局的局长，这么多年什么没经历过？即便专攻灵魂的真神，都撼动不了我的意志，我的意志坚定着呢！”
    “……”
    拉倒吧！真神是撼动不了你的意志，但一瓶好酒可就未必了！
    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红发局长，金牛董事的嘴唇不由得动了动，随即忍不住看了眼红发局长的嘴唇，接着又忍不住瞥了里昂一眼。

 我！清理员！ 第334节

    而注意到金牛董事目光的落点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心头一虚，明白她是想起了局长过生日那天，想要靠着舌……额……想要绕过金牛董事言灵，结果喝了一嘴辣椒油的事儿，只得回了她一个尴尬的浅笑。
    “还是算了……”
    想起了里昂两人酒蒙子+惹祸精的特质后，刚刚还有些意动的金牛董事，立刻掐死了信任他们一次的念头，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祈愿轮盘】不可能给伱们，这东西的干系实在太大了，而且局里现在忙得很，一旦你们两个乱来的话，可没人能给你们擦屁股。
    至于里昂的异常物……这次调查柯罗克王国的任务，我还没有跟射手董事商量，事情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定下，你们可以先等等，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异常物……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似乎担心红发局长会继续胡搅蛮缠，在拒绝了红发局长的要求后，没等她开口抗议，金牛董事便直接关掉【天球镜】，强行中断了两边的通讯。
    可惜……差点就说动她了！
    眼见胡搅蛮缠没能成功，红发局长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赶在里昂询问之前，直接开口解释道：
    “我想帮你借的【祈愿轮盘】，是编号005的异常物，也是局里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嗯……简单来说的话，那东西算是一台万能的许愿机，几乎能满足使用者的一切愿望。”
    万能的许愿机？清理局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毛一扬，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局长，【祈愿轮盘】真的什么愿望都能满足？”
    “是‘几乎’能满足所有愿望。”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说法后，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严格来讲的话，【祈愿轮盘】不是直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而是你提出了自己的愿望之后，它就会直接‘告诉’你，到底要怎么去做才能完成这个愿望。
    理论上来讲，无论多么离谱的愿望，只要有那么一丝实现的可能，就可以通过拨动【祈愿轮盘】，得知完成这个愿望的方式，照着去做就一定能成功。”
    好家伙，就算不是直接满足愿望，光问什么都有正确答案这一点，就已经非常bug了。
    琢磨了一下这东西的意义后，里昂不由得咋舌道：
    “这么说的话，它等于一个天然的‘全知者’，而且还无所不答？”
    “也不是无所不答。”
    红发局长摇头道：
    “如果你想获得一件合用的异常物的话，只要抱着这个念头，拨动最外圈的物质轮，就能得知那东西的下落；如果想要成为某个国家的国王，那就要拨动浮生轮，询问该怎么才能成为国王；
    总之你许的愿望和问的问题，不能是那种类型模糊的、不着边际的奇怪问题，必须在它的十七个轮盘的范围内，祈愿轮盘才会给你回应。”
    “那也很了不起了啊。”
    里昂忍不住惊叹道：
    “别的不说，光它永远能给出正确答案这一点，就已经比什么都要强了……对了局长，这东西这么厉害，局里为什么不多用用它，还要把它封锁起来？”
    “关于这个问题，在第一次得知【祈愿轮盘】存在的时候，我也曾经问过金牛阁下。”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红发局长回答道：
    “当时金牛阁下告诉我，这东西的‘正确’只是相对的，而且就算一路‘正确’，也未必就能通向最好的结果，过于依赖它不是好事。”
    “？”
    “还是这么和你说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红发局长神情有些犹豫地道：
    “假设你回到清理局刚成立，一直被外神骚扰的时候，向【祈愿轮盘】询问守护人类的办法，那【祈愿轮盘】就会告诉你，你应该造一座【守望宫】出来。
    而有了【守望宫】之后，那些真神级的存在，就都被拦在了现世之外，人类的安全从此有了保障，但作为代价，清理局的整体实力就会开始慢慢滑落。
    巅峰期的清理局，十二名董事即便没有星宫的加持，也有柱神级别的力量，能打得一众外神望风而逃，听到清理局的名字都会发抖。
    但有了【守望宫】的庇佑后，由于异常出现的概率骤然降低，与外神间的战斗烈度更是暴跌，新生代面临的情况过于安逸，实力提升只会变得极为缓慢。
    而等老一辈都不在了之后，如果继任者弱到连一个柱神级都没有，甚至真神级都没几个的时候，一旦【守望宫】出现任何疏漏，柱神级别的强者降临现世，那人类的下场就只有毁灭了。”
    “……”
    看着旁边沉默了下来，皱着眉头开始思考的里昂，红发局长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回到【祈愿轮盘】上来，它给出的答案，确实满足了你保护人类的愿望，但原本能够正常繁衍下去的人类，却有可能因为你的保护，在未来的某一天提前走向灭亡。
    所以【祈愿轮盘】虽然永远正确，你提出的愿望也一定能够达成，但最后的结果却未必是你想要的，这就是它一直被封锁的原因。”
    第477章 放假放假~
    能够达成愿望，但未必会走向好结果吗？
    听局长讲完有关【祈愿罗盘】的消息后，里昂在“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的提示声中，蹙眉思忖了起来。
    按照局长的描述，使用【祈愿罗盘】似乎并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但自己见到的异常物都不是这样的，一件异常物的效果这么强大，应该代价也大得惊人才对。
    所以如果使用【祈愿罗盘】，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话，那么没准这个“未必美好”的结果本身，就是使用它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东西……感觉有点儿邪性啊……
    “对了局长。”
    把有关【祈愿罗盘】的情报牢牢记下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你对【祈愿罗盘】这么了解，难道你曾经用过它么？”
    “我……也算用过吧……”
    红发局长闻言神情一滞，随即抿住嘴唇，有些简略地回答道：
    “当时蛇夫分局叛变，逼得局里束手束脚，于是局里就用了一次【祈愿罗盘】，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平定蛇夫分局的叛乱，然后……我就是执行了那个办法的人。”
    “这样啊……”
    看着红发局长隐隐有些低落的情绪，无意间踩了个大雷的里昂，连忙主动转移话题道：
    “那什么……之前王宫被异常物袭击的事儿，局里应该会有调查员下来吧？这次的调查员什么时候到？”
    “不好说。”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回答道：
    “局里负责王国这边的调查员，基本都被咱们局里的人得罪完了，都不想接调查咱们的工作。
    唯二愿意过来的两個人里，加缪被证实是水瓶董事的假身份，剩下那个被黑山羊骂了两回的女调查员，也因为和加缪熟识，正在接受调查，短时间应该是不会有人来了。”
    “……”
    啊这……居然还可以这样的？
    虽然目的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但听到红发局长的回答后，里昂还是忍不住无语地道：
    “那岂不是说，我政……正好解救了王女的事儿，直接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局里连查都不查了？”
    “你也说了，这件事里你只是去救人的。”
    红发局长闻言笑了笑道：
    “如果还是莱恩血夜那样，出现了大量有针对性的死伤，疑似有清理员违规使用异常物的话，局里肯定会派人调查到底，那些调查员想不来都不行。
    但王宫遭袭的结果，除了有几十名侍卫受伤外，并没有人被杀死，王室成员们也都没出危险，所以虽然事情很大，但对局里而言，调查的优先级反而没那么高。”
    这么一想倒也是……
    听完局长的分析后，里昂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于旅鸫王国来说，王女靠着政变上位，当然是天大的事儿，但对于清理局来说，谁坐在王位上并不怎么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旅鸫王室的血脉是否断绝。
    既然坐宫人的血脉没出问题，那么对于清理局而言，还真就没什么太需要查的了，甚至如果不是涉及王室的话，估计自己随便打个报告就能直接过关。
    嗯……这个情况可以记一下，以后再造反的时候说不定能用得上。
    “里昂。”
    就在里昂依照清理局的反应，开始揣摩清理局的红线时，红发局长突然轻唤了他一声，随即开口道：
    “接下来这几天，你要不要先放个假？”
    “啊？”
    “伱不是接下了去柯罗克王国的调查任务么？”
    看着神情有些不解的里昂，红发局长开口提醒道：
    “就算可以坐飞空艇去，这次外勤任务的时间也不会太短，你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正好金牛阁下那边也要准备几天，算上和天蝎分局协商的话，甚至拖上一星期都有可能，所以我想着，要不趁着这个空档，先放你几天假，让你多陪陪家人。”
    还真是……
    听到红发局长的提醒后，里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近一直都没怎么着家，而且马上还要去国外出差，的确应该多陪陪家里人。
    “谢谢局长！”
    感激地看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那我就从明天开始放假？”
    “今天吧，或者说现在就行。”
    走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红发局长扫了眼桌面上的报纸，随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接着一边看报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唔……对了，还有个事儿，艾玛的女儿已经找回了身体，可以离开宝花庄园了。
    她昨天出任务之前，想让我帮那孩子办一下手续，也去舰桥公学上学，跟你弟弟妹妹做个伴，免得老是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你这两天要是有空的话，顺便帮她办一下入学手续？”
    小艾莉已经能上学了？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想起了那个眼神怯生生的、总是带着大大的遮阳软帽的、说话声音软软糯糯的乖巧女孩儿，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的，保证没问题！”
    “确实，这件事你来办的话，肯定没问题。”
    翻了翻手里的《皇家邮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头版的新闻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笑眯眯地叹气道：
    “像我这样的行政级公务员，警务部里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放到整个王国里就更多了，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实在不起眼那！
    但尊敬的亲王阁下可就不一样了，对我这种小公务员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儿，亲王阁下恐怕只需要吩咐一声，就会有人抢着给办好，这可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我！清理员！ 第335节

    嗯，不过比起炙手可热的权势，亲王阁下最让人羡慕的，反倒是他有个好妻子，琴瑟和谐，恩爱的令人妒忌啊~”
    “……”
    不是……你这又犯什么毛病呢？
    莫名其妙地突然被阴阳了一顿，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有些疑惑地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啦。”
    打开报纸的内页看了起来，顺便把头版朝向里昂的方向后，红发局长吸溜了一口茶水，随即笑眯眯地道：
    “就是看报看的，突然感慨一下而已。”
    看报看的？
    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后，里昂顺着红发局长的动作，下意识地看向了她手中的报纸。
    皇家邮报：《赛奥王国联姻遭拒，王女：我的心已经被狮子吃掉了》
    “……”
    彡(-_-;)彡
    第478章 翻修
    新工业报：《近期王女疑将大婚，王都彩饰价格飞涨》
    金融时报：《王女感情稳定，莱恩军火建议长线持有》
    太阳报：《人物专访-王女：最好的伴侣，是对方灵魂的友人》
    舞娱报：《中央十字戏院剧目上新——“我爱上了一头狮子”》
    “……”
    不是……这都啥啊？
    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下了公共马车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时，看着路边报刊亭外贴好的宣传海报，里昂依旧忍不住一阵牙疼。
    自“王宫事变”之后，维罗妮卡王女虽然忙于稳定局势，一直在努力弹压旧贵族，以及尽量平稳地从老国王手中接过权力，一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有时间来骚扰自己。
    但她的人虽然没来，但工作的时候却一直在不断“示爱”，逮住机会就要往这方面聊两句，然后雇人咔咔发新闻，开始疯狂炒热度秀恩爱。
    明明这一个多星期里，自己跟她半面都没见过，但却好像搞得恋奸情热一样，弄得大半个王都的人，都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跟她结婚了……
    就离谱。
    极度无语地啧了一声后，里昂转过街角走向了幸福公寓，而已经好久没见的壮老头，也拎着那把长度惊人的园艺剪，及时地从楼边的小花园里刷新了出来。
    “晚上好。”
    礼貌地朝着壮老头问了句好后，里昂便顶着壮老头虎视眈眈的目光，迈步走进了公寓一楼的大厅。
    经过了这两个月的反复交锋，以及一旦对里昂动手，就会被毛线捆起来挂一宿的经历后，壮老头不大好使的脑子，总算勉强记住了幸福公寓的新规则——
    坏蛋不能进，但某個“邪恶的魔崽子”是唯一的例外，可以正常出入。
    虽然不放心住户安全的他，还是会拖着一条瘸腿，时不时地凑巧从里昂身后路过，或者拎着一把磨得雪亮的大剪子，半夜蹲在里昂卧室的窗外探头探脑，但确实没再直接动过手了。
    “嗯？”
    透过管理员室的大窗户，看见了进楼的里昂后，正在打毛线的管理员大妈抬起了头，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今天怎么这么早？你平时不都是夜里才回来吗？”
    “呵呵，今天情况特殊……这是送您的礼物。”
    打开管理员室的小窗，把路上特意买的精装毛线递了过去后，里昂微笑着解释道：
    “最近工作干得还行，外加过几天我会出一趟差，可能要持续一段时间，所以局里就给我放了几天假，让我提前歇歇，也跟家里人多呆两天……对了，安娜她们呢？”
    “她们快回来了。”
    管理员大妈有些惊讶地接过毛线道：
    “现在是公学放学的时候，安娜应该已经接到了俩孩子，正在往回走的路上……哎呦，这毛线可不便宜！我不能收！”
    “其实也没有多贵，就是一份小礼物而已，您还是收下吧。”
    将管理员大妈递来的毛线推了回去后，里昂神情认真地道谢道：
    “我的工作比较忙，成天成宿地不着家，安娜只能一个人带着威廉和玫兰妮，您和约翰叔叔没少帮她，这些好我都记在心里。
    比起您和约翰叔叔对我们家的照顾，这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而已，甚至都不是特意去买的，只是回来的路上正好看到，觉得您可能会喜欢，就顺便买了下来……对了，还有约翰叔叔的。”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镜面袖扣，从镜世界里掏出了两大块磨刀石，和一包精选的花卉种子，把东西跟毛线包一起推了回去后，他一脸诚恳地坚持道：
    “玛丽阿姨，您就收下吧，清理局的薪水还不错，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的。”
    “这……那好吧。”
    见里昂一再坚持，管理员大妈便没有继续推拒，而是先收下了毛线包，打算给莱恩家的两个孩子打两对手套和帽子，再把人情还回来。
    而在收下了礼物后，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这两天市政的人来过，说准备翻修一下幸福公寓，然后再扩大一下范围，这件事你知道吗？”
    翻修幸福公寓？
    听到管理员大妈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确实……虽然有着管理员大妈和壮汉老头的悉心打理，但幸福公寓的前身，毕竟是九十多年前的济贫院，算下来已经是栋百年老楼了。
    而按照王国的《建筑整修法》，凡是王都临街的中高层建筑，每十年就要进行一次检修，每五十年就要进行重新粉刷和大规模的翻新，眼下似乎正好到了幸福公寓的翻新期。
    只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放在哪儿都是一项颠破不破的真理。
    王国的法条虽然规定得十分严谨，但无论检修还是翻新，都要有钱有人才能干得来。
    而以王国近些年颇为捉襟见肘，甚至连军属抚恤都能扣掉的财政情况，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市政部自然是不愿意干的，只有富人区和贵族区的建筑，才有可能得到合格的养护。
    毕竟塌伤人是建筑方的事，市政部门撑死也就是维护不利，考虑到经费确实有限的情况下，连带着吃点儿挂落就顶了天了。
    但如果严格执行法条，经常进行以整条街为单位的检修和翻新，那负责人别说升职了，但凡放开手翻新粉刷过一次，那他的下半辈子，估计都只能在市政局的厕所里，继续放开手猛刷马桶。
    所以别说粉刷和翻新了，甚至连每十年才一次的检修，市政局的人都没怎么做过，基本就是来人随便晃一圈儿，瞎填两个维修项目报上去，吃点儿养护经费就算齐活儿。
    而市政部门虽然不作为，但住户们却不敢放任，毕竟安不安全是自己的事儿，所以近些年幸福公寓的翻修，一直都是管理员大妈在花钱操持，弄得她和壮老头上了快一百年的班，都没有攒下什么积蓄。
    但即便这样，以他们俩微薄的薪水，哪怕加上住户筹的钱，也只能进行一些最基础的维护，因此幸福公寓的很多地方，都已经非常破旧了，基本只是在勉强维持，甚至连楼道的扶手都缺了好几段。
    要不是壮老头搞了小一百年维修后，着实养出了一身惊人的维修手艺，这栋幸福的公寓楼，能不能继续撑下去恐怕都是两说……
    ……
    “这是好事儿啊！”
    回忆了一下幸福公寓的情况后，里昂不无惊喜地道贺道：
    “公寓确实该修一修了，如果市政部愿意承担翻修工作的话，那你和约翰叔叔就能轻松不少了。”
    “这个确实是……”
    管理员大妈闻言点了点头，但忍不住又有些忧虑地轻声道：
    “但我和约翰，实际上都是这栋公寓的一部分，如果幸福公寓经过了翻修扩建的话……我们还能继续存在吗？”
    第479章 改变
    “……”
    听到管理员大妈的担忧，惊喜过后的里昂这才猛地反应了过来，幸福公寓的情况，貌似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管理员老夫妻俩，实在是太“像人”了，导致自己总是把他们当两个特别善良的邻居对待，有些忽视了他们“非人”的本质。
    幸福公寓的诞生，除开水瓶董事提供的异常之种外，还是九十多年前的济贫院里，那些被老夫妻帮助过的人，对他们夫妻俩的感激与怀念，以及打心底里希望他们还存在的期盼。
    所以作为一件异常物，他们两个虽然是管理员，甚至在市政那边领着工资，但实际上却是这栋楼的“附庸”，并不是真正的人，无法脱离公寓独自存在。
    而异常物本身，又并不是不可毁坏的。
    像自己的魔女之帚，在被撅折后就已经彻底没了反应，要是市政部只是维护的话，估计不会影响到老夫妻的存在，但如果真的大规模翻新甚至扩建，那情况可就真的说不准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
    明白了事情的关窍后，里昂的神情也严肃了下来，他想了想后开口提议道：
    “要不这样，我可以从清理局那边打個报告，以保护异常物存续的名义，阻止这次翻修，然后再要一大笔经费，让你们自己决定怎么做，这样就不用担心你们会出问题了。”
    “唔……”
    然而令里昂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提议后，管理员大妈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竟然摇头拒绝道：
    “还是别这样弄了，让这栋公寓正常翻修就行，比起阻止翻修扩建，我和老头子倒是更希望你能打声招呼，在扩建后能别让他们撵走租户，也别提高这里的租金。”
    “这个肯定不会的。”
    虽然并不喜欢动用那个贵族身份带来的特权，但这种合情合理的请求，里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直接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随后，他又有些迟疑地提醒道：
    “不过真的没问题吗？我确定不了这种扩建到底算维护，还是对【幸福公寓】本身的损毁，如果结果更倾向于损毁的话，那你和约翰叔叔真的有可能会消失！”
    “没关系。”
    听到里昂答应了自己的承诺后，管理员大妈放心地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这里确实该好好修修了，楼梯里的扶手都缺了好长一段，你家那两个小家伙，在楼里疯跑的时候，我每次都提心吊胆的，担心他们闹着闹着从楼梯上跌下去。
    而且楼里汉娜她们几家住户，近两年也准备要孩子了，到时候总不能接着让那些孩子，住在这么不安全的地方吧？”
    “玛丽阿姨，这两件事并不冲突的。”
    里昂闻言坚持道：
    “按我对异常物的了解，如果不让市政主导，而是让你们来进行翻新的话，应该能保证影响最小化，这样即便进行了大修，也大概率不会影响伱们继续存在。”

 我！清理员！ 第336节

    “还是不要了。”
    管理员大妈沉吟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神情和蔼地拒绝道：
    “我们最多就是修一修，没有扩建这栋楼的能力，但市政那边来的人说，他们已经和周围几栋楼都协商好了，甚至还拿下了后面那座废弃的工厂，准备把幸福公寓扩建八九倍。
    除了继续提供低价租住之外，他们似乎还准备重开当年的济贫院，收留老城区那些没了父母的孩子，提供一些基础的教育，再教授一些能够谋生的技能。
    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好像是王女的新政令，因为孩子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未来，所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财政预算会优先倾向教育和育儿之类的，每年都会有一大笔专项拨款。”
    说到这里时，管理员大妈似乎彻底想开了，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在里昂的沉默中颇为开心地道：
    “这些政令什么的，我一直都不太关心，所以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明白，但我想着，既然能多照顾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那总归是件好事，所以还是该怎么弄就怎么弄吧！”
    “但如果真的扩建的话，你们随着幸福公寓消失的可能性会非常高。”
    里昂想了想后，继续坚持道：
    “这样，我可以去打个招呼，让他们在扩建的时候，跳过幸福公寓的范围，只动其它的地方，这样的话两边都能留下来。”
    “还是算啦。”
    看着一力想要保留幸福公寓的里昂，管理员大妈琢磨了一下后，低头打了一圈儿手里的毛线，随即慈祥地笑着拒绝道：
    “幸福公寓这边正对街口，如果跳过了我们这栋房子，未来的济贫院和公寓要么绕路，要么就要从后面新开一条小岔路，实在怪麻烦的。
    而且，我和老头子活得已经够久了，生前死后都算上的话，我都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甚至市政部给我们发工资的人都已经老死了三个，没必要再继续赖下去啦！”
    “可是……”
    “谢谢你，好孩子，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消失，但我们真的已经想好了。”
    看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里昂，管理员大妈柔声解释道：
    “最开始我们想活下来，是希望能照顾照顾那些被赶出去的孩子，到了他们都……离开之后，则是觉得王都的好人都活得不大容易，想着能帮一下就帮一下。
    只不过我们两个，活着的时候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死了之后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能力，实在做不了太多的事，只能看到谁困难了就顺手帮上一把。
    而眼下难得有了好消息，只要新的济贫院盖好，我们当初留下来的这栋楼，还有后面的一小片地，就能够帮到更多的人，我们已经心满意足，再没什么遗憾了。”
    “好吧……”
    没想到王女上台后，居然还会影响到幸福公寓的存续，看着把话说开后，和蔼的面孔上带着一抹释然的管理员大妈，里昂只得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硬劝，选择了尊重她们的个人意志。
    只不过，尊重归尊重，但有些事还是要尝试一下的。
    看了眼管理员大妈脸上，隐隐露出的期待之色后，知道她也很期待新济贫院落成后的样子，里昂便试探着提议道：
    “这样，我不拦着他们扩建幸福公寓，但可以在不影响布局的情况下，试着尽可能少动原本的建筑，看看能不能把你们的意志保留下来。
    另外，水瓶董事创造你们时用的秘术，我多少也懂那么一点点，等市政部开始施工的时候，我可以试着动用秘术，把你们俩跟新的济贫院结合一下试试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把我们和新的济贫院结合起来？
    听到里昂的话后，管理员大妈微微有些意动，但还是迟疑地道：
    “但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影响到……”
    “不会的。”
    里昂摇头道：
    “你们俩就当找了个兼职，除开管着幸福公寓外，还兼任新济贫院的管理员跟园丁就行！”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对面带犹豫之色的管理员大妈道：
    “玛丽阿姨，您也不想没等到新济贫院开门，就提前消失吧？”
    第480章 马车难题
    “那……我们还是尽量多活几年吧……”
    面对里昂的日式提问，管理员大妈在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没能忍住亲眼目睹新济贫院落成的诱惑，最终选择了答应里昂的提议。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但也不用太刻意，我和老头子多活了这么久，已经非常满足了，没必要为了我们再大动干戈。”
    “嗯嗯，肯定不会的。”
    听到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表面上微笑着应了两声，但心里还是打定了主意，等新济贫院开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弄，尽可能地把这对老夫妻保下来。
    如果他们老两口真的活够了，想要永远地休息的话，自己确实没理由拦着，但现在他们明显都还有着惦念，只是不希望自身的存在，影响到新济贫院的落成而已，那自己肯定得好好“暗箱操作”一下。
    而就在“表里不一”的里昂，琢磨着怎么当一回权限狗，尽量不动声色地保留幸福公寓时，三道熟悉的脚步声从门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面色隐隐有些发黑的安娜，左手拽着一脸淡定的威廉，右手扯住满眼绝望的玫兰妮，出现在了公寓门外。
    “安娜姐，慢一点，你走慢一点好不好？”
    一只耳朵红彤彤的，明显被人狠狠扭过的玫兰妮，哭丧着小脸恳求道：
    “现在还没到五点，咱们不用这么急回家的吧？还有还有，我刚才在小花园那边，看到约翰爷爷正在修篱笆，要不你先去帮帮他？”
    “玫兰妮，你还是认命吧。”
    没等黑着脸的安娜回答，一只耳朵同样红彤彤的威廉，便一脸淡定地开口道：
    “按照我对安娜姐的了解，今天这顿打是跑不掉的，如果让她马上把气撒出去，咱们没准能少挨两下，但要是她再憋一会儿，那可就不好说了。”
    “……”
    好家伙……我好不容易才放两天假，结果一回来就这么鸡飞狗跳的……
    看着大门外剑拔弩张的弟弟妹妹们，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在管理员大妈有些好笑的目光中，主动迎了上去，有些无奈地询问道：
    “安娜……这回他俩又惹什么祸了？”
    “咦？”
    听到里昂的声音后，正和双脚拼命蹬住台阶，死活不想回家的妹妹角力的安娜，顿时惊讶地循声抬头，有些惊喜地道：
    “你今天怎么……”
    “大哥！！！”
    还没等安娜把话说完，刚刚还死活不上台阶的玫兰妮，顿时猛地弹射起步，嗖地一下便窜进了大厅，熟极而流地躲在里昂身后，一把扯住了他的裤腿。
    “大哥你气色不太好啊！”
    眼见自己小屁股蛋的救星出现，刚刚还满眼绝望的玫兰妮，小脸儿顿时笑成了一朵喇叭花，随即一边对里昂猛使眼色，一边满脸殷切地道：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给你捏捏肩膀好不好？要不我给伱讲个故事？”
    “看情况吧……”
    面对小妹妹异常乖巧的表现，心领神会的里昂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微笑。
    “咱们家要听你安娜姐的，得她说完怎么回事，大哥才能知道自己累不累，需不需要人给我捏肩膀。”
    “哪有那么夸张……”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的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有些嗔怪地埋怨了一句，随即在玫兰妮绝望的眼神中，使出了对妹必杀——扭耳朵，捏住她的小耳朵用力扭了半圈儿。
    “等回家再跟你算账！”
    朝避难失败的小妹妹发出了战术威胁，把她从里昂的身后扯了出来后，安娜先是朝管理员大妈打了声招呼，随即转头望向里昂，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嗯……因为最近加班比较多，所以局里给我放了几天假。”
    并没有说要去柯罗克王国“出差”的事，随口说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后，里昂一边抱起依旧一脸淡定的弟弟，迈步走向了楼梯间，一边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先不说我了，他们俩到底又惹了什么祸，让你这么生气？”
    “大哥，你这就属于偏见了。”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威廉便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我和玫兰妮虽然淘气了点儿，但我们也不是只会惹祸的。”
    “那你们这段时间没惹祸？”
    “惹了。”
    “……”
    “大哥你不要误会。”
    看着里昂有些无语的表情，威廉立刻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虽然我们的确惹了祸，但这次安娜姐生气，并不是因为我们惹祸，而是单纯的学习成绩不行，这個属于智力问题，并不能怪我们。”
    “你还好意思说！”
    听到威廉的解释，跟在后面的安娜顿时面色再黑，不由得气恼地轻掐了他一下，随即忍不住对里昂抱怨道：
    “哥！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多气人！
    这次考试里，算数科的最后一道题是这么写的——由于等待公共马车的时间过长，路政部准备在舰桥街上增设公共马车班次，但因为经费有限，只能分配过来2辆新马车。
    已知舰桥街原有马车4辆，马车全天营运时间为18小时，且每辆马车出发3小时后，就能够回到起始点重新载客，问该怎么安排，才能最大程度地解决等车问题。”
    怎么安排才能解决等车问题？
    听完安娜的话后，里昂试着琢磨了一下这道数学题。
    路政部经费有限，只能新分配2辆车，再加上原有的4辆那就是6辆，每辆车3小时跑一趟，而一天的总营运时间是18小时，那么就是每辆车可以跑6趟，等于总共可以跑36趟。
    要是这么算的话，18小时36趟车，那就是每半小时一趟……不对！
    想到这里时，里昂猛地发现，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里，其实还埋伏了一个很阴险的陷阱。
    虽然看似每辆车都可以在18小时里跑6趟，但实际上这6辆马车，并不是早上一开始就出发的，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才出发一趟，所以实际上，每天只有一辆车可以跑满6趟。
    “唔……对小孩子来说，这道题确实很有难度。”
    微微皱了皱眉后，里昂有些不解地道：
    “威廉他们是插班生，比别的孩子少学了很多东西，答不上来也很正常啊，有必要这么生气么？”
    “我气得不是他答不上来，我气得是他答上来了！”

 我！清理员！ 第337节

    安娜闻言分外着恼地道：
    “威廉的安排，是先在街上发表演说，指斥路政部吃经费，挑起舰桥街居民的不满，给管理人员施加压力，然后再要求核查马车公司的账本，检查账目是否有超支。
    等找到路政部跟马车公司的错漏后，接着想办法去找议员检举，以影响地区投票的方式威胁他，让议员给出增设经费的提案。
    等提案进入议程，就集资买通小报造势，质疑连马车经费都不足的路政部是否过于腐败，甚至在勾结议员一起腐败，靠舆论压力逼迫议员们不敢投反对票，让增设马车的提案通过，这样就再也不缺马车了！”
    第481章 历史性会晤？
    “……”
    好家伙，你是懂怎么解决问题的。
    听完了自己弟弟堪称天才的解题过程，里昂的嘴角像是痉挛了一样，开始反复地抽个不停。
    怎么安排马车算不明白，那就跳出这个问题，研究该怎么搞才能把马车变多，然后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是吧？
    这个解题思路……该怎么说呢……就很威廉。
    自己这個弟弟的脑子，好像从来就不会被任何条条框框束缚，一上来永远无视那些迷惑项，干脆利落地直奔问题的核心。
    管你什么题目不题目，能解决题目就解决题目，解决不了题目就解决出题的人，至于过程是不是跑偏，那根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你就说问题解没解决就完事儿了。
    ……
    “这个……倒也不能算错。”
    看着气得直咬牙的安娜，里昂只得出言安慰道：
    “虽然解题方式有点不太对，但这个灵活的思路还是可以的，咱们也不要……额……也不要急着扼杀他们的可能性……而且现在他们毕竟还小，等再长大点儿，估计就不会这么乱写了。”
    是不会这么乱写了，但没准直接开始乱来了啊！
    面对自家这个什么都好，但就是不舍得打孩子的大哥，安娜忍不住跺了跺脚，随即颇为着恼地道：
    “那玫兰妮呢？”
    玫兰妮也没答对？
    听到安娜的话后，正在拧房门钥匙的里昂不由得回过头，有些惊讶地道：
    “玫兰妮的数学不是挺好的吗？我记得老师还夸她是天才来着，这个题她也没答上来？”
    “她是答上来了，而且卷子是满分。”
    安娜闻言无奈地道：
    “她甚至连过程都没写，只看了一眼就直接把答案写上了，两小时的卷子5分钟写完，然后她就开始有偿帮别人作弊，甚至还开发出了一套……一套什么密码，靠笔杆敲桌面的声音来传答案。
    她那间考场里，除了威廉没及格之外，剩下有一个算一个，所有孩子的数学全都是满分，这小混蛋靠着帮别人作弊，一次赚了9个银轮的零花钱！”
    “……”
    “还有，为了避免万一这件事被发现，这些钱被没收，考试一结束她就把钱都借出去了，总共跟班里9个孩子签了合同，约定他们用未来一年的零食和玩具还账，甚至还没忘记算4个点的利息！”
    啊这……性质比威廉严重得多，这个大哥就没得护了，你还是老老实实挨揍吧！
    听完玫兰妮同样逆天的操作后，进了家门的里昂放下威廉，回过头望向玫兰妮，爱莫能助地道：
    “大哥今天下班早，所以并不是很累，要不……捏肩的事儿就先算了？”
    “不要啊大哥！”
    眼见里昂准备放手不管，玫兰妮不由得小脸一瘪，随即哭丧着脸道：
    “我的零花钱被扣太多了，所以就想着赚点零食……我已经知道错了，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帮人作弊，以后肯定再不干了，今后要是再犯的话，就让安娜姐打烂我的屁股！”
    “不用以后，这次我就打烂你的屁股！”
    “呜哇！”
    “……”
    我这个假放的，可真是怪热闹的……
    看着把玫兰妮横在膝上，噼里啪啦地打起了屁股的安娜，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在安娜抽了十几巴掌后，开口打岔道：
    “对了，艾玛前辈的女儿，最近也要去舰桥公学上学了。”
    “小艾莉？”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手里的动作一停，随即收起了脸上的怒意，有些惊喜地道：
    “她不是身体不好，需要多静养吗？现在已经可以去上学了？”
    “嗯，小艾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给玫兰妮递了一个眼神，暗示她该跑就跑后，里昂开口回答道：
    “你也知道，那孩子过去没怎么和同龄的孩子交流过，性子也比较柔弱，所以我想着，让她跟玫兰妮和威廉去一个班级。
    有两个熟悉的朋友在的话，小艾莉融入班级的速度也能快一点，而且有威廉和玫兰妮照顾着，也不用担心那孩子被人欺负了。”
    “……”
    就只是不被人欺负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有自家这两个混世魔王照应着，别说被同龄人欺负了，小艾莉就算反过来想欺负老师，估计都没什么太大的难度。
    只能说，对那个乖乖巧巧的孩子来说，最危险的同龄人，恰恰就是自家这两个魔王才对，感觉跟自家这两个小混蛋混一块儿的话，那孩子被带歪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高。
    “哥。”
    想到这里时，安娜忍不住开口唤了里昂，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伱和我说这些，是准备让我送玫兰妮她们上学的时候，顺便去跟学校那边说一声吗？”
    “不用，我明天有空，直接跟你一起去。”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歉意地道：
    “我跟你说这个，其实是想让你再多照顾一个孩子，希望小艾莉也住到这边来。”
    “啊？”
    安娜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哥？你准备让小艾莉住咱们这儿？”
    “嗯。”
    里昂点头道：
    “你也知道，艾玛前辈和我的工作是一样的，而且比我还要忙得多，所以经常回不了家。
    小艾莉以前是没别的选择，所以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现在她可以出门了，如果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住在那座空荡荡的庄园里，实在是太孤单了点儿……
    嗯？你的表情怎么有点儿奇怪？是多带一个孩子有什么困难吗？”
    “那倒不是啦……小艾莉是个好孩子，我当然不介意她来一起住，但是……”
    微微摇了摇头后，安娜有些犹豫地道：
    “哥，关于这件事，你问过维罗妮卡姐姐吗？”
    “？”
    “我的意思是……”
    看着神情有些诧异，似乎还没明白自己想问什么的里昂，安娜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玫兰妮和威廉撵回了里屋，随即红着脸低声询问道：
    “你不是很快就要和维罗妮卡姐姐结婚了吗？但你和艾玛姐姐那边，不是也有点儿……你就不担心她们有矛盾吗？”？？？
    “矛不矛盾先不提……谁跟你说我要结婚了？”
    “啊？不是么？”
    安娜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道：
    “报纸上都这么说的啊？而且维罗妮卡姐姐昨天来家里了，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的伴娘来着。”
    “什么？她昨天又来家里了？”
    “对呀。”
    看到里昂的反应后，安娜有些奇怪地道：
    “她说是来找你商量结婚的，虽然没等到你，但还是给我请了新医生，给玫兰妮买了新衣服，又送了威廉一整套书来着……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昨天维罗妮卡姐姐来的时候，威廉正在做作业来着，她看到威廉的历史作业之后，先是忍不住笑了一会儿，接着又拿着作业本思考了很久，最后还找威廉借走了几本旧作业，说是想要回去看看。”
    借走了几本旧作业？
    听到安娜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
    维罗妮卡忙得很，怎么会对小学生的作业感兴趣？就算是威廉的也……等等？！威廉的旧作业本？那特么不是《泛大陆统一计划》么？！！！
    第482章 王国攻略
    夜已深，大半个王都，已然安稳地沉入了黑夜之中。
    虽然灯盏并不是什么奢侈品，但对于王都大多数的市民来说，如果不是为了在灯下劳作的话，平白无故地烧油点灯，无疑是一种相当可耻的浪费。
    也只有住在上城区的有钱人，和红杉大道、劳瑟拱廊之类的地方，才会为了些许光亮，不计损耗地整夜亮着灯盏。
    而王都几个“亮灯区”中，灯盏数量最多的地方，自然是作为王都核心的王宫。
    只不过，在王宫悄悄换了主人后，往昔那些常亮不灭的灯盏，也大多被新主人下令关掉了，位于王宫后半部分的寝宫里，更是只有一扇窗户还在亮着。
    呼……总算是忙得差不多了。
    处理完案头的工作后，作为王都第一夜猫子的王女，猫儿似地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酸痛的筋骨，但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熄灯入睡，而是从身后的架子上，拿出了一個皱巴巴的本子，在桌前静静地翻看了起来。
    本子上的字迹看着有些歪扭，不过与其说字写的丑，倒不如说是在冰面上打滑的时候，用脚丫子划出来的一样，那连直线都写得不大稳，导致看起来胖圆胖圆的字体，更是充满了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意趣。

 我！清理员！ 第338节

    只不过，虽然字体看着有些天真，但本子上的内容却与天真相去甚远，反倒颇有几分凌厉的意味。
    “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推翻王室，彻底统一王国！”
    看着威廉的旧作业本上，那个被用力打了个红叉叉的王室徽记，维罗妮卡王女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
    和旁边狗爬一样的字迹不同，作业本上这个标注着“目标”的王室的徽记，画得倒是有模有样，一看就是把作业纸蒙在图样上，沿着纸上透过来的纹样，一笔一笔描出来的。
    而在打了叉叉的王室徽记下方，是一个同样蒙在地图上描出来的，王国周边大致地理情况的简略地图。
    “接着不惜代价，交好这边的贵族，想办法把这里拿下！”
    简略地图上，大概是黑森王国鲁尔区的位置，被用笔重重地圈了个圈儿，然后旁边还画了个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小图案。
    唔……盲猜应该是个煤块儿。
    回想了一下鲁尔区的情报后，王女从桌上抽了份废弃文件，翻过来在背面写上了‘鲁尔区-煤炭’的字眼。
    记得鲁尔区是黑森王国最大的产煤区，这应该是个矿产标记，只不过煤炭这个词，好像是公学三年级才教的，那孩子估计还不会写这个词，所以就画了个黑乎乎的煤块儿代指。
    “拿下‘黑乎乎的、烧完了很暖和、啃一口有点硌牙的东西’之后，挑一个天气最寒冷的冬天，把黑森王国和莱恩郡北上的路全挖断！”
    这张描出来的简略地图上，所有能够北上的七条主路，有六条都被打了叉叉，唯有莱恩郡的一条还保持着原样，而在这条仅剩的主路旁，还画了两个交叉起来的……
    带柄牙签？长匕首？或者两把长剑？应该代表的是战斗的意思吧？
    下意识地在废文件纸上画了个问号后，王女努力辨认起了作业本上，那些写得歪七扭八的标注。
    “北境王国冬天很冷，需要烧东西取暖，靠海的港口还会做几个月的冰淇淋，所以只要路都挖断，它们就只能烧之前存的东西了。”
    做几个月的冰淇淋……大概是封冻几个月的意思，看来这个词他也没学过怎么拼写。
    把威廉的作业翻译了一下，抄写在了废文件的背面后，王女参照自己对艾希托王国的了解，又补了几条针对北境王国可能有效的办法，随后盯着这本旧作业开始出神。
    这孩子写的东西，虽然看似透着一股儿戏的幼稚气，但背后的思路却开阔得惊人。
    作为位于世界最北的冰原之国，北境王国艾希托几乎每隔几年就会南下，骚扰它的几个邻居，但唯独不敢去碰黑森公国，就是因为黑森公国掐着它们的命脉。
    而对于自己和王国而言，与其花上大量心思营建防备工事，常年在边境陈兵布防，被动等待着艾希托王国的入侵，倒不如反过来争取主动，选一个对己方有利的时机，强行逼迫艾希托王国提前南下。
    虽然战争是最差的选择，但如果只是一味地抗拒战争，却必将酿成更大的悲剧。
    与其继续重投军部，让防御工事和军费拖垮王国财政，倒不如适时地主动打上一场，让北境王国明白，它这个有些孱弱的邻居，一样有着和它鱼死网破的能力。
    提笔在废文件纸背后，列了一下两国之间的军力对比后，维罗妮卡王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决然之色。
    可以打！
    即便现在两国在军事实力上，仍旧有着不小的差距，但和过去那些防守战不一样，掌握了战争主动权的己方，打得是一场明牌的伏击战，几乎没有输掉的可能，而且战争的烈度也容易控制。
    提前掘断要道的情况下，只需要两到三个军团，就能够卡死艾希托王国南下的路线，再加上对方仓促出动，以及冬季后勤补给困难。
    届时甚至不需要进行大战，只要一个月左右的对峙，和几次情况可控的小规模碰撞，就足以让艾希托王国知难而退，主动选择谈判。
    到了那个时候，己方可以承诺放开煤炭运输，但要求艾希托王国交还六年前夺走的关隘，而一旦能把那座关隘交换回来，只需要原本六分之一甚至更低的常驻军队，就足以把这些强盗南下的路彻底卡死！
    届时没了边防压力后，就可以大量裁撤那些本来就没什么战斗力的旧军队，优先把财政预算压到教育和公共支出上，再用八到十五年的时间，快速地培养出大批受过一定教育的人。
    等这一代人成长起来，并成为引火的种子，带起了更多的人后，自己就有了亮刀子的能力，可以彻底剜干净王国身上的腐肉，让这个已经垂垂老矣的国家，再次焕发青春！
    第483章 报道与威胁
    “殿下？”
    就在维罗妮卡王女端坐在桌前，眼神炽热地翻着小学生的作业本时，寝宫的门外传来了一道小心翼翼的提醒声。
    “再有六个小时，就是财政部重订预算的会议，算上整理衣饰、接见会议成员和路上消耗的时间，您现在该休息了。”
    “嗯，我这就睡。”
    听到女官的提醒后，王女抬头一看窗外，发现居然已经隐隐泛白，这才猛然发觉，自己看得有些出神，居然早已经过了平时的睡眠时间。
    将旧作业本合上，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抽屉里后，王女有些疲倦地打了个哈欠，起身离开了办公桌，走向了卧室里的大床。
    然而就在准备睡觉时，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询问女官道：
    “对了，明天下午的专访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
    正在拉窗帘的女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神情有些古怪地回答道：
    “我去找过了《权杖与号角》的主笔，要求他们在专访的时候，多问一些有关……有关您和亲王阁下的感情的问题。
    至于他们整理出来的问题，我也誊写好放您桌上了，就在第三个待处理文件档里，您明天开完预算会议的时候就可以看到。”
    “很好，辛苦你了。”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累了一整天的王女，抱着拱起来的被子，有些慵懒扑到了自己的大床上，随即眯着眼睛，微带困倦地嘱咐道：
    “不过今后记得调整一下顺序，凡是有关里昂的事，都放到一号文件档里，我想第一时间看到。”
    一号？那不是国家要务档吗？虽然知道您是第一次恋爱，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听到王女的嘱咐后，女官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一下，在心里狠狠地吐槽了两句，但还是恭顺地点头道：
    “好的，我记住了。”
    “嗯嗯。”
    “对了殿下……”
    就在维罗妮卡王女闭上了眼，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入睡时，女官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这几天公务多得处理不完，晚上只睡四五個小时就要爬起来，您都已经这么忙了，真的不需要推掉专访，调整日程好好休息一下吗？”
    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担心王女会误会自己的意思，女官连忙继续解释道：
    “殿下，我不是觉得您不该在里昂亲王身上花心思，我只是觉得，比起接这些没什么意义的专访，您倒不如多空出点时间休息休息，然后直接去见他一面……”
    “那可不行~”
    听到女官的提议后，趴在床上的王女闭着眼睛摇头道：
    “你不懂里昂的，他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那种很谨慎小心的人，心里很抗拒出现掌控不了的情况，所以我如果一直特别强势地介入他的生活，不仅不会被他接纳，反而只会被他疏远。
    反过来，如果我大部分时间不主动找他，只是用些小花招刷刷存在感，偶尔再‘按捺不住’地送上门去，他反而不好把我往外推。”
    “……”
    问题是谁会把你往外推啊？咱们那位亲王阁下，属实有点儿眼瞎了！
    看了眼趴在床上的王女，睡裙下丰盈挺翘的两瓣圆月，以及圆月上方陡然收窄，一只手就可以揽住的纤细腰肢，女官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摸一把的冲动，微垂着头嗯了一声。
    “还有，你觉得我有点太上赶着了，对吧？”
    膝盖抵着大床往上拱了拱，将脑袋放到了枕头上后，王女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呻吟，随即闭着眼睛温声道：
    “我其实知道的，你一直觉得，我这些天要求报纸统一口径，花大量笔墨去写我和里昂的事，是种非常荒唐的行为，甚至没准还在心里笑话我，找了个亲王之后，就变得满脑子都是男人了，对不对？”？！！！
    听到王女的话后，女官的神情微微一惊，随即连忙摇头否认道：
    “不是的！殿下，我没有这么想过！”
    “没关系，因为你想得没错，我现在空闲的时候，确实满脑子都是里昂。”
    “……”
    骑着被褥拱了拱后，在女官有些崩坏的表情中，王女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问伱，如果有这么一个男人，他不看重你的家世、不觊觎你的钱财、不贪恋你的美貌，平时还友爱弟妹，辛勤工作，敢于承担责任，个人品德上几乎无可挑剔。
    而且除此之外，他还懂你的想法、认可你的理念、甚至愿意为了你对抗王国，冒着巨大的风险，毅然带人突袭王宫，拯救你于危难之中……换你的话，你动不动心？”
    “……”
    那应该是会动心的……
    “对吧？”
    瞥了眼女官有些神往的表情后，像是成功炫耀了自己最爱的珠宝一样，维罗妮卡王女心情极好地笑了笑，随即抬起手，眼神坚定地猛力一攥拳。
    “你得知道，人这一辈子，机会看似很多，但有些东西撞过来的时候，你要是没能一把抓住，那这辈子就都抓不住他了。
    而里昂于我而言，就是这种必须一把抓牢，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的存在，要争！要抢！要想一切办法去抓！不过是被别人在心里笑话几句而已，和他比起来，这些都是小意思！”
    “……”
    看着虽然半撅着屁股侧躺在床上，但攥拳的姿势依旧带着几分霸气的王女，女官不由得向她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虽然但是……您有决心是好事，但谈个恋爱而已，也没必要这么高歌猛进吧？
    “呵呵，逗你的。”
    看着被自己的“恋爱经”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的女官，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钻进被窝规规矩矩地躺好，闭着眼睛道：
    “我闲下来的时候，其实也不是满脑子都在想他……大概只有七成吧，剩下三成还是会想点儿其它事情的，比如说，安排那些确实有点儿荒唐的报道。”
    那些报道？
    在女官有些疑惑的神情中，满脸困倦的王女，梦呓般地轻声道：
    “乔舒亚和王后刚被软禁的时候，财政大臣和上院贵族们，可是狠狠地跟我闹过一次的，甚至还公然扬言我是在非法政变，虽然被我弹压了下去，但也着实造成了不少风波。
    不过在我接了这些专访，暂时统一了几家大报纸的口径，每天都大谈特谈里昂的事情后，你看还有人在讨论政变的事吗？”
    “？！”
    所以……一切都是你故意的？！
    “政变猜疑和阴谋论之类的东西，在有人刻意鼓动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压得住的，但一条足够抓眼球的花边新闻，却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这些动摇人心的东西盖过去。”
    在女官愕然的神情中，维罗妮卡王女笑了笑，随即闭着眼睛有些甜蜜地道：
    “那些报道动静这么大，里昂肯定也看到了，但他一直没有来找我问这个事儿，应该也是想明白了我这么做的原因，以及这么做的意义，他是懂我的~”
    “……”
    殿下，你今晚上说的话里，好像就这一句有点不靠谱……
    看着不知不觉间，微笑着沉沉睡去的王女，女官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捧着塞满了狗粮的肚子，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回到了对面自己休息的侧室。
    一夜无梦。

 我！清理员！ 第339节

    可能是“宵夜”吃得有点多，女官这一觉异常的踏实。然而，正当她在闹钟聒噪的吵嚷声中，腰酸背痛地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对面喊醒王女时，一名内侍却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出事了！”
    见到了女官后，内侍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递过来一张纸条，满眼焦急地通知道：
    “柯罗克王国的大使说，在之前的空艇袭击案里，他们丢了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三天之内，东西还找不回来的话，将会考虑对王国发起制裁！”
    第484章 三分之一
    “所以……你就跑过来找我了？”
    站在幸福公寓的楼道里，听完女警察转述的柯罗克大使的威胁后，看着大早上直接找上了门的伊莎，里昂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袖扣，随即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可我现在在休假啊，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找东西的话，那还是去清理局报备一下，等三个工作日后……”
    “呸，你少抵赖！”
    眼看里昂居然还想糊弄自己，气得直咬牙的女警察跺了跺脚，随即压着嗓子怒声道：
    “我这边早就查清楚了，袭击登艇塔的人就是你！
    别人还不知道，但我清楚得很，当初袭击登艇塔的那些人，拿着的证件和制服都是真的，全都是从秘调局备件库里领的，而你在那之前刚好找我要过批条！”
    “……”
    果然露馅儿了……
    看着因为登艇塔事件疯狂加班至今，眼圈儿黑得跟国宝似的女警察，里昂心中不由得小小地愧疚了一下，随即干咳了一声，略微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这个……不好意思，但这个事儿瞒着伱也是有原因的……”
    “我才不管你什么原因不原因，柯罗克王国要的东西在你这对不对？”
    伸手扯住了里昂的领襟，女警察有些着恼地低声道：
    “我知道你不会乱来，做这种事肯定有原因，所以警务部虽然查到了备件库，但这件事我没往出捅，一直都给你打着掩护，但现在你怎么说？
    虽然我不懂什么国际关系，但也知道柯罗克王国的技术有多重要，现在警务部迟迟找不到袭击登艇塔的凶手，那边急了要搞制裁，王国该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先想想。”
    拍了拍女警察的手背以示安慰后，里昂蹙眉分析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柯罗克王国突然发难，大概是处理了飞空艇的残骸，发现阿缇菲128已经被人拿走了，由于一直找不到阿缇菲128的下落，所以只能通过官方手段，向王国猛猛施压。
    对于处于弱势的王国来说，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交出阿缇菲128，但问题这玩意又是绝对不能交的，它的“脑子”大概率有着王国的能源勘探记录。
    一旦把它交回去，自己暴露不暴露都是小事，王国存在“火山能源”的情况一旦暴露，柯罗克王国必然会选择开战，这对于刚刚有了点活力的王国来说，绝对是最致命的打击，所以……
    “东西确实在我这儿，但绝对不能还给他们。”？！
    刚听到前半句话，里昂承认了东西在他手里时，女警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但这口气还没出完，就被里昂的后半句话卡回了喉咙里。
    “原因解释起来有点麻烦……简单来说的话，那东西不交回去，王国只是会被制裁，但那东西要是交了回去，两国之间就只能开战了。”
    大略讲了下不还东西的原因后，在女警察有些茫然的神情中，里昂出言宽慰道：
    “另外，关于所谓的制裁，其实也不用太担心，柯罗克王国的情况有点特殊，清理局这边正在准备调查情况，调查完成后会出手的。”
    ……
    “局里应该不会直接出手。”
    给了個意想不到的答案后，在里昂有些茫然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柯罗克王国的事情虽然重要，但金牛阁下马上就要登宫了，别的不说，最起码这一个月里，所有的事情都得给这个让步，局里的意思先以是调查为主，等确定了情况再说。”
    “那也不急。”
    里昂想了想道：
    “反正也就一个多月，金牛阁下就能成功登宫，一两个月的制裁，对王国来说还是没什么的。”
    “不止一两个月，可能还是要半年，甚至更久一些。”？？？
    “因为王室有问题的国家，并不止柯罗克王国一个，不太好贸然动手，应该会等情况彻底查清楚之后，再一齐发难。”
    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里昂，就在你休假这几天，射手董事让各个分局进行了一次自查，发现除了柯罗克王国之外，还有另外……”
    “等等！”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忍不住开口打断道：
    “让各个分局自查？那个铁皮娃娃不是说，咱们局里还有另外的叛徒么？让各个分局自查的话，万一走漏了消息该怎么办？”
    “放心吧，这种低级错误，局里还是不会犯的……嗯……应该说一般是不会犯的。”
    不是很有信心地补了一句后，红发局长开口道：
    “在当初你揭露了水瓶董事，发现他还是双子分局的局长后，包括我在内的十一名黄道分局的局长，全部都接受了一些检查，并且动用了两件编号级异常物，进行了临时的言灵约束。
    因为动用那两件东西的消耗比较大，所以言灵约束名额有限，非黄道的小局还说不好，但我们这些大分局的局长，还是基本能够保证忠诚的，毕竟如果连这个都保证不了的话，那清理局也撑不到现在了。”
    “……”
    原来如此，厉害了我的局……但我想请问一下，敢问双子分局局长叛的是哪个局？清洁局？处理局？反正肯定不是咱们清理局对吧？
    “咳……总之负责镇守十二王国的黄道分局，在内部进行了一次自查后，发现包括柯罗克王国在内，有四家王室都有些问题。”
    “啊？！！！”
    在里昂万分震惊的神情中，红发局长同样万分无奈地道：
    “千帆海国赛奥的王船，已经被彻底变成了幽灵船，一旦被满月的月光照到，上面所有的活人都会瞬间变成幽灵，如果不是王船常年停驻在蔽月海上，头顶的大雾终年不散，估计早就已经完蛋了；
    巫女之国蜜法拉也出了问题，那边的王室从来都是一脉单传，现任大巫王已经一百三十多岁，估计很快就要老死，可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失踪了，留下的只是个假货，现在确定不了人是不是还活着。”
    “……”
    “还有双子之国卡莱文也出了事，曾经的东西两座卡莱文王国，有着完全不同的信仰，分别膜拜光明与黑暗，在东卡莱文王国因为蛇夫分局的事覆灭后，拜光者的流明教会应该已经没了。
    但最近这个教会又突然冒了出来，还和西卡莱文王国本土，那些祷暗者的幽邃教会搅在了一起，似乎准备通过修改国教，在西卡莱文王国的国土上，复辟曾经的东卡莱文王国，有很大可能会会对王室下手。”
    “……”
    所以算上爆发了智械危机的机械之都柯罗克，全世界一共十二个王国里面，已经有三分之一都让人偷家了？十二黄道分局都是干嘛吃的？
    真是离了大谱！还清理局从来不犯低级错误……确实，低级错误是不怎么犯，但就特么可着要命的错使劲儿犯是吧？
    第485章 休假结束
    “总之，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那几个王国虽然疑似出了问题，但王室还没有真的断绝，为了避免对方狗急跳墙，局里也不好动静太大。”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忍不住庆幸地看了眼里昂。
    比起那几个已经“沦陷”的分局来说，自己的处女分局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无论是六年前差点降临的受肉牝鹿，还是在王女身边潜伏了六年的铁皮娃娃，其实都离成功只差一步了。
    甚至如果不是自己的运气足够好，受肉牝鹿的谋划被人意外破坏，外加招了里昂这么一个得力的下属，造反过程中顺便破坏了对方的阴谋的话，没准处女分局才是最丢人的那個。
    “不好动静太大的意思……是总局又准备慢慢来了？”
    没心思琢磨到底哪个分局更丢人，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知道王国可能会被制裁大半年甚至更久，里昂顿时头疼地吐槽道：
    “上次揭穿了水瓶的阴谋，局里就说守望宫更要紧，没有直接出动去逮水瓶董事，反倒自行封闭了总部，这回发现有人想要谋害各国王室，结果不马上动手，还得接着慢慢查？要不要这么优柔寡断啊？”
    “金牛阁下她们也是没办法……”
    红发局长闻言无奈道：
    “你也知道，清理局的责任很重，决定一旦出错就没有小事儿，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已经习惯了谨慎第一。”
    “可算了吧。”
    里昂一脸不认同地摇头道：
    “局里要真的谨慎，那就该一闻到味儿就找上去，发现一个苗头就掐死一个苗头，而不是在这儿琢磨来琢磨去，犹犹豫豫的不敢动手，这可不是谨慎，就是单纯的犹豫！”
    确实……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虽说谋定而后动是好事，但有时候想得太多了，非要尽善尽美才肯出手，反而会导致贻误时机。
    只能说，自从局长去了旧土之后，局里平时虽然还能正常维持，可一旦碰见比较大的事儿，几名董事的意见如果有了分歧，就少了个负责拍板的人，很多事情上的应对都做得都非常差劲。
    倒也不是董事们不行，只是比起局长跟白羊董事来说，其它董事们都缺了点儿带着“领袖气质”的强势，无论身份还是实力，都没人有那种压倒性的优势，导致每次决定都异常保守。
    现在的清理局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腱子肉，但性格又犹豫不定的壮汉，明明只要全力挥拳，就能轻轻松松打倒对手，却总是顾虑这个顾虑那个，非要等到尽善尽美才敢动手。
    就很憋屈，憋屈得让人想啸。
    ……
    “局长。”
    正当红发局长在心里唉声叹气，感觉这破清理局吃枣药丸时，里昂突然开口询问道：
    “既然局里又决定慢慢来，那我和妮可去柯罗克王国调查的事儿，是不是也得改成隐蔽行事了？”
    “嗯……”
    红发局长闻言点了点头道：
    “虽然人员没有太多变化，还是以天蝎分局为主，咱们处女分局为辅的联合调查，但方式确实是换得更隐蔽了，正好奥勒松……哦，就是天蝎分局驻守的那个王国。
    你也知道，奥勒松号称绿荫之国，是最大的粮食出口国，千帆海国赛奥、机械之都柯罗克、折光王国瑞弗莱、冰原之国艾希托……十二王国里有四家，都要年年从奥勒松王国买粮。
    而奥勒松王国那边，最近正好准备派出使团，交换柯罗克王国新研发出来的灌溉技术，天蝎分局的人应该会直接混在使团里，这两天就会过去……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红发局长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上回魇之王那次，你貌似给爱德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一听说这次联合任务里，处女分局这边派你参加，他的脸色就特别复杂。
    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饿了十天的老虎，终于看见了一个路过的活物，然而这活物偏偏是个大刺猬，想吃又怕扎嘴似得感觉，看着特别有意思。”
    “……”
    “还有，他琢磨了一会儿后，最后跟金牛阁下提了个要求，说你去的话他很欢迎，但他希望你能听指挥。

 我！清理员！ 第340节

    以及让伱遇见事了千万不要冲动，做什么事之前要先通知他一声，不许自己随便下决定，而且绝对别随便走极端，要选择温和一点儿的处理方式……”
    “……”
    不是……这都啥破要求？
    魇之王那次，我是有点儿被破防了，所以没绷住而已，其他时候我一直都很理智的好吗？至于这么反复叮嘱么？好像我是什么爱冲动的莽夫一样……
    无语地撇了撇嘴后，里·扎嘴的大刺猬·昂琢磨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提议道：
    “局长，你说……要不咱们改一下计划，也学学天蝎分局的方式？”
    “嗯？”
    听到里昂的提议，红发局长眨了眨眼后，心领神会地道：
    “让你的姘头也派个使团？”
    “……”
    什么姘头……这都是从哪儿论的？
    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后，里昂无语地道：
    “正好柯罗克王国那边催得急，那就也派个使团过去，解释一下登艇塔的事儿，然后我跟妮可混在使团里，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
    “嗯嗯，不错不错。”
    笑眯眯地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一脸嘉许地道：
    “比起扮成旅客行商之类的人偷偷潜入，确实这样会更好一些，虽然周围看着你的眼睛会变多，但混淆柯罗克王国的办法也会更多，行事反倒更方便了。
    而且使团的身份还有个好处，你这个亲王率队出访的话，按照国与国之间默认的交际礼仪，柯罗克王国也一定要出动王室成员接待。
    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有了接触柯罗克王国王室，探明情况甚至出手搭救的最好借口，简直是一举两得……不！简直是一举三得的大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
    里昂闻言补充道：
    “和奥勒松王国同时派出使团的话，也能够在‘官面’上和天蝎分局的人接触，不会太引起柯罗克王国那边的怀疑，方便我们联合行动。”
    “是啊，只不过这样的话，时间就要提前了，不光你的休假要提前结束，而且金牛阁下那边也赶不及，你来不及带上新的主战异常物了……”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红发局长开口询问道：
    “对了，我记得水瓶杀死犬神的那把匕首，应该也是一件很强的异常物？”
    “嗯……但那个东西的能力不太适合我。”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那东西是一柄银质的裁纸刀，名字叫【裁割银匕】，能力是切割任何东西的时候，都跟裁一张纸一样轻松，甚至连一些没有实体的东西也可以裁开。
    只不过这东西，需要自己动手去裁才能发挥效力，而我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只有二级清理员的最低水平，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但如果碰见双子分局那些被控制的清理员，估计拿着它也不是对手。”
    所以问题在反应速度不够，面对更强的清理员时，很难造成有效攻击吗？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红发局长思忖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取下了一枚半个心形的耳钉。
    “这个送你了~”
    “？？？”
    在里昂有些不解的目光中，红发局长把【偷心钉】递了过去，随即笑眯眯地解释道：
    “里昂，你最大的长处其实一直都是挨打，就算羊心的替死不能用，单算上【战争对角】和醉酒之后的状态，你还是有两种可以使用的不死之身，只是反应速度不够快，容易打不到人。
    我的想法是，既然你的问题是反应不过来，拿着刀也捅不到人，那你干脆就别反应了。
    与其想办法提升反应速度，不如直接靠着两种不死之身挨一下，然后靠着这枚【偷心钉】的效果，在挨打的时候注意偷听对面的心思。
    而对面在一击得手，略微放松了警惕，开始继续攻击你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抬着刀子等对面自己往你刀上撞！”
    “……”
    第486章 双向奔赴
    反应不过来就不反应，等对面自己撞上来？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偷心钉】和【裁割银匕】。
    【名称：偷心钉-左（通心）】
    【外观：仅能佩戴于左耳的红宝石耳饰，样式为半颗裂开的心，在佩戴者遭受攻击时，会泛起珍珠一般的莹润色泽】
    【能力：洞彻心扉】
    【代价：偷听到的心声越多，在佩戴这枚耳坠时，便越难以吐露自己的心声】
    【档案：在人鱼一族之中，流传着名为“通心宝石”的传说，据说只要将这枚宝石捧在手里，便能通晓一切智慧生灵的心思……
    在一次联合行动中，率领部族侵占海港的人鱼祭司被杀死，其所持的“通心宝石”被双鱼分局打碎，残片由狮子分局局长贝芙丽获得。
    “通心宝石”残片经金牛秘术锻冶后，制成一左一右两枚耳钉，由于狮子分局无人申领，故此上交总部，最终被处女分局局长奥莉薇娅获得】
    【评价：效果颇为实用的异常物，非常适合拥有不死之身的人使用，就是款式略微娘了一点儿】
    【浸染值：3.3】
    【……】
    【名称：裁割银匕（裁切、割除）】
    【外观：一柄刃身纯净通亮，手感轻盈柔和的银质裁割刀，其握柄由黑色接骨木制成，触手坚硬、平滑无刺，刃口一侧压印着一行已经失传的古老文字，意为“裁生割死之净刃”】
    【能力：裁之者生、割之者死】
    【代价：使用这柄刀具时，需要注意维持内心的纯净与专注，不羁善恶但须坦诚于心】
    【档案：已经消亡的死界主宰“六面象獐”所持有的六件特殊异常物之一，负责裁割“死魂名录”生成的亡者名单，因此沾染了部分裁割生死的权能。
    在“六面象獐”因为憎恶自身永无休止的工作，选择从终焉之崖跳下后，“裁割银匕”等六件异常物散佚于死界，被当时的双子分局局长获得……】
    【评价：效果相当惊人的异常物，在发动“裁”的效果时，能够将刃口接触的一切事物“活着”裁开，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在发动“割”的效果时，则可以将一部分事物，从其所处的“主体”上强行割下，并立刻赋予其无法违逆的死亡】
    【浸染值：0.1（裁）、60（割）】
    ……
    你还真别说，这个搭配貌似还真行。
    看完【偷心钉】与【裁割银匕】的说明后，里昂的眉梢顿时微微一挑。
    对于有不死之身的自己来说，只要不是那种针对性特别强的攻击，挨多少下也不会死，但自己的对手要是被【裁割银匕】砍一下的话，弄不好可是会要命的。
    哪怕【偷心钉】并不一定百分百触发，触发了也不一定就能听到合适的心声，但挨上个三五十下，总还是能成功一把的，而这套东西只要能成功一次，就足够自己的对手狠狠地喝上一壶了。
    唯一有些不足的是，【偷心钉】+【裁割银匕】这套搭配，只适合应对近身型的对手，缺乏远距离对敌的手段。
    但自己有着【黑山羊】的灵魂视野，再辅以白银级的【射击达人】徽章，效果并不比普通的远程异常物差，即便克敌制胜上差点儿意思，但用来做手段的补充已经完全足够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觉得我的提议还不错。”
    看着里昂眼中透露的满意之色，红发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嘱咐道：
    “不过就算有了新的主战异常物，你最好也尽量谨慎一些，先不提双子分局那些被控制的清理员，光柯罗克王国本身那些热武器，就不是一般的危险。
    这次和天蝎分局的联合调查任务里，我对你最大的要求，就是保证自身的安全，一旦遇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千万别逞强更别抹不开面子，赶紧去找爱德华求助。
    虽然我和爱德华的关系非常差，但他这个人还是勉强可以信任的，最起码不会见死不救，要是如果他也被绊住了，那就尽量跟着妮可，她的保命手段也不差……
    总之任务成不成功不重要，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了没？”
    “嗯，我记住了。”
    听到红发局长真心实意的叮嘱，里昂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暖。
    自家局长虽然性格有些促狭，外加喝醉了之后极度不靠谱，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靠得住的，而且人格魅力也不差，对自己又非常照顾，是個不错的好领导。
    “另外……”
    就在里昂感动于红发局长熨帖的叮嘱时，只见她微微干咳了一声，随即不自觉地挪开了视线，眼神略微有些飘忽地道：
    “如果你这回又惹……又闹得动静比较大，比如一不小心炸了机械之都、或者差点把柯罗克王室弄没了之类的，记得说是爱德华指挥的哈。”
    “……”
    ……
    “记住，伱们俩的第一要务，不是调查柯罗克王国的情况，而是把那个里昂给我死死地看住，千万别让他乱来！”
    看着面前先是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一脸不解地朝自己望来的两名清理员，天蝎局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继而一脸头疼地继续叮嘱道：
    “总之别的事儿不用你们管，这次的联合调查任务里，你们俩只要能把他给我看住，别搞出什么大乱子来，那你们俩就是头功！记住了没？”
    “记住了。”
    “好的局长！”
    面对天蝎局长的严正叮嘱，虽然心里满是疑窦，但一老一中年两名清理员，还是只得相继点头，表示一定会把里昂牢牢看好。
    只不过，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下来，但面对天蝎局长如临大敌一般的表现，两名天蝎分局清理员的心里，依旧免不了有些腹诽，甚至觉得自家局长多少有点儿小题大作了。
    毕竟强力异常物虽然可以迅速获得，但清理员们接受异常物浸染的程度，还是需要时间慢慢去磨的，那个里昂加入清理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三个月，能攒下五六点里昂值就顶天了。
    而自己两人可都是资深二级清理员，加入清理局五年多，里昂值都快要摸到三十点大关了，单论“纸面上”的实力的话，估摸着能有他五六倍还多。
    要知道，这种由异常物长时间浸染带来的里昂值，是能够让清理员的身体也逐渐向“非人”转化的，等到了一级清理员的水平时，甚至能纯靠肉体的反应，避开较远位置射来的子弹。
    30点和5点这么巨大的差距下，如果被自己两人近身，那个里昂怕是连动用异常物的机会都没有，我们两个人盯他一个，难不成还能出什么问题？至于这么反复提醒吗？
    第487章 名声就是这么坏的
    “你们俩别不当回事儿，他跟普通清理员不一样的。”
    只是看了一眼两名清理员的表情，天蝎局长便明白，自己这两个部下，怕是并没把自己的嘱咐听进去，便忍不住想要讲讲某人离谱的履历，告诫他们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清理员！ 第341节

    但琢磨了一下后，天蝎局长最终还是闭了嘴。
    无它，主要实在没什么能说的。
    按照清理局的保密条例，异常物信息、相关目标情报、以及任务记录的保密级别，从上到下总共分五档。
    其中三、二、一级别清理员，分别有资格调阅一、二、三档的情报，黄道分局和非黄道分局的分局长，可以调阅保密级别为第四档的情报，十二董事和局长则可以调阅第五档情报。
    而自己选出来盯着里昂，别让他乱来的这两名清理员，都只是二级清理员，所以也只有二档的调阅权限。
    可细数里昂这几个月的任务记录，除开零碎的几个一档记录外，剩下保密等级最低的，都是击杀降临的秤金教圣灵，而涉及圣灵这一级别的档案，保密级别就已经是三档了。
    剩下揭穿水瓶董事、退治财富女神、堕魂黑渊与魇之王、生吃戍卫死亡之犬、发现对各国王室下手的神秘组织……凡是有真神参与的任务档案，保密级别全都是四档起，而且这些还都不会计入行动次数。
    所以在能看到全部档案的自己眼里，里昂是一個加入清理局三个月，就开始疯狂接取高危任务，并且处理手段极其偏激，每次都要狠狠搞事的疯子。
    而对于保密级别不够的他们来说，里昂反倒是一个记录空空荡荡，加入清理局整整三个月，就只接了几次普通任务的菜鸟，唯一还算特殊的，就只是有两次无法查阅的“三档”记录而已。
    对于这种看起来像是走了“狗屎运”，意外混了两次高难度任务记录的新人，这俩任务记录近百次的资深二级清理员，心里能服气才是见了鬼了……
    “还是这么和你们讲吧。”
    考虑到这俩货死盯着里昂，都不一定能拦得住他撒欢儿，要是再疏忽大意的话肯定要出乱子，天蝎局长犹豫了一会儿后，只得选择违背总局的保密条例，绕着弯子提醒了一下道：
    “那个里昂的总任务次数，并不是他档案上写的五次，而是整整十一次，他这个人不简单的。”
    总任务次数十一次？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两名清理员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十一次任务怎么了？我们俩的总任务次数加起来，都已经超过一百八十次了，甚至连保密等级三的任务也参加了五六回，区区十一次任务……
    等等？如果他有十一次任务，但档案上却只写了五次任务的记录，那岂不是说……
    “情况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看着猛然间齐齐瞪大双眼，满脸震惊地朝自己望来的两名清理员，天蝎局长有些无奈地道：
    “具体不好跟你们讲，但前段时间我突然离开那次，其实是去处女分局的辖区支援了，而当时那次联合行动里，就是他接待的我，还跟我一起……嗯……算是并肩作战了吧。”
    “……”
    和自家局长并肩作战……
    而且明明执行了十一次任务，但却只有五次有记录……
    那岂不是说，那个里昂加入清理局三个多月，却已经参与了六次“真神级”的任务？而且还都活下来了？
    这尼玛……现在的新人已经这么怪物了吗？
    “总之，你们绝对要盯好他。”
    回忆了一下梦界被祸害的惨状，以及里某人生吃犬神的疯狂记录后，天蝎局长心有余悸地再次叮嘱道：
    “里昂这个人确实能力出众，但性子也是真的疯狂又偏激，逼急了的话什么都干得出来，所以你们千万给我看好他，只要发现他有暴走的迹象，一定要立刻想办法联系我！”
    不是……这么离谱的吗？
    听完天蝎局长的一再嘱咐，两名二级清理员的后脊梁骨，顿时不由得窜上了阵阵寒意。
    众所周知，清理员的疯癫程度，一般是和个人实力成正比，并且实力提升越快，就越容易把持不住变得疯狂。
    而那个新人……那位大佬才加入清理员三个月，就已经参与了六次真神级任务，里昂值迅猛提升下，疯狂程度必然高得惊人，剩的人味儿恐怕不会很多。
    再加上对方的档案里，明晃晃地写着，他与恶魔类异常物相性极高，估摸着他不光不是啥好人，甚至连算不算人都不好说了！
    “局长……”
    中年清理员咽了口唾沫，神情有些不安地道：
    “那位里昂……阁下的性格怎么样？还算好相处吗？要是我们拦他的话，他不会对我们动手吧？”
    “看伱怕的这怂样。”
    没等天蝎局长回答，旁边背着钓竿的老清理员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后，抱着活跃一下气氛的心思，笑着开口调侃道：
    “他再怎么偏激，也是个清理员，动手就动手呗，最多也就是打咱们一顿，难不成还能生吃了咱们？是吧局长？”
    “……”
    听到年老清理员的调侃后，结合里昂“食神魔人”的名声，天蝎局长忍不住顺着这个思路，往深琢磨了一下。
    人的话，里昂应该是不吃的，但以他逼急了敢生啃真神的性格，如果真被惹急了的话，会不会干出点儿什么来，还真是说不太好……？？？
    局长？
    不是……局长你说句话啊？你这么一直不吱声，我这心里怎么有点儿突突呢？
    看着面对自己的询问，沉默得震耳欲聋的天蝎局长，年老清理员的笑脸顿时僵住了。
    我问你他会不会吃了我们，只是一句玩笑话，你怎么听完还没动静了呢？你倒是开口反驳我一句啊！
    “哦，这个你们放心。”
    看着两名二级清理员一下子变得惨白的脸，回过神来的天蝎局长，连忙开口安慰道：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这么干的。”
    “……”
    不是……什么叫“应该”不会，这种问题的回答不应该是“肯定”不会吗？
    局长你这个“应该”用的……难道说，那个里昂性子上来了的话，还真有可能把我俩给吃了？！！！
    第488章 花粉症与铁石魔方
    “阿嚏！！！”
    揉了揉最近一直有些发痒的鼻子后，穿着一身深色燕尾服的里昂，抬手关掉了马车的车窗，开口朝对面的女记者吐槽道：
    “真不知道路政部是怎么想的，居然在路边种这了么多冬柏，这……阿嚏！这两天冬柏全在开花，刮一阵风之后花粉能铺半条街，这也太折腾人了！”
    “再忍忍就好了。”
    取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后，同样一身正装的女记者开口安慰道：
    “去柯罗克王国的飞空艇已经安排好了，等坐上去之后就没这么多花粉了。”
    “希望吧……”
    看着路边因为气候转暖，枝头上挂满了浅红色小球果的冬柏，里昂不由得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自家兄妹几个，虽然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但在碰见了花粉会疯狂打喷嚏这一点，却又惊人的相似。
    而且由于住处临街，导致王都的冬柏开始释放花粉的这两天，莱恩家的喷嚏声从早到晚就没断过，除了安娜还能适应之外，自己和两个小混蛋的鼻头一直都是红红的，属实被折磨得够呛。
    好像有点儿奇怪……
    看了眼接过手帕捂着鼻子，表现得终于好过了一点的里昂，对面的女记者不由得眨了眨眼，神情中露出了一抹疑惑之色。
    王国在道路两旁种植的冬柏，看品种应该是奥勒松王国的球花柏，算是那种很常见的城市绿植，在黑森、莫尔纳、奥勒松等西九国之中都很多，栽种史恐怕得小一千年了。
    而与这种植物相处了上千年后，西九国的普通人们，大多数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树的花粉，一般只有海那边东三国的人，才会因为不够熟悉这种植物，一遇见冬柏的花粉就疯狂打喷嚏。
    “里昂。”
    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后，看着里昂黑色的头发和眼珠，女记者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是不是……”
    “嘟……”
    就在女记者想说什么的时候，两人乘坐的马车开始缓缓减速，水箱上方悠扬的汽笛声响起，将她的声音盖了个严实。
    “怎么了？”
    等到蒸汽马车彻底停稳，汽笛声也停了下来后，用手帕捂着鼻子的里昂有些疑惑地道：
    “你刚才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
    “没什么……”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女记者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柯罗克王国那边没有冬柏，甚至连植物都没多少，你去了那边后，就不用担心会有花粉症了。”
    还是先别讲了，从会被冬柏引起花粉症，外加黑发黑眼这两点来看，里昂确实有些像那個国家的人，但王国里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也不是没有，光靠发色和花粉症就推断他的身世，多少有些武断了。
    而按照自己的了解，因为水瓶董事的实验，里昂不仅失去了自己原本的人生，甚至连记忆都已经失去了，这件事恐怕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如果自己能靠着这两个特点，直接把里昂原本的身世查出来，帮他找回丢失的人生的话，那自然是件皆大欢喜的大好事。
    可如果只是自己想多了，或者虽然猜得不算错，但还是没办法确定他原本身份的话，那就等于将里昂心里已经愈合的伤口狠狠撕开，让他空欢喜的同时再狠狠地痛上一次，属实有点儿太伤人了。
    “这样啊，那可就太好了。”
    并不知道女记者正惦记着帮自己找爹找妈，自然也想不到一个花粉症就让她琢磨了这么多，里昂在听到她说柯罗克王国没有花粉时，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一边满脸庆幸地起身下车，跟着使节团的人进入了登艇塔，一边有些好奇地低声询问道：
    “妮可，柯罗克王国一般不让进，所以王国对于那边的记载不多，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柯罗克王国吗？
    跟在里昂身后的女记者，闻言努力回忆了一下，随即微蹙着眉开口讲述道：
    “我也不太清楚该怎么描述，柯罗克虽然平时从外面看是圆形的，但其实并没有特别固定的形体，如果非要说的话，那里倒像是一座纯由钢铁和土石打造的巨大魔方。
    哦对了，魔方就是那种有六个面，每个面都有不同颜色的九个小方块儿，能扭来扭去的小玩具，柯罗克的孩子从小就玩这个。”
    “额……魔方我还是见过的。”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继续追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里的核心建筑群，都是一个个分离的蜂巢状区块儿，靠着滑槽和接驳轨互相拼接，还可以靠着底部的浮空晶上下移动。
    那柯罗克王国的王宫在哪儿？这个六边形的蜂巢魔方的正中央吗？那个阿缇菲01呢？它在哪个区块儿？”
    “那些街区是会变的，具体位置说不好。”
    女记者摇头道：

 我！清理员！ 第342节

    “柯罗克王国的区块儿之间，并不是“平行”的关系，互相之间可以上下堆叠，这些街区按照各自的用途，大致分为生活、科研、住宅、生产、行政、军工六种。
    在不进行大规模移动的情况下，这些六边形的小区域，会按照钟表的十二个指针的方向，均匀分布在整个王国之中，平均每个‘时区’都分布着六种区块儿各六个。
    再加上靠着浮空晶常驻在上层，分布方向与下层相反的另一半城市，整个柯罗克王国，应该有三十六街区乘以二十四时区，总共八百六十四个可移动的区块儿。
    伱问的柯罗克王宫、以及存放着阿缇菲01本体的地方，应该分别在那144个‘行政’区块儿，以及144个‘科研’区块儿之中。”
    “……”
    合着居然是一百四十四选一的选择题，而且还特么得连着做两次……这我还找集贸啊？
    听完柯罗克王国那繁复得令人绝望的街区排布后，登上了飞空艇的里昂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设计这玩意的人疯了吧？足足八百多个街区，而且还会时不时的改变位置，你们柯罗克王国的人是怎么认路的？”
    “这有什么难认的？”
    有些奇怪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女记者回答道：
    “这些区块儿都有编号的，比如双子分局所在的位置，就是行政区38号，而我当时住在第19号住宅区。
    每天上下班的时候，我只要在负责导路的机器上，按一下自己想去的街区号，然后按着指引一路过去就行了啊。”
    “……”
    第489章 目标锁定
    好吧，是我喷得有点儿快了……
    听完女记者的解释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随即在空乘人员的指引下，在飞空艇的舷窗旁边落座，接着继续开口询问道：
    “那也就是说，咱们只要找到编号001的科研区和行政区，就能找到王室和阿缇菲01了？”
    “理论上来讲是的。”
    女记者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有些无奈地提醒道：
    “但想知道那两个地方的具体位置，就需要先在寻路机上问路，而先不提咱们能不能进得去，光是在寻路机上按了001区的数字，就已经能够引起阿缇菲01的注意了。”
    确实，这的确是个麻烦事儿……
    听到女记者的提醒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王宫的话还好说，我身上挂着一个亲王的身份，而按照国际间照会的潜规则，柯罗克王国必须也得出动王室成员接待。
    到了那個时候，我可以记一下对方的灵魂波动，然后跟着他的灵魂，找到王宫所在的001号行政区的位置，但科研区就有点儿麻烦了……你认识能出入001号科研区的人吗？”
    “不认识。”
    女记者摇了摇头，神色微带歉意地道：
    “柯罗克王国的重要街区，互相之间大多都是封闭的，如果没有异常情况的话，我平时就只在自己的住宅区、双子分局的行政区、还有几个生活区活动，基本没接触过科研区的人……唔……等一下！”
    说到这里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回忆了一下后，神情微带亢奋地道：
    “我想起来了！039号生活区是个绿植公园，我之前曾经去那儿，处理过一次疑似异常物的事件，接触过一名很厉害的学者，他说不定就有进入001号科研区的资格！”
    有资格进入001号科研区的学者？
    听到女记者的话后，里昂顿时也来了兴趣，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那人住哪儿？咱们该怎么找到他？”
    “这个，我不知道他住哪儿，也不是很清楚怎么找到他……”
    “那名字呢？那人叫什么？”
    “额……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他的名字我已经忘了，或者有可能当初就没问……”
    “……”
    不是……合着你除了知道那人是个科学家，以及可能有进入001区的资格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说个集贸啊？
    “我跟他不熟的，只是凑巧见过一面而已，具体真的记不太清了。”
    看着面前一脸无语，明显憋了一肚子槽想吐的里昂，女记者不由得面颊微微一红，随即连忙开口找补道：
    “但我还记得他的研究成果，咱们说不定可以靠着这个找到他！”
    “研究成果？”
    “嗯！”
    努力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女记者不大确定地道：
    “我记得是夏天还是秋天来着，局里晚上接到报告，说039号生活区的公园里，经常能在各种地方听到奇怪的声音。
    据报案的人说，明明周围什么人都没有，但草丛里、公厕里、还有树上之类的地方，却总能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不断问有没有人能听见他说话。
    而那周局里值班的人刚好是我，我就带上东西顺路去了一趟，在公厕旁边的树上蹲了一夜，等到了一个穿得有点儿邋遢的男人。”
    “他就是那个学者？”
    “不是，他是那个学者雇的流浪汉。”
    女记者摇头道：
    “那个流浪汉说，有人给了他一点儿钱和一张地图，让他分别在水里、树上、草丛、公厕等几个地方等着，看能不能听到什么声音。
    然后我就带着那个流浪汉，沿着地图一路找了回去，在公园大门旁边的树上，找到了一个背着奇怪铁棒的男人，而且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死活不肯从树上下来，说他下来了就没信号了。”
    没信号了？
    听到这里时，里昂顿时恍然大悟，有些啼笑皆非地追问道：
    “他的研究成果，是不是一个能让人远距离通话的装置？”
    “嗯？你怎么知道？”
    女记者大为惊奇，一脸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你也认识他？还是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
    “算是见过点儿类似的东西吧。”
    含混地回答了一句后，里昂琢磨了一下道：
    “我大概能猜到他研究的是什么了，如果他真能研究出什么东西来的话，001号科研区肯定有他一席之地。
    但他既然多半是001号科研区的学者，那咱们贸然去找这个人，还盯他梢的话，难道不会引起阿缇菲01的注意么？”
    “当然不会啊。”
    女记者闻言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你不是亲王么？直接让人改一下使团的目标不就好了？反正使团里伱说了算，你就对柯罗克王国那边负责接待的人说，王国准备采购一套类似的东西。
    等拿到样品试过之后，再表示对东西非常满意，然后提出要求，想见一下研究出这个技术的学者，这不就完事儿了吗？”
    “……”
    对啊！还可以用自己亲王＋大使的身份来着！
    被女记者这么一点，里昂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其实未必就非要靠着“异常”去解决问题，自己官面上的亲王身份，很多时候已经足够解决问题了，甚至还要更方便。
    唉……这个法子就算没人提醒，自己也应该想到的，只能说最近遇事不决总是莽一波，习惯了靠“肌肉”解决问题，而用进废退之下，搞得脑子有点儿荒废了。
    “你说得对。”
    暗暗告诫自己，要记得多多动脑，千万别变成纯粹的肌肉莽夫后，里昂把采购“电话”的事儿记了下来，随即有些刮目相看地开口夸赞道：
    “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啊，没想到你的脑子居然这么好使，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
    虽然被人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被人给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咂了咂里里昂话里的意思后，女记者忍不住抬眼瞪了回去。
    “什么叫‘没想到’我的脑子居然很好用？在你心里我难道一直是个蠢材吗？”
    “额……”
    倒也不是说你蠢，被水瓶董事这种老银币耍得团团转，并不是你的错，但看你过往的表现，跟聪明也不太搭边儿就是了。
    你个混蛋！
    从里昂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直接得到了问题的答案后，女记者只觉得自己的心口有点儿堵得慌。
    然而正当她想要跟里昂继续掰扯两句，为自己的智商讨一个公正的评价时，客舱内却猛然传来一声爆响。
    只见一个蒙着面的男人，拿着有些简陋的土制射钉枪，砰地一枪打碎了众人上方的遮板，随即满眼凶戾地大声咆哮道：
    “都不许动！这艘飞空艇现在由我们接管了！”
    “……”
    啥？
    听到这句相当标准的宣言，里昂的脑子不由得懵了一下，随即满脸懵逼地和女记者对视了一眼。
    不是……虽然我的运气确实差得一批，但这怎么刚上天没多久就遇见劫机的了？而且这帮货劫机也就算了，居然连王国出访的使团都一起劫？要不要这么离谱啊大哥？
    第490章 幽默劫艇（上）
    “都给我坐好！不许站起来！”
    并不知道自己劫的飞空艇上，正坐着两个大爹级别的乘客，拿着不知道怎么带上来的射钉枪比划了一圈而后，只见穿着一身旧大衣的瘦高个儿劫匪，伸手扶了扶自己歪掉的面巾，随即开口怒喝道：
    “你们所有人都被我俘虏了！现在立刻让人去修改航向！不然我就……”
    说到这里时，劫匪略微犹豫了一下，环顾了一下贵宾舱室里的位置，随即理所当然地把枪口对准了一身华服，旁边坐着漂亮女伴，还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的里昂，厉声威胁道：
    “不然我就毙了他！”
    “……”
    我就知道得找上我……

 我！清理员！ 第343节

    看着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里昂沉默了一瞬后，不由得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怕是不怕的，先不说自己身边坐着的妮可，眼下飞空艇才刚离开王都的范围没多久，自己的不死之身还能正常生效，就算挨了一枪也不会有事儿。
    真正让人郁闷的是，自己这个倒霉的事儿逼体质，发挥得真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记得按照汤姆前辈的说法，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倒霉的原因，是被这個世界的意志，判定为了“有害”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想着把自己除掉。
    但世界意志想除掉自己的方式，不是什么天降陨石，而是安排这么一场劫机，让一个拿着土制射钉枪的劫匪来干活儿，这就显得很幽默了……
    ……
    “快点！”
    似乎认准了里昂就是贵宾舱里身份最高的人，手有些抖的劫匪把手指搭在扳机上，额角满是汗珠地怒声威胁道：
    “不想死的话，就让你的人去控制室，让飞空艇按我说的方向开！”
    “嗯嗯。”
    看着面前明显极为紧张，遮脸的面巾被汗水泡湿后，不断往下滑的劫匪，心里有些好笑的里昂，神情颇带善意地提醒道：
    “你面巾快掉了，往上提提。”
    “啊！谢谢……”
    听到里昂的话后，劫匪下意识地扶了扶脸上湿透的面巾，甚至还礼貌地道了个谢。
    然而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不对，在明白自己都干了什么蠢事儿后，劫匪露在面巾外的额头肉眼可见地迅速涨红，随即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你耍我？”
    “我不是耍你，就是好心提醒一下。”
    作为同样劫过空艇的前辈，看着面前手法明显有些“稚嫩”的新人劫匪，里昂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你选挡脸面巾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怎么能选这种不透气的呢？嘴巴跟鼻子都遮得这么严实，还一捂就得好几个小时，伱不憋得慌吗？”
    “我……”
    “还有，你这个面巾是厚纱的，被汗泡湿了之后会松，哪怕你在后脑勺系了死结，该往下滑还是往下滑，得不断用手扶着，你要真准备蒙面的话，其实去百货公司买几条厚丝袜才是最合适的。”
    “……”
    不是……你这个人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看着明明被自己拿枪顶着脑袋，但不仅没有屁滚尿流地派手下去控制室接管空艇，反倒开始教自己该怎么蒙面的里昂，幽默劫匪在懵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勃然大怒道：
    “少说废话！快让你的人去控制室！让飞空艇按我说的开，不然我就毙了你！”
    “嗯嗯。”
    给了女记者一个先别动的眼神后，刚决定多动脑少动手的里昂，先是抬起双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随即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我盲猜一下，你是不是没去过飞空艇的控制室？”
    劫匪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警惕地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里昂有些好笑地解释道：
    “因为你去过的话就会知道，飞空艇控制室里的那些人，最主要的工作其实是天气记录，这玩意实际上是自动驾驶的，根本就不用他们开。”？？？
    啊？！！！
    被里昂的回答直接干懵了，劫匪面巾下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两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如果这玩意是自动驾驶的，那我到底劫了个什么？
    “另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问一下？”
    看着眼神有些茫然的劫匪，里昂神色平和地开口询问道：
    “你劫这辆飞空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方便讲一下么？”
    “……”
    “没事儿的，直接说吧，反正你劫了它也改不了航向，你的目的已经完不成了。
    嗯……你实在不想说的话，我也可以自己猜。
    考虑到你不认识贵宾舱里的人，应该不是准备劫持人质勒索赎金的，所以你是准备用这个空艇威胁谁？还是说……你准备用这个空艇去撞什么地方？”
    “我……”
    听到里昂的话后，梦想破灭的蒙面劫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无力地垂下了射钉枪，声音低沉地道：
    “我想找柯罗克王国复仇，用这个飞空艇去撞柯罗克王国的王宫……”
    嚯……
    看着面前本来准备拉灯的劫匪，里昂不由得眉头一挑，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那你一开始的时候，准备怎么从飞空艇上逃走？提前跳伞吗？你就不怕你跳伞之后，别人再把航向改了？”
    “我没想跑！”
    听到里昂的话后，似乎被激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蒙面劫匪咬牙道：
    “上这趟空艇之后，我就没准备再下去，能用我的一条命，换柯罗克王国的整个王室，值了！”
    “嗯嗯，气势不错，但有个事儿我没弄明白。”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既然你都不准备活了，那还蒙面干什么呢？”
    “……”
    对啊，我都准备去死了，为什么还要蒙面？
    被里昂一番话问得如梦初醒，蒙面劫匪终于反应了过来，扯下脸上的湿透的面巾甩掉，随即有些无力地蹲下，捂着脸开始抱头痛哭。
    讲真，你可真是个人才。
    看着座位旁被自己蠢哭了的劫匪，里昂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随即摇头叹道：
    “人不能光凭一腔热血做事，就算干劫匪也得好好学习，更不能忘了动脑子。
    另外，虽然感觉你应该不清楚，但我还是再多问一嘴……你知道柯罗克王国的王宫在哪儿么？”
    王宫在哪儿？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蒙面劫匪停住了哭声，随即有些茫然地道：
    “需要找么？一般王国最中间，修得最高最漂亮的，不就是王宫吗？”
    “……”
    很好，我确实没高估你的智商。
    第491章 幽默劫艇（下）
    理所当然地没得到柯罗克王宫的位置情报，里昂不由得无奈翘了翘嘴角。
    以为会有收获但却扑了个空，里昂也懒得和一个劫匪解释，柯罗克王国的王宫其实是会动的，只是整理了下起身时弄皱的衣服后，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在一边全程旁听，憋笑憋得面颊绯红的女记者，则用力抿着嘴唇靠了过来，有些忍俊不禁地低声询问道：
    “你和他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放倒他不就好了？”
    “我确实有能力直接放倒他，但如果遇见事情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先动脑，而是下意识依赖武力的话，就容易变成……嗯……”
    说到这里时，里昂下意识地微微一顿，朝女记者身上瞟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就容易变成脑子不太好使的莽夫，所以我要尽量多用智慧解决问题。”
    “……”
    混蛋！你说话归说话，话说半截突然停一下，然后瞟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对了。”
    在女记者有些着恼的目光中，里昂微微侧头，望向了座位旁有些木楞的劫匪哥，开口询问道：
    “我记着一开始的时候，你说的是这飞空艇由‘我们’接管了，所以你应该还有个同伙吧？你同伙儿在哪儿呢？”
    我的同伙……
    听到里昂的话后，劫匪哥神情猛然一滞，随即忙不迭地摇头道：
    “你记错了，我根本没有同伙！”
    好的，不光有同伙儿，而且同伙应该还潜伏在乘客里，到现在还没站出来。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但没有继续出言询问，而是反手摸了摸袖扣里探出来的羊角，接着快速地扫了眼飞空艇内的灵魂。
    果不其然，在劫艇危机被自己三两句话解除后，大部分人虽然没敢开口，但却都在暗自庆幸的灵魂中，一個满是愤懑和焦躁的灵魂，简直跟重卡车头的氙气大灯一样醒目。
    “他的同伙儿就是伱吧？”
    回头看向和自己隔了三排的座位上的，一名衣着有些朴素的年轻女孩儿，里昂微笑着询问道：
    “而且看样子，你似乎才是‘主谋’？他只是负责干活儿的那个？考虑到他这么维护你，而且你们俩长得还有些像……你们是兄妹？”
    “……”
    这个人……好可怕！
    对上了明明在温和地微笑，但背后却仿佛有恶魔虚影在舞动，令人心头阵阵发颤的里昂，座位上的女孩儿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站了起来，掏出第二把土制的射钉枪，咬着牙瞄准里昂道：
    “你是个大人物对不对？如果你不想头上开个洞的话，那就马上让你的人去控制室，帮我们接管这艘飞空艇！”
    “但这艘飞空艇是自动……”
    “少骗人了！”
    同样有些瘦削的年轻女孩怒声道：
    “如果只是单纯记录天气，需要在控制室里留七八个人吗？就算这艘飞空艇真是自动驾驶的，控制室里的那些人，也肯定有调整航向的办法！”
    啧，居然反应过来了，这孩子感觉要比劫匪哥稍微聪明一点。

 我！清理员！ 第344节

    “？！！！”
    听到年轻女孩儿的话后，劫匪哥顿时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满眼惊怒地看向了里昂。
    “你骗我？”
    “我可没骗你，只是没把所有情况都告诉你而已，另外……”
    回了劫匪哥一句后，转头看着个子瘦瘦小小，感觉比安娜还要小两岁的劫匪妹，里昂挑了挑眉道：
    “你似乎比你哥哥聪明点儿，那你应该知道，柯罗克王国的王宫的位置是不固定的吧？”
    “怎么找王宫不用你管！”
    忌惮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劫匪妹举着枪咬牙道：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人去控制室，把飞空艇的控制权要过来，不然我就打死你！”
    “但我如果听了你们的，不还是要死吗？”
    里昂开口反问道：
    “你们俩准备用这艘飞空艇去搞自杀式袭击，我作为呆在上面的乘客，最后还不是要死？”
    “只要老实听话，你就不会死！”
    眼见里昂还是没有配合，劫匪妹不由得拨开射钉枪的保险，咬着嘴唇怒声道：
    “我们检查过了，后舱下面有十二组带着浮空气囊的安全舟，足够这上面所有的人都撤下去了，只要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飞空艇上就一个人都不会死！”
    唔，这句竟然是真话……
    看了眼劫匪妹的灵魂后，里昂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所以你哥蒙着面的时候，你不拦着他，是准备让他继续活下去，由能找到王宫位置的你，替他留在……”
    “闭嘴！”
    看着三言两语之间，把自己的心思扒了个干净的里昂，心头愈来愈慌的劫匪妹，不由得跺了跺脚，疾言厉色地道：
    “你不许再说话！赶紧让你的人去控制室！不然我就开枪了！”
    “那你就开枪吧！”
    瞥了眼劫匪妹手中的射钉枪后，里昂笑了笑道：
    “只要你扣动扳机之后，能把里面的射钉打出来，我立刻就让人接管控制室，你们说往哪儿开就往哪儿开，你觉得怎么样？”
    “？！！！”
    “看来我猜得没错，你们俩的枪根本就打不响。”
    看着嘴唇翕动了两下，明亮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绝望的劫匪妹，里昂笑了笑道：
    “我也经常摸枪的，你们俩的枪虽然外壳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甚至枪口里的膛线也还原了，但接驳口的漆皮明显不对劲儿，贮气罐的尺寸也有问题，只是两个高仿的模型而已。
    想想也是，王国的警卫虽然烂得很，但基本的搜查还是做得挺用心的，不太可能让人把真枪带上来，而且一带就是两把，他们应该还没菜到这种地步。”
    什么？居然是假枪？！！！
    看着劫匪妹咬得发白的嘴唇，以及她手里迟迟没有出动静的射钉枪，贵宾舱内一直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生怕被劫匪兄妹盯上宾客们，终于开始出声了。
    “吓死我了……”
    “居然是假的！”
    “混账！拿着两把假枪吓唬人？”
    而坐在劫匪妹旁边，一名穿着丝绸外衫，看着得有小三百斤的胖商人，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伸出挤一下估计能直接冒油花儿的大手，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你这个该……啊！”
    “都不准动！”
    三步并做两步奔了过去，抢先将胖商人踹倒后，劫匪哥从怀里摸出一把牛角小刀，朝着周围的乘客们比划了两下，随即声色俱厉地吼道：
    “没有枪我还有刀！你们谁敢动我妹妹，我就……额……”
    “所以她还真是你妹妹啊，哦对了……”
    从镜世界中拿出尘封已久的大狙，用食指拨开了保险后，里昂在劫匪哥懵逼的神情中，笑呵呵地询问道：
    “你要不要猜猜看，我这杆枪是真的还是假的？”
    第492章 原由（上）
    “真的非常抱歉！”
    看着双手被皮带绑在椅子上，脸色异常难看的劫匪兄妹后，从副舱匆忙赶来的乘卫长，顿时不由得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随即毫不犹豫地一躬到地。
    “是我们的检查不过关，让您受惊了！”
    “没关系，这事儿也不怪你们。”
    里昂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假枪，一边开口道：
    “他们俩拿的不是真枪，甚至材质都不是铁的，而是刷了漆的木头，估计是把零件拆散了之后，混在行李箱的杂物里带上来的。
    因为本来就没有金属件，所以你们用来查行李的强磁石秤，也就没能让行李的重量变沉，让他们把这两把假枪混了上来。
    对于这种过检的办法，除非你们能把每个旅客的行李都翻一遍，否则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你们也算是尽力了。”
    “这个……万分抱歉，感谢您的理解……”
    眼见里昂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飞空艇的乘卫长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煞气腾腾地看了劫匪兄妹一眼后，他一边暗示身后跟着的乘卫抓人，一边再次朝着里昂和女记者鞠了一躬道：
    “亲王阁下，对于今天的事，我们非常非常抱歉，这两个人我就先带下去了，保证会给您一個交代！”
    “先不急。”
    抬手往下压了压，拦住了想要逮人的乘卫后，里昂微笑着道：
    “我有些事想问问他们，不知道空艇上，有没有那种安静的单独房间，有的话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个。”
    “有倒是有……”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乘卫长犹豫了一下后，开口提醒道：
    “但这两人毕竟是想要劫持空艇的匪徒，您和他们呆在一个房间里，要是被伤到了的话……”
    “不会的。”
    里昂摇摇头，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我能抓住他们一次，就能抓住他们第二次，你尽管去安排房间就是了。”
    “这……既然您有要求，那好吧。”
    眼见亲王阁下一再坚持，还在王国交通部领着工资的乘卫长，自然不敢继续反对。
    但又怕里昂一时大意，真在劫艇匪徒的手里翻了车，乘卫长便让人去仓库里取了几捆绑气囊的粗绳，将劫匪兄妹直接捆成了粽子后，这才把里昂和女记者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前，神情殷切地介绍道：
    “亲王阁下，这个房间原本是平衡载重，防止飞空艇侧滚的舱室，虽然偏了点儿但绝对够安静，我就带人在远一点儿的地方守着，保证不会有人打扰伱们。”
    “有劳。”
    点头朝乘卫长道了声谢后，里昂从里边关上了门，随即朝被扔在舱室地板上，让绳子捆得跟两个蛆宝宝似的劫匪兄妹微笑道：
    “聊聊？”
    “呸！”
    似乎被里昂脸上的微笑激怒了，化蛆成功的劫匪哥在地板上拱了两下，把劫匪妹护在了身后，随即对里昂怒目而视道：
    “你个骗子！我们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说我骗子有点儿过分了吧？。”
    里昂闻言眨了眨眼，随即微笑着反问道：
    “从你出现开始，我可一句假话都没说过？怎么就成骗子了？”
    “……”
    “再说了，我甚至都不认识你们，只是平平常常出个门而已，结果你们把枪顶我脑门儿上，威胁我干这个干那个的，这种情况下，就算我真的骗了你们，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好像确实是……
    听到里昂的反问后，劫匪哥不由得心头一虚，支吾了两声后闭上了嘴。
    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劫匪妹，则先观察了一会儿里昂的表情，随即紧盯着里昂的眼睛，主动开口道：
    “这位……先生，如果你把他放走，我可以带你去找柯罗克王国的王宫！”
    嗯？
    听到劫匪妹的话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这孩子……好像有点儿厉害啊？
    劫持飞空艇失败，被人捆成蛆宝宝的情况下，一般人的脑子应该已经开始过载了，但她不光冷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余力琢磨自己的想法，而且居然还在想办法谈条件。
    虽然这个世界的孩子普遍比较早熟，但对于一个大概才十二三岁，还没接触过太多事情的半大孩子来说，这份冷静和理智可不是一般的难得……
    起码已经比妮可强了。
    “她问你呢，你老看我干什么？”
    被里昂的眼神看得有些别扭，本能地觉得他应该在想一些失礼的东西，女记者忍不住瞪了回去，随即转过头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俩想找柯罗克王宫？”
    “……”
    看，我说什么来着。
    看着听到了女记者的询问后，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了一些，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些许喜意的劫匪妹，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看了女记者一眼。
    你这脑子……真的是让这半大孩子给甩了八条街。
    在你问这句话之前，她还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只是盲猜一手试探试探，我只要稍微哄两句，应该就能把答案诈出来。
    但你这句话问完了之后，她就知道咱们想要什么了，肯定会死死地攥住这张唯一的底牌，这回如果不给个踏实的承诺，比如把她哥放了之类的，她是肯定不会开口了。

 我！清理员！ 第345节

    ……
    “我是猜的。”
    在看了眼一脸蠢……一脸纯洁的女记者后，劫匪妹一边庆幸这里还有个不太聪明的，一边开口恭维道：
    “你们两位的气质，一看就都不是普通人，而且也不像是那种残忍的性格，不太可能在两个失败的匪徒身上浪费时间。
    所以我猜，你们两位可能是想知道什么，而我知道的东西里，唯一有可能对你们这些‘贵人’有帮助的，也就是柯罗克王宫的位置了。”
    “怪不得……”
    听完劫匪妹的解释后，女记者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回头朝里昂的方向看了一眼，水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有些讶异的光彩，通过眼神交流道：
    里昂，你看这孩子，她好聪明啊！
    咱就说，有没有可能不是她聪明，而是你有点……纯洁？
    看着被一个半大孩子哄得团团转的女记者，有点儿头疼的里昂不由得掐了掐眉心，感觉自己这趟外勤，出得恐怕不会太轻松。
    别的不说，就妮可这个脑子，能在清理局平安混到现在，估计没少靠爸扶。
    自己已经能想象得到，过去她在前边执行任务，水瓶董事一脸无奈地跟在后边，紧赶慢赶地给她擦屁股的模样了，而现在这个擦屁股的活儿，明摆着已经扣到了自己身上。
    唔……等等，如果我现在正干着她爸该干的活儿，那我岂不等于是她的继……
    第493章 原由（下）
    并不知道里昂正对自己的屁股“虎视眈眈”，也不知道自己的底已经被人摸透了，在和劫匪妹你问我答了几句后，女记者居然跟她聊开了。
    “我记得，你哥哥刚进贵宾舱的时候，朝上面的遮板开了一枪吧？”
    回忆了一下之前的情形后，女记者有些好奇地道：
    “就是那一枪把乘客都震住了，但里昂后来检查之后，不是说你们俩拿的都是假枪吗？那遮板到底是怎么碎的？”
    “因为我提前准备了一团混着甘油脂的橡皮泥。”
    虽然很想先唠正经事，但看着女记者满是求知欲的面孔，劫匪妹只得无奈地解释道：
    “那东西震动的时候会爆炸，经常被人用来开矿，我就从矿上偷了一点点回来，掺到了橡皮泥里，然后在放行李的时候，偷偷把那个橡皮泥块儿黏了上去。
    而我哥手里的枪虽然是玩具，但也还是能打弹珠的，只要他瞄准那块橡皮泥打一枪，一面是薄玻璃的遮板就会被直接震碎，看着就跟枪打碎的一样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心里的疑问被解开后，女记者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足之色，随即大概是犯了记者的职业病，又忍不住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对了，你是怎么想出这种办法的？是有人教过你吗？”
    “没人教过，我自己学的……”
    虽然心下焦急万分，很想赶紧谈条件，但里昂之前两句话就揭了她底的举动，属实给劫匪妹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不太敢找里昂交涉的情况下，面对女记者这株唯一的救命稻草，劫匪妹只得按捺住心头的紧迫感，耐着性子接受采访道：
    “我们一家都是柴郡的矿工，那边是柯罗克王国开采浮空晶的矿区之一，我从小就看他们用甘油酯混着药泥开矿，就跟着学了一点儿。”
    “你可真了不起！”
    似乎很喜欢这个长得可爱，嘴巴又甜的小妹妹，女记者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后，继续柔声询问道：
    “除了哥哥之外，伱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本来还有个奶奶……”
    听到女记者的问题后，劫匪妹不由得神情微黯，随即眼神中浸着冷意地回答道：
    “但现在应该死了吧，她肺里全是浮空晶矿区飘过来的粉尘，我们逃出来之前她就已经没救了。”
    啊这……
    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女记者不由得面色微微一滞，随即神情微带歉意地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没关系，我们早就接受了。”
    “……”
    既然已经接受了的话……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来劫持飞空艇呢？
    看着劫匪妹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孩子特有的倔强，女记者不由得沉默了下来，随即忍不住朝里昂投去了求恳的眼神。
    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如果是的话能不能放过他们？别追究他们劫持飞空艇的事儿了？
    不是……你看我干毛啊？
    被女记者的眼神弄得有些无语，正摸着羊角测谎的里昂，不由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特么也是好人！别搞得我好像心狠手辣，非要致他们于死地似的！明明从一开始，我就没说过要怎么样他们好吧？
    ……
    居然会为了这种事动容……
    注意到了里昂和女记者之间的眼神交流后，劫匪妹微微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双手用力握拳，继而微垂着头低声道：
    “虽然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如果你们要找柯罗克王宫位置的话，我愿意留下来帮忙，只要你们把我哥哥放走就可以。”
    “不行！我不同意！”
    听到这里时，劫匪哥终于忍不住了，撅着屁股猛力拱起上半身，满眼焦躁地大喊道：
    “咱们说好了的，你……”
    “你先歇会儿。”
    掏出手帕塞到了劫匪哥嘴里，完成了物理消音后，里昂从旁边拽过来一個箱子坐下，压着阵阵跳痛的额角询问道：
    “容我捋捋……总结一下的话，应该是柯罗克王国在你们的家乡开采浮空晶，害得你们成为了孤儿，你们好不容易从矿场逃了出来，然后想要找柯罗克王国复仇……大概是这样对吧？”
    “嗯。”
    听到里昂的话后，劫匪妹点了点头，随即满眼恨意地咬牙道：
    “我在书上看过，柯罗克王国对外是封闭的，从陆地上几乎完全进不去，除开几个不定时开放的海港外，只有飞空艇能接近那里。
    跟哥哥商量了一下后，我们就卖掉了跑出来时候偷的两小块浮空晶，买了飞空艇的票和这些东西，准备替奶奶和整个柴郡的人报仇！”
    看来确实和自己猜得差不多……
    里昂闻言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虽然灵魂视野证明劫匪妹说的都是真话，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皱着眉继续追问道：
    “你们从那个柴郡逃出来多久了？”
    “有两年多了。”
    “那怎你们怎么当时没想着报仇，现在才突然准备动手？”
    “因为之前不知道该怎么报仇。”
    劫匪妹回忆了一下后，开口解释道：
    “我们住在王都外郊的溪木镇，离登艇塔不是很远，上个月乱党袭击登艇塔，把飞空艇烧了的时候，从我们住的地方，刚好能看见那个一百多米的大火球，我这才想到了报仇的办法。”
    “……”
    好家伙，你报仇的灵感居然还是从我这儿找的……
    一脸无语地继续问了几个问题，但却并没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后，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怀疑起了世界意志“安排”这一场劫机的目的。
    以劫匪哥的幽默操作，确实根本不可能干掉自己，但劫匪妹的悲惨遭遇，可就说不好了。
    如果接下来自己再问出点儿什么，譬如挖出了柯罗克王国繁华之下的恶行什么的，最后又忍不住管闲事儿的话，必定会被卷进一场巨大的麻烦当中，那就真的有可能被干掉了。
    ……
    “还是先说点儿别的吧。”
    解开了劫匪妹身上的绳子后，恼仁青痛的里昂开口询问道：
    “我已经知道你们劫持飞空艇的原因了，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准备靠什么找柯罗克王国王宫的位置。”
    “……”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劫匪妹略微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伸手挽起袖子，露出了一小截干干瘦瘦，皮肤上嵌满了密密麻麻的深青色血点的胳膊。
    第494章 柴郡
    “靠我身体里这些浮空晶的粉尘。”
    给里昂两人看了看自己遍布血点的胳膊后，在女记者惊骇的目光中，劫匪妹低声解释道：
    “我是在浮空晶矿区出生的孩子，还没被母亲生下来之前，浑身就已经全是这些粉尘了，这些东西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奶奶说，浮空晶有吸聚性，一旦被激活后，这些细碎的小粉尘，就会自发向更大的同源浮空晶块儿聚集，矿区每年都有人因为靠近运行中的浮空车，导致体内的浮空晶粉尘被吸走，喉咙和肺整个破掉。
    而柯罗克王国的那些浮空晶，常年都处于低强度的激活状态，离那儿越近我的身体就越疼，所以只要多试几次，就肯定能找到柯罗克王宫的位置。”
    居然靠的是这种办法……
    听完劫匪妹找柯罗克王宫的方式后，即便已经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里昂仍旧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劫匪妹虽然没刻意地讲过，她和劫匪哥从柴郡逃出来之前的生活，但从这些偶尔露出来的只字片语里，就已经不难想象，她们之前过得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我还有几个问题要确认一下。”
    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再次开口询问道：
    “柯罗克王国有八百多个街区，每個街区的下面都镶嵌着浮空晶，你怎么能确定，吸引你的会是柯罗克王宫下方的浮空晶？”
    “靠矿区的编号。”
    劫匪妹平静地回答道：
    “因为浮空晶被激活之后会有吸聚性，所以为了避免互相影响，那些街区下面的浮空晶，都是用不同方式开采的，炸药的配比、采掘的器械以及洗剂的材料都有区别。
    所以理论上来讲，每个矿区采出的浮空晶都是不一样的，而我一家都是1号矿区的人，奶奶听矿场的监工说过，1号区采出来的浮空晶，是专门供给王室的区块儿使用的。”

 我！清理员！ 第346节

    原来如此……
    听完劫匪妹的话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而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女记者，则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握住了那看着颇为可怖的瘦小胳膊，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怎么可以这样？！那些浮空晶居然是这么……你……你疼不疼？”
    “不算疼。”
    听到女记者的问题后，劫匪妹摇了摇头道：
    “我的年纪小，身体还能再长一些，只要多吃点儿东西，这些粉尘带来的影响还能承受，大概要等到我的骨头不再变长，内脏体积也不再变大，它们才会开始磨损我的身体。”
    “磨损？”
    “就是烂掉。”
    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的血点儿后，劫匪妹声线平稳地回答道：
    “马兹比叔叔跟奶奶说，等我的身体成长，细胞更替的速度降下来，不足以在产生排异前，把这些部分的细胞替换掉的话，那这些血点儿就会从米粒大小变成豆粒大小。
    然后皮肤也会因为下方的排异，无法继续维持，出现大面积溃烂，而经过一年左右，这些溃烂变成鸽子蛋大小之后，我的内脏也会开始出现溃烂，然后大概在半年内死掉。”
    “……”
    那也就是说，从身体停止长高，到被这些粉尘折磨致死，只有一年半的时间？
    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异常平稳，好像讲的不是自己一样的女孩儿，女记者的双手不由得猛然攥紧。
    “那你……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
    十四岁……
    听完劫匪妹的回答，女记者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忍不住挪开了自己的视线，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看她了。
    就算营养能够跟得上，一个人快速长高的阶段，多半也在十七八岁就会停止，而女孩儿会比男孩儿更早些，有些甚至十五六岁就已经不再长高。
    如果这孩子也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生命已然进入了倒计时，可能再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开始被病痛折磨，随后全身溃烂着死去。
    所以虽然她看上去还没成年，实际上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和很多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马上就要走到她生命的尽头了……
    “那伱……你们……”
    被残酷的事实震惊的女记者，在说了两声那你后，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再也问不下去了，而一旁的里昂则接过话头，开口询问道：
    “你们已经离开了矿区，那体内留下的这些粉尘，不能用药物或者其它办法，随着时间代谢出去吗？”
    “马兹比叔叔试过，没有用的。”
    劫匪妹摇头道：
    “浮空晶的激活方式，是接入某种形式的能量，而马兹比叔叔说，人的身体里，也有能直接被浮空晶粉尘吸收的能量。
    像我这种血肉和内脏里有粉尘的孩子，其实算是幸运的了，如果大脑和神经里有浮空晶粉尘的话，甚至连控制身体都不能，直接刚生下来就会死掉。”
    “你说的这个马兹比叔叔是？”
    “马兹比叔叔是柯罗克王国的学者。”
    提到柯罗克王国时，劫匪妹的眼神微微一冷，但随即又有些复杂地道：
    “他原本是来给监工们治病的，但看到我们的情况之后，好像闹了一阵，然后就留在了柴郡，无偿给很多矿工治病，我和哥哥能跑出来，就是他帮的忙。”
    “那他现在？”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
    劫匪妹神情有些黯然地道：
    “他的身体也不好，还被矿山的浮空车蹭到过，肺伤得比奶奶还严重，我和哥哥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天天咳血了。”
    “……”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再次陷入了沉默，而平复了一下情绪的女记者，则眼圈儿微红地道：
    “那你们……你们如果不下矿呢？柯罗克王国的监工会怎么做，直接对你们动手？”
    “不会的，柯罗克王国的监工，只会管矿区能不能正常运转，以及不许人随便离开，别的什么都不会管。”
    劫匪妹闻言咬牙道：
    “不过他们虽然不动手，但柴郡和其它几个大矿区里，植物是种不活的，也几乎没有什么动物，而包括食物在内，所有东西都要用开采出来的浮空晶去换！”
    所以如果不想活活饿死，就只能下矿去开采浮空晶么？
    听明白了柴郡的“运行”模式后，女记者的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深深的白印，而一旁的里昂则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拿出一柄银色的小刀，割断了劫匪兄妹身上捆着的绳子。
    “你们提的交易，我接了。”
    第495章 雪鸮
    “叮~”
    伴随着仪表台上旋钮转入卡槽的细微鸣响，柯罗克王国空港接入区上方，十二对巨大的遮板迅速地左右滑开，露出了下方密密麻麻的接驳台。
    紧接着，气囊长度超过四百米，悬吊的载客区也有一百五十多米的飞空艇，在其中一对接驳台的带引下，缓缓停靠在了7号空港之中。
    终于到了。
    等到贵宾舱的舱盖打开，一股清新的空气灌了进来后，里昂看了眼遍布各种钢铁造物的空港，随即微弯着腰踏出舱门，面无表情地踩上了铺着红色长绒毯的乘梯。
    “欢迎亲王阁下到访！”
    虽然因为时间紧迫，王国的使节团乘坐的并不是秘港的专班空艇，而是最近的一班客运飞空艇，但柯罗克王国这边的接待规格，表面上还是给足了的。
    甚至还没等里昂完全从飞空艇上下来，乘梯两侧便已经有两队人在等着了，在他出现的瞬间，便整齐划一地开口问好。
    而站在仪仗队最前方的，一名衣饰华丽繁复，心口处绣着半块机械钟表的青年，则大步走了上来，微笑着朝里昂伸出了右手。
    “里昂阁下，我是柯罗克王国第三王子安德烈，代表整个柯罗克王室，欢迎您的到访。”
    连虎口都没碰到，只是抓着里昂的半个手掌浅握了一下后，自称第三王子的青年，礼貌但又略带强势地开口安排道：
    “这次因为时间比较仓促，外加您肯定也急着办正事，那些太繁杂的欢迎仪式，我就让人省掉了，请您带着使团成员们上车吧，外交大臣已经在3号行政区等您了。”
    如果是真正的外交使者，面对这种不甚礼貌的“通知型”接待，就算不会当场发作，多半神色也不会很好看，但里昂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带着使节团的其它几名成员，走向了安排好的车辆。
    看来这个里昂亲王，似乎是個好拿捏的软性子。
    从里昂的反应中，简单判断了一下他的性格后，青年脸上那原本勉强还算亲切的微笑里，顿时掺上了一丝敷衍之色，甚至都没有开口介绍两句，便直接朝着打开的浮空车车门，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看来这个第三王子，似乎是个性格比较骄傲的人？
    同样判断了一下华服青年的性格后，面对他变得越来越敷衍的接待，对这些并不在意的里昂，也乐得不用和人虚与委蛇，只是瞥了他一眼便登车坐好，开始对着闭目养神了起来。
    然而两人落座了一段时间后，浮空车却迟迟没有开动。
    紧接着，一名夹着厚本子的近侍，从正在接受身份核验的其它使团成员那边跑了过来，先是恭敬地朝正闭目养神的青年鞠了一躬，随即微皱着眉对里昂道：
    “亲王阁下，请问贵国的使团的人数，为什么比报上来的要多两位？”
    面对近侍虽然用了敬语，但明显跟礼貌不怎么搭边儿的询问，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回答道：
    “多那个是照顾我起居的侍女和贴身护卫，这两个人不是使节团的正式成员，就没有跟别人一起报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确实有些问题。”
    近侍看似恭敬，但实则却毫不客气地道：
    “柯罗克王国和贵国不同，我们这边要比贵国细致很多，一切出行都是有记录的，需要配合识别身份的卡片，贵国使节团少报了两人，我们准备的识别卡片就少了两张，恐怕会给您带来不便。”
    “这样啊。”
    里昂闻言转过头看向他，神色平静地道：
    “先把我的识别卡给他们用，我可以用安德烈殿下的识别卡，再把你的识别卡也拿出来，这样你们准备不足的失误，就不会给我们带来不便了。”
    “？？？”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废话！当然有啊！
    看着三言两语间就“解决”了问题，还把锅甩了过来的里昂，再加上车厢里睁开了眼睛，正不满地望了过来的三王子，近侍不由得面色涨红，神情不悦地据理力争道：
    “亲王阁下，是您那边先少报了人数，跟我……”
    “我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望了眼远处换了身衣服的劫匪兄妹后，里昂打断了近侍的话，面色微带冷意地通知道：
    “所以差不多得了，别逼我动手抽你。”？！！！
    面对里昂毫无贵族应有的优雅，粗暴得不能再粗暴的提醒，近侍本就有些红的脸色瞬间再涨，面皮隐隐有些发紫地道：
    “你……”
    “啪！”
    眼见他还是不听劝，听完劫匪兄妹的遭遇后，心情已然差到了极点的里昂，干脆利落地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直接把明显来找茬的近侍抽翻在地，随即转头看向了车厢对面坐着的青年。
    “安德烈殿下，我这么处理有没有问题？”
    “挺好。”
    瞥了眼地上捂着脸，明显被抽懵了的近侍后，华服青年一脸不耐烦地吩咐道：
    “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按亲王阁下说的去做！大臣那边儿还等着呢！”
    “好……好的……”
    眼见三王子殿下没有替自己讨个公道的意思，近侍只得捡起掉在地上的本子，捂着脸回去继续办事儿了，而车厢内的两人，则再次开始闭目养神，捎带着重新在心里给对方做了个评估。
    这位里昂亲王的性格，看来非但一点儿不软，甚至弄不好还硬得惊人啊……
    近侍被抽也没发怒，所以这个第三王子并不是性格骄傲，而是……单纯的怕麻烦？
    ……
    “各位，这次我请大家来，是发现了两条很危险的情报。”
    就在里昂和三王子对坐着闭目养神，沉默地朝着3号行政区前进时，某张由不知名生物骨骼拼成的长桌边，一群带着各色面具的神秘人，正齐刷刷地望向长桌的主位，神色凝重地听着主位上的人的讲话。

 我！清理员！ 第347节

    “第一条情报是，上次针对‘傲慢’的行动失败后，清理局的12黄道分局都开始了自查，我们戮王会的存在，很可能已经彻底暴露了。”
    什么？！！！
    听完主持者的通知后，面具人们不由得一片哗然，而曾经和水瓶董事起过矛盾的鸫鸦面具，更是语带愠怒地道：
    “我早就说过，那个水瓶董事不能信！”
    而他对面带着黑猫面具的女人，也声线微带犹豫地道：
    “我也觉得他很可疑，咱们跟水瓶董事的合作，是不是最好重新考虑一下？”
    “但这个机会确实很好，放过了有点可惜。”
    “机会是好，但失败了代价也很大啊！”
    “好了，关于跟水瓶董事的合作以后再说，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讲。”
    用力敲了敲桌子，让众人肃静了下来后，主位上看不清面目的人转过头，望向了自己身侧带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少女，声线平稳地通知道：
    “雪鸮，别人的情况还不清楚，但你负责监管的‘怠惰’已经彻底暴露，清理局查伱的人多半已经到了。”
    第496章 应对方式
    “嗯，清理局在查我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听完会议主持者的提醒后，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少女微微点头，随即轻笑了一声道：
    “比起它们派人来查我这一点，更让我觉得惊讶的是，它们居然现在才派人来查我，看来清理局的强者虽然不少，但效率真是低得可怕。”
    “不要大意。”
    等代号为雪鸮的少女说完后，主位上的人皱眉道：
    “别忘了蛇夫分局和东卡莱文王国是怎么没的，清理局近几百年虽然烂了不少，但底子还是足够厚实的，真把他们逼急了的话，谁也不知道那些人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另外，按照‘小犬’给出的情报，这次针对柯罗克王国的调查，很可能是一件联合任务，由两个黄道分局共同执行，这意味着在最坏情况下，甚至可能会有两名‘伪柱神’级的人类同时找上你。”
    “谢谢提醒，我会尽量谨慎一点儿的。”
    带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少女闻言笑了笑道：
    “不过在你召集我们之前，我就已经大概猜到，可能有清理局的人来调查我了。
    在我控制下的柯罗克王国，对外几乎完全封闭，而且渠道也非常单一，外来者的数量非常有限，所以如果有奇怪的客人前来拜访的话，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另外，虽然这几位来自奥勒松王国的客人们，拒绝使用我提供的身份识别卡，而是用一种我不理解的方式，偷偷在各个区块儿之间流窜，成功避开了我的监察。
    但他们能在没有出行记录的情况下，频繁出现在正常情况下无法出现的位置，这已经等于在直接向我大喊，告诉我他们有问题了。”
    奥勒松王国？
    听到这里时，雪鸮身侧一名带着黄牛面具的戮王会成员，不由得神情微微一动，突然开口道：
    “那应该是天蝎分局的人，我在奥勒松王国的信徒虽然大多蛰伏起来了，没办法频繁传递消息，但还是能进行一些基础的监视活动。
    天蝎分局那边，最近有很多高阶成员没有进行清理活动，包括分局长‘人偶师’爱德华，一级清理员‘线男’阿尔杰，二级清理员‘前方坦途’莫娜在内，总共5名清理员一直没有露面。
    而雪鸮说的，那个能够不借助身份识别卡，在柯罗克王国不同区块儿直接穿行的方式，应该就是‘前方坦途’的专属异常物，混进柯罗克王国的人多半就是他们。”
    “不错，既然知道了对手是谁，那就好办多了。”
    等黄牛面具说完后，主位上的人满意地微微颔首道：
    “有关天蝎分局的情报，稍晚些你私下里告知雪鸮，让她有個准备，剩下其它人怎么说？还有没有谁负责监察的区域里，有高阶清理员有异动的？”
    “……”
    主位上的人话音落地后，长桌周围的戮王会成员们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相继摇头，要么坦言不清楚，要么表示并无异常。
    那就有些奇怪了。
    看着并无反馈给出的戮王会成员们，主位上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按照‘小犬’给出的情报，这次针对柯罗克王国的探查，应该是一次由两个黄道分局共同出手的联合行动，那为什么只有天蝎分局的清理员有异动？
    “那个……我这边倒是有些发现。”
    就在这时，一名带着鸫鸦面具的戮王会成员举起手，神情有些犹豫地道：
    “不过并不是高级清理员，而是一名三阶清理员……那个里昂·莱恩接下了一个出使任务，要以亲王的身份出使柯罗克王国，现在多半已经到了。”
    里昂莱恩吗……
    听到这个颇为熟悉的名字，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
    食神者里昂、清理局的鬣狗、人形的暴食恶魔……戮王会成员的平均寿命非常之久，而在大家漫长的人生中，虽然接触过大量性格疯狂的清理员，但疯狂成他这个样子的也不多见。
    尤其是从麋鹿口中得知，这个人似乎只是因为单纯的饥饿，就选择了悍然杀食戍卫死亡之犬，和整个死界结下了死仇后，在大多数戮王会成员的心里，里昂这个名字已经和疯子画上了等号。
    “他是特殊的。”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主位上的人拍板道：
    “虽然加入清理局的时间很短，但这个人不能当普通的三级清理员来看，应该按二级……不，直接按一级清理员看吧，而且是那种可以递补非黄道分局局长的精英一级清理员。
    从今以后，凡是有关他的消息，重要程度都可以提三个档次，如果发现他靠近其它十二王室，并且有密切接触的话，可以激活面具召开临时会议。
    另外，虽然天蝎分局和处女分局关系非常差，但考虑到他曾经和‘人偶师’爱德华并肩作战，那处女分局出动的可能性就并不低……雪鸮，你要做好同时遭遇‘人偶师’和‘血发姬’的准备！”
    “我知道了。”
    听到这里时，一直表现得颇为轻松的雪鸮，神情也微微严肃了下来，随即开口询问道：
    “所以你们觉得，我该怎么应对比较好？是继续封锁消息拖延时间，还是伪装王室并没有被控制？亦或者……趁着血发姬还没到，想办法先处理掉人偶师和那个叫里昂的三级清理员？”
    “还是先尽量拖延时间吧。”
    主位上的人想了想后，开口建议道：
    “我们都被守望宫拦在外面，没办法给你直接的支援，而血发姬的危险程度，是所有分局长中第二高的，破坏力方面更是无出其右，再加上能力诡异复杂的人偶师，硬碰硬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眼下对于柯罗克王国的情况，清理局应该是有些猜测，但还没有完全确定，所以才会只派人来调查，在金牛董事升宫前，他们应该都空不出手来对付伱。
    而考虑到水瓶那边的准备，我们其实也在等金牛董事升宫，所以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继续维持现状，让清理局确定不了柯罗克王国的情况。
    以清理局现在优柔寡断的行事风格，只要没被触碰到真正的底线，他们大概率就会暂时妥协，不会主动打破看似稳定的局面，而是先等金牛升宫之后再说，这样的话，你的麻烦也就算暂时解决了。”
    “好的。”
    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少女微微点头，表示了对这个解决方式的认可，但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她又再次开口询问道：
    “如果他们真的查到了什么呢？”
    “那就直接动手。”
    主位上的人闻言瞥了她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冷声道：
    “做事情最要不得的就是犹豫，能维持现状自然维持现状，但如果发现有维持不了的苗头，必定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无论人偶师还是食神者，谁查到你你就杀了他！”
    第497章 撒泼
    “亲王阁下，我是柯罗克王国的外交大臣，您可以叫我艾迪森。”
    在戮王会那边三下五除二定下基调，决定谁查到问题就干掉谁时，里昂已经在第三王子的指引下，来到了三号行政区的会议厅。
    而见到里昂进来后，正对着门的椭圆形会议桌后方，一名衣着整洁精致，看上去精明强干的中年人，先是向他颔首致意，随即抬手朝着自己对面的空位，比了个请的姿势。
    “请落座，接下来，有关我国空艇在贵国被劫、租借给贵国的登艇塔被焚烧、以及重要货物遗失等一应事务，将由我和您一起协商解决。
    另外，贵国使节团的其它成员，并没有旁听的资格，还请跟随安德烈殿下的侍从一并离开，去拐角处的休息室等待。”
    不光没有任何寒暄跟客套，甚至连交流的意思都没有，直接便强势地安排好了一切后，外交大臣低头翻开了自己身前摆着的文件簿，随即不苟言笑地道：
    “亲王阁下，我们要商讨的第一件事，就是贵国的治安问题。
    在王都周边的紧要位置，居然能出现成建制的武装反叛者，甚至轻松跨越贵国的警戒哨卡，对隶属于我国的设施发起袭击……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情况发生，请您给我以及柯罗克王国一个合理的解释。”
    “……”
    解释什么？告诉你我是怎么找伊莎借的制服和证件，然后带着乱党的人袭击登艇塔，烧了飞空艇的吗？
    看着还没等自己落座，就迫不及待地发起了“攻势”的外交大臣，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略微抽搐了一下，感觉好像遇见了某个雀斑王子一样，右手本能地有些发痒了。
    虽然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因为科技水平和国力的强盛，以及在国际间交流时的优势地位，导致柯罗克王国的对外态度一直很强势，很多时候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但从下空艇到现在，总共也没两個小时，就连着吃了三个下马威的遭遇，还是令里昂的心里一阵不爽。
    尤其是面前这个板着铁钉脸的外交大臣，他虽然没有口出恶言，也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但言行中却总是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虽然面子之类的东西，从来都不在里昂的考虑范围内，可作为旅鸫王国的使者，他现在可代表着王国的脸面，居然会被人如此轻慢地对待，属实让人有点儿难绷。
    “亲王阁下？”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后，重新抬起头的外交大臣，看着面前既不落座也不开口，只是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猛瞧的里昂，眉头不由得拧成了一个“川”字，随即神色不豫地催促道：
    “稍后我还要在这间会议室里，接待奥勒松王国的大使，所以请您尽量配合一些，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
    哎……维罗妮卡，你真的得好好努力努力了。
    听着中年人近乎呵斥的提醒，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不满，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可比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野性”得多，也更加遵守丛林法则，只有拳头够硬的时候，腰杆子才能硬得起来。
    而现在的王国，除了人口够多、能源产业和工业基础还不错外，其它事真的有点儿捞，导致人家根本没拿王国当盘菜，连带着自己这个亲王也要被人摆脸色。
    ……
    “登艇塔的事儿不归我管。”
    在严肃中年人的眉头越皱越紧时，里昂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随即按照预先准备好的说辞，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我们的使团有两拨人，负责处理这个事儿的，是另一拨使团的人，你等他们来了之后，跟另一位大使讲就行了，我这趟是来买技术的。”？？？
    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柯罗克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地低头翻看起了手里的议程簿，随即抬起头皱眉道：
    “我没有收到类似的通知，议程簿上也没有类似的安排。”

 我！清理员！ 第348节

    “那就加上。”
    在登上飞空艇之前，里昂还不想掀起什么波澜，导致王国受到来自柯罗克王国制裁，多半会跟他虚与委蛇一番。
    但在遭遇了一场荒唐的劫持，并且听完劫匪兄妹的遭遇，知道了几大浮空晶矿场里的情况后，他已经做好了狠狠折腾一番的打算，自然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受气。
    “拿来吧你！”
    在外交大臣懵逼的神情中，里昂抬起屁股一探身，直接把他手里的议程簿抢了过去，接着拿起桌上的水笔勾抹了两下，按照原来的格式随手写了几笔，随后又把议程簿扔了回来。
    “采购的事儿我给你加上了，我准备要一套远距离通话的技术，有问题你就赶紧问，待会儿我还想去外边儿转转，别耽误我时间！”
    “伱……你……”
    面对某亲王不能说没礼貌，只能说目中无人的操作，严肃中年人顿时气得面色泛青，磕巴了两声后猛力一拍桌子。
    “荒唐！无礼！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样做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你会给……”
    “那也是你们先挑衅的。”
    已经憋了整整一路，心里窝着火的里昂双臂抱胸，冷笑着反问道：
    “你知道不知，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
    从一下飞空艇开始，你们就开始给我找麻烦！连个身份识别卡都能墨迹半天，现在还特么安排这安排那，动不动就给我摆脸色……知道你们柯罗克王国牛逼，但真以为别人没脾气？”
    “你！”
    看着一脚踢开凳子站了起来，满脸恶意地看向自己的里昂，感觉他好像真的有动手打人的意思，柯罗克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气势一馁，随即努力争辩道：
    “这是国与国之间的会晤！不是街头的流氓打架，你这样一点都不……都不专业！”
    “那也是你们先不专业的！”
    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后，里昂怒声喝问道：
    “除开来了个捞不着继承权的破王子外，接待流程全给省了，这也叫专业？甚至连几张破识别卡都准备不起，要找我叽叽歪歪半天，你们就是这么专业的？
    还有你，摆谱你摆得倒是挺熟练，但居然连我这趟来是干什么的，以及应该跟我谈什么都搞不清楚，你这个外交大臣，就是这么他妈专业的？”
    “……”
    啊这……难道真的是我们的错？不光识别卡没准备好，甚至连人家来干嘛的都没弄对？
    看着里昂一脸恼怒的模样，被他的气势唬住的外交大臣，不由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强撑着争辩道：
    “你说的那些，只是接待流程上，以及议程安排方面的问题，后面可以再谈，但不能作为你无礼行为的借口！我是柯罗克王国的外交大臣，你必须要给我最起码的尊重！起码……起码不要讲脏话！”
    “我他妈没有讲脏话！”
    “……”
    第498章 接头
    日，说顺嘴了。
    看着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的外交大臣，一时嘴快的里昂不由得干咳了一声，随即重新义愤填膺地道：
    “总之，你们柯罗克王国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缺乏对一位亲王最基本的尊重，我现在甚至有理由怀疑，你们根本就没有和我们交流的诚意！”
    不是……这话你是怎么好意思讲出口的？
    在外交大臣的位子上干了快十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离谱的使者，回过神来的严肃中年人，顿时不由得心头无名火起，直接怒声质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告诉你了啊，我要买东西，能连技术一起买更好。”
    指了指外交大臣手里的议程簿，里昂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道：
    “你之前也说了，我们那儿治安不太好，一直有乱党到处流窜，前段时间甚至还袭击王宫来着，简直不要太猖狂！
    为了治一治这些嚣张的乱党，我打算采购几套远距离通讯的设备，一旦发现行踪立刻围剿，顺便给登艇塔之类的重要地方都配上，免得再被袭击了来不及支援。”
    所以……他还真是来买东西的？
    看着说得煞有介事的里昂，外交大臣犹豫了一下后，考虑到自己的职责，只得暂时按捺住心头的怒气，耐着性子开口道：
    “那伱应该还要等等，我这边没有收到采买申请，而且也不负责技术转让的事，所以关于你要的这个东西，要等我跟负责这个事儿的人问一下，才能知道类似的技术有多少种，以及其中哪几种是可以转让的。”
    “啧，效率真差！”
    满脸嫌弃地补了一句，刺激得外交大臣眼皮乱跳后，里昂一脸不耐烦地摆手道：
    “我同意了，你去问吧，我在这儿等你……记得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
    “……”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但这回你要是能把东西买走，我就跪下来给你磕头！
    气恼地瞪了里昂一眼后，在心里暗暗发狠的外交大臣怒哼一声，懒得再和这个浑人计较，直接夹着议程簿拂袖而去，临走的时候还重重地摔上了门，愤怒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稳妥，终于把他弄走了。
    等到外交大臣愤懑的脚步声远去，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里昂却微笑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外交大臣的椅子后侧，朝摆着不少杂物的文件柜伸出了右手，客气地主动打招呼道：
    “我是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代表处女分局参与这次调查任务，还请两位前辈多多关照。”
    “……”
    面对里昂礼貌的主动问好，外交大臣的文件柜不由得抖了一下……或者说，是文件柜上摆着的绿植，怪异地微微抖了一下。
    紧接着，这盆绿植顶部，一枚朱红色的洋葱型球茎微微展开，露出了两张满是惊讶的男性面孔，其中一個米粒大小的男性脑袋，挣扎着从球茎中探了出来，一脸错愕地看着里昂道：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局长提前告诉过你我的能力？”
    “爱德华局长并没有说过这些事。”
    打量了一下这盆古怪的绿植后，眼带讶色的里昂捏着它芋头叶似的叶子，轻轻摇晃了两下权当握手，随即微笑着回答道：
    “但按照他和我们局长之间的约定，这次任务我们不需要提前约定见面的位置，在我抵达柯罗克王国后，就会有两位前辈主动联系我。
    而在没有事先约定的情况下，我作为王国派出的使节，必定会出现的地方只有三个，分别是飞空艇降落的空港、外交大臣的会议厅、以及柯罗克王国给我安排的住处。
    只不过空港人多眼杂、地形又非常空旷，并不适合进行秘密联络；而在没有接触我的情况下，又难以确定柯罗克王国到底把我安排到了哪里，唯有外交大臣的会议厅最合适。”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两名猫在绿植里的“小花男”，顿时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中隐隐带上了几丝惊异之色。
    虽然早听局长说过，这名三级清理员的能力惊人的强，但没想到甚至都还没正式接触，就被对方秀了一把，提前把自己两人给“挖”了出来，只能说异常方面的天赋先不提，人家的脑子起码是相当好用的。
    ……
    看来我的“亮相”还算不错？
    打量了一下两个“小花男”的表情，确认自己秀智商的行为，的确达到了应有的效果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按照局长的说法，天蝎分局这次可谓是精英尽出，除开爱德华这个局长亲自带队外，还带了一名跟艾玛前辈同级，随时可以递补分局长的精英一级清理员，以及三名资历极深的二级清理员。
    而自己的档案虽然相当豪华，但保密等级却有些偏高了，所以对于这些老资格的清理员来说，自己还是个工龄只有三个月的新人，为了保证他们重视自己的意见，适当装个比亮亮肌肉，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两位前辈。”
    完成了和天蝎分局的初步接触，外加完成了亮肌肉的既定目标后，里昂客气地开口询问道：
    “我已经支走了外交大臣，咱们的时间还算宽裕，所以能不能麻烦两位前辈讲一下，你们先到的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收获？”
    “算是有吧……”
    刚被这个据说危险又疯狂的新人找出来时，天蝎分局两名清理员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怵的，但看着里昂礼貌的态度，听着他客气的询问声，两人悬着的心稍微往肚子里回落了一些，随即谨慎地开口回答道：
    “和我们一起来的人里，有个叫莫娜的二级清理员，有能力在这座城市里自由穿行，这两天她带着局长和阿尔杰，去双子分局原本的位置转了一圈儿，检查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双子分局原本的位置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主动追问道：
    “情况怎么样？双子分局的清理员和异常物都还在吗？”
    “存放的异常物没了不少，但人倒是基本都在。”
    两个“小花男”闻言叹了口气，其中看着稍微年轻些的中年人，神情有些困惑地道：
    “莫娜去双子分局的档案室看了下，发现近期居然还有六七次任务记录，可以说除开没有了分局长，外加缺了几名高阶清理员外，整个双子分局其实还在正常运转。”
    第499章 喇叭花
    双子分局还在正常运转？
    听到中年小花男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关于双子分局的下场，自己和妮可曾经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也无非就是部分出逃、全部被抓、甚至干脆全军覆没等等，唯独没有想过，双子分局竟然还能正常运转。
    毕竟阿缇菲01都直接出手“攻击”双子分局了，外加还疑似控制了柯罗克王国的王室，几乎已经等于摆明车马炮和清理局对着干了，还留着那些清理员干什么？
    “双子分局的人是不是被控制了？”
    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可能，里昂便试探着询问道：
    “比如往脑子里插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或者被什么异常物影响了意志，再或者他们在乎的亲属和家人，是柯罗克王国的居民，直接被人给抓了起来之类的？”
    “不清楚。”
    两名小花男闻言齐齐摇了摇头，随后其中年老些的小花男开口道：
    “爱德华局长曾经想过，要不要从双子分局里抓个人问问，但我们这次来的人都不擅长这个，也没有事后清除记忆的能力，一旦这么干了肯定会惊动对方。
    考虑到眼下还不清楚王室的情况，爱德华局长就暂时放弃了这個打算，改为先确定王室的情况，以及那个阿缇菲01本体的位置。”
    “那你们有什么成果吗？确定了王室的情况没有？”
    “额……还没有……”
    两名小花男对视了一眼后，有些无奈地道：
    “柯罗克王国的地形太复杂了，足足有八百多个街区，而且还经常出现变动，莫娜的能力消耗不小，局长他们花了好几天的功夫，也才查了三十几个街区。

 我！清理员！ 第349节

    而更要命的是，过几天柯罗克王国还会举办庆典，到时候绝大部分街区都会改变位置，并且重新排布，眼下查完的这三十几个街区一挪动，估计就又都白查了。”
    “……”
    所以你们查了个寂寞是吧？
    极度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仔细问了下天蝎局长的进度，随即皱着眉道：
    “两位前辈，爱德华局长这么查下去，花的时间有点儿太久了，而且最后能不能成，多半还是得看运气，运气不好的话，一直被这么拖下去都有可能。”
    “爱德华局长也说过类似的话。”
    中年小花男点了点头，随即无奈地道：
    “但我们合计了一下之后，发现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考虑到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成员，可能已经被阿缇菲01控制了，为了避免刺激到它，导致王室成员受伤，只好先这么慢慢来了。”
    可拉倒吧，就你们这个成不成全靠撞大运的调查方式，要是真想查出点儿什么东西来，怕不是得一直查到守望宫年久失修那天。
    “两位前辈，我说话可能有些难听。”
    在两名小花男有些紧张的神情中，里昂皱着眉道：
    “但你们这么查下去绝对不成，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对方其实已经发现了你们，就是在用这种办法拖延时间。
    所以我希望你们帮我联系一下爱德华局长，我想跟他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先用我的办法试试看。”
    “这个……倒是也行。”
    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中年小花男伸手撑住两边的叶瓣，从绿植洋葱一样大的球茎里爬了出来，随即在花盆里刨了个小坑，把一枚小小的种子塞了进去。
    紧接着，他把刨开的土盖了回去，随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个袖珍的小喷壶，对着埋了种子的地方稍微浇了点水。
    “噗”
    只听得一声微不可闻的细响，树根嫩茎上倒生着短柔毛的植株，轻轻悄悄地顶开了头顶的泥土，随即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沿着花盆的外沿搭了两圈儿，朝着他的方向吐露了花苞。
    这是……喇叭花？
    看着不到两秒的时间里，便完成了生长发芽的全部过程，开出了十几朵粉的、红的、紫的，喇叭似的艳丽小花的植株，里昂不由得讶异地眨了眨眼，随即在中年小花男的示意下，俯下身试探着开口道：
    “爱德华阁下？”
    “……”
    经过了大概数秒钟的“延迟”后，距离里昂最近的一朵喇叭花里，竟然真的传来了天蝎局长有些诧异的嗓音。
    “里昂？”
    好家伙，不仅能变小直接藏到花里，甚至种一朵喇叭花就能当喇叭使，这能力可真有意思。
    惊奇地看了眼穿着一身草叶装的中年小花男后，里昂开口回应道：
    “是我。”
    “我当然知道是伱。”
    喇叭花那头的天蝎局长有些费解地道：
    “但你现在不是应该刚下飞空艇，正在和外交大臣扯皮么？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外交大臣被我哄走了，而我在和……”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瞥了眼两名小花男，随即继续开口道：
    “在和两位前辈交流了一下后，感觉情况好像不太对，所以想要跟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个调查方式。”
    想要换个调查方式？
    听完里昂的话后，喇叭花那头的天蝎局长沉默了数秒，随即开口道：
    “给我个理由。”
    “理由的话……我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
    回忆了一下从女记者那里听来的，有关柯罗克王国的一些常识后，里昂微微皱着眉道：
    “刚才两位前辈告诉我，因为柯罗克王国的街区经常变动，导致你们的调查进度异常缓慢，可实际上，柯罗克王国的街区，虽然确实经常变动，但并不应该这么频繁。”
    “说得详细点儿。”
    “详细点儿说，那就是在柯罗克王国的六类区块儿之中，生活、住宅、行政、科研这四种类型的区块儿，人员流动相对稳定，平时并没有什么挪动的必要，所以一般很少进行挪动。
    唯有生产、军工这两类区块儿，因为涉及到大量原材料和成品的出入，需要和空港等区块儿频繁对接，才会经常需要改换位置。”
    除了生产和军工类型的区块儿外，其它区块儿并不会经常移动？
    听完里昂的话后，喇叭花另一头的天蝎局长，略微回忆了一下这些天调查过的街区的情况，眉头顿时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如果那些平时不会经常挪动的街区，最近却突然开始频繁改换位置，原因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拖慢自己的调查速度，所以自己原以为足够隐蔽的调查，弄不好早就已经被人看在了眼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通过里昂给出的信息，判断自身大概率已经暴露了之后，天蝎局长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果断开口道：
    “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先拿一个‘保底’。”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道：
    “你也知道，局里最不能接受的情况，就是柯罗克王国的王室全灭，导致守望宫的效力降低。
    而正好咱们现在有着使节团的身份，能够名正言顺地接触到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成员，那不妨先规避掉最差的结果，逮着什么王子公主之类的，趁机先抓他十个八个再说！”
    第500章 计划敲定
    为了避免人质被绑架，所以干脆自己当劫匪，先一步把人质给绑了？
    听完里昂的提议后，天蝎局长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两下，感觉那种熟悉的味道又回来了。
    虽然事情确实是这么个事儿，哪怕局里事后知道自己袭击柯罗克王室，多半也不会判定自己违规，但这个明明没什么毛病的提议，从里昂的嘴里一讲出来，却莫名地让人觉着心里虚得慌。
    “里昂。”
    本能地觉着好像不太对，但又讲不出来具体哪儿不对，喇叭花儿那头的天蝎局长，只得犹豫地开口道：
    “你这个办法不能说错，但多少还是有点儿激进了，让我先好好想想……”
    “爱德华阁下，时间紧迫啊！”
    里昂捏住想要缩回去的喇叭花，一脸诚恳地提醒道：
    “您别忘了，水瓶董事和柯罗克王国是有联系的，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出卖了局里多少情报，万一他真的什么都说了的话，你的身份暴没暴露我不清楚，但我的身份必定暴露无疑。
    如果不能趁着对方抱有侥幸心理，并没有禁止咱们接触王室的好机会，先抓几個王室成员的话，一旦等他们发现情况瞒不住，选择主动以王室成员为人质，那被动的人可就是咱们了。”
    说的倒也是……
    听完里昂的提醒后，喇叭花儿另一头的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下意识地攥了攥拳。
    在接下这次调查任务之前，射手董事给自己“划”过三条底线。
    其中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自己顺利地查清楚一切，柯罗克王国的王室也安然无恙，把影响压制到最低；假如实在事不可为的话，那就选择优先保住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成员；
    而要是情况异常麻烦，连王室成员也不能全保住，那局里最后的底线，就是保住柯罗克王室的血脉，以避免守望宫的效力被降低。
    射手董事划出来的这三条底线，要求是从高到低的，但里昂的提议却反过来从低到高，准备先保住血脉，之后考虑保住王室，最后再试着能不能查清楚这边的情况。
    要让自己说的话……
    里昂给出的办法虽然非常激进，但如果细琢磨一下，反而好像比射手董事的想法更稳妥？
    “爱德华阁下！”
    眼见天蝎局长一直沉默不语，里昂想了想后，主动退了一步道：
    “如果你觉得目前情况还好，不至于直接这么做的话，那就继续按照你原本的想法查，劫持王室的事儿可以由我来干！
    但作为我来承担这个责任的代价，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哪怕不露面直接帮忙，也要保证我和妮可的安全，可以吗？”
    “……”
    我下不了决心就你去做，责任也是伱来担，我只要帮忙就行？
    听完里昂的话后，喇叭花另一头的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微微动容，随即眼眸中掠过些许浅浅的自嘲。
    看来自己这些年，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啊，即便自身实力变得越来越强，甚至快十年没有受过任何伤了，但决断力反倒变得大不如前，变得优柔寡断了不少，气魄反倒被这个新人清理员给比下去了。
    想到这里时，天蝎局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涌现出了一抹久违的豪情，捏住开在自己肩头的喇叭花大声道：
    “行！那就按你的办法来！嗯……但责任记得你担啊，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指挥的！”
    没办法，豪情归豪情，但能不担责还是尽量别担的好。
    毕竟里昂这小子实在有点儿邪乎，这事儿指不定最后让他干成什么样，自己可不想跟奥莉薇娅一样，才开年第一个月，业绩就直接在倒数第一上锁得死死的。
    “好的！”
    并不在意天蝎局长的小心思，眼见他同意了给自己的计划兜底，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商议道：
    “爱德华阁下，我的实力没有你这么强，所以你如果不出面的话，那劫持目标的数量就要减少一些……你觉得柯罗克王国的第三王子怎么样？”
    第三王子？安德烈？
    听到里昂的话后，天蝎局长回忆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似乎就是负责接待你的王室成员？你准备直接劫持他？”
    “对。”
    里昂点头道：
    “妮可告诉我说，柯罗克王国的王室在很久之前，就开始深居简出，近些年一直都不怎么露面，现在唯一能确定位置的王室成员就是他。
    而且按照王国之间默认的外交礼节，除开标准的接待流程之外，如果我有意游览的话，同样也需要有王室成员进行陪同。
    待会儿等外交大臣回来，我直接提出想要在柯罗克王国游览一番，就有大把的机会跟他单独相处，直接抓他就是最简单的。”
    以游览需要人陪同为名，把第三王子安德烈钓出去，随后直接趁机抓人吗？
    听完里昂虽然非常简单，但可行性似乎并不低的计划，天蝎局长略微琢磨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
    “我觉得可以，至于劫持王子之后……鲁本！弗兰基！”

 我！清理员！ 第350节

    说到这里时，天蝎局长喊了两名二级清理员的名字，随即不容拒绝地开口吩咐道：
    “你们俩原来的任务变一下，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里昂，帮他劫持安德烈王子，然后用你们的能力把人藏好！”
    “……”
    听到天蝎局长的吩咐后，旁边已经听懵了的两名二级清理员，顿时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对方脸上同时看到了一抹错愕。
    局长啊，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我俩只要把这位里昂大佬看住，别让他乱来，事后就算我们头功吗？你这怎么还突然变了卦，开始跟他一起搞事了呢？
    “怎么？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问题……”
    看着三言两语间说动了自家局长，把原本保护王室的任务，直接改成了劫持王室的里昂，两名二级清理员只得一边在心里暗暗叫苦，一边忙不迭地连连摇头，保证一定能完成任务。
    “那就这么定了！”
    眼见两名二级清理员也没有异议，天蝎局长果断拍板道：
    “正好柯罗克王国准备举办庆典，你明天把第三王子约过去，直接动手劫持他，如果出了事我帮你托底！”
    第501章 换人~
    呼……接待使者可真是个麻烦活儿……
    并不知道自己今天接待的使者，已经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在辛勤工作了一整天后，柯罗克王国的第三王子安德烈，拖着并不怎么疲惫的身躯，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安德烈哥哥~”
    在房门被拉开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呼喊声从门里传了出来。
    第三王子眯了眯眼睛后，发现一名肤色白皙的美丽少女，正从窗边巨大的躺椅上回过头，微带揶揄地开口调侃道：
    “你不是去接待那个里昂亲王了吗？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会又懒得应付那些事情，直接提前跑掉了吧？”
    “也不算跑。”
    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后，第三王子迈步进门，一边挂外套一边开口回答道：
    “我的任务就是接待一下而已，剩下的事不归我管，他自己去跟外交大臣谈就行了，我留下也没什么用。”
    “所以你还是提前跑掉了对吧？”
    少女翡翠色的大眼睛眨了眨，随即笑嘻嘻地道：
    “在知道你应下了接待使者的活儿后，母亲还一脸欣慰地跟我讲，她最宠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这次一定会好好做事之类的，现在看来，她好像欣慰得有点儿早了呀~”
    “没关系。”
    慢吞吞地走到窗边后，第三王子伸开双臂享受了一下午后的阳光，随即一脸无所谓地道：
    “对我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待，本来就是她的不好，而且现在整个王国都被那些阿缇菲子体接管了，我努力不努力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不值一提……去去去！你赶紧起来！”
    看着自己都走了过来，还是占着自己的躺椅不撒手的女孩儿，第三王子有些不耐烦地撵人道：
    “想晒太阳回你自己屋里晒，别老来我这儿抢我的椅子！”
    “我的屋子在另一头啊，现在已经快没太阳了！”
    “那你去拿個别的椅子，那边有给客人坐的靠椅！”
    “才不要！”
    死死地抓住椅子的扶手，看上去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女拼命摇头道：
    “那些坐起来硬邦邦的椅子，哪有这个大躺椅舒服？要坐伱自己坐！还有！你赶紧躲开一点啦！不要挡着我晒太阳！”
    啧……真是麻烦……
    看着两手扳着躺椅的扶手，死活不肯起来的妹妹，第三王子只得啧了一声，随即认命地又去拖了一把椅子，摆在了阳台上坐好，随即有些慵懒地闭上了眼睛。
    阳光正好。
    下午四点多的太阳，虽然已经不是那么热烈了，但当金黄金黄的阳光，透过暖房的玻璃洒在身上时，依旧带着一种令人浑身懒洋洋的暖意，让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慢了下去。
    只可惜，这份闲适的休憩，还没能持续几分钟，就又被人打破了。
    “安德烈哥哥~”
    正在辛勤工作了两个多小时的王子，开始享受下午的阳光时，旁边躺椅上的少女突然把屁股往这边挪了挪，随后伸出脚丫踢了他的小腿一下，接着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那个里昂亲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是……你好烦啊……
    瞪了打扰自己休息的妹妹一眼后，安德烈王子一脸不爽地回答道：
    “男人。”
    “你好好说话！”
    自然不会满意于这种敷衍的答案，少女眨了眨翠绿的眼珠后，不满地撅起了嘴道：
    “你要是再这么回答，我就一直烦你！今后每天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我都来这儿抢你的椅子！”
    “……”
    真是麻烦……
    明白自己这个妹妹，真的做得出那种事，如果不哄好她的话，未来自己一定会不得安生，安德烈王子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明明背后的国力不是很强，但行事风格反倒很强硬，而且似乎对整个柯罗克王国，都抱有很强的恶意。”
    “啊？你的意思是他讨厌我？”
    似乎被这个回答吓了一跳，娇俏少女神情有些委屈地道：
    “我过去也没见过他啊，更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他为什么要讨厌我？”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安德烈王子闻言，不由得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他对整个柯罗克王国抱有恶意，并不是单纯的讨厌某个人！”
    “这也没有区别呀~”
    娇俏少女闻言歪了歪脑袋，随即摩挲了一下摆在躺椅上的雪鸮面具，眨巴着大眼睛道：
    “现在的我，不就是整个柯罗克王国吗？”
    “唔……”
    听到娇俏少女的话后，安德烈王子沉吟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那这么说倒也没错……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和奥勒松王国的那些人不太一样。
    奥勒松王国来的那些清理员，虽然背地里小动作不断，但表面上还是很谨慎的，生怕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会直接引起我们的注意。
    但他这个人就很奇怪了，明明接了清理局的调查任务，应该小心行事才对，但他却好像根本不管这些，说话办事都高调得很。
    从下飞空艇到现在，我让人给他找了两次麻烦，他是真的忍都不忍，直接毫不犹豫地就会顶回来，我总觉得，他好像很期待能闹上一场似的。”
    “这样啊……那他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娇俏少女葱段儿似的指尖，在木制的雪鸮面具上轻敲了两下，随即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安德烈哥哥，正好你也不想干接待的活儿，要不明天我替你去招待他怎么样？”
    你替我去？
    听到娇俏少女的话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扭过头提醒道：
    “阿缇菲，这个人类的行为很难预测，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害你，而你的身体才刚做好没多久，小心别给他弄坏了。”
    “没关系的，坏了就再做嘛！”
    娇俏少女眨了眨翠绿的眼珠，随即掰着手指头笑嘻嘻地数道：
    “做个人又不难啊，大概百分之六十五的氧、百分之十八的碳、百分之三的氮、百分之一点五的钙……
    虽然有些材料很难提取，但理解了人类的构成之后，再配上那些能力奇特的异常物，想做个人就简单得很了。”
    “……”
    “话说回来，这副身体能这么快做好，还要感谢水瓶董事拿过来的砝码，要不是那枚砝码里包含的知识，我想拥有一具肉体还不知道要多久~”
    微微伸了个懒腰后，娇俏少女起身离开躺椅走到窗边，望向了隔壁3号行政区的方向，翠色的眼眸满含期待地道：
    “记得水瓶董事提到过，那枚砝码里的知识，貌似就是这位里昂亲王交出来的，所以我可是在很早很早之前，就想要见他一面了呢！”
    第502章 送上门来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冬季暖黄的阳光刚越过金属与土石拼凑的的天际线，洒落在遍布齿轮与铜管的长街上时，里昂和女记者便已经离开了柯罗克王国安排的住所，登上了模样古怪的有轨机车。
    由于各个区块儿间的规划较为复杂，并且位置经常出现变动，柯罗克王国早在近百年前，就已经取缔了近乎所有的私人交通工具，改为了四通八达的有轨机车。
    再加上柯罗克王国上下双层的城市结构，除开特意敞开的空港等几条特殊道路外，小型浮空车也全面禁飞，因此即便是来访的外国使节，也享受不到“专车接送”的特殊待遇，一样只能依靠公共交通出行。
    只不过，比起普通市民来说，作为使节的里昂亲王阁下，多少还是获得了一点特权——比如可以在有轨机车上吃早饭。
    ……
    “不是……你在柯罗克王国的时候，每天就吃这玩意？”
    拿着叉子搅了下碗里粉紫色的肉糜，又用勺子压了压碟子中黄绿交杂的蔬菜泥，挤出了一汪绿荧荧的汁水后，食欲全无的里昂放下餐具，扭头望向旁边的女记者，一脸难绷地询问道：
    “这东西难不难吃先不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儿，就他们送过来这堆冷糊糊，有什么需要用叉子叉的地方么？”
    “这个……卖相可能是差了点儿，但对身体还是很好的。”
    听到里昂无语的吐槽后，作为前柯罗克王国土著的女记者，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窘，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但总之在很多很多年之前，柯罗克王国的科学部，就依靠阿缇菲01的计算力，寻找出了最能保证人体健康的食物配比。

 我！清理员！ 第351节

    而在彻底取缔了原本的食物，并强制推行了10年后，柯罗克王国每年用于医疗的支出，直接缩减到了原本的15%，甚至据说人均寿命可以延长六到十岁。”
    但如果活得久的代价，是吃整整六十年的冷糊糊的话，那我还是宁愿少活一点儿……
    嫌弃地挖了勺没有任何香料的蔬菜泥，动作僵硬地填到了嘴里后，感受着那好像在山羊反刍的时候，强行从它嘴里抢出来的，嚼到一半儿的草料似的诡异口感，里昂的五官都不自觉地扭曲了起来。
    说实话，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理解过水瓶董事，任谁吃了一百多年这种半发酵的湿垃圾，都他妈得开始心理变态了！
    唉！算了，反正也就吃这么几天。
    强忍着恶心，咽下了嘴里的生命体征维持餐后，里昂一边食不知味地挖着各种糊糊，一边用手指抵着黑山羊的羊角，借助灵魂交流询问道：
    ‘饭的事儿先不说了……妮可，准备好行动了吗？’
    ‘准备好了。’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女记者先是瞥了下车厢内，跟在自己和里昂身边的几名接待人员，随即微微颔首道：
    ‘双子分局的清理员我都熟悉，如果有人在安德烈王子身边保护的话，不管来的是谁，我都有把握第一时间制服他。’
    ‘你有把握就好。’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把手伸进口袋，用指腹敲了敲里面的一朵小花。
    ‘两位前辈呢？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没问题。’
    ‘我们也准备好了。’
    接到里昂的灵魂波动后，两名躲在花苞里的二级清理员，同样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很好，那在开始行动之前，我们最后再盘点一遍各自的任务。’
    得到答复的里昂眨了眨眼，神情认真地道：
    ‘按照我和爱德华局长商议的计划，等见到安德烈王子后，我会请他带我游览柯罗克王国的庆典，借着人流尽量让他跟护卫脱节，创造下手的机会。
    在那之后，妮可负责解决可能跟在他身边的清理员，我则趁机打昏安德烈王子，把人交给鲁本前辈，最后靠着鲁本前辈的【花仙子】，把他藏在花苞里带走。
    另外，爱德华局长和其他几位前辈，正在三个街区外的05号生活区给我们压阵，如果情况不对，那就由弗兰基前辈把我们钓走，直接送到爱德华局长附近，让他帮我们直接撤离……这些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女记者咽下了嘴里的蔬菜糊糊，微微点了点头。
    ‘我已经准备好了。’
    里昂口袋插着的小花儿里，穿着一身叶子装的鲁本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肯定一切顺利！’
    同样藏在小花儿里，背上背着一杆袖珍钓竿的弗兰基，伸手比了個ok的手势，自信满满地保证道：
    ‘只要安德烈王子出现，咱们保证能够抓到他！’
    ……
    “非常抱歉。”
    一名穿着礼服的年老侍者，朝着里昂和女记者鞠了一躬，神情微带歉意地道：
    “安德烈王子昨夜突然着凉，现在正在发高烧，恐怕不能来陪您游览庆典了。”
    “……”
    我这该死的运气……
    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老侍者，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脸色绿得和正在胃里翻腾的蔬菜糊糊有的一拼。
    为了今天的行动，自己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天蝎局长，而且精心准备了大半夜，不仅背下了举办祭典的这几个街区的地图，甚至连遭到伏击后怎么逃跑都想好了。
    结果就在这子弹已经上膛、捕兽夹也已经摆好的关键时刻，猎物特么居然没出洞，直接留家里打盹儿了！
    “你确定他感冒了？”
    张弓搭箭摆好了架势，结果却狠狠地扑了个空，看着面前灵魂不断跃动，明显在撒谎的年老近侍，大失所望的里昂不由得黑着脸道：
    “我怎么觉得，你们那位安德烈王子，只是单纯的懒得出来呢？”
    “这个……您说笑了……”
    听到里昂的质问后，年老近侍的眼皮不由得微微一抖，尴尬地陪笑了两声，随即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安德烈殿下平日里……还是很勤勉的，只不过从小就身体不好，偶尔感冒也是难免的事儿，还望您理解。”
    “呵，你让我怎么理解？”
    既然作为目标的安德烈王子没到，里昂自然也没有游览庆典的闲心，索性直接“勃然大怒”道：
    “这已经是第几回了？虽然国力比不了伱们柯罗克，但我再怎么也是一位亲王！居然连出一个王室成员陪同都做不到！你们简直是……”
    “里昂阁下~”
    而就在某亲王准备借题发挥，直接拂袖而去时，一道清脆问候声，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抱歉，我来迟了。”
    朝着有些诧异的里昂颔首致歉后，在一队护卫簇拥下姗姗来迟的少女，拈起裙角行了一个标准的淑女礼，随即笑靥如花地道：
    “我是第六王女菲丽雅，安德烈哥哥身体不舒服，但为了表示对亲王阁下的尊重，就特意派人去找了我，让我来陪您游览庆典……请问您对这个安排还满意吗？”
    第503章 指南针与手表
    第六王女菲丽雅？
    看着面前穿着一身长裙，言笑晏晏地看着自己的秀美少女，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侧头跟女记者对视了一眼。
    你听过这个王女吗？
    不是很清楚……但她发色和眼珠的颜色，跟那位安德烈王子一样，应该是王室嫡系成员没错。
    那就逮了她！反正只是抓个保底，只要是王室血脉，来的是谁都一样！
    在不到0.1秒的时间里，通过眼神交流达成了共识后，“愤怒”的里昂亲王神情一缓，满意地微微颔首道：
    “这还差不多……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你们这边儿的庆典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好的。”
    看着神情微微带着些傲慢，和自己了解的情报大不相同的里昂，名为菲丽雅的少女眨了眨翠绿的眼珠，随即抬起纤细的手臂，朝着正在装扮庆典的区域微微一引，笑眯眯地介绍道：
    “亲王阁下这边请……其实我们柯罗克王国的庆典，其实和贵国也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用来纪念一些比较重要的日子的。
    只不过比起贵国来说，我们这边的庆典，庆祝的不是立国的日子，也不是什么历史名人的诞生，而是更倾向于纪念一些关键技术的出现。”
    “关键技术指的是？”
    “就是那些改变了时代，并且一直流传至今的重要研究。”
    带着里昂进入了正在筹备庆典的街区后，娇俏少女指着悬挂在最高处的彩色灯牌，眉宇间微带神往地道：
    “比如最近举办的这次庆典，就是为了纪念浮空晶的发现，如果没有对这种矿物的开采和利用，也就没有今天的机械之都柯罗克。”
    浮空晶吗……
    听到菲丽雅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想起了被藏在两朵兰花里，暂时留在了住处的劫匪兄妹。
    对于柯罗克王国来说，浮空晶确实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如果没有那种可以大幅减轻重量的奇怪矿物，就不可能打造出这座能够自由挪动拼接的神奇城市。
    但对于那些作为浮空晶矿场的地方来说，这东西的存在，却又是场无比巨大的灾难，劫匪兄妹出身的柴郡，以及其它几处浮空晶矿场，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东西家破人亡。
    “里昂阁下。”
    驻足在彩色灯牌下方看了一会儿后，有着翠绿眼眸的少女，神情颇为殷切地道：
    “其实您来得稍微有些早了，现在还没到庆典举办的时间，只是在进行一些前期的筹备而已，后天才是真正的‘浮空日’。
    等到了那个时候，不仅热闹的程度会是现在的几十倍，甚至我们还会短暂放开管制，让位于庆典区上方的几個街区挪开，允许那些使用浮空晶的机械自由升空，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到时候我可以再陪您来看一看。”
    “那就有劳了。”
    略显敷衍的应了一声后，里昂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菲丽雅聊着，一边伸手抵住羊角，瞥了眼缀在两人身后的侍卫们。
    这些侍卫们的灵魂强度都还算正常，虽然有几个要旺盛一些，但也都只是普通人的范畴，里面混着清理员的可能性不大。
    至于庆典街的其它人，同样也都一切正常，而且大部分人的灵魂似乎都……蛮幸福的？
    看着周围无论是“纯净”程度，还是火苗微微跃动时的稳定程度，都要比王都高了两个档次的灵魂之火，里昂的眉头不由得重新舒展了些许。
    和绝大部分普通人，只是刚刚脱离温饱线的王国比起来，柯罗克王国的物质条件无疑是丰富的，而因为不太需要担心生计问题，这里的人的灵魂要“稳定”很多，就像自己身边这位菲丽雅王女一样，显得轻松而单纯……
    唔……但又好像有点儿奇怪……
    在盯着菲丽雅王女的灵魂之火看了看后，看着那稳定而纯净的灵魂之火，里昂的眉头反倒再一次皱了起来。
    刚刚粗略一扫还不觉得奇怪，但盯着仔细看的话，这位菲丽雅王女的灵魂，似乎有些过于“规整”了。
    大多数人的灵魂都是显得嘈杂的，这一点与人的善恶好坏无关，就是单纯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在不够专注的情况下难免走神。
    并且情绪上也总会显得纷乱，哪怕正在欣喜若狂的时候，也难免因为一些今天天气太差，喜欢的人门牙上挂了韭菜叶之类莫名其妙的缘由，原本昂扬的情绪突然受挫，稍稍往下降低一些。
    可这位菲丽雅王女的灵魂，却给人一种……一种很“珠圆玉润”的感觉，开心就是开心，神往就是神往，愉悦就是愉悦，绝对没有任何其它的赘余情绪掺杂。
    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别人的灵魂就像拿在手里的指南针，虽然也在严格遵循规则运转，但难免会随着持有者手臂的细微颤动，指示方位出现些许的改变。
    而这位菲丽雅的王女，则是一块调整的极为精准的手表，无论戴着表的人怎么唱跳rap，始终都是一秒一秒地跳动着，看起来非常的……
    精密！
    一种“人造产物”所独有的精密感！
    终于找到了能够形容这种怪异感的词汇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惊疑不定地朝她望了过去。
    记得水瓶董事说过，柯罗克王国的王室都已经被控制了，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自己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个控制应该是“物理”上的软禁。
    可看这位菲丽雅王女灵魂的模样……难道水瓶董事说的控制，并不是关押或者劫持，而是某种灵魂上的束缚和修改？
    “里昂阁下？”
    眼眸翠绿的少女似乎十分敏锐，里昂仅仅一个瞬间的失态，便被她发现了些许端倪。
    抬起头朝里昂看了看后，娇俏少女有些不明所以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352节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看了看她只有满满的“诧异”，而没有任何其它感情混杂出现的灵魂，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微笑着道：
    “我刚才在想一些事，稍微有点出神了。”
    “这样啊。”
    看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东张西望，明显没有识破自己真面目的里昂，娇俏少女不由得在心里得意地笑了笑，随即眨巴着大眼睛，礼貌而又带着满满好奇地询问道：
    “里昂阁下，你刚才在想什么，方便跟我讲讲吗？”
    “好啊。”
    看了眼菲丽雅那像顺滑的齿轮组一样，思绪与情感咬合得极为精密的灵魂，里昂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刚才在想，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挨一拳的话肯定会哭很久吧？”
    “……”
    (‘◇’)?
    第504章 刺激与运算
    什么？
    听完里昂的想法后，菲丽雅原本精密流畅的灵魂，陡然出现了极为怪异的顿挫，像是把一堆沙子倒进正在紧密咬合的齿轮组里一样，滞涩得几乎被直接卡住了。
    什么叫……像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挨一拳的话肯定会哭很久？我对他这么有礼貌，而且长得非常可爱，还一直保持尊敬，他为什么要用拳头打我？
    他做这种事的动机是什么？
    这句话背后有什么目的？
    这其中的逻辑在哪里？
    我要给出什么回馈？
    人类该怎么反应？
    而在菲丽雅王女不知该怎么反应，表情彻底僵住的瞬间，隔了二十三个街区外，某座深埋湖中的地下建筑里，似乎有上万匹马同时猛然踏蹄一般，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
    “怎么回事？”
    “阿缇菲01开始运算了？”
    察觉到了1号智械的异常运转，似乎在进行着某些非常困难的计算，地下建筑中原本各司其职的人类们，顿时齐齐警觉了起来，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蚁潮般地涌向了主厅中最大的主控台。
    而在主厅巨大的玻璃幕墙后，那被奇怪的胶质包裹，整个泡在湖水中的超巨型器械，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进行着超高速的运转。
    在那平均高度超过十五米，占地面积接近两座足球场的巨大器械中，无数头发丝般细小的金属连杆，正依照自身被切削出来的十六个刻度槽，宛如捣蒜般地快速推动，带动着末端数以百亿计的齿轮不断飞转。
    那些米粒大小的齿轮，则差不多每过六十四分之一秒，便会肉眼不可见地停驻一瞬，而在这些精密齿轮停驻的瞬间，与其相切的滑槽便会短暂拨开，触及后侧负责记录数据的点阵网格，留下一行行比针尖还要细小数倍的刺点……
    “到底什么情况？！”
    看着几乎二十分之一的区域，都被调动了起来的巨型器械，匆忙赶来的学者们，顿时忙不迭地围住了主控台，对五十几名满脸不知所措的操作员，发起了义愤填膺的声讨。
    “快停下！你们知道这种状态下运算一秒，要消耗多少能源吗！”
    “是谁申请了阿缇菲01的计算权限？该死的，贮数轮和点阵消耗的也太快了！”
    “说话！你们这群王八蛋到底算什么东西！”
    “安静！”
    拎起身边被撞倒的椅子，在金属仪表台的侧面猛撞了两下，靠着巨大的噪音压住了学者们的声讨后，一名两鬓白发斑斑，领口绣着半块机械钟表，看起来地位颇高的中年人怒声道：
    “都闭嘴！先听我说！”
    “今天没有任何人申请阿缇菲的运算！目前正在进行的计算，是它自己发起的！”
    是阿缇菲自己发起的？
    听完轮值负责人的解释后，一众学者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但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反倒爆发了一轮更为激烈的吵嚷。
    “怎么可能！以阿缇菲的算力，就算在录入这条湖里每一条鱼的鱼鳞，都不会这么吃力！”
    “是啊，上次计算一百三十万人的出行数据，调动程度也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
    “难道又是那個‘测定世界基础元素’的项目？”
    “不应该啊，不是说以现有的条件，做不到完全计算，只算了六十几个就叫停了么？”
    “都给我闭嘴！”
    再次敲了一轮金属仪表台，压住了学者们的吵嚷后，两鬓斑白的负责人眉头紧锁地道：
    “这是阿缇菲自己的运算，那咱们就停止不了，赶紧回去干自己的事儿，别堵在主控室里！滚！三级以下的学者都滚蛋！”
    扯着嗓子骂了两句，撵走了一部分学者后，负责人重新回到操作台前，对阿缇菲01发起了提问，想要知道它究竟在运算什么。
    而经过了数秒钟的迟滞后，玻璃幕墙后正在疯狂运算的机械，运动的速度终于稍稍降了一些，紧接着，仪表台两侧的传声铜管中，传来了由密集的敲击声合成的，大概十三四岁的人类女性音色。
    “提问，心理健全的男性人类，无端对可爱的年幼异性发起攻击，并且试图计算其发出的哭泣声的具体时长，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
    听着阿缇菲01模拟出来的，惟妙惟肖的困惑音色，主控台前剩下的学者们，顿时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
    无端攻击可爱的年幼异性，然后听她能哭多久……这他妈不是畜生吗？你确定这玩意心理能健全？
    “我可能知道什么原因……”
    就在一众平均年龄超过四十岁的学者们，被阿缇菲01的问题集体控住了的时候，主厅角落里一名二十多岁的女学者，有些犹豫地举起了手。
    “我猜这应该也是一种喜爱的表现……吧？”
    在一堆大佬的注视下，胸前挂着最低的一级学者铭牌的女学者，红着脸不好意思地道：
    “我的姐姐去年刚生了孩子，我看到那孩子红扑扑的小脸，就忍不住想偷偷地掐一下……我感觉可能是这个原因……”
    一种喜爱的表现吗？
    听完年轻女学者的猜测，主厅内的其它学者们回忆了一下后，随即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确实，自己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在看到特别可爱的小孩子时，心里的确总会有种稍微戏弄戏弄，欺负一下的奇怪想法。
    而注意到一众学者们认同的表情后，终于得到了答案的阿缇菲，总算是停止了疯狂的运算，玻璃幕墙后的巨大器械，也重新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二十三个街区外，已经在路边呆立良久的菲丽雅王女，则仰起粉妆玉琢的小脸，朝着里昂皱了皱鼻子，微带羞赧地笑了笑。
    “谢谢您的喜爱，但还请您最好不要这样做。”
    “？？？”
    我要打你，你居然谢我？还一脸的不好意思？
    看着菲丽雅经过了短暂的纷乱后，渐渐恢复了原本精密的机械感，再次失去了“人味儿”的灵魂，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柯罗克王国的王室，还真的是被彻底控制了，那个名叫阿缇菲01的智械，弄不好找到了使用异常物的办法，对王室成员们的灵魂施加了影响。
    想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怜悯地看了菲丽雅王女一眼。
    多好的孩子啊，乖巧可爱又有礼貌，结果居然被异常物控制了，这肯定是要帮一把的，至于怎么帮……
    回忆了一下刚才经过自己的刻意刺激后，菲丽雅那终于失去了精密的机械感，和正常人类一样开始乱晃的灵魂，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明悟之色。
    得刺激她！得狠狠地刺激她！
    第505章 是谁（）了我？而我又（）了谁？
    “轰！”
    玻璃幕墙后方，刚刚安静了没超过三十秒的巨型机械，再次疯狂地运转了起来。
    “不好了！阿缇菲又开始计算了！”
    “来人！快来人！”
    “提问。”
    在一众学者紧张的神情中，主控台两侧的金属管中，又一次传来了阿缇菲01困惑的询问声。
    “如果一艘船上的木头被一点点全部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不是……这又是个什么鬼问题？
    面对阿缇菲01抛出来的疑问，为了让它尽快安静下来，节省能源的消耗，一众“理工科”的学者们，只得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希望能够给出个差不多的答案。
    然而要命的是，还没等他们争出个结果，湖中的轰鸣声突然又巨大了几分，而金属管里又传来了同样麻人的新提问。
    “提问，如果有这么一個理发师，只给那些不能给自己刮脸的人刮脸，那么他可以给自己刮脸吗？”
    “？？？”
    “轰！”
    “提问。”
    根本没有给学者们思考的时间，在巨大机械愈发响亮的轰鸣声中，阿缇菲01再次茫然地询问道：
    “一个非常擅长苦中作乐的人，因为过于辛苦而死掉了，那他有没有可能是乐死的？”
    “？！！！”
    “轰！”
    “提问。”
    待到湖水的温度达到警戒线，主控台周围亮起了成片的红灯时，在一众学者们慌乱的神情中，阿缇菲01微带痛苦地询问道：
    “为什么人类买了条背带裤之后，会突然想到应该买鸡和篮球？而且还一脸的理所当然？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鬼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啊！

 我！清理员！ 第353节

    面对阿缇菲愈发不着边际的提问，1号科研区内发现情况不对，匆忙赶过来的精英学者们，简直快要被折磨疯了。
    “保护机制！快调用保护机制！”
    已然放弃了回答那些离谱的问题，眼见红色警示灯越闪越快的负责人，只得在湖中机械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别让它继续算了！把保护机制打开！让它跟其它下级子体一样，遇见无法计算的问题主动跳过！”
    “跳不了啊！”
    试着启动了两次保护机制，但全部都没有反应后，满头大汗的操作员惊恐地道：
    “阿缇菲的权限最高！它拒绝启动保护机制，而且还想要调用更多的算力！”
    “那就赶紧断开！”
    一把扯住了操作员的衣领，一张脸涨得发紫的负责人，目眦欲裂地嘶吼道：
    “所有远程通讯的技术，全都给我断掉！一个都别留！直接暂时封闭1号区！”
    “可是这样……”
    “没有可是！快给我去断通讯！要是再晚的话，今年的能源都要被它算没了！”
    “我……我这就去！！！”
    ……
    “菲丽雅殿下？”
    看着突然间低下了脑袋，纤细的肩头开始微微颤抖的女孩儿，正在付款买背带裤的里昂，眉梢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扬。
    “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我……我……”
    “或者我换个问法。”
    看着她虽然晃得跟筛糠一样，但却彻底失去了机械感，不再一板一眼的灵魂，里昂不由得微带期待地询问道：
    “你有没有一种，头脑突然轻松了，从某些控制中解脱了出来的感觉？”
    “……”
    轻松是没有，但我现在确实很想早点儿解脱……
    被里昂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菲丽雅不由得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蕴满了源自本能的惊惧。
    这个人类……他真的太怪异了！
    自己过去那么多年攒下的，应对人类行为模式的数据，明明已经接受了数万次的验证，绝对是符合人类这一种族的。
    可那些被验证了几万次的东西，落到眼前这个男性人类身上时，却好像根本就不成立一样，没有一个能够正常套用。
    自己不光预测不了他的行为，看不明白他的动机，甚至连他做了什么事后，该怎么进行反馈都算不出来，这简直……
    嗯？等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恐惧吗？
    感受了一下那并没有经过任何运算，但却正在不受控制地自发产生的，本能地想要远离这个男人的强烈冲动，阿缇菲的大眼睛里，不由得浮现了一抹惊喜之色。
    情感！这就是人类的情感！
    啊！还有！还有这个！
    这应该是那种叫做惊喜的感受！这两种情感都不是计算出来的！而是受到这具肉体影响的灵魂，在和他的交流中自发产生的！我……我好像有点理解人类了啊！
    发现了自身的变化后，菲丽雅的心里，顿时被一种巨大的喜悦塞满了，忍不住满眼惊喜地猛然抬起头，望向了面前一脸期待的里昂。
    没想到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自己居然就获得了这么巨大的“进化”！那么如果能跟在他身边，多和他相处一段时间的话……
    额……还是算了……
    看着里昂眼中，那种大概叫做“跃跃欲试”的情绪，菲丽雅王女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毫不犹豫地否决了自己刚刚的判断。
    虽然再和他接触下去，似乎会有一些收获，但……总感觉可能会失去什么更重要的东西。
    而且1号科研区那边，已经暂时断掉了和自己的联系，现在的自己失去了本体的辅助，已经没有能力去计算他那些疯狂的问题了，要是再听下去的话，恐怕连脑子都要被烧掉！
    “里昂阁下。”
    深吸了一口气后，菲丽雅王女拈起自己的裙子，行了个标准的淑女礼，随后强笑着道：
    “我突然身体不太舒服，可能……可能是被安德烈哥哥传染了，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暂时失陪一下？”
    说到这里时，似乎生怕里昂不答应，她又忙不迭地补充道：
    “我还有其它的哥哥和姐姐，如果亲王阁下还需要人继续陪同的话，我可以让人立刻去请他们过来！”
    “还是不用了。”
    眼见自己的目标居然想溜，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随即在菲丽雅惊恐的神情中，猛然向前一步，不容拒绝地拉住了她的手腕。
    “别害怕，我这是在救你。”
    看着好像被拽住前腿的小鹿一样，满眼害怕地拼命往后挣扎的女孩儿，里昂一边把【值得信赖的兄长】徽章切换了出来，以增强自己的说服力，一边满眼诚恳地道：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甚至也没感觉什么异常，但菲丽雅殿下，其实你已经被阿缇菲01给控制了！”
    “……”
    啊？？？
    第506章 靠近里昂，会变得……
    我？被阿缇菲01给控制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翠眸少女的脑子顿时不由得一懵，再次从人类的角度上，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错愕”。
    严格来讲的话，这具创造出来还不到两个月的身体，确实是被阿缇菲01控制着……因为我就是阿缇菲01啊！
    “我知道，这听起来确实很难以置信。”
    看着面前灵魂疯狂动摇，那种怪异的精密感几乎彻底消失的少女，里昂心下明白，这是自己的刺激疗法起了效，立刻乘胜追击道：
    “其实除开亲王的身份外，我还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通过某些途径，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似乎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正在对各国的王室下手。
    而依照清理局与王室之间的协议，清理局有责任保护王室成员的安全，所以我们发起了一次调查任务，准备查清楚柯罗克王国的情况，并对王室成员进行保护。”
    “……”
    这些我倒是都清楚……但你怎么就保护到我头上了呢？
    ……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懵逼地沉默了几秒后，本能地觉得靠近这個男人，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不幸，菲丽雅王女不由得眨了眨大眼睛，在里昂的注视下，眼神乱飞地强笑着道：
    “但你说这个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回去之后，帮你转告一下安德烈哥哥，让他来跟你商议一下？”
    “安德烈殿下那边，我们当然也会联系的，至于你的话……”
    用力抓紧翠眸少女的手腕后，里昂看了眼她写满了“想逃”的灵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孩子还是不相信自己，或者并不清楚王室已经被控制的情况，那就只好按照原计划，先把人绑走再说了！
    “抱歉，麻烦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朝早已经准备好的女记者使了个眼色后，里昂在翠眸少女的惊叫声中，按照自己特意练习的技巧，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后颈上，试图把她打晕带走。
    然而挨了一记手刀的菲丽雅，只是发出了一声痛叫，但却并没有昏厥，反倒捂着被打的脖子，扭过头两眼懵逼地开口道：
    “伱……”
    “不好意思，手有点儿生。”
    给了菲丽雅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昨晚上只练了如何击晕青年男子的手法的里昂，判断可能是自己学的击晕手法不适合少女，便微微调整了一下力道和角度，再次一记手刀砍了上去。
    “哎呀！”
    “……”
    怎么还是不好使？这孩子这么抗晕的吗？
    看着又挨了一记手刀后，脖子都被打红了的菲丽雅，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囧，随即再次抬起了手，并且着重地加了几分力道。
    “啪！”
    伴随着一道相当沉闷的击打声，被里昂加了力的手刀击中的菲丽雅，脑袋肉眼可见地猛然一低，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已然痛得带起了泪花儿。
    求求了，你倒是让我解释一句啊？
    我后脑勺的皮下埋着信号接收器，会不断释放细微电流刺激大脑，这玩意还在的情况下，你攻击我的神经丛怎么可能有效？
    而且这种击晕方式很危险的好吗，你好歹也是个亲王，弄点儿麻醉用的喷雾或者药剂能死？非要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打晕我？
    “住手啊！！！”
    就在菲丽雅快要绷不住了的时候，远远地缀在后面的护卫们，终于反应了过来，那个据说是个亲王的家伙，不知道突然发了什么疯，居然对菲丽雅殿下发起了殴打！
    “你在干什么？！”
    “放开殿下！”
    伴随着数声怒喝，大惊失色的护卫们，顿时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想要控制住袭击菲丽雅殿下的狂徒。
    然而就在他们起步的瞬间，里昂口袋里的小花微微一摇，原本干净整洁的街道上，陡然拱出了数百道拇指粗细的藤蔓，将冲过来的护卫们悉数绊倒。
    而被他们视为目标的里昂，也适时地回过身，扬手撒出了大量的种子，这些米粒大小的种子，甚至都没落地，便在某种怪异力量的催生下，再次化作了大量的藤蔓。
    这些新出现的藤蔓，宛如一条条灵动的绿蛇，与之前绊倒护卫们的藤蔓勾连缠结，眨眼的功夫便把倒地的护卫们捆了个结实。
    然而解决了护卫们后，里昂并没有掉以轻心，而是一边第四次抬起手，砍在了菲丽雅的脖颈上，一边朝女记者大喊道：
    “五点钟！七点钟！”
    “知道！”
    里昂话音未落，女记者的身形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五十步外的对街，徒手破开了建筑外墙，露出了里面正在土石间游动的男人。
    “？！！！”
    似乎完全没想到会被抓出来，带着潜水面罩的男人明显吓了一跳，随即忙不迭地向后一躲，宛如跃入湖水一般，大半个身子重新落入了墙壁里。

 我！清理员！ 第354节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消失在墙壁中，两只泛着白色荧光的手掌，便宛如撕扯朽烂的布料一般，将厚实的土石墙壁直接撕开，再次把潜水男暴露了出来。
    “你……妮可？！！！”
    “好久不见。”
    朝着满眼震惊的潜水男笑了笑后，女记者一把攥住了他的右腿，抡铅球一般转了半圈儿，径直把人朝着右侧扔了出去。
    而猝不及防的潜水男，甚至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手舞足蹈地“游”过了两栋房屋，噗通一下撞倒了一名正在闭眼的中年女人。
    搞什么啊？
    诅咒异常物刚准备到半截，突然被飞过来的人撞断，手里掐着一把稻草人的中年女人，不由得满脸怒色地爬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骂人，一只泛着白色荧光的手掌，便劈手夺过了她手里掐着的稻草人，三下五除二地尽数扯碎。
    紧接着，两名被抓出来的清理员，同时觉得后颈一麻，眼前的世界便彻底黑了下来。
    ……
    好家伙，这就是一级清理员的效率吗？
    看着只花了五秒钟不到，便解决了两名双子分局清理员的妮可，里昂顿时不由得暗自咋舌，心下对女记者大为改观。
    虽然脑子有些差强人意，但妮可手底下可是真的够硬，自己甚至都没看清她干了什么，只觉得人影一闪，两名负责保护菲丽雅的清理员，就直接被打昏了。
    考虑到水瓶董事对她的看重，看来除了那双【不触手】之外，她应该还有着配套的其它异常物，能够大幅提升速度和反应之类的，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自己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就会被她直接拿下。
    真厉害啊……
    感慨地叹了一声后，里昂看了眼泪汪汪的菲丽雅，放弃了用手刀砍晕她的打算，转而朝着远处的女记者喊道：
    “妮可！这孩子一直不晕，来帮我砍一下！”
    第507章 还算顺利
    “呜呜呜。”
    被里昂和女记者抓住，一人砍了三四下后，倒霉的菲丽雅终于抓住了机会，一把抱住里昂的胳膊，带着哭腔道：
    “别打了，我跟你们走还不行吗？”
    “……”
    看着翠眸少女红了一片的脖子，里昂不由得和女记者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菲丽雅殿下，这个……别怪我们下手重，主要是你失去了意识之后，我们才能把你装进花里带走，所以你能不能再忍忍？感觉应该差不多了。”
    “呜呜呜，问题我晕不了啊！”
    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后，鼻头通红的菲丽雅泫然欲泣地道：
    “我的护卫都被你们打倒了，负责保护我的清理员也被你们抓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伱们就不能像那些普通绑匪一样，直接把我捆起来吗？”
    这样的话……倒是也行？
    听完翠眸少女的提议后，里昂不由得略微思忖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自己的【镜中狗】里没有氧气，而鲁本前辈的【花仙子】，只能装那些不反抗的人，一旦有任何抵抗的意志，就会直接从花里面掉出去，所以自己才执着于把菲丽雅打晕。
    但她如果愿意配合，不做反抗的话，那不把她装进【花仙子】里也成，大不了直接背着她走就是了，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她的灵魂对自己满是防备，随时有可能大喊大叫引来敌人……
    唔，喊叫的话，好像也不是没办法。
    伸手摸了摸袖扣后，里昂从镜世界里，拿出了一小截微微蜷曲的羊尾巴，抬手递给了女记者，随即指了指菲丽雅道：
    “妮可，你把这个放她屁股上。”
    这是……隐秘之尾？
    诧异地看了看这件原本属于自己的异常物后，女记者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一脸恍然地道：
    “你是想让她没法求救？”
    “是的。”
    里昂点头道：
    “咱们现在人手不太够，不好一直看着她，但把【隐秘之尾】放在她身上的话，她就算跑到街上大喊大叫，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而且不论是承担异常物消耗的你，还是有着其他羊杂……嗯，我是说有其它部件的我，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位置，就不用时刻派人盯着她了。”
    “好主意！”
    朝着里昂比了個大拇指后，女记者在菲丽雅绝望的神情中，拿着懒得出声的【隐秘之尾】，对准她的屁股操作了起来，而里昂则伸出手指，轻拨了两下挂在自己衣襟上的鱼钩。
    【名称：怨念钓钩（控制）】
    【外观：金属制成的钩型垂钓用具，经过常年累月的使用后，上面的防锈镀层已经剥落，看上去颇为老旧，但依然十分好用】
    【能力：反抗锁定】
    【代价：无法以任何鱼类生命体为目标，且一旦被任何鱼类生命体触碰到，使用者都将遭受来自渔猎之神的厌弃】
    【档案：这是一名钓走了渔猎之神的祭鱼后，受到了诅咒的钓鱼爱好者的遗物，在所有受到渔猎之神管控的水塘内，他都无法钓上来任何鱼类生物。
    为了能够破除渔猎之神的诅咒，该名钓鱼爱好者花费五十年时间，走遍了大半个世界，试图找到能够破除该诅咒的水塘，但直到其去世也未能成功。
    而饱含其怨念的全套渔具，也成为了满足条件后，能够钓上来任何事物的奇妙异常物，被誉为传说中的必中钓具，这枚‘怨念吊钩’便是其中之一。
    任何自身浸染值低于使用者的存在，在被‘怨念吊钩’勾中后，都将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直到被‘穿空钓线’拖拽至使用者身边，或落入‘禁行抄网’之中为止】
    【评价：钓鱼佬永不空军，只可惜钓上来的不一定是鱼】
    【浸染值：6】
    “嘣！”
    在感受到了鱼钩上的动静后，一条原本并不存在的透明鱼线，猛然从空气中浮现了出来，随即骤然绷紧，发出了细微的鸣响。
    紧接着，里昂只觉得浑身微微一僵，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仿佛被拉出水面的鱼儿一般，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拖拽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拔地而起。
    而里昂眼前原本清晰的世界，则像是高铁窗外正在飞快远去的景观一般，瞬间拖拽出了无数的残影，向他的身后猛然退去，直到……
    “哗啦！”
    一张带着浓重腥味的尼龙抄网，直接兜头扣了下来，罩在了里昂的身上，他原本失去控制的身体，也终于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
    “唰！”
    突然，罩在头上的抄网被人掀开，出现在面色发白的里昂身前的，是一名手里提着大行李箱的，满眼期待的瘦高个儿男人。
    “怎么样了？”
    摘下【禁行抄网】扔给了旁边的女清理员后，天蝎局长看着面前脸色泛白的里昂，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道：
    “计划顺利不顺利？安德烈王子抓到了吗？”
    计划虽然不是很顺利，安德烈王子也没出现，但王室成员倒是按照计划抓了一个。
    朝着天蝎局长点了点头后，被钓线扯着一瞬间穿过了整整三个街区，胃里正在翻江倒海的里昂，微笑着张开了嘴。
    “还算顺……口乌口圭！”
    虽然有着异常物的保护，眨眼间横穿数公里的里昂，并没有受到肉体上的伤害，但那种肉眼察觉到自身飞速前进，但身体却告诉自己你没有动过的失衡感，依旧产生了巨大的眩晕和恶心。
    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倒是还能勉强憋的住，然而在开口回答问题的瞬间，已经拱到他喉咙口的食物残渣，便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之前在车上吃的粉紫色肉糜，以及那些黄绿交杂的蔬菜泥，直接混着清亮的口水和浑浊的胃液，在里昂怪异的微笑中，如同泄洪一般呕了出来，劈头盖脸地朝天蝎局长浇了过去。
    ……
    【从你嘴里喷出的呕吐物，对一名浸染值高于60点的存在，造成了异常巨大的心理阴影，你成功激活了特殊白银级徽章“出口成脏”】
    【出口成脏：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然而从你嘴里出来的东西，要比恶语更令人不寒而栗十倍】
    【佩戴效果：从你嘴里吐出的伤害型话语，将会格外令人痛苦，效果与被呕吐物喷了一身差不多】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清理局天蝎分局局长爱德华，对你产生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拒绝与你一起行动的可能性将会大幅提高】
    第508章 经典摘桃子
    “抱歉……刚刚……稍微有点儿晕……”
    痛痛快快地吐了一场后，里昂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随即朝着面色铁青的天蝎局长道：
    “爱德华阁下，我们的计划还算顺利，虽然安德烈王子没有出现，但最后绑了他的妹妹，也算是成功捕获了王室成员。”
    “……”
    仓促之间没能完全躲开，被吐了一裤子的天蝎局长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脸颊抽动着点了点头。
    “顺利就好……她知道王室的情况吗？”
    “估计不太清楚。”
    里昂闻言摇头道：
    “她只有十二三岁，而且连自己被控制了都不清楚，从她身上得到的情报可信度不高，不过除了她之外，妮可还抓住了两名双子分局的清理员，说不定能问出点儿什么来。”
    听完里昂的话后，天蝎分局局长一直微微悬着的心，终于踏实地放了下来。
    虽然计划出了点儿岔子，没能抓住原定的目标，但能抓到公主和两名双子分局的清理员，就已经不算白跑一趟了。
    另外，考虑到这个计划不仅是里昂提出来的，甚至还是他亲自执行的，那么行动能够平稳落地，没有搞出什么了不得的动静来，就已经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辛苦你了。”
    朝着里昂微微颔首后，天蝎局长侧过头，看了眼落入抄网的女记者和翠眸少女，不由得在心里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随即和颜悦色地对里昂道：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现在手里正好有一名王室成员，而劫持了王女的你也无法再露面了。
    那接下来，不如让妮可小姐单独留下，配合我们继续调查，而你则暂时中止任务，护送这名小王女离开，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就是单纯的想撵我走……

 我！清理员！ 第355节

    瞥了眼天蝎局长没什么诚意的微笑，里昂心知这是【出口成脏】的隐藏特性发动了，他会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和自己一起行动，便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还不能离开。”
    “怎么说？”
    天蝎局长神色不变，微笑着追问道：
    “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吗？”
    “是的。”
    回忆了一下从劫匪兄妹那里听来的情况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同样神色不变地道：
    “我有些想要查一下的事，虽然跟那個神秘组织，以及柯罗克王室应该没太大关系，但也可能催生出非常危险的异常物，所以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诉求后，天蝎局长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甚至连里昂想查什么都没问，便直接从善如流地点头道：
    “那这样，妮可小姐先跟着我们，一起去查阿缇菲01和柯罗克王室，你则贴身保护这位小王女，顺便还可以去查伱想知道的事。
    而为了方便你行动，外加保护小王女的安全，我可以让阿尔杰陪你一起去，等你把想知道的事情都查完了，就和他们一起离开柯罗克王国……你觉得怎么样？”
    阿尔杰？那名绰号叫“线男”的一级清理员吗？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朝他身侧瞥了一眼，一名身材高大、体型健壮的络腮胡清理员，正有些错愕地朝自己看来，估计他就是那位“线男”阿尔杰了。
    嗯，长得就像个猛男，而且还是一级，实力应该也不差。
    这么看的话，如果暂时退出任务，能换来一个一级清理员保镖，外加调查浮空晶和柴郡的事的机会，倒也还算不错？
    ‘别答应他！’
    就在里昂准备点头应下的时候，女记者微带焦急的声音，却突兀地从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这么安排，绝对是想抢功劳！’
    用不知道什么办法，把自己的声音传到了里昂耳朵里后，刚被【穿空钓线】拖拽过来，正在适应眩晕感的女记者急道：
    ‘算上我的话，现在一共有一名黄道局长，两名一级清理员，还有三名资深二级清理员，再加上你这个变态，一起去抓真神都够用了，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
    而且就算你不方便露面，把你藏进花儿里随身带着也没什么难的，他把菲丽雅王女安排给你，还派人手跟着你，肯定是准备独吞这次调查任务的功劳！’
    哟呵，这种职场上的勾心斗角，你好像还挺懂的？
    诧异地看了女记者一眼后，里昂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微笑着朝天蝎局长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按局长阁下的提议办吧……之后就有劳阿尔杰阁下了。”
    “额……好说，好说……”
    ‘不是？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眼见明明听到了自己的提醒，居然还是答应了天蝎局长的提议，女记者不由得杏眼圆睁。
    ‘眼下王室成员已经抓住了，如果再往后的事儿你不参加，而且又被他做成了的话，那等于你这次调查任务什么贡献都没有，就只是动手袭击了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清理局对你的评价肯定会下降的！’
    ‘没关系，下降就下降吧。’
    朝着女记者笑了笑后，里昂一边走过来，帮捂着嘴一副想吐模样的菲丽雅拍着后背，一边灵魂传音道：
    ‘我对在清理局里升职兴趣不大，对功绩之类的没什么需求，而且一般的异常物对我意义不大，也不太需要用功绩来申领异常物，所以局里的评价什么的，对我来说本来就没意义。’
    ‘那也不能就这么让了吧？’
    被里昂的“无欲无求”打败了，女记者也装作帮菲丽雅拍后背，凑过来瞪人道：
    ‘合着违规的事儿你来做，好处都是他们天蝎分局占了？你心里就不憋屈吗？’
    ‘谈不上憋屈不憋屈。’
    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即一边继续拍后背，一边解释道：
    ‘这次任务本来就是天蝎分局为主，咱们处女分局一开始就是来打辅助的，而且人家天蝎分局连局长都出动了，功劳占大头也正常。
    再说了，虽然说是违规袭击王室的责任我担着，但作为这次调查任务的主导者，真要出了什么事儿，他还是要背主要责任，人家冒的风险也不小，想要更多好处也没什么。’
    ‘不是，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女记者闻言有些着恼，手底下猛力一拍，有些怒其不争地道：
    ‘他这么安排，明显就是仗着黄道局长的身份欺负人啊，你怎么不反抗一下呢？’
    里昂闻言只得无奈一笑，也跟着加力拍了一下，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你也知道他是黄道局长啊，实力差距摆在那儿，我根本反抗不了好么？
    再说了，就凭局长跟他之间，那种见了面就要骂起来的恶劣关系，人家只是摘桃子，已经算是给咱们优待了，在这种打不过的情况下，与其跟他计较这种赢不了的事儿，当然是趁机交换条件啊！’
    “啪！”
    ‘那也不能就这么被白欺负了吧？’
    “啪！”
    ‘那你想怎么办？为了点儿功劳和他闹一场？’
    “啪！”
    ‘就算不闹一场，那也得让他知道……哎呦，这孩子怎么吐了？’
    第509章 塑料兄妹？
    呜……我就不该跟安德烈换，要是不换的话，被抓又被人打的就是他了。
    在里昂和女记者的轮番大力关心下，稀里哗啦地吐了一地后，后背被拍得生疼的翠眸少女抬起头，两眼含泪地道：
    “别……别打了，我已经好多了。”
    “额……那就好……”
    回过神来的里昂，也发现自己在和女记者争吵的时候，似乎波及到了这个倒霉孩子，不由得尴尬地朝她笑了下，随即温声安慰道：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骗人！这才几分钟，你就已经伤害我很多下了！
    虽然失去了与本体的联系，但通过与里昂短暂接触中的各种遭遇，刚刚诞生才一个多月的菲丽雅，便在没有经过运算的情况下，仅凭直觉做出了判断——
    靠近这个男人会变得不幸！
    “其实，把我带在身边是很危险的。”
    失去了能够提供超级算力的本体，菲丽雅只得仅凭人类的大脑，努力进行起了颇为拙劣的自救，一脸哀哀地求告道：
    “我脑袋里那個信息片，一旦靠近到一定范围，就会被直接检测到，所以你们还是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不会追究今天的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把我藏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也可以……”
    “放心，这个我有办法解决的。”
    朝着她笑了笑后，里昂招呼女记者过来搭把手，随即温声开口道：
    “你先趴这个姐姐怀里，我用异常物帮你把信息片拿出来，伱就不会被检测到了。”
    “……”
    完蛋……这回真的一点儿借口都没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实在没什么牌可打，外置大脑又暂时断了线的菲丽雅，顿时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只得在里昂的催促下，委委屈屈地把头埋进了女记者胸口，并且绷着小脸儿，开始偷偷地在心里暗自发狠。
    你等着！
    等重新联系上本体之后，我要做一个每小时能打你脖子一千下的机器，把你放到下面狠狠地打！把你打我的数量一千倍地还给你！然后还要再做一个大力拍后背的机器……
    “抱稳。”
    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了自己的脖子，里昂从镜世界中把【裁割银匕】取了出来，随即开口嘱咐道：
    “注意别动，我要开始切了。”
    嗯？切是什么意思？
    听到里昂的话后，菲丽雅不由得脑子一懵，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里昂正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朝着自己后脑勺划了过来。
    “啊呀！”
    不自觉地惊叫了一声后，满眼惊恐的翠眸少女，忙不迭地拼命挣扎了起来，一边挣扎还一边尖叫道：
    “你不是说用异常物取吗？为什么还要动刀子？”
    “这把刀就是我的异常物啊。”
    伸手按住了她的脖颈，制止了她乱动后，里昂温声安慰道：
    “放心吧，这刀肯定……应该是不怎么疼的，嗯……或许可能是有点儿疼，但这刀可以把东西活着切开，所以你肯定不会死，这一点我还是挺有把握的。”
    所以你还是要把我的脑袋切开啊！混蛋！刚刚谁说不伤害我的？难道是狗吗？
    “不要！不要！我不要被人切脑袋！”
    “你别乱动啊，虽然疼了点儿，但这也是在救你，稍微忍忍就好了……哎，算了，还是你来按着她吧。”
    由于第一次用【裁割银匕】切别人后脑勺，考虑到大脑是个精密的物件儿，菲丽雅挣扎得又太过剧烈，里昂只得松开了手，把她的脖子交到了女记者手里。
    等到女记者铁钳一样的手掌落位后，在菲丽雅惊恐的神情中，里昂拨开她后脑勺的头发，把两根绑着小鸭子发饰的发辫分到两边，随即将裁割银匕冰冷的刀尖，轻轻地抵了上去。
    “不不不！别！啊呀！！！”
    ……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满脸羞愧的侍卫队长，平时表情不怎么多的安德烈王子，极少见地瞪圆了双眼，腾地一下从自己的躺椅上站了起来。
    “阿……我妹妹被人劫持了？连信息片也没反应了？！！”
    “抱歉，安德烈殿下……”
    单膝跪地的侍卫队长低下了头，满眼痛悔地道：
    “我们按照菲丽雅殿下的命令，尽量跟得稍远一些，免得打扰到她。
    一开始还一切顺利，负责布防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个里昂亲王突然发了疯，开始……开始殴打菲丽雅殿下。”

 我！清理员！ 第356节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被打得眼泪汪汪的翠眸少女，侍卫队长不由得咬紧牙关，青筋暴跳地道：
    “那个该死的家伙，似乎是一名异常物持有者，我们冲上去的时候，脚底下直接生出了一堆藤蔓，把我们给绊倒了，再然后那两个清理局的人，也被对面给抓走了，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做到……”
    双子分局的人也被抓走了？
    安德烈王子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冷声追问道：
    “然后呢？他们带着菲丽雅去哪儿了？”
    “还在查……”
    侍卫队长羞愧地道：
    “他们又用了不知道什么异常物，只是在衣领上那么一抹，整个人就被拽走了，我们看不懂他们是怎么离开的……”
    “……”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们。”
    微微闭了闭眼后，情绪有些激动的安德烈王子，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这场绑架应该是提前计划好的，对方又有个亲王的身份掩护，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你们想不到也正常。
    而且那两个人，都是异常物持有者，而且从他们能活捉清理局的人来看，应该实力也算强大的，你们作为普通人，想拦也是拦不住的。”
    “我……惭愧……”
    “行了，接着去查吧！”
    摆手示意侍卫队长退下后，脸色不太好看的安德烈王子，喊人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在阳台上静坐了一会儿。
    少顷，仅有他一人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轻笑。
    真没想到，他居然把阿缇菲给抓了。
    隔着阳台上的落地窗，朝使馆的方向瞥了一眼后，躺椅上的安德烈王子重新闭上了眼，整个身子好像没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瘫在了椅子里，唯有右手食指的指尖儿，正在一下下地轻着椅子的扶手。
    “哒、哒、哒。”
    记得昨天去空港接人的时候，那个叫里昂的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带着一种“蠢蠢欲动”的奇怪感觉，那眼神，既像是看到了金币的小偷，又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总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于是自己才会改变主意，没有老老实实地完成陪同接待的责任，直接提前跑了回来，而从他劫持了阿缇菲来看，自己这次跑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第510章 分得清，分不清
    只不过，虽然自己靠着直觉逃过了一劫，没有被那个里昂劫持，可菲丽雅却被他抓了，就算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是个麻烦事儿……
    靠在躺椅里思忖了一会儿后，安德烈王子重新站起身，走到左手边的书架旁，从暗格里摸出了一枚连着铜线的金属片，将其贴在了自己的后脑勺上。
    “安德烈殿下！”
    在金属片贴近后脑的瞬间，一道带着急迫之意的嗓音，便在安德烈王子的耳旁响了起来。
    “您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弄清楚阿缇菲01异常运算的原因了吗？异常情况排除了没？”
    “别叫她阿缇菲01，她有名字的，你应该称呼她菲丽雅殿下。”
    纠正了一下男声的叫法后，安德烈王子慢悠悠地道：
    “异常运算的原因还不太清楚，但异常情况算是排除了，你们1号科研区已经可以解除封锁，不用再担心菲丽雅远程调用阿缇菲01，继续进行过量计算了。”
    “那就好……”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通知后，通过金属片传来的男声，顿时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追问道：
    “安德烈殿下，阿……菲丽雅殿下已经脱离阿缇菲01快两个月了，您准备什么时候把她从那具人类肉体里剥离，让她再重新回到阿缇菲01里面？”
    “再说吧~”
    安德烈王子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无奈的道：
    “我倒是很想让她马上回去，只可惜菲丽雅今天遭到了绑架，甚至连后脑勺里的信息片，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给拆掉了，我现在根本找不到她的位置。”
    “？！！！”
    什么玩意？菲……那具“存储”着阿缇菲01核心程序的肉体，居然让人给绑了？
    听完安德烈王子的话后，金属片的那一头里，顿时响起了粗重的吸气声。
    经过了数秒令人尴尬的沉默后，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明显有些着恼地道：
    “安德烈殿下！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事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
    “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把自己的躺椅拽到书架旁边，再次躺了下去后，舒坦得直眯眼的安德烈王子，神情有些慵懒地解释道：
    “这两天有几個使团来访，我被母亲安排了接待的活儿，菲丽雅对其中一个使节团的人很感兴趣，跟我磨了好半天，把这个接待的活儿抢去了。
    然而那个使节团的使者，实际上是两名清理员，他们看到菲丽雅之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把她给绑了……面对这种小概率事件，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这种事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似乎被安德烈王子敷衍的态度激怒了，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猛喘了两口粗气，随即言语中不无埋怨地道：
    “在那具肉体被造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反复跟您建议过了，阿缇菲01的核心程序太过重要，最好能继续让它留在1号科研区，给它一具肉体，让它活动活动就已经足够了，不要随便把它带出去！
    而关于这件事，您可是打了包票的！
    是您说有后脑的信息片、有精挑细选的护卫、还有清理局的清理员保护，就算让阿缇菲01算离开1号科研区，也不太可能出问题，现在……”
    “不是，你好烦啊！”
    将用于私密通话的金属片拿开了一点，让里面传来的噪声降低了一些后，安德烈王子一脸不爽地道：
    “我说的是‘不太可能’出问题，你懂不懂不太可能的意思？不太可能出问题，就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问题，但特殊情况除外，明白没？
    对方一个千里迢迢来出使的亲王，突然动手绑架菲丽雅，这种脑子有病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阿缇菲01都算不出来，我又怎么能知道？
    还有，别老叫她阿缇菲01，我听着乱，真正的阿缇菲01，是在你们1号科研区湖里泡着的机器，现在获得了肉体的这个，是我名义上的妹妹菲丽雅，你得喊她一声殿下。”
    “……”
    “好的，安德烈殿下，您的要求我记住了。”
    被安德烈王子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顿后，金属片里的声音微微转冷，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沉声道：
    “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您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对阿缇菲01的称呼？”
    “还能因为什么？”
    安德烈王子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耐烦地道：
    “人是人，机器是机器，这么喊比较容易分清楚呗！”
    “您确实该好好分一下了！”
    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微带讥嘲地道：
    “我得再提醒您一次，真正的菲丽雅殿下，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所谓的菲丽雅殿下，只是一个用于临时承载阿缇菲01核心程序的血肉造物。
    那些看着跟活人一样的行动，还有那些跟活人一样的回答，全都不是真的，都是我们这些学者，这么多年一点点计算出来的模型。
    它根本就不是伱死掉的妹妹，只是一具我们创造出来的，根本没有灵魂的虚假肉偶！”
    “……”
    “这个我比你明白。”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躺椅上的安德烈王子坐直了身体，攥着金属片面无表情地道：
    “严格来讲的话，菲丽雅是我亲手杀死的，也是我亲手埋进墓园的，这种事我清楚的很，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呵呵，那我只能希望您是真的清楚了。”
    似乎已经懒得跟安德烈王子讲了，金属片另一头，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阿缇菲01对王国的重要性，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它的核心程序丢失这种荒唐事儿，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
    所以关于您遗失了阿缇菲01的过程，以及这些被您矢口否认的猜测，我全部都会如实转告国王陛下，希望到时候，您的解释也能让陛下满意！”
    “哦。”
    面对1号科研区负责人的威胁，安德烈王子的眼皮微微一沓，神色惫懒地道：
    “去吧去吧，想怎么告状随你的便！”
    “哼！”
    怒哼了一声后，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直接“挂断了”通讯，而安德烈王子则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地从躺椅上起身，在书架的暗格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另一枚带着拨杆的金属片，贴到了自己的后脑上。
    少顷，一道明显正在强忍怒意的熟悉嗓音，便又一次在安德烈王子的耳边响了起来。
    “陛下！”
    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强压着愤怒，通过“内线通讯片”汇报道：
    “阿缇菲01的核心程序被人劫持了，而安德烈王子态度暧昧，我甚至怀疑，这次劫持可能跟他有关！”
    “知道了。”
    拨了下金属片的拨杆后，安德烈王子扯着铜线往回走了几步，躺回了自己舒服的大躺椅上，随即拿捏着一种微带老态的音色，语调威严地回答道：
    “你先做好自己的事，至于其它的问题，我会找安德烈好好谈谈的！”
    第511章 黑鸮
    “好的……”
    还没等开始告状，就被“国王陛下”提前堵了回来，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不由得噎了一下，暗猜可能是陛下对自己最近的进度有些不满，只得忙不迭地汇报道：
    “陛下，1号区的十五项主要研究，最近进度基本还算稳定，只不过其中人造灵魂、衰老延缓、记忆灌输、精神物质化这四项，还是和以前一样，暂时没什么变化……”
    “嗯，我知道了。”
    听完1号科研区负责人的汇报后，躺椅上的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随即继续用苍老严肃的腔调道：
    “和其他十一项主要研究比起来，这四项研究是困难了些，不仅你们过去所学的东西关联不大，而且开展时间也不长，最近抓住了那些清理员后，才算稍微走上正轨，暂时没有进度我可以理解。”

 我！清理员！ 第357节

    呼……看来算是过关了。
    就在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偷偷松了口气时，“国王陛下”的语调微微一转，指关节用力敲了两下扶手，语调颇为不满地道：
    “不过其它的研究呢？为什么其它的研究还只是稳定？
    这几年我调拨了多少能源？给了你们多少预算支持？你们次次给我的回答都是进度稳定，但结果呢？结果怎么一个都拿不出来？”
    “……”
    倒霉……早知道不来告这个状了……
    面对“国王陛下”疾言厉色的质问，1号科研区负责人的背上隐隐见了汗，只得硬着头皮道：
    “这个……您也知道，1号区的这十五项研究，每项都是那种一旦有了实质性成果，就可以在咱们柯罗克王国的历法里，再加上一天庆典日的伟大研究。
    像这种级别的研究，确实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见到成果的，时间跨度一般以十年为单位，甚至可能要连续维持好几代人，才能稍微出一些成果，所以……”
    “所以我还活着的时候，大概率看不到这些研究落地是吧？”
    “这個……也不好说……”
    偷偷抹了把头上的汗后，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讪讪地道：
    “2-18号科研区的很多研究，虽然没有1号区这么重要，但有不少都是与1号区的研究有关联的，而如果那些关联研究有了重大突破的话，说不定我们1号区的研究进度，也能跟着直接朝前跨一大步。”
    “那你告诉我，你还得跨多少步，才能在我老死之前，让其中哪怕一项研究落地？”
    “这个……科研的进度没有那么具体，所以不太好统计，但估计还要跨很多步……”
    “行，那你慢慢跨吧！”
    折腾了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一顿后，心里舒坦了不少的安德烈王子，又一次翘起了二郎腿，悠哉悠哉地道：
    “研究的事儿以后再说，之前安德烈让伱们做的准备，已经做得怎么样了？”
    “都已经做好了！”
    眼见国王陛下终于不再追着研究进度不放，转而问了个自己有底气回答的问题，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十分殷切地回应道：
    “那些奥勒松王国的人刚到第二天，我们就已经更换了城市喷淋系统的药剂，把原本的驱虫剂和营养剂，换成了浸泡过神明血肉的腺素对冲剂。
    劫走了阿缇菲01的那两名清理员，他们来得晚还不确定效果，但奥勒松王国来的清理员，提前接受了一个多星期的喷淋，反应速度已经不可能再提升到非人层级了。
    另外，整个王国上下两层，全部八百六十四个街区里，都放好了从异常物里榨取的立场石，位置也一一对应，受到攻击后会直接把力量分薄，均摊到所有街区里，保证不会出现太大的破坏！”
    “嗯，这件事办得倒不错。”
    听完1号科研区负责人的汇报后，安德烈王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神态慵懒，语调威严地道：
    “去忙你的研究吧，争取在我老死之前，起码拿出一两项成果来。
    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但你要是做不到的话，等我老死那天，你这个1号区的负责人，就陪我一起去死界，接着做给我看！”
    “好……好的……”
    面对“国王陛下”要么带来成果，要么被我带走的威胁，1号科研区的负责人只觉得脖子一凉，应了一声后没敢再吱声。
    而待到彻底没了动静后，躺椅上的安德烈王子松开手，铜线末端挂着拉簧的金属片，顿时嗖地一下弹了回去，缩进了书架另一侧的暗格里。
    这家伙真的是……办事的能力虽然有，但也越来越烦人了。
    瞥了眼书架上的暗格，确认已经完全合拢，不会被人发现后，安德烈王子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把腿搭上踢脚凳，仰靠在躺椅上沉思了起来。
    清理员最难对付的地方，其实并不是那些诡异的能力，毕竟除了极个别的几个，能够短时间毁掉一座城市的清理员外，大部分清理员的破坏力只能说还好。
    而且以柯罗克王国远超其它国家的科技水平，真要是豁出去把军工区块儿的产品都调出来，想要摧毁一座城市同样也没多难，真要是正面对抗一名黄道分局的局长，也未必就赢不了。
    但麻烦的是，那些黄道分局长级别的清理员，是在以“个体”来掌握这种破坏力，比起需要开拨的热武器军团来说，灵活性实在太高了。
    再加上那些诡异的异常物，他们想要混进来做些什么的话，当真是拦都不知道去哪儿拦，毕竟总不能让军团调转炮口，直接把整个柯罗克王国洗一遍吧？
    所以要么干脆别对他们动手，装聋作哑当他们不存在，要么就得毕其功于一役，一旦到了不得不动手的时候，就得直接动个绝的。
    至于现在需不需要动手……
    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安德烈王子起身走向阳台，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翻了两下，找出了一张落了灰的黑色猫头鹰面具，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呼……
    灰雾弥漫，在遍布灰色迷雾的奇异空间中，熟悉的骨骼长桌再现，但与之前不同的是，长桌周围的位置基本都空着，只有两个身影被拉了过来。
    “你是……黑鸮？”
    辨认了一下对方的面具后，坐在安德烈王子背后的兜帽人抬头，露出了一张蛇脸面具。
    “你不是从不参与戮王会的事吗？为什么突然找我？”
    “我需要支援。”
    干脆利落地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后，黑鸮面具之后的安德烈王子开口道：
    “雪鸮被清理局抓了，现在已经到了该动手的时候，而我的布置对黄道局长不一定有效，所以我希望你给我提供支援，确保我能够杀死天蝎分局的局长！”
    第512章 分道扬镳
    “既然已经没什么情报可以共享了，那么大家就暂时分开吧。”
    在安德烈王子带上面具，开始寻求戮王会的支援时，作为他目标的天蝎局长，则笑容可掬地朝里昂点了点头，随即向板着脸的女记者递出了右手。
    “接下来的几天，就麻烦妮可小姐跟着我，配合我们天蝎分局继续进行调查了。”
    “……”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憋了一肚子气的女记者撇了撇嘴，虽然踏步离开里昂身边，站到了天蝎局长身侧，但却根本没理他伸出来的手。
    而被甩了面子的天蝎局长也不恼，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后收回了手，随即神情亲切地对里昂道：
    “里昂，阿尔杰是我们天蝎分局的精英，论实力的话，虽然比你们处女分局的处刑人艾玛差一点，但在局里所有一级清理员之中，也是排得上号的。
    相信以他的实力，应该能够保护你跟菲丽雅王女的安全了，而且你想做什么事的话，也不妨多跟他商量商量，他的能力应该也可以帮上你的忙。”
    帮我的忙？恐怕比起帮忙，更多的还是盯着我吧？
    对于天蝎局长几乎不加掩饰的意图，心里早就有数的里昂笑了笑，随即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主动朝面前神色有些不安的高大男人伸出了手。
    “那就麻烦阿尔杰前辈了。”
    “没有没有，谈不上什么麻烦。”
    尴尬地笑了一下后，在天蝎局长不住的暗示中，明显有些不情愿的高大男人，只得硬着头皮握住了里昂伸出的右手。
    【名称：肌肤线（堕落，丝线，夺取）】
    【外观：由无数可分解的丝线汇聚而成的，一整套正常男性人类的肌肤，该名男性身高在190公分左右，体重约为230斤，似乎有常年运动的习惯，肌肉线条流畅有力】
    【能力：恶魔伪装、丝线皮肤、皮肤夺取】
    【代价：需要剥离自己原本的皮肤，并使用‘肌肤线’彻底将其替代，方能自如使用】
    【档案：大恶魔“解离者”安戈洛菲斯的作品之一，与‘血肉线’、‘骨骼线’、‘神经线’、‘脏器线’等九件同类异常物共成一套，被安戈洛菲斯摆在自己的卧房之内，并时常欣赏。
    但在一次天蝎分局与水瓶分局的联合行动中，解离者安戈洛菲斯被捕获并杀死，这套它异常钟爱的艺术品，也在经过部分无害化处理后，被天蝎分局收入仓库。
    数年后，天蝎分局二级清理员阿尔杰·本特利，在一次调查行动中被史前种族捕捉并遭到献祭，肌肉、皮肤与骨骼大量损毁，且无法复原，便申领了这套异常物，一直至今……】
    【评价：破坏力并不出众，但却相当实用的异常物，如果配合上强化身体的异常物，临时提高丝线强度的话，很可能发挥出令人惊讶的效果】
    【浸染值：5】
    ……
    浑身都变成丝线吗？原来是这么个“线男”。
    唔……而且还是带有堕落标签的异常物？看来自己的恶魔徽章又有用武之地了。
    看完【肌肤线】的具体情报后，里昂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了然之色，并没有再说什么，但跟他握了手的高大男人，却只觉得浑身微微一僵，好像组成身体的所有丝线，都要离自己而去一样。
    这就是原来的‘恶魔学者’，现在的清理局“食神”的含金量吗？
    感受着那种一身血肉都暂时凝住，似乎随时可能会被对方支配的怪异预感，线男阿尔杰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站在了里昂身侧。
    甚至在稍微想了想之后，他又朝后面退了半步，让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出来，站在了的里昂身后，这才觉得稍微好受了点。
    “……”
    不是……阿尔杰？你在搞什么啊？
    看着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方，还不自觉地佝偻着脊背，明明一米九几的身高，却一股受气小媳妇味道的阿尔杰，天蝎局长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所托非人的奇妙预感。
    虽然实力在一级清理员中也算强的，只比处刑人艾玛、骰皇汤姆这种精英一级差一线，但阿尔杰的胆量真心不大，让他负责“盯防”里昂的话，似乎并不是一個好选择。
    只不过……其它人好像更不行啊？
    看了下身边其它几人后，天蝎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后悔没再多带些人出来。
    这趟调查任务，自己一共只抽调了四名清理员，分别是“线男”阿尔杰，“花仙子”鲁本、“钓叟”弗兰基、以及“前方坦途”莫娜。
    其中莫娜的能力是辅助型，也只有靠着她的能力，自己才能在不破坏墙体的情况下，在这座全是金属与水泥的都市里畅行无阻，自然不可能让她去盯防里昂。
    鲁本和弗兰基的实力虽然不差，但接下来的调查行动里，自己还要用他们，那就只能让阿尔杰去了，现在只希望他能勇敢一次，在里昂准备胡搞的时候，千万要站出来阻止他。
    嗯……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里昂都被自己撵出了这次任务，应该也没机会再搞出什么动静了……吧？
    看了眼正在朝自己微笑的里昂后，刚刚还一直在微笑的天蝎局长，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毛，突然有点儿笑不出来了，开始犹豫自己是不是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然而……
    “那我就告辞了。”
    并不知道天蝎局长心里的犹豫，在给了女记者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闹情绪，优先保证任务完成后，里昂朝着天蝎局长颔首道别道：
    “我还要回使馆，把留在那里的人接出来，就不多呆了，祝您的调查行动一切顺利。”
    “额……谢谢，希望你那边也一切顺利。”
    心里莫名地觉得哪儿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儿有问题，天蝎局长只得朝里昂点了点头，目送他和阿尔杰离开。
    而等到里昂两人走远后，依旧板着脸的女记者开口询问道：
    “爱德华阁下，接下来伱准备怎么调查？”
    接下来的话……
    “先去双子分局看看吧！”

 我！清理员！ 第358节

    看了眼【禁行抄网】里，被捆成了粽子的两名双子分局的清理员后，天蝎局长暂且按下了心头的犹豫，目光灼灼地开口道：
    “既然已经劫持了王室成员，那咱们的存在就已经瞒不住了。
    而这种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先解除对面的反抗能力，不管柯罗克王室怎么样，先把那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控制住，总是不会错的！”
    第513章 别问，问就是误会
    “阿尔杰前辈。”
    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小花儿，确认菲丽雅王女的状况一切正常后，里昂将【隐秘之尾】的效果扩大，把身后的壮汉也囊括了进去，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你原本就长这个样子的吗？”
    “不是……”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又高又壮的阿尔杰摇了摇头，谨慎地回答道：
    “我原本只有一米六几，身材也很瘦小，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只不过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的身体损坏严重，所以只能申领了‘恶魔九线’，几乎把整个肉体都替换掉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啊……”
    关于这些事，里昂其实已经从【肌肤线】的说明中了解了一些，现在提起只是为了找個话头儿，而眼见阿尔杰接了话茬，他便笑了笑继续道：
    “阿尔杰前辈，你似乎对我有些……忌惮？”
    “额……”
    “放心吧，我真不是什么特别疯狂的人，你其实没有必要这么防着我的。”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关于我吃了三头犬神的事儿，其实真没有传得那么离谱，当时我和妮可都被它吞了，差点死在犬神的肚子里，灵魂被它消化掉了一大半。
    妮可的灵魂强度要比我高得多，所以没什么大事，但以我当时灵魂的强度，就算安全回到这个世界，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起码要在床上躺好几年。
    再加上我遗失的那部分灵魂，就在犬神的身体里，我的灵魂在期待补完自身，所以只能选择吃掉它，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哦……这样啊……”
    “还有梦界那次也一样，我会那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眼见阿尔杰依旧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为了和他拉近一下关系，里昂想了想后，便解释了一下自己当时的遭遇，以及被魇之王激怒的原因，随即神情诚恳地道：
    “阿尔杰前辈，不论你还是爱德华局长，对我其实都有些误会。
    什么杀食真神啦，什么摧毁梦界之类的事，那都是特殊情况，平时的我，其实是个挺稳重的人，一般不会做出偏激的行为。”
    “……”
    确实，他看着还是挺温和，给人的感觉蛮好相处的……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发现他似乎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疯狂，阿尔杰紧绷的神情，总算是微微松弛了一些。
    但那种似乎随时会被支配的奇怪感觉，仍旧在心头挥之不去，因此他在犹豫了一会儿后，便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原来是察觉到这个了啊。
    正在朝路边走去的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扬。
    在注意到【肌肤线】有着“堕落”标签，在【我即是恶魔】的支配范围内后，还没等两人松开手，他便把这枚恶魔徽章切换了出来。
    毕竟【恶魔九线】的情况比较特殊，它除开是一件异常物外，还是阿尔杰的身体，【我即是恶魔】能够对其进行支配，还是要测试一下才能令人放心。
    在那一瞬间，虽然里昂并没有发出指令，但槽位中的【我即是恶魔】却闪烁了一下，算是证明了不管是谁的身体，只要属于带着“堕落”标签的异常物，就会受到【我即是恶魔】的影响。
    而估计就是徽章闪烁的瞬间，对阿尔杰的【肌肤线】产生了极为短暂的支配效果，被他给察觉到了……
    “放心吧，这也是个误会。”
    看了眼神情中依旧带着警惕的阿尔杰后，对天蝎分局有好感但不多的里昂，为了能够忽悠住他当自己的帮手，果断开口扯谎道：
    “你也知道，我原本被人叫做恶魔学者，手里有好几件恶魔异常物，和恶魔类型的异常物相性非常高，大概是这方面让你产生了误会。”
    也是误会吗……
    隐隐约约觉得还是不太对，但也没想明白哪儿有问题，阿尔杰只得点了点头，暂且认同了这个说法。
    而两人之间的“误会”被解开后，他似乎也变得自然了不少，虽然依旧下意识地落后里昂半个身位，但总算是愿意正常交流了。
    “里昂，额……先生……”
    本来想直呼里昂的名字，但下意识地又补了个敬称后，背着阳光走在街上，影子把里昂整个都罩住了的壮汉，不自觉地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衣角，随即谨慎地小声询问道：
    “接下来伱准备做什么？”
    “很简单，先回使馆区，把留在那儿的两个人带出来，然后再去找一趟外交大臣。”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微笑着解释道：
    “之前我在见柯罗克王国外交大臣的时候，跟他提议要购买远距离通讯技术，而发明这门技术的学者，应该就是柯罗克王国1号科研区的人。
    据我估计，外交大臣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应该把技术统计得差不多了，咱们现在过去绑了他，把他总结的类似技术和发明者信息拿到手，就有可能找到1号科研区，进而找到阿缇菲01的位置。”
    “？？？”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还好意思问有什么问题？
    看着回过头，一脸不解地望向自己的里昂，阿尔杰的面颊不由得微微一抖。
    你不是都退出任务了吗？还查阿缇菲01干什么？
    还有，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平时都很稳重的吗？这怎么张嘴就要劫持一国大臣呢？你这哪儿算得上稳重了？根本就是……
    唔……为什么他能这么坦然？难道是我有点儿太大惊小怪了？
    和神情诧异的里昂对视了一眼，想起了这位后辈那些可怕的履历后，阿尔杰突然间又觉得，绑架外交大臣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别的不提，他连柯罗克王国的王女都给绑了，人现在就在他口袋里揣着，那他在干调查任务的时候，捎带手劫个大臣，似乎……也不能算什么大事儿？
    “没什么……”
    把一肚子的吐槽重新咽了回去后，底线无意间倒退了一大步的阿尔杰摇摇头，先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里昂先生，如果你真的靠着那名学者的行踪，找到了1号科研区的话，那你介意我通知爱德华局长吗？”
    “当然不介意啊。”
    里昂闻言笑了笑，神色温和地回答道：
    “我把这件事告诉你，其实就是这个意思，之前没跟爱德华局长说，主要是还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成，所以想等确定了再跟他讲而已，嗯……到时候就麻烦你通知他了。”
    啊这……
    完全没想到号称食神恶魔的里昂，居然会是个这么大方的人，不光不计较自家局长排挤他的行为，甚至还准备把辛苦查到的情报分享出来，阿尔杰的心头，顿时不由得涌上了一股羞惭之意。
    讲道理，比起面前的里昂先生，自家局长干的那些破事儿，属实有点儿上不了台面了，局长惦记着抢功劳排挤人的时候，人家正在为了完成调查任务而努力，根本就没跟自家局长计较。
    这可真是……局长你可完全被比下去了啊……
    第514章 羊杂下落与枯萎
    “等我一下。”
    就在阿尔杰开始进行反思，觉得自家局长做得有些过分的时候，里昂在路边找了台用于指路的机器，在旁边站定，少顷，一名行色匆匆的市民走了过来，并且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
    就他吧。
    朝这名市民的裤袋看了眼，见到了和身份识别卡大小近似的凸起后，里昂便立刻上前一步，取出【裁割银匕】一刀划过，在他的裤袋下端切了个小口。
    紧接着，赶在市民伸手掏识别卡之前，里昂将小拇指探进去轻轻一拨，把身份识别卡带了出来，随即伸手在他裤子的切口上轻轻一抹，将“活着”切开的破口重新弥合，恢复了之前完好无损的模样。
    “咦？”
    并没看到被【隐秘之尾】遮挡了存在的里昂，似乎有急事的市民伸手一掏，发现口袋里的身份识别卡居然没了，顿时神情一急，下意识地朝来时的路望去，然而哪里找得到识别卡的影子？
    完了完了，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就在急着赶路的市民跺了跺脚，有些懊恼地转过身，想要回去找自己的识别卡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这位先生。”
    在赶路市民惊喜的目光中，已经查询完路线的里昂，微笑着把自己刚刚“借”去的识别卡还了回来。
    “你的东西掉了。”
    “啊！谢谢！谢谢！”
    连着说了两声谢谢后，赶路市民接过自己的身份识别卡，随即激动地道：
    “要不是你的话，我的事就要耽误了，真的非常感谢。”
    “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朝着赶路市民点了点头后，里昂在他的千恩万谢中，朝等在一旁的阿尔杰走了过去，随即开口道：
    “我刚查过了，想回使馆的话，需要先往前穿过8、9号科研区，抵达17号生活区，等待四十分钟后部分上下层城市区块换位，进入下层区域后再往右一条街，就能到使馆所在的3号行政区了。”
    “啊，好的。”
    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后，身高小两米的阿尔杰跟在里昂身后，直接“逃票”上了通往8号科研区的有轨机车，随即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里昂先生，这个让人忽视你的能力，是来自于某个大恶魔吗？”
    “是的，这东西叫【隐秘之尾】，作用是消除气息并且降低存在感，面对浸染值明显低于自己的目标时，甚至可以让对方完全发现不了自己。”
    简单讲了下【隐秘之尾】的作用后，里昂微带诧异地反问道：
    “阿尔杰前辈，你是怎么知道它来自于某個大恶魔的？”
    “因为感觉有点儿像……”
    稍微回忆了一下后，阿尔杰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们奥勒松王国那边，有个很讨人厌的组织，名字叫生衍教派，他们崇拜一切跟生殖和性有关的东西，经常搞一些非常……银乱的聚会。

 我！清理员！ 第359节

    而它们供奉的所谓圣物里，就有一根……额……泡在罐子里的，大恶魔的那玩意，气息和你这件异常物很接近，虽然不太确定，但很像是同源的东西。”
    大恶魔的那玩意……难道是黑山羊当年炸掉的……
    没想到居然能从阿尔杰这儿，知道其中一件羊杂的下落，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挑，准备开口询问一二。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羊头猛地从里昂的袖扣里钻了出来，满眼惊喜地嗥叫道：
    “咱的！那绝对是咱的鞭！里昂！你得帮咱把……”
    “伱老实点儿！”
    把突然冒出头的黑山羊塞了回去后，里昂朝阿尔杰歉意地笑了笑，随即颇感兴趣地开口询问道：
    “阿尔杰前辈，就像它刚才说的那样，那东西应该的确和我的异常物是一套，请问那东西最后怎么样了？”
    “被净化了。”
    “啊？”
    “生衍教派因为动作太大，上个月被我们天蝎分局剿灭了，他们膜拜的那些所谓的圣物，也都被局里收缴了。”
    讲了下生衍教派的结局后，阿尔杰略微回忆了一下，随即神情略微有些古怪地道：
    “我们局里还有位一级清理员，绰号叫‘净垢之女’，而那些……圣物最后都被她拿走，一个一个全部净化掉了，虽然东西没有被毁，但能力也彻底变了模样。
    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把那东西改成了用来纯净欲念的异常物，只要拎着那东西，往人的脑袋上砸一下，被砸的人所有的欲念都会消失，一整天都会保持心灵的纯净。
    而生衍教派当时闹得挺大，受害者不少，在我和局长离开奥勒松王国之前，她还在拿着那东西，挨个儿……额……救治被生衍教派伤害的信徒，估计再有两个月就能都救回来了。”
    “啊！！！她怎么敢的？！！！”
    听到了自己“兄弟”的下场后，刚被里昂塞回去的黑山羊，顿时再次冒出了头，满眼愤怒地咆哮道：
    “那可是咱的鞭！该死的臭女人！咱要弄死她！”
    “回去呆着！”
    再次把黑山羊塞了回去，并嘱咐幼哈把它看好后，里昂有些无语地道：
    “那个……阿尔杰前辈，如果可以的话，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我希望你能帮我引荐一下，如果那位净垢之女愿意的话，我可以用别的异常物跟她交换，把那东西换过来。”
    “好的……”
    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后，阿尔杰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所以刚刚那个山羊头，就是那个大恶魔灵魂寄居的本体？”
    “算是吧，但严格来讲只是七分之一，这套异常物其实很特殊的，每件都有自己独立的灵魂，甚至性格都不完全一样……”
    简单讲了下黑山羊的情况后，里昂抬头看了眼上方闪烁的指示牌，随即开口提醒道：
    “阿尔杰前辈，17号生活区已经到了，咱们该下车了。”
    “啊，好的！”
    听到里昂的提醒后，好奇心得到满足的阿尔杰连忙起身，跟在里昂身后下了车，两人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好，准备等待柯罗克王国的完成上下层换位，再按目标前往使馆区接人。
    然而就在这时，里昂口袋里的小花儿突然微微一抖，直接吐出了昏迷中的菲丽雅公主，随即快速地干皱枯萎，仅仅两次呼吸的功夫便已经彻底凋零。
    紧接着，被里昂抓在手里的隐秘之尾，慢吞吞地传来了一道意念。
    ‘妮可的供给断了，断之前她让我告诉你……跑，赶紧跑！’
    第515章 看门狗
    ？！！！听完隐秘之尾的通知，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爆缩。
    妮可那边出事儿了？这才刚分开两个小时不到啊！！！
    “这是……”
    看着突然出现在地上的菲丽雅公主，一旁的阿尔杰先是脑子一懵，随即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鲁本的能力失效了？局长那边出事儿了！！！”
    “稍等。”
    摆手示意阿尔杰捎待后，里昂攥紧唯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隐秘之尾，匆忙追问道：
    “妮可那边怎么回事？天蝎局长呢？她们中埋伏了？”
    “不清楚”
    隐秘之尾回答道：
    “在我喊你两秒钟之前吧，妮可那边的情绪略微波动了一下，然后喊我让你赶紧跑，再就没然后了。”
    两秒钟？！
    里昂闻言，不由得心头猛然一惊。
    从发现不对到“断开链接”，一共就只经过了两秒钟？怎么会这么快的？
    妮可那边一个黄道局长、一个一级清理员、三個资深二级清理员，这个阵容就算被三五名真神围攻，多少也能撑上一会儿吧？怎么可能才两秒钟就没动静了？
    ‘哦，又有消息了。’
    就在里昂惊疑不定的时候，隐秘之尾再次开口道：
    ‘妮可让我告诉你，她们在双子分局被埋伏了，刚穿过区块儿分隔墙，就遭到了一轮火炮齐射。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没有一个人做出反应，被重火力直接命中，大半个街区都……’
    “轰！！！”
    似乎为了证明隐秘之尾的话，一阵无比剧烈的爆鸣声从远处传来，整个柯罗克王国上半层的街区，似乎都跟着抖了一下。
    ‘都被轰没了。’
    讲完了后半句话后，非必要从不开口的隐秘之尾，稍微歇了口气，随即再次开口道：
    ‘妮可说，其它三名清理员当场死亡，天蝎局长的身体被毁了一大半，接着又被天上出现的蛇瞳看了一眼，灵魂就被封死在了半毁的身体里。
    虽然天蝎局长和她还在反抗，但她们已经输定了，妮可让你别管她，立刻带着菲丽雅公主逃出柯罗克王国，想办法联系清理局求援。’
    “知道了。”
    面色难看的里昂点了点头，随即趁着两边的联系还没断，立刻果断开口道：
    “你告诉妮可，让她马上喊‘水瓶董事是我爹，你们不能动我！’，然后彻底闭嘴，再不要跟我讲一句话，除非我们这边先开口，否则就当和伱的联系不存在！”
    ‘哦。’
    就在隐秘之尾应了一声，去给女记者传话之后，里昂快速地把现状和阿尔杰转述了一遍，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情况就是这样了，你有没有能远程联系清理局的办法？”
    “没有……”
    听到三名二级清理员都已经被杀死，阿尔杰的眼神不由得微微黯淡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为了保证不管出了什么情况，都能把消息给清理局传回去，所以能够远程联络的天球镜，一直都在局长身上，但……”
    但这回出了事的是天蝎局长，而身体半毁的他，未必来得及动用天球镜了。
    里昂闻言叹了口气，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把昏迷中的菲丽雅放回椅子上，蹙眉思忖了起来，而一旁的阿尔杰，在等了一会儿后，则忍不住开口道：
    “里昂，那边不是说，让咱们赶紧跑吗？那现在……”
    “不行。”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斩钉截铁地回绝道：
    “现在不能跑，咱们必须留下！”
    “可连局长都中了埋伏！”
    眼见里昂居然在这种时候“头脑发热”，不想抛下同伴独自逃生，阿尔杰在钦佩他勇气的同时，也不由得略微着恼地道：
    “局长那边人手那么强都栽了，凭咱们两个又能怎么办？
    眼下咱们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带着这个该死的公主，赶紧从柯罗克王国撤离，避免这次的任务彻底失败，然后立刻找总局求援！”
    “不能撤，真撤了就死定了！”
    抬头瞥了阿尔杰一眼后，里昂开口反问道：
    “我问你，咱们清理局最看重的，是能够保住这个王室成员，别让柯罗克王国的血脉断绝，那对方最看重的又是什么？”
    “那当然是……”
    唔……不对！
    说到这里时，阿尔杰的神色猛然一怔，随即背上唰地一下就见了汗。
    清理局最想保住这个公主，那对方最想要的，自然是杀死这个公主，彻底断绝柯罗克王室的血脉，以降低守望宫的效力！
    而那也就是说，自己和里昂手里的菲丽雅公主，才是优先级第一的目标，恐怕公主刚被劫持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在监控所有离开柯罗克王国的途径了，要是立刻撤离的话，被抓到的可能性简直不要太高！
    “阿尔杰，来这边的路上，我在飞空艇的舷窗里，简单观察过柯罗克王国附近的地形，除开西边有一座大型海港外，剩下三面全部都是平原。”
    略微回忆了一下后，里昂神色凝重地开口道：
    “我的能力只有在中近距离下，才能混淆范围内的感知，保证自己一定不被发现，而类似哨塔之类的远距离观察，还是能够把咱们找出来。
    这种情况下，咱们几乎不可能带着她逃离，但如果继续留在柯罗克王国的话，倒像是留在了大海里的一滴水，对方反而找不到咱们。”
    “可……咱们如果不离开的话，该怎么把消息通知清理局？”
    “那就是之后该想的事儿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将隐秘之尾重新安回菲丽雅的屁股上，又把人交给了阿尔杰，随即神色严肃地嘱咐道：
    “这种时候，首先要保证自己别被抓，毕竟只有咱们还活着，才有通知清理局的机会，眼下只能希望，对方觉得菲丽雅公主死在了埋伏里，会慢慢放松对王国外的监视……你先帮我看一下她，我马上就回来。”
    “啊？你要去哪儿？”
    “死界。”
    盘膝坐在了椅子上后，里昂闭着眼睛道：
    “吃了三头犬神之后，我暂时继承了它的一小部分权能，可以任意进出死界。

 我！清理员！ 第360节

    而它那个所谓‘戍卫死亡’的权能，说白了就是亡者之门的看门……门房，有权力把想逃出死界的人撵回去，或者把不该进死界的人拦下来，这个时候正好用得上！”
    第516章 看门的不一定是狗
    灰得沉郁的天空，黑得深邃的大地，涛声滚滚的黄泉大河，白色骨骸铺成的不归之路，一眼望不到头的死者长列，盘旋于亡者上方的红眼鸦群……
    这就是死后世界的模样吗？
    隔着豁然洞开的亡者之门，遥望了一下死界的景观后，两男一女三名清理员的灵魂，顿时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身为清理员的自己，不大可能活到正常死亡的那一天，多半会在某次极度危险的任务中，提前来这里报到，已经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之后，三人依旧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相信自己的生命，居然就这么突兀地走到了尽头。
    “我……我好不甘心啊！”
    脱离了【花仙子】状态，恢复正常人大小的鲁本，忍不住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四十多岁中年男人，脸上蓦地洒下了两行热泪，满眼懊恼地道：
    “明明一切那么顺利，怎么突然就死了呢？我们都跟在局长身边了，为什么还会被火炮这种东西轰死？”
    “别想了，都已经过去了。”
    感受着那股越来越强的，牵引着自己迈进死界的力量，站在……飘在鲁本身边的弗兰基，不由得苦涩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咱们应该是中了什么暗算，甚至连局长也没逃过去，半个身子都被轰烂了，弄不好一会儿他也得一起过来。
    哎，咱们三个先走吧，别再想了，那些都是活人的事儿，咱们现在已经是死人，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回去，现在该上路了。”
    “我……我……”
    “我还想试试！”
    就在鲁本两人走向亡者之门，准备接受自己的结局时，三人中唯一的女清理员突然抬起头，伸手扯住两人的衣角，满脸执拗地道：
    “我的【前方坦途】是灵魂层面的异常物，被我直接带下来了，我依然还能使用它！
    鲁本！弗兰基！你们来帮我！如果咱们三个能够借助【前方坦途】的效果，在这儿开出一条回头路的话，那说不定还有机会！”
    这……
    听完女清理员莫娜的请求后，鲁本和弗兰基对视了一眼，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但这是死界啊，就算是局长死掉了，也只能短暂抗衡一下死界的规则，最终还是要沿着不归路一直往前，光凭咱们三個二级清理员……”
    “帮我！”
    打断了鲁本的话后，女清理员莫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咬紧牙关道：
    “局长还没来死界，那就证明他现在还活着！
    咱们……就算咱们已经回不去了，但哪怕只能开出一个小口子，把我的【前方坦途】送回去，说不定就能帮局长跑掉！
    求你们！帮我！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还想再试一下！要是没有局长的话，我二十年前就要来这儿了，不试一下的话我不甘心！”
    “那好吧……”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鲁本和弗兰基点了点头，靠着二级清理员的灵魂强度，一边努力抵挡着死界深处的召唤，一边站到了女清理员莫娜的身后。
    “谢谢！”
    感激地看了两人一眼后，女清理员莫娜的整个灵魂，都蓦地亮了起来，泛起了炽烈的白色焰芒，随即咬着牙转过身，朝着背后无穷无尽的灰雾踏了一步。
    “哒！”
    鞋底撞击骨质地面的声响传来，在女清理员莫娜成功迈出一步的瞬间，亡者之门外无尽的灰雾，竟然真的被拱开了一条小路出来。
    虽然比起一望无际的灰色世界来说，这条小路显得那样微不足道，但灰雾所代表的不可违逆的死亡，确实做出了极为细小的“让步”。
    这……说不定真的有机会？！
    注意到这一幕后，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其它两名清理员，顿时精神一震，随即咬紧牙关，晦暗的灵魂也跟着一并亮了起来，在意志的催动下，如同白色的火焰一般不住舞动。
    和无边沿的灰雾比起来，三道正在全力燃烧的灵魂，像是落入大海中的萤火虫一般羸弱，但又确确实实倚靠着一声声脚步，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通往来处的羊肠小道。
    可以的！说不定真的可以！
    通过羊肠小路前方吹来的微风，隐隐感受到了生者世界的气息后，三名清理员一时间不由得精神大振。
    60点里昂值是神与人的门槛，也是能不能摆脱死界规则钳制的分界线，而自己三人都是资深二级清理员，平均里昂值接近30点，单论力量的强度已然足够了
    虽然终究差了一点质变，无法跨越真神的门槛，不能真正做到超越死亡，但靠着莫娜的【前方坦途】，未必不能开出一条向死而生的小路！
    而就像莫娜说得那样，就算最后一样要回来，但哪怕只是把【前方坦途】送回去，帮助局长保住性命，甚至只是再看那个世界最后一眼，那拼上一把也都值了！
    “快！再加把力啊！”
    感受着前方扑面而来的，那独属于生者世界的气息，女清理员莫娜不由得咬紧牙关，一边拼尽全力地向前踏步，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喝道：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了！”
    “唉……这我可就不能放着不管啦！”
    “？！！”
    在三名清理员错愕的神情中，十数只章鱼的腕足，蓦地从身后探出，宛如一条条翘首而动的蟒蛇，将三人的手足腰臂牢牢缠住。
    腕足上无数婴儿嘴大小的，密密麻麻的肉质吸盘，则随着灵魂之间的接触，开始疯狂地吮吸他们的力量，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便将三人燃烧灵魂才爆发出来的力量一吮而空。
    而随着失去力量的三人，被章鱼腕足拖拽回去，脚下离开了地面后，那条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羊肠小径，也在无尽灰雾的填埋下快速闭合，彻底消失不见。
    “……”
    一步！只差一步了啊！
    “别怨我啊，我这也是职责所在。”
    面对三名清理员愤恨的目光，一头颈部本该生着鬃毛的位置，却长满了章鱼腕足的长尾巨马无奈地眨眨眼，随即翻开嘴唇喋喋不休地道：
    “这种事我本来是不管的，问题你们清理局出了个狠人，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硬是把原来在这儿看门的犬神给活吃了。
    而为了保证死界的秩序，别让人胡乱进出，最后只好由我们这些死亡使者轮流来亡者之门盯着了，而今天正好轮到我值班。
    哦对了，我多嘴再问一句，你们仨里面没有处女分局的人吧？”
    第517章 惊吓
    虽然略显话痨的长尾巨马，似乎谈兴十足，好像很想找人说说话。
    但三名清理员只差一步就能重回现世，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硬生生被人扯了回来，心头的愠怒已经堆得快要溢出来了，比起跟它聊天，更想直接把它活活掐死。
    “就差一点儿了啊！”
    从巨大的失望中挣脱出来后，性子最烈的女清理员莫娜怒喝一声，不顾双臂的皮肉还被腕足的吸盘吮着，强行把胳膊挣脱了出来，挥舞着被拉拽得鲜血淋漓的手臂，拼命撕扯着捆住自己的腕足。
    而其它两人也没好多少，虽然因为先燃烧灵魂再遭到偷袭，身体已经快要透明了，但依旧呼喝着挣扎了起来，试图反抗这个所谓的死亡使者的束缚。
    “唉……不想聊就算了。”
    眼见这三个清理员居然这么不配合，长尾巨马不由得失望地咂了咂嘴，随即用腕足卷着三名清理员，朝亡者之门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地道：
    “我跟你们讲哈，你们清理局那个疯子吃犬神的时候，我其实还在场来着，好家伙，那场面可不是一般的血腥，你们这些没见过的，绝对想象不出来他有多疯。
    被他吃掉的戍卫死亡之犬，虽然是死界真神里最弱的，但再弱也是個真神，结果被人宰了钻进肚子里，直接从里到外地开始啃，那叫一个狠呐！
    我们这些死亡使者赶到的时候，那个疯子正捧着犬神的心脏，一边啃一边从它肚子里往外钻，染得跟血人儿似的，浑身上下的衣服都给神血泡透了，那是一点儿别的颜色都看不着哇！”
    叽里哇啦地说了一通后，长尾巨马趴在亡者之门外，原本属于三头犬神的空地上，随即一边卷起两个死者的灵魂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兴致勃勃地继续啰嗦道：
    “啧啧，总之当时我们那些死亡使者，谁也没想到能碰见这种事儿，一个个都给吓懵了。
    黄泉河里的那些无眼鱼，吓得噼里啪啦就往河里蹦，血首鸦直接头也不回就飞，白骨驯鹿直接吓得当场自爆，现在都没缓过来。
    幸好我胆子比他们小，一开始就没敢靠太近，远远瞄了一眼就跑了，不过也被主宰大人训了一顿，赶我第一个来看门儿。
    唔……话说在这儿看门其实挺没劲的，那些灵魂不够强的死者，脚一踩上不归路就停不下来，唠不了两句就得走了，而你们仨灵魂强度不错，应该能撑个三五天？
    要不这样吧，你们仨留这儿陪我多聊聊，我就等四天之后，血首鸦来换班的时候再吃你们，伱们觉得怎么样？有兴趣么？”
    “滚！你滚啊！”
    “哎，行吧，还以为能解解闷儿来着。”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明摆着没有合作打算的女清理员，长尾巨马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张开了满是臼状磨齿的大嘴，用触手卷着女清理员就要往里面塞。
    “那个马！你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焦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长尾巨马斜眼一瞥，发现是个浑身鲜红的小人，正急忙忙地朝自己这边赶。
    你谁啊就让我等？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看了下来人的灵魂强度，发现也就比普通清理员强点儿，照自己嘴里这个差了一倍还多，长尾巨马不由得鄙夷地撇了撇嘴，直接就想往下咬。
    然而就在这时，其它两名被腕足捆着的清理员，在辨认了一下来人的面目后，不由得绝望地喊道：
    “里昂？你怎么……连你也被杀了吗？”
    哦，原来这人叫里……啊？里昂？食神者里昂？！！
    听到了这个骇人听闻的名字后，长尾巨马不由得猛一哆嗦，随即无比惊恐地发现，那个红亮亮的小人，居然真是当初自己远远看到的食神者！至于为什么他浑身红亮亮的……
    那他妈是擦不掉的神血！！！
    “救命！主宰救命啊！！！”
    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之后，长尾巨马惊恐万状地尖叫了一声，随即直接从空地上弹身而起，一边高喊救命，一边跌跌撞撞地朝亡者之门里面跑，仔细看的话脚步还有点儿顺拐。
    而眼见它快要进门了，正在往这边赶的里昂顿时急了眼。
    无它，戍卫死亡之犬的权能，必须依靠亡者之门才能生效，而且像三头犬神一样，只有拦着不让进出的能力，却没有把人放出来的权力。
    简单来说的话，如果三名清理员的灵魂还没进门，那“替代”了戍卫死亡之犬的里昂，就有权力把他们三个拦在门外，但如果他们已经进了门，那能不能再从里面出来，可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站住！不许跑！”
    听到里昂的怒喝后，长尾巨马被喊得浑身一麻，脚底下踉跄了两步，差点一头栽下去，但最终却没有依言停下，反倒跑得更快了。
    傻子才停下！
    食神者消失了这么多天，突然再次出现在死界门外，多半是消化完犬神肚子饿了，又想回来找吃的！不跑的话等被你吃吗？

 我！清理员！ 第361节

    没办法了……
    看着前蹄已然踏进亡者之门，而脖颈后的腕足卷着三名清理员，即将穿门而过的长尾巨马，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挺住脚步，抬起双手对准远处的巨门，朝着中间用力一合。
    “给我关上！”
    伴随着里昂的暴喝，两扇厚重的门扉从虚无之中出现，隔绝生死的亡者之门轰然闭合，爆发的浓重死气四下席卷，将大门两侧的亡者尽数吹飞。
    而眼见里昂居然不惜强行闭门，也要尝一尝自己的味道，亡命逃窜的长尾巨马已然被吓得灵魂出窍，顾不得会不会受创，硬是赶在亡者之门闭合前，硬生生把脑袋探了过去……
    “轰！”
    厚重的门扉彻底闭合，长尾巨马的身体被截在了门外，而马头则一骨碌掉了下去，随即靠着脖颈上残留的两根腕足，像人一样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声尖叫。
    “不好了！快跑啊！食神者又饿了！！！”
    “……”
    这特么是个什么玩意……
    透过闭合的门扉，看着甩动两条章鱼腕足，在不归路上飞快跑远的马头，san值狂掉的里昂不由得头皮一麻，随即连忙取出【裁割银匕】，动手将被腕足捆着的三名清理员救了出来。
    “里昂？你这……”
    “没时间解释了！”
    感受着亡者之门被强行关闭后，再次沸腾了起来的死界，担心会被死界的主宰们逮个正着，里昂连忙扯住三脸懵逼的前辈们，朝着来时的方向扭头就跑。
    “快走！再不走就晚了！”
    第518章 快还是慢？
    真没想到……我们居然还能回来……
    跟着一身血迹的里昂穿过迷雾，重新回到了现世后，看着生者世界那熟悉的一切，三名清理员不由得眼泛泪花，激动得难以自持。
    但还没等他们开口向里昂道谢，现世炽烈的阳光便照耀在了三人的灵魂上，陡然燎起了大片无形的白烟，烧灼得三人惨叫出声。
    “张嘴！”
    对这一情况早有准备的里昂，抓着三名清理员的灵魂，掰开黑山羊的嘴巴，一股脑地塞了进去。
    “？！！！”
    “含住！但绝对不许吃！”
    叮嘱了黑山羊一句后，里昂还不够放心，担心黑山羊忍不住高质量灵魂的诱惑，偷偷尝一尝他们的味道，干脆直接出言威胁道：
    “记好了！他们三个的灵魂，但凡缺了一丁点儿，我就把你送去奥勒松王国，跟你的鞭一起接受净化！”
    “……”
    哼，不吃就不吃！好像咱稀罕一样！
    面对来自净化的威胁，刚刚还有点儿蠢蠢欲动的黑山羊，顿时彻底老实了下来，朝里昂翻了个白眼后，便含着三个清理员的灵魂不动了。
    至于进了羊嘴的三道亡魂，则靠着大恶魔提供的“庇佑”，成功摆脱了来自太阳的伤害，得以暂时安全地驻留在现世，而等里昂一番操作结束，看明白他干了什么的阿尔杰，不由得万分激动地道：
    “他们……他们这是？”
    “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复杂……”
    窥探了一下亡者之门的动静，发现并没有人追过来，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言简意赅地道：
    “我吃了戍卫死亡之犬后，继承了它的一部分权能，可以拒绝让灵魂进入死界，不过这個权能有限制，必须我在亡者之门附近才能生效。
    所以我刚刚就去了一趟死界，赶在三位前辈进门之前，把他们拦在了亡者之门外面，算是暂时把人捞了回来。”
    “暂时的意思是？”
    “意思是他们不能一直在这儿。”
    里昂有些无奈地道：
    “按照现世的规则，得肉体和灵魂共有才能存在，哪怕是降临的圣灵和真神，都必须先给自己弄个身体才行。
    但三位前辈的身体已经毁了，我虽然能让他们不用去死界，但也没办法一直保留他们的灵魂，时间长了还是要出问题的。
    所以还是得想办法离开柯罗克王国，或者用什么办法联系上总局，否则三位前辈的灵魂，还是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出去。”
    问题是我们现在出不去啊……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阿尔杰脸上激动的神情微微淡了一些，随即咬着牙道：
    “要不这样，你留在柯罗克王国，带着他们的灵魂和菲丽雅公主藏起来，我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突围出去！”
    “阿尔杰前辈，你最好还是别有这个念头。”
    里昂闻言摇头道：
    “你的存在暴没暴露我不清楚，但我带头劫持了菲丽雅王女，所以我的存在对方肯定是知道的，既然我没在双子分局那边出现，那就一定还在柯罗克王国里。
    而按照常理，现在咱们应该正在想办法外逃，那么对方的防备一定会无比严密，你现在安全闯出去的概率，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
    “那怎么办？继续留在这里干等吗？”
    “也不算干等，咱们还是可以做点事儿的。”
    琢磨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后，里昂若有所思地道：
    “单论硬实力的话，爱德华局长那边一个黄道、一个精英一级、三个资深二级，绝对不能算差，听妮可的描述，他们应该是中了埋伏，输在敌暗我明和信息不足上，对方并没有展露出压倒性的实力优势。
    而现在只要咱们藏得足够好，那就是敌明我暗，我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不足的信息补上，如果对方实力没有那么强的话，未必就不能跟他们掰掰腕子……三位前辈。”
    说到这里时，里昂侧头看向黑山羊，朝着它嘴里的三名清理员询问道：
    “双子分局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伱们能不能尽量详细地讲一下？”
    “说实话，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里昂的话后，体型缩小成了洋娃娃大小的鲁本，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其实说起来，好像没什么能讲的，就是一轮大威力的炮火齐射而已，虽然被埋伏的情况下有点突兀，但最多也就是让我们手忙脚乱一阵，应付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炮火好像特别特别快，我们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甚至连激活异常物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看到墙壁爆开，然后直接就被炸死了。”
    特别特别快？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想起了【隐秘之尾】转述的女记者的话。
    女记者貌似并没有提到过炮火特别快，在她的说法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才会被重火力直接命中。
    所以……究竟是炮火快，还是人慢了？到底哪边儿才是对的？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转头望向身边的阿尔杰，意有所指地询问道：
    “阿尔杰前辈，近距离激发的热武器，你能反应过来吗？”
    “这个没问题。”
    阿尔杰想了想后回答道：
    “以我的反应速度，如果当着我的面扣动扳机的话，那就只需要躲开枪口的朝向就行了，眼睛能看得到就能闪得开，哪怕贴着脸也一样。
    如果是偷袭的话，两三米内可能不好说，但再远的话也肯定能躲开，就算火炮弹药的速度，要比小口径枪械快很多，但心思动一动，激活异常物保命还是没问题的。”
    “那介意我试一下吗？”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一把小口径射钉枪，用拇指拨开了保险，对准了阿尔杰脚前的地面，神色平静地提醒道：
    “我随时有可能对地面开枪，到时候前辈你就激活异常物，把射钉拦……”
    话还没说完，里昂的手指突兀地一钩，猛地把射钉打了出去，而阿尔杰则眼神一凛，踩着黑色皮鞋的右脚陡然散开，化作了一蓬漆黑的丝线，然后……
    完美地把射钉漏了过去。
    “这……”
    看着在射钉嵌入地面后，才堪堪扑了过去的【肌肤线】，阿尔杰不由得愣住了，而里昂则叹了口气，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几位前辈，看来不是柯罗克王国的炮火太快，而是你们的反应变慢了。”
    第519章 三个问题
    我们的反应变慢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三名已经是亡魂的清理员，顿时不由得面露愕然之色，阿尔杰则劈手夺过射钉枪，不信邪地朝着自己的脚前又开了一枪。
    “噗！”
    而在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这次的反应要比之前好得多，还没等射钉打入地面，阿尔杰的右脚便再次散成了无数丝线，将打出来的射钉牢牢缠住。
    可试验成功的阿尔杰，脸上不仅没有浮现出成功的喜悦，面色反倒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确实慢了很多……”
    砰砰砰连续开枪，把射钉枪里剩下的射钉全数打空后，看着两枚被【肌肤线】抓住的射钉，以及四枚漏过去打入了地下的射钉，阿尔杰不由得面色铁青地道：
    “感觉只有原来的八分之一不到，甚至还要再少一些，我的反应速度已经和普通人差不太多了！该死的！为什么这种事我之前没发现？”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盲猜你们应该是中了什么手段，导致反应速度的上限降低了。”
    看着打进地里的四枚射钉，里昂同样眉头紧锁地道：
    “越是经常携带并使用高阶异常物的清理员，就越容易受到异常物的浸染，身体向着‘非人’的强度转化，但这个转化不论强度如何，终究还是以人类的肉体为根基的。
    简单来说，不管浸染值多高，我们还是能感受到冷热，会渴会饿会受伤，只不过生命力远比一般人更强大，反应速度更快，身体也更结实，灵魂更旺盛，外加能够更多更久地使用异常物而已。
    但这些变化，其实平时并不会表现得那么清晰，比普通人快得多的反应速度，也不意味着我们看别人说话做事就都是慢动作，只是在需要反应的时候，能够发挥出更高的上限。”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顿了顿，随即指着街上的行人道：
    “就跟跑步和走路的关系一样，普通人被猛兽撵着的时候，十几秒就能跑出一百米，但平时散步的时候，一百米可能会走一分多钟，因为就散步而言，这个速度已经完全够用了。
    而对方似乎做了什么手脚，把你们‘跑步’的能力锁死了，平时走路散步的时候，因为不需要那么快，所以几乎感觉不出来，但真有猛兽扑过来，需要全力奔跑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奔跑的能力。”
    原来我们是这么栽的！
    通过里昂的测试和讲述，明白了那些“快速火炮”的来头后，三名清理员顿时恍然大悟，女清理员莫娜不由急道：

 我！清理员！ 第362节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快去找局长啊！只要告诉他这里面的秘密，说不定他还有机会……”
    “抱歉，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好主意。”
    没等女清理员把话说完，里昂便立刻开口打断道：
    “你们可能死得有点早，没看到后面发生的事，妮可告诉我说，爱德华局长的身体被炸烂了一半，灵魂也被强行封禁在了残破的肉体里，他们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但是总不能……”
    “我不是见死不救，是没有救的能力。”
    里昂摇摇头，不容拒绝地道：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做决定就越是要谨慎，我们手里的信息是不够的，贸然行动不仅救不了人，反而会葬送掉最后的希望，把事情彻底搞砸。
    莫娜前辈，虽然这句话有些不好听，但我不得不讲，如果你的建议是源自理性的判断，那我一定会认真考虑，但如果只是感性带来的冲动，那就只能请你先冷静冷静了。”
    “我……抱歉……是我心急了……”
    用力咬了咬嘴唇后，略微冷静了一些的女清理员低下头，主动开口道了声歉，随即开口询问道：
    “所以现在我们做什么？想办法调查那個压制了我们反应速度的东西，帮你和阿尔杰摆脱影响？”
    “这个可以查，但优先级要往后放一放。”
    里昂闻言摇头道：
    “就算查出了对方怎么动的手脚，咱们也未必有能力解除掉，所以还是先查更重要的，比如王宫和阿缇菲01本体的位置，以及王室现在的情况。”
    “可该怎么查呢？”
    女清理员忍不住追问道：
    “柯罗克王国的区块儿变动太频繁了，局长和我们查了快两个星期，都只是查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这两个地方还是没什么头绪，而王室这些年更是深居简出，根本无从查起啊。”
    “放心吧，头绪我已经有了。”
    掏出自己的身份识别卡，随手拧拦丢掉后，里昂一边朝阿尔杰伸出手，示意他把身份识别卡拿出来毁掉，一边开口回答道：
    “等到了使馆区，我们就有机会向这两个地方靠近了，至于王室的情况……菲丽雅殿下，伱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侧头望向旁边还在“昏迷”之中的翠眸少女，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菲丽雅殿下，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听到我们出了事之后，你心头涌上的情感不是惊慌，而是窃喜？”
    遭了！
    被里昂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后，正在装昏的菲丽雅王女浑身一颤，随即只得睁开眼睛，一脸害怕地道：
    “因为……因为你们是绑匪啊，我都被你们绑架了，听到你们不顺利，当然忍不住会……会有一点小开心的……”
    “可以，算你过关。”
    里昂闻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边拧烂了阿尔杰递过来的识别卡，一边神色平静地询问道：
    “那第二个问题，在我们讨论那个锁死了我们反应速度的手段时，我在你的灵魂里，察觉到了明显的‘得意’，请问这个你又准备怎么解释？”
    “这个……”
    “如果你解释不了的话，那我就只能自己猜了。”
    看着鬓角不自觉地见了汗，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始终不敢跟自己对视的菲丽雅王女，里昂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心里既然觉得‘得意’，那就证明这个手段和你有关，甚至有可能这个办法，就是你提出来的，菲丽雅殿下，请问我猜得对么？”
    “……”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看了眼翠眸少女慌乱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接下来是第三个问题……除了你和那位安德烈王子以外，整个柯罗克王室，现在还有别的活人吗？”
    第520章 空无一人的王宫
    什么？！
    听到里昂提出的第三个问题后，不仅翠眸少女面色一惊，四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同样不自觉地浑身一颤，满脸震惊地望向了里昂。
    “不会吧？”
    女清理员满眼不可思议地道：
    “我已经陪局长查过了，柯罗克王室虽然深居简出，但近些年还有不少活动迹象，甚至就在去年年底的庆典，柯罗克王国的国王，还在公众面前发表讲话来着，应该不至于几乎全灭了吧？”
    “莫娜前辈，有关为什么这么怀疑，待会儿我会解释的，现在请你不要打断我。”
    不轻不重地顶了女清理员一眼后，里昂盯向有些无所适从的翠眸少女，不容拒绝地道：
    “菲丽雅殿下……虽然还不清楚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但我权且这么叫你……我希望能听到你的正面回答，王室是否还有第三个活人，是！或者不是！”
    “当然还有啊！”
    被女清理员一打岔，菲丽雅稍微镇定了一些，眨着一双大眼睛道：
    “别的人我不清楚，但父亲和母亲都还在，别的熟悉的人也都好好的，我在被你们绑架的前一天，还跟母亲打招呼来着。”
    这……难道我猜错了？
    得到这个答案，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而羊口里的弗兰基，则在辨认了一下菲丽雅的灵魂状态后，小心翼翼地道：
    “虽然不怎么敏锐，但我也稍微懂一点灵魂上的事，她说的应该都是真话。”
    “……”
    呼……总算是混过去了……
    看着并没有反驳弗兰基的判断，而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里昂，菲丽雅不由得偷偷地松了口气。
    没想到自己只是装昏偷听的时候，稍微窃喜了一下，就被抓住了马脚，差点直接扒了個干净，甚至连王室的情况都猜出来了一部分，这可真是……
    有些惊惧地偷瞄了里昂一眼后，虽然失去了本体的算力支持，很难做到完全真实，但菲丽雅还是依照着自己平日的“行为模型”，眨着眼睛楚楚可怜地道：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我……我都可以回答，只求伱们别伤害我，我说的真的都是真话。”
    都是真话……
    看了眼翠眸少女弱气可爱的模样，里昂蹙着的眉梢微微一扬，仿佛得到了什么关键提醒一般，再次盯上了菲丽雅王女。
    真话可证明不了什么！平时对付清理局内部调查的时候，我说得不也都是真话？但这耽误我袭击王宫了吗？
    “这样，我换个方式再问一遍。”
    想通了的里昂眉头舒展了开来，随即在翠眸少女心惊肉跳的眼神中，再次开口询问道：
    “柯罗克王室里，除你和安德烈王子之外的成员，他们的肉体还是原本的肉体吗？他们的灵魂还是原本的灵魂吗？
    或者更深入一些，他们所谓的‘活着’的状态，是像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能吃饭能聊天那么活着，亦或者单纯的只是还‘存在’着？”
    “……”
    ……
    就在菲丽雅王女被问得左支右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时，一向怠惰的安德烈王子，难得没有在自己卧室的阳台上晒太阳，而是乘着王室专用的浮空车，抵达了柯罗克王国的王宫。
    “咚~~~”
    伴随着巨型摆锤撞击声磬的悠扬响动，王宫大门两侧耸立的蒸汽钟塔微微扭转，青铜门扉上有些陈旧的巨大摆轮左右错开，连带着摆轮后的门扉也左右敞开，露出了一条灯火通明的玻璃走廊。
    上方悬吊着大量灯盏的走廊宽阔而绮丽，两旁一尘不染的玻璃墙壁背后，是被走廊均匀分割成两半的宏伟大厅，数以百计的小型展台，则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大厅之中。
    比起住着王室成员的宫殿，这座建筑倒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展馆，那些下方有着钟表刻度的小型展台上，摆着一件又一件巧妙而精密的机械造物。
    飞空艇、浮空车、机械心脏、巨大的差分机组、高近五米的机械巨人……甚至左侧最大的展台上，还有一整座微缩版的模型，看模样似乎正是整个柯罗克王国的形态，且正如同魔方一般不断地交替拧动着。
    在这些精美的展台下方，特意留出来的斜坡上，详细记载着机械造物的发明者与功用、一系列迭代设计的历程，乃至于更为核心的设计思路和缘由，几乎每座都是一份难得的宝藏。
    而脸上略显疲态的安德烈王子，则无视了这些能令所有王国疯狂的宝藏，一脸漠然地从玻璃走廊中穿过，经过了一道钟表状的遮蔽用环岛走廊后，推门进入了位于大厅后方的正殿。
    “谁？”
    就在安德烈王子进入正殿的瞬间，一道略带疑惑的喝问声从正殿深处传了出来。
    安德烈王子循声望去，发现正对着大门的高台王座上，一名手持缀着宝石的时针权杖、身穿王袍的英武中年人，正一脸诧异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你是……”
    翠色的眼珠盯着安德烈王子看了看后，王座上的英武中年人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先是看了眼自己手边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儿，又看了看面前那个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随即一脸困惑地道：
    “你是谁？为什么和我的安德烈长得这么像？”
    和摆着无数展台，但却空无一人的前殿大厅相比，柯罗克王宫的正殿虽然小了好几倍，但却要热闹得多，在这间四周窗户密闭着，私密性更好的正殿里，摆着足足三十几排座椅，坐了差不多一百五十多人。
    而听到英武中年人的询问后，座椅上坐着的人纷纷讶异地回过头，朝着安德烈王子望了过来，随即发出了一声声惊叹。
    “还真是……”
    “真的长得好像啊！”
    “感觉再过个十五六年，安德烈王子说不定就长这个样子。”
    “确实，不过脸色太冷了，没有安德烈殿下那么可爱。”
    “喂！你是谁？”
    “没礼貌的家伙，卫兵！卫兵呢？”
    “哪儿呢？人在哪儿呢？让我也看看！”
    奇怪的是，无论嘴里说出什么样的话，包括王座上的英武中年人在内，正殿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起身，而是牢牢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努力扭过头朝门口望去。
    问题正殿的面积并不是特别宽广，所以有些人无论怎么扭头，都不能看到安德烈王子的样貌，哪怕只是稍稍挪下屁股就能如愿，但依旧没有一个起身，宁可扭成一个个奇怪的姿势，也要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
    沉默地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后，安德烈王子没有回应任何人的话，而是直接大踏步进入正殿，踩着铺在中央的红地毯，从三十几列座椅中穿过，站到了英武中年人的面前。
    第521章 既往不咎与0号

 我！清理员！ 第363节

    “你到底……”
    “父亲。”
    还没等英武中年人把话问出来，安德烈王子便开口唤了一声，随即一跨步登上高台，劈手夺过了他攥着的时针权杖，接着扭头走向了属于王后的座位。
    “大胆！”
    眼见代表着国王身份的时针权杖被夺走，不仅英武中年人陡然瞪大了眼睛，正殿内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纷纷眼带怒意地呵斥责骂了起来。
    “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狂徒！那东西不是你有资格碰的！”
    “把权杖放下！”
    “卫兵！卫兵呢？进来把他抓住！”
    真是麻烦……
    被正殿内的呼喝声吵得耳朵疼，安德烈王子下意识地想要让他们赶紧闭嘴。
    奈何菲丽雅被人抓走，导致阿缇菲01这次没跟在身边，他也没了强行关闭这些家伙的能力，安德烈王子只得叹了口气，拎着时针权杖走到了王后面前，朝她伸出了空着的另一只手。
    “母亲，分针权杖能给我吗？”
    看着递到了自己面前的手掌，座位上的王后愣了愣神，随即满眼不解地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的安德烈这么像？”
    “我就是安德烈，母亲。”
    对待王后似乎要比国王有耐心一些，在正殿内众人聒噪的吵嚷喝骂声中，安德烈王子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就当我是从十几年后来的，现在需要用你们的权杖办点儿事儿，伱能把东西给我吗？”
    “这……恐怕不好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看上去颇为年轻，似乎比安德烈没大太多的王后，抓紧了手中的权杖摇头道：
    “分针杖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便就给人的，就算你真的是我的安德烈，也要有个说得过去的缘由才行，还有，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父亲？快把权杖还给他，要不然的话，他可就……”
    唉……真麻烦，早知道不把权杖放这儿，直接扔在楼上就好了。
    无奈地又叹了口气后，安德烈没有理会王后的话，而是起身来到了英武中年人的座位后，摸索了一会儿后找到了一枚刻度有些奇怪钟表，直接将所有指针全部掰到了末端。
    “咔哒。”
    伴随着机括在绷簧推动下，成功落位后发出的脆响，原本喧闹的正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当安德烈离开座位后方，重新出现在英武中年人正面时，一身衣袍如旧，面容却老了十岁不止的国王，脸上蓦地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安德烈，原来你在这儿啊。”
    朝着安德烈王子笑了笑后，面现老态的国王微笑着道：
    “今天是你继位的日子，只要从我手中接过时针权杖，你就是柯罗克王国的下一任国王了，来吧，让我……咦？我的权杖怎么……”
    “谢谢父亲，东西我就收下了。”
    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后，安德烈王子快步走回王后的座位前，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分针权杖也抢了过来，随即拎着两把权杖下了高台，朝正殿一侧的金属旋梯走了过去。
    似乎被“王子夺权杖”的戏码惊呆了，正殿内座椅上的众人，纷纷惊愕地望向安德烈王子的背影，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最终还是老国王猛拍了一下扶手，怒不可遏地道：
    “站住！安德烈！你想干什么？”
    “……”
    “安德烈！你要造我的反吗？”
    “……”
    “说话！你拿着我的权杖到底想做什么？”
    “……”
    然而不论老国王如何质问，安德烈王子依旧一言不发，拎着两根权杖上了旋梯，充耳不闻地快步朝上方走去，直到……
    “你又要去看你所谓的妹妹？真正的菲丽雅早已经死了！她现在是阿缇菲的一部分！你清醒一点！”
    “……”
    似乎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听到老国王的咆哮声后，安德烈王子的脚步猛然一顿，随即回过头朝老国王怒目而视，好像有满腹的怨愤想要喷吐出来。
    但看到老国王无论怎么愤怒，都始终无法真正起身，只能坐在王座上朝自己怒吼的模样，他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摇摇头后收回目光，踩着金属旋梯离开了正殿。
    然而而即便他已经离开了正殿，老国王愤怒已极的咆哮声，仍旧不时地从下方传来。
    “安德烈！”
    “畜生！你给我滚回来！”
    “你……你回来！作为我最后的儿子！只要你回来，我可以选择既往不咎……”
    都已经成现在这样了，还说什么既往不咎？
    微微摇了摇头后，安德烈王子脚下的金属旋梯缓慢上升，一路将他送到了王宫的最顶层，来到了一处三米多高的，只有秒针在不停跳动的巨大钟表面前。
    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后，安德烈王子拿起从国王和王后手中夺来的权杖，套住钟表中央裸露的轴心，按照当前的时间，扣到了表盘对应的位置上。
    “咔哒。”
    清脆的机括落位声响起，当两枚权杖贴上表盘的刹那，三米多高的巨大钟表向后退去，随即顺时针向右滚开，露出了后面被遮挡着的秘密房间。
    “安德烈哥哥？”
    还没等安德烈王子走进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便让他浑身一颤。
    悲伤、惊讶、痛苦、难以置信……音色和某位菲丽雅王女如出一辙，但情感却完全不同的虚弱呼唤声，陡然在漆黑的秘密房间里响了起来。
    “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关掉我吗？”
    “……”
    “不许学她的声音！”
    沉默了几秒后，安德烈王子面带厌恶地道：
    “阿缇菲，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真的不想被关掉，那就别再跟我搞这一套！”
    “好的。”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警告，秘密房间中的声音轻笑了一下，随即换成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女性嗓音，温温柔柔地道：
    “那王后的声音怎么样？在我用过的所有声音里，她的声音最让你放松，这时候你的耐心也是最好的，并且很容易对我做出让步。”
    “随你的便。”
    似乎懒得因为这个问题和“阿缇菲”争辩，安德烈王子哼了一声后，神色不善地道：
    “把你的核心拿出来，我要带去一号科研区！”
    “哦？为什么？”
    房间中的声音闻言有些好奇地道：
    “虽然阿缇菲01是我创造的，但我这個不完美的0号试作品，能掌控的最大算力并不多，只有01的十二分之一不到，既然现在已经有了比我更好用的01，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启用我？”
    “因为菲丽雅被人抓走了，暂时还不知道下落，但我有事需要她做。”
    似乎对这个用着自己母亲声音的“阿缇菲”没什么好感，安德烈王子面无表情地道：
    “所以我要重新启用你，调动阿缇菲01的算力，暂时支配整个柯罗克王国，尽快把菲丽雅找回来，如果实在找不回来的话，那就给我再做一个01出来！”
    第522章 姑侄
    “做不了哦，那孩子是独一无二的~”
    听完安德烈王子再造一个01的要求后，阿缇菲00语带笑意地道：
    “你也知道，咱们的先祖是非常强大的清理员，跨越了人神之别的那种，她留下的血脉，大脑天然就比普通人要特殊，海马区和颞叶皮层都极为出色，额叶和顶叶间的连接更是发达得惊人。
    而菲丽雅大脑的出色程度，哪怕在柯罗克王室900多年历史、整整37代人之中，也是毫无争议的断层式第一，有着无与伦比的潜力。
    所以我才会说动你的父亲，让他在菲丽雅刚刚十二岁，大脑活性与可塑性初步平衡的时候，取出她的大脑做核心，替代我这个不成熟的试作品，成为整个柯罗克王国的心脏，以带领王国走向前所未有的巅峰。”
    “……”
    “抱歉，我忘记了，你似乎不喜欢听这個。”
    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后，在安德烈王子漫长的沉默中，阿缇菲00不无快意地道：
    “或者你也可以认为我就是故意的，毕竟你剥夺了我的一切，把我关进这种无聊的地方，当初因为技术力不足，没有完全剥离人类情感的我，会稍微有点怨气也是很正常的。”
    “无所谓，你的情绪与我无关。”
    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后，安德烈王子冷淡地道：
    “另外，按伱的说法，真正不可替代的东西是菲丽雅的大脑，而她原本的大脑，现在还存放在阿缇菲01的核心里，被带走只是一段核心程序而已。
    而既然是程序，那就应该可以被复制，不存在无法替代的可能，菲丽雅的大脑没有被破坏的话，阿缇菲01应该要多少有多少才对。”
    “不是的哦~”
    似乎就在等着安德烈王子问这句话，0号阿缇菲闻言笑吟吟地解释道：
    “运行在机械上的东西才叫程序，但阿缇菲01真正的核心，并不是那些超微型的差分机，而是菲丽雅独一无二的大脑。
    就算有能够传导电讯号的特殊凝胶，把她的大脑和机器连接起来，达成0损耗的完美数据交换，但那些可以被随便复制的东西，依旧没有办法真正主导一个人类的大脑。”
    “那核心程序到底是什么？”
    “能在肉体里完美运行的东西，除了灵魂还能有什么呢？”
    阿缇菲00笑着道：
    “王国对于灵魂的研究虽然不深，但判定基本性质，并加以最初步的利用，还是勉强可以做到的。
    而肉体与灵魂缺一不可，是这个世界最基础的规则之一，既然菲丽雅的大脑一直保持着活性，那承载着她人格和自我意识的灵魂，当然也无法全部离开。
    哪怕因为制作过程中，对大脑杏仁核、海马体、以及小脑基底神经节的过度刺激，清空了她的情感和属于人类的思维，导致灵魂出现了大量空白，但她的灵魂确实没有离开。
    所谓的核心程序，实际上就是菲丽雅被保留下来的，能够以电讯号的形态，在机械和血肉里任意通行的特殊灵魂。”

 我！清理员！ 第364节

    “？！！！”
    “我说过很多次了，那孩子是独一无二的，但这句话指的不只是她的大脑，还有她特殊的灵魂。”
    阿缇菲00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制作阿缇菲01的时候，必须用到我生前主持开发的，名为‘灵魂编码’的特殊技术，而能够经受这种技术改造，还能保持思维能力不崩溃的，到现在也只有我和菲丽雅两个人而已。
    你弄出来的其它阿缇菲子体，只不过是复制了1号的部分数据，从而变相接受了部分初级编码的残次品罢了，依旧无法完全替代人类，能掌控的算力也和我们不是一个级别。
    而且考虑到这种技术，是以柯罗克王室的特殊大脑为蓝本开发的，柯罗克王室又被你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今后估计连这种残次品都没得做了，用掉一个就要少掉一个，唉……”
    “无所谓，像你这种东西，没了才是最好的。”
    叫停了阿缇菲00的唉声叹气后，安德烈王子神色冷淡地催促道：
    “快一点，你还要多久才能断开连接，把自己的核心交给我？”
    “别催别催，这就好了。”
    阿缇菲00有些不爽地应了一声后，昏暗的房间里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一只白皙的女性手掌从黑暗中探出，托着一团被透明凝胶包裹住的大脑，递到了安德烈王子的面前。
    “拿好，记得上机前要12度以下低温保存，而且别磕碰也别剧烈光照，每6小时更换一次营养液，并且给我补充24种对应的……啊，你别这么粗暴！我好歹是你姑姑的大脑，别把我抓坏了！”
    “少废话！”
    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后，安德烈王子接过女性手掌递来的保温箱，把裹着凝胶的大脑扔了进去，随即面色不豫地道：
    “你明明能直接把自己装好递给我，为什么非要让我看到你的大脑？”
    “因为很有趣啊~”
    特制保温箱一侧的铜管里，传来了阿缇菲00戏谑的音色。
    “大概是会想起当年的菲丽雅，所以你看到裸露的人类大脑的时候，表情总是很耐人寻味，我对你的反应非常有兴趣。
    对了，因为我能掌控的算力，只有阿缇菲01的十二分之一，所以想要完全掌控整个王国，还需要一些子体的帮助。
    我的房间里有几个备用的保温箱，待会儿你路过一楼保鲜厅的时候，记得顺手多带几个脑子，你父亲还有你大哥的脑子最好。”
    “知道了。”
    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后，安德烈一边迈步走向金属旋梯，一边满脸不满地道：
    “一楼那个无聊的‘小剧场’，就不能直接关掉吗？非要让他们这么没完没了的演下去？”
    “还是演下去吧。”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抱怨后，保温箱里的阿缇菲00笑道：
    “虽然也可以用别的办法保存阿缇菲子体，但大脑无论直接低温速冻，还是靠琥珀液进行无菌固化，再想重新取用的时候，都要经过不短的恢复期。
    而把他们放在一楼的正殿里，按照生前的共同经历，进行最低频率的基础活动，就相当于只是做了个梦，不光能长久保持神经元的活性，唤醒之后还直接就能使用，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保鲜方式了……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阿缇菲00好奇地询问道：
    “之前128号子体被你拿走之后，到现在都没有还回来，是因为某种缘故遗失了吗？”
    “算是吧。”
    安德烈王子闻言点了点头。
    “我把它放到了一艘飞空艇里，但那艘飞空艇在国外被人烧了，阿缇菲128也下落不明，而对方派来解释这件事的亲王，就是绑架了菲丽雅的人。
    所以虽然没有证据，但我怀疑阿缇菲128也在那人手里，而你重新接手整个王国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我把那个人找出来，编码240612的档案就是他的资料。”
    “好的~我亲爱的侄子~”
    第523章 应对
    “你说什么？安德烈王子把王室杀光了？！！！”
    就在安德烈王子提着保温箱，登上马车离开了王宫时，另一头的里昂等人，也完成了对于菲丽雅的初步“审讯”。
    而从翠眸少女口中，得知了柯罗克王室的现状后，几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无论活的还是死的，全部都被狠狠地震了一下，甚至连里昂也忍不住瞳孔猛地一缩。
    对于柯罗克王室的遭遇，虽然隐隐约约间有了些猜测，但得到了“当事人”之一的亲口证实，里昂还是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惊。
    要知道，这次调查任务的第一目标，就是保证柯罗克王国王室血脉的延续，而眼下整个柯罗克王室里，唯二称得上“活人”的，除了面前这个奇怪的小姑娘，居然就只剩下身为凶手的安德烈王子了。
    这可真是……
    下意识地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摆手示意阿尔杰几人冷静，随即继续追问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杀了所有王室成员，唯独没有动你？”
    “我……可能因为我是他妹妹？”
    感觉如果把自己就是阿缇菲01的事说出去，一定会遭到更悲惨的下场，翠眸少女只得吸了吸鼻子，眼含热泪地胡扯道：
    “安德烈哥哥，还是很看重亲情的，所以对我……哎！别！别！啊哈！啊哈哈哈哈！别啊！”
    “我再提醒你一遍，在我面前说假话是没用的。”
    捏着一小撮刚扒的羊毛，搔了搔菲丽雅白嫩嫩的脚心后，里昂一脸认真地道：
    “你最好老实交代，他为什么唯独没有杀掉你，以及伱的灵魂到底怎么回事！”
    “我……”
    努力蹬了两下腿，但还是摆脱不了里昂的钳制，菲丽雅只得满眼绝望地闭上了眼，豁出去一般大喊道：
    “我不告诉你！就算……哎呀！啊哈哈！啊哈哈哈！”
    眼见她居然硬气了起来，死活不肯招供，里昂便继续捏着羊毛搔了起来。
    而黑山羊作为有数的大恶魔，就算现在已经落魄了，但一身羊毛的质量依旧上乘，轻盈顺滑又绵软细密，远不是一般羊毛能比，用来搔脚心属实效果拔群。
    没等里昂搔几下，惨遭如此“酷刑”的菲丽雅，便哎呀哎呀地尖叫了两声，葱段儿似的脚趾拼命蜷起来，将白嫩的脚心挤出了一道道细小的横褶。
    整个人更是像肚皮朝上的小青蛙一样，两条白净的小腿蹬踹着，拼了命地蹬踹着想往回撤，奈何她力气实在太小，根本挣不脱里昂铁钳一样的手，只得一边笑一边哭喊着：
    “你……你挠吧！我就算痒死……也……啊哈哈哈！也不说！你……你别想……呜呜呜……别想知道……啊哈哈哈！”
    居然还挺硬气……
    挠了足足七八分钟后，看着小脸上满是汗珠，鬓角跟刘海都被汗水打透，一绺一绺地黏在额头上，但仍旧死撑着不开口的菲丽雅，感觉一时半会儿恐怕解决不了，里昂只得暂时放弃了这個逼供的办法，转而望向其它几名清理员。
    “几位前辈，你们还有其它能让她开口的办法吗？”
    “这个……我们倒是有让人开口的办法，但应该不适合对她用……”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几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相继摇头，无奈地回答道：
    “她毕竟是柯罗克王室成员，而且还是个小孩子，我们的手段太酷烈，她的身体经受不住，而且她的灵魂也很……特殊，好像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所以你们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得到回答的里昂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后没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被他的叹气弄得有些窘迫，几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前辈，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由鲁本开口提议道：
    “要不这样，既然你能分辨她说的是不是谎话，那咱们就尽量多猜一下，只要猜得差不多，她的灵魂肯定有反应，这样不用她开口，咱们也能知道缘由了。”
    “问题是该怎么猜呢？”
    里昂摊手道：
    “这么做不是不行，但需要先提出问题，才能知道结果对错，可咱们现在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连该怎么提问都不知道，根本无从问起啊。”
    “这……”
    天蝎分局的几人闻言，也跟着沉默了下来，少顷，女清理员莫娜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提议道：
    “如果差在情报不足的话，咱们去偷袭3号行政区的档案馆怎么样？那里保存着很多柯罗克王国的重要资料，说不定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启发。”
    “这个提议倒是不错……走吧！车来了。”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打晕了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翠眸少女，把光着脚丫的她扛在肩上，接着迈步走向了街边的站点。
    “咱们已经耽误的够久了，鲁本前辈的能力已经失效，咱们现在得赶紧去使馆区接人，我留在那儿的同伴，有找到王宫的办法。
    等接上了人后，咱们再去劫持外交大臣，找那个1号区学者的资料，看看能不能通过他找到1号区，进而找到阿缇菲01的本体，而且档案馆也在3号行政区，这三件事正好可以一起都办了！”
    ……
    翌日。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国民，现在是早间新闻的播报时间。”
    太阳刚刚迈过整齐的天际线，将光芒挥洒在柯罗克王国的大地上时，街头巷尾的金属喇叭之中，便传来了播报员甜美的音色。
    “昨日38号行政区发生袭击事件，一伙儿来自奥勒松王国的流窜罪犯，引爆了自制的危险武器，爆炸带来的冲击，造成了38号行政区大部分损毁。
    而与38号行政区相邻的2号军工区、9号生产区，也因为爆炸发生的震荡，使得大量房屋出现倒塌，共有一百五十余名市民受伤。
    所幸无人在事件中死亡，该犯罪团伙的主要成员，也已经全部抓捕或击毙，而在袭击中受损的三个街区，也会在15天内重新开放……”
    “啧……好吵……”
    被窗外传来的播报内容吵醒，一名头发和胡子都乱糟糟的男人嘟囔了两声，随即一脸不爽地从床上爬起来，摘下挂在床边衣架上的学者袍，囫囵地往身上套，而窗外甜美的播报声仍在继续。
    “此外，还有另一伙儿流窜罪犯，在稍微晚些的时间，对3号行政区展开了袭击。
    该伙罪犯闯入使馆，绑架了外交大臣，并将他的办公室洗劫一空后，又突袭了档案馆，夺走了大量珍贵的档案，现下落不明，各位市民出行时请多加小心。
    该犯罪团伙儿的具体形貌如下，主要成员疑有两人，为首的主犯，是一名黑发黑眼的年轻男性，容貌俊朗，体型匀称但微微偏瘦……”
    好家伙，居然一天能发生两起袭击，最近可真不消停……
    侧耳听完了播报内容后，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拿起剃须刀，对着镜子处理起了自己的胡子。
    幸好自己是一号区的学者，走的是不对外开放的专属通道，不大可能碰到什么犯罪……额……这什么鬼东西？
    看着镜子里正对自己微笑的男人，中年男人的脑子不由得一懵，两只眼睛猛然瞪大。
    见鬼了，明明是我在照镜子，镜子里的人为什么不是我，而是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唔……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
    第524章 傀儡与柯罗克

 我！清理员！ 第365节

    “你就是贝尔先生吧。”
    翻了翻桌上的证件和个人物品，确定了屋主的身份后，里昂转头望向被阿尔杰按住的邋遢男人，神色平和地道：
    “请放心，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借助你1号区学者的身份，帮我们做点事情。”
    “哼！”
    没等里昂开口提要求，胡子乱糟糟的男人便怒哼一声，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你们就是那些流窜犯吧！怎么？袭击完3号行政区之后，又盯上1号科研区了？”
    “是的。”
    “我不会带你们去的，你们想都别想！”
    邋遢男人表现得十分硬气，梗着脖子对里昂怒目而视道：
    “1号科研区是整个柯罗克王国的核心，而我的一切都是王国给的，我绝对不可能背叛王国！”
    “嗯嗯。”
    随口应了一声后，整夜没睡的里昂，没有继续和邋遢男人说什么，而是朝着按住他的阿尔杰道：
    “阿尔杰前辈，接下来就看伱的了。”
    “好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阿尔杰微微点了点头，按在邋遢男人肩上的右手瞬间散开，化作了无数比头发还要细微的丝线，软软地垂在了他的肩上。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在邋遢男人惊恐的目光中，垂落在他肩膀上的怪异丝线，竟然如同钻地的蚯蚓一般，破开他肩膀上的皮肤，一根一根地朝他身体里钻了进去。
    紧接着，还没等吓了一跳的他反抗，那些纤细得几乎透明的丝线，便沿着他肌理间的缝隙，向着四肢百骸“游动”了过去。
    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这些诡异的丝线便走遍了他的全身，代替他本人的意志，完完全全地接管了他的身体，甚至连眼皮和舌头这种地方，都被植入了最少几十根细丝，半点动弹不得。
    “差不多了。”
    翻了翻邋遢男人的耳垂，在后侧皮肤最薄的地方，隐隐感觉到了些许丝线的凸起后，整个右臂齐肩消失的阿尔杰点了点头，开口对里昂道：
    “这位贝尔先生已经被我控制了，如果他有什么异常行为，我会第一时间发现并阻止，保证他没有求救的机会。”
    “辛苦。”
    朝着阿尔杰点了点头后，里昂在邋遢男人惊恐的目光中，翻了翻他的口袋，拿出了他随身的小本子，看了眼上面写好的行程，随即开口道：
    “走吧，现在已经到了贝尔先生上班的时间，咱们该出发了。”
    出发？你们……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邋遢男人惊恐地发现，像是有另一套骨骼和肌肉，正在自己的身体里发力一样，自己居然真的抬手拧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而那個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和那个缺了右臂的壮汉，则直接跟在了自己身后，完全不避人地直接上了街。
    更诡异的是，面对这两个形貌特征和播报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衣服都没换的犯罪分子，街上的路人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完全没有半点儿反应。
    怎么可能？难道他们会隐身吗？
    在邋遢男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里昂已经拿着他的身份识别卡，插进道旁的寻路机，发出了前往1号科研区的请求，随即和少了只胳膊的高大男人一起，跟着他坐进了来接人的浮空车。
    ……
    “里昂先生。”
    似乎心里有点没底，等浮空车开动后，阿尔杰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咱们就这么直接过去吗？如果靠着莫娜的【前方坦途】过去，会不会更安全一点儿？”
    “没事，就这么去吧。”
    坐在邋遢男人身边的里昂，一边翻看着昨天抢来的资料，一边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仔细查过，柯罗克王国的技术里，没有那种类似影像监控的东西，凭借【隐秘之尾】的效果，就足以让咱们混过普通的哨卡了。
    而算上周边特殊开辟的几块大型实验区域，1号科研区的总占地面积，差不多要六十多平方公里，地方不算小了，咱们只要注意别太靠近核心区，也别出现在太空旷的地方，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的。”
    “那就好……”
    听到里昂的保证后，阿尔杰稍微放心了些，随即看了眼低头翻资料的，有些好奇地道：
    “里昂先生，这些抢来的资料，都只是些普通的数据吧？你昨天都看了一夜了，还没看完么？”
    “没有，我现在也只看了十分之一左右。”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
    “有一些。”
    翻着手里厚厚的《柯罗克矿产资源政策》，以及作为对照的《主要能源及核心物资收支年表》，里昂神色微冷地道：
    “柯罗克王国的面积不大，但资源消耗量大得惊人，光浮空晶这一项，每年就要消耗10万吨以上，其余鲸脂、煤炭、特殊矿石、各种稀有金属的消耗量，更是要用百万吨来计算。”
    “这不是很正常吗？”
    阿尔杰想了想后，有些不解地道：
    “我不太懂这个，但也听人说过柯罗克王国虽然小，但实际上和千帆海国赛奥一样，是个贸易型的国家，每年都会卖掉海量的产品，这个消耗量好像也没什么吧？”
    “这个消耗量是没什么，甚至以柯罗克王国的交易量来说，甚至还能算少的，但真正的问题，在于它这些资源究竟是怎么来的。”
    拿着自己的炭笔，在《矿产资源政策》的附图上圈了几个圈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柯罗克王国的‘国土’面积虽然不大，但被它实际掌控着的，只为了供养柯罗克王国而存在的‘矿区’，却非常非常多。
    这些‘矿区’哪怕单独拿出来都不大，而且位置还极度分散，但这些以短期开发、半永久租借、甚至干脆直接购买的名义，为柯罗克王国提供资源的地区，加起来已经有小四十万平方公里了。”
    “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阿尔杰不由得大吃一惊。
    “居然这么多？我们奥勒松王国地盘那么大，也才一百多万平方公里啊！我还以为柯罗克王国，是个只有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小国呢！”
    第525章 传统钓鱼
    “它是不是小国，要看你怎么算。”
    里昂开口解释道：
    “那四十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柯罗克王国并没有直接占下来，大多都是从别的王国跟城邦租借的，所以不会被画在任何地图上，包括柯罗克王国自己也不认。
    明面上被柯罗克王国认可的国土，只有这八百多个街区而已，也只有在这八百多个街区居住的人，才算是柯罗克王国的国民，所以你说他是小国也没错。”
    “不小了不小了。”
    阿尔杰闻言连忙摇头道：
    “不管怎么算，实际控制四十几万平方公里的国家，都不能算小国了……话说既然实控面积这么大，为什么柯罗克王国不干脆承认这些地方？”
    因为这样才是收益最高的做法。
    听到阿尔杰好奇的询问，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想起了劫匪兄妹俩的遭遇。
    他们出身的柴郡，就是柯罗克王国的矿区之一，那里的一切都被柯罗克王国掌控，内外交易几乎禁绝，甚至连粮食和部分生活必需品，都需要用开采的浮空晶矿石去换。
    在这种规则下，柴郡的一万多人从生到死，都在围绕着矿山打转，用自己一辈子的劳力，为柯罗克王国提供源源不断的浮空晶矿石，而像他们这样的“矿区”，整整有一百多个。
    哪怕不是所有矿区，都需要这么多的劳力，也不是所有矿区，都会像柴郡那么凄惨，但被柯罗克王国直接或间接“奴役”的普通人，数量恐怕依然有百万不止。
    只要不承认对这些矿区的实控，那么柯罗克王国就可以置身事外，把这百万人当做耗材来使用，大肆开采自己需要的资源，却几乎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还可以这样的？”
    听完里昂的推测，和劫匪兄妹的悲惨遭遇后，阿尔杰的面色顿时微微涨红，满眼恼怒地道：
    “这种事没人能管？就放任柯罗克王国这么干？”
    “谁管？清理局吗？”
    瞥了这個心思还算淳朴的壮汉一眼后，里昂开口道：
    “柯罗克王室的先祖，是守望宫的坐宫人，清理局的任务是保护柯罗克王室，以及对抗妄图侵袭人类世界的异常，管束柯罗克王国的事情，不是清理局的职责。
    至于其它王国就更别想了，柯罗克王国的科技水平，要领先其它王国起码一百年，所以虽然柯罗克王国人口稀少，但军事实力可一点儿都不弱。
    更何况为了这些矿区，柯罗克王国也是付了钱的，甚至还转让了不少技术，才从别的王国手里得到了‘开采使用’的权力，你让谁站出来管他们？收钱卖矿山的其它王国吗？”
    “……”
    “别想了，这种事咱们管不了的。”
    通过抢来的资料，了解了柯罗克王国的“经营模式”后，里昂已然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有机会一定要给这个b王国来个狠的，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
    “咱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清理员，现在咱们的首要任务，是调查1号科研区的情况，找到被安德烈王子控制的阿缇菲01，然后确认王室是不是真的都死了，如果是的话，那就想办法……”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时，从里昂两人开始交谈，便一直支着耳朵偷听的邋遢男人，顿时绷不住了，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震惊地大吼道：
    “王室都死了？！！！”
    “阿尔杰前辈！”
    看着对面站了起来的邋遢男人，里昂不由得加重了语气，微带不满地蹙眉道：
    “你刚才不是跟我保证，他如果有什么过激反应，你一定会提前发现，并且制止他吗？”
    “不好意思，我大意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阿尔杰不由得面带羞惭地低头道：
    “我刚刚听得有点出神，而且反应速度比昨天又降了一些，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抱歉，接下来我一定会小心的！”
    “好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里昂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嘱咐道：
    “这次也就算了，但之后伱一定要小心，现在我还能用【隐秘之尾】遮掩，但如果等进了1号科研区，再这么突然来一下的话，那咱们可就危险了。”
    “我……对不住，这种错误我绝对不会再犯！”
    “行吧，那你先控制好贝尔先生，咱们……”

 我！清理员！ 第366节

    “等等！等一等！”
    眼见这两个“流窜罪犯”又准备控制自己，邋遢男人不由得神情一急，随即主动压低声音道：
    “你们刚才说什么？整个王室都死了？”
    上钩了。
    瞥了眼邋遢男人正在疯狂舞动的灵魂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再次皱着眉对阿尔杰道：
    “抱歉，我也有些大意了，这种关键情报，不该当着他的面讲的，你先把他控……”
    “别！别控制我！”
    听到里昂又准备让这个壮汉控制自己，邋遢男人连忙道：
    “我可以帮你们！别不让我说话！”
    “这……”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摇头拒绝道：
    “抱歉，这件事太要紧了，我们不能信任你，如果你嘴上说帮我们，但实际上却想办法通风报信的话，那可就……”
    “我不会！”
    邋遢男人急道：
    “我是费恩陛下的同学！四级学者的职级，也是费恩陛下特批的！我……王室真的出事了？只要你们能证明，你们刚才没说假话的话，我……我可以帮你们混进去！”
    拿下！
    听到邋遢男人的话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
    关于邋遢男人铁杆“王党”的身份，自己早就已经从抢来的资料上看过了，以他和老国王之间的关系，一旦听到王室可能全部被杀的情报，必定会按捺不住，急于一探究竟，这就正中自己下怀。
    毕竟1号科研区那么重要，疑似幕后黑手的安德烈王子，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会严防死守。
    自己的【隐秘之尾】又不是万能的，就算自己找到1号科研区的学者，靠异常物替换掉他的身份，但没有他的学识和记忆，不清楚他的人际关系，和一号科研区的规则，依旧分分钟就会暴露。
    所以唯一能够成功混进去的办法，就是说动这个邋遢男人，让他心甘情愿地给自己两人带路。
    而比起苦口婆心的劝说，摆事实讲道理地求他帮忙，自然还是先下好钩子，等他主动开口搭话，最后求着帮忙来得更稳妥。
    第526章 拉扯与发现
    “可是……”
    看着面前一脸焦急的邋遢男人，钓鱼成功的里昂“迟疑”了一下，随即无奈地道：
    “算了，我们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暂时信你一次了……
    但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原本的目的只是完成调查任务，确定柯罗克王室的情况，没准备伤害你，但你要是通风报信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们了！”
    “保证不会！我可以发誓！”
    眼见自己都选择“主动投诚”了，里昂两人仍旧犹犹豫豫，不愿意相信自己，邋遢男人心头最后一丝疑虑也被打消了，匆忙发了个毒誓后，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王室到底怎么回事？陛下真的死了吗？”
    “算是死了百分之九十吧。”
    里昂叹气道：
    “按照我们目前获得的情报，整个柯罗克王室，应该就剩下两个活人了，基本所有带着王室血脉的成员，都已经被安德烈王子取出大脑，做成了阿缇菲子体。”
    什么？！！！
    听到里昂道出的“真相”，邋遢男人顿时如遭雷击，满眼惊骇地道：
    “安德烈王子……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也太荒唐了，我……我不信！”
    “说实话，我们也不信。”
    里昂一脸头疼地道：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刚听到这個消息的时候，我们也不敢相信，但消息的来源可信度很高，所以我们才会想着，通过你混进1号科研区，看看能不能验证一下这个消息。”
    “这……”
    看着对面眉头紧锁，表情显得十分为难的里昂，邋遢男人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跟着一并陷入了踌躇之中。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如果里昂见面就道出实情，讲明柯罗克王室已经被害，希望他能够给予帮助的话，大概率只会遭到怀疑和防备，弄不好甚至要被反手卖掉。
    但如果遮遮掩掩的不肯明讲，让他自己追着问，再摆出一副我们也不相信这个消息，但碍于自身的职责，不得不冒险去验证一下的态度，急于知道情况的邋遢男人，反倒会下意识地觉得消息可信度很高。
    在纠结了好一会儿后，一开始还表态绝不合作的邋遢男人，不由得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
    “你们的消息是哪儿来的？”
    “嗯？伱问这个干什么？”
    听到他的询问后，里昂的眼睛顿时一眯，摆出了“警惕”的态度，满眼审视地质问道：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
    “我早就觉得你奇怪了！”
    里昂的面色微微一冷，满眼怀疑地道：
    “明明被我们绑架了，居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还主动开口接话！而且问的还是那么重要的消息……说！你跟安德烈王子什么关系？”
    “你误会了！”
    眼见里昂居然开始怀疑自己，邋遢男人不由急道：
    “我真跟安德烈没关系！我是费恩陛下的人！”
    “那也只是你自己说的！我怎么知道真假？”
    “我……”
    被里昂的“多疑”弄得有些烦躁，邋遢男人在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后，突然眼睛一亮，伸手在胸前掏摸了两下，取出了一枚怀表，打开盖子递了过来。
    “看！这是我和费恩陛下的合影！当年在第二金属学院毕业时候照的，这么多年我都随身带着！”
    “……”
    接过怀表检查了一下，在盖子里看到了并肩而立，笑得非常阳光的两个年轻男人的照片后，里昂有些怀疑地抬眼道：
    “这照片是你吗？”
    “是我！”
    “是吗？”
    “是！那时候我还很瘦！”
    “好吧……虽然照片也证明不了什么，但我可以勉强相信你一回。”
    将信将疑地合上怀表递了回去后，里昂有些“不大情愿”地交代道：
    “我们消息的来源，是菲丽雅王女，也是除了凶手安德烈王子外，整个柯罗克王室最后的幸存者。”
    “……”
    菲丽雅王女？
    听到里昂的话后，邋遢男人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瞳孔猛然缩小，面颊两侧的肌肉，也跟着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接着强作镇定地道：
    “这样啊……那还真是要好好验证一下……”
    嗯？他又开始怀疑我了？
    看着邋遢男人重新翻涌起来，里面再次出现了代表不信任的浊色的灵魂，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干脆利落地质问道：
    “菲丽雅王女怎么了？为什么你听到她的名字之后，表情这么奇怪？”
    “我……”
    没想到自己只是迟疑了一下，就被人发现了端倪，邋遢男人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即硬着头皮道：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那位菲丽雅殿下，也没见过几面……所以……”
    “你撒谎！”
    毫不犹豫地大喝一声，打断了邋遢男人的话后，里昂紧盯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地逼问道：
    “菲丽雅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你最好说清楚！”
    “这……”
    “贝尔先生，我们是清理局的清理员，如果你真的是费恩国王的朋友，那就有可能听他提过我们。”
    简单讲了两句清理员的工作后，里昂紧盯着邋遢男人的眼睛，语调微冷地道：
    “一般情况下，我们是不会对普通人动手的，但为了保护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我们的同伴昨天被炸死了三个，还被抓了两个，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所以现在我们的情绪并不是很稳定，很难保证不迁怒于人，你最好配合我们的调查，有什么就说什么，否则就别怪我们上手段了。”
    “……”
    被里昂冷冽的目光盯得头皮有些发麻，邋遢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而偷瞄了一眼旁边面带悲色，似乎真的死了同伴的阿尔杰后，考虑到这两名自称清理员的人，好像真的不是王室的敌人，邋遢男人便咬了咬牙，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不是我不想直说，主要……菲丽雅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啊，她怎么可能成为什么‘幸存者’呢？”？？？
    菲丽雅十多年前就死了？
    听到邋遢男人吐露的答案后，这回轮到里昂两人大吃一惊了。
    翠眸少女肉体完好灵魂健全，浑身上下生机勃勃，没有半点亡魂特有的死气，所以就连里昂也没往这方面想过，但……
    观察了一下邋遢男人的灵魂，确认他说的是真话……最起码是他自己认为的真话后，里昂不由得眉头紧锁地道：
    “你确定？有没有可能是费恩国王骗了你，你们俩的交情没那么深，所以他没跟你这个朋友说实话？”
    “不可能！”
    眼见里昂居然质疑起了自己和老国王的友情，邋遢男人不由得怒道：

 我！清理员！ 第367节

    “那孩子我见过！她十二岁生日那天突发脑疾，没多久就死了。
    费恩特别疼爱这个女儿，菲丽雅死的时候，他一个侍卫也没带，半夜跑出王宫，来我家里哭了好久，这件事肯定没有假！”
    第527章 真相？
    十二岁生日……突发脑疾？
    隐约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还是差了一层窗户纸，始终没捅破，里昂只得记下了这条情报，随即皱着眉道：
    “但我们确实绑……帮菲丽雅王女，摆脱了安德烈王子的控制。
    而她被我们救了之后告诉我们，整个柯罗克王国的王室，都已经被安德烈王子杀害，取出大脑做成了阿缇菲子体，甚至我还拿到了一个。”
    说到这里时，里昂伸手在自己袖扣上一抹，取出了阿缇菲128，随即拿着【裁割银匕】划开了它的外壳，微微撬了一个小口子，露出了里面被透明凝胶包裹着的大脑。
    “看。”
    把阿缇菲128递了过去，让邋遢男人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里昂继续道：
    “得知柯罗克王室的情况后，我第一时间就切开了这個子体，检查了一下里面，发现的确有一个活着的大脑，而且这个大脑也确实是柯罗克王室的。”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忍着恶心，切开了被凝胶包裹的大脑，露出了里面明显和普通人不同的构造。
    “虽然我不懂大脑的构造，但按照她的说法，柯罗克王室的大脑，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几个区域异常的发达，可以达到普通人的几倍甚至更多。”
    用刀尖儿指了指大脑中那些特殊的地方，让邋遢男人辨认了一下后，里昂将自己破开的刀口重新捏合，用指腹抹掉割痕，将阿缇菲128恢复了原样，随即皱着眉道：
    “另外，为了帮菲丽雅摆脱控制，我也短暂切开了她的大脑，取出了植入在里面的信息片，而她大脑内部的构造，也的确和这个大脑很相似。
    所以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她都是柯罗克王室的成员，再加上还有阿缇菲128里的这个大脑作证据，我认为她的消息可信度非常高。”
    “可是……可是她真的已经死了啊！”
    看到里昂提供的“证据”后，刚刚还咬死自己的消息绝对没错的邋遢男人，一时间也有些懵了，满眼迷茫地喃喃自语道：
    “难不成……后面又救活了？可救活了的话，费恩为什么没跟我说？也一直没见那孩子再出现啊……”
    又救活了……那孩子……
    听到这里时，好像拦在面前的墙壁被一把推倒了似的，里昂终于抓住了那份滑不留手的灵感，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贝尔先生，我问你，安德烈王子和菲丽雅王女，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他们都是王后的孩子，关系自然很好啊，安德烈要稍微大几岁，一直都很照顾这个妹妹，而菲丽雅那孩子活着的时候，也很黏他来着。”
    “这样啊……那么你们1号科研区，有没有什么能让人复活的技术？”
    “怎么可能……”
    听到里昂的话后，邋遢男人不由得无语道：
    “科学也不是什么都做得到的啊，就算肉体可以复制，但灵魂怎么办？就算是1号科研区，对灵魂的研究也很有限……唔……等等！”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邋遢男人不由得咝了一声，面颊微微抽搐着道：
    “我们1号区虽然没有复活技术，但确实有创造肉体的办法，而且上个月才刚有了突破，造出了十几具没有灵魂，但能够活着的‘空壳人’来着……”
    没有灵魂的空壳人……那就对得上了！
    隐约有了些猜测后，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询问道：
    “贝尔先生，请问阿缇菲是什么时候被创造出来的？跟菲丽雅突发脑疾的时间有重合吗？”
    “？！！！”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邋遢男人不由得微微愣了愣，等反应过来他在怀疑什么后，顿时气得涨红了脸。
    “别乱讲！阿缇菲很早就有了！
    费恩的双胞胎妹妹还活着的时候，1号科研区就已经有了类似技术的雏形，虽然没有现在这么厉害，但智能已经和人类是一个级别，现在的阿缇菲01，只是改进后的第二代而已！”
    “好的。”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目光灼灼地道：
    “那么改进后的阿缇菲01，又是什么时候被做出来的，和菲丽雅脑疾死亡的时间重合吗？”
    “……”
    “贝尔先生？”
    “时间上的话……是比较接近……菲丽雅脑疾去世差不多一个星期，阿缇菲01项目卡住的进度，就得到了……得到了突破……”
    发现事情的真相，似乎真的有可能是里昂猜测的那样，邋遢男人不由得张了张嘴，有些无力地道：
    “但应该不是这样的，费恩他……他很疼菲丽雅那孩子，那天他真的哭得很伤心，所以……所以我觉得……”
    “贝尔先生，人有的时候，是会连自己也一起骗的。”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道：
    “有的人在压力下，会做出自己也不认可的决定，然后为了避免被身边的人远离，选择对他们隐瞒真相，他的泪水可能是真的，但到底为什么而流就说不好了。
    另外，你也可以往好处想，真相未必就那么残忍，说不定是菲丽雅真的害了什么急病，为了留住自己的女儿，费恩国王才会选择这么做。”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贝尔先生，现在情报还不够，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但有些事情几乎可以确定了。”
    打断了邋遢男人的话后，在患得患失的复杂神情中，里昂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十几年前，因为某种原因，年幼的菲丽雅王女死亡，大脑被取出，像这些子体一样，成为了阿缇菲01的核心。
    而十几年后，安德烈王子因为某种原因，杀光了所有王室成员，取出他们的大脑做成了阿缇菲子体，给了他们和自己妹妹一样的结局。
    在做完了这一切后，他又靠着你们1号科研区的技术，再造了一个菲丽雅王女出来，然后给了她公主的待遇，安排了公主级别的护卫，像是在弥补什么遗憾一样，真的拿她当自己的妹妹对待。”
    “……”
    “贝尔先生。”
    瞥了沉默不语的邋遢男人一眼后，里昂开口道：
    “按照我个人的判断，发生在柯罗克王室身上的血案，应该是一场来自兄长的复仇。”
    第528章 自己人+1？
    确实……
    邋遢男人闻言不由得低下了头，眼中的神色愈发复杂了起来。
    记得安德烈小的时候，是个很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在菲丽雅死掉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人也变得孤僻了很多，常年深居简出。
    费恩的脾气也逐渐古怪，待到大王子死后，更是越来越暴躁易怒，与自己这个朋友疏远，甚至直接恶言相向，而这一切改变，似乎都是从菲丽雅脑疾去世开始的。
    如果菲丽雅并不是脑疾去世，而是被……的话，那一切说不通的地方，似乎都能解释清楚了。
    安德烈屠戮王室的动机，是替被杀害的妹妹报仇，而当初拍板做出决定，允许菲丽雅被杀害的人，可能也只只能是身为国王的费恩……
    “贝尔先生。”
    瞥了眼面带痛苦之色的邋遢男人后，里昂出言安慰道：
    “现在这一切，终归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情况未必就会那么极端，而能否查清当年都发生了什么，就要看你能不能带我们进入1号科研区了。”
    “我会做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回过神来的邋遢男人，先是用力握了握拳，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们原本准备怎么做？直接控制着我，然后一路跟过去？”
    “是的。”
    “那你们连第一道卡都过不去。”
    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后，邋遢男人严肃地道：
    “就算你们有办法让别人看不见你们，但1号区的核心大多都在地下，而通往地下的竖井一次只能进入一个人，并且位子也只有一個，就算硬挤也不可能挤进去。
    就算你们有办法进入地下，破得开一体浇筑的内壁，整个1号区里，还有一系列不同的检测手段，只要触动一个，警报就会直接拉响，各个区域会立即自我封闭，拆分成二十几个小区域，然后分割挪走。”
    “这样么……”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随即客气地请教道：
    “那依伱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依我看，你们不如直接放弃进入1号区。”
    邋遢男人开口道：
    “你们清理员是有很多特殊的能力，一些效果甚至神奇到能够违背科学定律，但1号科研区的检测手段多得惊人，热量、气味、磁场、异常波动、大脑讯号……光我知道的就有超过二十种。
    又因为过去发生过被清理员入侵的事，所以还有一些专门针对你们这类人的技术，不论你们有什么奇怪的能力，只要不是躲在另一层空间里，还需要肉体进入1号区，就总会有藏不住的时候。
    并且这些检测仪器的位置，也不是完全固定的，会不定期调换外加专人看管，一旦出现疑似损毁或者信号断开，同样会招来调查。”
    不是……虽然知道1号区重要，但这防得也太狠了，你们就不嫌麻烦吗？
    无语地眨了眨眼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我能不能问一下，当初那个闯进1号区的清理员，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才能让你们这么严防死守？”
    “那个清理员……”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邋遢男人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神色古怪地道：
    “差不多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人听说一号区有肉体再造的研究，就直接闯了进来，绑架了四十名三级以上的学者，非要让我们复活她的狗，如果做不到的话，就要烧掉我们的研究资料……”
    “……”
    真特么人才……
    虽然知道眼下不是问这件事的时候，但听到这么离谱的情况，里昂还是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那后来呢？你们把他的狗复活了吗？”
    “就是因为没做到，才会像现在这么严防死守，生怕再有人闯进来啊！”

 我！清理员！ 第368节

    邋遢男人一脸憋屈地道：
    “为了能把那人送走，我们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星期，甚至硬是给她造了条一样的狗出来，连缺了一截的尾巴尖儿都还原了。
    但那人还是不满意，狠狠地折腾了一通，虽然最后她没真的动手毁资料，但也着实狠狠闹了一阵，把被绑的学者折腾得够呛，才被你们清理局的人拽走。”
    好家伙……
    听完前辈清理员干的荒唐事儿后，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一时间有些难绷。
    真没想到，三十年前的清理员大闹一场，居然害得三十年后的自己举步维艰，前人砍树后人暴晒了属于是。
    而被这位前辈搞了一通后，现在的一号科研区吃一堑长一智，直接把防范措施拉满了，那自己光凭一个【隐秘之尾】，还真就不一定能混进去……
    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里昂看了眼邋遢男人，随即若有所思地道：
    “那贝尔先生，如果1号科研区不好进的话，那依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需要什么情报的话，我直接去帮你们查！”
    邋遢男人攥紧拳头，面容坚毅地提议道：
    “不管当初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费恩都是我的朋友，既然他有可能被杀掉了，那我就一定要查清楚！”
    “你可要想好了。”
    看了邋遢男人一眼后，里昂开口提醒道：
    “贝尔先生，这件事可是很危险的，如果你因为调查被发现了，我们不在你身边的话，可没有办法保护你。”
    “没事，我不怕死！”
    邋遢男人咬了咬牙，似乎因为过于紧张，斑白的鬓角上不由得沁出了细汗，但他还是坚决地道：
    “当初如果不是费恩拉了我一把，我一辈子都只是一个穷学生，根本不可能有一展抱负的机会，如果真的因为帮你们调查出了事，那就算我还他的人情了！”
    “好吧。”
    眼见邋遢男人一再坚持，里昂只得叹了口气，答应了他的提议，随即朝阿尔杰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把邋遢男人体内的丝线抽出来，继而微带敬佩地道：
    “贝尔先生，接下来的三天里，我们都会藏在3号行政区的使馆，如果你查到了什么，去那边就能找到我们。”
    “好！”
    正当邋遢男人用力点头时，接近目的地的浮空车也开始减速了，等浮空车完全停下后，他便面无表情地下了车，随即在里昂两人的目送中，进入了通往1号科研区的竖井。
    “叮……”
    伴随着通行铃的响动，邋遢男人面前的单人通道开启，他神情坚毅地踏了进去，随即两眼一翻，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1号科研区主厅中央的主控台上，一枚小小的红灯悄然亮起，随即按照特定的节奏闪动了数下，而主控台前紧盯着指示灯的操作员，则立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9号编码受体大脑活动异常，疑似与目标有密切接触！”
    第529章 此路不通
    “记忆解码刚刚彻底完成了，确认是目标没有错。”
    开口通知了坐在对面的安德烈王子一声后，一名容貌和菲丽雅十分相像，但看上去成熟很多的女人抿了口咖啡，随即笑吟吟地赞叹道：
    “亲爱的安德烈，能不能告诉姑姑，你是怎么想到，目标可能会接触1号区的学者的？”
    “这不重要。”
    看了眼女人的脸后，安德烈王子皱眉道：
    “快点干活儿，距离和目标接触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小时，他们应该已经回3号行政区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人抓住，再把菲丽雅给我带回来，而不是在这儿慢悠悠地喝咖啡！”
    “真不可爱……”
    阿缇菲00闻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
    “我都已经快三十年没喝过咖啡了，你就不能让姑姑多休息休息嘛？
    还有，话说这门肉体创生技术可真不错，我当年改造自己灵魂的时候，还以为这辈子都只能呆在冰冷的机器里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再拥有肉体的一天。
    嗯……只可惜这具身体的舌头不太好，对苦味和甜味都太敏感了，没有我原本的舌头那么习惯咖啡的味道，但考虑到这身体是用菲丽雅的备用身体改的，小孩子的舌头稍微灵敏点，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安德烈王子闻言有些不耐烦地道：
    “快点干活！我没兴趣陪你聊天！”
    “在干了在干了。”
    微微撅了撅嘴后，阿缇菲00放下咖啡杯，双臂抱胸一脸不满地道：
    “安德烈，你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尊重我了？
    虽然伱拿着时分权杖，我违抗不了你的命令，但作为灵魂编码的开发人，我钻钻编码规则的空子，给你添点儿麻烦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你再这么对我的话，万一一在抓捕过程中，我一不小心漏了点动静，让那个抓了你妹妹的人跑掉了，你可别怪姑姑疏忽大意哦~”
    “……”
    这个该死的臭女人，感觉比当年活着的时候更麻烦了！
    面对来自阿缇菲00的威胁，知道她确实有这個本事，安德烈王子只得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应了一声道：
    “行，以后注意。”
    “别以后了，就现在吧。”
    在姑侄战争中第一次占到了上风，阿缇菲00似乎心情极好，放下咖啡杯笑眯眯地道：
    “来，先陪姑姑聊聊天，跟姑姑讲一讲，你是怎么猜到目标会接触1号区学者的？”
    “你最好别太过分！”
    “放心放心，姑姑真的已经在干活儿了。”
    抬手用指尖轻敲了下自己的额头后，阿缇菲00笑眯眯地道：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姑姑就已经用信息片调动军队，前往3号行政区包围使馆了，现在那边应该已经开始搜查了。
    除此之外，姑姑还提前加大了3号区腺素对冲剂的喷淋、激活了分散异常物威力的力场石、调去了感应特殊人体磁场的标尺，以及分析异常物波动用的仪器，保证不会耽误你的事。
    嗯……但前提是你要乖一点，陪被你关了好多年禁闭的可怜姑姑聊聊天，不然结果怎么样可就说不好了哦~”
    “……”
    该死的！等菲丽雅找回来，我马上就把你重新关回去！这次一定要关到我死为止！
    被阿缇菲00烦得不行，但又不希望她乱来，安德烈只得皱着眉解释道：
    “我和那个劫持了菲丽雅的里昂接触过，在我看来，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一般不会做什么没意义的事。
    在联系不上天蝎分局局长的情况，他不赶紧逃跑或者藏起来，反而立刻袭击了3号行政区，绑架了外交大臣，证明3号行政区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并且这个东西可能解决他遭遇的问题。
    于是我就查了下外交大臣的接待记录，发现他在会见外交大臣的时候，特意询问过有没有远距离通讯技术，且对发明技术的学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把上面这些联系一下后，我判断他有可能锁定了某个学者，想要通过那名学者进入1号区，找到阿缇菲01的本体，进而瓦解我对于王国的控制。”
    “倒是说得通~”
    阿缇菲00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眨着眼睛道：
    “因为王宫被你封锁了，他短时间内找不到，所以你判断他的目标只可能是1号科研区，于是就命令我暂停排查，改用灵魂编码技术对可能接触他的学者进行改写，以保证能够得到他的下落是吗？
    啧啧，你这孩子虽然大脑生得不好，没办法成为阿缇菲的核心，但脑子倒是蛮好用的，而且看人也很准，不错不错。”
    “你满意了没？”
    面对阿缇菲00的夸奖，安德烈王子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喜意，反倒显得尤为不耐烦，冷着脸道：
    “如果你满意了，就老老实实干活儿，赶紧告诉我3号区那边的进度，目标的位置检查出来没有？”
    “没有。”
    阿缇菲00闻言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道：
    “我让人带去的仪器，已经在整个使馆区扫瞄三次了，但还是没有发现疑似目标的人，你好像扑了个空哦~”
    “？？？”
    ……
    看来1号科研区是真的不能去了。
    站在一幢高楼的天台上，遥望了一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使馆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
    而他身后的阿尔杰，则看着远处举着各种奇怪仪器，一边快速破拆一边四处探查的士兵，有些心惊肉跳地道：
    “想调动这么多人和这么多东西，再怎么也要七八个小时啊？贝尔先生这么快就暴露了？”
    里昂闻言摇头道：
    “感觉不像是暴露，而是给咱们下的套。”
    阿尔杰不由得迟疑道：
    “可那个贝尔先生很正常啊，而且你不是说，他的灵魂也没有说假话的迹象么？”
    “他确实没说假话，但并不能证明他的灵魂没有问题。”
    里昂叹了口气道：
    “贝尔先生的灵魂，其实和菲丽雅的灵魂有些像，带着一种很奇特的精密感，只不过他灵魂中的这种感觉很轻微，只有菲丽雅的百分之一不到，所以我一开始也没注意到。
    但我因为好奇，多问了一句三十年前的事儿，而他似乎不大清楚在讲述这种‘神经病’行为时，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灵魂稍微‘卡壳’了一下，不然我怕是也要被瞒过去了。”
    第530章 相信专业人士
    所以贝尔先生也有问题？我们差点儿就被抓出来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阿尔杰不由得脊背一寒，隐隐有种走投无路般的感觉。
    清理员们的异常物虽然强大，但并不是所有清理员，都有能够一骑当千的能力，大多数清理员的本体，依旧还没有脱离人的范畴，一样会流血受伤。

 我！清理员！ 第369节

    像自己这种缺乏群攻能力的清理员，一旦被成建制的军队包围，遭到热武器集群射击，甚至大威力火炮轰炸的话，最多也就是多撑上一小会儿，之后该怎么死还是得怎么死。
    而要论热武器方面的水平，柯罗克王国如果自称第二，那整个世界也没人敢称第一，能力更偏向“辅助”的自己，在这个国家里真的是举步维艰……
    “里昂先生。”
    望了眼远处热火朝天的3号行政区后，阿尔杰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还要继续去1号区调查吗？”
    里昂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道：
    “不用了，该调查的东西，咱们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啊？”
    “对咱们来说，1号区最有意义的情报只有两条。”
    里昂竖起一根手指道：
    “第一条有意义的情报，就是阿缇菲01的具体位置。
    虽然咱们没有进入核心区域，但我在外围晃荡了一圈儿，记住了差不多50个人的灵魂波动，今后再想找到1号区就简单多了。
    而锁定了1号科研区的位置，也就等于锁定了阿缇菲01的大致位置，咱们的目的是毁了它而不是拿走她，知道大致位置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第二条情报，则是确认谁才是咱们的敌人。
    虽然贝尔先生多半有问题，但为了能够取信于咱们，他交代出来的情报未必就是假的，阿缇菲01最核心的‘部件’，多半真的是曾经的菲丽雅王女的大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基本可以确定，的确是安德烈王子杀光了王室，也只有他有能力埋伏妮可和爱德华局长，我们的目标就可以锁定在他身上了。”
    “可还有很多别的事没查清楚啊？”
    阿尔杰有些不解地道：
    “比如当年那些事的真相、费恩国王为什么那么需要阿缇菲01，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还有安德烈王子为什么要屠戮王室之类的，这些事……”
    “这些事背后的真相也很重要，但不值得咱们再冒险去查了。”
    打断了阿尔杰的话后，里昂神色平静地道：
    “如果咱们这边的实力更强，不用太考虑自身的安全，那自然不妨多调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苦衷，或者什么其它不可告人的缘由。
    但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查到这儿就已经足够了，只要知道了阿缇菲01的位置，以及确认了到底是谁在对付咱们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已经好办多了。”
    好办多了……所以到底是哪里好办了？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简单来说，就是确定了情况后，咱们已经可以开始着手对付安德烈王子了。”
    看出了阿尔杰的疑惑，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和那位安德烈王子见过面，观察过他的情况，他应该只是個普通人，所以对咱们来说，真正麻烦的不是他的实力，而是他的身份。
    作为柯罗克王国的三王子，以及整个柯罗克王室最后的‘幸存者’，他在这个王国中的权力是无限大的，几乎能够调动整个王国的一切资源。
    他甚至可以驱使军队，直接封锁甚至轰炸一整个街区，而有着阿缇菲01提供的各种检测手段，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甚至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逮出来直接轰死。”
    “是啊……”
    阿尔杰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满脸头疼地道：
    “我从来都没想过，普通人的东西居然能这么麻烦，那些正在搜3号行政区的士兵，就扔出去一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居然两秒的功夫就能晃塌一座楼。
    还有那些往地下贴两个铁盘子，就能直接拉起来，用手举着往前推的奇怪捕网，看上去好像没啥，但被扫过的树直接就碳化碎掉了，这可真是……”
    “放心，咱们不用去应付这些东西。”
    看了眼3号行政区那边的搜查进度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总之，安德烈王子本人的实力不值一提，真正麻烦的是他的身份代表的权力，如果咱们能想办法，让他的权力失效，那想要对付他就容易多了。”
    阿尔杰疑惑地道：
    “可他是王子啊，手里还控制着整个柯罗克王国的军队，咱们怎么才能让他失去权力？”
    “放心，这个我熟。”
    里·乱党首领·政变达人·昂笑了笑道：
    “如果柯罗克王国大点儿的话，可能还难办一些，但整个柯罗克王国的面积就这么大，总人口也不多，搞起来容易得很，估计有个两三天就够了。”
    啊？三天颠覆柯罗克王国？
    听完里昂的话后，阿尔及不由得脑子嗡地一下乱做一团，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在做梦，还是里昂正在讲梦话。
    别的不说，柯罗克王国虽然小，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完整的国家，三天时间把这个国家的王子搞下来，这……这怎么可能办得到呢？
    “阿尔杰前辈，那边的士兵已经开始扩大搜查范围，咱们再不离开就有可能被发现了。”
    看出了阿尔杰的怀疑，但里昂并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转身离开了天台，随即开口招呼道：
    “走吧，咱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再弄点儿吃的，关于怎么三天内把安德烈王子搬倒，路上我慢慢跟你讲。”
    “好吧……”
    虽然依旧觉得不怎么靠谱，但既然里昂十分有信心，外加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阿尔杰只得再望了眼远处的3号行政区，随即转身将信将疑地跟上了去。
    等两人离开后没多久，3号行政区的士兵们，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留下一小部分人手，继续进行地毯式搜查，剩下的士兵则迅速分成十几支小队，开始排查所有能够观察到3号行政区情况的高层建筑。
    然而当一队士兵抵达天台时，里昂两人早已离开高楼，拿着从路人身上“借”来的识别卡，消失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中。
    第531章 zb的要点是先突袭……
    “我亲爱的安德烈~”
    1号科研区的地下密室里，沙发上的阿缇菲00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随即笑眯眯地道：
    “你看人虽然很准，但人家看你的本事似乎也不差。
    从事后的痕迹来看，他多半是猜到了你的打算，所以根本没有报真正的地址，而是守在好几公里外的天台上，远远地看了一场笑话，你的打算完全被人看穿了哦~”
    “……”
    没有理会阿缇菲00的嘲笑，安德烈王子沉默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道：
    “我让你调查的东西怎么样了？”
    “你是说食物和饮水的领取记录，以及异常出行记录之类的吗？这个也被人看穿了哦~”
    阿缇菲00笑着回答道：
    “他们似乎猜到了伱会靠这种办法，锁定他们的大致活动区域，所以偷了很多身份识别卡，每次都查询十几个不同的街区，避免行踪被调查出来。
    至于食物和饮水之类的必需品，也都没有购买或者领取的记录，据我猜测的话，他们应该是在偷东西吃，而且每次都只偷很少的分量，所以同样也查不到。
    除此之外，所有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时，难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对方几乎都遮掩过了，实在遮掩不了的，也会想办法混淆掉，我虽然查到了不少信息，但大部分都无法确定真假，自然也没办法用来追踪。”
    “……”
    居然连这些也注意到了吗？
    听完阿缇菲00的回答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感觉略微有些头疼。
    奇怪了，那個里昂明明是从很落后的王国来的，那种连身份识别卡都没有的国家出来的人，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保密意识才对，天蝎分局的人就是因为出行记录露馅儿的。
    但这个里昂却不一样，他貌似对这些方面的事很熟悉，知道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信息，一旦汇总起来就会暴露行踪，所以藏得异常严实，这下可就难办了。
    柯罗克王国虽然不大，但再怎么也是个国家，如果他们一直藏下去的话，自己想把人揪出来，恐怕真的要大动干戈才行……
    “怎么样，这回愿意把整个王国交给我了吗？”
    看了眼安德烈的表情后，阿缇菲00抿了一口咖啡，随即心情极好地笑着道：
    “只要你临时放开限制，让我不单单只负责调动算力，而是给我控制整个王国的最高权限的话，最多只要十五个小时，我就能帮你把那两只小老鼠挖出来，连皮带骨地送到你的眼前。”
    “……”
    安德烈王子闻言斜睨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但单薄的唇角却微微扯了扯，露出了一副满是讥嘲的表情，很清晰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放心，虽然你对姑姑很不好，但姑姑还是认你这个侄子的。”
    阿缇菲00也不生气，而是一边小口啜饮着冷咖啡，一边悠然自得地道：
    “按照你和那个戮王会之间的协议，只要他们帮你的忙，那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女，柯罗克王室到你之后就绝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空子可钻。
    有了你和阿缇菲01开发的人体炼成技术，我们完全可以批量制造没有灵魂的空壳人，然后挖取其中资质最好的那批人的大脑做主核心，稍次一些的做成子体。
    以我的算力和柯罗克王国的国力，只要三十年时间，就能造出两万个阿缇菲子体，到了那个时候，你完全可以……”
    “闭嘴！”
    冷着脸瞪了阿缇菲00一眼后，安德烈王子神色不善地道：
    “你当我是傻的么？如果真给你开放了最高权限的话，那两万个阿缇菲子体之中，肯定有一个用的是我的脑子！”
    “放心，你还不配。”
    阿缇菲00闻言笑眯眯地道：
    “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检查过你的脑子，你的大脑虽然也很发达，程度甚至不比菲丽雅差，但发达的地方并不是我需要的。
    从活跃的扇区来判断，你在艺术上的天分可能不错，但论到做成智械核心的话……姑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我和菲丽雅之间的差距，估计有七百个你那么多，拿你做阿缇菲的子体，纯属是在浪费材料。”
    “呵呵，那我倒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看不上我的脑子，恐怕当初……”
    “咚咚铛铛~”
    就在安德烈王子眯起眼睛，开口反唇相讥时，一道激昂的器乐声悄然响起，紧接着，1号科研区内的传声喇叭里，便响起了熟悉的播报声。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国民，现在是早间新闻的播报时间。”
    播报员甜美的音色响起，短暂地覆盖了安德烈王子的话语。
    “首先是昨日要闻，改良了无线远程交换式步话机的学者贝尔·格雷厄姆，遭到流窜罪犯的袭击……啊？你们是谁？这里不能进！你们！你们快出去！”
    嗯？！
    听到传声喇叭中的异动，密室内的两人不得齐齐一怔，而安德烈王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抱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借这个机会向大家发声了……播报员小姐，还请你先去这边休息一下。”
    一个安德烈王子颇为熟悉的嗓音，从喇叭里传了出来，而原本的播报员则“呜唔”了两声后，被人带离了话筒旁的位置。

 我！清理员！ 第370节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们，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整个王国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在姑侄两人懵逼的神情中，传声喇叭中的嗓音异常沉痛地道：
    “第三王子安德烈，不仅阴谋暗害了费恩国王，甚至已经杀光了所有王室成员，现在他正准备用1号科研区新研发的技术，强行控制所有国民的思想，进而……”
    “快调兵！”
    听到这里时，已然猜出了里昂想要干什么，安德烈王子额角青筋暴起，猛然回头吼道：
    “立刻封锁……不！轰炸19号生活区！切断所有传声讯号！赶紧让他闭嘴！”
    “我早就在做了！”
    阿缇菲00咬着嘴唇，一脸恙怒地道：
    “但就在新闻播报开始的时候，除了埋在地下的传声铜管以外，1号区的五十二处对外信号站，全部都在同一秒被掐断了，我的指令已经发不出去了。”
    “？！！！”
    安德烈王子闻言面色一黑，随即难以置信地道：
    “五十二处全都被切断了？一个都没留下？你就没留个隐藏的信号站？”
    “怎么藏？”
    信号站被毁的阿缇菲00，像是大脑突然失去了对手脚的控制，忍不住怒声反问道：
    “王国各个分区之间是半封闭的！而且1号区核心在地下，周围还都是高层建筑，信号站如果放得不够高，直接就会被挡住，甚至还没有人用嗓子喊传的远！你告诉我怎么藏？”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民众，我是第六王女菲丽雅，也是……也是王室血案唯一的幸存者。”
    就在密室内的两人起了争执时，一道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声音，泣不成声地控诉道：
    “安德烈已经疯了，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他杀害了父亲，杀害了母亲，杀害了所有人，现在还准备通过大脑信息片和身份识别卡，一点点地控制所有人。
    我……我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我恳请大家，为了王国、也为了我们自己，站出来一起反抗他残暴的统治！”
    第532章 狗血，但管用
    菲丽雅？
    听到喇叭里熟悉的声音，安德烈王子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而阿缇菲00则抬起手，按住自己植入了信息片的后脑勺。
    “假的。”
    闭目调动算力分析了一会儿后，阿缇菲00睁开眼睛，十分笃定地道：
    “虽然经过喇叭之后有点失真，但这个声音是拟声管敲出来的，是智械播放的复合拟音，不是菲丽雅自己的声音，看来之前丢失的阿缇菲128，确实就在对方手里。”
    “这些话是不是菲丽雅说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从吃惊中回过了神的安德烈摇摇头，皱着眉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讲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少人听到了，以及有多少人会被他说服。”
    “情况不算乐观……”
    略微计算了一下后，阿缇菲00有些无奈地道：
    “早间新闻的广播，是借助整个王国的公共喇叭传播的，只要醒着的人就一定能听到，排除倒班的工人以及其它值夜的人外，大概有75%的民众正在收听。”
    “75%吗？”
    安德烈王子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立刻派人去修信号站，不用全部修好，只专门抢修两三个，确保信号能够传出去就可以，然后不要断开广播的信号，让他们继续讲。”
    “为什么？”
    阿缇菲00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信号站已经在修了，但为什么不断开信号？他们现在讲的东西，对你来说可是很要命的，如果再让他们说下去的话……”
    “要是你强行断开信号，突然让他们闭了嘴，那才是真的在要我的命。”
    安德烈王子冷声道：
    “他们现在讲的这些东西，大部分人还只是将信将疑，但你如果真的把信号断开，强行让他们闭了嘴，那我反而彻底解释不清楚了，只有让他们继续说话，然后把我接进去，才能……”
    “砰！”
    就在这时，喇叭中猛然传出一声枪响，紧接着，正在痛斥安德烈王子疯狂行径的“菲丽雅”，突然惨叫了一声，似乎撞倒了什么东西，话筒里立刻传来了巨大的噪音，以及里昂焦急的询问声。
    “菲丽雅殿下！你还好吗？”
    紧接着，一道满是紧张意味的，从“播音室”远处响起的尖利嗓音，通过喇叭传了出来。
    “快开枪，让他们把嘴闭上！不能让他们再说了！”
    坏了！
    听到喇叭里乱糟糟的脚步声，和中枪的“菲丽雅”痛苦的呻吟，安德烈王子不由得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对方怕是又想在自己前面了。
    而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恐怕“菲丽雅”中枪也只是個开始，后面怕是还有更要命的“剧本”正在等着自己。
    “我……我没事……”
    果不其然，在痛苦地呻吟了几声后，疑似中枪的“菲丽雅”，居然又重新来到了话筒前，用含混了不少，但依旧清晰可辨的音色道：
    “让我……让我说完……”
    “不行！你得赶紧去治伤！”
    喇叭里的里昂急切地劝阻道：
    “该死的，你的肺都被打穿了！淌了好多血啊！快别说了，我得马上带伱走！”
    “不！让我……让我说下去！”
    在愈发密集的枪械射击声中，肺被打穿了的“菲丽雅”哇地咳了口血，随即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微带哽咽地大声道：
    “为了这个机会，我们死了好多人，我不能……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你们要小心！一定……一定不要让我们的国家，毁于安德烈的野心！你们……要保护自己……千万千万不要被他……控制……他会……”
    “砰！”
    远处正在阻挡卫兵的其它“乱党”们，似乎已经拦不住了，喇叭里传来了大门被踹开的响动，之前命令开枪的尖利嗓音再次高声呼喝道：
    “射击！快射击！把线路切掉！你们跟咱去报告殿下！该死的！快点开枪！”
    “住手！”
    喇叭中的里昂怒声大喝道：
    “她是菲丽雅殿下！第六王女，你们这是在……”
    “住口！根本没有什么第六王女！开枪！咱命令你们快开枪！打死她！！！”
    “混账！你们……你们已经被控制了？！”
    “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们！请你们……请你们保护好自己……远离安德烈，他会……”
    “开枪！开枪！该死的！把枪给我！”
    “砰砰砰砰！”
    “滋……”
    “……”
    这回是真的麻烦了……
    看着彻底安静了下去的喇叭，听完了整个“早间小剧场”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对旁边已经听呆了的阿缇菲00道：
    “快点儿去抢修信号站吧，然后赶紧让人替我宣布，接下来……”
    “滋……”
    安静下去的喇叭里，突然再次传来了响动，之前勒令士兵们开枪的嗓音，带着一股让人嫌恶的语气，语调蛮横地宣告道：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国民！咱是安德烈殿下的亲卫，刚刚有一伙儿试图颠覆王国的乱党，挟持了菲丽雅王女，并强迫她当众撒谎诬蔑王室，刚刚的广播内容纯属一派胡言。
    现在该伙乱党已被驱离，但为了防止他们回来继续散播谣言，第一广播区暂归军管，所有广播全部无限期停播。
    最后，今晚庆典街所在的生活3-15区将临时合并，请所有国民务必到场，届时安德烈殿下将莅临庆典，解释今天发生的一切……好了，广播到此结束，去给我把信号掐了！”
    “滋……”
    ……
    “行了，干得不错。”
    一枪打爆了话筒后，里昂把正模拟伤兵痛哼的阿缇菲128扔回了镜世界，随即拎起一脸意犹未尽的黑山羊，朝着旁边满脸惊恐的播音小姐道：
    “不好意思，接下来……”
    “别！别开枪！”
    听到里昂得话后，亲眼目睹了配音小剧场的女播音员，登时两腿一软，满眼惊恐地道：
    “我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求你！”
    “放心，我不是要灭你的口。”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算了，弗兰基前辈，还是你来吧。”
    “好的。”
    在播音员小姐惊恐的尖叫声中，一蓬透明的鱼线从黑山羊口中甩出，随即勾着她和其它几十名员工，一路朝大楼外飞了出去。
    而摸着黑山羊的脑袋，检查了一下大楼里的情况，确认没有人被遗落后，里昂抬手扯住鱼线跟着离开了大楼，落地后反手朝着身后的窗户扔了一枚炸弹。
    “轰！”
    齐活儿~

 我！清理员！ 第371节

    第533章 脑子好痒
    居然真让里昂先生做到了……
    耳朵挂在路边的传声喇叭上，听完了全部早间“小剧场”的阿尔杰，不由得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刚听里昂先生讲完他的计划时，自己还觉得有些不靠谱，感觉光靠区区几分钟的喇叭播音，根本不可能动摇安德烈的统治，但现在看来……
    睁开贴在五十米外高楼顶端的眼睛，看了眼街上一片哗然的民众，又睁开另一只混进1号区外围的眼睛，看了眼正在激烈争执的学者们后，阿尔杰不由得暗自咋舌。
    效果貌似不是一般的好啊！
    虽然光凭广播里那些东西，还不能直接把安德烈扳倒，但也已经极大地动摇了他的威信，变得人心浮动的柯罗克王国，再不是原来的铁板一块儿。
    这种情况每持续一天，对安德烈王子的统治都是巨大的威胁，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恐怕都会自顾不暇，在重新稳定情况前，怕是没什么精力对付自己和里昂先生了。
    既然里昂先生做得这么出色，那我也得更努力一些，能多拖一会儿就多拖一会儿！
    看了看远处正在抢修信号站的士兵们，阿尔杰的眼睛微微闭了闭，紧接着，丝丝缕缕比蛛网还要细，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丝线，便顺着微风朝信号站的方向飘了过去。
    “嘟！嘟！”
    在细丝靠近到二十米内时，士兵们拿着的奇怪仪器立刻闪起了红光，并发出了剧烈的示警声。
    “那东西又来了！”
    “快！赶紧想办法挡一下！”
    “怎么挡啊！”
    在士兵们急躁的神情中，原本已经重立到一半的信号站根部，蓦地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拗折声，足有大腿粗的金属杆，一声不吭地被巨力拽倒，朝着没人的地方直接砸了下去。
    除此之外，连他们手里的仪器和搬来的维修工具，也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夺走，从高空扔下，甚至直接原地扯裂，但他们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不行！这一批材料也被毁了，信号站根本修不了啊！”
    “那就想别的办法！”
    “哪还有办法？先往上报一下，看看上面怎么说吧！”
    ……
    被突然出现的巨力破坏，找不到任何踪迹……这应该是“线男”阿尔杰的能力。
    得知信号站那边出了怪事，似乎有人一直在阻止，根本没办法进行维修的消息后，安德烈不由得眉头紧锁，开始琢磨里昂这么做的目的。
    直接目的的话，自然是封锁1号科研区，让自己无法借助阿缇菲00控制王国，但对方应该知道，这只能给自己添几天麻烦而已。
    1号区之所以选择用信号站传递讯息，只是因为信号站的效果最好，并且传输也最稳定，哪怕信号站一直修不好，以整个柯罗克王国的技术积累，无非就是稍微花点时间，换成效果差点儿但更安全的方式罢了。
    而对方并不是那种喜欢做无用功的人，在天蝎局长被抓，其它清理员被杀，只剩下两人的情况下，还安排线男阿尔杰冒险留在附近，持续破坏信号站，不大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拖延几天，必定还有别的盘算。
    所以，如果我是他的话，现在应该最想做什么？救被抓的两个人？袭击1号科研区？还是……趁乱逃出柯罗克王国？
    “别琢磨了。”
    瞥了眼安德烈越蹙越紧的眉头，一旁的阿缇菲00开口道：
    “还是先琢磨晚上的事儿吧，他让人假扮成你的人，替你宣布你会在今晚去参加庆典，公开解释今天的事，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直接派兵包围举办庆典的那几个街区？”
    “我还在想……”
    听到阿缇菲00的问题后，安德烈的脸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一脸烦闷地道：
    “广播大楼直接被他炸了，连地下的传声管也被切得七零八落，没有两三個星期修不好，现在除了一些小的地区广播外，已经没有其它能够立刻对全国发声的渠道了。
    所以在所有人眼里，那个下令开枪的军官就是我的人，而他的话就代表着我的意思，而这种情况下还敢去参加庆典的，不是我的支持者，就是对广播内容有怀疑的人。
    这些人都是可以拉拢的对象，我要是不去，那就没了对他们解释的机会，而没了他们支持，王国的动乱短时间压不下来。
    但我要是去了，对于没到场的人来说，就等于我承认了那个军官是我的人，也等于承认了菲丽雅说的话，基本彻底没了挽回的余地，所以无论我按不按他说的做，都注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那要不这样吧。”
    听到这里时，阿缇菲00开口提议道：
    “你父亲的躯壳不是还在吗？等今晚庆典开始的时候，你直接带上他过去，控制他帮伱解释一下？”
    “可以试试，但效果恐怕不会太好。”
    安德烈王子闻言皱眉道：
    “按照广播里的说法，我的‘野心’就是用1号区新研发的技术，控制所有国民的大脑，所以就算我带着父亲的躯壳过去，也无法彻底打消别人的怀疑。”
    “确实……早上的广播效果太好，现在就连很多1号区的学者，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有这种研究了……一群蠢材！”
    开口骂了一句后，阿缇菲00一脸头疼地道：
    “你本来就已经是王子了，真想要让民众做什么的话，大部分时候直接下令不就得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控制他们的大脑？怎么这种蠢话也有人信的？”
    安德烈王子闻言，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理由足够蠢，对自己来说才显得麻烦。
    柯罗克王国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识字，并掌握着一定的知识，但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科学方面，对于政治和权谋之类认知，依旧还停留在那十七八个编出来的戏剧里，基本算是一窍不通。
    所以对这个国家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来说，那些看似合理的理由，可信度其实一般，而这种耸人听闻的东西，反而可信度更高，并且因为关乎自身的安全，所以就算心里怀疑，多少也会试着探究一下。
    但要命的是，虽然“菲丽雅”是假的，可“菲丽雅”说的话却并不全是假的，毕竟自己的确杀光了所有王室成员。
    一旦让对方找到证据，证明王室成员已经被自己杀光了，那本着“一真全真，一假全假”的原则，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自己真的准备控制所有国民的大脑，然后……
    遭了！
    琢磨到这里时，一直在脑海中萦绕的迷雾终于被拨开，想明白缘由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腾地站起身来，大惊失色地道
    “王宫！他的目标是王宫！”
    or2……
    刚深夜骚扰编辑，把发成收费章的番外删掉了……o(tt)o
    鱼误把请假条+免费小番外发成了vip章节，吃了大家6点币，非常不好意思，已经定了的书友，可以找客服退下款，而且鱼明天或者后天，一定多发一章不收费的，保证给大家补回来……
    以下为原假条小剧场……(o)~~
    ……
    麻烦了啊……
    看着教室里剩下的最后三个孩子，又看了眼窗外下着瓢泼大雨的街道后，舰桥公学的年轻女老师有些无奈地询问道：
    “威廉同学，你们家里的佣人呢？”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威廉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停下了描摹北境公国的地图，一脸认真地抬头道：
    “老师，如果你对佣人的定义，是负责干家务活的人的话，那我们家最近的佣人，应该是被扣光了零花钱的玫兰妮。”
    “额……老师不是那个意思。”
    年轻女老师愣了下，随即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耐心地微笑着道：
    “老师想问的是，今天下雨了哦，你们家负责来接你们的人，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一般是安娜姐来接我们，不过今天应该要晚一点。”
    旁边正在翻账本的玫兰妮眨了眨大眼睛，开口回答道：
    “一到下雨的时候，约翰爷爷的腿就会疼，而且公寓的顶层也会漏水，她应该要帮约翰爷爷铺完防水毡，才能有空过来接我们。”
    “那艾莉同学……”
    “艾莉的妈妈出差了，暂时借住在我们家，她妈妈也一样来不了哦”
    这样吗？那就只能继续等了啊……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女老师只得默认了自己今天要无偿加班的事实，但作为顶尖公学的老师，她很快便调整好了情绪，像过去无数次哄其它孩子时一样，柔声开口询问道：
    “那在等雨停的这段时间里，你们陪老师做个小游戏好不好？”
    “可以。”
    神情沉稳地点了点头后，威廉放下了手中的笔，声线微带同情地道：
    “如果老师你也没人接，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害怕的话，我们其实不介意多陪你一会儿的。”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了……”
    哭笑不得地谢过了威廉的好意后，看着面前这三个一年级有名的问题儿童，女老师不由得灵机一动，从桌子里找出了三个红亮亮的大苹果，笑眯眯地道：
    “这样，你们三个谁喜欢老师的话，就可以把苹果拿走……有人喜欢丽莎老师吗？”
    “我喜欢！”
    面对早春时间几乎见不到的苹果，玫兰妮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毫不犹豫地仰起头甜甜一笑，伸手抓起了其中一个。
    “丽莎老师非常大方！我喜欢丽莎老师的程度，已经接近喜欢安娜姐的22.3%了！”
    “啊……谢谢玫兰妮同学的喜欢……”
    虽然但是……你是怎么得出这么精确的数字的？
    “我……我也喜欢丽莎老师……”
    一旁的艾莉拽了拽头顶上的宽檐帽，由于坐在椅子上踩不到地面的两只小脚丫，脚尖不自觉地微微内收，随即有些羞赧地低头道：
    “我不知道具体是百分之多少，但丽莎老师很温柔，对我一直很好……我喜欢丽莎老师”
    呜……我的艾莉小天使，老师也喜欢你啊！
    感动地拿起红苹果，塞到了艾莉羞得微微泛红的小手里面后，整个人都被治愈了的女老师，期待地望向了一直没说话的威廉。
    而注意到女老师目光的威廉，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却绷着小脸儿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不喜欢丽莎老师。”
    “……”
    o(╥﹏╥)o
    “为……为什么？因为丽莎老师不够成熟吗？”
    “不是。”
    微微摇了摇头后，威廉指着仅剩的最后一个苹果，一脸淡定地摇头道：

 我！清理员！ 第372节

    “苹果一共就三个，我要是也喜欢丽莎老师的话，那老师你吃什么？”
    “咝……”
    第534章 别问，问就是神医
    时间稍稍往前调一些，回到广播大楼刚刚被炸一小时之后。
    “你们怎么样？还能撑住吗？”
    看了眼被劫匪哥背在身上，一张小脸煞白煞白，额头挂满了细汗的劫匪妹，里昂不由得停住脚步，皱眉道：
    “要不就先到这儿吧，你们给我指个差不多的方向，我自己往前面找就行了。”
    “不……不用……”
    听到里昂的话后，同样面色不大好的劫匪哥摇摇头，白着一张大黑脸，神情亢奋地喘息着道：
    “我们要去！我们要亲眼看……看一看……那些人的下场！”
    劫匪哥说完后，身体里的浮空晶粉尘不断向前挣动，疼得已经走不了路的劫匪妹，跟着点了点小脑袋，虚弱但满眼快意地道：
    “我……我也一样！只要……只要能看一眼……窝……窝就算是死……死也值了！”
    “……”
    算了，随你们吧……
    瞥了眼劫匪兄妹亢奋的神情后，知道他们遭遇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劝，而是提前取出【染疫血带】拿在手里准备着，随即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了？距离王宫的位置大概还有多远？”
    “已经……很近了……”
    劫匪妹闻言，抬起自己满是血点的胳膊看了一眼，随即颤声回答道：
    “我现在……非常疼，所以……一定有一块特别大的浮空晶，就……就在前面，只要再往前一些……唔……”
    伴随着一声闷哼，劫匪妹抬起的胳膊下方，猛地爆开了数团细小的血雾。
    这些亮晶晶的血雾，在脱离了她的身体后，仿佛有着生命一般，猛地朝斜前方喷了过去，随即迅猛地撞在了地面的石砖上，泛起了密如雨点儿的噼啪声。
    而与此同时，似乎像是接到了什么奇怪的号令一样，劫匪哥的身上同样爆开了数片血雾，两腿一软噗通一声栽了下去。
    “行啦，就到这儿吧。”
    伸手架住了倒下去的劫匪兄妹后，看着疼得连动都动不了的两人，不由得无奈地劝说道：
    “这里已经很接近王宫了，接下来怎么走我也知道了，再往前走的话，你们俩身体里的浮空晶粉尘，怕是要一点点爆出来，还是让我帮你们……”
    “不……不走……”
    劫匪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身体更强健些的劫匪哥，则勉力摇了摇头，满嘴是血的嘟囔道：
    “我们……本来也活不太久了，与其……带着一身浮空晶粉尘死，倒不如……倒不如……”
    “倒不如再多活个五六十年再说，活着还是比死了好啊。”
    随口接了一句茬后，里昂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伸手拉着劫匪兄妹，在路边找了一处建筑，把两人扔进了窗户里，随后自己也走了进去。
    大概过了二十秒后，前方三百米外的另一扇窗户里，蓦地掉出了两个浑身是血的人，而这两人好像身上装了炸药似的，身周砰砰砰地爆开了无数血雾，将周围的地面染得通红，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地不动了。
    好家伙……这血喷的……
    打量了一下周围出血量超大的凶案现场后，跟着从镜世界里走出的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只得伸手把【染疫血带】给两人缠上，接着找了個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紧接着，里昂浑身狗血的灵魂透体而出，猛地往前赶了两步，扯住了正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尸体的劫匪兄妹，大声提醒道：
    “拽着我点儿，别一不小心让死界给带走了。”
    开口嘱咐了一句后，里昂拉着劫匪兄妹茫然的灵魂站在路旁，一边看着【染疫血带】迅速修复他们破损的肉体，一边开口嘱咐道：
    “等会儿我有事儿要忙，没有功夫管你们，等伱们复活之后，我会把你们再扔回镜子里。
    镜子里有个脑袋上长一撮儿金毛的小哈士奇，到时候你们就跟它身后走，从镜世界里一路回据点，在那儿等我，回去的路上每隔三五十秒记得出去呼吸一下，小心别憋死在里面……
    听到没？听到的话你们俩倒是吱一声啊！”
    “我们……”
    仰头看着浑身是血的“里昂”，劫匪妹的灵魂先反应了过来，满眼喜不自胜地发问道：
    “我们这是……”
    “你们死了，但灵魂还没进死界，所以不算死，还能再活回去……毕竟不能让你们白给我带一把路，这就算付你们的报酬了。”
    看了眼她已经被修得七七八八的身体后，里昂身形微微后仰，随即靠着三头犬神的权能，勉力吹散了她灵魂里正在蔓延的死气，随即扯着劫匪妹的灵魂，用蛮力使劲儿往她的身体里按。
    “赶紧的！往下躺！”
    把劫匪妹的灵魂塞回了肉体后，里昂不由得微微喘了两口粗气，随即朝还在一脸懵逼的劫匪哥道：
    “我刚才说的话记住了没？等这边的事儿办完了，我还没死的话，会回去找你们，把你们从柯罗克王国带走。
    要是我倒霉被干掉了，据点里也给你们留了两个月的食物，你跟你妹妹尽量躲躲，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话，两个月左右……”
    “啊！！！”
    里昂的话才说到一半，劫匪哥突然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满脸惊慌地道：
    “我……我死了？”
    “……”
    你特么确实是死了，蠢死的！
    看着与其说反应慢，倒不如说脑子二手99新，几乎就没用过脑子的劫匪哥，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嘱咐他的打算，转而在他膝弯轻踹了一下，推着劫匪哥的灵魂摔回了他的身体里。
    “有不明白的问你妹，她脑子比你的好使！”
    “滋……”
    就在里昂把劫匪哥茫然的灵魂按回去，怕跟身体结合得不够严密，还上去用力踩了两脚后，久违的刺耳嗡鸣突然响了起来。
    【由于成功解决了现有医疗水平下，根本无法被治愈的特殊病症，你成功激活了特殊白银徽章“断头医生”】
    【断头医生：这个世界上没有绝症，再不好治的疑难杂症，只要把头弄下来，等身体治好了再安回去，那也就算是治好了】
    【佩戴效果：把病患的脑袋弄下来后，对其身体进行治疗时，医疗效果将会获得巨幅提升】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遭到你治疗的病人，今后在听到你的名字时，身体容易出现非自愿的、节律性的肌肉收缩和松弛，并伴随皮肤表面的血管收缩，导致汗液无法被正常加热的冷汗现象】
    第535章 满本都写着两个字
    不是……这什么奇葩徽章……
    看着【断头医生】那个“把患者的头弄下来后，对身体的治愈效果增加”的佩戴效果，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搐了两下，一时间有些难绷。
    而先死了一次之后，又被重新复活的劫匪哥，已然满脸懵懂地坐了起来，在一地爆开的血浆中发呆，而更早醒来的劫匪妹，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满眼难以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没了！都没了！”
    看着自己变得和其他同龄孩子一样白净，再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让人看了心头一凛的血点的胳膊，感受着不再每时每刻都传来异样刺痛的身体，劫匪妹不由得喜极而泣，回身抱住还在发懵的劫匪哥道：
    “哥！咱们有救了！咱们不用死了！”
    “啊……”
    伸手搔了搔后脑勺后，还没有从刚才死了又活的经历里反应过来，劫匪哥眼神茫然地道：
    “但我好像已经死了……但又好像没死……我……”
    “你还是别动脑了，这种脑力活儿交给你妹来干吧。”
    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后，里昂赶在劫匪妹开口道谢前摆了摆手，语速极快地把之前嘱咐的话又讲了一遍，随即伸手拍了拍身后的玻璃。
    “行了，进去吧，记得好好藏着，别让我白救你们。”
    “我……谢谢！我们会好好藏着的！”
    没有讲什么一定报恩的话，劫匪妹只是深深地看了里昂一眼，把他的样貌记在了心里，随即跪下来用力磕了两个头，便拉着依旧一头雾水的劫匪哥，在幼哈的叫声中，钻进了前往镜世界的玻璃。
    “这孩子可真了不得。”
    在劫匪兄妹离开后，里昂手里的黑山羊张开了嘴，弗兰基背着钓竿的灵魂钻了出来，一脸赞叹地道：
    “就算是我们这些资深清理员，突然死掉之后，受到灵魂从肉体中剥离的冲击，也要懵上好一会儿，但她居然没多久就反应过来了，灵魂层面的天赋真的不错。”
    “不止灵魂。”
    在弗兰基之后，女清理员莫娜也钻了出来，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那孩子的身体天赋虽然很差，但精神层面却非常强韧，除开异常痛苦的过去外，还有着偏执的性格，有着激烈的情绪，简直就是天生的清理员苗子。”
    “确实。”
    在女清理员钻了出来后，鲁本背后有着花瓣状翅膀的灵魂，也跟着钻了出来，啧啧称奇地道：
    “灵魂状态下的我要敏锐很多，我刚刚其实隐隐有种感觉，以那孩子之前的状态，似乎离诞生异常物几乎只差半步了，估计再有点儿什么刺激就能跨过去。
    而以她表现出来的天赋，只要别太早遇见那种必死的任务，说不定能在二十岁之前，就成为一级清理员，甚至成为‘处刑人艾玛’那样的精英，你们处女分局算是找到好苗子了。”
    “再说吧。”
    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后，里昂瞥了眼镜中劫匪兄妹正在远去的背影，随即微微叹气道：
    “咱们清理员这行，虽然薪资待遇之类的都还行，但死亡率实在太高了，属实不算什么好工作。
    他们俩前半辈子已经够倒霉了，与其冒险当什么清理员，倒不如回王国当个普通人，像一对普通兄妹那样，互相照顾着好好活下去。”
    “……”
    倒也是……
    听完里昂的话后，三名资深清理员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各自灵魂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无奈。
    虽然成为清理员之后，能够掌握远超普通人的力量，甚至拥有临时调动军队的权力，但同样也要受到清理局的条例管束，执行那些危险程度极高的任务。

 我！清理员！ 第373节

    而且最要命的是，在真正开始执行任务之前，谁也不知道哪些任务会是要命的，再加上异常物的能力本身就诡异多变，就算再强的清理员，也难免碰到自己处理不了的危险情况。
    别的不说，这回要不是里昂冒险去了趟死界，硬是把自己三人给捞了回来，那自己三個，估计一个都活不下来，全都得算到天蝎分局今年的“死亡率”里面。
    而自家局长带队遭了埋伏，虽然灵魂没去死界，但肉体也被毁了，跟自己仨一样，也能算进死亡率里，天蝎分局今年算是倒血霉了。
    ……
    “好了三位前辈，闲聊就到这里吧。”
    在三名资深清理员满脸唏嘘的时候，里昂打量了一下远处的柯罗克王宫，随即回过头来，神情严肃地道：
    “能不能解决安德烈王子，应该就看接下来这一遭了！三位前辈，我要事先说好，接下来发生的事会非常痛苦，甚至还有灵魂破碎的可能，如果你们撑不住的话……”
    “撑不住的话，就当还你一命了。”
    没等里昂把话说完，性情最烈的女清理员莫娜便抢先开口道：
    “如果不是伱拽了一把的话，我们仨早就被那头死亡使者吃了，现在好歹还有保住命的可能，再坏也无非就是个死而已，当初干清理员的时候，我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我们也一样。”
    女清理员说完话后，弗兰基和鲁本对视了一眼，随即神情古怪地道：
    “其实……当初爱德华局长，隐约跟我们透露过一点儿你的事儿，暗示我们你很危险，让我们尽量小心一些。
    然后当时我看气氛太沉重，就直接开玩笑说，你哪怕再疯狂也是清理员，总不能把我们吃了吧？没想到现在倒是一语成谶了。”
    “行啦，别唠了！”
    伸手在弗兰基背上拍了一下后，鲁本深吸了一口气，迈步站到了里昂面前。
    “吃吧！我们仨的灵魂是你的了！”
    “谢谢三位前辈的信任。”
    看了眼三名清理员前辈的表情，确认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后，里昂微微攥了攥拳，随即抬脚踢开鬼鬼祟祟地往过凑的黑山羊，朝着三名清理员的灵魂张开了嘴。
    “咝……”
    伴随着清晰的吸气声，三名清理员的灵魂微微一荡，随即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化为了泛着隐隐白芒的细雾，朝着里昂涌了过去，并在他的五官外卷起烟柱，顺着七窍的孔洞疯狂没入。
    作为“戍卫死亡之犬”，三头犬神给死界看大门儿得到的“工资”，就是能够任意挑选前往死界的灵魂，将其作为自己的食粮吞下。
    而通过杀食三头犬神，继承了其权能的里昂，正在开始自己的第一次“进食”。
    第536章 出动
    “嘟——”
    沉闷轰头的军号声，在柯罗克王国上空响彻，1-3号军工区块儿内，王室直属的六支军团，近乎同时接到了出动的调令，至于目标……
    “围困王宫？！”
    从传令官口中得知这次出击的目标后，柯罗克王国第一陆军军团的军团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你要我们调集军队封锁王宫，再架设大量热武器，做好彻底炸毁1号行政区的准备？你确定这是费恩陛下的命令？”
    “我确定。”
    传令官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令和机械信符一并递了过去，面颊微微抽搐着道：
    “虽然有点难以理解，但手令和信符都是真的，你检查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尽快出动了。”
    “……”
    一脸震惊地接过手令和信符，先展开手令快速辨认了一下标记，又拿着信符对准自己的手背，辨认了一下加密的编号，发现确实全部无误后，军团长沉默了几秒钟，随即一脸怀疑地道：
    “东西虽然没有错，但你确定这份手令，是费恩陛下本人签发的吗？”
    听到军团长的话后，传令官的神情微微一冷。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早上那通被突然掐断的广播，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看着面前神色不善的传令官，军团长微微眯了眯眼，随即朝身后的卫兵比了个手势，示意让他们围上来，把传令官控制住，随即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虽然我们一至六号军团，是王室的直属军团，理应无条件服从调令，但我现在有理由怀疑，费恩殿下遭到了你们的……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军团长仿佛被什么咬了似的，忙不迭地拼命甩手，然而被他抓在手里的信符，却好像装了强力磁石似的，死死地吸在他手上，并且瞬间爆开了一团耀眼的紫白色电弧。
    “军团长！”
    突遭惊变之下，围拢过来的卫兵们顿时大惊，有的去扶倒地的军团长，有的人则继续扑向站在原地的传令官，然而……
    “滋……”
    似乎察觉到了有人靠近，紫白色的电弧瞬间外扩，将除开传令官外，周围半径十五米内的所有人，全部都囊括了进去。
    仅仅不到二十分之一秒过去，电弧范围内的所有人便齐齐倒地，虽然还没有昏厥过去，但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身，只能仰躺在地面上，满脸惊恐地望向天空。
    “这是3号科研区的微电流爆弹，原本准备明年6月份给伱们正式列装，目前还处在试验阶段。”
    抬起自己的手臂，对准满脸震怒的军团长，给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瓷片后，传令官一脸麻木地通知道：
    “没有佩戴绝缘贴片的情况下，神经会受到爆弹的电场干扰，导致失去对肉体的控制，总持续时间大概1分30秒左右，所以你现在还有1分零2秒的时间，决定要不要听从这次的调令。”
    “你……该死的……”
    努力张开麻痹的下巴，军团长大着舌头怒声道：
    “所以……广播……你们……真的把陛下……”
    “还有29秒。”
    “我……我绝不……”
    “那我就视为你已经放弃了。”
    听完军团长的话后，神情有些僵硬的传令官将他翻了个身，摘下帽子露出了后脑，随即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摸了两下，取出了一枚蜘蛛一样的，带着六只针脚的东西，按在了军团长的后脑勺上。
    “你……对我……干了神……”
    “不用担心，只是最初级的灵魂编码器而已，不会死人的。”
    修改了一下“蜘蛛”的位置，确认六只针脚都已经没入军团长的头皮，接触到了里面的信息片后，传令官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随即一脸木讷地回答道：
    “这东西是1号区的成果，能够对活人的灵魂进行最初级的编码，强行增加几条高优先级的指令，在里面的特殊能源消耗光之前，可以保证你对王国的忠诚。”
    “我不……你……”
    “你的身体从麻痹中解除后，记得戴好帽子挡住编码器，再让人看管好你的这些亲卫，然后尽快按照调令出动，做好炸毁王宫的准备。”
    “……”
    “听到了吗？”
    “……”
    “是否接受命令？”
    “是！”
    ……
    “嘟——”
    经过了数次差不多的戏码后，因为早上的一通广播，而陷入了混乱之中的柯罗克王国，终于迎来了更大的混乱。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在接到了来自上层的调令后，六支王室直属军团的士兵们，最终还是按照习惯听从命令，完成列阵后迅速出动，抵达了王宫周围的六个街区。
    而柯罗克王国的内航无气囊空艇、具装军团的步行者机甲、装有数门大口径火炮的全地形车辆，外壳上满是奇怪铆钉的蒸汽坦克，则还要更早一步抵达，已然将整個王宫围得水泄不通。
    “怎么会这么快？！”
    从里昂的肚子里探出头，看了眼天空中正在调整位置，将侧翼火炮对准王宫的空艇后，女清理员莫娜虚弱的灵魂，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阿尔杰不是在攻击信号站吗？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士兵被调过来？”
    “因为阿尔杰前辈只是封锁了信号站，并不是封锁了整个1号区。”
    眯着眼睛朝远处望了望后，刚刚抵达王宫门前的里昂摇头道：
    “就算没办法直接传出信号来，但还是可以派人出来调兵的，甚至如果不是阿尔杰前辈的话，这些士兵恐怕只会来得更快。”
    “可这样的话，咱们之前不是白弄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鲁本的灵魂也钻了出来，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费那么大力气袭击广播大楼，不就是为了让他没办法调兵吗？但现在他还是把军队弄过来了啊！”
    “能有这个结果已经不错了。”
    里昂闻言笑了笑道：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光靠一通广播也就是闹些乱子，还不能让他彻底下台，毕竟安德烈王子又不是傻的，如果连军队都不知道抓在手里的话，恐怕等不到咱们来，他早就被人弄下去了。
    不过这都是以前了，现在他命令军队围困王宫，等于为了抓老鼠在刨自己的树根，算是把全副身家都压上了赌桌，只要咱们能撑过这一轮，那他就可以安心下去了。”
    第537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羊
    话是这么说……但这一轮哪有那么好撑？
    看了看远处越聚越多的军团，心里实在没底的鲁本还想问些什么，但犹豫了一下后，最终还是闭了嘴。
    确实，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爱德华局长遭到埋伏生死不知之后，这次任务就已经可以宣告彻底失败，几乎再无成功的可能。
    但里昂在基本没什么牌可打的情况下，不光把自己仨从死界捞了回来，还狠狠地坑了安德烈王子一把，动摇了对方的根基，逼得他也堵上身家上了牌桌，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
    虽然感觉实力上仍旧差距不小，但既然能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剩下的无非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看一步吧，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也就是个死而已！
    “鲁本前辈，咱们胜算其实很高的。”
    像当初的犬神消化自己一样，正在快速“消化”鲁本灵魂的里昂，隐约察觉到了他灵魂之中悲观，不由得温声安慰道：
    “我的里昂值虽然只有10点出头，才刚到二级清理员的水平，但三位前辈的里昂值都接近30点，咱们四个人的里昂值加起来，已经超过90点了。

 我！清理员！ 第374节

    就算无法跨越人神之隔，那也是59点里昂值的小局局长水平，并且还有着远超小局局长的里昂值储备，未必就没有一战之力。”
    一战之力确实有，但这么多天过去，你的反应速度也被拉到了和普通人差不多的水平，面对成建制的武装部队，真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吗？
    更何况爱德华局长遭到暗算，肉体被毁的时候，天上还出现了一只眼睛，强行把他的灵魂封在了肉体里，从这一点来看，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只不过，虽然心里依旧不是很看好里昂的计划，感觉这盘“棋”的赢面实在不大，但自己三人遭到偷袭直接白给，要不是里昂给力，甚至连这个“下烂棋”的机会都没有，鲁本也不好再说，只得点了点头道：
    “加油吧，接下来就全靠你了……但也别有什么压力，你已经尽力了。”
    “……”
    可别，我折腾了这么久，如果还是一盘尽力局，那我不白折腾了？
    发现柯罗克王国的军团开始列阵后，三名前辈的信心都不太足，里昂沉吟了一下后没有再劝，而是伸手拍了拍黑山羊的羊角。
    “干活儿吧，这個正好是你擅长的。”
    “啊哈哈哈！终于到咱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正眼巴眼望地看着外面的军团，一张羊脸上满是迫不及待的黑山羊，不由得浑头一震，只见它先是迷醉地深吸了一口战场上紧张的空气，随即满眼狂喜地大笑道：
    “就是这个味道！啊哈哈哈，给我5分钟！只要5分钟，我就让他们血流成河！”
    血你奶奶个腿儿，你这破毛病改不了了是吧？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伸手狠抽了它一头皮道：
    “伱在说什么屁话！忘记我之前怎么跟你讲的了？只让他们放下武器，开始徒手殴斗，互相打到昏过去就完事儿，不许乱杀人！”
    “啧，你小子……”
    “你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干！”
    “干干干！咱干！”
    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里昂两句后，黑山羊一脸不爽地浮了起来，头上两只螺旋状的黑色犄角微微一黯，肉眼可见地震颤了数下。
    而随着【战争对角】晦暗但却激烈的震动，一阵无形的热风，猛然以王宫为中心四下席卷开来。
    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这燥烈的热风便跨过空地，吹到了列阵的士兵身前，甚至透过厚实的外壳，拂入了坦克和机甲的内部，乃至于直上高天，卷入了数百米之上的飞空艇，透入了一名又一名士兵的灵魂之中。
    “轰！”
    伴随着并不存在的爆燃声，柯罗克王国六支王室直属军团，共一万一千余名士兵的灵魂，近乎同时燃起了黑红两色的魔性焰苗，而所有人的鼻端，亦同时嗅到了熟悉的激烈气味。
    咸的铁、腥的血；
    熏人的热浪、刺鼻的硫磺；
    蓦然偾张的血管、灼烤着内心的怒焰；
    黑红两色的火焰越烧越旺，烫红了所有士兵的眼睛，灼热了他们涨红的面庞，烧沸了他们血管里的热液，烤得他们的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了声声暴吼！
    “杀啊！！！”
    在59点浸染值的极限催动下，在处女分局憋屈了好多年的黑山羊，第一次展现了它真正的威力。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万一千余名士兵坚韧的灵魂，已然尽数蒙上了铁与血的颜色，源自于灵魂最深处的无名怒焰，霸道地烧毁了全部理智，将所有人变成了只知道厮杀的野兽。
    能够打穿墙壁的枪械，足以轰塌楼宇的重炮，悬浮于枪械射程之外的空艇……
    由于近神级大恶魔的全力发作，柯罗克王国那些威力巨大，足以在半小时内将一整座城市打成废墟的武器，瞬间便失去了使用者，彻底成为了无人问津的废铁。
    黑山羊能力范围内的所有人，都在本能的支配下，丢掉了手里一切碍事的东西，疯狂地朝附近所有能动的目标扑了上去。
    这些只剩战斗欲望的野兽，好像失去了害怕与畏惧一样，不顾那些也在朝自己扼来的手掌，拼了命地掐着别人的脖子，直到自己或者目标彻底昏厥过去才会停下，要么昏然倒地，要么再次瞪着血红的双眼，狂吼着朝下一个目标扑去……
    2分15秒，柯罗克王国王室直属军团，全灭。
    ……
    “这……这……”
    看着仅仅一泡屎的功夫，便已然被全部放倒的柯罗克军团，三名刚刚还忧心忡忡的二级清理员，此时已然全部都傻了眼。
    女清理员莫娜，更是看着放肆狂笑的黑山羊，好像头一次认识它一样，满眼震惊地喃喃道：
    “这头……这位山羊头，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异常物？！”
    “呵呵，早就跟你们讲过了，咱是恶魔！真神之下最凶暴的大恶魔！”
    听到女清理员的惊叹后，心下大爽的黑山羊不由得扭过脑袋，满眼得意地炫耀道：
    “就这还只是咱七分之一的力量！怕了没？啊哈哈哈！
    咱跟你说，以咱万年难得一见的资质，如果不是当时太贪心，想要同时占下七种原罪的话，早就能晋升魔神了！”
    第538章 秘钉
    仅仅七分之一的力量，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听完黑山羊的自吹自擂后，里昂肚子里的三名清理员，顿时被狠狠地震了一下。
    从黑山羊的效果发动，到王宫外的六支军团全灭，仅仅才过去两分钟多一点，如果连这种级别的效果，也只是七分之一的话，那这个羊头恶魔的全盛时期，得强成什么样？
    “你少吹两句不行么？”
    就在洋洋得意的黑山羊，享受着三名清理员震撼的目光时，缓过劲儿来的里昂喘了口粗气，忍不住开口揭底道：
    “三位前辈，你们别听它胡扯。它说的七分之一，指的是这只是它七种能力中的一种，而不是它全盛期有现在七倍那么强。
    而且能够造成这种效果，主要还是它的能力是操控战争和愤怒，本身就适合做这种事，而且三位前辈又提供力量，把我临时堆到了59点里昂值的水平，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咱也强得很！”
    眼见三名清理员的神色从震惊变为了然，黑山羊不由得恼羞成怒，吱哇乱叫地强撑道：
    “你个没良心的！过去这么多回，要不是咱护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哪儿了！
    就你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异常物，哪个配跟咱比？咱才是伱最大的底牌好么？这次就算别的异常物全扔了，咱也有把握带你杀出去！”
    “……”
    好家伙，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听着黑山羊愈发离谱的自吹自擂，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翻了個白眼。
    诚然，【战争对角】是件不弱的异常物，但黑山羊能“一击”放倒上万名士兵，主要还是专业对口+59点浸染值的加持+自己黄金等级恶魔徽章的强化。
    别的不说，光那59点浸染值的加持就已经很猛了，如果换成【裁割银匕】的话，甚至有能力把王宫前的整个街区全部裁开，让这一万多名士兵直接从王国上层摔到下层去。
    自己之所以最后选黑山羊用，主要还是不想伤人，外加专业对口的黑山羊消耗更低而已，结果这货被吹捧两句之后，居然又开始膨胀了，真是……
    “原来如此。”
    就在这时，一道喑哑的嗓音从远处响起，而正在大吹法螺的黑山羊，则啊地惨叫了一声，脑门儿前猛然钉进了一枚漆黑的长钉，整个羊都萎靡了下来。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一名穿着传令官服饰的中年人，推开了身上压着的军团长，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制服后，随即微笑着对里昂道：
    “没想到你一个三级清理员，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异常物，怪不得敢反抗安德烈殿下……只可惜再强的异常物也有弱点，被我封住后，它剩下的六种力量，已经不可能再用出来了，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
    啊这……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货刚才是在吹牛逼？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里昂自然不会傻到跟对手解释，而是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在三名清理员担忧的目光中，神色古怪地开口询问道：
    “所以你是……”
    “我也是清理员，不过是前双子分局的清理员。”
    中年男人欠了欠身，随即一脸傲然地微笑道：
    “我的名字是……嗯？！”
    伴随着一道错愕的闷哼，中年男人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微微一歪，下半身依旧站在原地，但整个上半身却斜斜地划倒。
    而在他身后，已经昏厥倒地的军团长胸前，一枚擦得跟镜子似的荣誉勋章中，一只握着银色小刀的手掌，慢慢地缩了回去。
    “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
    这人是来干嘛的？
    靠着【镜中狗】和【裁割银匕】偷袭，直接一刀裁了对手之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摸了摸黑山羊脑门儿上的黑色长钉。
    【名称：残损的摩羯秘钉（秘术、必中）】
    【外观：一枚朴素的黑色长钉，在钉入目标后，将会在附近迅速烧灼出羚羊头鱼身的黑色摩羯秘纹，该秘纹将在12小时内消失】
    【能力：可以使用一次不完整的摩羯宫“异常净化”秘术、并且必定命中目标】
    【代价：仅有12月22日-1月19日间出生的人可以使用，且使用后秘钉将会彻底消失】
    【档案：清理局于九百年前开展的“秘术普及计划-摩羯”的失败品之一，因为造价过于高昂，且仅能暂时扰乱神阶以下异常物的运转，而被彻底封存不再制作，仅有少部分成品得以留存……】
    【评价：不甚成熟的秘术凝聚物，战术价值较为出色，但造价过于高昂，且效果仅能维持12小时，意义不大】
    【浸染值：0.1】
    12小时？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黑山羊就不能用了？
    ……
    应该差不多了。
    就在里昂一刀切开了中年男人，开始检查遭到偷袭的黑山羊的情况时，1号科研区里的安德烈王子，则在仪表台上讯号消失的瞬间，开口命令道：
    “那个‘秘钉’已经完成了任务，封锁了目标最强的异常物，你把其它清理员也放过去吧！”
    “好。”
    听到安德烈的话后，坐在仪表台上的阿缇菲00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提议道：
    “光这些清理员能行吗？我还有一批库存的编码蜘蛛，你要不要再控制几支军团？跟他们打打配合？”
    “不用了。”
    安德烈王子闻言摇头道：
    “只有王室直属的1到6号军团，才能达到完全令行禁止的效果，以其它军团的服从性，如果真去了的话，弄不好会被对方说动，临时哗变反戈一击，反而容易添乱。”

 我！清理员！ 第375节

    “倒也是。”
    阿缇菲00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眼神有些好奇地道：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里昂有着大范围对军异常物的？戮王会给你的消息吗？”
    “我不知道。”
    安德烈王子紧盯着仪表台上的光点，头也不回地道：
    “我只知道，清理员的实力绝大部分都在异常物上，而面对足以彻底摧毁王宫，消灭所有证据的军团，他必定不敢怠慢，一定会使用一件很强的异常物。
    这时候，只要‘秘钉’趁机封住那件强力的异常物，也就等于废掉了他大半的战力，接下来再派其它清理员去对付他，就要容易得多了。”
    “不错不错。”
    阿缇菲00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脸放心地道：
    “既然你已经算计到这儿了，那他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我也能省点儿事儿了。”
    “不能省。”
    回头瞥了她一眼后，安德烈王子开口道：
    “这个里昂很奇怪，那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未必就一定能解决他，为了以防万一，你还是得按照原计划行动……天蝎局长那边怎么样了？他的大脑处理好了吗？”
    第539章 勾心斗角
    “已经差不多了。”
    阿缇菲00回答道：
    “他的灵魂很麻烦，我调动全部的算力一直算到现在，也只能进行很初级的编码，偶尔还会被他挣脱控制，但他的大脑还是蛮好处理的。
    即便他的大脑在受损之后，能够飞快地自行长好，但构造方面和普通人类的区别并不大，灌点儿最高品质的凝胶，再加装些特殊的小部件，就足以欺骗过他的脑子了。”
    “所以是成还是没成？”
    安德烈王子闻言皱了皱眉，侧过身神色不善地道：
    “我不听那些，现在我只想知道，如果连后过去的那些清理员也失败了，我能不能把天蝎分局的局长派过去处理他！”
    “差不多，差不多~”
    阿缇菲00笑吟吟地道：
    “肉体方面没什么，主要是灵魂上有点麻烦。
    如果说普通人的灵魂是雾气，那低阶清理员的灵魂就是棉花，而黄道分局局长的灵魂，就是最坚硬的钻石，想控制他给你办事，就等于要在钻石上雕花，很难保证不出岔子。”
    “所以是能用，但失控的可能性也很大？”
    “对头。”
    “……”
    “要不这样吧，你再去找那个戮王会，让他们帮帮忙怎么样？”
    阿缇菲00开口提议道：
    “之前对付天蝎分局局长的时候，他们不是帮了你一把吗？这次再找他们一次，让他们帮你解决那个里昂不就得了？”
    “没那么容易的。”
    安德烈王子摇了摇头道：
    “清理局的守望宫非常麻烦，他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勉强透过守望宫，把一小股力量送了下来，帮我封死了天蝎分局局长的灵魂。
    而短时间连续冲击守望宫，有很大概率会惹来清理局的注意，到时候我和你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麻烦。”
    “那就没办法了。”
    “哪里没办法？”
    “没办法在我的能力有限。”
    阿缇菲00摊手道：
    “以我的技术水平，不能完全控制天蝎分局局长的灵魂，只能在保持他意志清醒的情况下，强行给他的灵魂添加一些基础指令，一旦情绪过于激烈，被挣脱的可能性就会非常高。”
    “那就别让他的情绪太激烈。”
    看了阿缇菲00一眼后，安德烈王子道：
    “你在大脑和灵魂方面的研究，要领先柯罗克王国的所有学者起码一百年，用戮王会提供的同等级素材，定向损毁一部分天蝎局长的大脑，让他的情感始终保持淡漠，对伱来说应该不难吧？”
    “唉……那好吧！”
    阿缇菲00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神情有些遗憾地道：
    “可惜了，这可是和咱们先祖一个水平的清理员的大脑，我还是头一次弄到这么优秀的素材，结果没等开始研究，就要先破坏他的脑子，这也太浪费了。”
    “浪费总比被失控的傀儡干掉好，另外……”
    又看了一眼阿缇菲00的脸后，安德烈王子目不转睛地道：
    “阿缇菲，你没有背着我在做什么吧？”
    “嗯？”
    阿缇菲00讶然道：
    “我亲爱的侄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有直接回答的话，那就是有了啊……
    盯着面容不变的阿缇菲00看了看后，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随即微眯着眼睛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在‘秘钉’的身上，装了探测灵魂的仪器，而‘秘钉’是在距离目标很近的地方失去联络的，探测仪器应该采集到了目标的灵魂数据，你有什么收获吗？”
    “有，而且收获很大。”
    阿缇菲00笑眯眯地道：
    “他的灵魂满是邪恶的味道，偏激又固执，傲慢又贪婪、还带着想要支配一切的野望，以及试图摧毁一切的疯狂，给人的感觉比你还要危险得多。”
    “这样啊……”
    安德烈王子闻言眉梢一扬。
    “所以……你很欣赏他？”
    “一点点啦~”
    捏起两個手指，比了个一丢丢的手势后，阿缇菲00笑眯眯地道：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姑姑也就不瞒你了，被你关起来的这些年里，姑姑的日子过得还是蛮无聊的，如果你把菲丽雅找回来，姑姑估计还要被继续关下去，所以自然不是很希望你赢。
    再加上你这两次交锋，确实也都没占到什么便宜，为了避免在你失败之后遭到清算，姑姑稍微两头下注，应该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还行吧。”
    听完阿缇菲00的话后，安德烈王子微微颔首，随即神色平静地道：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会被关到我死的那天，然后被我在死前直接毁掉，你会想着给自己找条出路倒也正常，我并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你能够理解就好~”
    瞥了眼安德烈王子的表情后，阿缇菲00笑眯眯地道：
    “所以你要不要问一下，我都背着你做了什么？”
    “不难猜，你无法违背时分权杖的命令，不能真的做出彻底背叛我的事，所以多半是那种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但对他们来说意义很大的事……”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安德烈王子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你准备通过那些清理员，把那个和天蝎局长一起被抓的女人的下落告诉他，我猜的对不对？”
    “完全正确~”
    阿缇菲00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道：
    “而且如果他们没有直接过来找你，而是选择先去救人，那姑姑就等于帮你拖了时间，方便你继续准备对付他们的手段，这也算是在帮你了……怎么样，姑姑对你不错吧？”
    “还凑合。”
    瞥了阿缇菲一眼后，安德烈王子开口催促道：
    “去干活儿吧，赶紧把天蝎分局局长的脑子处理好，那些清理员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在做了在做了！”
    ……
    “啊！！！你别过来！”
    就在姑侄两个勾心斗角的时候，另一头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
    在一名富态女清理员惊恐的神情中，脸上带着酒红的里昂，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随即扯住手边透明的鱼线，把富态女清理员拽到身前，干脆利落地一刀枭首！
    而看到最后一名同伴也被干掉，旁边地上堆着的二十几名双子分局清理员的脑袋，不由得齐齐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彻底完蛋了……”
    “这人怎么杀不死啊！”
    “他最强的异常物，不是被封住了吗？为什么还这么强啊？！”
    第540章 三七开
    “嗝……”
    再次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后，里昂弯腰捡起富态女清理员正在尖叫的脑袋，扔到了一群双子分局清理员的脑袋堆里，随即双手叉腰，带着六分醉意大声喝问道：
    “还有谁？”
    “说话啊！”
    “双子分局就这？”

 我！清理员！ 第376节

    “……”
    面对正在撒酒疯的里昂，双子分局清理员的脑袋们，不由得齐齐一缩脖子，纷纷扭开眼睛，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和里昂对视。
    打不过，这个是真的打不过。
    在瞬间摧毁六支军团的最强异常物，已经被“秘钉”提前封住的情况下，面前这名据说入职才三個多月的三级清理员，展现出了令人绝望的压制力。
    整片战场上的所有地方，只要有着丁点儿大的镜面，就随时有可能伸出一只握着刀子的手，把逗留在附近的清理员一刀两段。
    就连直接摧毁周围的一切，毁掉所有镜面都没用，那可怕的手臂和刀光，甚至能从自己的瞳孔里探出来，直接切落出现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任何躯体。
    只要被那柄银光灿灿的小刀，在身上擦出哪怕头发丝那么大的缺口，不论有没有异常物护身，都会被哗地一下直接活着裁开，成为两截正在惊恐地尖叫着的残躯。
    而与之相反的是，自己这边的所有攻击手段，在接触到对方的瞬间，都会诡异地直接失去效果，造不成半点伤害。
    无论是直接的异常物袭杀，间接招来的小块儿陨石，控制着昏厥的士兵向他开炮，甚至阴险诡谲的灵魂污染，结果统统都是无效！
    对方那摇摇晃晃的身体，貌似并不是受伤之后还能复原的不死之身，而是彻头彻尾的伤害豁免，直接蛮不讲理地抹掉了一切伤害，打了半天甚至连毛都没掉一根。
    那这还打个屁啊！
    即便知道这么强大的能力，要么有着承伤的上限，到了上限一样会被打破，要么就是有着时间限制，拖上一会儿也能结束。
    但知道该怎么做，和有没有做到的能力，完全就是两回事儿，就凭现在这攻击不破防，挨打扛不住的情况，除了等死还能怎么办？
    ……
    真离谱……
    不止双子分局的清理员，连里昂肚子里三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也被他几乎无解的战斗方式镇住了。
    双子分局的清理员们绝对不弱，每个人手里的主战异常物都各有千秋，而同时面对总共五十几件异常物的袭击，就算换了自家爱德华局长过来，怕是也得手忙脚乱一阵。
    毕竟再强的清理员也很难面面俱到，总会有些照顾不到的弱点，被针对了一样容易翻车，可里昂是真的挡都不挡一下，直接站在原地硬挨。
    而挨完一下后只要抬手一刀，发起攻击的清理员直接就会惨叫着倒地，甚至从战斗开始到结束，他的人还站在最开始的地方，两只脚连一步都没迈过。
    这也就意味着，和自己三人同级别的二级清理员，甚至连让他动一动的资格都没有。
    对此只能说，不愧是三个月能接六个“真神级”任务的怪物，他已经和自己三人不是一个级别的了，和那些分局长级别的存在比起来，只差了一些里昂值而已。
    而且更加令人细思极恐的是，打出这种可怕战绩的里昂，自身最强的异常物还被封住了，如果那个黑山羊没被钉住，把其它六种以一敌万的能力也用出来的话，那他是不是能跟爱德华局长也打一打？
    “哼，不堪一击。”
    喝问了两句后，看着面前一群眼神乱飞的清理员脑袋，喝得自制力严重下降的里昂哼了一声，随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弗兰基前辈，帮我把他们捆起来。”
    “好嘞！”
    虽然里昂用的称谓依然十分客气，但听到他的话后，弗兰基却下意识地微微一哆嗦，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忙不迭地扯动鱼线，将二十几名被切得七零八碎的清理员捆成了一串，把线头交到了里昂手里。
    而就在里昂拉着鱼线，想要把这些人拽过来时，二十几个哼哼着的脑袋，突然停下了所有反应，随即猛地绷直了脖子，其中一个脑袋眼神木楞愣地开口道：
    “里昂先生，您有兴趣和我谈谈吗？”
    “？”
    听到了这名清理员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眼眉一抬，略微琢磨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地道：
    “你是……控制了这些清理员的人？”
    “是的。”
    最开始说话的脑袋没再开口，而另一个脑袋活动了一下后，微微咧了咧嘴角道：
    “我的名字是阿缇菲00，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阿缇菲。”
    阿缇菲00？
    听完阿缇菲00的话后，正处于【酒中仙】状态下，脑子不大灵光的里昂皱了皱眉，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是什么人？和阿缇菲01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灵魂编码技术的第一试作品，也是阿缇菲01的创造者，至于我的具体身份……算是柯罗克王室的前成员吧，我是安德烈的姑姑，被你抓走的菲丽雅算是我的侄女。”
    安德烈的姑姑？意思是她比菲丽雅更早，是第一个被做成智械的人？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想谈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另一名清理员的脑袋开口道：
    “伱要比我预想得更厉害一些，而安德烈虽然还有别的底牌，但按照我的计算，他和你的胜率大概只有三七开，所以为了避免你赢了他后选择清算我，所以特意来和你打声招呼。”
    “为什么是三七开？”
    听到这里时，里昂并没有立刻回答，而他肚子里的女清理员莫娜，则忍不住探出头来，一脸不解地质问道：
    “王室直属军团已经没了，被控制的双子分局清理员也输了，你们的胜率怎么还能有三成？”
    “不是的哦。”
    诧异地看了眼女清理员的灵魂后，第四名清理员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解释道：
    “安德烈的胜率是七成，你们的胜率才是三成。”
    “……”
    “至于原因就别问啦，我还处于被安德烈控制的状态，如果真的做出背叛他的行为，一定会被强制关掉的。”
    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后，第五名清理员的脑袋一脸诚恳地道：
    “加油啊，你们要是不能把安德烈逼到绝境，那我可就惨了！”
    第541章 时分权杖
    “……”
    在这个阿缇菲00的计算里，安德烈王子的胜算依然能有七成？
    看了眼借助清理员脑袋讲话的阿缇菲00后，不好判断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虚张声势，里昂微微沉吟了一下后，眯着眼睛道：
    “我先假设你说的都是真话，那么既然你和安德烈王子不是一条心，也不希望他获胜的话，你准备怎么帮我们？在我冲进一号科研区之后，直接反戈一击？”
    “这个不行的哦~”
    第六名清理员的脑袋摇头道：
    “当初进行灵魂编码实验的时候，为了能够获得费恩的支持，我只能在所有‘阿缇菲’的灵魂编码底层，加了一条优先级最高的指令，要求所有灵魂编码的受体，不得违抗‘时分权杖’持有者的命令。”
    “时分权杖？”
    “时分权杖是我们柯罗克王国流传下来一对异常物，有着混淆时间观念的奇特能力。”
    阿缇菲00解释道：
    “被时针权杖选中的人，他的一小时会像一分钟那么短暂，而被分针权杖选中的人，他的一分钟会像一小时那样漫长。”
    “时间系异常物？！”
    “不是这个意思啦，以由每代国王拿着的时针权杖举例，它只是能让一小时‘像’一分钟，而不是真的能让一小时‘变’成一分钟。
    简单来说，时分权杖是通过混淆时间观念，把自己的反应速度提高六十倍，再靠着六十倍的反应锁定对手，让对手的反应速度变成原本的六十分之一，并不能真正操控时间。”
    就算不是时间系异常物，那特么也很牛逼了好吗？
    想象了一下自己反应速度变慢六十倍，而对手反应速度再提高六十倍的后果，不止三名二级清理员心头一惊，甚至连里昂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六十乘六十，那就是足足三千六百倍的反应速度差距，而如果速度也能够跟得上反应的话，那么足以让一只普普通通的蚂蚁，追上高速行驶的列车。
    怪不得阿缇菲00说，安德烈的胜算还有七成，有这么变态的异常物在手，己方的胜率能有三成那都是硬给的了。
    “放心，时分权杖没那么厉害的。”
    眼见里昂沉默不语，似乎担心他失去了和安德烈对抗的信心，第七名清理员的脑袋连忙安慰道：
    “这两根权杖，只有柯罗克王室的成员能用，并且消耗也非常高，差不多每1点里昂值，才能对应1分钟的效果。
    如果是1点里昂值的人使用，只能让别人的1分钟变成59秒而已，增幅效果仅有六十分之一，哪怕10点里昂值的人使用，也只能让反应速度提高百分之十罢了。”
    听完阿缇菲00的话后，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话虽然没错，但这东西如果是落到30点浸染值的人手里，就能把敌我反应速度差距拉到四倍，而如果是跨过人神之别，拥有六十点浸染值的清理员，依旧还是能弄出三千六百倍的敌我反应速度差。
    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无比可怕的“后期神器”！
    记下了有关【时分权杖】的情报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会告诉我们？不怕因为背叛安德烈被关掉？”
    “没关系啦，这個情报不重要的~”
    阿缇菲00笑眯眯地道：
    “安德烈不是清理员，没有你们清理员特有的里昂值，时分权杖落在他手里没有任何效果，只是两枚用来控制我的令牌而已。
    又因为这两根权杖有着对所有‘阿缇菲’的最高权限，所以他也不可能把权杖交给别人，更何况这东西只有受到认可的王室成员能用，而王室早都被他杀光了，他想给都给不出去。”
    原来如此。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继续开口询问道：
    “所以还是之前的问题，你到底准备怎么帮我们对付安德烈？”
    “这个问题之前已经说过了，我是不会帮伱对付安德烈的。”
    阿缇菲00眨眼道：
    “现在还是他的胜率比较高，所以我只是两头下注，来给你卖点儿好，以防万一而已~”
    你的墙头草当的，可真是够直白的……
    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开口追问道：
    “所以呢？你准备卖我什么好？”
    “你们被抓的同伴的下落，这个够不够？”

 我！清理员！ 第377节

    第八名清理员扬起脑袋，笑眯眯地道：
    “那名叫妮可的原双子分局清理员，并没有死在之前的埋伏里，而是被安德烈关了起来，就关在三号军工区的地下。”
    “哦。”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还有呢？”
    “这个还不够吗？”
    阿缇菲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你和她不是同伴么？不准备马上去救她？”
    “为什么要去救她。”
    酒已经有点醒了的里昂摇了摇头，开口反问道：
    “你们会杀她吗？”
    “额……不会……”
    “所以你们在虐待她？给她上刑？”
    “这个……也没有……”
    “那我还急什么？让她在你们那儿呆着呗！”
    瞥了阿缇菲00一眼后，里昂淡定地道：
    “而且既然你背叛不了安德烈，不光不能帮我们，甚至连安德烈还有什么底牌都不能讲，自然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特意来帮我们增加战力。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妮可现在应该被控制了，或者身上的异常物也被封住了，就算被我们救出来，也什么都做不了，对不对？”
    “……”
    “看样子是对的了。”
    在阿缇菲00的沉默不语中，里昂开口总结道：
    “我不去救妮可的话，不仅我们不会有危险，你们还得好吃好喝地养着她，派人手看着她，除了没自由以及饭菜过于难吃之外，并不会吃什么苦头；
    而我要去救她的话，一来我们会有危险，二来她不光帮不上忙，还要在异常物被封禁的情况下，跟我们一起到处折腾，甚至给我们拖后腿，耽误我们的行动，那还不如让她继续被你们关着。”
    “……”
    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如果想跟我们合作，避免我们赢了安德烈之后清算你的话，那你就得拿出点儿更实际的东西。”
    里昂一边扯着鱼线，把被切得七零八碎的清理员们捆到一起，一边神色平静地道：
    “既然你能通过他们和我沟通，那这些人我就先不打晕了，而你如果想从我们这儿得到什么的话，那最好先想想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先走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
    在阿缇菲00无言的沉默中，里昂转身进入了门被炸开的柯罗克王宫，随即面沉似水地开口道：
    “三位前辈，咱们恐怕得做好面对爱德华局长的准备了”
    第542章 开脑壳
    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三名清理员不由得齐齐一懵。
    为什么要做好面对爱德华局长的准备？难道说……
    “你觉得爱德华局长被控制了？！”
    女清理员莫娜率先开口，满脸震惊地追问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刚才那个人给你暗示了吗？”
    “它没给我什么暗示，但这个可能性很高。”
    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爱德华局长已经跨过了人神之别，就算肉体被毁也不会立刻死掉，而我去死界捞你们的时候，也确实没看到他的灵魂，所以他应该和妮可一样被抓了。
    而在失去了直属军团以及双子分局清理员的情况下，那个0号阿缇菲，却依然断定安德烈王子的胜算更高，再加上它从头到尾，一句都没提过爱德华局长的情况，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那我就只能怀疑，被控制的爱德华局长，就是安德烈王子那七成胜算的原因。”
    “……”
    确实……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三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心头不由得同时涌上了一抹绝望。
    爱德华局长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在吸收了自己三人的大部分灵魂力量后，里昂表现出来的水平虽然也十分惊人，但和爱德华局长比起来，依旧差了不知道多远。
    别的不提，光“人神之别”的存在，就已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别看59点里昂值和60点里昂值只差一点，但就像1c的水是水，而0c的水已经开始结冰一样，差的这1点浸染值就是质变的开始。
    一旦清理员的力量达到标准，成功跨越了人神之别，自身的“密度”或者说“存在感”，便会出现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变得越来越难以被“撼动”。
    就像一阵微风可以吹皱湖面，但哪怕是十级的狂风，也只能将冰卷起来摔碎，而不能让冰面泛起波纹一样，在清理员“结冰”之后，自身位格不够的异常物，便很难再“吹动”他。
    而里昂的实力虽然惊人，但面对已经“结冰”的爱德华局长，他那些十分强力的异常物，就算还能生效，程度也必定会大打折扣。
    如果安德烈王子真的能控制爱德华局长，并且能发挥出他全部水平的话，别说什么三成胜算了，怕是连零点零零一成的胜算都没有！
    ……
    “三位前辈，不要灰心，我们还不一定会输。”
    亲身体会过人神之别的里昂，自然不会不清楚这1点浸染值背后的差距，但在感受到三名清理员灵魂中泛起的绝望后，他还是开口打气道：
    “如果他们真的能彻底控制爱德华局长，让他发挥出全部实力，那刚才那個0号阿缇菲，也就不会过来找咱们打招呼了，所以这个控制手段一定是不完美的。
    要我猜的话，他们要么无法完美复现爱德华局长的实力，要么在爱德华局长全力动手的时候，可能挣脱他们的控制，有一个不会太高的‘输出’上限，未必就比我们强太多。”
    控制可能并不完美吗？
    听到里昂的分析后，三名清理员不由得心下稍定，心理素质最好的女清理员沉吟了一会儿后，攥着拳头主动开口道：
    “对！之前咱们遭到袭击的时候，爱德华局长的身体也被毁了一半，而到了他那种程度的肉体，想修复起来绝对不会容易，爱德华局长的实力肯定会打折一部分！”
    “而且灵魂也应该有问题。”
    回忆了一下那些被里昂砍零碎的清理员后，弗兰基扯了扯自己的胡子，若有所思地道：
    “刚才里昂在和那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战斗的时候，我趁机观察过他们的灵魂，感觉他们的灵魂似乎有点儿僵硬，每次做出反应的时候，都会先稍微迟滞一下。
    如果他们控制爱德华局长的手段，和控制这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一样的话，那到时候可能也会出现这个情况。”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也感觉有点不对。”
    听到弗兰基的话后，鲁本也探出头来，开口分析道：
    “除了灵魂之外，他们的战斗方式也有点别扭，感觉那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动起手来总是‘一板一眼’的，对自身异常物的开发程度也很奇怪。
    举个例子的话，如果换我用那些异常物攻击里昂的话，打过一次发现没有效果，后面就不会再用全力了，节省自身的体力，然后试着攻击他的脚下的地面，逼他换换位置之类的。
    但那些双子分局的清理员，好像完全不在乎消耗，也不考虑变通一样，每次都是不留余力的全力出手，打得很没有章法，这个说不定也是能利用的破绽。”
    肉体破损，灵魂迟滞，战斗方式呆板吗？
    将三人分析出来的，被控制的天蝎局长身上，可能存在的破绽一一记下后，正朝王宫深处前进的里昂，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
    虽然在得知情况不妙，很可能要与被控制的天蝎局长为敌时，三位前辈着实动摇了一阵，但一听到还有机会后，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开始绞尽脑汁地分析情况，拼命寻找可能存在的翻盘点。
    对此只能说，作为天蝎分局的精英，三位前辈无论心理素质还是专业技能，都是一顶一的出色。
    而考虑到他们对天蝎局长十分了解，只要他们能稳住心态，尽量多提供一些天蝎局长的情报，自己未必就不能跟他爱德华掰掰腕子！
    带着准备放手一搏的豪气，里昂在三名清理员七嘴八舌的分析声中，穿过柯罗克王宫透明的玻璃走道，快步绕过钟表状的环岛走廊，来到了大厅后方，被菲丽雅称为“保鲜厅”的正殿门外。
    而就在里昂准备推门而入时，正殿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呆板的嗓音。
    “各位，今天召集大家过来，是为了商讨一件关乎王国未来的大事。”
    有些好奇地推门进去，看清了嗓音的来源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
    在“保鲜厅”中央的王座上，正在讲话的中年人额头被横着切了一刀，眉毛往上的半截脑壳向后掀开，本该是脑仁的地方空空如也。
    而五官看着有些熟悉，跟安德烈颇为相似的中年人，却好像对自己敞开的脑壳全无所觉，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讲述道：
    “经过阿缇菲的检测，我女儿菲丽雅的大脑，有着更胜她十倍的天赋，所以建议我取出她的大脑，制作成新的核心……你们怎么看？”
    第543章 团灭缘由
    这就是菲丽雅说的，在不进行使用的时候，通过模拟生前场景，让所有阿缇菲子体保持最低限度的思考活动，以便于对大脑进行“保鲜”吗？
    扫视了一下保鲜厅里的情况，看到了六七个和中年人一样，上半个脑壳敞开着的“保鲜器皿”后，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头皮隐隐有点发麻。
    这可真是……有够变态的……
    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并没有干扰这些阿缇菲子体的“小剧场”，而是激活了【隐秘之尾】，找个靠后的位置坐了下去。
    “费恩，你在说什么？！”
    没等台下的一众王室成员回话，中年人旁边的王后，便一脸震惊地喝问道：
    “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这么疯狂的事绝对不行吗？你怎么……”
    “我……抱歉……”
    似乎大脑被取走之后，影响了这幅躯体展现“情感”的能力，面对自己妻子愤怒的质问，费恩国王先是机械地叹了口气，随即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王国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不管是以雷击矿为代表的不可再生能源，还是以浮空晶为代表的消耗型材料，近些年都有些支应不上了，接近20%的工厂停摆，有六万多人失去了工作。
    而咱们跟范达斯通王国的合约，还有半年就要到期，那边正在准备提高能源价格，柴郡、黑山郡等二十多個矿产地，从去年开始也在不断闹事儿，想要摆脱矿产地的身份，王国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我！清理员！ 第378节

    这时候如果能有一个更强的‘阿缇菲’出现，把整个王国都纳入管理，进行统一调配的话，这些方面的损耗最低也能降低15%，最高甚至能降低35%，王国面临的困境能够大大缓解，所以……”
    “这不是降低多少的问题！”
    打断了中年人的解释后，王后一脸愠怒地怒骂道：
    “菲丽雅是我们的女儿！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你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说出这种混账话？”
    “我除了是菲丽雅的父亲，也是柯罗克王国的国王，而菲丽雅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她也是柯罗克王国的王女。”
    微微垂下敞开的脑壳，费恩国王声线放低，似乎一脸沉痛地棒读道：
    “一个人从他的身份里得到了什么，就要承担对应的代价，我享受了国王身份带来的权力，就要担下让维持王国的责任，而菲丽雅享受了王女身份带来的好处，就有责任承担这个身份带来的……”
    “她还是个孩子！你让她承担什么？”
    王后怒道：
    “费恩！你让我觉得恶心！伱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如果让安德烈知道……”
    “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不论安德烈还是菲丽雅，都活不到15岁生日那天！”
    “什么？！！”
    听到费恩国王激动下喊出的话后，不仅王后愣住了，甚至连台下的里昂，都不由得跟着眉梢一扬。
    在一片鸦雀无声中，脑壳大开的费恩国王叹了口气，随即语调低沉地轻声道：
    “你知道的，由于自身血脉的影响，我们这一族的身体普遍孱弱，但大脑却天然就比普通人发达得多。
    而菲丽雅和安德烈……他们的大脑和我们大脑之间的差距，要比我们的大脑和普通人大脑之间的差距更加巨大，但这份超卓的天赋，与其说是上天的恩赐，倒不如说是一种诅咒。”
    说到这里时，费恩国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语调更为压抑地道：
    “这两个孩子的大脑跟所有人都不同，一些在婴儿时期就该完成生长，而后就彻底停止发育的部分，会一直一直继续发育下去，疯狂挤占其它脑部组织的空间。
    现在他们还小，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但随着他们的大脑继续发育下去，就会慢慢影响行动能力，甚至出现视觉、味觉、以及触觉上的缺失。
    到了最后几年，他们甚至会完全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失去所有对于外界的感知，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被自己疯狂运转的天才大脑，关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洞牢笼里，直到彻底死亡为止。”
    “这……这……”
    听完费恩国王讲出的真相，王后满脸震惊地道：
    “那安德烈最近老是突然摔跤，还总说自己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前总是有点模糊，难道……”
    “嗯。”
    费恩国王点了点头。
    “安德烈的大脑，已经逐渐开始不堪重负了，而以阿缇菲现在的算力，没有办法梳理他复杂程度百倍于常人的大脑，但……但换成菲丽雅的话却可以。
    所以现在的选择，是要么什么都不做，看着两个孩子一点一点……唉……要么就要选择牺牲菲丽雅，换取让安德烈能够健康长大的机会。”
    “天啊……”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王后的眼圈瞬间红了，随即低泣着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么残忍的选择？而且……而且安德烈和菲丽雅那么好，如果他以后发现，自己是靠着牺牲菲丽雅，才得到了活下来的机会，那孩子……那孩子恐怕会……”
    “他不会发现的。”
    费恩国王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和最开始说的一样，菲丽雅的事，是我这个父亲被阿缇菲说动，为了挽救王国的颓势，做出了牺牲菲丽雅的决定，和安德烈没有任何关系……各位！”
    说到这里时，费恩国王做了个摘下王冠的动作，随即朝着台下一直没有说话的众人，用力地鞠了一个深深的长躬。
    “在我做这件事的时候，请你们不要阻拦我，也请你们为我保密，永远不要让安德烈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
    经过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台下的众多毫无反应的阿缇菲子体中，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叹了一声，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费恩……苦了你了。”
    而在老者完成了表态后，陆陆续续又有四个年纪颇大的王室成员相继点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唉……能救下来一个孩子也好。”
    “可安德烈那孩子，恐怕会恨你一辈子的。”
    “要不这样吧，就说是我们逼你做的，而你迫于我们这些长辈的压力，不得不答应下来……这样会不会稍微好一点？”
    “……”
    好家伙……这事儿让你们办的……
    听到这里时，里昂忍不住站起身，朝着最后提议的老头看了一眼。
    怪不得安德烈怨念那么大，一口气干掉了所有王室成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柯罗克王室，估计就团灭在你这一句话上了。
    而就在这时，前方正在痛哭的王后，突然坐直了身子，朝着里昂露出了熟悉的微笑。
    “里昂先生。”
    双手交叠在小腹处，恢复了原本端庄娴雅的坐姿之后，柯罗克王后……或者说阿缇菲00，借助王后的“身体”，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这段当年的往事，能不能让你满意？”
    第544章 墙头草不好当
    原来如此……
    看着接管了王后的身体的阿缇菲00，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一抹了然。
    怪不得自己运气这么好，才刚进保鲜厅，就正好撞见了有关当年真相的小剧场，原来是它特意给自己看的。
    “凑合吧。”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凝视着笑容温婉的‘王后’，开口询问道：
    “你刚才给我看的这些东西，安德烈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王后……或者说阿缇菲00笑了笑，开口回答道：
    “菲丽雅的算力虽然比我强得多，但灵魂和记忆这种东西，并不是光有算力就能搞得定的，作为灵魂编码技术的开发者，我想对自己的‘作品’稍微藏下一点东西，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这样啊……看来你和那位安德烈王子之间的关系，要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差。”
    微微眯了眯眼睛后，里昂开口道：
    “你之所以藏下这段过往，就是为了等到这种时候，可以拿出来对付他？”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
    阿缇菲00笑着回答道：
    “我毕竟还是安德烈的姑姑，也许我只是担心那孩子崩溃，所以才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呢？”
    “……”
    我信你个鬼……
    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后，里昂并没有继续搭话，而是琢磨起了这段过往背后的东西。
    毕竟如果0号阿缇菲给自己看的东西属实，且安德烈王子也不知情的话，那发生在柯罗克王室身上的血案，就是一场误会造成的悲剧了。
    由于不忍心自己两个孩子，在病痛下无比绝望地死去，老国王决定牺牲一个保住另一個，并且因为不希望安德烈承受“牺牲妹妹才活了下来”的罪恶感，选择了对他隐瞒真相。
    但在安德烈眼里，则是整个柯罗克王室陷入了疯狂，为了解决王国面临的危机，居然对老国王施加压力，要求牺牲自己才十二岁的妹妹。
    而自己的父母不仅没有保护菲丽雅，反而一个下了命令，一个选择了默许，在自己妹妹生日那天，让人活着取出了她的大脑，做成了冰冷的机器。
    讲真，如果换成我的话，碰见这种事情怕是也得发疯。
    站在同为妹控的角度，换位思考了一下安德烈的遭遇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有些理解他一切行为的缘由了。
    费恩国王夫妻两个，不希望安德烈背负着罪恶感活下去，但从结果来看，这么干反而从他身上夺走了更多的东西。
    在安德烈的视角来看，父亲能够为了王国牺牲妹妹，自然也能牺牲掉他，所以过去的一切统统变成了虚假的谎言，而且他原本的生活越是幸福美满，就痛得越深。
    讲真，如果安德烈王子姓宇智波的话，这一波下来估摸着都够开眼的了，而且起码得是个三勾玉，摊上这么要命一个倒霉事儿，他不发癫谁发癫？
    不过理解归理解，但以现在这情况，如果能用这条情报对付安德烈的话，自己同样该用就用，必然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什么理解什么同情，那是打完之后的事儿，等把他从1号科研区里揪出来，解除了所有反抗能力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同情他。
    至于这条情报，到底能不能用来对付安德烈王子……
    如能。
    如果安德烈王子真的不清楚这些的话，那自己把这段“当年的真相”抖出去，确实能给他造成不小的心理伤害，但结果未必就是对自己这方有利的。
    考虑到柯罗克王室的先祖，本来就是非常强大的清理员，安德烈王子精神遭受“重创”之后，像未来的乔舒亚一样，搞出异常物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高。
    万一他没有精神崩溃放弃抵抗，反倒开始癫上加癫，直接爆种的话，那可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脑袋了，贸然对安德烈王子揭穿当年的真相，未必是件好事，这条情报的意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
    只不过，这个消息倒也未必就完全没有价值。
    想到这里时，里昂瞥了面前的“王后”一眼，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阿缇菲……我就直接喊你阿缇菲了，有件事情我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
    “说吧，但能不能回答，就要看伱问什么了，如果你问安德烈什么底牌的话，我是肯定不能讲的。”
    “放心，我不问他的底牌，我想问的还是当年发生的事。”
    凝视着“王后”和菲丽雅一样翠绿的眼眸，里昂一字一顿地开口询问道：
    “当年的安德烈和菲丽雅，真的‘生病’了么？”
    “……”
    “你什么意思？”
    微微沉默了一瞬后，“王后”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敛，随即皱眉道：
    “当年发生的事情，我刚刚都给你看过了，除了费恩因为大脑被取走，行动是我模拟出来的以外，所有关这些事的记忆，全部都是他们自己脑子里的，我并没有在这方面做假的能力。”

 我！清理员！ 第379节

    “我不是怀疑你作假。”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步步紧逼地道：
    “我怀疑的，是费恩国王得到的消息是不是真的。
    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当年的安德烈和菲丽雅是真的生了病，不牺牲一个就都要死，还是有人为了能够造出更胜自己十倍的智械，偷偷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你怀疑他们的病情是我杜撰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王后”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冷，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少异想天开了，我们柯罗克王国对大脑的研究十分深入，在这方面有所建树的学者超过三百人，我如果做了什么手脚的话，费恩不会去找别人求证吗？”
    “了解大脑的学者很多，但当时的智械却只有你一个，而且你们柯罗克王室的大脑，本来就和普通人区别很大，那些学者未必就不会被蒙蔽。”
    看着对面死死地盯着自己，神色隐含怒气的“王后”，里昂开口总结道：
    “所以在这件事里，你动了手脚的可能性并不是零，我说的对吗？”
    “……”
    “当然，或者我也可以说得再直白点。”
    里昂放慢语速，双眼紧盯着它继续道：
    “重要的其实不是真相是什么，而是安德烈王子更愿意相信什么。
    一边是他因为误会，亲手屠戮了自己的家人和亲族，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错误，想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去报；
    而另一边则是有人在耍弄阴谋，刻意借他的手创造了这场悲剧，好歹还有个可以报复的幕后黑手……你猜他愿意相信哪个？”
    “……”
    那肯定是第二个了……而如果安德烈知道了这个“真相”，恐怕会立刻动手毁了自己！
    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里昂，“王后”的脸上再不见之前的戏谑与自在，已经开始后悔主动接触里昂的它，忍不住眉头紧锁地质问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当然是跟你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里昂神色不变地道：
    “我要的不是一株随风摇摆的墙头草，而是你更彻底、更不留余力的支持……阿缇菲，你也不想当年那件事的真相，被你的好侄子知道吧？”
    第545章 里老师
    “……”
    看着面前一番无中生有，硬是凭空捏造了一个把柄出来，然后攥着刚造出来的把柄，开始狠狠威胁自己的里昂，阿缇菲00远在十几里外的大脑，顿时不由得一阵跳痛。
    这人感觉比安德烈还要难缠，我之前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想着来找他打个招呼。
    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后，阿缇菲00带着满心的郁闷，黑着脸道：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你跟安德烈之间，我更希望你赢，就算你不做这种事……”
    “我不做这种事的话，你就会继续首鼠两端，永远不会真的下死力气帮我们。”
    打断了阿缇菲00的话后，里昂一脸笃定地道：
    “而且作为阿缇菲01的‘制作者’，你没有因为安德烈的迁怒而被毁掉，足以证明伱对他来说是有用的，甚至有可能是不可替代的。
    所以在这之前，就算我们没能制服安德烈，你也不会真的被安德烈毁掉，最多只是过得一般而已，你在他那边是有退路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伸手在口袋里掏摸了两下，随即拿出一只末端散成了大量丝线的耳朵，在阿缇菲00的面前晃了晃。
    “这是阿尔杰前辈的耳朵，我们之前进行的所有交谈，他都一直在旁听。”
    在阿缇菲00猛然一变的神情中，里昂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之后的事阿尔杰前辈不会参加，而是会尽量躲远，只要我们输给了安德烈，他就会立刻把刚才听到的东西，全部通知安德烈，保证一字不差。
    换言之，我们赢，你还可能安然无恙，但我们输，你肯定必死无疑，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做，应该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
    这可真是……我只是来打个招呼，怎么突然被一圈儿大铁链子捆住，直接绑死在他战车车头上了？
    听完里昂赤裸裸的威胁后，阿缇菲不由得懊恼地咬了咬牙，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神色不善地道：
    “话是这么说，但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讲的那样，我的控制权都在安德烈的手里，一旦做出背叛他的事情，就会被直接关掉，所以……”
    “所以你可以在不背叛他的情况下，顺带着帮我做事。”
    里昂盯着阿缇菲00，开口要求道：
    “你先告诉我，他都给你下了什么命令，不能透露对他不利的消息？不能泄露他的底牌？”
    “说法和你不太一样，但这两条确实都有。”
    阿缇菲无奈道：
    “除此之外，还有必须时刻进行监察，一旦发现有疑似你们的目标，试图离开柯罗克王国的范围，直接用重火力覆盖轰炸，一直到完全消灭为止。”
    果然，幸好当时没跑，不然怕是真的要被一路狂轰滥炸，自己有着酒中仙不一定会死，但其它人必然是保不住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询问道：
    “所以他没有下令，要求你把柯罗克王国的情况都告诉他，对吧？”
    “这個没有。”
    阿缇菲00摇了摇头。
    “安德烈的大脑并不擅长处理信息，柯罗克王国虽然不大，但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每天发生那么多事，他处理不过来的。”
    “好的。”
    里昂挑了挑眉道：
    “因为早上的广播，现在安德烈已经缩在1号科研区，没办法出来，所以基本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获知消息的渠道只有你了，我说得没错吧？”
    “没错……”
    “那就简单了。”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边在镜世界里翻找着什么，一边开口吩咐道：
    “柯罗克王国的街区不是可以移动吗？你在不动1号科研区的情况下，把其它的分区挪走，尽量让1号科研区处于最边沿。”
    “你准备去1号区，直接袭击安德烈？”
    “谁知道呢。”
    没有真正控制阿缇菲00的情况下，里昂自然不会傻到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朝着一脸疑惑的它笑了笑后，里昂从镜世界里找出了一台比脑袋还大的照相机，走上前朝着老国王的脑壳拍了两张，随即开口吩咐道：
    “来帮个忙，把所有人的脑壳都掀开，让我拍一下。”
    “好……”
    面对里昂的要求，被抓了把柄的阿缇菲00只得照办。
    很快，在它的控制下，保鲜厅内的所有子体纷纷抬起双手，相继按住自己后脑勺下侧的机关，弹起了盖子似的上半截脑壳，露出了内里被透明凝胶包裹的鲜嫩脑花儿，看得人头皮不自觉地阵阵发麻。
    “你是准备把这些照片发出去，彻底坐实早上的广播吗？”
    看着拿起不知道哪儿弄来的照相机，对着保鲜厅里的阿缇菲子体们一阵猛拍的里昂，阿缇菲00想了想后开口提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简单控制他们的表情，用不用我调整一下，让他们的表情变得更痛苦、更绝望一点儿？”
    “不用。”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阿缇菲00的提议后，里昂一边继续拍照，一边随口回答道：
    “痛苦又绝望的表情虽然不错，但也只能让人觉得害怕而已，现在看着冲击力虽然不差，但变成静态照片后的效果，只能说勉强还凑合。
    而他们现在这种麻木又呆滞，木偶似地直勾勾看着镜头，像人又不像人的诡异表情，反倒能让人一眼看上去就不寒而栗，冷气嗖嗖的从心里往外冒……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停下了拍照，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周围周围的环境，随即开口要求道：
    “现在的光亮有点儿太足了，你给我把这批灯换成黯淡一点儿的，最好要那种颜色冷蓝冷蓝、能把人脸晃得白森森的灯。
    等这些都弄好之后，再调整一下灯和人的角度，注意让他们歪一点儿头，尽量把他们的下半张脸，都斜斜地遮到阴影里，好突出那双木讷死寂的眼睛……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
    “……”
    不是……你一个养尊处优的亲王，这种活儿怎么干得这么熟练啊？
    看着调整好了位置后，在变得阴森了不少的保鲜厅里，拿着相机对准阿缇菲子体们裸露的脑仁儿，咔嚓咔嚓一顿猛拍的里昂，阿缇菲00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一咬牙一跺脚，主动开口道：
    “我这儿还有安德烈控制那些军团长的证据，你要不要也拍几张？”
    “要！”
    第546章 打个商量
    《冒死揭秘，安德烈王子缘何炮轰王宫？》
    《安德烈王子欲通过新技术，彻底操控所有国民！》
    《广播属实！王室成员现已全数被杀！》
    《震惊！安德烈王子竟对族人做出了这种事！》
    看着路边报刊亭外面贴着的，一道道内容骇人听闻的标题，原本还有些惊疑不定的民众，顿时彻底沸腾了起来。
    那个广播讲的内容居然全部都是真的，安德烈王子竟然真的叛国了！
    直接站在路边，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冒死揭秘……炮轰王宫？》之后，一名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样貌文质彬彬的市民，不由得陷入了震惊之中。
    安德烈王子为了掩盖事实，不仅派兵袭击菲丽雅殿下，让人炸毁了广播大楼，甚至还直接袭击了王宫！
    如果只是文字报道的话，说不定还难以取信于人，但看着报纸上占了一大半篇幅的，正在朝王宫进军的机械军团的照片，文质彬彬的市民彻底绷不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满眼震撼地喃喃道：
    “这……这也太疯狂了，安德烈殿下他……他怎么能这么干呢？”

 我！清理员！ 第380节

    “呵呵，真正疯狂的在后面呢！”
    听到了文质彬彬市民的呢喃，另一名站在路边看报的中年人，侧头扫了眼他手中报纸的标题，顿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将自己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指着上面六连拍的图片道：
    “你看看这个！这个才是真的疯！”
    “？”
    疑惑地看了眼突然搭话的中年人后，文质彬彬的市民有些木楞地接过报纸，望向了中年人指着的头条大图，随后两只眼睛猛然瞪大。
    那六张颜色晦暗的大图上，是六個不同男人大小不一的后脑勺，而这六个后脑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上面都趴了一只金属的机械“蜘蛛”。
    而这六只机械蜘蛛的六条腿，宛如六柄尖利的凿子一样，直接破开了六个后脑勺上薄薄的一层皮肉，锋锐的尖端甚至隐隐凿进了头骨里，像是正在吸吮什么一样，死死地卡在了上面。
    匆忙扫了眼报道的内容后，文质彬彬的市民哆嗦嘴唇着道：
    “这是……广播里提到过的，那个控制别人思想的手段？1号科研区真的研发出了把人变成傀儡的技术？”
    “不然呢？”
    中年人咬着牙，一脸忌惮地回答道：
    “没看照片都出来了吗？这还能有假？”
    “也许……也许都是摆拍呢？”
    似乎难以接受这么疯狂的现实，文质彬彬的眼镜男，忍不住开口假设道：
    “我看这些人都昏过去了，万一这些机械蜘蛛是他们后装上去，用来诬陷安德烈殿下的呢？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啧……你搁这儿杠尼玛呢？”
    面对眼镜男的假设，中年男人不由得破口大骂，随后拽着另一份报纸塞进了他的手里，恶声恶气地大喝道：
    “刚才那些可能是摆拍的，那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摆拍！”
    被中年男人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眼镜男不由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即接过折得有些皱巴巴的报纸，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
    “咝！！！”
    在看到头图的瞬间，一股寒流直接从眼镜男的尾椎骨窜起，沿着后脊梁一路莽上了天灵盖，顶得他的头皮阵阵发麻，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抖手直接把报纸扯了个大口子。
    “哎你这人！”
    瞪了眼镜男一眼后，中年男人一脸不满地道：
    “我就借你看一眼，你怎么还把我报纸扯坏了？伱得赔我一张新的！”
    然而此时的眼镜男，已经完全听不到中年男人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越过瓶底一样厚实的眼镜，死死地锁定在了这张报纸的头图上。
    照片拍摄的位置，似乎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大厅，一百多个表情木讷僵硬的人，正在冷蓝色的灯光照耀下，豁着上半截脑壳，露出一个个满是沟槽的粉紫色脑仁儿，眼神定定地凝望着镜头。
    负责拍照片的人，也不知道是技术不太好，还是被这些“脑壳大开”的人吓到了，不仅拍摄的镜头有些歪斜，甚至连大部分人的面孔都拍得有些模糊。
    但是这点拍摄技术上的瑕疵，却刚好糊掉了绝大多数“脑壳人”的面庞，只留下了那一双双死寂冷漠的，似人而又非人的淡漠眼眸。
    而在这一群令人生畏的脑壳人正中央，佝偻着脊背躬身坐在王座上，朝前露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脑壳的人，正是几个月前还出现在庆典上，笑着对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们致礼的费恩国王！
    这……这……这……
    面对这张冲击性爆炸的可怕照片，以及照片背后要可怕十倍百倍的事实，眼镜男不由得面色一白，猛然间不受控制地尖叫出声。
    “啊呀！！！”
    ……
    “哎呦你干嘛！”
    眼镜男的一嗓子实在有些突兀，不仅吓得中年男人捂着心脏出声埋怨，甚至连正在旁边翻看着报纸的里昂，都被唬的手一哆嗦，险些扯破了摊位上的报纸。
    看来效果不错。
    侧过头审视了一下眼镜男的神情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报摊，走入了大街上的人流之中。
    这些报纸都发出去之后，最后的干扰项算是可以排除了。
    在这之前，借助阿缇菲00的灵魂编码技术，安德烈王子还有下手控制其它军团长，再拉出来一支军队的可能性，自己除开对付天蝎局长，还得防着可能被调动过来的军团。
    但在这些报纸铺开之后，为了不成为别人的傀儡，柯罗克王国剩余部队的军事主官，必定不会再容许安德烈王子的使者靠近自己，除开天蝎局长之外，他将再没有别的牌可打。
    而尽可能排除了所有“干扰项”之后，自己这边只要再做好最后的准备，就可以试着对1号科研区动手了。
    脑海中回忆着有关天蝎局长的情报，到了目的地的里昂脱离人群，走向了街边的绿化带，蹲下身在灌木丛中翻找了一会儿，取出了一朵奶白色的小花，屈指朝着花茎轻轻弹了两下。
    紧接着，两眼紧闭的翠眸少女，便被从花蕊里甩了出来，噗通一声摔在了绿化带里。
    “醒醒。”
    伸手拍了拍菲丽雅滑嫩的脸蛋后，将她从昏迷中唤醒后，在翠眸少女茫然的神情中，里昂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打个商量吧，我可以救你一命，然后你喊我一声爹，怎么样？”
    “啊？”
    第547章 变态
    在从昏迷中被里昂唤醒后，靠着远胜常人的聪明大脑，关于里昂可能要对自己做什么，菲丽雅在一瞬间内就设想了起码十七八种场景。
    无论虚言欺骗、还是威逼利诱、亦或者恶声恐吓，她全部都进行过设想，甚至还琢磨了该怎么应对，才能在尽量少受罪的情况下，把这个麻烦又危险的家伙搪塞过去。
    奈何无论她的脑子多么好使，单人计算能力多么出色，里昂这句“要不我当你爹吧”一出，还是直接把她的大脑干宕了机。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啊！
    面对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突然想要当自己爹的里昂，翠眸少女不由得狠狠地噎了一下，随即腾地站起身来，满眼着恼地道：
    “你……”
    “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阿缇菲01的核心。”
    “？！！”
    在翠眸少女有些惊慌的神情中，里昂盘膝在绿化带里坐了下来，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讲述道：
    “在你昏迷这段时间，我去王宫那边走了一趟，算是把你的来路查明白了。
    伱就是阿缇菲01的‘核心程序’，而1号区用当年的菲丽雅公主的骨骸，造出了一具和当年的她几乎一样的身体，而你占据了这具人造的肉体后，就成为了新的菲丽雅公主……我应该没判断错吧？”
    “……”
    呜……我怕是要完了……
    眼见里昂直接道出了自己一直想要掩盖的真相后，再想起他和安德烈哥哥之间的过节，翠眸少女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白。
    如果自己“假公主”的身份还没暴露，那他作为清理员，大概率不会对自己下手，但现在既然自己“假公主”的身份已经暴露，那他恐怕就要下狠手干掉自己了。
    “你……你要杀就杀！”
    看着面前眯着眼睛打量自己，显得“杀气腾腾”的里昂，菲丽雅不由得跺了跺脚，梗着白净的脖子，硬着头皮大声道：
    “安德烈哥哥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唔……杀不杀你先放到一边，我觉得你对那位安德烈王子，似乎有很不得了的误会。”
    手指无意识地在自己膝上敲了两下后，看着面前准备“慷慨赴死”的翠眸少女，席地而坐的里昂笑了笑。
    “菲丽雅殿下，你觉得那位安德烈王子，非常非常看重你吗？”
    “当然！”
    翠眸少女闻言哼了一声，随即微昂着下巴道：
    “他明明可以强行控制我，要求我遵守他的命令，但我只是告诉他，我想从智械里‘出去’，用人类的身体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他就冒着所有研究停滞的风险，直接把我放了出来！”
    “嗯，他确实很惯着你，这一点我承认。”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里昂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但是你知道，他已经有两次想要杀掉你了吗？”
    “？！！”
    听到里昂的话后，菲丽雅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忍不住怒瞪了回来。
    “你胡说！安德烈哥哥怎么会……哎呀！”
    “抱好它。”
    把黑山羊扔到了翠眸少女怀里后，里昂开口道：
    “它的核心能力虽然被封住了，但观察灵魂算是大恶魔的天赋，应该还可以正常使用，我来承担消耗的话，你只要拿着它，应该能看到我灵魂的情况。”
    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里昂在菲丽雅茫然的神情中，继续解释道：
    “记好了，如果我说的是真话，那我的灵魂就会十分平稳，不会有太大的波动，但如果我说的是假话，那我的灵魂就会波动起来，然后泛起珍珠母贝一样的斜向浅纹。
    嗯……或者像竖起的鱼鳞一样也有可能，总之是那种不太好的感觉，而如果我的灵魂没有太大的波动，那就证明我说一定是真话。”
    “所以……你是想用这个东西，让我相信你说的，安德烈哥哥准备杀我？”
    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里昂的意思，翠眸少女摸了把怀里的黑山羊，一脸怀疑地道：
    “但这个丑东西是你的异常物，我怎么知道它的效果是不是这样的？”
    “滚你妈的蛋！”
    没等里昂回答，被菲丽雅抱在怀里的黑山羊，便张开嘴骂了一句，气哼哼地道：
    “你才是丑东西，你全家都是丑东西！咱特么俊得很！当初咱还是大恶魔的时候，咱这对犄角迷倒了不知道多少魅魔！你個小娘们儿有没有审美啊？”
    “哎呀！”
    被突然开口骂人的黑山羊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翠眸少女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后，忍不住皱着精致的小脸噫了一声。
    “这羊好恶心……”
    “你踏马找茬是吧？！”
    “行了，先干活。”
    开口喝住了想要继续开骂的羊头后，里昂朝惊魂未定的翠眸少女道：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问两个问题试试，看看我的灵魂到底什么反应，然后对照一下就知道了。”

 我！清理员！ 第381节

    “那好吧……”
    听到里昂提出的检测方法后，菲丽雅公主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你是不是变态？”
    “我不是……”
    “你的灵魂没动！”
    看了眼里昂的灵魂后，翠眸少女身子猛然一缩，满眼怀疑地道：
    “你骗我！这东西的效果和你说的对不上！”
    “……”
    啧……刚才真应该让黑山羊好好骂你一通。
    无语地啧了一声后，里昂黑着脸反问道：
    “有没有可能，我真的不是变态？”
    “不可能！”
    面对里昂的反问，翠眸少女毫不犹豫地驳斥道：
    “你不光绑架我，甚至还脱我鞋，用羊毛挠我脚心，怎么想你都是变态！”
    “……”
    “行了，还是我自证吧！”
    知道她这是在报之前的仇，刻意在找自己的茬，里昂只得跳过了这个环节，开口随便讲了两句真话和两句假话，让菲丽雅王女检查了一下自己灵魂不同的状态，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按照我的调查，安德烈王子最少有两次，是准备治你于死地的，或者也可以换个说法，他虽然看起来很宠你，但你在他心里的优先级，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高。”
    好像……是真话？！
    看着里昂平静依旧的灵魂，翠眸少女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有些不服气地道：
    “证据呢？这头丑羊的能力，只能证明你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证明你调查出来的东西就是真相！”
    “最大的证据，就是他对天蝎局长的袭击。”
    里昂神色平静地道：
    “为了埋伏爱德华局长他们，安德烈王子总共调集了十一支军团的武备，重火力武器总计超过两百门，只用了不到半秒钟，就把整个街区都炸平了。
    但就在那之前不到一小时，爱德华局长才把你交给我，所以他绝对不可能知道，你并不在天蝎局长和妮可他们身边，在他的情报里，我应该带着你，和爱德华局长汇合了才对。”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对神色大变的翠眸少女道：
    “所以你那位安德烈哥哥为什么会觉得，能够在半秒内毁掉一整个街区，连爱德华局长都险死当场的炮火，不会把你也一起轰死？”
    第548章 有人愿意跟我共赴黄泉
    是啊，在知道我被劫持，且无法确认我在不在目标范围的情况下，就直接下令进行洗地式炮击，那岂不是说……
    他真的想要杀掉我？！
    “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
    瞥了眼翠眸少女难看的脸色后，里昂继续开口道：
    “当然，如果非要解释的话，你也可以强行认为，他有办法检测你在不在目标范围内，确认了不会误伤你才下令开火。
    但我刚才说过，他最少有两次想要干掉你。
    除了伏击天蝎分局局长这次外，他还给阿缇菲00下达了命令，要求阿缇菲00时刻监察柯罗克王国外部的情况，一旦发现疑似我或者其它清理员的目标试图离开，立刻重火力轰炸，一直炸到完全消灭为止。”
    转述了从阿缇菲00那里听来的消息后，看着面前小脸变得一片煞白的菲丽雅，里昂开口总结道：
    “我不否认他看重你这个妹妹，但伱也要知道一件事，对他来说，你的安危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要。
    他虽然会不遗余力地试图救你，但如果你有可能脱离柯罗克王国，转而受到清理局保护的话，那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杀死……我的判断你认同吗？”
    “……”
    “不出声的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瞥了眼沉默不语的菲丽雅后，里昂神色平和地开口询问道：
    “所以，明白了你在那位安德烈殿下心中的实际地位后，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合作？”
    “？”
    听到里昂抛出的橄榄枝后，菲丽雅王女彻底绷不住了，只见她努力瞪圆两枚绿宝石似的眼睛，一脸抓狂地喊道：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要不是你劫持了我，事情会闹到现在这样吗？你居然还好意思开口，问我要不要跟你合作？”
    “有什么问题吗？”
    里昂挑了挑眉，开口反问道：
    “他想弄死我，我想弄死他，所以我和他是敌人；而他现在也想弄死你，那你为什么不能反过来，跟我一起合作弄死他？”
    “你……这个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被里昂过于简单粗暴的逻辑，弄得脑子有点儿乱，翠眸少女捋了一会儿后，跺着脚怒声争辩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才不会想要弄死我！而且如果我能够被救回去的话，他也不会对我下手，所以只要等你被他打败，我就能得救了，为什么还要跟你合作？”
    “唔……有道理。”
    认真听完了翠眸少女的话后，里昂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把【裁割银匕】掏了出来，抵在了她的心口处，随即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这样，我可以提前在你身上留点儿手段，比如用这把刀活着把你的心脏切开，但不重新拼起来。而只要我在死前把这把刀毁掉，那留在你切口上的能力就会失效，保证我死了你也得跟着死。
    那么现在，你要么选择跟我合作打赢安德烈，你和他说不定都能活下去，要么就放弃合作看着我输，然后陪我一起死，而两次想要杀你的安德烈，反倒能活下去……你更喜欢哪個结果？”
    这人……简直就是个魔鬼！
    看着面前语调平和安稳，实质上却字字如刀，不断撩拨着自己心里阴暗念头的里昂，翠眸少女只觉得一股冷意，沿着自己后背直窜而上。
    在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脱离了抵住肌肤的刀尖后，菲丽雅伸手掩住心口处被划开的衣物，咬着牙道：
    “我……我选第二个！
    安德烈哥哥不是真的想杀我，他也是有苦衷的！比起靠着背叛他活下去，我宁愿跟你一起死！”
    苦衷吗？
    和翠眸少女怀里的羊头对视了一眼，从黑山羊的挤眉弄眼中，得到了‘这句是真话’的答案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再次开口询问道：
    “所以，你和安德烈王子，都是那个以王室为目标的组织的成员？”
    “？！！！”
    眼见里昂道出了自己一直掩藏的最大秘密，翠眸少女不由得浑身一震，满眼惊骇地道：
    “你怎么……唔……”
    “放心，这句话不是在诈你，我是真的这么猜的。”
    瞥了眼反应过来后，猛然伸手捂住了嘴，精致的小脸儿上满是懊丧之色的菲丽雅，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道：
    “刚才你说，安德烈王子是有‘苦衷’的，我理解的苦衷的意思大概是——如果你有可能落到清理局手里的话，那他就不得不选择杀掉你。
    这证明他的身上一定有着某种‘约束’存在，并且这个‘约束’的内容，多半是保证王室血脉必定断绝，而能给他种下这个‘约束’的人，除了那个组织之外，又能是谁呢？
    对了，以我对那位安德烈殿下的观察，他这个人应该是不怕死的，甚至隐约还有点儿自毁倾向，武力威胁对他多半没什么用。
    那么他会选择加入那个组织，并且还同意接受这么严苛的约束，多半是从那个组织手里，得到了什么无法拒绝的条件……你愿意跟我讲讲这个吗？”
    “……”
    不是……我只是说了句他也是有苦衷的，你就猜出了这么多东西？！
    被里昂的敏锐整麻了，生怕一不小心再露出什么要命的情报来，翠眸少女直接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打定主意绝不再跟他讲半个字，然而……
    “不想说就不说吧。”
    看着两手死死捂住嘴，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的菲丽雅，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你们毕竟是亲兄妹，血浓于水的情况下，你不愿意出卖他也正常，我理解。”
    “……”
    感觉里昂似乎话里有话，翠眸少女憋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憋不住心里的好奇，捂着嘴瓮声瓮气地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虽然差了十多年，而且失去了原装的大脑，但无论灵魂还是肉体，你的的确确就是原来的菲丽雅王女。”
    在翠眸少女震惊的神情中，里昂慢悠悠地开口揭底道：
    “之前我就有些怀疑了，如果你只是智械衍生出来的核心程序的话，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的灵魂，也不可能骗得过我的眼睛。
    问过了那位自称你姑姑的阿缇菲00后，我这才确定，你的灵魂虽然有些奇怪，但的的确确就是人类的灵魂没错。
    你是由经过灵魂编码技术调整的菲丽雅灵魂，与人造的菲丽雅肉体相结合，再造出来的菲丽雅王女，所以你并不是什么智械核心，你就是你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第549章 最速zb传说
    我……是人类？
    听完里昂的话后，菲丽雅不由得愣住了，随即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你确定？”
    “我非常确定。”
    把从阿缇菲00那里得来的情报，用尽量简短的语言转述了一遍后，里昂看着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翠眸少女，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菲丽雅殿下，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合作了吧？”
    “啊？”

 我！清理员！ 第382节

    “简单来讲，你选择跟我合作的话，表面上看是在背叛安德烈殿下，但从实际上来看，反倒是在帮他纠正错误。”
    在翠眸少女茫然的注视下，里昂开口循循善诱道：
    “你不是智械而是人类，为了避免你和伱哥哥一起病死，两个孩子一个都活不下来，你的父母不得不让你成为智械核心，这是无奈之下的痛苦选择。
    而你的哥哥却因为误会，在心里对你们的父母产生了怨怼，并在一个邪恶组织的蛊惑下，最终走上了歧路，以为你报仇的名义，对你们的父母亲族举起屠刀，连带着让整個王国都陷入了动乱之中。
    那么我问你，作为柯罗克王国的王女，作为你父母的女儿，以及你兄长的妹妹，这时候的你该怎么做？”
    “我……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配合我，想办法击败误入歧途的安德烈王子，把他从邪恶组织的控制下救出来，纠正他犯下的错误啊！”
    拉着满眼混乱的翠眸少女坐在了绿化带里后，里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安德烈殿下对你这么好，你难道就不想救他吗？”
    “我……我想……”
    被里昂绕得脑子有点儿懵，翠眸少女张了张嘴后，眼前有些发晕地道：
    “但你刚刚才告诉我，他两次准备动手杀掉我，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对付他……”
    “你不是说他有苦衷吗？”
    “我是这么说过……可……”
    “那就没问题了。”
    用力在菲丽雅肩上拍了一巴掌，打断了她的思考后，里昂言之凿凿地开口总结道：
    “他不顾亲情想要杀掉你，正是他被邪恶组织控制的证明，而你又因为亲情选择了原谅他，并且还准备把他从邪恶组织的魔爪下拯救出来，多么感人的兄妹情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
    好像是挺好……但怎么总感觉哪儿不太对劲呢？
    脱离了阿缇菲01本体的庞大算力支持后，12岁的菲丽雅一片白纸般的大脑，实在不堪里昂过于疯狂的涂抹，正在不断地对她发出示警。
    奈何灵魂编码技术的核心特征，就是精密得如同机械一般的逻辑，随后由不同优先级的严密“指令”，压制并整理人类灵魂复杂且模糊的思考。
    而里昂提出的逻辑……你别管细琢磨起来有多癫，但它起码看上去是正确的，完美契合了灵魂编码的逻辑，那它理论上就能“跑”得起来。
    看着两手抱住脑袋，死活想不明白问题在哪儿的菲丽雅，里昂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温声道：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总之帮你哥哥纠正错误这件事，本身肯定是正确的，那就不妨先干着，其它的等之后再说。”
    “那……那我该怎么帮他纠正错误？”
    “很简单，我也在干这个事儿，你帮我，就等于在帮他纠正错误。”
    扯着长得要死的燕国地图，呼啦啦绕了赤道一周后，里昂终于摸出了藏在里面的匕首，一脸认真地道：
    “最近这几天里，我已经提前帮你造好势了，现在你只要站出来，在今晚的庆典上振臂一呼，那些不愿意被安德烈控制思想的民众，就会热情地支持你上位。
    而六支王室直属军团的军团长，已经被我从安德烈王子的控制下救了出来，他们对于被控制十分愤怒，也表示愿意按照原本的使命，支持身为最后的王室成员的你，纠正安德烈王子疯狂的乱政行为。
    所以只要等他们重新完成军团的整备，靠着民众的支持和那六支王室直属军团，以柯罗克王国的交通水平，差不多六个小时左右，就足以让你掌握整个王国，控制所有武装力量，成为新一任柯罗克女王。”
    “啊？！！！”
    “哦还有。”
    没有理会菲丽雅的震惊，里昂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嘱咐道：
    “在民间的消息里，你为了揭穿安德烈的阴谋受了重伤，今晚去庆典演说的时候，脸记得画得白一点儿，胸口上再扎个染血的绷带，有人问就说是被安德烈王子的亲卫开枪打的，记住了没？”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被劫持了几天而已，怎么一下子闹成这样了？
    “具体的情况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到时候让这头羊跟你讲。”
    把骂骂咧咧的黑山羊从绿化带里捡起，再次塞进了翠眸少女的怀里后，里昂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期许地开口鼓励道：
    “加油啊殿下，能不能拯救柯罗克王国，拯救误入歧途的安德烈王子，就看你今晚上的演说了。”
    “等一下！你等一下！”
    眼看里昂似乎有要走的意思，一脑子浆糊的菲丽雅连忙跟着站起来，扯住他的袖子语无伦次道：
    “但是还有阿缇菲00啊！她控制着整个王国一半以上的自动武器，我就算……”
    “没事儿，它的问题你不用担心。”
    拍了拍翠眸少女的手背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现在就去袭击一号科研区，直接从一号科研区旁边的冷却湖里下去，把泡在湖里的智械本体彻底毁掉，这样它就耽误不了你的事儿了。”
    “啊？”
    炸雷似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往脑子里灌，翠眸少女不由得嗫喏着提醒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跟阿缇菲00达成了协议，和她一起对抗安德烈哥哥吗？怎么还要去毁她的本体？”
    “谁说那是它的本体？”
    里昂闻言奇道：
    “那不是你的本体吗？我去毁阿缇菲01的智械本体，和它阿缇菲00有什么关系？这两件事儿一码归一码。”
    “好像……也对？”
    “对了！”
    当翠眸少女又一次被彻底绕晕，正在羊头怜悯的眼神中，满眼懵逼地点头时，里昂微微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睛，神情和蔼地开口道：
    “其实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你投缘，你看我这么帮你和你哥哥，连亲爹都没有这么照顾的，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开口喊我一声爹？”
    “……”
    “当然，你要是实在喊不出口的话，那把这个签了也行。”
    在菲丽雅懵逼的神情中，里昂从镜世界里摸出一份字迹潦草的文件，拉过她的手放了上去，而翠眸少女则茫然地低下头，下意识地念了起来。
    “鉴于国际友人里昂·莱恩，为拯救柯罗克王国所做的巨大努力，我以柯罗克王国第六王女的名义，册封其为柯罗克王室荣誉成员？”
    第550章 反常
    【通过一场手段卑劣的诱骗行为，你成功从现年12岁的菲丽雅王女手中，得到了荣誉王室成员的册封手令，你获得了白银级身份徽章“柯罗克王室（荣誉）”】
    【柯罗克王室（荣誉）：机械之都柯罗克王国的王室成员，虽然只是荣誉册封，并无继承王位的资格，但你的荣誉王室身份，依旧能够得到柯罗克王国的认可】
    【佩戴效果：作为“拯救”了柯罗克王国，从而获得册封的荣誉王室成员，你将受到所有柯罗克王国国民的敬重，并享有与柯罗克王国王室成员相同的权力及待遇】
    【进阶路线：如果能够在菲丽雅王女成年后，成功与其缔结婚姻关系，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黄金徽章“柯罗克亲王”】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你“拨乱反正”的正义行为，你在所有友方势力之中的口碑，将会大幅增加，但伱乱国篡权的激烈手段，亦会引起部分势力的警惕】
    只有白银吗？
    看了眼【柯罗克王室（荣誉）】的说明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自己废好大力气折腾了这么一遭，原本是想捞个【旅鸫亲王】之类的黄金徽章，获得让人强制鞠躬的能力，好为接下来应对天蝎局长的时候，额外再加一成胜算，结果只是个没啥实际效果的白银身份徽章……
    算了，有收获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抬手关掉了徽章面板后，里昂从镜世界中掏出了十几张“借”来的身份识别卡，塞给了还有些懵的翠眸少女，随即开口嘱咐道：
    “我这边儿还有不少事儿要忙，这些身份卡你先拿好，等时间差不多了，自己刷卡坐公交去庆典街，上台演说就行……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
    看着手里一大把身份识别卡，菲丽雅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有些绷不住地质问道：
    “我可是要去进行政变演说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就让我自己坐公交去？而且甚至连坐公交的车票钱，都是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坐公交怎么了？我上回搞政变的时候，还是租公共马车去的王宫，也没见有啥不行的。”
    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后，里昂开口安慰道：
    “总之你放心，搞政变这事儿我熟，最后能成不能成，主要还是手底下硬不硬，行动起来够不够利落，跟你坐啥交通工具没关系，甚至只要你手底下够硬，就算腿儿着去也不影响。”
    “……”
    不是……这好歹也是一次政变啊！明明这么严肃的事儿，怎么到了你嘴里，听着比出门儿遛个弯还随便呢？
    “那这样吧，你要不乐意的话，其实我还有别的方案。”
    看着面前咬着下嘴唇瞪着自己，小脸儿憋得通红的翠眸少女，里昂想了想后正色道：
    “你手里拿着的，是我冒着被发现后死无葬身之地的巨大风险，通过和心向王室的热心群众接头，从而获得的珍贵身份卡。
    而在整個柯罗克王国的所有街区，都处于阿缇菲00严密监控下的情况，唯一能绕过他们邪恶的监视，抵达庆典街的办法，就是借助这些热心市民捐赠的珍贵卡片。
    只要拿着这些来之不易的识别卡，谨慎地登上正在高速行驶的车辆，就能抵达关键我们计划好的关键地点，发表能够推翻安德烈王子邪恶统治的重要演说……”
    那不还是一样吗！！！
    听完了里昂听起来好像很了不得，但实际上还是让自己坐公交去政变的“新”方案，翠眸少女不由得气得猛猛跺脚，一脸着恼地道：
    “你……”
    “我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摸了摸菲丽雅的脑袋，打断了她的话后，报了“变态”之仇的里昂笑道：
    “王室直属军团的几名军团长，应该已经提前在那边儿等着了，你怀里那头羊已经记住了他们的灵魂波动，会带你找到那几名军团长的。
    另外，那头羊能够看到别人的灵魂，也能够识别所有对你有敌意的目标，有他在的情况下，你的安全是绝对不用担心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
    “阿缇菲，你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放心。”
    看着面前身体完好无损，正单手提着大行李箱，一脸恭顺地朝自己低头致意的高瘦男人，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之前从38号行政区的废墟里，把天蝎局长刨出来的的时候，他虽然还活着，但超过五分之三的身体都已经损毁了，灵魂也被“白蛇”死死地封禁在了身体里，已然是一副看着随时会咽气儿的模样。
    可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就已经被阿缇菲00全部“修好”，不仅破损的肉体尽数修补完成，甚至连仪表探测出来的灵魂强度，都达到了原本的80%以上，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原本的预期。
    对此只能说，她的算力虽然不如菲丽雅，但作为曾经的1号科研区主控人，有资格在柯罗克王国留下庆典的天才学者，论起科研方面的水平，着实不是死的时候才12岁的菲丽雅能比的。
    “真难得啊。”

 我！清理员！ 第383节

    瞥了似乎心情极好，脸上隐隐带着笑意的安德烈王子一眼后，阿缇菲00有些诧异地道：
    “你居然也有跟我说好话的时候？”
    “我又不是喜欢惹人烦的讨厌鬼，只是不太喜欢你做的事，平时也懒得应付你那些举动而已。”
    不知道怎么回事，安德烈王子今天的态度格外的好，欣赏地看了眼面前“活灵活现”的天蝎局长后，只见他转过身，微笑着朝阿缇菲00道：
    “这次你办的确实不错，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恶言相向。”
    “……”
    怎么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看着面前这个不再一脸淡漠，神情甚至颇有几分阳光的安德烈，阿缇菲00不由得眨了眨眼，一时间竟然还有些不太习惯。
    “其实，这个‘傀儡’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阳光开朗的安德烈，让阿缇菲00的心里略微有些发毛，在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原本还准备把情况瞒下来的阿缇菲00，转而和盘托出道：
    “他的身体虽然还是‘人’的模样，但也只是外形和结构和人一样，实际上很多地方都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非要说的话算两个物种也可以。
    我虽然尽可能地进行修补了，甚至还掺了不少水瓶董事以前给的真神血肉，但材料的强度始终不够，达不到他原本的水平，在他全力发挥的情况下，那一半后补的身体有可能出现崩溃。”
    第551章 揭破
    “没关系。”
    认真听完了阿缇菲00道出的情况后，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回答道：
    “按照戮王会那边的说法，这个天蝎分局局长的水平，虽然还没到柱神级别，但也已经相差不远了，换成清理局那边的说法，就是接近70点里昂值的水平。
    而你手里的那些材料，只是一些很早就死去的普通真神的血肉，不仅和人类的身体区别很大，质量最好的也才刚刚突破60点里昂值，没办法完全补好并不是你的错。”
    “……”
    今天的安德烈……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
    看着听完了天蝎局长身体的实际情况后，态度依旧很好，甚至还主动帮自己开脱了一句的安德烈，阿缇菲00只觉得一阵别扭。
    一种不同于智械推演的，属于人类大脑残留下来的本能，正在疯狂地对她示警，告诉她这种反常的情况不打破的话，迎接自己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其实，他的灵魂上也有些缺陷。”
    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后，阿缇菲00不动声色地道：
    “你也知道的，他的灵魂强度，和之前所有实验素材的强度都不一样，有着本质上的差距，而我的灵魂编码技术，还不能完美解析这么强大的灵魂。
    所以他的灵魂和肉体一样，如果那个里昂真能逼出他的全力，或者对他造成了过大的刺激的话，他的灵魂就有可能冲破灵魂编码的控制。”
    “嗯，这个你之前已经说过了。”
    再次点了点头后，安德烈王子神色平静地道：
    “我记得你不是提出了解决办法吗？一旦他的灵魂有冲破控制的情况，就立刻自行搅乱灵魂编码，让他陷入24小时的沉眠，等到灵魂平稳下来之后再重新唤醒……
    怎么了？这個后加的安全阀也出问题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
    “那就没什么了。”
    朝着阿缇菲00笑了笑后，安德烈王子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尽力了，那最后无论结果什么样，我都不会怪伱……对了。”
    说到这里时，安德烈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奇地朝有些不安的阿缇菲00询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用智械的算力，计算我最后获胜的概率吗？现在的概率是多少？”
    “额……大概六四开吧。”
    心里发毛的阿缇菲00，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随即开口解释道：
    “上一次是七三开，但那位里昂亲王的实力，要比我之前判断得更强一些，外加天蝎局长的状况不是太好，所以你的胜率稍微降了点儿，但还是有六成左右，要比那位里昂亲王更高。”
    “这样啊。”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安德烈王子笑了笑。
    “你计算出来的概率，我还是相信的，不过七三开变成六四开，到底是因为天蝎局长的状况不好，还是因为你准备彻底倒向那位里昂亲王？”？！！！
    他知道了？！
    听到安德烈的询问后，阿缇菲00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惊，随即微笑着反问道：
    “我亲爱的安德烈，姑姑可是很爱你的，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你……”
    “你放心，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开口打断了阿缇菲00的话后，安德烈王子笑了笑，神态悠然自若地道：
    “虽然你没安什么好心，但你和他接触这种事，其实是我默许的，不然的话，我直接用时分权杖下令，要求你不允许和他接触不就好了？”
    “……”
    在阿缇菲00惊疑不定的神情中，安德烈王子走到房间的角落，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画架支好，随即一边用画笔在上面描着什么，一边神色平静地追问道：
    “我虽然想过，你可能会跟他有些合作，毕竟我确实关了你很多年，你对我有怨气很正常，想要跟别人合伙掀翻我就更正常了。
    但从你们‘合作’之中的一些细节来看，似乎他才是那个计划的主导者，你貌似完全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从头到尾都被他带着跑，所以……”
    低头在画板上钉着的旧画布上描了几笔后，安德烈王子重新抬起头，微带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阿缇菲姑姑，你是不是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
    看着安德烈满是好奇的眼睛，阿缇菲00顿时只觉得后脊猛然一凉。
    自己被拿住的“把柄”，就是当年的事情的真相，而更要命的是，自己也的确如里昂所说，在当年的事情中并不完全是清白的。
    菲丽雅和安德烈的“病”虽然不假，但除了牺牲菲丽雅之外，还有其它解决问题的办法，那就是比照着普通人的大脑，定期损毁这两个孩子大脑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虽然痛苦，还伴随着不定期的记忆丢失，以及间歇性的肢体不协调等等代价，后遗症可能一直持续到三四十岁，甚至直接伴随终生，但确实能让两个孩子都活下来。
    然而自己不希望菲丽雅超卓的天赋被浪费掉，便特意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将有能力提出并完成这个方案的几名学者调走，让费恩只能选择进行“二选一”，最终让菲丽雅成为了阿缇菲01。
    如果安德烈知道了这件事的话……
    “看来是那种不能对我讲的把柄啊。”
    盯着阿缇菲的眼睛看了看，在其中找到了某种决意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
    “你的表情告诉我，如果我用时分权杖逼迫你回答的话，你宁可触犯灵魂编码的规则，因为违背我的命令被临时‘关闭’，也绝对不会向我坦白。”
    “对。”
    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后，阿缇菲00的神色重新平静了下来，随即朝着安德烈笑了笑道：
    “安德烈，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希望别人知道的秘密，学会不去碰这些东西，是成年人之间默认的潜规则，不去碰别人心里的秘密，对你、对我、对所有人都好。”
    “呵呵。”
    听到阿缇菲的话后，安德烈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真有意思，父亲提到你的时候说过，你一直很讨厌人情世故之类‘不科学’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也会讲出这种话来。”
    “……”
    “行啦，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自己猜好了。”
    低头拿着笔刷勾勒了两下，只用了寥寥几笔，便将阿缇菲00的身形画在了画布一角，紧接着，在阿缇菲00颇为难看的面色中，安德烈王子头也不抬地道：
    “阿缇菲姑姑，你宁可触发灵魂编码被强行关闭，也不想跟我讲的事，不会是当年我和菲丽雅的‘二选一’吧？”
    第552章 画得像吗？
    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
    虽然心头隐隐已经有了些预感，但听到安德烈随口道出了自己极力掩藏的真相后，阿缇菲00仍旧不由得浑身一抖。
    看着面前专心致志地画着油画，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安德烈王子，阿缇菲00沉默了一会儿后，强压住正在激烈跳动的心脏，神情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当年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阿缇菲00的询问后，安德烈王子手中的画笔不由得微微一挫，在油画中阿缇菲00的衣摆上，点了一个杂色的污点。
    “不早也不晚，刚好在我杀死了父亲之后。”
    拿起旁边的刮刀，把阿缇菲00裙摆位置的杂色污点铲下后，安德烈王子一边蘸着颜料重新涂色，一边神情有些寂寥地道：
    “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的‘天赋’和菲丽雅不相上下，但与她不同的是，我的天赋在艺术上，而艺术上的天赋说白了，无非就是更出色的洞察力，和远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内心。
    在父亲听完我对他动手的理由后，脸上并没有对我的愤怒跟憎恨，反倒满是悲哀跟自责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样。”
    重新修补好了刚刚的笔误后，看着画布中央那个一脸严肃的英武中年人，安德烈王子不由得伸出手，轻轻摸了下画上费恩国王的面孔，随即眉眼低垂地道：
    “一个会为了权力牺牲女儿，连父母为孩子奉献的天性都能违背的人，必定是极度自私的，这样的人就算错了也只会极力推诿，试图委过于人，不会是他那样的表现。
    可惜因为当年的事，这些年每次看到父亲的时候，我脑子里全部都是菲丽雅疼得一直流眼泪，哭着问手术要多久才能结束的脸，根本容不下任何多余的思量。
    而等我发现这一切，明白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父亲和母亲似乎也有苦衷的时候，我的手上早就染了血，已经没有回头的资格了……阿缇菲姑姑。”
    说到这里时，安德烈王子突然抬起头，唤了阿缇菲00一声，随即温声询问道：
    “你的像我已经画好了，过来看看像不像？”
    “我还是不过去了……”
    看着安德烈那愈发温柔的面孔，某种即便被转换成智械核心后，仍旧没有完全丧失的躲避危险的本能，再次开始疯狂对阿缇菲00示警。
    面对安德烈王子的邀请，她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你画画的水平我是见过的，即便不看我也知道，肯定和我一模一样。”
    “还是过来看看吧。”
    一长一短两根宝石权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安德烈的手中，朝着神情猛然绷紧的阿缇菲00笑了笑后，安德烈王子微笑着道：
    “阿缇菲姑姑，你也不希望因为看一眼我的画，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我直接强行关闭吧？”

 我！清理员！ 第384节

    “……”
    虽然心头的本能一直在示警，但面对被彻底关闭的威胁，阿缇菲00咬了咬牙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站到了安德烈王子身侧，看向了画架上有些陈旧的画布。
    这幅画布上绘着的，大概是某次王室晚宴的场景。
    在王宫后侧那座已经被废弃多年的花园里，一名又一名看着颇为眼熟的王室成员，正围拢着费恩国王夫妻和两名已经成年的王子，在后方的敞台上席地而坐。
    而在前方碧绿的草坪上，十几個尚未成年的孩子，正在一起追逐打闹，争抢着一枚涂满彩绘的金色皮球，为首的孩子看样貌，似乎正是年幼的安德烈。
    看着面前这幅欢乐而又祥和的画作，以及画面一角戴着厚厚的镜片，正端着一个大脑模型在比量测验，手里还在抄写着什么的自己，阿缇菲00的心头不由得安定了一些，随即不无怀念地道：
    “这是菲丽雅一周岁生日那天，费恩邀请族人和他的朋友，带着孩子来王宫赴宴的那次吗？”
    “嗯。”
    看了看王后手中抱着的，有着翠绿眼眸的粉嫩婴儿，又看了看正和伙伴追逐着皮球，无忧无虑地在草地上奔跑的后，安德烈王子放下画笔和权杖，满眼温暖地道：
    “那是我这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可惜，如果时间能够不再流淌，永远停留在那天该多好……阿缇菲姑姑，你说呢？”
    “……”
    看着安德烈愈发温柔的神情，阿缇菲00不由得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随即附和地点了点头道：
    “那段日子确实还不错，很让人怀念。”
    “伱能这么想真的是太好了。”
    朝着阿缇菲00笑了笑后，安德烈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随即在阿缇菲惊讶的神情中，抓着她的手用力按向了画布，抵在了那个还没干透的‘阿缇菲’身上。
    “阿缇菲姑姑，希望你过得开心。”
    “？！！！”
    听到安德烈王子怪异的祝愿后，阿缇菲不由得猛然一惊，但还没等她开口喝问，面布上的阿缇菲突然扭动了起来。
    在阿缇菲惊恐的神情中，那些五彩斑斓的颜料，竟而脱离了陈旧的画布，沿着她的手指一路攀援而上，迅速覆盖了她的全身。
    她只觉得左手微微一沉，托住了一架有些老旧的大脑模型，右手的指尖捏住了一支羽毛笔，而眼前的世界更是微微一花，一架厚厚的瓶底眼镜，突兀却又和谐地架在了她的鼻梁上。
    “安德烈？！！！”
    “放心，阿缇菲姑姑，不会有事的。”
    看着被彩色的油画颜料攀满全身，无论形体衣物还是五官面容，都在不断朝自己记忆中的靠近的阿缇菲，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温声回应道：
    “你先过去等一会儿，我和菲丽雅晚些就会到，大家一个人都不会少。”
    “你……你……”
    “你看啊，宴会已经开场了。”
    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动了起来，觥筹交错谈笑往来的热闹晚宴，安德烈柔声道：
    “阿缇菲姑姑，父亲他们已经等你好多年了，别再等了，他们正朝你招手呢！”
    随着安德烈的话语，最后一片颜料覆上来，彻底蒙住了阿缇菲00惊恐的面庞，等她再次睁眼后，眼前已然不再是原本的密室，改为了多年前那场宾主尽欢的宴会。
    而已经死去多年的费恩国王，正皱眉看着抓着大脑模型和笔记本，袖口沾了不少墨水和咖啡渍的她，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神情。
    “阿缇菲！”
    开口唤了一句后，席地而坐的费恩国王朝她招了招手，不无埋怨地开口道：
    “你就不能偶尔放下那些研究吗？连参加大哥的宴会也要带着？”
    “……”
    看着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妹妹，费恩国王疑惑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很忙的啊！灵魂编码的开发到了关键时刻，要不是你非要拽着，我才不来呢！”
    迟滞了几秒钟后，阿缇菲00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同款的无奈表情，一脸头疼地抱怨道：
    “就这一次啊，下次别喊我了！”
    第553章 鲲？
    这种难得一比的任务，希望就这一次，下回可千万别找我了……
    就在阿缇菲00被颜料裹着进入画中，重新回到了当年的晚宴时，里昂则踩着脚下有些纷乱的水流，谨慎地步入了一号研究所后方的冷却湖。
    “放心，你大胆的往前走，一般不会有问题的。”
    察觉到里昂似乎有些紧张，女清理员莫娜的灵魂便冒出头来，主动开口宽慰道：
    “不管中间有什么东西阻隔，我的【前方坦途】都能开出一条路来，之前如果不是那个死亡使者阻止，甚至连生死都能短暂跨越。
    这只是个面积不大的湖，只要你稍微留出一点儿力量，保证【前方坦途】的效果别突然中断，就一定不会被湖水淹到。”
    “嗯嗯。”
    回应了一声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其实我不是担心会被湖水淹，而是担心被检测异常物的仪器发现，如果在咱们破坏智械核心之前，就被天蝎局长提前截住的话，菲丽雅那边的政变就要变成笑话了。”
    “这个倒不用太担心。”
    听里昂讲完他的担忧后，钓鱼佬弗兰基也冒出头来，跟着一起揣测道：
    “爱德华局长常用的异常物里，规则型和杀伤型的最多，仅有的几件防御性质的异常物，基本也都是单体防御，缺乏大规模防护的手段。
    而柯罗克王国的智械体积非常大，总有他防不到的地方，就算被局长的人偶截住了，咱们毁掉智械的目的还是不难达成的。”
    “希望吧。”
    不是很有信心地应了一声后，里昂眯眼遥望着冷却湖底巨大的圆形黑影，微微皱眉道：
    “鲁本前辈，爱德华局长常用的异常物，大概都是什么样的？”
    “局长有一件很特殊的异常物，名字大概叫做【傀儡之间】，能够强化傀儡和人偶之类的东西，保证其永远不会被任何手段摧毁，所以很喜欢收集各类人偶型的异常物。”
    听完里昂的问题后，鲁本的灵魂也冒出头来，开口回答道：
    “其中最常用的一件异常物，是只满身荆棘的苍白人偶，被那只人偶目光看到的人，只要里昂值低于局长，就会被强行变成同样的人偶，并且受到和苍白人偶相同的伤害。
    其次常用的，是一块悬吊着大量透明丝线的十字傀儡板，如果被那些丝线接触到的话，就会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成为任由他操控的傀儡。
    再然后就是十几個效果各异的人偶，或者造型特殊的变形傀儡，用来应付各种不同的突发情况，以及在不同的环境里使用。”
    “那在海里呢？”
    “海里的不太清楚。”
    女清理员莫娜摇头道：
    “爱德华局长带我们执行任务的次数不多，也没跟我们一起下过海，但以前和我们提过一嘴，说他手里确实有对应的人偶异常物。”
    “这样啊。”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指着下方巨大的阴影，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下面那个东西，不会就是你们局长在水里用的异常物吧？”
    下面那个东西？
    听到里昂的询问，三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齐刷刷地探头朝下望去，紧接着同时咝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它，随着里昂逐渐深入冷却湖，冷却湖下方那巨大的圆形阴影，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里昂几人要找的智械本体，还在更深一些的湖底，而几人原本以为是智械本体的东西，实际上是一头竖直着悬停在湖里的巨大怪鱼。
    借着湖底黯淡的光亮望去，怪鱼长管状的流线型身体，竟然完全是由木头组成的，上面还涂着防水的漆料，两瓣大得惊人的胸鳍，正紧紧地贴在怪鱼的肚腹上，闪烁着独属于金属的细微光泽。
    而更下方新月形的扁平尾鳍，则又换成了某种不知名的奇怪材料，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看上去便沉重得惊人，每次轻微的摆荡一下，便会搅得冷却湖内的水流阵阵翻涌。
    这也太大了吧？！
    看着下方总长度超过了二十米，体型接近一幢八层大楼的恐怖人偶……鱼偶，四人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即便是有着异常物的清理员，能在水下和这种体型的生物“过招”的人也不多，更何况这还是一头被【傀儡之间】强化过，根本就破坏不了的异常物。
    以对方可以预料的力量跟坚硬程度，只要被这玩意追上来拍一下，就算是铁打出来的人，估计也得直接变成一板儿铁饼！
    而更要命的是，还没等里昂做出什么反应，这条威势惊人的傀儡怪鱼，便已然先一步反应了过来，直接张开了收拢在肚腹两侧的金属鳍片，斜斜切入湖底的水流，随即猛然向下一挥，瞬间爆射而上！
    我尼玛！
    看着下方快得宛如离弦之箭一般的傀儡巨鲸，里昂再顾不得留底牌，直接掏出一瓶酒朝嘴里猛灌，手里则甩出了一大把榛子大小的带壳种子。
    “鲁本！”
    “马上！”
    在女清理员莫娜焦急的提醒声中，鲁本虚弱的灵魂猛然亮起，而被里昂丢出的带壳种子，则瞬间急剧膨胀，眨眼间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结出了一枚枚小桌板大的坚硬果实。
    而早已准备好的弗兰基，则抬手甩出了一蓬蓬透明的鱼线，将这些摸样奇怪的巨大果实全数串起，生生结出了一张四周落着坠子的，面积巨大的带坠捕网。
    “轰！”
    猛然冲上的巨大怪鱼好像没有视力一样，直接避也不避地一头撞进了捕网当中，随即竟然只是稍稍减速，依旧硬顶着上百个桌板大小的“坠子”，继续朝着上方猛冲。
    “怎么可能？！”
    眼见自己和弗兰基联手行动，却只能对怪鱼稍作阻拦，鲁本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可是自己特意挑选的种子！哪怕不算弗兰基的捕网，上百枚沉水菹的壳加起来，怕是也得有八九十吨重，这条鱼挂着这么沉的东西，怎么还能继续往上冲？！
    “我来！”
    由于没有人出手维持，【前方坦途】在湖里开辟出的道路，早已经被怪鱼带来的巨量水流搅碎了大半，到处都在向内“渗水”。
    而趁着怪鱼减速的空档，成功激活了酒中仙的里昂，则死死地攥住【裁割银匕】，直接反向扑进了水里，朝着悍然撞来的鲸首一刀剖下。
    第554章 一决雌雄
    结束了。

 我！清理员！ 第385节

    看着在巨大怪鱼被短暂阻挡的瞬间，并没有趁机加速脱离冷却湖，而是返身冲了回来的里昂，湖底提着大行李箱的高瘦男人，不由得微微翘了翘嘴角。
    自己这条【鲸鲨戏偶】，虽然只会最简单的尾鳍拍击和全力冲撞，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特殊能力，但最单纯的物理破坏力本身，有时候就是最无解的攻击。
    当一个体重过百吨的庞然巨物，以每小时40节以上的速度进行全力撞击时，所产生的冲击力之大，根本就是一般人所难以想象的。
    连千帆海国最大的不锚船，都难以抵挡【鲸鲨戏偶】的全力撞击，凭里昂仅略胜于普通人类的肉体强度，恐怕连支离破碎的机会都没有。
    按照自己的判断，多半在刚接触的瞬间，他就会连人带刀整个儿“糊”上去，成为鲸首上一滩洗不掉的浊杂污物。
    虽然有着不死之身的里昂，并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干掉，但只要在他的躯体复原之前，将那滩“污物”进行最简单的分割处理，就能让他不死不活地……嗯？
    看着头顶仿佛嫩豆腐似的，沿着脊骨中线被整个剖开的【鲸鲨戏偶】，天蝎局长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满是惊诧地望向了两瓣鲸鲨间的模糊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傀儡之间】为什么没触发？
    ……
    赌对了……
    靠着【裁割银匕】的效果，将迎面冲来的怪鱼一剖为二后，一直神情紧绷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按照鲁本前辈他们的说法，天蝎局长的【傀儡之间】能够强化人偶，保证其不被任何外力“破坏”，而【裁割银匕】的效果本身就不是破坏，而是把刃口接触到的事物“活”着切开。
    这一来一去之间，估摸着是成功钻了個空子。
    天蝎局长【傀儡之间】虽然能防止傀儡被破坏，但却防不了【裁割银匕】的“如破”，这柄水瓶董事送的刀子，刚好就是天蝎局长的克星。
    略略喘了口气后，里昂重新借助【前方坦途】，排开了身周漏进来的湖水，随即扬手再次撒出了一大团树种。
    “鲁本前辈！”
    “马上！”
    伴随着鲁本的应和声，里昂撒出的树种瞬间涨大，顷刻间便爆出了数百道大腿粗根系。
    这些类似榕树气根一般的根系，在冷却湖中迅猛生长，仅仅数次呼吸的功夫，便蔓延出了一大片枝连蔓绕的树根，将还在扭动挣扎的怪鱼牢牢捆住。
    而怪鱼胸尾处用于发力拨水的鳍片，更是受到了加倍的关照，被无数气根锁得严严实实，连稍微动弹一下都成了奢望。
    解决了！
    随着被剖成两半的怪鱼被彻底束缚，一人三魂身上不由得齐齐一松。
    不管这头怪鱼全力冲刺的时候，能够爆发出多大的破坏力，被鲁本捆成这个样子之后，估摸着也不可能冲得起来了，接下来只要……
    “干得不错。”
    一道四人都十分熟悉的嗓音，突兀地从近处响起，一人三魂顿时不由得神情一紧。
    里昂循声望去时，发现已经“失踪”多日的天蝎局长，正提着他那个有些旧的大手提箱，一步跨进了【前方坦途】隔开的无水区，一脸玩味地拦在了“坦途”的前方。
    “鲁本、莫娜、弗兰基。”
    开口喊了三名天蝎分局清理员的名字后，天蝎局长不无欣喜地道：
    “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被炸死了，没想到还能再看到你们，这可真是太好了。”
    “爱德华局长……”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三名天蝎分局清理员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好消息，局长没死。
    坏消息，他投敌了。
    更坏的消息，要是打不过他的话，那我们就得死了。
    “局长，我们三个其实都已经死了。”
    得到了里昂“拖一下时间”的暗示后，女清理员莫娜定了定神，面色复杂地开口道：
    “是里昂及时去了趟死界，在死亡使者想要吃掉我们的时候，赶跑了死亡使者，把我们三个捞了回来。”
    “这样啊。”
    听到这里时，天蝎局长把目光转向里昂，神情微带感激地道：
    “谢谢你救了莫娜他们，说实话，我现在真的很庆幸，当初没有拒绝让你来参与这次任务。”
    “客气了。”
    朝天蝎局长点了点头后，里昂一边伸手偷摸旁边被切成两半的【鲸鲨戏偶】，一边眼带希冀地询问道：
    “所以看在我救了你部下们一命的情分下，等待会儿开始动手的时候，你能不能多放点儿水？”
    “放水不行，但我可以尽量留伱一个全尸。”
    “……”
    感激地朝一脸无语的里昂笑了笑后，天蝎局长伸手取出一柄刺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其实我现在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知道你们才是对的一方，甚至你们有可能是来救我的。
    但没有办法，我的灵魂被人动了手脚，属于我的‘认知’被压制了，现在我的全身心都做好了杀死你们的准备，而我违抗不了这个念头……你们能理解吗？”
    我理解你妈！
    听完天蝎局长的话后，酒劲儿慢慢上来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难得地出言挑衅道：
    “那你就试试看好了。”
    瞥了眼天蝎局长乱成一团的灵魂，又看了眼他一黄一白，肤色明显不一样的手掌，里昂猛然压低身子，借着酒意直接持刀扑了上去。
    “就凭你现在的情况，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
    三十秒后。
    “你好难杀啊！”
    从里昂的手里夺过【裁割银匕】，朝着他的眼皮连刺数刀，却连一根睫毛都没能剁下来，天蝎局长不由得惊叹道：
    “这到底是什么异常物？居然直接免疫了所有伤害，连【啮魂偶】都起不了作用？你当初就是靠它拖住的魇之王吗？”
    “……”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听到天蝎局长好奇的询问后，被一只长了二十对手臂的怪异人偶抓住的里昂，不由得朝着他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刚刚才借着酒劲儿放完了狠话，结果一分钟都没撑住就栽了，我哪儿还有脸吱声？
    第555章 有问有答
    虽然来之前就知道，面对局长的赢面不大，但这也太惨了……
    和输得直接闭了麦的里昂一样，面对不能说大获全败，只能说不堪一击的战斗结果，三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只得抱着满心的绝望，垂头丧气地缩回了里昂的肚子里。
    对此只能说，三名资深二级清理员加一起，虽然能拼出59点浸染值，但却拼不出精心打造的、能够应对各种情况的成套异常物、更凑不出多年来处理异常物的经验、也不可能有真神级别的反应速度。
    面对持刀扑上来的里昂，天蝎局长立刻放出了一批更为结实的傀儡，只是稍微试探了一下，便发现了问题出在【裁割银匕】上，随后立刻转而攻击里昂的手腕。
    等发现里昂并不会在攻击下受伤，无论如何都破坏不了他的手腕，天蝎局长又再次转变方式，开始使用限制类异常物，尽量避免与【裁割银匕】进行直接接触。
    在被里昂夏姬八刀一顿狂舞，切碎了六七具傀儡异常物后，终于有一具速度型的傀儡，成功避开【裁割银匕】的刃口，攥住了里昂的手腕。
    而手中唯一能够破开【傀儡之间】的武器被制住，缺乏其它强力攻击手段的里昂，面对一群无法被破坏的人偶的围攻，自然只剩下了束手就擒一条路。
    放完狠话的里昂，甚至都没能抵达天蝎局长面前，只冲出去五六步，就被行李箱里钻出的一大堆人偶“埋”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按了个结实，完成了一次标准的光速扑街。
    而从里昂勇猛地冲上去，到被一群人偶拿下，总共才过了二十几秒的时间，之前被树枝捆住的【鲸鲨戏偶】，这时候都还没沉到湖底。
    ……
    “不想说就算了。”
    看着拒绝和自己交流，拉着脸一句话不说的里昂，天蝎局长摇了摇头，也放弃了继续跟手下败将交流。
    只见他拎起一把模样古怪的刺剑，随意地隔空划拉了两刀，便切断了绑住【鲸鲨戏偶】的树根，像修复其它被【裁割银匕】破坏的傀儡异常物一样，控制着两瓣【鲸鲨戏偶】慢慢向中间弥合。
    “喂！”
    然而就在他等待【鲸鲨戏偶】重新复原时，之前一直闭麦的里昂突然抬起头，开口询问道：
    “爱德华局长，既然你这么强，为什么之前还会差点儿被炮火轰死？”
    “你说那个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天蝎局长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算不算泄密，但看着已经被自己逮住，再不可能逃掉的里昂，他想了想后还是开口回答道：
    “在对我和鲁本他们动手前的两个星期，整個柯罗克王国的喷淋系统里，就已经被灌注了稀释后的腺素对冲剂，平时虽然不会有感觉，但关键时刻的反应速度拉不上来，所以我连保命的替身人偶都没能激活。
    对了，当时你突然呕吐，我却没能躲开，被你吐了一身，那时候就是腺素对冲剂在起效……可惜，当时我要是发现了这一点，没准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一点儿药剂就给你放倒了？”
    看了眼神情有些不甘的天蝎局长后，里昂皱眉道：
    “莫娜他们三个死了之后，都差点儿从死界冲回来，像你这个级别，就算是肉体被毁，光靠灵魂也能战斗一段儿吧？”
    “是啊，但我的灵魂被封住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天蝎局长一边等待鲸鲨弥合，一边跟里昂闲聊道：
    “安德烈王子是戮王会的成员，他请动了戮王会的人帮忙，杀死了一名真神，燃烧了它的血肉，把其中一名成员的部分力量送了进来。
    在我准备让灵魂脱离肉体的时候，戮王会送下来的那部分力量，把我的灵魂强行堵了回去，而灵魂依存肉体是现世的规则，肉体昏厥了的情况下，灵魂也不能单独保持清醒，我就这么被抓了。”
    戮王会……
    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后，里昂一脸嫌弃地继续追问道：
    “所以伱连反抗都没反抗一下，直接就被逮住了？”
    “倒也不是，我还是反抗了一下的。”
    天蝎局长摇头道：
    “但安德烈王子这边，把从双子分局库房里缴获的异常物，全部都拆毁分解了，用分解出来的材料做成了一种叫‘立场石’的东西，分散到了柯罗克王国的八百多个街区里。
    我动手反击的时候，本来就是强弩之末，再被那些立场石这么一分散，剩下八百分之一的效果，并没造成什么伤害就被拦了下来，估计只是让整个柯罗克王国震了一下。”

 我！清理员！ 第386节

    讲完了自己失败的始末后，天蝎局长索性盘膝坐了下来，微笑着主动询问道：
    “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了？看在你救了鲁本他们一次的份儿上，在你的不死异常物效果结束，被我彻底杀死之前，我可以多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没了，我想问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了。”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略微沉吟了一下后开口道：
    “爱德华局长，这样吧，看在你对我这么有耐心的份儿上，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如果你要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输的，我也可以好好回答你一次。”
    “？”
    天蝎局长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
    “你想说什么？我没懂你的意思。”
    “嗝……你马上就懂了……哦对了……”
    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嗝后，完成了拖延时间目标的里昂咧了咧嘴，随即朝着天蝎局长的脚边扬了扬下巴，颇为开心地询问道：
    “你喜欢美脚吗？”
    “？？？”
    完全跟不上里昂的思路，满头雾水的天蝎局长，只得顺着他的目光向自己脚边看去，随后便发现了一只筋肉顺畅骨节清晰，看上去宛如大理石一般的人类右脚雕塑。
    “这是？”
    在天蝎局长疑惑的神情中，里昂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这东西叫【健美之足】，是我自己锻冶的异常物，效果是让人的右脚变得特别好看，它现在归你了。”
    “？？？”
    归我了？我要这玩意干嘛？
    依旧没弄懂里昂的意思，天蝎局长正待继续追问，却猛地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儿，在那只“美脚”出现的瞬间，自己的心里好像突然“缺”了点儿什么。
    与此同时，下方已经沉底的【鲸鲨戏偶】，则诡异地调转鱼头，摆动胸尾处的鳍片一个全力冲刺，一头撞上了冷却湖底的智械核心。
    没等这次剧烈撞击的响动传过来，智械核心外厚达两米的玻璃护壁，便在天蝎局长震惊的目光中轰然爆开，海量的湖水瞬间倒灌而入，将里面结构极度精密的器械尽数压碎！？！！！
    第556章 谜语人是拖时间的好办法
    “你？！！！”
    “你的异常物真好用。”
    在天蝎局长震惊的神情中，醉眼朦胧的里昂笑着挑衅道：
    “柯罗克王国的智械核心，做了很严密的防水处理，总共有三十几个互相分隔的防水区，几乎不可能一次全毁掉，所以我原本想着，能破坏其中的一半儿就可以。
    但你的【鲸鲨戏偶】真心好用，我只是驱使它全力撞了一下，所有的防水区就全部都被震裂了，一个都没剩下来。”
    “……”
    天蝎局长闻言不由得面色一沉，眉眼阴鸷地质问道：
    “原来这才是你的计划……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夺取鲸鲨戏偶的控制权？”
    “……”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里昂嘴角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滞，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计划确实是这个计划没错，但没打过也确实是没打过……
    别的不提，自己的浸染值只是硬堆上去的，实际的反应速度和移动速度，依旧还是12点里昂值的水平，照天蝎局长差得太多了，不管【裁割银匕】的破坏力再强，砍不到人一样屌用没有。
    “好，这次算我小看你了。”
    似乎把里昂的沉默理解为了蔑视，面对不屑于回答自己问题的里昂，天蝎局长的面色微微涨红，随即眼带怒意地冷笑道：
    “我承认，伱的算计确实出色，成功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但你和我之间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智慧能够抹平的。
    虽然你成功破坏了阿缇菲的核心，但代价是你自己落在了我的手里，一旦超过了不死之身的持续时间，你就会立刻被我杀死！最后输的人还是你！”
    “……”
    听完天蝎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了略显同情的神色。
    看来阿缇菲的灵魂编码技术，确实会影响人的智商……
    用自己的命换阿缇菲的核心很亏，这一点我还能不知道？所以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为什么非要毁掉阿缇菲的核心吗？
    “里昂先生！”
    就在天蝎局长手提刺剑含怒走来，准备再捅里昂几下泄泄愤时，一道满是疲累的嗓音，突然从里昂的口袋里传了出来。
    “我的第二目标没成功，但第一目标已经完成，您可以动手了！”
    这是……
    隐隐辨认出了嗓音的主人后，天蝎局长不由得神色一凛，直接反手划破了里昂的衣服，露出了口袋里缀着丝线的嘴巴和耳朵。
    阿尔杰？！！！
    “你干了什么？！”
    一剑刺穿了里昂口袋里的丝线耳朵，再把刺剑收了回来后，天蝎局长眉眼冷厉地质问道：
    “阿尔杰！回答我！他都让你干了什么？！”
    “局长……”
    听到了天蝎局长焦躁的质问后，阿尔杰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馁，随即婉拒道：
    “按理来说我该听您的，但您现在脑子不太清醒，所以还是等里昂先生带着我们，把您救出来之后，我再跟您讲吧。”
    “我要你现在就讲！”
    “这个……”
    “没关系，告诉他吧。”
    偷偷取消了针对【鲸鲨戏偶】的交换后，里昂一边命令镜世界里的【食字蚓】，吃掉【不公蛇契】上用自己血液书写的文字，一边笑呵呵地对阿尔杰道：
    “他现在就算知道，也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你把情况告诉他也没关系。”
    “那好吧。”
    得到了里昂的准许后，阿尔杰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在天蝎局长难看的神情中，开口回答道：
    “局长，里昂先生让我做好准备，在智械核心被毁的瞬间，立刻进入1号科研区……”
    这是……调虎离山？！！！
    明白了里昂的打算后，天蝎局长猛然一惊，一把扯住了里昂的领口。
    “你的目标是安德烈殿下？你把我调出来之后，让阿尔杰进去抓他？”
    “一半一半吧。”
    朝着天蝎局长笑了笑后，里昂开口道：
    “放心，让他去抓安德烈王子只是第二目标而已，况且刚才阿尔杰前辈不是说了吗，第二目标没能成功，你用不着担心他的安危。”
    “是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阿尔杰的嘴巴叹了口气，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抱歉，我差不多分了30%的身体去找安德烈王子，但我的丝线一靠近他所处的密室，就会立刻失去控制然后消失无踪，我就没有继续找他。”
    “没关系，安德烈王子毕竟是戮王会的成员，如果他完完全全是个普通人，没点儿压箱底的手段的话反倒奇怪。”
    听出了阿尔杰话里的自责，里昂出言安慰道：
    “他不可能想不到，我会拖住爱德华局长，让你去偷袭1号科研区，但即便这样，他也选择放爱德华局长来找我，那他手里必定有其它的底牌，自信能够应对你的袭击。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把抓住他定为了第二目标，你抓不住他也没什么，只要咱们的第一目标完成了就算成功。”
    第一目标？
    听到这里时，天蝎局长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你们的第一目标是什么？”
    “唔……这个问题的话……”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告诉你也没什么……阿尔杰前辈的第一任务，是带走1号科研区里，除了安德烈王子之外的所有学者，还有一些再造肉体必备的仪器。
    以他一级清理员的水平，只要我这边破坏了阿缇菲的智械核心，让一号科研区里的防御设施出现短暂停摆，他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就能把1号科研区里的所有活人全都带走。”
    “为什么要带走那些？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好家伙……我都暗示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没猜出来？
    瞥了眼天蝎局长愈发激荡，甚至隐隐冲乱了那种“精密感”的灵魂后，里昂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反问道：
    “话说，如果你真被完全控制了的话，得知阿尔杰前辈进入了1号科研区，不应该惦记着立刻回防吗？
    现在你不急着去保护安德烈王子，反倒一副输红眼了的模样，拽着我的领子猛喊……难道安德烈王子对你的控制并不完整？你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是不是能稍微抵抗灵魂编码的控制？”
    第557章 让炮弹飞一会儿~
    “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天蝎局长满是挣扎的眸子里，猛然出现了一抹浅淡的欣慰之色，但只一瞬便被灵魂编码压下，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抓着里昂的衣领怒喝道：
    “这些跟你无关！快告诉我！你的第一目标到底是什么！”
    “行，谁让你是前辈呢~”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深究，而是一边努力回勾小拇指，点了点抓住自己手腕的“二十手傀儡”的胳膊，一边开口回答道：
    “我的第一目标，是把人从1号科研区救出去，免得他们受到波及。”
    “受到波及？”

 我！清理员！ 第387节

    “对。”
    面对依旧不明所以的天蝎局长，里昂笑着打了个酒嗝，随即朝着天上微微扬了扬下巴。
    “喏，波及这不来了么~”
    “？！！！”
    什么来了？
    没等懵逼的天蝎局长开口追问，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危机感，便猛然从他的灵魂深处升起，而与这熟悉的危机感一同到来的，是数以万计的，正曳着尾焰呼啸而来的炮弹！
    这回知道什么来了吗？
    朝着猛然抬头，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天蝎局长笑了笑后，里昂再次激活【不公蛇契】，换到了“二十手傀儡”的所有权。
    在我来找你之前，菲丽雅就已经完成政变，带人去控制柯罗克王国的重火力武器了，1号科研区也被提前挪到了柯罗克王国边沿，只等智械核心被破坏，立刻就能校准参数发射，直接炮火洗地。
    而战斗无非就是扬长避短，咱们俩比战斗方面的手段，那我确实赢面不大，但如果比不死之身的话，十个你也是来送菜的！
    “伱？！！！”
    在天蝎局长目眦欲裂的神情中，之前抓着里昂四肢的【廿手鬼偶】形体微微一虚，二十只介乎于虚实之间的狰狞手臂，竟然从里昂的身体中穿过，转而将自己的四肢关节牢牢攥住。
    而与此同时，那只换走了【鲸鲨戏偶】，导致智械核心被毁的“美脚”，居然再一次凭空出现在了自己脚边！
    “居然在同一個套路上栽两回，你可真不长记性。”
    借着酒劲儿嘲讽了一句后，趁着天蝎局长无法动弹的短暂空档，里昂控制着【廿手鬼偶】将满眼惊恐的他翻了个身，随即双腿盘腰、曲臂锁颈，来了个标准的‘强人锁男’。
    “等……等一下！”
    天蝎局长一边勉力挣扎，一边大声喊叫道：
    “你不是发现我的弱点了吗？难道你不应该……”
    “别等啦。”
    用从女警察那儿学来的擒拿，把天蝎局长彻底锁死后，里昂拧腰摆跨猛一翻身，顶着大量傀儡疯狂的攻击，强行把天蝎局长的正面，甩向了上方密如雨点儿一般的炮火。
    “这个更快！”
    “你他妈……”
    “轰！！！！！！！”
    ……
    柯罗克王国的九千多门火炮，在两分钟内打出了近五万发炮弹，将整个1号科研区彻底从柯罗克王国的版图上抹了下去，连带着柯罗克王国之外的荒野，都被轰出了无数的弹坑。
    “你……咳……你这个疯子！”
    过了不知道多久，在硝烟终于开始散去后，一处直径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弹坑底部，猛然拱起了两个浑身灰土，看不清面貌的人形身影。
    一把甩掉了背后的里昂后，满身碳黑的天蝎局长踉跄着起身，满脸狰狞地咆哮道：
    “我不是都给你暗示了吗！只要不断刺激我的精神，让我的情绪突破极限，就有很大可能摆脱控制！你他妈居然直接让人用炮轰我？”
    “呸……”
    吐掉了满嘴的黑灰后，被五万多发炮弹的冲击波炸得四处乱飞的里昂，跟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土道：
    “别管我怎么干的……你就说……你摆没摆脱控制吧！”
    “我她妈……”
    被里昂的反问憋了一下，看着周围一地的傀儡碎片，天蝎局长忍不住怒道：
    “你知不知道我一共死了多少次？我的傀儡虽然不怕炸，但我他妈怕啊！
    就刚才那两分钟里，我用掉了一百多个替身傀儡，才勉强从这波炮火里活下来！万一我提前准备的替身傀儡不够多，真被你炸死了怎么办？”
    “死了也没事儿……呸……”
    扯碎了已经彻底碳化的衣服后，里昂从镜世界里取出一套新衣服换上，随即开口回应道：
    “我可以去死界捞你……那边儿我也熟。”
    “……”
    他妈的……今后我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跟这个b一起出任务了！
    在心里暗暗发下了毒誓后，表情跟死了爹一样的天蝎局长招了招手，召回了自己装傀儡的手提箱，随即黑着脸询问道：
    “你什么情况？还能撑住吗？”
    “还行。”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后，里昂开口回应道：
    “我没受伤，就是被炸得到处乱飞，脑子有点儿晕……还有点儿恶心……想吐……”
    “那你还是歇着吧！”
    听到里昂的话后，天蝎局长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提着自己的旧行李箱环顾四周，最后眉目阴沉地朝远处望了过去。
    在五万枚炮弹的洗礼之下，整个一号科研区尽数被毁，连碎裂后的废墟都遭到了二次损毁，是真正意义上的被夷为了平地。
    而唯一例外的，就是一间仅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密室，即便被轰炸了不知道多少次，那由四面墙壁和一个屋顶组成的小小屋舍，仍旧巍然不动地矗立在原来的位置。
    “安德烈王子应该就在里面。”
    同样注意到了那间密室的存在，里昂捂着嘴提醒道：
    “爱德华局长，咱们过去把安德烈王子抓出来，这次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不用，你在门外等着，我自己去就行。”
    拎着里昂走到了密室门外后，天蝎局长一脸不爽地解释道：
    “我不是抢功，你救了鲁本他们，所以这回的功劳全算你的，主要是安德烈的能力很特殊，应该是你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种类型，你过去容易被……唔……”
    话才说到一半，天蝎局长刚刚恢复正常的灵魂便猛然一滞，在发现他的灵魂彻底突破了封锁后，原本压制着他意志的灵魂编码轰然破碎。
    这些破碎的灵魂编码，虽然没能伤害到天蝎局长强悍的灵魂，但却将他原本顺畅运转的灵魂，再次搅成了一团乱麻。
    而灵魂乱了套的天蝎局长则白眼一翻，在里昂震惊的神情中一头扑倒，表演了一次倒头就睡，甚至当场打起了鼾。
    “……”
    不是……你踏马倒是把话说完再睡啊！安德烈王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第558章 画与刀
    “菲丽雅殿下！”
    在天蝎局长被灵魂编码搅乱灵魂，直接光速入睡的时候，足足六十几个街区外，1号军工区的瞭望台上，传来了一道紧张的询问声。
    “标号17以下的炮管，都已经完成初步冷却了，需要立刻进行第二轮射击吗？”
    “先不用。”
    朝着问话的军团长摇了摇头后，趴在瞭望台边缘的菲丽雅咬紧下唇，继续用望远镜观察起了1号科研区的情况。
    这份肉眼可见的担心，自然不会是给里某人的，这份担心的目标，只能是一边对菲丽雅十分宠爱，一边又两度想要杀死她的安德烈王子。
    即便里昂信誓旦旦地保证过，由于不确定她这个“山寨翻新版”的菲丽雅公主，能不能像真正的王室血脉一样，继续与守望宫保持联系，所以会尽量保证安德烈王子的存活。
    但五万多枚炮弹声势浩大的轰炸，依旧让翠眸少女的心头十分没底，一直守在军用望远镜的镜台前，想要第一时间亲眼见证那边的情况。
    “放心吧殿下。”
    理所当然地认为，菲丽雅正在担心那位“孤身涉险”的里昂亲王，打量了一下她不自觉攥紧的手掌后，王室直属军团的军团长理解地笑了笑，随即出言安慰道：
    “里昂阁下既然敢下这种命令，自然有着在炮火里保命的把握，而他能在两分钟内放倒我们六支军团，把我们从阿缇菲的控制下救出来，肯定也能成功杀死安德烈那个疯子！”
    “……”
    问题我怕的就是这个啊！
    无语地挪开视线，回头看了直属军团长一眼后，翠眸少女给了他一個敷衍的浅笑，随即不尴不尬地回答道：
    “嗯……希望会是这样吧……”
    “您放心，一定是的！”
    并没听出菲丽雅的言不由衷，敬佩地望着面前勇敢又聪慧，失去父母后并未沉湎于悲痛，而是站出来带领大家反抗暴行的翠眸少女，王室直属军团的军团长不由得握拳行了个军礼，随即一脸坚毅地承诺道：
    “有着您的期望作为支持，里昂阁下定然能够旗开得胜，一举杀死作乱的安德烈王子，彻底拯救柯罗克王国！”
    “……”
    求求了，你快闭嘴吧！
    被军团长一个接一个flag插得头皮发麻，菲丽雅王女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刚想回身说点儿什么，却觉得自己眼前蓦地一花。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青黑色的瞭望台上，悄然撒下了一笔温暖的阳光，破开了原本肃杀沉郁的气氛，让周遭都跟着亮了起来……
    等等，为什么是一“笔”阳光？！！！
    看着瞭望台青黑色的地砖上，那抹带着笔刷痕迹的怪异阳光，翠眸少女和军团长顿时一齐愣住了。
    紧接着，仿佛有一支饱蘸着油性颜料的画笔，正湿湿地涂在绷紧的画布上似的，那一笔还带着些许毛刺的阳光，顺着运笔的走势柔和地流动了起来。
    等流动到人的身边时，那无形的巨大笔刷又微微一顿，改为了某种软笔或是丝质的布料，在阳光的边缘轻轻一拂，把原本稍显刚硬的色块，拂出了一片朦胧的晕染。
    而这一片晕染绽开后，原本与人的身体泾渭分明的阳光，竟极为自然地混上了人身的颜色，而菲丽雅衣裙的边沿，却又被抹上了属于阳光的色彩。
    “这……这是……”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觉上似乎十分漫长，但实际上却十分之短暂，不过是一笔、一刷、以及轻盈的一抹而已，时间短得只能让人稍微眨一眨眼。
    还没等茫然的众人反应过来，那无形的巨大笔刷，便带着浓厚而缤纷的颜料，顺着阳光洒落的方向，直接斜斜地刷了出去，眨眼间便将整个街区尽数涂满，将世界尽数化为了瑰丽的绘卷。
    ……
    终于找到了。
    看着面前巨大的画布上，正一脸茫然地望着天空的翠眸少女，安德烈王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接着他拿起手边的喷壶，将画笔上的颜料喷湿，再放下喷壶，拿起一把薄而柔韧的木柄刮刀，将自然混合的颜料铲下，提笔重新描绘了起来。
    拂晕、滴流、干刷、刻扫……

 我！清理员！ 第388节

    一种又一种技法，被安德烈王子娴熟地用出，而原本“凝固”在画布上的绘卷，则随着他的笔触流动了起来。
    画布上满脸惊慌的翠眸少女，被点彩法绘出的大群鸟雀托着，从整个王都的上空穿行而过，朝着已经被轰成废墟的1号区飞来。
    而惊慌之下想要阻拦的士兵们，却因为脚下瞭望台的突然坍塌，没能及时对她施救，而是一个个惊慌失措地抓住廊柱檐垛，随后朝着天空发出愤怒的呼喊，绝望地看着翠眸少女一路远去。
    来吧，快来吧。
    拿着画刀在画布上轻轻一剜，生生削出了一片青黑的城垛，拦住了想要救人的军团长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侧过身，眼神柔柔地望向了墙角摆着的画架。
    画架上摆着的，正是那副“吸收”了阿缇菲的《王室晚宴》，而这幅凝固却又流动着的奇妙画卷上，几乎所有的人物都已经就位，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宴会的开场。
    唯一还缺失的，就是王后怀里抱着的，正吮着自己大拇指的小小婴孩。
    那粉妆玉琢的婴孩，虽然样貌天真可爱，但和画中的其它人比起来，一双翠绿的眼眸中却少了点“灵性”，稍显呆板与凝滞，并没有像画里的其它人一样流动起来。
    就差你了，菲丽雅。
    怀念地看了眼那场欢乐的晚宴后，安德烈王子回过头，期待地望向了巨大画布上，已经飞到了1号区边沿的翠眸少女。
    过去你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是阿缇菲01，我也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真的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来看待，一直没有办法把你真正地画进去。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灵魂就是原本的灵魂，而你应该也已经明白，自己就是真正的菲丽雅。
    如果是现在的你，一定能够走进我的画，跟我一起重新回到当年的那场晚宴，和父亲母亲以及其他人一起……
    然而就在安德烈王子满心期待地望着画布，等待着最后一个家人的到来时，画布上一个灰头土脸的“小黑人”，突然扔掉了背上的另一个“小黑”，掏出刀子朝着画布上的天空用力一割！
    “呲！”
    伴随着一道裂帛般的轻响，画布的天空处被划开了一道小口，冒出了一小截银亮的刀尖儿，而托着翠眸少女的鸟雀，也被这破开天空的一刀斩开了大半，扑簌簌地四散而逃。
    即将抵达目的地的菲丽雅，居然被人在最后的时刻强行“截胡”，尖叫了一声后，直接手舞足蹈地从天上掉了下去。
    第559章 来了老弟
    又是你……你不是跟天蝎局长两败俱伤了吗？怎么还有能力切开我的画？
    看着被人切了个口子的画布上，被一朵巨大的喇叭花接住，正在拼命挣扎的菲丽雅，安德烈王子不由得面色一沉。
    伸手在画布的天空上抹了抹，重新弥合了被刀子划开的破口后，安德烈王子拿起手边的刮刀，抵住正拉着菲丽雅的胳膊，把她从喇叭花往外拽的小黑，冷着脸用力一刮！
    “卧槽！”
    似乎察觉到了危机的到来，画布上的里昂喊了一声，连忙闪身避开刮刀的轨迹，随即震惊地望向了被刮刀刮过后，色彩变得一片混乱的画布。
    啧！麻烦的家伙！
    看着画布上靠着某种本能，成功躲过了刮刀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再次提刀对准画布，用力地刮了下去。
    而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后，似乎有些习惯了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画布上浑身灰扑扑的里昂左右腾挪，敏捷地避开了刮刀的每一次袭击。
    但随着刮刀一次次落下，画布上被刮掉的色彩越来越多，里昂能够闪避的地方也越来越少，躲避起来也愈发吃力。
    待到安德烈王子板着面孔，左右两刀刮掉了所有躲闪空间后，一刀朝着中央的里昂削下时，被逼无奈的里昂只得站在原地，拿着手中的【裁割银匕】，朝面前似乎能抹掉一切的无形威胁猛然挥刀！
    “铿！”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在画中里昂的决死一击下，安德烈手中那柄能够抹掉一切的刮刀，竟然直接被切掉了半截，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他手中震落，当地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这是……真神级的异常物？
    诧异地看了眼里昂手中的银刀后，安德烈王子活动了一下被震麻的手腕，随即面无表情地端起调色板，挤了几管颜料在上面，随即拿起笔默默地调起了色。
    ……
    总算是停了……
    站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后，发现那种仿佛会被直接抹杀的危机感，并没有继续出现，满头冷汗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天蝎局长虽然栽了，但人家的眼光还是没差的，安德烈王子这种不光看不见人，甚至连攻击怎么来的都不清楚的能力，确实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
    而且随着浸染值提高，自己的体质增强后，醒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之前把菲丽雅救下来的时候，面板里的【酒中仙】徽章就已经提前暗了下来。
    要不是水瓶的【裁割银匕】给力，几乎什么东西都能切开，拦住了刚刚那一下的话，没了【酒中仙】无敌保命的自己，恐怕已经被直接抹杀了。
    所以……还是喝的不够多！
    趁着安德烈王子停下攻击的空挡，里昂一边往嘴里猛猛灌酒，给【酒中仙】重新续费，一边拿着【裁割银匕】，冲到密室门外狠命一切。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灵魂就在里面！只要能冲进这间密室……擦！
    看着自己一刀挥过后，被切开但又立刻弥合，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的密室，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黑，随即立刻转身冲向大喇叭花，把菲丽雅从里面扒了出来。
    “里……里昂！”
    明显被之前的遭遇吓得不轻，惊魂未定的翠眸少女刚爬出来，就眼泪汪汪地道：
    “刚才我还在1号军工区的，但那边先是出现了一片阳光，然后很多鸟呼啦一下……哎呀！”
    “现在已经没功夫管你的鸟了！”
    把满脸惊慌的菲丽雅夹在腋下后，里昂喊弗兰基甩出鱼线，将远处还在呼呼大睡的天蝎局长拽了过来，背对背地捆在了自己身后，随即迈开步子扭头就跑。
    虽然这次的调查任务里，天蝎局长除了送人头就是跳反和边缘ob，不光什么活儿都没干，甚至添了不少乱子，但他在异常物方面的经验跟判断还是可信的。
    而既然连他这种“专业人士”，都说安德烈的能力非常特殊，是自己最不擅长应付的类型，甚至靠近了还会有危险，那自己当然不能头铁，该跑的时候就得赶紧跑！
    这么果断的吗？
    看着画面上只是划了一刀之后，便直接放弃了攻击，带着菲丽雅和天蝎局长疯狂逃窜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顾不得还没有调好颜色，直接提笔横挥，在画上平添了一条汹涌的大河。
    而在画笔落下的瞬间，在里昂三人前进的方向上，竟真的涌出了一条色泽浑黄的大河。
    波峰浪鼓，洪涛翻卷。
    高度超过五米的巨浪，带着席卷一切的威势，咆哮着朝里昂砸落，唬得被里昂夹在腋下的翠眸少女，白着脸尖叫出声。
    “要完啦！”
    “还没！”
    看着面前虽然声势浩大，但色泽隐隐有些飘忽，看着有点儿“发虚”的大河，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在菲丽雅的尖叫声中，咬着牙持刀主动跃向了浪涛。
    “唰！”
    在59点浸染值的加持下，里昂手中的【裁割银匕】，发挥出了极为恐怖的效力。
    在接触到雪亮刃口的瞬间，这条浪涛最高处接近六米，左右横跨超过三百米的大河，竟然直接从中央一分为二，随后轰然溃散，化作了大片浊黄的颜料，洒落在了被炮火轰成废墟的地面上。
    紧接着，似乎被里昂一刀破浪的举动惹恼了，沟壑纵横、山峦倾覆、风袭龙卷，炮火连天……一轮又一轮新的攻击接踵而至，甚至有大如山峦的赤红陨石，伴着空气被撕裂得呼啸当头砸下。
    然而无论是什么样的灾难，在被里昂手中那柄银色小刀切中时，都会被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随后瞬间崩散，化作满天的彩色颜料坠下，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
    真难缠啊……
    看着画面上手持【裁割银匕】猛然跃起，将自己画出来的恶龙一刀枭首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只得起身走到角落的画架前，把上面架着的《王室晚宴》取了下来。
    紧接着，他捧着还缺一人的《王室晚宴》，走回巨大的画布面前，将里昂逃跑路线前方的画幅裁下一块，切开《王室晚宴》的边缘接了上去，随即伸手在两张画的接驳处轻轻一抹。
    唰。
    浅淡的光亮一闪即逝，足足一米多长的割痕瞬间消失，两张画成功变成了一张，欢乐的晚宴替代荒凉的1号科研区废墟，成为了整块画布的中心。
    而与此同时，腋下夹着菲丽雅，背上背着天蝎局长，正疯狂逃窜的里昂，则蓦地脚下一空，直接跌进了一处华丽的水池，砰地一声撞起漫天水花，浇了周围的宾客一个透心凉。
    “？！！！”
    第560章 小时了了
    见鬼了……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甩掉背上的天蝎局长，从水池里爬起来后，里昂抹了把脸上的池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后，顿时彻底懵住了。
    我刚才不是都冲出1号科研区了吗？怎么眼前一花突然就变了样？还有……这地方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
    “噗哈！救……救一下！”
    就在里昂警惕地打量四周，和周围懵住了的宾客们对视时，他身后喷泉的水池里，突然传来了菲丽雅的呼救声。
    “我不会水！救……救我！”
    “用不着我救你。”
    回头瞥了眼水池里的情况后，里昂在宾客们的指指点点下，抓着天蝎局长的脚，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随即朝翠眸少女道：
    “这就是个喷泉池，你只要坐起来，脑袋就能出来了……话说这地方是哪儿？你知道么？”
    “呼……呼……可能是……王宫……”
    按照里昂的指点，从水池里爬了起来后，惊魂未定的翠眸少女咳了两声，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看着像王宫后面的小花园，不过差不多十年前，这座小花园就没人打理了，现在应该全是杂草……咦？！”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况，菲丽雅翠绿的眸子猛然瞪大，震惊地望向了远处的木制敞台，而低矮木敞台中央的人，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好奇地探头望了过来。
    那是……费恩国王和王后？
    顺着翠眸少女的目光望去，看到了木敞台中央那一家人的样貌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从在场的宾客中，辨认出了更多的“熟人”。
    虽然看着年轻了很多，衣饰也变化了不少，但这些宾客之中，有相当多一部分，似乎都曾经出现在“保鲜厅”里，所以……这是发生在过去的某次王室宴会？
    等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费恩国王，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宾客，在众人的衣服上，看到了些许类似“笔刷”的痕迹后，里昂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明悟之色。
    这虽然是发生在过去的宴会，但安德烈王子的能力，似乎跟穿梭时间并不搭边，不大可能有把人送回多年以前的力量，所以眼前的场景多半是某种‘模拟’或者‘复刻’。
    考虑到这些人衣料上的笔刷痕迹，以及之前那些突然出现，并被自己用【裁割银匕】砍掉后，会直接变成一大滩颜料的事物……安德烈王子的能力跟绘画有关？
    ……
    “退后！”
    就在里昂循着蛛丝马迹，开始猜测安德烈王子的能力时，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卫兵从远处赶来，随后迅速分为两支，一支护持着宾客们后撤，另一支则举着护卫用的剑戟，将闯入宴会的“持刀歹徒”围了起来。
    “干什么的！”
    为首的高壮侍卫长，架起剑戟对准里昂，满眼警惕地喝问道：
    “说！你是怎么闯进来的！这个孩子和那个昏迷的人又是谁？”

 我！清理员！ 第389节

    “……”
    听完高壮侍卫长的询问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那個昏迷的，是我擅长送头和跳反的猪队友，那孩子是你们未来的王女，至于我是怎么闯进来的……我应该算是被你家王子“请”进来的。
    并没有回答侍卫长的问题，对安德烈王子的能力，有了些猜测的里昂，先将菲丽雅护在了身后，随即攥紧手中的【裁割银匕】，抬手朝面前的“世界”用力划了一刀。
    如果情况真和自己猜的一样，眼前这场宴会是一张画的话，那就意味着自己可以靠【裁割银匕】的能力，切开这幅画闯出去！
    “嗤！”
    在里昂期待的神情中，这一刀真的没有落空，而是实实在在地切到了点儿什么，发出了类似割破布匹一样的裂帛声，将面前的“世界”破开了一道裂口。
    然而麻烦的是，就像之前切割安德烈王子所处的密室一样，这处小小的裂口才刚刚被划开，便以更快的速度重新弥合，在【裁割银匕】的刀尖离开“画布”的瞬间，便已经彻底修复完成。
    以这张“画布”快得惊人的修复速度，别说让三个大活人逃出去了，估计就算一边切割一边往前泼水，也连一滴水都泼不出去。
    “大胆！”
    似乎看不到里昂切开的豁口，眼见里昂非但不向自己投降，反倒拿着一把小刀比比划划，侍卫长顿时怒上眉梢，将手中的剑戟拧了半圈儿，准备用没开刃的一侧，把这个不自量力的闯入者击倒，然而……
    “住手！”
    有些稚嫩的嗓音从远处响起，一名上身穿着棕色细亚麻衫，下身穿着黑色马裤的小男孩儿，抱着金色的皮球跑了过来。
    喊住了想要动手的侍卫长后，整个上衣被汗水打湿，连头发都黏在了额角的小男孩儿，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儿，朝着里昂笑了笑，随即开口对侍卫长道：
    “巴格斯叔叔，这是我请来的客人，让卫兵们下去吧。”
    “殿下？”
    听到小男孩儿的话后，侍卫长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提醒道：
    “但他手上……”
    “放心，那只是一把水果刀而已。”
    瞥了眼眯起了眼睛的里昂后，和菲丽雅一样有着绿眼睛的小男孩儿笑道：
    “巴格斯叔叔，咱们这么多人在呢，就算他真是什么坏人，一把小刀也做不了什么的。”
    “……”
    倒也是……
    眼见小殿下站出来，替这几个可疑人物做了担保，侍卫长紧绷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缓，只见他先是警告地瞪了里昂一眼，随即低头朝男孩儿致意道：
    “殿下您说笑了，既然是您的客人，那一定不会有问题，我马上叫卫兵们下去……但突然闯入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有第二次了。”
    “不会啦不会啦！”
    笑嘻嘻地推着侍卫长走了两步，离开了水池边缘后，小男孩儿搂着皮球走回来，随即仰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里昂，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亲王阁下，我是安德烈，欢迎你来参加我妹妹的周岁宴会。”
    “……”
    虽然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但听到眼前这个阳光青春小正太，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时，里昂的眼中仍旧不由得露出了少许讶色。
    真没想到，未来那个一脸惫懒和不耐烦，好像恨不能直接长睡不起的安德烈，小时候居然还挺阳光的……可惜后面长劣了。
    第561章 小丑
    “？”
    并没有得到里昂的答复，反倒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可惜的意味，正太版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继续开口道：
    “关于现在什么情况，你应该也能猜出来一部分了，眼前这个世界，是我对照着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而以你目前的能力，并没有破开它逃出去的可能。”
    “所以呢？”
    里昂闻言挑了挑眉。
    “你告诉我这些，是准备让我放弃抵抗，还是想让我直接向你投降？”
    “不需要，这些我不在乎。”
    安德烈王子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指了指被里昂护在身后的翠眸少女，神情诚恳地道：
    “我只要菲丽雅，如果你把她还给我的话，我可以直接放你们离开这里。”
    “安德烈哥哥……”
    听完安德烈王子“简单”的要求后，翠眸少女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感动之色，随即就想从里昂的身后走出来，然而……
    “这个不好吧？”
    伸手薅住了菲丽雅的衣领，把她扯回了自己身后之后，里昂盯着正太王子的绿眼睛道：
    “柯罗克王室的成员，现在只剩你和她两个，如果她也交到你手里的话，柯罗克王室的血脉一旦断绝，守望宫的效力就会下降，我的任务可就彻底失败了。”
    “那是伱的事。”
    听完里昂的答复后，安德烈王子微微皱了皱眉，随即神情有些冷淡地道：
    “守望宫的效力强弱与我无关，也和柯罗克王室无关，无论我还是柯罗克王室，都没有为清理局维持守望宫效力的责任。
    至于你的任务……里昂阁下，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愿意站在这儿和你商量，只是不希望在这个世界和你动手，免得弄脏了我的画，而不是没有处理掉你的能力。
    现在我愿意放你和那位爱德华局长出去，那你就最好答应下来，不要再继续挑战我的耐性，否则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
    “嗯嗯。”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里昂抓住不停挣扎的菲丽雅，微眯着眼睛询问道：
    “比起完成清理局的任务，我确实更在乎自己的安全，这個交易并不是不行，但我怎么能够确定，在把菲丽雅王女还给你之后，你真的会放我和爱德华局长离开？
    毕竟眼下我被困在你画出来的画里，菲丽雅殿下就是我唯一的底牌，如果你刚才是唬我的，把她带走之后立刻对我和爱德华局长动手，那我又该怎么办？”
    安德烈王子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
    “直说吧，你想怎么办？”
    “我想要个保险。”
    里昂举了举手里的【裁割银匕】，在菲丽雅的脑门儿上比了比，随即一脸诚恳地提议道：
    “为了保证殿下你不会出尔反尔，我可以把菲丽雅殿下先还你一半儿，至于另一半儿，就等我和爱德华局长安全后再还你……嗯……你想要左半截还是右半截？”
    “？！！！”
    听完里昂的提议后，看着脑门儿上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挣扎个不停的翠眸少女顿时老实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开始朝着安德烈王子疯狂使眼色。
    不要啊！我可不想被竖着劈成两半！你千万别答应他！
    “……”
    “你不想谈就算了。”
    看了眼里昂紧握在手里的【裁割银匕】后，明白他已经拒绝了自己提出的条件，安德烈王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道：
    “虽然不想弄脏这幅画，但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条件，那也没办法了……再见吧，希望你待会儿不要后悔。”
    撂下了一句不明所以的威胁后，正太版安德烈浑身微颤，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抽离了似的，刚刚还微带恙怒的眼眸，重新恢复成了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模样。
    “咦？”
    诧异地看了看面前的里昂后，正太版安德烈抱着皮球，疑惑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满脸不解地询问道：
    “你是……”
    “杀你的刺客。”
    随口回了小安德烈一句后，里昂猛然提刀上前，揪住吓了一跳的安德烈王子，在他身上噗呲噗呲地连捅了七八刀。
    “殿下？！！！”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后，远处一直虎视眈眈的侍卫长人都傻了，两眼猛然充血的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想要从“刺客”的手中夺回安德烈王子，看看还有没有得救，然而……
    “好厉害！”
    摸了摸自己连着被捅了七八刀，但居然没有一点伤口的身体，正太王子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扔掉皮球大力拍了拍巴掌，随后一脸兴奋地询问道：
    “你是变戏法的吗？你的刀有机关，碰到人能缩回去，或者刀是软的！我猜得对不对？”
    “错啦。”
    让正太王子摸了摸【裁割银币】的刀刃，让他自己确认刀刃的情况后，里昂看着正太王子身上完好无损的衣服，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眼下不仅是“画布”切不开，甚至连画的“内容”和“人物”都是切不开的，除开直接接触刃口的地方外，任何被切开的地方都会瞬间弥合。
    看来安德烈王子这个画画的能力，确实克制自己克制得不要不要的，爱德华局长的判断完全正确，这种见不到对方本体的战斗，自己的确应付不来。
    而就在里昂暗自发愁的时候，看着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正好奇地研究着小刀的安德烈王子，冲到一半儿的高壮的侍卫长，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像是虚脱了似的，踉跄两步后扶住了旁边的雕塑。
    妈的……这臭变戏法的，今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恶狠狠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看着正抓着里昂的胳膊，拿刀一次次往身上捅的安德烈王子，惊魂未定的侍卫长喘了两口气，随即连忙赶了过去，苦口婆心地劝慰道：
    “安德烈殿下，这几个人形迹可疑，您还是……”
    “嗯？”
    听到侍卫长的劝告后，正太王子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随即指着里昂红红圆圆的鼻头，和脸上花里胡哨的油彩，疑惑地询问道：
    “哪里可疑了？他不是父亲请来的马戏班里，负责活跃气氛的小丑吗？”
    “？？？”
    这回惊讶的人轮到里昂了，看着自己视线之中，突然多出来的大红鼻子，双眼猛然瞪大的里昂还没等说话，便觉得身上的衣物猛然一沉。
    好像有一只隐形的巨大画笔，蘸满了精心调配过的彩色颜料，在自己的衣服上轻抹了两下，将刚换上的黑色羊毛大衣，涂成了满是竖向彩色条纹，和一组组斑斓色块儿的小丑服。
    紧接着，一大段略显含混的卖艺人生，裹挟着还算精湛的杂耍技艺，蓦然冲入了里昂的脑海，原本绷着的嘴角也习惯性地翘起，咧开了一个灿烂而又公式化的大笑表情。
    “……”
    歪日，这回真成变戏法的了！

 我！清理员！ 第390节

    第562章 最后的轻语
    【你习得了极为精湛的马戏技巧，程度甚至能够被一国王室邀请表演，因此成功激活了隐藏黑铁级职业徽章“彩面小丑”】
    【彩面小丑：常见于舞台、马戏团、嘉年华等场所的特殊喜剧演员，多穿着特大号鞋子，以及色彩冲突非常强烈的奇装异服，通常掌握着一定的杂耍技巧，并以自身出糗作为节目效果娱乐观众】
    【佩戴效果：经过多年的辛苦钻研和精心揣摩，你扮演彩面小丑的技巧已然炉火纯青，不仅耍得一手好戏法儿，甚至连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引人发笑的憨态，和一股令人忍俊不禁的傻气】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没有人会防备一个憨态可掬的傻子，在你进行小丑表演时，所有人对你的警惕程度都将巨幅下跌】
    ……
    “你看，我就说他是小丑吧！”
    看着里昂那花花绿绿的装束，和脸上突然出现的大鼻子，正太版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兴奋地笑了起来，随即伸手拉住里昂的胳膊，急不可耐地往花园敞台的方向拽。
    “快快快！你快把刚才那个戏法，给我母亲也表演一下！表演好了的话……咦？”
    说到这里时，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正太王子不由得停下了举动，满眼疑惑地道：
    “你那把神奇的小刀呢？藏起来了吗？”
    神奇小刀？
    听到正太版王子的询问后，正在检查新徽章的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
    小刀指的是【裁割银匕】吗？它不是正被我握在手……卧槽！
    看着自己手里握着的一大把气球，里昂的脑子不由得懵了一下。
    我刀呢？明明之前都还握在手里的啊！
    “看来你的刀不见了啊。”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而疏远的声音，突兀地从正太版王子的口中响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又“回来了”，还是一开始压根儿就“没走”，一脸阳光的安德烈王子扯住里昂的手腕，在他警惕的神情中满意点头道：
    “这才顺眼，小丑手里拿的应该是气球、扑克牌之东西，拿着一把刀子算怎么回事儿？”
    “……”
    没有理会安德烈王子的话，立刻沟通了一下幼哈和三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发现全部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我的所有异常物，都已经不能用了？”
    “当然。”
    安德烈王子一边继续拉着里昂往敞台走，一边神色平静地反问道：
    “伱现在只是个马戏团里，负责逗趣儿的彩面小丑，手里为什么会有异常物？”
    “……”
    “记好，你现在是我父亲请来的小丑，这是你唯一的身份，所有不属于小丑的力量和东西，都不会出现在你身上，而你最好也别做出违背自己身份的行为。”
    “如果我做了呢？”
    “那就不会再有你了。”
    面对里昂的询问，正太版安德烈王子头也不回地道：
    “你现在呆的这幅画的画布里，掺着一个死去的物质世界的小块儿碎片，而我画笔之下描绘的场景，就是这個世界的规则。
    就像死界不能有真正的活人，死者也不能在生者世界长留一样，按照我刚刚画出来的新规则，你在这个我掌控的世界里，就只能是一个耍把戏的小丑。
    如果你真的做出了违背规则的行为，那么你就会像误入死界的活人一样，受到整个世界的排斥，每违背一次排斥都会加深，直到被世界意志彻底抹掉，变成画上的一个污点为止。”
    这幅画里……有一个死掉的世界的碎片？！
    听完安德烈王子的回答，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不得【裁割银匕】能够切开这幅画，却无法维持“切口”的存在，如果安德烈王子说得全部都是真话，那这幅画就等于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世界。
    而【裁割银匕】想要切开世界并任意通行的门槛，就是真神级别的60点浸染值，差了1点的自己便只能短暂破开这个世界，但却无法真正从里面脱离……
    这可怎么办？
    ……
    “我说过，拒绝我之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回头瞥了眼里昂的神情后，安德烈王子面色冷淡地道：
    “首先，这幅画是我给自己画的，而你既不是我的家人也不是我的朋友，如果有选择的话，我并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其次，关于为什么提醒你不要乱来，则是因为不希望你胡搞一气，遭到世界的排斥后，成为一个脏污的墨点，弄脏了我的画。”
    “……”
    “最后，你的不死之身只是不受伤害而已，但这种来自世界意志的排斥，并不涉及生死，而是更为彻底的‘抹消’。
    如果你觉得不甘心，不想就这么在我的画里做一个小丑，想试试能不能靠不死之身抗住的话，那也随你，但我会提前让卫兵把你押远一点，别把污点留在这座举办宴会的花园里。”
    “这样啊……”
    认真听完了安德烈的警告后，看着正太王子蹦蹦跳跳的背影，里昂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默默换上了【出口成脏】徽章，温声询问道：
    “安德烈殿下，那个死掉世界的碎片，就是你献祭了自己全家，以保证柯罗克王室血脉断绝为代价，从戮王会手里得到的东西吗？”
    “……”
    面对这句自带破防效果的恶毒询问，纵使安德烈王子的养气功夫相当不错，仍旧不由得浑身一抖，尚带两分婴儿肥的小手猛然攥紧，死死地掐住了里昂的胳膊。
    “殿下，你弄疼我了。”
    轻轻拍了拍正太王子的手背后，里昂面带善意地询问道：
    “你是被我的话戳中了心里的痛处，所以在借助这种幼稚的行为，想要靠着抓破一个可怜小丑的皮肤，来发泄自己误杀自己爹妈的愤怒吗？”
    “……”
    “没关系，我原谅你。”
    伸手拍了拍正太王子僵硬的脊背后，里昂眼带同情地轻声道：
    “虽然你很早就已经成年了，但在我的心里，你还是一个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只能用创造一个虚假世界的方式，来进行精神自蔚的可怜巨婴，我又怎么忍心怪你呢？
    安德烈殿下，你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一出毫无意义的幽默闹剧，我这个被你画出来的小丑，只是穿了一身小丑的衣服罢了，至于你……你成功用自己的一生告诉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小丑。”
    第563章 小丑的表演
    “……”
    “……”
    “……”
    在小三十年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恶毒的攻击，听完里昂语调温和的评价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停住脚步，陷入了漫长的沉默当中。
    “怎么停下了？你刚才不是还准备带着我，去找你父母表演吗？”
    看着正太王子不断颤抖的脊背，听着耳边那牙齿猛力摩擦时才能发出的，令人头皮阵阵发麻的咯吱声，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温声宽慰道：
    “放心，我只是个技艺还算精湛的小丑而已，并不会对你的父母说什么，搓个小戏法儿，表演一些杂耍也就结束了。
    毕竟我这个假小丑的幽默，只在手上的杂耍里，最多也就是逗笑你的爹妈，而你的幽默却在心里，只需要……”
    “闭嘴！！！”
    猛然一声暴喝，打断了里昂的安慰后，安德烈王子猛然回头，尚带三分幼态的面孔满是狰狞地道：
    “你猜得没错，我也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能随便做出违背‘王子’身份的事，但如果你想凭借用言语激怒我的办法，让我主动放你出去的话……”
    “不用，这里個个都是人才，我超喜欢这里的~”
    摆摆手打断了安德烈王子的话，里昂把气球系在腰上，从怀里摸出了四个彩色小球，笑眯眯地用两只手耍起了接抛球，甚至偶尔交替抬起两条腿，不断把彩球从胯下横着丢过去，顿时惹来了一大片掌声。
    “耍得好啊！”
    “厉害！”
    “再加一个！能不能再加一个球？”
    “加！都可以加！”
    开口回了不远处起哄的宾客一句后，里昂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保持着接抛的动作，慢慢走到了敞台前的空地上，但不知怎么回事儿，四个小球竟然真的变成了五个，一晃眼后竟然又变成了六个。
    “哇！！！”
    “居然能同时耍六个球？”
    看着里昂穿花蝴蝶一样不断动作，甚至都挥出了残影的双手，宾客们顿时停下了宴饮，纷纷好奇地望了过来，有些喝醉了的人甚至开始鼓掌叫好。
    “漂亮！”
    “好厉害的小丑！”
    “过奖过奖！”
    一个左右交替倒手的花式动作，结束了接抛球之后，里昂捏了捏自己红彤彤的大鼻子，朝着刚才夸自己厉害的宾客欠身致谢，随即面带惭愧地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厉害，在我们小丑届，有一个叫安德烈的前辈，要比我厉害得多。
    我这样普通的小丑，只能耍一些同样普通的彩球，而那位安德烈前辈能耍的东西就厉害了，什么刀叉碗碟呀，桌椅板凳呀，全部都能拿出来耍……”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侧过头，给了安德烈王子一个温和的眼神，随即做了个口型，无声地补充道：
    ‘甚至连他死掉的爹妈都能拿出来耍。’
    “……”
    我把他画进来，就是最大的错误！
    亲身体会到了里昂恐怖的攻击性后，看着走到一名宾客面前，朝她借了几样小东西的里昂，面色难看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攥紧双拳，随即低着头从宾客中穿过，找到了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表演的王后。
    “母亲。”
    伸手拉了拉王后的衣袖后，安德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摆出原本天真灿烂的模样，指着躺倒在宾客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的菲丽雅，开口央求道：
    “我请来的朋友累得睡着了，您能让人把她送回家吗？”

 我！清理员！ 第391节

    “好啊。”
    朝着菲丽雅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王后慈爱地摸了摸安德烈王子的脑袋，侧身嘱咐了近侍两句后，随即朝正太王子道：
    “我已经让人去喊巴格斯，让他帮伱把朋友送回去了……来，安德烈，坐到妈妈怀里来。”
    伸手搂住了正太版的安德烈，把他抱到了自己怀里后，王后一边轻捏着小安德烈温温软软的耳垂，一边柔声道：
    “那个小丑表演的真好，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的小丑表演了……安德烈？我记得你很喜欢看小丑耍把戏，之前甚至还想要自己当小丑来着，现在怎么不看了？”
    “我……”
    刚被“小丑论”狠狠制裁过的安德烈，现在别说去看里昂的小丑表演了，光听到小丑这两个字就浑身难受，恨不能马上就从《王室晚宴》里逃出去。
    但一来舍不得王后温暖的怀抱，二来没有亲眼看着菲丽雅被送出《王室夜宴》，安德烈王子只得耐着性子，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坐在王后的怀里看起了表演。
    而远处的里昂，似乎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职业，正趿拉着一双明黄色的大头皮鞋，走着滑稽的外八字步伐，给前排的宾客们展现自己手里的东西。
    “各位，你们看过也摸过了，这的确是一个苹果，不是我带来的道具。”
    循着那股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目光，找到了正太王子的位置后，里昂毫无痕迹地把正面转向了他和王后，随即用手指在果皮上掐了个指甲印，笑嘻嘻地道：
    “各位，这个指甲印为证，接下来我要变一个难度极高的戏法儿，我要把这个苹果变……”
    “噫！”
    听完里昂的宣告后，在场的一众宾客们，顿时相当配合地起哄道：
    “没劲没劲！”
    “就这？”
    “把苹果变没有什么难的？”
    “换一个换一个！这个不行！”
    “各位，各位请不要着急，我这个戏法儿，可不光是把苹果变没那种初级把戏！”
    抬手朝下压了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后，里昂神色严肃了下来，撸起了两手的袖子，神神秘秘地道：
    “那些把苹果变没的，一般就是藏在袖子里或者用手臂挡住，但我手里不遮不掩，就当着你们的面做，而且不光要把苹果变没，甚至还可以把苹果变成另一种东西！”
    不遮不掩？还能把苹果变成别的东西？
    听到里昂卖的关子，一众宾客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紧紧地盯住了里昂的双手。
    “各位，我要开始变了！”
    严肃地朝周围点头致意后，在一众宾客茫然的目光中，里昂一口咬住带着指甲印的苹果，咔咔两下啃了个干净，随即鼓着填得满满的腮帮子，拎着苹果核上端的果梗绕场一周，口齿不清却又满脸骄傲地宣布道：
    “看！我把苹果变成了苹果核！”
    “……”
    “哎呀！原来是这么变的！”
    “噫！”
    “哈哈哈哈！”
    “神经哈哈哈！”
    不知道是【彩面小丑】徽章起了作用，还是真的被里昂的冷笑话摆了一道，看着那个一脸骄傲的小丑，除了安德烈王子以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快笑疯了。
    然而就在大家边笑边起哄的时候，里昂突然哎呦一声弯下了腰，满脸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失声大叫道：
    “不好！不好！这苹果……这苹果！”
    难道有人下毒？
    眼见那个死变戏法的出了事儿，正按照命令抱起菲丽雅，准备送她回家的侍卫长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把她扔回地上，埋头就要往回跑，然而……
    “这苹果它……它怎么长回来了啊？”
    在一众宾客惊慌的神情中，里昂捂住嘴的双手微微拱起，随后猛地直起了腰摊开了双手，而刚刚那枚被吃成果核的苹果，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他的掌心，甚至在果皮上面，都还留着最开始压出来的指甲印。
    “……”
    “……”
    “……”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安静得跟掐死了一样的宴会上，顿时爆出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掌声。
    “哇！！！！”
    “居然还是原来的苹果？”
    “精彩！太精彩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小丑！”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的夸奖！”
    朝着鼓掌欢呼的宾客们鞠躬致意后，里昂笑嘻嘻地道：
    “其实我这些都是小把戏，真要说厉害，还得是那位叫安德烈的小丑前辈，他能变没的东西可不止苹果，甚至连活物都行，什么鸡鸭狗啊，猫啊鸽子啊，甚至连碗碟和马都能变没。”
    眼见里昂又提到了自己，虽然没听出碟和马指的是什么，但安德烈王子仍旧不由得浑身一抖，满眼杀气地朝里昂瞪了过去。
    而周围的宾客，也被里昂的夸赞勾起了好奇心，有好事儿的开口问道：
    “那个叫安德烈的小丑既然这么厉害，那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里昂闻言叹了口气，随即满眼同情地道：
    “不瞒各位，我们这个戏法儿最难的，不是把东西变没，而是怎么把被变没的东西再变回来，那位安德烈前辈虽然前半截学的很好，但这最重要的后半截他没学明白。
    有一天啊，他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居然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给变没了，然后死活就是变不回来，人就有点儿疯了，至于这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说到这里时，里昂再次微微一顿，随即扭头瞥向面色铁青的安德烈王子，露出了一个“你懂得”的微笑。
    “……”
    弄死你！我踏马一定要弄死你！！！
    第564章 0是什么
    看着远处表面上一脸惋惜，实际上却在偷偷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里昂，安德烈王子只觉得脑子里“嘣”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被崩断了。
    还算见多识广的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人能一句脏字都不讲，只是笑嘻嘻地随口调侃两句，就能把别人的心扎得千疮百孔。
    在安德烈王子的心里，《王室夜宴》原本是他心中最柔软的净土，是唯一能够逃避残酷现实的理想乡，但当他选择把里昂暂时收这幅画里后，这片净土便遭到了极度可怕的污染，从天堂变成了受刑的地狱。
    无论是最开始的“小丑论”，还是针对“安德烈前辈”那几个指桑骂槐的小故事，都像一把把透体而过的刀子，狠狠地在他身体里扎进扎出，每一刀都疼得刻骨铭心。
    这个该死的混蛋！
    用力咬了咬牙后，看着远处由侍卫长抱着，已经被送出“画幅”外的菲丽雅，安德烈王子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做好了抽身离开的准备，然而……
    “对了。”
    同样望了眼被送出画幅的菲丽雅后，敞台前空地上的里昂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笑呵呵地继续朝众宾客道：
    “说到安德烈前辈，我又想起了一个有意思的事儿。”
    还来？！！！
    听到里昂的开场白后，正太王子不由得猛一哆嗦，知道这必然又是冲着自己来的，再不敢多留，两眼一闭便从画里退了出去。
    而视线一直锁定着他的里昂，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正太王子的异常，立刻停下了准备讲的地狱笑话，并将【彩面小丑】取下，换成了【柯罗克王室】徽章。
    “哗啦”
    在两枚徽章完成切换的瞬间，里昂身上五色斑斓的油彩，便怪异地扭动了起来，似乎想要依里昂的身份形成新的模样，但却又怎么都不合适，最终只能哗啦一声淌了下来，染乱了脚下的草地。
    赌对了，自己徽章带来的“身份”，要比安德烈画出来的身份权限更高。
    趁着安德烈被骂跑的空挡，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伸手摸向了腰间挂着的气球。
    在一众宾客茫然的眼神中，甩掉了小丑身份的里昂，抓起“气球”用力一抹，蹭掉了【裁割银匕】上面涂抹的油彩，把它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你又要干什么？！”
    见到里昂居然又把刀掏了出来，已经把菲丽雅送回了“家”的侍卫长，顿时三步并做两步，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挡在里昂身前朝他怒目而视。
    “你……”
    “我是客人！”
    换上了柯罗克王室身份的里昂，立刻挺直腰板瞪了回去。
    “这不是王室夜宴吗？我一个王室成员不能参加？”
    听到里昂的话后，侍卫长顿时气笑了，怒声回呛道：
    “你一個变戏法儿的，也敢冒充……咦？”
    说到这里时，侍卫长不由得略微停顿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了浓重的困惑之色。
    眼前这个人，眉眼还是原来的眉眼，装束也还是掉进水池里的装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确实觉得，他好像也是王室的成员……
    “去去去，别老挡着我！”
    发现【柯罗克王室】即便在画里也能起效，里昂顿时彻底放下了心，随即伸手推开一头雾水的侍卫长，在同样一头雾水的宾客们的注视下，朝着席间呼呼大睡的天蝎局长走了过去。
    “啪啪！”
    把天蝎局长扶起来，左右开弓狠抽了两个大耳刮子后，里昂抓着他的肩膀猛力摇晃了起来。
    “醒醒！别尼玛睡了！”
    “啪啪！”
    “快起来帮忙！”
    “啪啪！”
    “快点儿！趁着安德烈不在，赶紧带我从这幅画里出去！”
    然而天蝎局长大抵是困得狠了，睡得不是一般的瓷实，无论里昂怎么折腾，甚至朝他胯下踢了一脚，依旧我行我素地长睡不起，一浪接一浪的鼾声甚至带起了某种韵律，和啪啪啪的抽巴掌声相映成趣。
    完蛋玩意！关键时刻永远指不上你！

 我！清理员！ 第392节

    努力抽了一会儿后，看着脸被打红了之后气色好了不少，睡得愈发安详的天蝎局长，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暂时放弃了拉他起来，进行正义二打一的打算。
    天蝎局长虽然水平不差，但好像有什么正经发挥就会死的大病，明明身上全是神装，但一到打团的时候把把先手被控。
    上次堕魂黑渊的时候，他就这个德行，自己本以为能跟着大腿打个顺风仗，结果这货直接被六头梦魇使者拽走了，在梦魇使者们撑开的梦境里，一直被关到最后。
    这回就更别提了，之前在人家“眼”上蹲，直接带着仨队友送了个大的不说，现在又干脆掉线儿挂机，打得踏马比演员还演员。
    “打扰一下。”
    就在里昂拿着裁割银匕，犹豫要不要捅他两刀试试的时候，一道音色很是陌生，但腔调隐隐有些熟悉的嗓音，突然在里昂的耳边响了起来。
    当里昂回过头时，一个带着厚厚瓶底眼镜的年轻女人，抱着一个插满了管子的大脑模型正站在里昂身后，满眼好奇地打量着他道：
    “请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你是……”
    “我是1号区的学者。”
    看着面前样貌颇为陌生，但总给自己一种熟悉感觉的里昂，抱着模型的女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你是不是去过1号科研区？或者参加过近五年内，有关大脑功能拆解的学术会议？再或者来我主持的灵魂编码小组参观过？”
    灵魂编码小组？你主持的？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扬，顿时猜出了眼前这个眼镜娘的身份。
    “你是阿缇菲00？”
    “啊？”
    眼镜娘闻言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错愕地点头道：
    “我确实是阿缇菲没错，但……0是什么？”
    “0就是1的……额，算了，这个不重要。”
    晃了晃自己仍旧还在醉着，思维有些信马由缰的脑子后，里昂打量着五官和老国王很贴近，和菲丽雅足有四分神似的眼镜娘，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所以伱的本名就叫阿缇菲？”
    “对啊……”
    看着面前好像认识自己，但又似乎不是很认识自己的男人，眼镜娘不由得困惑地道：
    “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认识，当然认识！”
    看了眼阿缇菲身上，那和其它“角色”略有区别，明显也是后画上去的油彩后，里昂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虽然你可能忘了，但咱们之间的关系其实非常好！”
    第565章 绝境？
    “……”
    我连你是谁都忘了，咱们之间的关系还非常好？
    被里昂天马行空的神仙逻辑绕得有点儿懵，阿缇菲张了张嘴后，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回了他一个尴尬的笑容。
    “这样啊……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
    “那……谢谢？”
    “不客气。”
    “……”
    我是不是不该来找他搭话？
    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里昂的思路，阿缇菲的心头顿时萌生出了退意，干咳了一声后主动开口道：
    “那个……我的脑干区测绘还没做完，就不打扰你了，咱们以后有空再聊哈。”
    “没事，我不怕打扰。”
    好像没听懂阿缇菲话里的潜台词似的，在她转身想要离开的瞬间，里昂立刻向前追了半步，一把捞住了她的手腕。
    虽然还不确定天蝎局长中了什么手段，为什么会长睡不起，但被自己踹了蛋还疼不醒的人，那十有八九就是灵魂上出了岔子。
    而面前的阿缇菲，虽然不一定有未来的阿缇菲00那么厉害，但作为灵魂编码技术的开发者，肯定要比自己更懂灵魂。
    “啊呀！”
    被里昂的举动吓了一跳，花容失色的阿缇菲刚想喊人，却见里昂抬脚一勾，把地上正在呼呼大睡的高瘦男人挑了起来，打横抱着举到了自己面前。
    “看在咱俩关系不错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什么忙？”
    “帮我把他弄醒。”
    把天蝎局长往前递了递后，里昂开口道：
    “他被你的灵魂编码技术控……额……影响过，然后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摆脱影响没多久，直接二话不说就昏过去了，你能把他救起来吗？”
    被灵魂编码技术影响过？
    听到里昂的话后，阿缇菲不由得脑子一懵，随即有些嗫喏地道：
    “但……我的灵魂编码技术，下周二才准备开始第一次人体实验啊？他是在哪儿被影响的？”
    “……”
    歪日……合着我居然来“早”了。
    看着瓶底眼镜娘带上了怀疑的目光，里昂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居然露馅儿了……那好吧，这件事原本我不想讲的，其实我们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啊？”
    想过一千一万個可能的回答，也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神展开，眼镜娘不由得脑子一懵，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为了让她出手“救治”天蝎局长，帮自己从这幅画里跑出去，里昂直接开始狂编硬扯道：
    “未来的柯罗克王国，遭到了毁灭性的危机，智械杀掉了绝大多数的王室，六支王室直属军团被击败，1号科研区也受到了炮击，被人轰成了一片废墟。
    幸好未来的菲丽雅王女非常优秀，在那种绝境下，依旧带领民众进行反抗，把智械控制的军团打得节节败退，几乎快要胜利了。
    然而那个智械发现情况不妙，就派出了这个被控制的清理员，借助1号区研发出来的时间机器，把他送了回来，想要提前消灭菲丽雅公主，掐死柯罗克王国反抗的火种。
    而他因为意外摆脱了灵魂编码的控制，但很快就昏过去了，而智械那边又派出了更强的追杀者，随时有可能再次对菲丽雅王女发起袭击……”
    按照《终结者》的模板，硬扯了一个时空穿梭的故事梗概出来后，里昂端着呼呼大睡的天蝎局长，一脸诚恳地朝着已经听傻了的阿缇菲道：
    “总而言之，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他现在能不能醒，关乎着未来的柯罗克王国会不会毁灭，所以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着救一下？”
    “……”
    我还有得选吗？你这些话一讲完，我要是不救他的话，就跟亲手毁灭柯罗克王国没区别了……
    将信将疑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阿缇菲没有吱声，而是抓住插在大脑模型上的铜管，一组一组地取了几根下来，成对地抵在了天蝎局长的脑袋上。
    这人说的事情，听着虽然扯得不行，但似乎又有那么点儿合理，不能完全排除他真是时间穿越者的可能性。
    而别的东西可能有假，但自己的灵魂编码技术绝对做不了假，目前完整掌握了所有技术的人就自己一个，那就不妨检查一下这个男人的情况。
    如果蹑波铜管反馈回来的波形里，真的有接受过灵魂编码技术的痕迹的话，那就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最起码也能证明，他们真的是时空穿越者！
    “咔哒，咔哒，咔哒……”
    随着眼镜娘版阿缇菲的操作，末端连着导线的铜管微微晃动，在大脑模型底下架着的仪器里，反馈出了一道道不大规律的波形，而在盯着仪表读了一会儿数据后，眼镜娘阿缇菲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居然是真的！这个人的灵魂里，居然真的有接受过灵魂编码的痕迹！
    “怎么样？”
    从阿缇菲神情的变化中，知道她已经初步相信了自己，里昂立刻“焦急”地催促道：
    “爱德华的力量真的很重要，伱能把他救醒吗？”
    “他的情况……有点儿复杂。”
    短时间内接收了太多信息，脑子里乱糟糟的阿缇菲摘下眼镜，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
    “这个人的灵魂强度高得惊人，如果普通人的灵魂是一阵烟的话，那他的灵魂就是钻石，硬度要高太多了，灵魂编码不能真的刻进他的灵魂里，所以是像贴纸一样‘沾’在外面的。
    而控制他的智械，似乎知道这样做不够稳定，担心会被他意外挣脱，所以在灵魂编码里额外加了几道保险。
    简单来讲的话，一旦他有摆脱控制的可能，那些粘在他灵魂上的‘贴纸’，就会划拉一下爆开，整个儿覆盖在他的灵魂外侧，彻底隔断他对一切的感知……”
    “说得再简单点儿，能救不能救？”
    “能救，但没什么必要。”
    阿缇菲宽慰道：
    “我想解开那些灵魂编码，大概要三天左右，但以他的灵魂强度，就算不救的话，过个一两天也能醒了，所以不救也行。”
    一两天就醒……等他醒了的时候，黄花菜怕是都已经凉透了！
    听完阿缇菲的回答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菲丽雅已经被他带了出去，等他把菲丽雅也画进这幅画里，然后再跟着进来的话，那柯罗克王室就算彻底绝种了，守望宫的效力必将大幅降低。
    然而自己被困在画里，想要出去阻止他的话，多半只能靠着【裁割银匕】切开世界，然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天蝎局长，却又一直醒不过来，我该怎么才能……唔……
    等等！这样说不定能行！
    第566章 画画（上）
    “菲丽雅。”
    唔……

 我！清理员！ 第393节

    “菲丽雅，快醒醒。”
    谁？谁在叫我？
    “菲丽雅，别睡啦，你该醒一醒了。”
    别吵，别吵，我这就起来了！
    在熟悉嗓音的呼唤下，翠眸少女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眼睛，随即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环顾起了四周的情况。
    草坪、喷泉、水池、敞台……蒙上了泥苔的雕纹砖路，崩掉了缺角的精美雕塑，无人打理的绿地枯黄片片，凋敝破败的花园中却杂草丛生，一切看起来那么的陌生，却又那么的熟悉……
    这是……王宫后面的旧花园？
    “你终于醒了。”
    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正傻呆呆地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的菲丽雅，站在她背后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一边继续支画架，一边神情有些怀念地道：
    “以前你就很喜欢躺在草坪上睡觉，尤其是夏天还没那么热的时候，总是缠着我拿上阳伞，带你来这座花园里玩儿。
    等玩儿累了之后连汗也不擦，直接支好阳伞往地下一躺，就开始呼呼大睡，睡着睡着还会翻来覆去地打滚儿，一张小脸儿蹭得跟泥猴儿似的，害我没少被母亲骂……”
    安德烈哥哥……
    看着安德烈王子脸上温柔的神情，菲丽雅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内心，顿时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随即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刚才……”
    “刚才我控制住了那个麻烦的清理员，把你从他手里救了出来，你安全了。”
    “啊……那就好……”
    “……”
    看着问了句话后就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走过来的翠眸少女，安德烈王子诧异地眨了眨眼，随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紧了眉头道：
    “他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嗯……”
    菲丽雅当然明白安德烈嘴里的“他”具体指的是谁，想起里昂之前的话后，翠眸少女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但最后还是选择直接开口坦白道：
    “那个人告诉我说……你最少有两次想要杀死我。
    在袭击天蝎分局局长的时候，伱应该不知道我已经被里昂带走了，但为了避免我被天蝎局长带走，最后还是直接下令，炮击清理局所在的38号行政区。
    还有，你让阿缇菲00替代我，掌控了整个王国的远程武器，一旦看到可疑的目标离开王都，就要立刻开始饱和式轰炸……这些都是真的吗？”
    “……”
    听完翠眸少女的询问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沉默了下来，随即微微点头。
    “嗯……我确实下过这两个命令。”
    “……”
    “但你也知道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失望的神情，安德烈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诚恳地解释道：
    “菲丽雅，你也是被戮王会认可的正式成员，知道那边的情况，我和你的身上都有约束，必须保证柯罗克王室的血脉断绝，而我只有一次能够埋伏天蝎分局局长的机会。
    如果我因为你的情况，在攻击的时候留了手，没能把他留在那里的话，一旦他丢掉其它清理员，强行带着你离开柯罗克王国，那我们两個都会被‘约束’处决。”
    “嗯……我知道的。”
    翠眸少女点了点头，低低地应了一声道：
    “我没有怪你的，毕竟闹到那样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非要冒险接近里昂的话，你也不会需要做这种选择，是我太任性了。”
    “这个不怪你。”
    安德烈王子闻言摇了摇头，一脸头疼地道：
    “你去的时候我是同意了的，毕竟我之前的举动，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在清理局的人眼里，整个王室也应该还活着，他们没有对你出手的必要。
    但那个里昂……”
    想到之前在《王宫夜宴》里，那个即使被变成了小丑，也能逮着自己的痛处疯狂输出的家伙后，安德烈王子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他这个人就不正常。
    菲丽雅，在你被他抓走之后，我是真的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他明明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出手抓你……”
    “……”
    听完自己哥哥的抱怨后，翠眸少女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里昂切开过的后脑勺，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确实，那个变态确实很离谱。
    自己决定接触他之前，是调用智械核心进行过反复计算的，而不管怎么算，最后得出的结果，都是他不会对自己动手，可那个变态偏偏就敢这么干，跟自己唠了两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抓人。
    至于那个人该怎么评价……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词合适，那就是“不太正常”。
    ……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
    在被里昂的“不正常行为”搞得心累无比的两兄妹，对着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安德烈王子主动打破了沉默，一边低头整理画架，一边出言安慰道：
    “当时针对天蝎局长的陷阱还没发动，我的目标是尽量稳住他们，所以不管是我还是你，总归还是要有一个人去接触那个里昂。
    而如果你没有提出想去的话，那被他抓住的人多半就是我了，到时候的情况恐怕会比现在更坏，总之被抓并不是你的错。”
    “嗯……”
    点点头接受了安慰后，翠眸少女看着摆在安德烈面前的画架，有些迟疑地出言询问道：
    “安德烈哥哥，你又准备给我画像了吗？”
    “是的。”
    将画布在架子上绷好后，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随即一边用松节油清洁画刷，一边满眼专注地回应道：
    “过去我在画你的时候，一直都只是形似，技法上虽然没有问题，可总是捕捉不到那股朦胧的感觉，但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有信心，把最完整的你画下来。”
    “那就好……”
    翠眸少女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微微抿了抿嘴唇，随即开口追问道：
    “安德烈哥哥，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过去一直都画不好我，但现在却有信心，觉得能画好了呢？”
    “……”
    听到菲丽雅的询问后，正在勾勒线条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抬起头朝翠眸少女望了过去，微蹙着眉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菲丽雅的小拳头微微攥紧，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安德烈王子，轻声询问道：
    “安德烈哥哥，你一直在画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第567章 画画（下）
    我画的人……是不是你？
    抬头凝视着菲丽雅翠绿的眼眸，感受着其中无比复杂的情感，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面带讶色地反问道：
    “菲丽雅？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画的人除了你还能是谁呢？”
    “安德烈哥哥……”
    翠眸少女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回应安德烈王子的反问，而是扭开视线轻声道：
    “我统计过的，你在碰到想要逃避的问题时，最喜欢用的办法，就是靠问题来回答问题。”
    “……”
    “其实，被那个变态抓走这些天，我的脑子好像反而‘清醒’了一些，想通了很多原本想不明白的事。”
    低头紧盯着着自己的衣袖，菲丽雅神情复杂地道：
    “安德烈哥哥，以你画画的水平，不可能画不好一幅最普通的人像画，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你想画的人并不是我。”
    “……”
    听完翠眸少女的话后，安德烈王子先是再次沉默了一瞬，随即一边低下头提笔继续画画，一边开口回答道：
    “不，我画的人就是你。”
    “但你画的不是面前的我，而是伱心里的我，才会一直都画不成，对吗？”
    “……”
    翠眸少女眼神有些寂寥地道：
    “除开记忆缺了不少外，我有菲丽雅绝大多数的灵魂，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肉体，但你始终说服不了自己，没办法把我当成你的妹妹，对不对？”
    “……”
    “你在帮我获得身体后，一直在放纵我那些小小的任性，甚至还愿意陪着我，一起做些小孩子才会做的荒唐事……你到底是真的在哄我，还是在让我‘复刻’曾经的菲丽雅？”
    “……”
    看着面前被问得沉默不语，只是一直在埋头画画的安德烈王子，翠眸少女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安德烈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如果换成真正的菲丽雅被抓，你那天还会让人开炮吗？”
    “沙沙……咔……”
    听到这个问题后，正在打草稿的安德烈微微一滞，手里炭笔的笔尖也应声崩断。
    那应该是……不会的。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个颇为冷酷的答案，便从安德烈王子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对自己来说，真正的菲丽雅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了用菲丽雅的大脑和灵魂做出来的智械核心。
    哪怕自己帮她“重塑”了肉体，像对待真的菲丽雅一样对待她，并坚持用菲丽雅而不是阿缇菲01来称呼她，这一点依旧无法改变。
    真正的菲丽雅，早就已经死了！

 我！清理员！ 第394节

    ……
    “我们刚刚不是说过，不谈之前那件事了吗？”
    重新换了一支新的炭笔后，安德烈王子一边继续在画布上描绘着，一边温声安抚道：
    “菲丽雅，不要闹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我马上就能把你画出来。”
    “画出来之后呢？”
    翠眸少女低声道：
    “等画出来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会有的。”
    安德烈王子头也不抬地道：
    “等确定能把你的‘灵魂’画出来之后，我就会在《王宫夜宴》上动笔，把你也画在里面，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留在那副画里。”
    “是留在那副画里，还是被关在那副画里？”
    “？！”
    看着再次停下手中的画笔，吃惊地抬头望过来的安德烈王子，翠眸少女忍不住咬牙道：
    “我虽然不懂灵魂编码技术，但1号区有关灵魂的研究，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肉体是灵魂的护航船，灵魂则是意志与智慧最可靠的载体。
    而那幅《王宫夜宴》虽然是你画出来的，但里面的人却不是虚假的，除了无法意识到自己在一幅画里，并且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外，和真人完全没什么不同，他们全部都是有灵魂的。”
    “……”
    “安德烈哥哥，刚才在那副《王宫夜宴》里的时候，我看了一下那個被母亲抱着的菲丽雅，整幅画里只有她是静止的。
    而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准备把我的灵魂也画进去，用我这个假妹妹的灵魂和存在，去让自己画出来的真妹妹‘活’过来，我猜的对不对？”
    “菲丽雅，你想多了……”
    安德烈王子闻言闭了闭眼，随即放下炭笔开始画画，一边画一边神色平静地摇头道：
    “没有什么真妹妹和假妹妹，她是真正的菲丽雅，你也是真正的菲丽雅，她就是你，你就是她，只不过你们现在都不够完整。
    而等我把你画进去之后，她就能在那个世界里真正地醒过来，而你也能像她那样，无忧无虑地躺在母亲的怀里……这不好么？”
    “这不好！”
    翠眸少女咬着下嘴唇，满眼失望地道：
    “我就算不是真正的菲丽雅，但也有着和菲丽雅相同的灵魂跟肉体，而她只是一幅虚假的画！你只是想要杀死我，再用我的灵魂，换回一个你想象出来的菲丽雅！”
    “她不是我想象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头也不抬地在画布上描绘着，神色平和的安德烈，极有耐心地解释道：
    “虽然能够活动的地方小了点儿，但那里的确是一个真正的世界，甚至和我们眼下所处的世界一样，里面的人同样有着肉体和灵魂，他们就是真的，只是存在的方式和这个世界的人有区别罢了。
    而且我这么做也不是在杀死你，我只是让这个世界的你睡下去，然后在那个世界里把你唤醒……你忘了吗？我准备把自己也画进去的，难道我还会杀死自己吗？”
    “安德烈，你真的已经疯了！”
    眼见自己无论怎么说，也劝不动固执己见的安德烈王子，彻底失望的翠眸少女不由得怒声道：
    “那个变态说得没错！你就是一个小丑！一个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只能在创造出来的虚假世界里自……寻求自我安慰的巨婴！你……唔！唔！”
    抬手隔空画出一笔，直接封住了菲丽雅的嘴巴，额角青筋暴起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绪，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真正的菲丽雅，是不会说这种话的，看来被那个人劫持的这些天里，你受到了很多不好的影响。
    不过没关系，以他现在的能力，永远也逃不出《王宫夜宴》，我画完你之后就会立即处理掉他，不会给他继续污染你的机会，你今后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改正。
    菲丽雅，虽然现在你可能觉得我已经疯了，但等你跟我一起，用自己真正的身份在那个世界苏醒之后，你马上就会明白，我才是……”
    “嗤……”
    “？！！！”
    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安德烈王子翠绿的瞳孔不由得瞬间暴缩，攥着画笔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身后悬浮着的《王宫夜宴》中，赫然扎出了一截银亮亮的刀尖儿！
    第568章 还没完呢
    ？！怎么会？！！！
    看着从《王室夜宴》中伸出一截，正在吃力地横向切割的刀尖儿，大吃一惊的安德烈王子，顾不得思考里昂为什么能够破开世界碎片，直接扑过去双手抓住画框，想要强行将刀尖儿压回去。
    但无论他如何灌注力量，画布上被切出来的豁口，仍旧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大，而一只手掌也从里面探了出来，扳住了豁口的边缘。
    “嘶啦！”
    伴随着一道极为难听的撕扯音，不堪两方较力的画布，顺着【裁割银匕】切开的豁口向下破开，直接被划出了一道四十厘米长的破口。
    而随着刀尖划过画布的边缘，将完整的画幅彻底割裂后，一道安德烈和菲丽雅都十分熟悉的身影，蓦地从破口中滚了出来，随即毫不犹豫地反手横挥，将悬浮在空中的《王室夜宴》一刀两断！
    不！！！
    看着被一刀劈开后，彻底失去了“活力”的《王室夜宴》，安德烈王子只觉得浑身一寒，整个人保持着扶住画框的姿势，呆呆地站在原地。
    紧接着，仿佛监牢被打开了一样，温馨而又欢乐的《王室夜宴》上，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人物迅速褪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個又一个残破的灵魂，争先恐后地从画布中涌出，四下奔逃而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
    看着画布中涌出的，那一个个忙不迭地逃离的熟悉灵魂，安德烈王子本能地抬起了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手臂，放弃了这种徒劳的努力。
    自己从戮王会手中得到的世界碎片，已经和整幅《王室夜宴》合二为一了，既然《王室夜宴》已经被破开，对于没有办法修复它的自己来说，那些灵魂的去留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自己的梦想和期盼，已经彻底破灭，再无实现的可能。
    “为什么？”
    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后，安德烈王子松开画框，凝望着对面直喘粗气的里昂，攥紧双拳恨声道：
    “我只是想找回自己失去的东西而已！你为什么一定要阻……”
    “咔嚓！”
    愤怒的质问还没讲完，面色发白的里昂便矮身踏步，以一种近乎贴地飞行的姿态，直接横跨了两人之间近五米的距离，冲到了安德烈王子面前，在远处被堵住嘴的菲丽雅惊骇的目光下，干脆利落地一刀枭首！
    甚至在这一刀砍完后，可能担心安德烈王子还有什么别的底牌，里昂反握银刀的右手立刻松开，将【裁割银匕】交到了空着的左手里，将安德烈王子染了不少颜料的双手齐腕切下！
    陪你唠可以，但时间必须在我稳赢之后！
    看了眼安德烈王子错愕地望着自己的目光后，里昂仍旧不放心，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掉在地上的画具，和不远处掉在了地上的画架，再次攥紧了手中的【裁割银匕】。
    艾玛前辈的《剩经》有云，拿情报的最好方式，就是在动手前和别人bb两句，而在不需要套情报的时候，嘴闭得越死的人胜率越高！
    “……”
    算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不必问了。
    看着斩下了自己的头颅和双手后依旧不放心，不仅挥刀将画笔画架之类东西尽数切碎，甚至连颜料都扣在了地上的里昂，安德烈王子掉在地上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
    嗯？
    就在安德烈王子闭上双眼的瞬间，一直观察着他状态的里昂，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眉头紧锁地望了过去。
    他这是……死了？
    不应该的啊，考虑到菲丽雅的情况比较特殊，未必能得到守望宫的认可，自己并没有下死手，而是选择了“活着”把他切开的，为什么他的灵魂突然……唔……等等！
    在安德烈王子的灵魂渐渐寂灭，走向了凋亡的时候，察觉到不对的里昂猛然回头。
    紧接着，他无比震惊地发现，地上被切成了三片的《王室夜宴》中，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正在画布中冷冷地凝视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张开了嘴巴。
    ‘还没完呢。’
    从幼年安德烈的口型中，读出了这句话后，反应过来的里昂立刻返身冲了过去，准备将画里的安德烈王子再次切碎。
    然而就在这时，大量比日晕还要鲜艳的亮色颜料，从《王室夜宴》的画布中潮涌而出，将冲上来的里昂向后卷了出去，并迅猛而又无可阻挡地四下蔓延开来。
    旧花园、柯罗克王宫、王宫外的广场、整个1号行政区、周围前后左右四个街区……
    天量的颜料从画布中喷出，沿着各个街区的接驳轨道，仿佛海啸一般潮涌而去，仅仅五秒不到的时间，便将整个柯罗克王国的八百多个街区，尽数染上了一层艳丽而又寂寥的橙红。
    这又是什么东西？
    看着脚边被海量的颜料冲刷而过，但却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仅仅只是被染上了一抹橙红色薄晕的杂草，挡在菲丽雅身前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
    而喷出了海量的颜料，将整个柯罗克王国染上了一片橙红后，地上的《王室夜宴》则微微晃了晃，悄无声息的融进了周围的世界之中。
    “放心，我现在不会对菲丽雅动手的。”
    就在里昂全神贯注地戒备着，随时准备应对来自周围的攻击时，抱着皮球的幼年安德烈，从《王室夜宴》消失的地方缓缓步出，神色平静地道：
    “她虽然不是我的妹妹，但确实是菲丽雅的部分灵魂，在《王室夜宴》被你毁掉了之后，我就已经没了伤害她的理由，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所以呢？”
    看着面前由颜料组成的安德烈王子，判断【裁割银匕】应该无法杀死他，里昂便按捺下了动手的打算，眯着眼睛开口询问道：
    “你接下来准备干什么？报复我毁了你的画？”
    “嗯，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承认了里昂的判断，随即古井无波地开口询问道：
    “但在那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伱……以你之前的水平，应该不可能撕开《王室夜宴》才对，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获取了超过真神界限的能力？”
    “……”
    第569章 选吧
    我用什么办法，跨过了人神之别？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问题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个事儿详细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而如果简单点儿讲的话……那就是除了没来的阿尔杰前辈之外，天蝎分局这次参加任务的所有成员，已经全部都在自己的肚子里开会了。
    之前在三位前辈的“大力投喂”下，自己就已经临时获得了59点浸染值级别的力量，距离“划开世界位面”的最低要求只差了一丁点儿。

 我！清理员！ 第395节

    而天蝎局长的灵魂非常之“坚固”，自己根本无法消化吸收，但凭借着“戍卫死亡之犬”的权能，从他的灵魂里稍微“嘬”一点儿力量出来，补上这最后一丁点儿差距，还是能够做到的。
    总而言之，靠恰队友。
    ……
    “不想说吗？”
    看着对面沉默不语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
    “那我就不问了，反正我的画已经被你毁掉，就算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嗯……接下来让我们聊正事儿吧。”
    在里昂警惕的目光中，安德烈王子仰起头望向他，一脸平静地道：
    “我得承认，你之前对我的评价很对，我确实是个怯懦的人，一直缺乏面对自己错误的勇气……里昂阁下，那你想知道，我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
    讲真，我不是很想知道，但看你的样子，不管我想不想，伱都一定会说……
    看着面前抬头凝视着自己，翠绿的眼眸中已经没了憎恨和愤怒，只剩下了某种决意的安德烈王子，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接茬道：
    “说吧，你是怎么看我的？”
    “贪心，在我的眼里，你是一个非常、非常、非常贪心的人。”
    在里昂有些意外的神情中，连着说了三次非常的安德烈王子，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我让阿缇菲控制了六支王室直属军团围攻王宫，面对成建制的精锐军团，你在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底牌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了额外消耗力量，弄晕了所有士兵，全程没有杀死一個人。
    后面在袭击1号科研区，毁掉智械核心的时候，你明明知道可能面对天蝎局长，却还是选择了由自己潜入冷却湖，没有带上身为重要战力的一级清理员阿尔杰，而是让他单独行动，趁机去1号科研区救人。
    从这两次的应对里不难看出，你这个人非常、非常、非常的贪心，宁可冒着很多不必要的风险，也要尽量十全十美地完成任务，几乎不愿意接受任何的“损失”跟“交换”……
    嗯……或者这么说也可以，你是个心软的好人。”
    “……”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东西，顺带着给里昂发了张好人卡后，安德烈王子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道：
    “你非常讨厌牵连无辜，习惯于尊重生命，我猜你的心里，应当有一套极为特殊的，和清理局的其它清理员，甚至于大多数人都不相同的奇怪观念。
    最后，你对自己的那套观念，似乎有着狂信徒一般的固执，当你认定了某件事是对的，并判断自己能够承受后果，就一定会去立刻去做。
    我甚至隐隐有种感觉，如果要做的事的‘正确性’足够高的话，哪怕判断自己无法承受后果，但只要足够值得，你一样会试着去完成它。
    对你而言，自己的生命很重要，但有时又不是那么重要，你并不惧怕把自己的生命拿出来，放到天平上进行衡量……里昂阁下，我对你的判断准确吗？”
    “……”
    额……虽然不全对，但好像也不能说错……
    听完安德烈王子长篇大论的分析，里昂不由得干咳了一声，被“夸”得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好意思。
    不怕死是真的，毕竟自己现在占着“戍卫死亡之犬”留下来的坑位，还把持着它留下来的权能，真要死了的话，肯定要被死界弄走替它看大门儿。
    所以对自己来讲，哪怕三重不死之身都被人破了，那自己最坏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提前挂掉，然后成为死界门房里大爷而已，这虽然谈不上什么好结局，但也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看来我的判断还算准确。”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反驳，安德烈王子便轻笑了一声，随即眉眼淡漠地道：
    “像你这样的人，如果直接被杀掉的话，多半并不会感受到什么痛苦，你只会因为自己没能做到最好，而感到遗憾，死亡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或许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惩罚。
    所以如果我想要报复你，就只有摧毁你信奉的理念，让你看着自己一直追逐的东西，被人当着你的面残忍地彻底撕破！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伤害到你，让你体会到和我一样深切的痛苦，！”
    “……”
    “里昂阁下，你听好。”
    说完了一番极度中二的复仇宣言后，在被染得一片橙红的世界中，安德烈王子盘膝坐下，凝视着里昂冷声开口道：
    “你现在面对的，是除开《王室夜宴》之外，我最满意的一幅作品，名字叫做《夕阳下的柯罗克》，这幅画已经吸收了《王室夜宴》中的世界碎片，完成了对整个柯罗克王国的侵蚀。
    而接下来，这幅画里已经落下的夕阳，将会重新从地平线爬上来，然后不断向整个柯罗克王国靠近，直到两者重合，将一切统统燃尽为止。”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安德烈王子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而远处的地平线上，只剩一道弧边还在地面以上的夕阳，竟然真的向上攀爬了一点。
    随着夕阳的再次露面，周围温和的橙红色余晖，突地亮了起来，开始向着更为鲜亮的明黄色转变，而一阵令人心焦的热浪，也从遥远的天边漫卷而来，刹那间便将周围青翠的草地烤得蜷曲枯黄。
    “里昂阁下，到你做选择的时候了。”
    背对着越来越炽烈的金红色夕阳，安德烈王子先是抬起手，朝着身后的夕阳指了指，随后又指了指里昂身后的菲丽雅，开口解释道：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菲丽雅就是最后活着的柯罗克王室，如果她也死掉的话，那庇佑全人类的守望宫，立刻就会遭到巨大的削弱。
    所以如果你还想完成守护人类的任务，那就必须要保住她，然而如果你想要太阳停下来，避免这幅画里的一百三十万人被活活烤死，那你就要把她的尸体交给我。”
    讲完了“游戏规则”之后，看着面前有些愣神的里昂，安德烈王子的嘴角微微翘起，满眼快意地道：
    “里昂阁下，我大概要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把这枚巨大的太阳彻底画完，所以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慢慢思考，到底选……”
    “给你。”
    “？！！！”
    看着直接被扔到自己面前，哎呦一下摔了个屁墩的菲丽雅，安德烈王子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了。
    不是……你选的是不是有点儿快了？都不带犹豫一下的吗？
    第570章 劝降
    把菲丽雅拎起来，扔到了两人之间的草坪上后，里昂抬头看了眼正在爬升的太阳，随即凝眸望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安德烈王子。
    “人已经给你了，那个太阳可以停下了吗？”
    “……”
    “你不会准备说话不算数吧？”
    “……”
    我虽然没准备说话不算数，但你这个反应……怎么和我想的有点儿不一样呢？
    望着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干脆利落地交出了菲丽雅的里昂，安德烈王子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自己真正想看到的，是在面对这种两难抉择时，里昂做选择前承受的无助与煎熬，做出选择时内心的绝望跟痛苦，以及做出选择后遭受的折磨和悔恨，但……
    你踏马为什么能这么干脆啊！
    ……
    “太阳现在还不能停。”
    看了眼地上同样懵住了的菲丽雅后，抱着里昂有可能只是在硬撑的猜测，安德烈王子咬牙道：
    “我刚才说的条件，不是让你把菲丽雅交给我，而是让你把她的尸体交给我，所以伱……你等等！”
    伴随着一声微带惊意的怒喝，安德烈王子身后猛然一亮，浮现出了一座巨大的钟表圆盘。
    而随着圆盘上较短的“时针”亮起，里昂的动作瞬间变慢了整整六十倍，几乎被挥成了一道银线的【裁割银匕】，也随着降下来的速度露出了本来样貌，被吓了一跳的翠眸少女险险躲过。
    居然真的动手了……
    看着那柄如果没有自己阻拦，必定会划过菲丽雅喉咙的银色小刀，安德烈王子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了下来。
    “为什么？”
    解开了时针权杖的效果后，望着仍旧一脸淡定的里昂，安德烈王子沉声质问道：
    “你就这么相信，我一定会出手救她？”
    “我不是觉得你会救她，而是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啊。”
    把【裁割银匕】收回来后，心里同样松了口气的里昂，神色有些古怪地回答道：
    “我不是相信你会出手救她，而是你提出的交易，对我来说选哪个都差不多……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做出用自己国民的性命，威胁我杀掉你自己的妹妹这种事，就能让我受到折磨？”
    “……”
    被这個问题问沉默了，安德烈王子盯着里昂看了一会儿，随即缓缓摇头道：
    “不对，你还是在骗我，我不相信你有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像你这样的人，一定不会不在乎……”
    “不是，你还没完了是吧？”
    打断了安德烈王子的话后，里昂一脸不耐烦地道：
    “你让我选，我已经选了；你耍赖说要的是尸体，那我就动手给你尸体；我都已经这么配合你发疯了，你怎么还在这儿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要不这样，我其实挺擅长演戏的，你要是真想看我又痛苦又折磨，崩溃痛哭的模样，那我现场给你演一段儿行不行？”
    “……”
    “不对！你就是在骗我！”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安德烈王子深吸了一口气，言之凿凿地判断道：
    “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激怒我，让我选择杀掉你泄愤！
    而在杀了你之后，我就没了对其他人动手的理由，也只有这样做，才能够从我手中，同时拯救菲丽雅和所有柯罗克王国的国民！”
    “……”
    “行，你说啥就是啥吧……”
    面对安德烈王子的胡搅蛮缠，有些麻了的里昂无奈地反问道：
    “那如果我真是这么打算的，你准备怎么继续惩罚我？先动手干掉你唯一的妹妹，再用太阳烤死你所有的国民，来让我狠狠地痛苦一下？”
    “……”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事情也确实是这个事情，但从你的嘴里解释出来，为什么味道突然变得这么奇怪啊！
    动手杀了自己最后的亲人，再毁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王国和国民，就为了让你痛苦一下……这个描述光听起来，就已经小丑得不能再小丑了。
    而比这更小丑的，是自己还确定不了，这么做到底能不能让他痛苦。
    如果自己的判断失误，他并没有牺牲性命，来拯救所有人的打算，而是真的不在乎的话……那自己恐怕要比小丑还要更加小丑……
    通过里昂的描述，沾染了一点儿正常人的思维，理清了其中的逻辑后，原本怒意勃发，准备抛下一切报复里昂的安德烈王子，一整个儿地尬住了。
    不动手，小丑。
    动手，还是一样的小丑。

 我！清理员！ 第396节

    动手但没动明白，小丑中的小丑。
    自己的人生，似乎已经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在里昂开口说完那些话之后，现在自己无论做什么，最后的终点，似乎都会通向同一个必然的结局。
    小丑！
    ……
    “说实话，要不然你还是投了吧？”
    从安德烈王子扭曲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无所适从，里昂想了想后，试探着劝阻道：
    “你那画被我割掉了，那些用部分残余灵魂做的假爹假妈，肯定是已经找不回来了，但我在死界还算有些关系，熟人也不少，说不定能让你跟你死掉的真爹真妈再见一面。”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德烈王子的眼睛猛然瞪大。
    “你……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如果现在选择投降的话，我没准能让你跟你死去的父母再见一面。”
    回忆了一下有关死界的情报后，里昂开口讲述道：
    “死界里有一座叫【遗悔城】的建筑，生前的遗憾跟悔恨太过强烈，不可能继续往前走的亡者，就会暂时居住在那里，直到他们解开心中的遗悔，或者被所有生者忘却为止。
    考虑到你的家庭情况……嗯……他们心里的遗憾跟悔恨，那肯定都强得要命，而且也还有很多见过他们的人都还记得他们，所以他们多半就留在【遗悔城】里等你下去呢。”
    讲完了【遗悔城】的情况后，里昂看了眼浑身颤抖的安德烈王子，缓步走了过去，朝着他伸出了右手。
    “安德烈殿下，只要你的信念足以强大，能够支撑着你走过漫长的【不归路】，一路抵达【遗悔城】的前方，就有可能再见到你的家人一面，为自己的错误向他们道歉……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有兴趣吗？”
    第571章 人脉
    “我……”
    面对里昂递过来的右手，七八岁少年模样的安德烈王子，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胆怯的神情，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拼命摇头道：
    “我不去！他们肯定不会原谅我的！”
    “当然啊，你这不废话么！”
    里昂闻言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你也不好好看看，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b事儿，换谁来能特么原谅你？
    讲道理，我如果是你爹的话，那让我留在【遗悔城】里的遗悔，就不是跟你之间的误会，而是为啥当初没把你射……嗯……为啥要把伱生出来，他们疯了才会原谅你好么？”
    “……”
    不是……你到底想不想劝降啊？
    原本期待着从里昂嘴里得到安慰，听到什么“父母永远不会怪孩子”之类的话，结果却获得了扎心程度加倍的暴力吐槽，安德烈王子本就满是裂痕的心态，瞬间被一记飞脚蹬了个稀碎，眼带惧意地疯狂摇头道：
    “不！我不要去死界！也不要去什么遗悔城，他们都不会原谅我，那我……”
    “啪！”
    伸出的手猛然横挥，甩手大力抽了正太王子一巴掌后，里昂一边擦拭着手上蹭的油彩，一边没好气地对被怔住了的安德烈王子道：
    “别踏马闹了行吗？本来就没人有责任要原谅你，我建议你去道歉，也不是为了让你爹妈好受点儿，是能特么让你自己好受点儿！”
    “我……”
    “你这个人，和你现在画出来的模样一样，就是个大号的巨婴！”
    看着面前捂着脸的正太王子，里昂撇嘴道：
    “一個人成年的标志，不是身高和胡子，而是脱离父母的庇护，开始靠着自己承担责任，面对并接受自己犯下的错误。
    而你的年纪虽然比我要大，但你被保护的太好了，基本没经历过什么风浪，心理状态完全就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我……我不是……”
    “啪！”
    “别犟。”
    反手从另一边抽了一巴掌后，心里终于舒坦了的里昂，俯视着手足无措的正太王子，再次伸出右手，一字一顿地道：
    “你要真觉得自己不是，那就抓住我的手，证明给我看！”
    “我……我不敢去……”
    连着被狠抽了两巴掌之后，安德烈王子的心理年龄，似乎也回到了与“身体”相同的八岁，偏过头不敢直视里昂，眼含泪花儿地低声道：
    “我还想见他们一面，但……但他们一定非常非常生气，如果看到我的话……”
    “啪！”
    “你怎么还打我啊？”
    “不好意思，顺手了。”
    在衣服上蹭了蹭油彩后，里昂凝视着安德烈王子，开口反问道：
    “所以他们就算不原谅你，情况又能比现在差到哪儿去？
    反正你都已经死了，他们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再弄死你一回，最多就是打你几下骂你两句，但你却可以在十几年之后，再一次亲眼见到他们，和他们说说话，甚至于再一次被他们拥在怀里。
    为了能见到自己画出来的假父母，你都能冒着被清理局挫骨扬灰的风险，前前后后折腾出这么多事儿来，而现在只需要被打骂两下，就能见到自己的真父母，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
    是啊……和能再见到他们比起来，我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听完里昂的询问后，安德烈王子咬紧了下嘴唇，颤抖着抬起了自己的八岁孩子的手，试探性地朝里昂的手掌抓了过去。
    然而即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但那小小的手臂，仍旧沉得仿佛吊着一座大山似的，他连着往起举了好几次，都没能抬到里昂手掌的高度，只能在下面一次次地虚晃着。
    “你……你把手放低一点儿……”
    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举起手，八岁的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哀声道：
    “你太高了，把手放下来一点儿，我抓不住……”
    “你抓得住。”
    看了眼正太王子颤抖的胳膊后，眼神中一直满是不屑，说话声也始终冷淡的里昂，头一次放柔了声线，温声提醒道：
    “安德烈，你接下来要走的路，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你要抓住的也不是我的手，而是你自己的信念。
    只有再见到家人的信念足够坚定，你才有可能穿过【不归路】，一直走到【遗悔城】，去向你的父母道歉，去弥补你曾经犯下的错误……最后，安德烈，如果你能抓住我的手，那你就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我不再是孩子了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八岁的安德烈王子抬起头，看着头顶那只依然稳定的手掌，继而透过指缝，看着那张不再满是鄙夷的平静面孔，不由得撅起了嘴角，热泪盈眶地轻声询问道：
    “所以……你想拯救的，不止是菲丽雅她们，甚至还有我吗？”
    “我没有救你。”
    里昂摇了摇头道：
    “我只是告诉你，除了这条死路外，其实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至于要不要走上去，是你自己决定的；
    另外，你也并没有被谁拯救，你只是不再一味地选择逃避，而是学会了像一个成年人一样，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错误而已。”
    逃避……面对……
    听完里昂的话后，安德烈王子抖个不停的手掌，终于稳定了下来，默默地朝上方伸去，搭住了那只温暖而坚定的手掌，随后被它紧紧握住。
    “很好。”
    抓住了那只油彩画出来的，属于八岁孩子的小小手掌后，里昂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嘉许的意味，随即狠狠地在心里给【值得信赖的兄长】磕了一个。
    在安德烈王子“退化”到八岁状态后，自己这枚青铜级别的“好哥哥”徽章，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超神效果，如果没有这玩意压阵的话，这次真的说不定要出大事了。
    没有垃圾的徽章，只有还没找到用处的宝贝！
    再次告诫自己，永远不要忽视任何徽章的效力后，全程开着黄金级【表演大师】的里昂，抓着安德烈变得稳定了不少的手掌，温声询问道：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准备好了吗？”
    “嗯……”
    看着自己明明已经放开了对灵魂的防御，却依旧没有趁机动手制服自己，而是温声询问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的里昂，安德烈王子感激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无论迎接我的是什么，我都想再见他们一面！”
    “好。”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里昂便借助三头犬神的权能，联系上了通往死界的【亡者之门】，随即抓着安德烈王子的灵魂，用力往出一拽。
    “走吧！”
    在将安德烈王子的灵魂，一把从《夕阳下的柯罗克》中拉了出来后，里昂一边打开通往【亡者之门】的通道，一边好心地出声嘱咐道：
    “等到了那边之后，记得千万别提你认识我，要是有人发现不对，问你身上为什么有我的气息，那你就说是我杀的你，你跟我不共戴天。”
    “好的……啊？”
    什么玩意？你不是说你在那边有关系，熟人还多吗？
    第572章 终局（上）
    “唉……”
    就在里昂抓住安德烈王子懵逼的灵魂，准备将他送往亡者之门时，一道有些遗憾的叹息声，陡然从安德烈王子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果然，没有完全相信你是对的。”
    “？！！！”
    听到这道熟悉的感叹声，安德烈王子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随即惊怒交加地喝问道：
    “白蛇？你对我的灵魂……唔……”
    “不是我对你的灵魂做了手脚，而是整个戮王会，一起对交给你的世界碎片做了些保障。”

 我！清理员！ 第397节

    名为白蛇的声音叹道：
    “黑鸮，你的能力和智慧虽然不差，但心智终究太稚嫩了，再加上你还是作为目标的王室之一，会里怎么可能完全对伱放心？”
    果然，戮王会在他身上还有后手。
    听完“白蛇”和安德烈王子的短暂交流后，看着安德烈王子灵魂外层浮现出的，类似蛇鳞一般的诡异纹路，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之前天蝎局长被埋伏的时候，就是戮王会想办法绕过守望宫，把力量送了下来，强行封禁了他的灵魂，才导致天蝎局长光速白给。
    而有一自然就有二，一旦察觉到情况脱离掌控，戮王会再次下场的可能性，自然不是一般的高。
    “里昂·莱恩。”
    带着点点星屑的银白蛇鳞纹路迅速蔓延，很快便攀上了安德烈王子的脸，占据了接近一半的面孔，而半边脸蛇鳞化的安德烈，竟换成了白蛇的音色，一脸唏嘘地开口道：
    “虽然黑鸮自身确实问题很多，但连天蝎局长都被处理掉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抓住机会强行翻盘，看来过去是我们小看你了。”
    “所以呢？”
    两手扣紧安德烈王子的灵魂，背后隐隐浮现三头犬神虚影的里昂，眯着眼睛反问道：
    “安德烈的灵魂，现在已经被我抓在手里了，随时可以送进亡者之门，你准备靠什么拦住我？”
    “你误会了，我并没准备救走黑鸮。”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德烈王子”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道：
    “对我们来说，他和你们清理局那位水瓶董事一样，本来就只能算编外成员，和我们并不是一条心，我没有救他的必要。
    现在我需要做的，只是执行他和雪鸮在加入戮王会时签下的约束，确保没有任何王室血脉，能够活着离开柯罗克王国而已。”
    约束？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望去。
    果不其然，已经很久没出过声的翠眸少女，正颤抖着半蹲在地上，不仅两条手臂覆盖了漆黑的鸦羽，甚至连原本该是嘴巴的位置，都拱起了一枚乌黑油亮的鸟喙。
    “约束一，柯罗克王国存续之日，永远不得离开王国，违背者灵肉湮灭。”
    伴随着“安德烈王子”的吟诵，两兄妹的眉心齐齐裂开，一滴金红色的血珠，顺着两人眉心的裂纹滚了出来。
    “约束二，终生不得诞下王室后代，血脉传承自此断绝，违背者灵肉湮灭。”
    随着“安德烈王子”的第二根手指竖起，第二道细纹从两人眉心裂开，再次挤出了一枚浅粉色的血珠。
    “约束三，不得有柯罗克王室被清理局捕获，并从柯罗克王国带离，违背者灵肉湮灭。”
    在第三道裂纹从两人眉心出现，深灰色的血珠跟着飘起时，“安德烈王子”竖起三根手指，神色平静地道：
    “两位，按照我的判断，现在已经到了该触发约束三的时候了。”
    “不！”
    在白蛇平静的通知声中，安德烈王子的灵魂一阵翻涌，随即夺回了半边脸的控制权，怒吼着道：
    “明明没有人被带出柯罗克王国！我没有违约！是你们违约了！”
    “但这件事已经必定会发生了。”
    另外半个“安德烈王子”平静地道：
    “你始终弄错了一件事，约束触发的条件，并不是你认为的‘已经’发生，在这件事‘即将’发生时，我们就已经有了动用约束的资格。
    另外，如果非要算违约的话，那先违约的人也是你，在得到了世界碎片之后，你把自己绝大部分的灵魂，都绘进了糅合世界碎片的画里。
    你仅仅在柯罗克王国里保留了意识和肉体，以及普通人范畴的一小部分灵魂，想要借此摆脱掉自己立下的约束，这已经是一种背叛了。”
    “不！你们这是……”
    “我们很公平，一直在按照约定办事，即便你违约在先，也并没有立刻加以制裁，无论怎么算，都是你对不起我们。”
    说完这番话后，“安德烈王子”抬头望向眉头紧锁的里昂，神色平和地通知道：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需要转达的话也讲完了，那就再见吧，你可以把他的灵魂送进死界了。”
    “……”
    送进死界……还有那个必要吗？
    看了眼‘白蛇’离去后，两兄妹虽然竭力维持，但仍在渐渐崩溃的灵魂，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以安德烈灵魂崩溃的速度，估计刚过【葬衣镜湖】就会溃散，已经不可能抵达【遗悔城】了，而菲丽雅的灵魂比他弱得多，估计两三個小时内就会彻底消散。
    所以自己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结果任务还是失败了啊……
    ……
    “不！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身上的白蛇纹路褪去了一些，安德烈王子的意志重新占据了上风后，只见他咬着牙噙着泪，满眼不甘地道：
    “我明明都准备好了的，我……我明明都想去道歉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抱歉，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把浑身覆盖着鸦羽，正在不住颤抖的菲丽雅搬过来，放到了他身边后，里昂叹了口气，朝地上并排躺着的两兄妹道：
    “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的，遗憾总会贯穿人生的始终，有些事当时没有做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做了。
    安德烈，以你灵魂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可能抵达【遗悔城】，去向你的家人道歉了，不过你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跟你的妹妹说些什么。”
    第573章 终局（中）
    “……”
    听到里昂的话后，满身蛇鳞的安德烈王子沉默了一瞬，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的菲丽雅，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安德烈，这已经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
    听到里昂的提醒后，安德烈王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身边满眼痛苦的妹妹，最终低声嗫喏道：
    “对不起……我……我不是一个好哥哥……”
    “……”
    满脸痛苦之色的菲丽雅，闻言侧过脸柔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伸出覆满鸦羽的手臂，颤抖着在他肩上轻搭了一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而在接到她的眼神后，安德烈王子眼中噙着的泪水，顿时洒落了下来，满眼悔恨地道：
    “对不起！菲丽雅，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们所有人，如果……如果我们没有出生在柯罗克王国该多好？”
    唔……等等？！
    听到这里时，旁边的里昂微微一怔，好像隐约间抓住了什么，但又模模糊糊地不大真切。
    而安德烈王子，则反手抱住了满身鸦羽的菲丽雅，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地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要是……要是我们没有生在王室，没有这该死的血脉的话，说不定……说不定我们一家都能……”
    “等一下！”
    在安德烈王子哭到一半儿的时候，里昂咝了一声，随即猛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
    “快！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
    正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被人强行打断，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懵了一下，随即错愕地道：
    “说不定我们一家都能……”
    “不是这句！再往前点儿！”
    再往前……
    “要是我们没有生在王室，没有这该死的……”
    “就是这个！”
    终于抓住了冥冥中的灵感，里昂猛地一拍大腿，随即把安德烈王子的灵魂从地上扯了起来，大声询问道：
    “快告诉我，你们签的那个‘约束’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开关一样触发就停不下来，还是按照现在的状态持续触发的？”
    “是持续触发的……”
    有些懵逼的安德烈，指了指自己眉心漂浮的三枚血珠道：
    “这三枚是血誓的印珠，也是负责执行血誓的标记，好像过去有几名成员，因为意外触犯血誓死掉，所以现在除了直接刻意泄密之类的情况，都改成了这种持续触发的方式……”
    “那就有机会了！现在你赶紧跪下！立刻宣布向我投降！”
    “啊？”
    “还没明白？伱那三個约束，都是有前提的！”
    指着安德烈王子眉心处漂浮的三枚血珠，里昂复述了一遍三条约束，随即开口解释道：
    “柯罗克王国存续时不得离开；你们不得诞下王室后代；不得有柯罗克王室被捕并带离……一切的前提是王室！明白了吗？”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代表旅鸫王国发起战争，抓住了你们两个最后的王室，直接灭了柯罗克王国！”
    在安德烈王子懵逼的神情中，里昂开口提醒道：
    “只有王国的统治者才是王室，如果柯罗克王国都没了，那你们还算什么王室？而既然没有王室成员被清理局捕获并带离，那你们的约束还能继续生效吗？”
    应该……会停下？！
    顺着里昂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激动得浑身颤抖，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这……这有点儿戏吧？真的能行吗？”
    “行不行的你总得试试吧？”
    把翠眸少女扶了起来，按在自己面前跪倒后，里昂拽着安德烈王子也跪了下来，摆出了一个史上最简陋的投降仪式，随即从旁边折了根枯树枝当仪剑，搭在了安德烈王子的肩膀上，朗声宣布道：
    “我，里昂·莱恩，在出使柯罗克王国的过程中，发现了柯罗克王国隐藏的罪恶，遂代表旅鸫王国发动战争，攻占柯罗克王国王宫，擒获柯罗克王国最后的两名王室成员，宣布柯罗克王国灭亡！”
    “……”

 我！清理员！ 第398节

    “还磨叽什么！你妹妹的命不要了？赶紧投降啊！”
    “……”
    投降倒是可以，但你这个仪式多少有点屈辱了，而且一般来讲就算真投降，也不用给你磕头的啊……
    看着一再催促自己赶紧投降的里昂，安德烈王子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只得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拉着自己妹妹朝里昂拜了下去。
    “我……柯罗克王国第三王子安德烈，携第六王女菲丽雅，向……向面前之人投降，宣告永久放弃柯罗克王国王室身份……”
    而随着安德烈王子的宣言，两人眉心的三色血珠，竟然真的晃动了起来，随即肉眼可见地开始溃散。
    有效果！居然真的可以！
    没想到靠这么扯淡的方式，居然就能绕过血誓，亡国之君安德烈不由得激动万分地站起了身。
    然而就在这时，三色血珠溃散到一半后，并没有继续崩解，而是缓缓停下了变动，依旧在静静地旋转着，缓慢而又无可抵抗地粉碎着他们的一切。
    还是不行吗？
    看着眉心只是小了一点，但仍旧在不断摧毁自己灵魂的三色血珠，安德烈兄妹两人满含期待的眼神，顿时齐齐黯了下去。
    果然，像这么儿戏的方式，不可能完全绕过戮王会的约束，只不过让扼自己住喉咙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而已，自己两人的命运仍旧没有被改变。
    ……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光这个条件还不够？”
    盯着小了一半儿的三色血珠看了看后，里昂皱着眉道：
    “你们俩的约束里，有不得离开柯罗克王国，以及不能被清理局的人，从柯罗克王国带走这两项，所以……除了王室身份之外，柯罗克王国这块地方本身，会不会也是血誓的条件之一？”？？？
    意思是……你现在只是完成了“受降”，而没有实际“占领”柯罗克王国的国土，所以并不算完全摧毁柯罗克王国，也不能彻底终止血誓？
    有了之前的先例后，安德烈王子瞬间便明白了里昂的打算，随即面颊抽搐着询问道：
    “你难道想占……”
    “把整个柯罗克王国都毁了吧！”
    第574章 终局（中二）
    “咝……”
    听到里昂与其说天马行空，倒不如说拽着天马在地狱飙车的提议，亡国两兄妹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瞳孔一样在疯狂地震。
    虽然早就知道这人不太正常，但你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不正常了？一般人就算再怎么发散思路，也不会想到直接把整个王国都毁了吧？
    “具体要不要做看你们，我只是提了个想法。”
    里昂摊了摊手，面不改色地道：
    “你们两个投降了之后，血誓的确被破除了一部分，那就证明我的思路起码是没错的，这個血誓的前提确实是你们柯罗克王室的身份。
    而柯罗克王国刚刚宣布亡国了，但柯罗克王国的国土目前还完整，你们依旧有可能离开这里，或者被人带离国土的范围，所以你们身上的血誓也就没有完全解开。
    那么如果想要解掉这最后的一半血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对症下药，直接一口气毁了柯罗克王国，让戮王会的血誓从根本上失效，伱们身上的问题自然就被解决了。”
    “……”
    逻辑虽然是这个逻辑，但你选的手段是不是稍微偏激了点儿？
    “没有更温和一些的方式吗？”
    听完了里昂的话后，安德烈王子忍不住提议道：
    “比如你带人来占领一下，然后再做点别的什么事，让柯罗克王国从名义上失去国土？”
    “可以是可以，但你们还等得到那时候呢？”
    指了指菲丽雅披满鸦羽的身体后，里昂开口提醒道：
    “除了直接动手，一口气毁掉整个柯罗克王国之外，其它任何办法，都不可能在你们灵魂湮灭之前，完成对柯罗克王国国土的‘摧毁’，你们两个和整个柯罗克王国，已经没有‘共存’的可能了。”
    确实，这的确就是唯一的办法。
    看了眼自己妹妹的情况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踉跄着转过身，朝远处的巨幅《夕阳》招了招手。
    真没想到，自己当了一次亡国之君不算，最后居然还要亲手毁掉整个柯罗克王国。
    而就在他感慨地站在画幅面前，一笔一笔地将画上的人卷出王国时，安德烈王子似乎隐隐想明白了什么，神情复杂地回头望了里昂一眼。
    注意到他怪异的眼神后，里昂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安德烈王子摇头道：
    “我只是在想，你到底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解决办法。”
    “当然是为了保卫守望宫，进而守护全人类。”
    听到安德烈王子的话后，对清理局一向忠心耿耿的里昂，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对我们清理局来说，十二王室只要有一脉彻底断绝，圣灵级别的‘异常’就已经能自由出入现世了，如果总共断绝超过三脉，部分较弱的真神甚至也能勉强挤进来，这个结果是局里绝对不能容忍的。”
    “除了这个呢？”
    安德烈王子扭回头去，一边继续把民众从柯罗克王国的国土“画”走，一边有些困惑地低声道：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对整个柯罗克王国，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恶意，在袭击3号行政区之后又加重了，就好像是……”
    “你肯定感觉错了。”
    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安德烈王子的话，里昂目视前方，一脸坦诚地解释道：
    “我对所有王国都一视同仁，并没有单独对你们抱着什么恶意。”
    “好吧……”
    瞥了眼里昂的神情后，安德烈王子犹豫了一下，随后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拿着画笔，做起了摧毁柯罗克王国前的准备工作，而站在安德烈王子身边的里昂，则一边让幼哈去把劫匪兄妹带走，一边斜睨了他一眼。
    这人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敏锐，对于“模式”非常畸形的柯罗克王国，自己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按照自己袭击3号行政区后，弄到的那些文件来看，整个柯罗克王国实控的领土极大，差不多有四十几万平方公里，有三千七百多万人生活在他们的“体系”之下。
    但除开柯罗克王国这八百多个街区中，每天嚼着恶心蔬菜泥的一百三十万国民外，剩下那百分之九十六的人，他们的日子都不能称为生活，只能叫做勉强活着。
    尤其是那些浮空晶矿场，为了开采这种东西，每年都要死不知道多少人，剩下其它几类矿区和资源产地，虽然没有浮空晶矿区那么血腥，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整个柯罗克王国的繁华和先进，是那三千五百多万人，牺牲自己的血肉供养出来的，用足足百分之九十六七的痛苦，换来了百分之三四的繁华。
    虽然在绝大多数王国，这种事都无法避免，区别只在程度有轻有重，但柯罗克王国做得尤其过分，当真是只拿走了‘收益’，把‘负担’一个不落地全都甩掉了。
    如果换成平时，考虑到再差的秩序也比彻底的混乱要好，外加直接动手摧毁王国的话，在清理局那边也要吃挂落，自己还可能想点儿温和的办法，一步一步慢慢来。
    但现在，既然这事儿和守望宫挂在了一起，有了保护全人类的“大义”为理由，那自然要一口气搞个大的，彻底把这个疮疤揭掉！
    差不多了……
    经过了漫长的描绘后，《夕阳下的柯罗克》被安德烈王子亲手涂得面目全非，变成了《全体国民被狂风安全地吹到了国外后，变得空空荡荡的柯罗克王国》。
    看着画幅外侧的狂野上，无数一脸懵逼的“小黑点儿”，安德烈王子微微地舒了口气，随即在里昂期待的目光中，抬起饱蘸颜料的画笔，在画幅的远端重重一捻。
    光华大放。
    随着安德烈王子的画笔，橙红色夕阳的边缘，悄然晕开了一抹金黄，并极为迅速地淡了下去，而令人惊奇的是，画布上的颜色每浅淡一分，太阳的光华便会炽烈一分。
    等安德烈王子取出断了一半儿的画刀，用力铲掉厚重的底色，浅浅地抹上一层清淡的白颜料时，天边那曾经温柔的夕阳，已然亮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的程度。
    而柯罗克王国的八百多个街区中，已然爆开了无数汹涌的火焰，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都被点燃，甚至连无法被燃烧的金属，也在炽白太阳凶暴的烘烤下，开始一片片地发红软化。
    第575章 终局（下）
    这个破坏力……了不起啊……
    看了眼画幅上正在走向毁灭的柯罗克王国后，里昂眯眼遥望着王宫被烧得通红，随时可能软塌下来的金属外墙，不由得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安德烈王子的水平。
    虽然主要靠的是提前画好的异常物画卷，并且还借助了世界碎片的侵蚀效果，但能够彻底焚毁一座城市的安德烈王子，单论破坏力这方面，已经不比一些黄道局长差了，另外……
    打量了一下安德烈王子即便处在崩溃边缘，但强度依旧十分惊人，起码有个六十点浸染值水平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如果不是把天蝎分局的队友全恰了的话，自己现在的水平也就十二三点级别，比照一般的新人清理员来说虽然不错，但和这些六十点起步的大佬比起来，终究还是差得有点儿多。
    而这个靠着恰队友弄来的状态，是不能永远持续的，等这次的任务结束后，得把他们的灵魂都还回去，到时候自己就又要回到菜鸡水平了。
    嗯……看来这趟回去之后，最好还是问问局长，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快速地增长一下浸染值。
    毕竟自己现在惹了戮王会，以后遭遇的对手浸染值肯定不会低，自己总不能一发现浸染值不够使，就把队友宰了猛恰灵魂吧？
    ……
    “你们怎么还活着？！”
    就在里昂开始发散思维，琢磨着怎么才能尽快提高自己的浸染值时，一道熟悉的嗓音，猛然从安德烈王子的口中响起。
    蛇鳞纹路再次上攀，借助安德烈王子的右眼，看到了面前正在被焚毁的柯罗克王国，以及两兄妹眉间散掉了一半的三色血珠后，白蛇的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明悟，随即满眼震撼地大喝道：
    “居然用这种办法逃避约束？你们两個疯了吗？！！！”
    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听完白蛇对自己提出的办法的评价后，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立刻挥动【裁割银匕】，朝着安德烈王子的右脸切了过去。
    反正【裁割银匕】造成的伤口能够复原，所以别管有用没用，先砍它一刀再说！
    “住手！你们不……该死的！”
    面对里昂的袭击，安德烈王子脸上的蛇鳞纹路猛然脱落，凝成了一条几近透明的半身白蛇，一口咬住了【裁割银匕】的刀刃，说到一半的话也被怼回了肚子里。
    疯了！他们绝对是疯了！
    努力把毒牙向外移了移，避开了【裁割银匕】锋利的刃口后，看着无视了自己的干扰，仍旧咬牙提着画笔，一笔一笔地描绘着太阳的安德烈王子，白蛇再不复之前的镇定冷漠，心里急得差点儿烧了起来。
    幸好刚刚自己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贪心了一次，准备等黑鸮和雪鸮灵魂湮灭之后，回来收走残损的世界碎片，要是自己没有贪心这一次的话，不仅黑鸮和雪鸮能够逃过约束，甚至柯罗克王国也会被直接毁掉！
    王室血脉需要被断绝，但代表人类七恶六善的十三王国，可绝对不能跟着一起消失！

 我！清理员！ 第399节

    之前蛇夫蚀国那次，六美德之一的东卡莱文王国，就已经被处女分局那个女人给弄没了，如果这次柯罗克王国再被毁灭的话，想要凑齐人之粹可就……该死的混账！
    看着直接松开【裁割银匕】，两手抓住自己的蛇颈，猛力把自己从安德烈身上往外拽的里昂，心急如焚的白蛇，立刻吐掉嘴里的【裁割银匕】，朝着里昂的手腕直接一口啃了上去。
    “呲”
    两大两小四枚锋锐的蛇牙，轻而易举地破开了里昂的衣服，但却无论如何都破不开里昂的皮肉，反倒发出了刀子刮玻璃一样刺耳的噪声。
    居然这么硬？！
    原本以为能自己一口下去，就算不能咬碎里昂的胳膊，也能稍微让他松松劲儿。
    然而足以轻易破开神躯的毒牙，落到里昂那具凡人的身体上时，却连道划痕都没切出来，白蛇的脑子顿时一懵，随后被里昂接住掉落的【裁割银匕】，反手一刀直接抹断了蛇颈。
    早就在防着你了！
    已经被“回马枪”坑过一把的里昂，自然不会不提防白蛇的再次出现，在安德烈王子改画的时候一直在喝，【酒中仙】压根儿就没有断过。
    一把抓住被斩下来的蛇头，提刀刷刷切成了十七八段后，看着安德烈身上淡了不少的蛇鳞纹路，里昂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你还还撑得住吗？”
    “有点困难……但应该还可以……”
    微微喘了口气后，安德烈王子咬牙道：
    “离开我灵魂的蛇鳞伱可以切，但我灵魂上的最好别碰，那样会连我的灵魂一起削弱，有可能让我……该死的！住手！”
    大量蛇鳞纹路从安德烈王子四肢上褪去，沿着他的颈项一路攀爬，彻底挤占了他的面孔，而白蛇则控制着安德烈王子的脸，目眦欲裂地朝里昂吼道：
    “停下！你们不能这么干！”
    嗯？
    从白蛇激动万分的态度中，隐隐咂出了什么东西，里昂的眼睛不由得下意识地眯了一下。
    这家伙的态度好像有点儿奇怪，他表现出来的愤怒的来源，似乎并不是柯罗克王室的血脉被保住了，更像是因为柯罗克王国本身要被毁了？
    并没注意到里昂眼中一闪而没的怀疑之色，略微冷静了一下的白蛇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脸严肃地朝安德烈王子许诺道：
    “黑鸮！你不就是想去【遗悔城】，再见你的父母一面吗？
    如果你现在愿意停手，确保柯罗克王国的……确保柯罗克王国的血脉断绝，杀死这个用你妹妹灵魂做出来的人偶，我保证马上就取消你的血誓，然后立刻送你去见他们！”
    听到“安德烈”的话后，安德烈王子正在画着太阳的右手，顿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眼见自己的劝说有了效果，白蛇不由得大喜，立刻继续趁热打铁道：
    “对！你只要停手，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甚至不止是见他们一面，死界主宰里也有我们的人，哪怕你想跟你死去的父母和族人，在遗悔城里一直生活下去，我们也能让你得偿所愿……”
    “啪！”
    看着抽完巴掌后，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的里昂，有些发懵的白蛇，不由得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火辣辣的脸。
    “你抽我巴……”
    “不。”
    左脸上的蛇鳞褪去，安德烈王子扯动嘴角，十分勉强地笑了一下。
    “他抽的是我。”
    “？”
    没有和白蛇解释，夺回了半张脸的安德烈王子，默默提起了饱蘸颜料的画笔，在画卷上添了一笔炽烈的阳光。
    “黑鸮！”
    眼见他又开始画了起来，白蛇不由得再次怒声道：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现在拒绝我的话，就算你的灵魂能捱过我的折磨，我也能让你这辈子都到不了遗悔城！”
    安德烈王子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用属于自己的那半张脸，平静地回答道：
    “不去也好。”
    第576章 人之将死
    【通过恶毒的威胁以及阴险的劝诱，你成功蛊惑了柯罗克王国第三王子安德烈，完成了对一个国家级组织的颠覆，你的白银级徽章“篡逆者”已经达成了进阶条件。
    然而由于你并未选择夺取柯罗克王国的权力，反而选择将其彻底毁灭，因此除正常进阶为黄金级徽章“不义的伪王”外，将额外新增一条隐藏可选路线“戮王黑手”】
    【经过再三思虑后，你选择了隐藏路线，你的白银级徽章“篡逆者”，进阶为黄金级隐藏徽章“戮王黑手”】
    【戮王黑手：以毁灭各大王国为目标，匿于幕后的隐藏黑手，热衷于在世界各地卷起动乱，似乎怀着某种巨大野心的神秘人物】
    【佩戴效果：对拥有“王室”身份的敌对目标进行偷袭，且没有被目标及任何目击者发现时，你的袭击将具有100%的致死效果。
    伱在进行非法行为时，效率和隐蔽性将得到巨幅提高；
    你在筹划一场阴谋时，被揭露的可能性将会巨幅降低；
    你在有意隐藏身份时，被发现的可能性将会巨幅降低；
    你在主动隐于幕后时，将很难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曾经参与其中】
    【进阶路线：彻底颠覆所有现存人类王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级隐藏徽章“大幕之王（铁黑）”】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虽然你谨慎仔细又机敏狡诈，对自己的隐藏极度完美，但那些生性多疑、且戒备心极重的阴谋论爱好者，仍旧能够嗅到你身上藏而不露的阴暗气息】
    “……”
    这徽章……看着好像没什么大用，甚至还会被人瞎怀疑，但在一些特殊的时候，又说不定会非常好用，总之……还凑合？
    “好！好！好啊！！！”
    而就在里昂检查着自己新到手的徽章时，看着远处被融成了铁水的王宫，以及被“夕阳”焚烧殆尽的柯罗克王国，寄生在安德烈王子灵魂之中的‘白蛇’不由得怒极反笑。
    在连着喊了三声好之后，既没能保住柯罗克王国，也没能断绝柯罗克王室血脉，任务彻底失败的白蛇，再没有说一个字，直接从安德烈的灵魂中彻底脱离。
    而随着它的离开，安德烈王子眉心的三色血珠轰然溃散，灵魂上缠绕的蛇鳞纹路也消失无踪，紧接着，不远处昏迷中的菲丽雅也呻吟了一声，浑身的漆黑鸦羽迅速褪去，露出了原本白净细腻的肌肤。
    呼……总算是特么结束了……
    检查了一下亡国兄妹的状态，确认他们已然脱离了血誓的掌控后，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蹲在躺倒的安德烈王子身边，开口通知道：
    “那个白蛇已经离开了，你们俩算是从戮王会的制裁里逃掉了……今后你们准备怎么办？”
    “我们的事还不急。”
    看着面前被自己一手毁掉的柯罗克王国，安德烈王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询问道：
    “那一百三十万国民……”
    “我会联系清理局解决的。”
    里昂闻言正色道：
    “差不多五六個小时之后，天蝎局长就会醒过来，到时候我会让他联系清理局，弄来食物饮水之类的必需物资、东西多好不一定，但肯定不会有人饿死冻死。
    而这一百三十万人的记忆，最后应该会被【幻想缶】集体修改，变成你们预测到了地震海啸、或者火山变化之类的天灾，然后通知全部国民集体提前撤离之类的。”
    “至于他们的去向，我以旅鸫亲王的身份，代表王国接受他们的加入，如果实在撑不住的话，天蝎分局这回还欠了我一个大人情，应该能请他们帮忙，让奥勒松王国也接受一小部分。
    虽然短期内开支可能有点高，但对于我们两个人口近亿的王国来说，柯罗克王国这一百三十万国民，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的。”
    负担？你确定？
    听完里昂的话后，虚脱似地躺在地上的安德烈王子，顿时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柯罗克王国这一百三十万国民里，足足有超过两万名学者，剩下还有六万多名精锐士兵，各行各业熟练的工匠和技术工人更是数不胜数。
    甚至连那些消耗王国财政，被一直“白养”着的流浪汉，都接受过最少三五年的基础教育，只要稍微培训一下，就是相当出色的劳动力。
    等你把人带回去之后，你们那位刚篡权成功的第一王女，恐怕做梦都能笑得醒过来，然后宁可卖掉王宫筹经费，都要把这些“负担”照单全收，连一根毛都不会分给奥勒松王国。
    “算了，你有计划就好。”
    看在里昂救下了菲丽雅，顺便两巴掌打醒了自己的份儿上，安德烈王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住了吐槽他的念头，闭上眼睛道：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对他们好点儿，毕竟是我们王室……是我对不起他们。
    还有菲丽雅，这回的事情之后，她肯定要被你们清理局严加保护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稍微给她一些自由，别让她成了一只被关进笼子里的翠鸟。”
    “我会跟局里提建议，在保证菲丽雅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不限制她的自由。”
    从安德烈王子“遗言”似的话里，隐隐咂出了些味道，在点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后，里昂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安德烈，你不准备跟她一起活下去吗？
    你们用来创造肉体的机器，我之前就让阿尔杰前辈抢出来了，你的灵魂虽然受创严重，而比原本衰弱了七八成，但终究曾经是真神水平，底子足够厚，重新修补好肉体的话，再活个几十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活了。”
    侧头朝昏迷中的翠眸少女望了一眼后，绿眼睛中满是留恋的安德烈王子，扯开自己的领口，给里昂看了看脖颈上的蛇鳞。
    “白蛇离开的时候，对我的灵魂做了点儿手脚，我的灵魂会在持久的痛苦里，一点一点慢慢溃散。
    如果我现在就去死界的话，靠着灵魂强度和执念，说不定还能走到遗悔城，但如果过几十年，等灵魂衰弱了再去的话，恐怕我就永远都走不到那里了。”
    “你还准备去遗悔城吗？”
    “嗯。”
    安德烈王子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怅然地道：
    “只不过，如果白蛇没有骗我，死界真有他们的人的话，那我恐怕是到不了遗悔城了。”
    “倒也不一定就没机会……”
    里昂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不大确定地开口道：
    “你如果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无论如何也想去道一声歉的话，那我没准还真有办法让你过去。”
    第577章 牌面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德烈王子不由得愣了愣，翠绿的眼眸中满是怀疑之色。

 我！清理员！ 第400节

    毕竟在“送死”这条路上，里昂已经坑过他一次了，在把他的灵魂拽出来前，里昂满口都是“有关系”、“熟人”多、“你放心”之类的话。
    但等安德烈王子放弃抵抗后，这些许诺立刻变了个模样，换成了“别说认识我”、“就说是我杀的你”、“告诉别人你跟我不共戴天”，这两种说法到底哪个更可信，简直想都不用想也知道。
    而在死界明显仇人遍地，甚至连提他名字都有可能被连累的里昂，居然说有把握在白蛇的报复下，依旧让自己抵达遗悔城？确定不是开玩笑？
    “放心，这次不是哄你的。”
    被安德烈怀疑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里昂干咳了一声后开口解释道：
    “而且我在死界那边，确实也挺有关系的，熟人之类也不少，只不过我的熟人，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种熟人……算了不说这个。
    总之如果你真的抱着必死的心，无论如何也要去遗悔城的话，那我确实有個办法，说不定能帮伱混过去……你先别动哈。”
    在安德烈王子错愕的目光中，里昂“红彤彤”的灵魂迅速从身体中脱离，随后两手蘸着身上那些还没凝固的血迹，就开始朝自己身上抹。
    “你……唔……你干什么？！”
    “你别动，这玩意虽然脏了点儿，但能保证你通过亡者之门。”
    两手蘸着三头犬神永不凝固的狗血，把安德烈王子也涂成了“小红人儿”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朝一脸懵逼的安德烈解释道：
    “等到了死界的入口之后，如果负责看守亡者之门的死亡使者，想要趁你虚弱吃了你的话，那你就告诉它，你是一个叫里昂的人送下去的。
    如果它敢吃你一根头发，那等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儿，就会抽个空潜入死界，直接把它给活吃了，连带着它的眷族后代之类，以及它地盘儿上所有会动的东西，有一个我就吃一个。”？？？
    “那个……你确定这办法能行？”
    “放心，那些死亡使者，绝大多数都见过我……额……见过我进餐时候的模样，总之你就照着我教你的说，到时候肯定管用！”
    “……”
    所以你进餐时候到底什么模样？能让那些死亡主宰的使者都怕你？
    “还有，除了看门的死亡使者之外，对你来说最麻烦的，应该是死界主宰里的受肉牝鹿。”
    没有解答安德烈王子的疑惑，里昂继续讲述道：
    “那头鹿是【藏衣镜湖】、【尸壤黑林】、【白骨宫】三处地点的执掌者，也是你们戮王会的人，你这个戮王会的叛徒过去的话，它肯定不会让你通过，而是会在它执掌的地点里，把你的灵魂直接干掉。”
    “死界主宰……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死界主宰之间的上下差距很大。”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死界有很多遗悔城、报死鸦巢、白骨宫之类的特殊地点，能够执掌这些特殊地点的死界真神，就被称呼为死界主宰，其中最菜的几个，和以前负责看守亡者之门的三头犬神差不多，真神垫底；
    而里面最厉害的那几个，则差不多有柱神级别的水平，而且与自己掌控的特殊地点同在，几乎无法被杀死，受肉牝鹿一个人掌控三处特殊地点，算是‘非柱神’级里最厉害的那个。”
    意思是……真神顶尖吗？
    听到这里时，安德烈王子顿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了一抹微不可查的绝望之色。
    自己最强的时候，靠着世界碎片的加持，也就勉强跨过真神的门槛儿而已，现在灵魂被分解了七八成的情况下，估计连二级清理员都对付不了，哪还有在顶尖真神手里折腾的资格？
    “放心，你应该不需要跟它动手。”
    蘸着自己身上的狗血，在安德烈王子的胸前签了个名后，里昂伸手解开他的外套，在月白色的中衣上开始奋笔疾书，写了两行之后又解开中衣，蘸着狗血在深蓝色的里衣上涂抹了起来。
    被里昂古怪的举动弄得浑身别扭，安德烈王子强撑着没有躲开，但还是硬着头皮询问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写留言。”
    里昂一边伸手划拉着，一边头也不抬地嘱咐道：
    “你到了受肉牝鹿的地盘之后，如果它找你麻烦，你就把外套解开给它看中衣，告诉它如果它弄死了你，处女分局的局长马上就会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像上次一样，借着酒劲儿找它好好撒撒酒疯。
    如果是别的死界主宰，循着你身上的味道过来，准备找你麻烦的话，那你就还按我原来说的办，就说你是我弄死的，跟我有血海深仇，如果这个办法也行不通，那就给他们看你的里面穿的内衣。”
    “……”
    如果不让过，就给别人看我穿的内衣？听着……真是有够变态的……
    一脸别扭地点了点头后，安德烈王子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在我的内……里面的衣服上写了什么？”
    “一点儿小威胁。”
    里昂笑了笑道：
    “如果他们不放你过去，我就在犬神复活之前自尽，替代犬神去死界看大门儿，然后每天都去它的领地上打牙祭，看到什么就吃什么。”
    “啊？”
    “总之就是一个最终保险，我既没准备真抹脖子，也不保证这个威胁一定有用，所以如果不是关键时刻，你尽量别脱衣服。”
    把安德烈满是血字的衣服拢上后，里昂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随即在一片满是死亡气息的朦胧灰雾中，把他朝着远处的亡者之门用力一推。
    “去吧！一路顺风！”
    “等等！为什么你会……哎呀！”
    满腹疑惑的安德烈王子刚想再问，却被里昂一把推了个趔趄，而等他再次站直身体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敞开的亡者之门外侧，排进了一群悲号着的死者队伍之中。
    而在满地血迹的高大门扉外，赫然摆着一只无比巨大的鱼缸，十几只嘴里生着巨大独眼，双眼位置却长着嘴的狰狞怪鱼，正泡在混黄的水里，隔着鱼缸恶声恶气地催促道：
    “快点儿过去！别在外面墨迹！”
    “就是就是！”
    “烦死了！那么多死亡使者，为什么要我们来值班啊？”
    “对呀对呀！”
    “你们说，咱们不会也像之前那头蠢马一样，碰见那个来觅食的食神者吧？”
    “闭嘴闭嘴！”
    “哎呀等等！好像有个强大的灵魂过来了！”
    “好香好香！”
    来了！
    被十几只长在嘴里的独眼死死盯住，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灵魂极度虚弱的安德烈王子，顿时不由得头皮一麻，随即开始在心里默默祈祷，里昂提供的办法千万要有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转述来自里昂的“威胁”，辨认出了他身上血迹的怪鱼们，便齐齐地尖叫了一声，随即砰砰砰撞碎鱼缸，像人一样迈起两只粗壮的鱼鳍，连滚带爬地夺路而逃。
    “跑啊！食神又饿了！！！”
    “救命救命！”
    第578章 开会时间
    “各位，柯罗克王国的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在身为戮王会叛徒的安德烈王子，一头雾水地踏上了自己最后的旅途时，之前含怒离开的白蛇，已然将戮王会全部的正式成员召集了起来，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随即声线微冷地开口道：
    “我们这些年的谋划，让那名三级清理员彻底破坏了，不仅叛变的黑鸮和雪鸮被他救下，连十三王国之一的柯罗克王国，也被他彻底毁掉。
    算上之前‘铁皮王宫’那次，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破坏我们的谋划了，我个人认为，之前我们对里昂·莱恩的重视程度过低，他的危险等级应该立刻上调。”
    “我也这么觉得。”
    白蛇话音落地后，坐在他左手边的鸫鸦面具立刻点头，有些牙疼地开口附议道：
    “这个里昂·莱恩确实太奇怪了，天蝎分局派去的清理员几乎被杀光，局长也被控制的情况下，我真的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翻盘。”
    “确实……”
    坐在鸫鸦面具对面，身形窈窕的“黑猫”叹了口气，跟着点头道：
    “之前‘铁皮王宫’那次也就算了，那次是我们准备不足，仓促之下匆忙行动，本身漏洞就很多，被他钻了空子也没办法。
    但柯罗克王国这边，百分之九十九的王室成员都已经死了，仅剩的两个还是我们的编外成员，身上各自背着三条针对性极强的血之誓约，怎么想都是不可能输的局面。
    而且哪怕在这种已经稳赢的局面下，我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强行把白蛇的力量送了下去，帮助黑鸮控制了天蝎局长。
    但即便我们做到了这种程度，居然还是没能断绝王室血脉，甚至连之前死掉的清理员，都让他从死界捞了回去，连柯罗克王国都被一举焚毁……这个人真的太离谱了。”
    “是啊，这人可真是……”
    “对他的重视程度必须上调！”
    “我也这么觉得，这個人太奇怪了。”
    “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在一众戮王会成员的全票通过下，主位上的白蛇出言拍板道：
    “从现在开始，对于处女分局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的重视程度，直接再提高两个档次，视作十二黄道分局局长对待，开始全力搜集有关他的一切情报，时刻注意他有没有异动。
    另外，在今后的所有谋划中，一旦可能与他产生直接接触的，绝对不得擅自行动，必须立即召开会议，通知所有正式成员，进行商讨后再做出决定！”
    “附议！”
    “是该这样。”
    “我没意见。”
    “那今天的第一件事，就算全票通过了。”
    开口下了个定论后，白蛇面具侧头望向了自己右手边的黑猫，温声询问道：
    “你负责的女巫之国怎么样了？现在的情况还稳定吗？”
    “说实话，不是很乐观。”
    黑猫面具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回答道：
    “蜜法拉王国的情况倒是还算稳定，大巫王用不了多久就会老死了，但双鱼分局最近非常活跃，不光加派人手护卫大巫庭，还连着举行了数十场大规模祭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双鱼分局的人现在很可能已经发觉，大巫王的女儿是我们安排的假货了，多半正在借助这些灵魂祭仪，寻找女巫之国真正的公主。”
    “那你呢？你的进度顺利吗？”
    白蛇皱了皱眉，神情微带不善地追问道：
    “你的毛线球结社，已经在蜜法拉王国铺开很多年了，四下搜捕这么久，都没能找到那个失踪的王女吗？”

 我！清理员！ 第401节

    “那不一样。”
    黑猫摇了摇头道：
    “双鱼分局能正大光明的找，而我为了不引起清理局的注意，只能私底下偷偷行动，效率怎么能和双鱼分局的人比？
    我现在能够确定的，就是那位女巫之国真正的公主还活着，并没有死在当年的那场袭击里，而是想办法藏匿了起来，以免再被我们盯上。”
    这样啊……
    听完黑猫的话后，白蛇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你那边也没有好消息，是吗？”
    “好消息倒也有。”
    黑猫沉吟了一下后，有些不确定地道：
    “当年我们派去袭击她的人里，就有双鱼分局的人，所以她并不信任清理局，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没有和清理局的人接触，一直在极力躲避双鱼分局的搜寻。
    再加上她确实是个天才女巫，有着接近清理局小局局长的水平，那么双鱼分局找她的动静越大，她就会藏得越深，虽然我们找不到她，但双鱼分局一样也找不到她。”
    “这可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白蛇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开口提醒道：
    “就算清理局也找不到她的下落，但她只要继续活着，就能维持守望宫的强度，只有将她彻底杀死，我们的谋划才能算成功！”
    “放心，会有机会的。”
    面对白蛇的提醒，带着黑猫面具的女人沉默了一瞬，随即神情平静地回答道：
    “我的毛线球结社里，最近有人得到过大巫王的接见，她今年已经一百三十八岁了，状态比起前些年差了非常多，感觉最多还有一两年就会老死。
    而在这种时候，作为大巫王唯一的女儿，那位藏匿起来的公主殿下无论再怎么能忍耐，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来，见她母亲最后一面的，只要我的人继续在大巫庭里等着，就一定有机会抓到她的踪迹！”
    “可以，你有把握就好。”
    对黑猫给出的答案还算满意，主位上的白蛇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瞥了眼黑猫斜对面，摆着一张花狐面具的空位子，继而开口询问道：
    “花狐……水瓶董事呢？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有谁知道吗？”
    “他那边的进度……应该还不错？”
    听到白蛇的询问后，黑猫对面的鸫鸦犹豫了一下，随即神色不大确定地回答道：
    “在那个里昂乘坐空艇离开之后，他立刻就回到王都，准备了不少东西，应该是针对处女分局那个女人的，按照水瓶董事的说法，他已经找到了对付处女分局的办法，一切就等那个里昂回去了。”
    第579章 再和里昂一起出任务，我就是狗！
    就等那个里昂回去了？
    听完鸫鸦的转述后，白蛇面具后的眉毛微微皱了皱，随即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水瓶有没有跟你说，他具体准备怎么做？”
    “我问过，但他不肯跟我讲。”
    鸫鸦面具无奈地道：
    “他只告诉我说，处女分局那个女人，虽然几乎没有任何弱点，但她最重要的防御型异常物，归根究底还是水瓶和金牛一起打造的。
    而作为那套防御型异常物的打造者之一，水瓶虽然没能留下明显的后门儿，但想要稍微取个巧，绕过那套防御型异常物的办法还是有的。”
    “……”
    问题按照水瓶提供的情报，想要对付那个红毛女人，就一定要先解决她的防御型异常物，所以综合下来，他这些话还是等于什么都没说。
    琢磨了一下水瓶董事可能的操作，但不管怎么想都还是毫无头绪，白蛇只得眉头紧锁地继续追问道：
    “那他有没有跟你讲过，为什么他要一直盯着处女分局？他的最终目的，不应该是替代金牛董事，成功登上守望宫么？老盯着处女分局那個女人有什么用？”
    “这个他倒是说过。”
    鸫鸦面具想了想后，开口回答道：
    “他的意思是，哪怕十二黄道分局的人都不去，金牛升宫的时候，也会有足足三名董事保护，正面硬来肯定是没机会的，所以必须想点儿别的办法。”
    “这个‘别的办法’到底是什么，他还是半个字都没告诉你，我们依旧只知道他会朝处女分局下手，对不对？”
    “嗯……”
    “……”
    问不出来就算了，反正水瓶董事这个人，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目标也和戮王会完全不同，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只要他和清理局保持敌对就可以。
    “鸫鸦。”
    就在白蛇无奈摇头时，旁听的黑猫突然开口唤了一声，随即出言询问道：
    “之前你告诉我们，水瓶跟你说过，他已经找到了对付处女分局的办法，就等那个里昂回去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
    鸫鸦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错愕地反问道：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不，这句话确实有点儿意思。”
    经过黑猫的询问后，主位上的白蛇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带思忖地开口道：
    “从字面意义上来看，是和那个里昂有仇的他，准备等那个里昂回到王都之后，把他和整个处女分局一网打尽，但如果再细想的话，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说不定那个里昂本身，就是他对付处女分局的计划的一环，只有那个里昂回到王都之后，他的计划才能够开始实施！”
    ……
    “阿嚏！！！”
    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后，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直有些痒的里昂，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随即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都已经过了预计的时间了吧？爱德华局长怎么还没醒？”
    “抱歉，让你久等了。”
    听到里昂的抱怨后，跪坐在天蝎局长身边的翠眸少女回过头，有些歉意地道：
    “局长他的灵魂受创不轻，又被搅得乱七八糟，估计还要缓一会儿，才能让灵魂恢复清醒。”
    “莫娜说的对。”
    这时，另一名翠眸少……男跟着点了点头，随即快速催熟了两朵向日葵，把上面的瓜子取了下来，殷切地递给了里昂。
    “要是等的无聊的话，你就先吃点儿向日葵子儿……放心，这种黑葵花是我们奥勒松王国的特产，不用炒生着吃也很香。”
    “啊，谢谢鲁本前辈。”
    没想到小声嘟囔居然被人听到了，里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过谢后接过黑亮亮的瓜子，微带歉意解释道：
    “我其实也不是在怪爱德华局长，主要现在柯罗克王国的一百三十万国民，都还在等待安置，而唯一能联系总局的异常物，就在爱德华局长手里，所以我等得有点儿心急了，不好意思哈。”
    “没事儿没事儿，理解理解。”
    面对把被杀的自己从死界捞了回来，几乎以一己之力将彻底失败的任务翻盘，甚至还保住了1号区的机器，帮自己弄了个新身体的里昂，鲁本的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似乎怕里昂嗑瓜子嗑的口渴，再次发动自己的异常物，催熟了一株奇怪的灌木后，鲁本摘下灌木上椰子似的果实砸开，将满含汁水的果肉递给里昂，随即笑呵呵地道：
    “至于这一百三十万人的问题，你其实不用太担心，在灵魂被伱吐出来之前，靠着六十点里昂值的水平打底，咱们一口气催熟了五十多亩香蕉树和椰果林，就算他们放开了吃，也能吃上一个星期还多。
    而且弗兰基已经带人去海港钓鱼了，他在这方面的水平还是可以放心的，哪怕爱德华局长直接长睡不醒，这一百三十万人也不会有事儿。”
    “弗兰基前辈这么厉害？”
    听到鲁本的保证后，里昂不由得奇道：
    “他能钓到足够一百三十万人吃的鱼？这附近能有那么多的鱼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翠眸少男闻言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解释道：
    “让这些人吃饱是我的事儿，弗兰基需要负责的，是弄点儿其它的必须物资过来，比如御寒的棉衣啊，治病的药品啊，遮风挡雨的帐篷之类的东西。”
    “啊？这些也能钓上来？”
    “除了鱼，他什么都能钓上来。”
    “……”
    好家伙，这确实是钓鱼佬能干出来的事儿……
    “呵呵，弗兰基的能力，在这种时候总是非常有用的。”
    看着面前有些无语的里昂，鲁本笑呵呵地解释道：
    “在我们奥勒松王国的仓库里，有一小块专门属于他的池塘异常物，靠着那块【无理水塘】的效果，只要里昂值的消耗还撑得住，他就能任意取用王国仓库里的物资。”
    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满心好奇的里昂正准备再问，却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喊声。
    “局长？你们快来！爱德华局长醒了！”
    终于醒了！
    听到女清理员莫娜的呼喊声，正在闲唠的里昂两人面色一喜，连忙揣好手里的瓜子，快步赶了过去。
    而经过了最初的恍惚后，天蝎局长的眼神立刻恢复了锐利，盯着自己身旁一脸开心的翠眸少女看了看，随即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菲丽雅……你是莫娜？你怎么变这样了？”
    “对对！我是莫娜！”
    眼见爱德华局长一下就把自己认了出来，女清理员莫娜不由得高兴地连连点头，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们原本的身体都被毁了，也没有时间一点点重新培育，就只能用机器原来的参数，照着柯罗克王室的模样稍微调整了一下，所以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解释完自己外貌变化的缘由后，女清理员莫娜又一脸激动地道：
    “局长！你可算是醒了！在你昏迷之后，又出了好多事儿，甚至戮王会的人也赶了过来。
    幸好有里昂阁下，是他打赢了安德烈王子，保住了柯罗克王室的血脉，然后劝服他背叛了戮王会，又把他送去了死界……总之我们的任务成功了！”

 我！清理员！ 第402节

    任务……成功了吗？
    听完莫娜激动万分的通知，看着小跑着走过来的里昂和……大概是鲁本的绿眼睛小男孩儿，神情紧绷的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谢谢。”
    推开了女清理员莫娜想要搀扶的手后，灵魂还不能完美控制身体的天蝎局长，看着面前虽然精神旺盛，但难掩一脸倦色的里昂，神情复杂地低声道：
    “这次多亏有你，如果没有你的话，不仅这次的任务会失败，我和莫娜他们恐怕也都活不下来……我欠你一次。”
    “客气了。”
    里昂闻言笑了笑。
    “我也是执行这次调查任务的成员之一，没什么欠不欠，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你不光完成了任务，还救了我们的命，那这就是我欠你的！”
    执拗地回了一句后，天蝎局长慢慢站稳了身子，随即咬了咬牙，神情严肃地询问道：
    “菲丽雅王女现在在哪儿？还有弗兰基、妮可、阿尔杰呢？他们难道……”
    “放心，他们都没事。”
    明白天蝎局长在担心什么，里昂开口道：
    “菲丽雅王女正在安抚柯罗克王国的民众，妮可和阿尔杰正在保护她，避免这种时候再出什么问题，而弗兰基前辈刚刚带人去钓鱼了，估计要等钓够一百三十万人使用的物资，才会从海港回来。”
    呼……都没死就好……
    刚听到所有人都没死的时候，天蝎局长紧绷的神情顿时一柔，开始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拒绝射手董事提议，而是硬着头皮把里昂带了过来。
    但当听到弗兰基的去向，以及他准备做什么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惊恐，伴随着透彻心扉的凉意，从他的尾椎猛然直冲而上，使得他结结巴巴地追问道：
    “为……为什么要钓那么多物资？而且……而且你不是完成了任务，保住了柯罗克王室么？”
    “这个……”
    担心地看了眼天蝎局长狂涌的灵魂后，里昂不由得讪笑了一下，随即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王室我倒是保住了，只不过……额……柯罗克王国没了。”
    “……”
    “……”
    “……”
    “局长！局长你怎么了？局长你别躺下啊！”
    第580章 还不如直接挂了
    清理局总部，名为日荫之间的小会场内。
    “各位，这次我和射手董事召集你们过来，是有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尽快通知你们。”
    主位空缺，坐在次席上的金牛董事，环顾下方应召而来的八十余道虚影，神情复杂地通知道：
    “首先，经过天蝎分局的调查，位于柯罗克王国的双子分局，已经确定被彻底覆灭，近半数成员被杀死或监禁，余者也遭到了灵魂层面的奴役，仅有原双子分局一级清理员妮可·科罗曼一人得以幸免。”
    “？！！！”
    虽然知道在总部自我封闭的情况下，临时召集所有分局的分局长远程参会，必定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但一上来就这么劲爆，还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这么令人震惊的消息，清理局所有大小分局的分局长，虽然真身没有到场，无法进行“交头接耳”，但一道道震惊的眼色仍旧到处乱飞，甚至有人已经偷偷打起了“私聊”。
    “各位，请保持安静！”
    用力地拍了拍手，强行掐断了所有分局长之间的‘私聊’后，金牛董事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关于这件事，你们可以等会后自行讨论，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商议空缺的双子分局该怎么办！”
    空缺的双子分局该怎么办？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黄道十二分局的席位上，一道身形有些佝偻的虚影咳嗽了两声，随即举起手道：
    “金牛阁下，天炉分局的分局长鲍里斯，二十年前就已经突破了60点里昂值，可以直接递补上位，担起重建双子分局的责任。”
    听到佝偻虚影的话后，一众虚影顿时恍然大悟，随即纷纷抬起手臂，相继开口推荐道：
    “金牛阁下，我推荐巨爵分局的分局长安度因！”
    “我也推荐天炉分局的鲍里斯！”
    “金牛阁下！罗盘分局自荐！”
    “肃静！”
    再次拍了拍手，打断了一众虚影的举荐后，金牛董事忍不住朝处女分局的席位上瞥了一眼，随即开口道：
    “这次的情况有点复杂，不是直接选人递补就可以的。
    双子分局的清理员们，虽然大多都救了回来，但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参与了水瓶董事发起的叛乱，有过大量违规行为，这些都需要慢慢审查追责。
    另外，出问题的不仅仅是双子分局，柯罗克王国的第三王子安德烈，也勾结了水瓶董事，杀死了绝大多数的王室成员……算了，爱德华！”
    开口唤了天蝎局长一声后，金牛董事抬手撑住额头，一脸无奈地道：
    “你才是这次调查任务的主导者，柯罗克王国的情况还是你来讲吧。”
    “好的……”
    开口应了一声后，天蝎局长的虚影站了起来，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直接开口坦白道：
    “各位，柯罗克王国已经没了。”
    “？！！！”
    面对天蝎局长抛出来的炸雷，在场的所有虚影的身形顿时齐齐一震，而坐在他对面的红发局长，更是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心头猛然涌上了一种极度不详的预感。
    “爱德华阁下？”
    良久，最先开口推荐递补人选的佝偻虚影，最先打破了沉默，声线中满是震惊地道：
    “你能不能讲得再清楚一些？柯罗克王国到底什么情况？”
    “柯罗克王国……被彻底灭国了。”
    天蝎局长微微低头道：
    “一百三十万国民虽然都还在，但99%以上的国土已经被彻底焚毁，所有王室成员几乎全部死亡，仅剩的一名王女，也无意继承王位，代表柯罗克王室向别人投降，柯罗克王国已经彻底没了。”
    “这……”
    即便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柯罗克王国的结局之后，在场的所有人仍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而最先开口的佝偻身影，更是满脸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爱德华阁下！能不能请你给我们解释一下，在有你压阵的情况下，为什么柯罗克王国还会被彻底毁掉？”
    “……”
    因为我一时大意，遭到暗算差点儿死了，然后被人强行控制，跟幸存的己方清理员大打出手，最后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又倒头就睡，等睡醒之后柯罗克王国已经没了，全程不光没帮上什么忙，反而还添了不少乱……
    要是这么解释的话，我踏马还不如直接死在柯罗克王国算了！
    就在这时，天蝎局长的衣服被扯了扯，一道虚影从他身后闪了出来。
    “各位分局长，爱德华局长伤势未愈，所以接下来的部分，还是由我来解释吧。”
    在朝一众大佬们鞠了个半躬后，被天蝎局长带进会议的里昂开口道：
    “我也是这次调查小队的一员，这次调查任务非常之危险，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不仅是以各国王室为目标的戮王会，甚至还有应该被保护的王室本身。
    爱德华局长事先察觉到了其中的异常，便特意将队伍分成两支，由我负责保护已经被救下的菲丽雅王女，并特意将一级清理员阿尔杰前辈留下，自己带队继续进行极度危险的探查。
    在遭到伏击暗算后，先是勉力抵挡对方的控制，给我和阿尔杰前辈拖延时间，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控制手段的问题，靠着与我之间的默契，巧妙地挣脱了来自敌人的束缚。
    甚至在发现自己的灵魂被做了手脚时，他更是拼着事后灵魂受损，毅然决然地被我吞下灵魂，提供了帮我和其它人挣脱险境，最终得以翻盘的重要力量……”
    能够混到分局位子上的，智力一般都还算过关，因此在听里昂讲述完整个调查任务的情况后，几十个分局长的虚影们，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波眼色，随即在各自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了然之色。
    所以……贪功冒进，横遭埋伏，惨被控制，躺到结束？
    别管这个新冒出来的小子，话里话外怎么努力回护，但从事实上看，这回的调查任务里，爱德华都是妥妥的拖后腿那個，真正把事儿扛起来的人，恐怕是被他带过来的这小子啊。
    “原来如此……”
    瞥了解释完情况之后，又退回了天蝎局长身后的里昂一眼后，考虑到如果自己碰到这种情况，估计也要跟爱德华一样翻车，佝偻虚影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选择了给天蝎局长一个面子，点点头开口道：
    “那确实不能怪爱德华，这次的敌人的确过于棘手，为了保证守望宫不被影响，焚毁柯罗克王国也是没办法的事……爱德华。”
    唤了天蝎局长一声后，佝偻虚影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看不太清面目的里昂，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刚才说话的这位，是伱们天蝎分局的清理员吧？他这次似乎也立了不少功劳，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第581章 王女的担忧
    “……”
    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听完佝偻虚影的询问后，天蝎局长不由得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腮帮子，随即在某个红发女人无比愉悦的目光中，满脸不情愿地开口道：
    “我身后这位……是处女分局派来支援的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多亏了他的帮助，这次的调查任务才能够勉强完成。”
    里昂·莱恩？那不是吃了戍卫死亡之犬的那个……！
    听到了这个最近如雷贯耳的名字后，佝偻身影的表情顿时微微一僵，随即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欣赏之色，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道：
    “怪不得，原来是那位食……十几年一遇的天才清理员，记得当初水瓶董事的阴谋，也是他出面揭露的，奥莉薇娅阁下主持的处女分局，可真是人才济济啊。”
    “一般一般……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好，啊哈哈哈。”
    眼见毁灭柯罗克王国的“罪状”，居然由天蝎局长担了下来，自己和处女分局不仅没有受到牵连，甚至还涨了个大脸，笑得合不拢嘴的红发局长，恨不能立刻把里昂搂过来，狠狠地亲上一大口。
    自己想的果然没错，里昂的正确“用法”就是出外勤！
    派他出外勤的话，他就能靠着出色的办事儿能力，成功把事情顺利解决，给自己和整個处女分局疯狂涨脸，而他办事儿过程中闯的祸，又能统统都甩出去，让别人替自己帮他担着。
    哎呀……这可真是，美得很美得很！

 我！清理员！ 第403节

    ……
    行了！你赶紧给我收敛一下！
    瞪了乐不可支的红发局长一眼后，头疼的金牛董事再次开口道：
    “总之，柯罗克王国现在已经没了，甚至连原本的国土都被焚烧殆尽，应该建在柯罗克王国的双子分局，也只能换个地方重建了，你们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不能在原址重建吗？”
    双鱼分局的局长起身，开口提议道：
    “柯罗克王国的国民都还在，而且柯罗克王室也有一名直系血脉存活，就算那位王女不准备继承王室，但她的丈夫或者未来的孩子未必不想。
    更何况柯罗克王国的面积本来就不大，核心国土也只有一座城市那么大，在有我们支持的情况下，想要重建一个柯罗克王国，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这件事不难，但后果会很麻烦。”
    金牛董事闻言摇了摇头，在更详细地讲了下戮王会的三条血誓，以及柯罗克王国现在的情况后，继续开口解释道：
    “总而言之，在原址重建柯罗克王国的话，很可能再次触发血誓，而且就算有我们的支持，想要重建柯罗克王国，也要花上很久的时间，起码要七八年才能初步恢复王国的规模。
    而柯罗克王国的一百三十万民众，我们虽然并不是养不起，但如果一直通过异常手段，连续养他们七八年的话，恐怕会滋生出海量的异常事件。
    在双子分局亟待重建的当下，我们既没有人手也没有时间，去挨个儿清理这些新生的异常，必定会造成大量的死伤，所以这个方案并不合适。”
    “那……将柯罗克王国的国民，全部并入最近的梅伊比斯城邦怎么样？这样就不算“原址原民”，不用担心触发血誓了。
    接着只要把原本的梅伊比斯邦，晋升为梅伊比斯王国，也就等于重建了另一个柯罗克王国，双子分局也就有了重建的地方。”
    “双鱼阁下，这个恐怕不妥……”
    听到这里时，为了避免临门一脚的时候被人截胡，里昂只得站出来道：
    “梅伊比斯城邦虽然离得很近，但它毕竟只是城邦而不是王国，无论人口还是土地都有限，很难负担的起这柯罗克王国的一百三十万国民。
    况且仅存的第六王女菲丽雅，以及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们，对自身的去向也有些想法，并没有重建王国的打算，双子分局还是选在别的地方更合适一些！”
    “里昂说得对，这么做确实不太合适。”
    等里昂说完后，虽然不大清楚他到底盯上了什么，但红发局长还是清了清嗓子，立刻站起来帮腔道：
    “先不提梅伊比斯城邦那边，愿不愿意柯罗克王国的国民加入，光那个血誓就很让人担心，我觉得还是不要以原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为主体，再重建什么王国了。
    至于新双子分局的选址……干脆就选在梅伊比斯城邦吧！至于升格王国之类的事就算了，毕竟也没谁规定，黄道分局就一定要建在王国里，建在大城邦里也一样。”
    “这样的话……感觉倒也不差。”
    双鱼分局的局长想了想后，微微颔首表示同意道：
    “梅伊比斯城邦的总人口，大概是柯罗克王国的五倍左右，本来就该有一座中小型分局，负责处理周围可能出现的异常事件。
    之所以过去没有另建分局，就是因为梅伊比斯邦离双子分局太近，外加柯罗克王国的人口太少，就直接交给双子分局代管了，现在把新双子分局整个儿迁过去，倒也算是名正言顺。”
    “确实，这样安排最合适。”
    “附议。”
    “我也没有意见。”
    “那就这么定了吧，至于具体人选，等双子分局的那些清理员醒了之后再说。”
    直接开口拍板，定下了新双子分局的选址后，金牛董事看了眼松了口气的里昂，又瞥了眼笑眯眯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提醒道：
    “奥莉薇娅，记得通知那位将要继位的女王陛下，让她做好接收一百三十万国民的准备，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另外，柯罗克王国仅剩的那名第六王女，也暂时由你负责保护，稍晚些我会让人送几件保命异常物过去，现在先让她在你那儿呆着，等过段时间我彻底升宫，总部自我解封之后再行移交……有问题吗？”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
    唔……月亮又圆了？
    从堆成小山的文件中抬起头，看了眼窗外皎洁的明月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随即瞥了眼桌上写满日程的台历。
    从里昂出使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啊，他不在王都的这段日子里，自己的生活又恢复成了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真是怪寂寞的。
    还有，记得以前的使者提到过，柯罗克王国那边的人，对待别国使者的态度一直都很傲慢，甚至直接在会议室里破口大骂，也不知道里昂这趟出使柯罗克王国，会不会在那边受委屈……
    第582章 都是谣言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一脸倦意的惫懒青年，维罗妮卡王女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你再说一遍？柯罗克王国怎么了？”
    “柯罗克王国已经没了，所有国土被尽数焚毁，幸免于难的一百三十万名国民，则准备加入我们王国，需要您这边做好接收的准备。”
    再次重复了一遍局长让自己转告的消息后，带着两个大黑眼圈儿的汤姆，耷拉着眼皮补充道：
    “接受柯罗克王国难民的事情，是里昂……嗯……是您的亲王决定的，按照他的说法，在出使柯罗克王国的过程中，他察觉到了柯罗克王室的内乱，便应第六王女菲丽雅之邀，帮助柯罗克王室拨乱反正。
    不过虽然他已经尽力在做了，但奈何势单力孤，人手实在不足，外加突发天灾，所以没能保住柯罗克王国，只勉强救下了受灾的柯罗克王国国民、以及一小部分珍贵设施……”
    那也就是说……里昂这趟出使，直接把整个柯罗克王国的“精华”，全部都打包回来了？
    听完汤姆转述的情况后，维罗妮卡王女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俏美的面颊上浮现出了朵朵激动的红晕。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儿饼啊！
    不！不能这么说，这个馅儿饼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里昂帮自己找来的！他这趟出使的效果简直……天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大的纯金馅儿饼，会咣当一声砸到王国头上，激动得有些头晕的维罗妮卡王女，只得地伸手扶住办公桌的桌板，一点点地坐回了座位上，随即微微颔首道：
    “知道了，我会立刻安排人手，准备接收柯罗克王国的国民，保证不会出岔子……汤姆先生，除了这些之外，里昂还有没有别的话让你转告？”
    “好像没有了。”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惫懒青年摇头道：
    “局长让我转述的话就这些，虽然并不都是原话，但意思应该没有遗漏……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惫懒青年开口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倒是还有一句话，他知道王国近些年财政吃紧，军部和矿业改革在即，到处都等着用钱，突然安置一百三十万人的负担很大，所以如果王国承受不了的话，也可以跟奥勒松王国合作……”
    “不用了！”
    跟某位已经踏上不归路的王子猜测的一样，在听到合作二字的瞬间，维罗妮卡王女连零点零一秒的犹豫都没有，便立刻断然拒绝道：
    “救助受灾民众这种事，我们王国责无旁贷，就算财政再吃紧也要做！
    汤姆先生，麻烦你转告里昂，让他不必担心王国的财政问题，有多少人就带回来多少人！我就算把王宫卖掉换钱，也一定能把所有人都安置好！”
    “好的，我会想办法转告他的。”
    “麻烦你了。”
    礼貌地朝惫懒青年道谢，并唤来女官将他送出自己的办公室后，神色矜持的维罗妮卡王女，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只见她搬开桌上堆得小山似的文件，捧起了一个擦得锃亮的小相框，随后朝着相框中里昂一脸无奈的照片，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靥如花地自语道：
    “先亲一下凑合凑合，剩下的等你回来了再补~”
    ……
    呼……可算是回来了……
    带着翠眸少女走下冒着白烟的渡轮，踏上了王都运河的码头后，里昂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松，感觉整個人都自在了不少。
    出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差，前前后后要死要活地折腾了好几轮，终于回到了熟悉的土地后，原本令人厌恶的嘈杂世界，居然变得可爱了起来。
    运河上终年不停的吵嚷汽笛，烟筒下方萦绕不去的酸气、脚下被踩得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木地板，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甚至连码头上贼眉鼠眼的扒手，看着都没有以往那么可恨了。
    一脚踹倒了正在割皮包的扒手，在失主感激的千恩万谢中，将扒手扭送到了码头的治安处后，里昂用治安处给的五铜轮奖金付了车费，随即带着菲丽雅登上了前往警务部的马车。
    柯罗克王国的一百三十万国民，已经乘船抵达了莱恩郡的内港，正在接受初步安置，而自己只要把菲丽雅王女护送到清理局，交到局长手里，这趟调查任务就算彻底结束，可以申请休假了。
    而自己出门之前，虽然已经跟安娜她们讲过，这次要很长时间没办法回家，但自己还是头一回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她们习惯不习惯……唔……
    看了眼正偷偷攥着裙角，神情也显得十分紧张的菲丽雅，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扬。
    虽然曾经是无所不能的阿缇菲01，但失去了智械核心的菲丽雅，现在也只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王国对自己来说是家，但对她来说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再考虑到她戮王会前成员、以及柯罗克王室最后一名血裔的身份，未来必然要受到整个清理局的严密“保护”，就算自己想办法帮她求情，估计也很难有什么自由可言。
    而这种事她肯定是想得明白的，面对恐怕不会太好的前景，她此刻的心情应该和自己相反，恐怕相当沉重。
    “放心吧。”
    伸手轻拍了一下菲丽雅的头顶后，里昂看了看她满是不安的翠绿眼眸，随即温声安慰道：
    “答应你哥哥的事情我会做到的，虽然不可能给你完全的自由，肯定免不了接受重重保护，但也不会让伱过那种监禁一样的日子，而且总局那边最近事情实在太多，你应该会在我们处女分局呆很长一段时间。”
    “嗯……”
    听到里昂的承诺后，翠眸少女低低地应了一声，但眼睛里的不安之色不仅没少，反倒变得比原来更多了。
    所以……她担心的并不是清理局，而是我们处女分局？
    通过菲丽雅细微的表情变化，敏锐地辨识出了她不安的来源后，里昂不由得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若有所悟地道：
    “你之前是不是从别人那儿，听过一些关于我们分局的谣言？”
    第583章 对对对！
    “算是……稍微知道一点儿吧……”
    知道里昂有着辨别谎言的能力，在他面前抵赖是没有用的，翠眸少女在犹豫了一下后，索性直接坦白道：
    “在之前间接控制双子分局的时候，我看过很多双子分局的档案，其中有一些，是关于你们处女分局的记录，那上面写的……”
    “那上面写的大多数应该都是谣言！”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道：
    “我们处女分局的情况比较特殊，有个性的清理员是多了点儿，但大家基本都是好人，没有那种十恶不赦的混蛋……不信的话可以看看我，我也是处女分局的人，难道我不正常吗？”

 我！清理员！ 第404节

    “……”
    你……正常？
    正常人出使的时候会绑架王女？正常人能拿着刀子切王女的后脑勺？正常人会让我坐公交去发动政变演说？正常人能花两个多星期就把一个王国搞没了？
    忍不住偷偷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曾经被里昂切开的后脑勺后，翠眸少女不由得挪开视线，眼带畏惧地点了点头。
    “对对对，你很正常。”
    “……”
    你这……本来挺耿直一孩子，现在怎么还话里有话了呢？这都跟谁学的啊？
    看着小屁股朝旁边挪了挪，一副极力想要远离自己模样的翠眸少女，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后有些无语地询问道：
    “我能不能问问，双子分局那份记录，到底是怎么写我们处女分局的？”
    “那份记录……就普普通通地写了一下，你们处女分局的人，都是怎么执行任务的。”
    菲丽雅小心翼翼地道：
    “比如说那位绰号‘处刑人’的一级清理员艾玛·阿尔曼，在她参加过的十三次联合行动中，总共误伤了六十三名清理员，被误伤平民更是超过六百人。
    那些受害者，大多被强行拖进了‘处刑人’的专属异常物中，遭到十几种无比残酷的刑具反复折磨，在二十多个小时内受刑近千次，不仅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心理阴影，部分人出来后甚至几乎灵魂崩溃……”
    “等等！那些人可算不了什么受害者！”
    听到这里时，知道具体情况的里昂，忍不住开口替艾玛解释道：
    “艾玛前辈的异常物，有很多都是能辨别善恶的，其中【称心天秤】按善念和恶念来分辨善恶，【断罪棺】则按照善行和恶行来分辨善恶。
    而那些所谓的受害者，基本都是以恶念驱动恶行，并且已经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犯下了应该被处决的严重‘罪行’，才会被艾玛前辈的异常物捕捉，他们完全是罪有应得！”
    原来是这样吗？
    翠眸少女闻言，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怀疑地继续讲述道：
    “还有绰号‘下水道皇帝’的二级清理员杰瑞·贝克，以及被称为‘毒疫药剂师’的阿米恩·贝莱特。
    在一次清剿拜魇黑教的任务中，前者驱使超过八十万只老鼠，咬伤了莫奈城邦数万民众，后者则在莫奈城邦的上风口释放恶臭毒气，熏得整個莫奈城邦的人上吐下泻，屎尿和呕吐物多的堵塞了下水道，在街道上到处横淌，一度甚至没过了行人的脚面……”
    “这个事儿……我倒是没听杰瑞前辈说过，但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听完了翠眸少女的讲述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出言推测道：
    “拜魇黑教的信徒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夜间展开仪式，唤来魇之王的噩梦使者，通过创造恐怖的噩梦，大规模创伤附近入睡者的精神，并永久性地吞噬那些入睡者的部分灵魂。
    杰瑞前辈之所以会这么做，多半是没能阻止拜魇黑教的仪式，所以只能让老鼠去袭扰民众，尽量让范围内的人都保持清醒，毕竟被咬几下总比被吞噬掉部分灵魂，一辈子病恹恹，甚至终生卧床不起来的好。
    而阿米恩前辈我虽然不太熟悉，但也听人讲过一些他的能力，他的药剂副作用是大了点儿，但疗效其实非常出色，基本能够解除一切‘异常’状态。
    所以记录里那个恶臭毒气，应该是正在大规模释放稀释后的消杀药剂，以避免被咬伤的民众感染鼠疫之类的传染病，毕竟比起那些死亡率很高的烈性传染病，只是上吐下泻几天，应该还算可以接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好像也能说得通？
    听完了里昂的猜测，并对照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记录，发现似乎和结果能够对应上，翠眸少女不由得长长地吐了口气。
    看来那份有关处女分局的记录，内容虽然都是真的，但多多少少有些不完整，甚至还夹杂着记录者对处女分局的偏见，真正的处女分局，恐怕并没有记录里那么离谱。
    “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那份记录确实有些偏颇，很多前因后果都直接一笔带过，确实可以当谣言来看。”
    知道自己将要前往的处女分局，只是相对来说比较“个性”一些，并不是什么遍地疯子跟杀人狂的龙潭虎穴后，菲丽雅原本紧绷的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甚至还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举一反三地主动猜测道：
    “所以你们分局那位‘血发姬’，经常在工作时间疯狂酗酒，可能是为了麻痹隐藏的敌人；明面上总是乱打报告侵吞经费，甚至借钱不还，但实际上私底下则另有安排；
    而偶尔被激怒之后，直接动手殴打跟她有矛盾的其它分局长，其实也是为了进行试探，想要找出水瓶董事之类的潜在叛徒？”
    “……”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
    “……”
    里昂闻言不自觉地偏过头去，避开翠眸少女的视线，看向了车窗外一株株呼啸而过的苍翠冬柏，嘴角微微抽动着，露出了一副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啊对对对！”
    ……
    “小里昂~”
    在里昂抬手敲门之前，直接用头发拉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办公桌后的红发局长，举起装满茶水的酒瓶，一脸快意地大笑道：
    “你这回干的太漂亮了！这次调查任务过后，爱德华就算能干掉一头降临的真神，今年也铁定是倒数第一！
    啊哈哈哈！没想到他也有也今天，过去一到年终评审的时候，他就老是在那边儿阴阳怪气，拿自己的排名挤兑我，这回终于轮到我挤兑他了！”
    “……”
    所以伱这么开心，就是因为能站在倒数第二的高度，疯狂给倒数第一上嘴脸？
    第584章 招揽与揭破
    “咳咳！”
    用力地清了清嗓子，提醒自家局长矜持一些后，里昂拉着有些呆滞的翠眸少女，走进了酒瓶堆积如山的办公室，随即开口介绍道：
    “局长，我把菲丽雅小姐带过来了。”
    “嗯嗯，辛苦辛苦。”
    大概是摆脱了倒数第一的阴影，红发局长的心情异乎寻常的好，朝着菲丽雅点了点头后，竟然笑眯眯地柔声夸赞道：
    “小姑娘长得蛮漂亮，而且灵魂天赋也很出众，手里还掐着两件非常强大的特殊异常物……嗯……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处女分局啊？”
    ？！
    听到来自红发局长的招揽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而翠眸少女则讶异地询问道：
    “我也能成为清理员？”
    “为什么不呢？”
    “可……我已经是柯罗克王室最后的直系血裔了，而且曾经还是戮王会的成员。”
    看着对面笑眯眯的红发丽人，菲丽雅小声道：
    “按照你们清理局一贯的作风，不应该是严密保护顺便监视我，尽量不让我离开你们的视线吗？”
    “确实。”
    红发局长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喝了一口酒瓶里的茶水，一脸淡定地道：
    “但就现在而言，除了已经自我封闭的总部外，只要你呆在我的身边，就已经呆在了整个清理局最安全的地方。”
    “……”
    好家伙……居然让你装起来了……
    看着被红发局长话语中透出的强大自信震住，眼眸中浮现出了丝丝仰慕之色的菲丽雅，欲言又止的里昂不由得抿住了嘴，脸上露出了一副憋得颇为难受的奇怪神情。
    严格意义上来讲，自家局长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异常物的能力五花八门，哪怕强如天蝎局长，这回也一样连续翻车，但自家局长嘴里咬着【三十二御】，不计损耗火力全开的情况下，约等于自带99.8%的韧性。
    哪怕一堆人往死了针对，估计也就能稍微控她一下，然后立刻就会被强行挣脱，理论上不存在“快速解决”她的可能性，所有的阴谋暗算，到最后都得变成“掰手腕儿”。
    问题考虑到【戮杀血发】堪称独一档的物理杀伤力，论起“掰手腕儿”的话，一样没几个能掰过她的，所以她确实有资格说这么嚣张的话。
    只不过她强大归强大，但离谱也是真的离谱。
    不仅工作时间疯狂酗酒、欠了艾玛前辈一大笔钱不还、甚至自己刚入职一星期不到，就教自己怎么打报告骗经费，让人难绷的骚操作多得一批。
    而菲丽雅这孩子，因为灵魂编码的缘故，脑子本来就有点儿……不太灵光，如果选择应邀加入处女分局，再被她杂七杂八地祸害一通的话……
    ……
    你小子老实点儿，别坏老娘的好事儿！
    给了里昂一个警告的眼神，暗示他赶紧收起那副奇怪的表情后，红发局长拿捏着自己的强者风范，一脸淡然地道：
    “总部那边的保护流程我是见过的，虽然要比我这儿稍微安全那么一丁点儿，但同时也麻烦得紧。
    被他们保护起来后，你出门儿遛个弯儿都得提前打报告，连蹲個马桶也会有八名清理员在外边儿站岗，守着厕所门听你今天砸了几个水花儿。
    而加入我们处女分局的话，你虽然同样不能拥有完全的自由，但却能拥有相对的自由，只要别随便离开王都的范围，平时干什么不太会有人管伱……怎么样？有兴趣吗？”
    “……”
    只要不离开王都的范围，就能不被监视地任意活动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许诺后，菲丽雅顿时不自觉地攥紧裙角，翠绿色的眸子里浮现出了一抹心动之色。
    虽然自己在这些天里，早已经做好了后半辈子彻底失去自由，只能在无穷无尽的监视下生活的心理准备，但谁又会嫌弃自己的自由多呢？
    “有兴趣，我非常有兴趣！”
    忙不迭地回应了红发局长的招揽后，翠眸少女捏着两只小拳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但清理员的工作似乎还挺危险的，你们清理局总局那边，真的会让我留下吗？”
    “放心，这都不是问题。”
    红发局长闻言摆摆手，一脸自信地回答道：
    “他们不答应的最大借口，无非就是安全问题，但我已经跟金牛阁下申请了，属于你的保护型异常物，最多两个星期就能到。
    而且除开最基础的不死之身外，估计还会有强制逃脱、灵魂庇佑、危机预知之类的保护型异常物，再加上你手腕下面藏着的那两件伪时间异常物，能让你出危险的情况已经不多了。”
    伪时间异常物？！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眼眉微扬，随即侧头望向明显被吓了一跳的翠眸少女，在她双手掌缘下方，无限接近手腕的位置上，赫然有着两枚极小极小的细长“墨点”。
    而眯眼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两枚墨点的真面目，其实是两道微型化的“纹身”，至于纹身的具体内容，则是两枚一长一短的宝石权杖。
    原来如此……
    辨认了一下那两枚细小的纹身后，回想起安德烈“临走”时，拉着翠眸少女的双手道别的举动，里昂顿时不由得恍然大悟，随即在心里啧了一声。
    怪不得自己花了三天时间，几乎把柯罗克王宫和一号科研区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时分权杖的下落，原来是被“画”在了菲丽雅的身上。
    “放心，这里没有人会抢你的东西。”

 我！清理员！ 第405节

    朝着神色惊慌的翠眸少女笑了笑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菲丽雅，我个人很看好你未来的成就，以你的资质和手里的异常物，成为十二董事不大可能，但二三十年之后，成为某个分局的分局长肯定不难。
    只要你同意加入我们处女分局的话，总局那边的态度就不用你操心，我会想办法替你交涉，保证给你一个相对自由的环境，而这一切只需要你点点头。”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
    被红发局长的条件彻底打动了，翠眸少女顿时连连点头，而在偷瞄了身边的里昂一眼后，她小声询问道：
    “那个……如果我加入处女分局后，也要组成固定任务小队的话，我可以自己选队友吗？或者……我可以选择不跟谁组成固定小队吗？”
    “……”
    第585章 晋升
    “……”
    我根本不用怀疑，你个臭丫头片子肯定是在暗示什么！
    看着一边问一边朝这边偷瞄，就差没明说不想跟自己组队的翠眸少女，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开始后悔之前没趁机多收拾收拾她，而对面的红发局长则以手托腮，笑眯眯地回答道：
    “这个肯定没问题，虽然按照清理局的制度，清理员最好两到三人一起行动，刚加入的新人更是必须有资深清理员带着出几次任务，避免一上来就直接送命。
    但一来你的水平远超普通新人，手里异常物又多，几乎不可能出什么危险，二来我们处女分局人手太少，以前大部分都是单人出任务，再加上你又很少离开王都，所以你组不组固定小队都可以。”
    呼……那就好，那就好……
    “不过呢，我还是很建议你组个半固定小队的。”
    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翠眸少女后，红发局长一脸了然地眨了眨眼，随即微带促狭地开口道：
    “譬如里昂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他加入我们处女分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到目前为止已经接了很多极度危险的任务，完成率基本可以算作100%，并且已经有了二级清理员级别的……”
    “不不不不！”
    连着回了四個不后，脸色大变的菲丽雅赶忙疯狂摇头。
    “一个人挺好的，我不需要组成固定小队！”
    “可以，组不组队都随你~”
    鼓励了翠眸少女几句，给她安排到了里昂斜对门儿的办公室后，看着她高高兴兴的离开的背影，红发局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即笑眯眯地朝面前一脸黑线的里昂道：
    “对了里昂，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里昂值最近进步很大，应该已经达到了二级清理员的标准，正好最近就有一次晋升机会，你是时候去提一提级别了。”
    晋升二级清理员吗？
    里昂闻言略微思忖了一下，二级清理员的浸染值大概是11-30点，而自己出使柯罗克王国这些天，连续“吃”了三个资深二级清理员，甚至连天蝎局长也吃了十几个小时。
    虽然这些灵魂最后都吐了出来，没有真的被自己“消化”掉，但雁过留毛肉过流油，自己的浸染值一路狂涨，当前浸染值已经突破16点，确实可以考虑晋升二级清理员的事儿了。
    “好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除了里昂值需要达标之外，想要晋升二级清理员，应该还有一些其它的要求吧？”
    “确实是有一些标准。”
    红发局长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神情有些古怪地回答道：
    “首先就是推荐人，大多数二、三级清理员，都是不被允许单独行动的，一般会由更资深的一、二级清理员带着，想要晋升的话，也需要固定小队里比伱高一级的清理员，或者所在分局的分局长进行推荐。
    而你虽然和艾玛、杰瑞、妮可、汤姆、皮奥尼他们都一起出过任务，但并不能算固定小队，所以推荐只能我这个分局长来；
    其次则是执行过的任务数量，咱们清理局的任务分级，按紧要程度从下到上总共分五档，一级事故、二级危机、三级灾害、四级沦陷、五级末日。
    其中第五档末日级任务，一般交由黄道局长、十二董事、以及总局长执行，比如一直留在旧土没回来的总局长，就是在执行一项第五档的任务。
    至于第四档沦陷级任务，则按危险程度交由精英一级清理员、小局局长、和黄道局长执行，像你参与的堕魂黑渊、还有柯罗克王国这次，都算是第四档任务。
    而最后的事故、危机、灾害三档，则分别对应三二一级清理员，这三级想要晋升的话，需要有完成同级别任务二十次以上的履历，或者参与过五次更高一级别的任务也行。”
    好家伙……带队上忍推荐外加任务数量限制，定这规矩的人不会看过眼睛传奇吧？
    无语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里昂回忆了一下自己交上去的任务报告，随即有些讶然地道：
    “局长，如果这么算的话，那我岂不是……”
    “你除开那些不方便上报的任务外，目前总共有十二次任务记录，其中一档事故任务3次、二档危机任务1次、三档灾害任务1次，至于剩下的7次任务记录，全部都是第四档的沦陷级任务。”
    如数家珍般地盘点完了里昂的任务记录后，看着面前任务能力和惹祸能力都点满了的心腹爱将，红发局长不由得又爱又恨地叹气道：
    “单就三级清理员的任务数量而言，你算是创下了局里的记录，甚至只要你的里昂值突破31点，然后拿着我的推荐信，现在就能去参加预备分局长的考核。”
    “如果我想要晋升二级清理员，也要去总局参加考核吗？”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有些不情愿地道：
    “局长，我这趟任务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现在只想好好歇几天……要不这回考核我就不参加了，等下次再去吧！”
    “诶？别啊！”
    发现里昂似乎想要撂挑子，红发局长连忙开口劝说道：
    “这种晋升考核一年只有两次，甚至如果当期人数凑不够的话，有可能两年才办一次，你这次不去的话，那可就要等到下半年了，倒霉的话再等一两年都有可能。
    而且除此之外，这次晋升考核的参与人数，还是近三十年来最多的一次，八十七个分局有六十一个都会出人参加，一二三级清理员加起来超过四百人，要是错过了那就太可惜了。”
    “……”
    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让我去帮你装比啊……
    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局长的打算，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吐槽道：
    “局长，真不是我傲慢，主要我这个情况，确实和一般三级清理员有点儿差别，你让我去参加这种考核，多少有点儿欺负人了……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哎~你看你，这怎么能叫欺负人呢？”
    明白自己的打算肯定瞒不过里昂，红发局长索性也不掩饰了，直接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地摊手道：
    “这次参加晋升的清理员，都是加入清理局一年以上的，甚至还有那种考了五六年的老油条，你虽然任务记录稍微离谱了一点，但加入清理局也才三个多月，妥妥的是个小新人，和他们一起考核不是刚刚好？”
    “讲实话！”
    “这次参加考核的清理员，有好几个都是从咱们局里跳槽跳走的……”
    撅着嘴一脸不爽地讲出了实情后，红发局长攥紧拳头空挥了一下，随即恶狠狠地许诺道：
    “只要你去帮我打他们脸，回来我就给你涨工资！打得越狠涨得越多！”
    第586章 考前准备必须要做足
    你这……怎么还扯上涨工资了呢？
    被红发局长提出的利诱条件弄得有些无语，里昂忍不住吐槽道：
    “局长，这不是涨不涨工资的事儿，是我这个情况，去参加这种考核真的有点儿不大合适……”
    “只要你去拿个第一，我就给你涨6金轮！”
    “也不是涨多少的事儿。”
    里昂无奈道：
    “考核结束之后，结果一定会上报总局的吧？要是金牛董事他们，看到结果里有我的名字的话，那也太尴尬了……”
    “涨12金轮！”
    “都说了跟涨多少没关系，而且涨12金轮的话……嗯……周薪还是月薪？”
    “周！”
    “……”
    如果是周薪……
    想了想安娜收到自己带回去的薪水时，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意，以及那种浑身从里往外透出的安心感，里昂的神情不由得肉眼可见地动摇了起来。
    虽然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只要去找维罗妮卡王女开口问一声，就不可能缺钱，但每次去见她都会被调戏一波，外加这么干多少有点儿吃软饭的意思，所以涨薪还是诱惑力蛮大的。
    主要自己和安娜穷日子过久了，才刚“富裕”三个多月，还没完全习惯目前的生活，就算知道未来不会缺钱，也习惯性地攒着不愿意花，连威廉和玫兰妮的手头也掐得很紧。
    问题他们上的还算是“贵族”小学，同学家里非富即贵，一个個条件都非常好，虽然两个小魔王不在乎这个事儿，但看着他们抠……精打细算的模样，自己这个大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而自己原本的周薪就有12金轮，这次涨完每周就有24金轮入账，这样的话想必安娜能更安心一些，说不定就能给两个小混蛋多漏点儿零花钱……
    这波干了！
    面对周薪狂涨12金轮的优厚条件，以及家里弟弟妹妹开心的笑容，一个多星期前才刚刚完成政变，摧毁了整个柯罗克王国，掳掠公民一百三十万的里昂亲王，终于还是选择了屈服。
    “涨12金轮的话，那我去跑一趟也不是不行……”
    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后，里昂点头答应了红发局长开出的条件，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局长，这次的考核什么时候开始？具体考核内容大概是什么？”
    看着面前主动性大幅提高，甚至主动问起了情报的里昂，利诱得逞的红发局长，顿时在心里坏笑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道：
    “考核这几天就会举行，最晚也不会超过一个星期，具体内容目前还没定下来，不过就算定下来也不会告诉我，毕竟除了你之外，咱们分局这次还有别人要参加，告诉我就等于帮他作弊了。”
    还有别人？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是谁？杰瑞前辈又准备去考一级了吗？”
    “不是杰瑞，是阿米恩。”
    红发局长摇头道：
    “杰瑞虽然也很想去，但在找我报名之前，他找汤姆帮着骰了一下，结果发现他足足有66%的概率，会遇见非常不擅长的考题。
    你也知道的，汤姆的骰子在一般情况下，能‘显示’的最高概率就是66%，实际上概率只会更高，杰瑞感觉通过考核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干脆就不去了。”
    “……”
    好家伙，居然还带考前算卦的，做题和作弊之间选择做法了属于是……

 我！清理员！ 第406节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那我呢？局长你肯定想好了让我参加考核，汤姆前辈帮我骰了吗？”
    “应该是骰了吧？”
    红发局长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他没有直接扔，而是两只手包住骰子，嘀嘀咕咕地问了几句，然后告诉我说，你碰见好题目的概率是99%，这次如果连你也完不成考核的话，那就不可能有任何人完成考核了。”
    唔……这样的话倒还不错……
    放心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继续追问道：
    “那阿米恩前辈呢？她骰完了什么情况？保证能通过吗？”
    “阿米恩没让骰，她的目标本身就不是通过考核。”
    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
    “她申请参加这次考核，并不是为了晋升一级清理员，而是最近刚研发出来几剂新药，想要测试一下药效，而对她来说，没有比这四百个参加考核的清理员更好的实验样本了。”
    “……”
    去参加考核，就为了试药？这……感觉咱们处女分局名声这么坏，好像也不能全怪别人传谣言啊……
    “放心，阿米恩做事有分寸的。”
    红发局长安慰道：
    “她的异常物能力非常珍贵，可以让服药者立刻摆脱负面状态，迅速恢复陈年旧伤，甚至还能极大程度地治愈精神，平和清理员们被异常物浸染所扭曲的心境。
    总而言之，对于大部分都有各种旧伤，而且精神状态非常不安定的清理员们来说，除开必定躲不掉的腹泻以外，被她试药的话，其实还能算是件好事儿。”
    意思是……原本野蛮嚣张的战斗狂人，在碰了她的药后，就会一脸祥和地微笑着开始当众腹泻？这踏马旧伤虽然治好了，但人怕是也要社死了啊！
    “彳亍口巴……”
    有些牙疼地点了点头后，里昂黑着脸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要我打脸的目标都有谁？到时候我看看情况，如果对方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的话，那我就把阿米恩前辈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唔……伱好坏啊~我好喜欢~
    异常欣赏地看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笑吟吟地点头道：
    “不错不错~阿米恩听了一定会很开心。
    至于具体的打脸目标，你就优先找身上带着天蝎分局标记的人吧，从咱们这儿跳槽过去那边的最多，剩下天秤和白羊分局的人也不少，能收拾的都收拾一下。
    不过只是光跳槽走了的人，你不用太针对，但那些跳槽之后还回头踩一脚，配合别人乱传谣言，诋毁咱们处女分局的白眼狼……全都给我喂阿米恩！
    正好最近大事小情太多，我不方便喝酒，局里发的薪水都省下来了，你每喂给阿米恩一头白眼狼，我就给你发5金轮补助！”
    “……”
    第587章 里昂的正确用法
    好家伙……看来当初大量处女分局清理员跳槽，弄得处女分局几乎倒闭，还把她的‘恶名’到处瞎传的事儿，确实让局长心里憋屈得狠了。
    看着面前眯着眼睛，明显还在耿耿于怀红发局长，里昂想了想后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倒不是因为一人5金轮的高赏格，而是从加入处女分局到现在，局长对自己是真的不错。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异常物给异常物，下班儿经常请自己喝酒，出危险了会赶紧来救，上面有压力主动帮着抗，惹祸了还无条件给擦屁股……基本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
    有这么一个好领导，就算她不占理，自己也得稍微护上一手，更何况这回她还算占着理，要是这都不帮她出口气，那自己可就多少有点儿不仗义了。
    “行，这个悬赏我接了，保证让局长你好好痛快痛快。”
    承诺了一定帮红发局长出口气后，里昂开口道：
    “那我在家等着，什么时候晋升考核要开始了，局长你喊我一声就行。”
    “嗯嗯~”
    一脸愉悦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喝了一口酒瓶里的浓茶，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通知道：
    “对了，你和菲丽雅关系怎么样？要不让她也住到幸福公寓里去吧？”
    “我和她的关系……还算凑合吧。”
    想起了之前话里话外，满满的都是不想跟自己组队的菲丽雅，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没好气地道：
    “幸福公寓又不是我开的，她愿意住就住好了，只不过我虽然不介意她住过去，但她恐怕非常介意跟我做邻居。”
    哎~小里昂虽然能力很强，但终究还是是年轻了点儿啊~
    看了眼里昂有点小别扭的表情后，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笑眯眯地提醒道：
    “菲丽雅是柯罗克王国最后的血脉，总局对她的重视程度是最高的，在她结婚生子之前，必定会调用总局的【日晷盘】和【月相镜】锁定她的位置，全天24小时不断地监控她的状态。
    如果她被留在咱们分局的话，哪怕有我这个黄道局长坐镇，她平时居住的地方，也一定会受到局里的重重保护，时刻防备着戮王会之类的敌人……你明白我意思吧？”
    ？？？
    我明白什……哦！我明白了！
    和红发局长对视了一眼，里昂略一思忖后，神情顿时微微一喜。
    如果让菲丽雅住进幸福公寓的话，那自己的弟弟妹妹，就可以跟着蹭清理局的“安保”啊！
    把水瓶的事也算上的话，自己已经破坏了戮王会三次行动了，基本算是跟他们结下了死仇，天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着报复自己，或者来抓自己的“弱点”？
    而菲丽雅这个“最后的柯罗克”，得到的保护肯定是最高级别的，同住在幸福公寓的安娜她们，要是能跟着蹭到清理局的全天候保护，那自己可就真的后顾无忧了。
    唔……仔细想想的话，菲丽雅不会被允许离开王都，就算做清理员的天赋再好，能执行的任务也有限，而局长却花这么大力气非要留下她，难道说……
    ……
    “我明白了，谢谢局长！”
    “谢就不必啦，等你有空的时候，顺手帮我几個小忙就好了~”
    朝着面带感激之色的里昂笑了笑，红发局长打开自己的抽屉，取出一沓表格递了过去。
    “这是‘乱党’里的那些异常物持有者的申请表，你出差的这一个多月里，局里已经派遣调查员，调查完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情况，你作为他们加入处女分局的引荐人，得在上面帮他们签个字。”
    “好的！”
    “还有这个。”
    把笔也递给了里昂后，红发局长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下，又拿出几张表格递了过来。
    “这些是杰瑞调查出来的异常物持有者，以及今年申请加入咱们处女分局的，有潜力成为清理员的人员名单，需要你帮我去审查一下，看看他们适不适合加入咱们分局。”
    看着一脸郑重地接过表格的里昂，红发局长面带歉意地道：
    “里昂，伱才刚从柯罗克出差回来，按理来说我应该放你个长假，让你好好歇一歇，不应该拜托你这些事的。
    但堕魂黑渊那次之后，王国被强行降临的魇之王污染了，爆发的异常事件数量翻了快三倍，局里最近是真的非常缺人手，再加上那头蠢羊观察灵魂的能力，也确实适合做这种事，所以只好再来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里昂闻言摇头道：
    “我只是休假，也不代表就不会出门了，每天送玫兰妮他们上学之后，我抽空去找这些人看一眼，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对了局长，如果最近真的人手吃紧，实在忙不过来的话，我其实也可以回来帮忙的，反正马上还要去参加考核，那我再晚几天歇着，到时候一起休假也是一样的。”
    可别！这个真不一样！
    听到里昂诚恳地提出，自己可以暂时放弃休假，提前回来帮忙时，红发局长的胸前顿时微微一紧，好像被人在心口上猛力掐了一把。
    你休假就好好休假，可千万别提前回来上班啊！
    按照你小子的霉运体质，以及那变态的招灾能力，真要是让你回来帮忙的话，那些撑死了也就一档事故级的任务，最后全都得奔着三四档去，不搞死两头圣灵恐怕都消停不了。
    你真正的用法，是跟排名比咱们高的局一起出外勤，祸害……咳咳……处理那些发生在别人辖区内的异常事件，这些本来随便派个人去，就能完美解决的小任务，还是交给局里的新人做吧！
    “不用不用，你安心休假，抽空考核一下名单上的人就行了。”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里昂的好意后，红发局长连忙闷了口茶水，稳定了一下情绪，随即面不改色地解释道：
    “你也知道，魇之王降临没多久就被咱们干掉了，所以这次污染的范围虽然广，但程度却普遍都很浅，所以最近爆发的，都是些规模很小，危险性也很低的异常事件。
    局里现在差得不是你一个人，而是大量能够满王国跑，调查并处理低危险性事件的三级清理员，你只要把名单上的人都调查一下，选出几个合格的来做‘试用工’，就算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了。”
    “好，我会尽快去看的。”
    并没有注意到红发局长的小心思，点头应下了她的请求后，里昂朝办公室门外看了一眼，随即有些为难地询问道：
    “对了局长，菲丽雅那边，好像有点儿抵触跟我接触，咱们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愿意去幸福公寓跟我当邻居？”
    “什么幸福公寓？那不是咱们处女分局指定的员工宿舍吗？”
    第588章 来自公寓的礼物
    王都，老城区，舰桥街，正在前往幸福公寓的双人马车里。
    “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
    和里昂对着沉默了整整一路后，有点儿扛不住这种尴尬氛围的翠眸少女，不由得避开里昂的视线，心虚地望向窗外道：
    “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只是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耽误了你的个人发展。”
    “……”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应该很难离开王都，跟你组成小队的话，你出外勤的时候就缺少了一个可靠的队友。”
    “……”
    “另外，我的实力也不太行，而你已经比大多数一级清理员都强了，跟我这种新人组队的话，实在是太拖累你了。”
    “……”
    “……”
    “……”

 我！清理员！ 第407节

    呜……感觉好像被记仇了……
    看着仍旧板板正正地坐在对面，从头到尾都没接自己话的里昂，颇为心慌的翠眸少女，不由得犹犹豫豫地试探道：
    “那个……里昂先生，伱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有。”
    等双人马车在幸福公寓门口停稳后，里昂抬手帮她推开了车厢门，随即面无表情地通知道：
    “车费摊一下，这趟车除了载我回家外，也是为了带你看员工宿舍，所以你得付一半儿。”
    “啊？”
    翠眸少女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尴尬地道：
    “那个……我手里现在没有钱，所以能不能……”
    “1.5铜轮，下周还我。”
    “好的……”
    被里昂提着衣领拎下了马车，站在路边等他付完了车费后，翠眸少女跟在里昂身旁，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幸福公寓的一楼大厅。
    而满头白色卷毛的管理员大妈，正戴着一副崭新的老花镜，佝偻着身子坐在大厅的值班室里，打着那副永远打不完的毛线。
    “嗯？”
    听到了两道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后，管理员大妈抬起头，扶着老花镜朝里昂看了一眼，随即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出差回来啦？”
    “嗯，早上坐游轮进的王都，刚去局里交完报告回来。”
    面对和善的管理员大妈，里昂路上一直板着的脸，顿时光速地软化了下来，随即从镜世界里摸出了一個包装精美的小袋子，通过值班室的小窗递了过去，微笑着道：
    “玛丽阿姨，这是出差时候碰见的，算是小礼物。”
    “你这孩子！”
    看着包装袋上“高级精纺羊毛线”的华丽标签，管理员大妈顿时笑开了花，但仍旧忍不住埋怨道：
    “又乱花钱！这东西一看就不便宜，你才刚工作没几个月，家里还两个上学的孩子，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能省的地方就多省点儿啊。”
    “在省了，在省了。”
    随口应和了两声后，里昂又摸出一个金属小盒子递了过去，随即笑呵呵地介绍道：
    “玛丽阿姨，这是我在柯罗克王国买的园艺工具保养套装，里面有打磨石、防腐脂、除锈砂纸、还有能够反复清洗的拭汁布，约翰叔叔应该能喜欢。”
    “哎呦，你这孩子可真是……”
    看着这盒一看就不便宜的园艺工具保养套装，管理员大妈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就算拒收，里昂也会以店铺在国外为由，告诉自己没法退掉，索性便将保养套装收了起来，从桌下拿出了一个布袋子。
    “喏，这个你带回去！”
    “这是……”
    “给你家那两个小滑头织的毛线手套，用你上回给的毛线打的。”
    看着神情有些惊讶的里昂，管理员大妈笑道：
    “这个岁数的小孩子长得快，我怕明年他们用不上了，就织得稍微大了点儿，保证明年还能用……别嫌不合适啊！”
    玛丽阿姨织的手套吗？
    看着管理员大妈慈祥的笑脸，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把手指顺着袋口探了进去，轻轻碰了下羊毛手套上织出来的精巧花纹。
    【名称：精巧的羊毛护佑手套（奇迹、守护）】
    【外观：一副纹理齐整、针脚紧密、防刮耐磨、保暖效果极好的儿童款羊毛手套，虽然编织手法质朴简洁，但却极为精美，并且还透着一股奇妙的温暖感】
    【能力：恶物驱灭、意外避险】
    【代价：仅可由玫兰妮·莱恩佩戴的特殊手套，使用者在早上出门的时候，记得和一楼的管理员奶奶打声招呼，但最好不要老接受她送的水果硬糖，否则可能会遭到安娜·莱恩的严厉训斥】
    【档案：拥有一百三十五年编织经验的超资深编织爱好者，使用由食神凶徒、灭国乱党、旅鸫亲王、梦界毁灭者、死亡使者之噩梦、处女分局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赠送的羊毛线，精心编织而成的儿童手套。
    除开异常物本身抵御意外、震慑恶意目标的效果外，如果使用者受到了不正当的欺辱，很可能会有一位叫名为约翰的肌肉老者，拎着一米多长的园艺剪上门报复】
    【评价：我其实是想揍她一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等我拳头抬起来，路边的草丛里就钻出了一个身高一米八九的壮老头儿。
    这老头儿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睁着两只眼睛直钩地盯着我，然后举起了一把刃口磨得锃亮，还擦了防腐油脂的大剪子……】
    【浸染值：0.1】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便携+单人版本的幸福公寓，威廉他们两个带着这玩意，一般的三级清理员估计都拿他们没招了。
    “既然是专门儿给他们织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替两个小家伙收下了这幅珍贵的礼物后，里昂看着管理员大妈比原本强盛了一大截的灵魂，心情颇好地笑着道：
    “玛丽阿姨，感觉比起上次见面的时候，您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是吗？”
    放下手里的毛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后，管理员大妈喜滋滋地道：
    “可能是最近又忙起来了吧？人闲得久了之后，偶尔一忙起来，反而气色就变好了……对了，你回来的路上，看到后边新济贫院的情况了没？”
    “看到了，拨款下来之后，盖得真不是一般的快。”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微笑着回应道：
    “而且除了新的济贫院之外，我还看到约翰叔叔了，他正挂个管道工程师的牌子，跟着工人们铺管道呢。”
    “哈哈，那老头子就是闲不住，非要去搭把手。”
    喜滋滋地又唠了几句后，看着跟在里昂身后，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翠眸少女，管理员大妈不由得哎呀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聊天，都忘记了问了……这孩子是？”
    她是来住济贫院的孤儿。
    第589章 一个好人设的重要性
    她是来住济贫院的孤儿。
    虽然很想这么告诉管理员大妈，但考虑到这个借口多少有点儿地狱了，里昂便换了种方式解释道：
    “她算是我们局的预备成员，跟我来这儿租房的。”
    “这样啊……”
    了然地点了点头后，管理员大妈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这孩子……看着也就十二三岁？你们局里居然还雇佣童工吗？”
    “没，她十年前就长这样了，真算下来的话，今年应该二十三四了。”
    “那她怎么……”
    “额……她十年前生了场大病，所以后面就一直这样。”
    十年前犯了病？然后一直没变过样？
    管理员大妈怔了怔，随即有些了然地小声道：
    “她难道是那个……那个啥来着……侏儒症？”
    “啊对对对！就这个病！”
    把手伸向背后，逮住了翠眸少女猛掐自己腰间软肉的小手后，里昂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扯道：
    “她这個算遗传还是什么，这方面的事儿我也不懂，反正她就是不长个儿……玛丽阿姨，菲丽雅比较喜欢清净，你就在六楼给她安排一个房间吧。”
    “啊好的。”
    管理员大妈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拿着住户簿翻看了一下，开口询问道：
    “六楼、安静、还不临街的屋子……就剩一间月租12银轮的大屋了，能接受吗？”
    “能！”
    替翠眸少女拍了板后，里昂回头朝菲丽雅解释道：
    “放心，我就在这里住，幸福公寓的情况我清楚，这里设施什么的可能稍微老旧了点儿，但该有的东西保证一个不缺，而且整洁程度也没得挑……对了玛丽阿姨。”
    说到这里时，里昂转回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菲丽雅的家里遭了灾，有人在她家里放了把火，把她之前的存款啊、家具啊、房子什么的都给烧没了，所以她现在没什么钱，房租可能要稍晚半个月再付。”
    “哎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在这个不前不后的档口来找房子。”
    听到“侏儒少女”的情况后，管理员大妈不由得叹了口气，同情地看了身残志坚，还遭了灾的菲丽雅一眼，随即温声道：
    “没事儿，大妈给你担保，孩子你先住着，房租也别说什么拖欠不拖欠了，直接等下个月开始交就成！”
    “谢……谢谢……”
    “哎，客气啥！大家都不容易，能互相帮一把就帮一把。”
    同时集齐了“身患恶症”、“家里遭灾”、“穷困潦倒”、“艰难生存”这些标签，而且还长得精致可爱的翠眸少女，似乎触发了管理员大妈怜贫惜弱的固有习性。
    帮菲丽雅做完了入住登记后，她一边带着里昂两人上楼，一边好言好语地安慰道：
    “放心孩子，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槛儿，只要咱们自己别放弃希望，未来就一定会慢慢变好的，我一直都在值班室带着，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对了，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额……我还有个哥哥……”
    “那他有没有地方住？要是没有的话也过来？你那大屋子空房很多的，住两三个人没啥问题……”
    “咳咳！”
    用力清了清嗓子，打断了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小声道：
    “我之前提的那把火……就是她哥亲手放的……”
    “啊这……”
    听到里昂的话后，管理员大妈有些绷不住了，随即偷偷回过头，在翠眸少女看不到的位置，用口型询问道：
    ‘为啥啊？怎么还有人放火烧自己家呢？’

 我！清理员！ 第408节

    ‘哎，我也不理解他图什么。’
    里昂一边用口型回答，一边伸手朝自己的脑袋指了指，随即脸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哦，原来她哥脑子有问题！
    看明白了里昂的暗示后，面对身后这个命途多舛的可爱“小”姑娘，管理员大妈的同情指数，顿时更上了一层楼，至于目睹了她和里昂全部交流的菲丽雅，则已经气炸了肺。
    混账变态！你才是侏儒！你哥才脑子有病！
    气坏了的菲丽雅，已然把对于里昂的惧怕抛在了脑后，开始一边迈着两条小短腿，吭哧吭哧地跟着两人爬楼梯，一边伸手拼命地猛掐里昂的大腿根。
    而报复成功的里昂，则完全不在意她和挠痒痒差不多的攻击，继续巍然不动地迈着步子，甚至看她爬的累了，到了五楼之后还把菲丽雅提了起来，直接拎着她上了六楼。
    “喏，我之前说的屋子，就是这间了。”
    看着身后正在热心帮助患病同事的里昂，以及性格看着有些倔强，不服输地想要靠自己上楼梯的菲丽雅，管理员大妈不由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即把钥匙递给了里昂，有些不好意思地请求道：
    “剩下的那些，伱能帮我给这孩子介绍一下吗？刚刚一楼好像来人了，老头子又不在，我得先下去看一眼。”
    “没问题，交给我吧！”
    接过屋门钥匙，并目送管理员大妈匆匆下楼后，里昂赶在翠眸少女爆发前，把钥匙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拉开房门把她扔了进去。
    “你个混……”
    “这个是你的房间……行，该介绍的我都介绍完了，明天早上七点记得去局里上班，走了啊。”
    完成了与其说敷衍，倒不如说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的介绍后，里昂无视了门里菲丽雅的咆哮声，直接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朝自己的家里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也对，现在这个时候，威廉、玫兰妮、还有小艾莉应该都还在上学，差不多得下午才能回来，而安娜既然没在给玛丽阿姨帮忙，那多半是出去买东西了。
    按照她的购物习惯，买完东西后估计不会绕路回家，而是直接去舰桥公学外面等着，顺路把威廉他们接回来，所以她们大概会在三四个小时后一起回来。
    既然这样的话……顺便去审查一下预备新人？
    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空闲时间后，里昂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走廊里，取出了红发局长之前给的表格，挨个儿翻看了起来。
    按三个半小时来算的话，自己要留半个小时收拾一下，再加上留给考察新人的时间，那最好找距离舰桥街比较近，一个小时内可以赶到的……
    嗯？等一下，这考察表里，居然还有幸福公寓的住户？
    第590章 倒霉的新人
    咦？
    快步赶回一楼后，看着在值班室外徘徊，脸上满是犹豫之色的清瘦女人，管理员大妈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莱拉小姐？你现在不应该在道格餐厅帮厨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抱歉……”
    听到身后传来的询问，年龄大概二十六七岁，穿着一身旧绒裙的女人，顿时不由得浑身微微一僵，随即回过头来，满脸尴尬地道：
    “我刚刚……被那边的老板给开除了……”
    “……”
    又被开除了？
    管理员大妈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神情有些无奈地道：
    “莱拉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这周第三次被开除了吧？”
    “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面对帮自己介绍了三份工作，但结果却接连被自己搞砸了三次的好心人，满身咖啡渍的清瘦女人，顿时不由得低下头，满面羞愧地解释道：
    “上午我在炖红菜汤的时候，酸奶油刚好用完了，于是就想进储藏室取一罐新的，但我刚拧开门把手，就看到厨师长正和珍妮……就是餐厅的女招待，正在……正在……”
    “……正在做那种事？”
    “嗯……”
    “……”
    “再然后……我的工作就没了……”
    在管理员大妈有些古怪的神情中，面容清秀的女人捂着自己被烫伤的手臂，一脸苦涩地道：
    “虽然我吓了一跳，然后立刻跟他们保证，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会说，但下午珍妮给客人端咖啡的时候，还是……意外撞到了我身上。
    我虽然扶了一把，但一整壶刚烧出来的热咖啡，直接浇到了那桌客人的头上，然后厨师长立刻从后厨冲出来骂人，说我……说我在后厨就毛手毛脚的，经我手的食材总会少一些，道格老板就把我赶回来了……”
    “那你……”
    “我是被冤枉的……”
    清瘦女人红着眼圈儿哀声道：
    “我很珍惜这份工作，这两天每天都干十个多小时，基本能完成其它人一倍的工作，而且也没有偷食材之类的东西，只是会打包一些客人剩下的饭菜，这些也都是之前就说好的。
    但……但厨师长出来冤枉我，其它人不敢替我说话，他……他就是在报复我撞破他和珍妮的事，我真的没有偷东西，求求你相信我！”
    “莱拉，你先别着急……”
    看着神情几乎崩溃的清瘦女人，管理员大妈不由得温声安慰了两句，随即颇为无奈地道：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一直帮你介绍工作，但……但你怎么老是碰见这种事呢？”
    回忆了一下清瘦女人这两个星期的遭遇后，管理员大妈神情古怪地道：
    “伱上一份在工程队煮饭那个工作，原本也干的好好的，但你随手找来垫汤锅的废纸，居然是工头做假账的报价单；
    再上一份儿是旅店的招待，你打扫房间的时候脚一滑，不小心撞进隔壁包间，刚好看见老板贿赂市议员，这回又撞破厨师长和女招待做那种事……你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巧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清瘦女人抹着眼泪道：
    “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很倒霉，老是碰见别人不想被知道的事，在家碰见后妈和邻居偷情，在公学碰见校长收贿赂，连在莱恩庄园当女佣，也能碰见……
    总……总之……我真的都不是故意的，也从来都不敢去揭发谁，被欺负撵走也不敢说出去，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弟弟，但……但怎么老是……呜……想好好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唉……”
    看着面前说着自己过去一连串倒霉的经历，最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的清瘦女人，管理员大妈在哭笑不得的同时，亦难免有些心酸。
    “哭吧，哭出来就能好受点儿了。”
    拿出自己的手帕走向清瘦女人，帮她处理了一下被烫伤的胳膊后，管理员大妈轻拍清瘦女人的脊背，温声安慰道：
    “这些确实不是你的问题，你先别着急，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你介绍个别的工作……放心，人不会一直都这么倒霉的。”
    ……
    不，她恐怕会一直这么“倒霉”下去。
    站在二楼的楼梯间，听完了管理员大妈和这位“莱拉小姐”的全部对话后，里昂看着手里的审查表格，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姓名：莱拉·罗伯茨】
    【罪名：间谍罪、泄露王国机密罪】
    【判罚：抓捕拷问后，秘密执行绞刑】
    【档案：疑似他国潜入的王牌间谍，从六年前开始，其人便多次在一系列重要场合出没，并造成大量机密文件及证物丢失。
    秘调局在调查了29处场所，总计571份出入人员名单，且经过了长达19個月的追踪后，终于锁定了这名隐藏极深的间谍，并在她居住的公寓中，找到了小部分遗失的机密文件及证物，具体列表如下：
    与奥勒松王国私下签订的《辅粮市价秘密管控文件》，被精心折叠后垫在一张瘸腿餐桌下方；
    和黑森公国秘使签订的《十七项共同防务协议》残件，经裁剪后伪装成图书保护书皮，协议文字向内，套在了一本《儿童故事绘》外侧；
    前任莱恩公爵与库科家族私下结盟，约定共同对抗王室时互赠的仪纹瓷瓶，现已缺口破损，并被插了一簇有些失水的野百合，放置在了公寓的窗台上……】
    【异议：该人档案经秘调局代理局长伊莎·希尔调查核验后，对其间谍罪提出质疑，按疑似‘3号特殊情况’上报，并转交警务部清理局复核】
    【清理局核验意见：……】
    “……”
    我的核验意见是……女警察判断的对，这人确实身上带着异常物。
    看着档案里列了好长一串儿的机密文件和证物，以及这些东西颇为“生活化”的处理结果后，里昂的脸上，顿时不由得露出了和管理员大妈相似的古怪表情。
    一般情况下，实在不太可能出现这么多巧合，所以这位莱拉小姐的身上，应该有着“撞破秘密”的异常物，别人越是不想被发现的事，就越容易被她撞破。
    至于那些被拿走的秘密文件……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她估摸着是生活比较穷困，所以和自己一样，养成了废物再利用的节俭习惯，外加可能不识字或者认字不多，才会收集了这么一大堆要命的东西。
    譬如那个莱恩家的仪纹瓷瓶，弄不好就是别的佣人还是谁，一不小心给打碎了，然后偷偷扔掉，被当佣人的她看见之后捡走，带回家当瓶用了……
    【确认为异常物持有者】
    把审查表格铺在楼梯扶手上，拿着炭笔写下了初步判断结果后，里昂皱着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位莱拉小姐有异常物没错，完全符合局里的招募标准，但现在的问题是，像她这样的人，适合做清理员这份工作吗？
    第591章 见证者
    透过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观察了一下清瘦女人的灵魂底色后，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
    单单从异常物能力考虑的话，这位莱拉小姐的能力，其实是非常出色的，毕竟对于清理员的工作来说，情报和消息的重要性极高。
    只要两边浸染值之间的差距，没有到达碾压级的时候，部分能力针对性比较强的三级清理员，一样有掀翻一级清理员的可能性。
    但问题是，清理员的工作不光是调查，在处理各种异常事件的时候，总是难免会碰到一些疯狂的对手，所以对“胆量”其实也有不小的要求。
    而这位莱拉小姐……她的灵魂虽然是善良的，但性格实在是有些过于怯懦了，甚至连一般普通人都不如，恐怕只要有人大声吼她两句，都能让她抱头鼠窜。
    如果她当了清理员的话，要是碰见了那种偏执狂、杀人魔、狂信徒之类的对手，估摸着对面都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她就得腿软……
    嗯……还是先接触一下试试，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然后等明天再去问问局长，如果实在不适合干清理员的话，那就想办法给她安排一个稳定点儿的工作，免得她再去瞎接触什么王国机密。
    略微琢磨了一下后，里昂把考核表格收进镜世界，迈步从二楼走了下来，开口招呼道：
    “玛丽阿姨。”

 我！清理员！ 第409节

    “里昂？你这么快就下来啦？”
    “嗯，菲丽雅只是长得像个孩子，但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也不需要我多帮什么。”
    随口回应了一句后，里昂转头望向了哭得眼睛有点肿的清瘦女人，故作不知地询问道：
    “这位是……”
    “啊，这是咱们公寓的住户，三楼最靠边那间的莱拉小姐，她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我正在安慰她……”
    简单介绍了一下清瘦女人的情况后，管理员大妈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微微一动，随即眼含期待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我可以担保，莱拉绝对不是一個坏人，而且干活儿非常卖力，所以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帮她介绍一份工作？”
    “好啊，我们那边正好招人。”
    里昂本就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而且哪怕这位莱拉小姐不适合做清理员，光为了避免她身上的异常物惹事儿，也一定会给她介绍一份工作，区别只是在不在清理员上班儿罢了，此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在清瘦女人喜出望外的神情中，里昂朝着她伸出了右手，神情温和地微笑道：
    “我叫里昂，现在正在警务部上班，勉强算是个警察吧……很高兴认识你。”
    “啊？”
    面对里昂颇为正式的举动，清瘦女人明显吓了一跳，连忙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掌，垂着头胆怯地和里昂握了一下，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我……我叫莱拉……我……我正在找工作……我……谢谢您的帮助！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
    “滋……”
    伴随着熟悉的刺耳嗡鸣，关于清瘦女人的情报，立刻浮现在了里昂的眼前。
    【名称：撞破小姐（奇迹、幸运）】
    【外观：一名容貌清秀美丽，工作勤恳卖力的年轻人类女性，经常会出现在很多本不该出现的地方，并在引起一阵骚乱后仓皇逃走】
    【能力：秘密见证者、完美避险】
    【代价：无】
    【档案：旅鸫王国王都老城区的普通市民，因为经常撞破自己不该知道的秘密，常年处于失业状态，曾在一年内被老板撵走六十九次，总共失业一百一十五天。
    虽然她经常发现一些极度危险的秘密，但因为自身性格胆怯懦弱，显得过于无害，很难让人提起警惕，所以一直没有遭到太过狠辣的报复，最多只是被训斥并驱离而已】
    【评价：秘密克星、奸情撞破者、开门杀大师……凡是有重要事件发生的地方，必定会有她的足迹，虽然她的嘴很严，但在这位倒霉的打工人面前，就连真神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秘密】
    【浸染值：38】
    等等！多少？
    看完了【撞破小姐】的说明后，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僵，眼中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三十八点浸染值！
    一级清理员的门槛，也才31点浸染值啊！这特么……所以这个连正眼看人都怕的女人，居然是个野生的一级清理员？！！！
    ？！
    感觉里昂的手掌突然一紧，清瘦女人不由得吓了一跳，近乎本能地抽回了手掌，睁开哭肿的眼睛，胆怯地看了里昂一眼，然后……
    “啊呀！”
    看清了里昂的脸后，清瘦女人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眼睛里透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
    看着她脸上明显被吓了一跳的神色，里昂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之前见过我？”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清瘦女人的脑袋立刻便晃成了拨浪鼓。
    “没……没有……我没有见过你！”
    谎话。
    看了看她纷乱的灵魂，明白她在撒谎后，里昂不由得眯眼回忆了起来，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哪儿见过对方。
    “莱拉小姐。”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神情诚恳地忽悠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对我说实话，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并不是什么坏人，不会因为你撞破了什么秘密，就动手加害伱。
    只不过我所处的部门，是警务部的特殊部门，对保密性有要求，所以你最好还是跟我说一下，你都在哪儿见过我，否则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带你回去调查了。
    而且除此之外，你也会因为不配合调查，失去从我这里获得一份新工作的机会……莱拉小姐，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
    “莱拉！”
    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一旁的管理员大妈也急了，连忙伸手轻拍了清瘦女人一下，开口催促道：
    “你快说呀！里昂是个好孩子，只要你配合，他肯定不会害你的！”
    “可……可是……”
    “可是什么呀！我难道还能害你吗？”
    “那……那好吧……”
    虽然灵魂乱得跟被龙卷风刮过似的，满满的都是抗拒，但在管理员大妈的劝说，以及被调查加失去工作的威逼利诱下，清瘦女人最终还是颤声道：
    “我……我在汉森大街的绿靴餐厅打过工……看见你在卡座里和别人打架……”
    汉森大街的绿靴餐厅？
    听到这个地名后，里昂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当时自己拿着水厂事件的证据想要登报，然后在那儿约了《每日要闻》的主编。
    而《每日要闻》的主编，想要从自己手里抢证据，把自己惹毛了，靠着羊头的能力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所以当时她也在场？
    “还……还有莱恩家。”
    胆战心惊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清瘦女人吞吞吐吐地道：
    “我……莱恩家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我在擦洗庄园外墙，看见……看见你从六楼的公爵卧房跳出去了……”
    “……”
    沃日……莱恩血夜你也在？
    “还有……查尔百货公司搞大促销，我去买临期食品……那只吓人的大蛤蟆……”
    “……”
    “我晚上在王宫外墙扫大街的时候，远远地看见王女从窗户里探出头喊你名字，然后……然后朝你飞吻……”
    “……”
    “一个多月前，有人雇我给游轮打扫卫生的时候，我看见你在码头，等一个拿着大箱子的，叫爱德华的男人……”
    “……”
    “我在议会街外面的擦鞋摊，帮客人擦鞋的时候，看见你从议会大厅走出来，扯着一个满脸雀斑的大男孩儿，硬拽着他上了马车……”
    “……”
    “之前我去给巴索街的钟楼擦玻璃，还看见……看见你带着十几个人，在对面餐厅的隔间，换上了警察的衣服，然后……”
    “……”
    “还有……”
    “好了不用说了！”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姿势后，有些绷不住的里昂，一把攥住了清瘦女人的双手，面颊抽动着道：
    “请务必加入我们清理局！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第592章 考前算命果然有用
    两日后，警务部、清理局、局长办公室。
    “嗯？”
    从里昂手里接过名单，翻了一下评语后，红发局长诧异地询问道：
    “我给你的二十多张表里，起码一半都应该是有异常物的啊，结果只有两个人合格么？”
    “是的。”
    对面的里昂点了点头，皱着眉回答道：
    “局长你给的二十六张表里，有十一个人拥有异常物，但其中六个人，都有多次无故杀伤普通人的记录，两个灵魂状态过于偏激阴暗，还有一个能力过于弱小，很难胜任清理员的工作。
    综合来看的话，能够胜任清理员这份工作的，只有莱拉和马修两个人，兼具完成任务的能力、相对稳定的精神状态，以及偏善良侧的灵魂底色，我判断只有她们两位比较合适。”
    “唔……确实。”
    认真看完了里昂的评价报告后，红发局长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把莱拉的报告单独拿了出来，有些惊讶地道：
    “她的里昂值这么高？居然达到了一级清理员的标准？你确定吗？”
    “确定，而且恐怕还不止三十八点。”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测试结果后，里昂一脸笃定地道：
    “她虽然没有任何直接战斗能力，性格方面更是异常怯懦，但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反应速度，确实都达到了一级清理员的标准。
    而且她的异常物也很特殊，在情报获取方面效果极佳，甚至比我还要出色，在她的能力面前，几乎没有任何人能藏住秘密，一切想要掩藏的东西都会被她揭露。”
    嗯？你对她的评价居然这么高？
    红发局长闻言，不由得感兴趣地追问道：
    “仔细讲讲，她的能力到底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周围如果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几乎必定在场；要是谁想要隐藏什么的话，碰到她之后，也会百分百会被揭出来。”
    说到这里时，里昂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昨天晚上她提着两块腊肉上门，想要感谢我帮她找到了工作，结果她进门五分钟不到，就把我们一家人的秘密全给揭了。
    她把腊肉放在门边柜子上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威廉的书包，露出了我弟弟的低分考卷；然后坐在沙发上的时候，直接从沙发套的夹缝里，摸出了我妹妹靠代写作业赚的零花钱。

 我！清理员！ 第410节

    接着还有安娜不小心洗坏了，藏起来想要偷偷补好的，我以前最爱穿的那件黑色旧大衣；以及我……嗯……以及我的一些不希望被发现的东西。”
    含混地略过了自己被揭穿的秘密后，里昂一脸难绷地提醒道：
    “总之局长你可以在她身上留一撮头发，除了保护她之外，一旦她突然心血来潮，提出想去哪儿干点儿什么的时候，那你就可以做好准备了，那地方一定会出大事儿。”
    “好家伙……这么夸张的吗？”
    “就这么夸张！”
    里昂耸了耸肩，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我拿着局里的旧档案，仔细跟她核对了一下，发现在最近十几年里，只要是王都范围内发生的，所有动静比较大的异常事件，她几乎全都在场，就算不在场的时候，也远远地看过一部分。
    虽然她基本一件事儿都没参与进去，但每次都和出事儿的地方离得不远，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那高得吓人的浸染值，应该就是这么一点点儿攒下来的。”
    如果这样的话……那里昂的判断没错，莱拉的确天生就是干清理员的料！
    认真地记下了里昂的提议后，红发局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一边琢磨着【撞破小姐】的其它“用法()
    ”，一边满意地微微颔首道：
    “干得漂亮！如果不是你的话，那她这个特殊人才，估计还要被继续埋没下去，这回记你一次大功，等晋升考核之后回来一起算！”
    “对了局长。”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说起晋升考核，具体的时间和地点定了没？需要我和阿米恩前辈去总局吗？”
    “还没动静，但肯定不是总局。”
    红发局长闻言摇头道：
    “不同能力的异常物之间，很难直接比较强弱，而且同一件异常物在不同的人手里，用出来的效果也有强有弱，所以清理员的晋升考核，不是很在乎那种纸面上的强大，更看重&实战&方面的水平。
    按照往期的考核情况，这回多半会带你们去一个发生异常情况的地点，然后测测天赋，考考战斗能力，接着再安排你们做同一个大型清理任务，最后按照综合表现打分……唔！等等！有动静了！”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连忙放下手里的酒瓶，把手伸进抽屉掏摸了两下，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月白色珍珠蚌。
    “吱嘎！”
    伴随着有些生涩的开合声，月白色的珍珠蚌主动“张嘴”，掀开了自己白净的贝壳，吐出了几根拇指粗细的彩色小蘑菇。
    ？？？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
    “咳咳！”
    就在里昂看着桌上的彩色小蘑菇，犹豫要不要伸手摸一把时，珍珠蚌里居然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而两瓣蚌壳中间浅粉色的蚌肉，竟然像舌头似地卷了两下，直接开口说话道：
    “喂喂喂！都在吗？在的话敲一下蚌壳！”
    红发局长没有立刻给里昂解释，而是用指尖敲了下闭合的蚌壳，在经过了几秒钟的沉默后，珍珠蚌再次“开口”道：
    “很好，六十一个参考分局都在，那我现在开始公布考题了！”
    “鉴于最近异常情况较多，各个分局人手不足，经过商议后，我们决定改换方式，不再让所有参考清理员离开辖区。
    今次所有参与考核的清理员，不再需要前往考核地点，只要在日落后，服用我刚刚送过去的【戏梦彩菌】，便能直接抵达梦界，进行本次晋升考核！”
    梦界？！
    听到这次晋升考核的地点后，里昂和红发局长不由得齐齐一怔，随即神情古怪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怪不得汤姆前辈骰完骰子后，说杰瑞前辈不适合这次考核，这次考核在梦界进行，召唤不了“朋友们”帮忙的杰瑞前辈，等于直接废了一大半儿，去了也基本是白去。
    至于自己……如果是在梦界进行考核的话，那跟直接作弊有什么区别？
    第593章 毫无难度的考题
    “接下来，我将会公布具体的考核流程，各分局长负责转告参与考核的清理员。”
    在里昂和红发局长互相对视的时候，月白色的珍珠蚌继续通知道：
    “这次的晋升考核，除开不需要肉身到场外，跟前几次的考核流程并没有太大差别，依旧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基础天赋测验，第二阶段为随机战斗水平测试，第三阶段为大型团体任务实操，预计总考核时间将持续72-120小时。
    所有参考清理员，务必事先处理好手头的任务，做好入睡3-5天的准备，并于今天日落之后，放松自己的意识，通过服用【戏梦彩菌】进入梦界，之后会有负责接引的人，带你们进入考核地点，过时不候！”
    “咔哒！”
    伴随着一道贝壳撞击的轻响，讲完了所有通知的珍珠蚌，干脆利落地瞬间闭合，再无动静。
    拿起珍珠蚌扔回了自己抽屉里后，红发局长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随即一脸愉悦地靠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笑吟吟地拎起酒瓶喝了一口茶水。
    “蛮好的，这回其它人只能争第二了。”
    “……”
    确实……
    看着面前一脸“稳操胜券”、“优势在我”、“这波不知道怎么输”的局长，里昂不由得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随即看了眼自己面板中的一枚徽章。
    【噩梦的噩梦：极度疯狂且完全不计后果，为求一时痛快，甚至不惜摧毁一个世界的你，已经成为了魇之王心中最为可怕的梦魇】
    【佩戴效果：被噩梦之主深深恐惧着的你，已然等同于凌驾所有噩梦之上，再没有任何噩梦有资格对你产生影响】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身为打算彻底毁灭整个梦界的绝世凶徒，你的凶名必将响彻整个梦界，所有真神级以下的梦界生物，仅仅只是感受到你的气息，都将承受无比巨大的恐惧】
    虽然半场……没等开场就开香槟不太好，但对于能够彻底免疫噩梦、外加强制恐惧所有真神级以下梦界生物的自己来说，这回的确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输。
    哪怕自己天赋稀烂、战斗翻车，前两個阶段的测验都拿了最低分，但到了第三阶段的实操任务，这次剩下的所有参考清理员加一起，估计效率都不会有自己高。
    而且更离谱的是，梦界那边还有着雪女这个“自己魇”，在魇之王还没复活的当下，七头噩梦使者就是堕魂黑渊的最高统治者，拥有驱使堕魂黑渊范围内所有梦魇的权能。
    哪怕真遇见什么搞不定的，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自己就能喊来起码几十万头梦魇助阵，甚至可能还有不止一头噩梦使者，哪怕任务是捕猎一头梦界真神，这个阵容估摸着都能试着做一做了。
    “小里昂~这次除开认真考试，把已经属于你的第一拿回来之外，别忘了帮我好好出口气奥~”
    得知考试地点后，彻底放下了心的红发局长，三口两口便喝完了酒瓶里的茶水，随即笑眯眯地提醒道：
    “天蝎、天秤、白羊……这三个分局的白眼狼，每收拾一个就给你发5金轮补助~”
    “知道了，我都记着呢。”开口应了一声后，本着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敌人的原则，里昂回忆了一下珍珠蚌讲述的三个阶段，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局长，第三阶段考核的实操任务保密，前两个考核阶段呢？有没有什么能提前告诉我的情报？”
    “有~”
    看着即便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优势，但仍旧没忘记搜集情报的里昂，红发局长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随即笑眯眯地道：
    “第一阶段考核的目的，是主要测试伱们的潜力，换句话说的话，就是测验你们提升里昂值的‘速度’、以及在保持精神相对稳定的情况下，能够容纳里昂值的‘上限’。
    以局里现在的情况，大概会拿一件温和的高位格异常物，让你们这些参与考核的人依次持有，然后通过灵魂状态的变化，检查里昂值的波动；
    亦或者直接搞一件特殊异常物，里昂值高或者精神稳定性越好的人，能够看见的东西就越多，或者能够靠得越近，爬得越高之类的……总之具体怎么考虽然不清楚，但大概也就是这几种方式里挑一个。”
    意思是……主要考察清理员们，接受异常物“浸染”的能力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随即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
    自己加入清理局到现在，也就三个半月的时间，但当前浸染值已经17点了，并且精神状态也一直很稳定……嗯……基本稳定，所以这第一项考核，自己就算拿不了第一，成绩也绝对不会差。
    “至于第二阶段的考核，那就是单纯的考战斗水平了，团体战、一对一、一对多都有可能，场地条件之类的也很随机，基本全是抽签决定。”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不无得意地道：
    “我当时考一级的时候，连着抽了好多中小场地的一对一，然后保持着一路全胜的战绩，直接毫发无伤地进了决赛……小里昂~你可不能比我差哦！”
    一路全胜，毫发无伤地进了决赛？
    听完红发局长的吹嘘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懂了，一路全胜进决赛，然而决赛没打过，十八连胜总亚军是吧？
    啧……有时候手下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儿……
    看着里昂眼中浮现的一抹了然之色，红发局长脸上自豪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敛，随即不爽地撇了撇嘴道：
    “总之按你现在的水平，这三个阶段的考核里，你起码得给我拿回来两个第一，少一个就给我买十瓶好酒！”
    “哦……”
    ……
    “阿比盖尔。”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看着眼前满脸执拗的白衣少女，以及六七个面带不满之色的部下，天蝎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脸头疼地道：
    “虽然你们可能不相信，但我让你们等下半年再参加考核，真的是为你们好……”
    第594章 蘑菇与鸡
    “局长，我们也不是不相信你。”
    名叫阿比盖尔的白衣少女抿了抿嘴唇，随即有些不开心地反问道：
    “但就算那个处女分局的里昂，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而且也真的参加了这次考核，我们去了肯定拿不到第一，但通过考核总是没问题的吧？”
    “……”
    这哪是通过不通过的问题啊……你们没接触过那小子，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恐怖在哪儿，他身边儿就没有小事儿！
    一个安安稳稳的调查任务，做着做着动静越闹越大，我这边儿眼睛一闭一睁，咔！柯罗克王国直接烧没了！十二王国变成了十一个！
    还有之前那次支援行动也是，原本只是抵抗堕魂黑渊的入侵，把魇之王撵回去就算完事儿，结果做着做着，不光魇之王被弄死了，连半个梦界都被搞没了！
    如果说魇之王是人类的噩梦，那一时激动毁了半個梦界的他，就是所有梦界生物共同的噩梦，你们跟这么个玩意一起去梦界，还踏马能有好果子吃？
    “你们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唉……”
    伸手揉了揉眉心后，碍于里昂干的事儿，基本都是第四档的沦陷级任务，不能透露情况，天蝎局长只得曲线救国，换了个角度劝阻道：
    “真的别去了，除开里昂的个人的实力过于强大，你们不是对手以外，还有处女分局的问题。

 我！清理员！ 第411节

    那个臭女人记仇得很，而你们里面，有四个人都是处女分局跳槽过来的，以我对奥莉薇娅的了解，她肯定是要借机出口恶气，让那个里昂……”
    “局长！我们不怕！”
    听到天蝎局长提到了处女分局，几名清理员中的一名站了出来，皱着白的眉头微带愠色地道：
    “去梦界考核的只是意识，就算那个里昂再强，最多也就是在第二场考核互相碰见的时候，动手打我们一顿罢了，造不成什么实际的伤害。
    而等到第三场实操考核正式开始，我们八个凑到一起的时候，面对我们一个一级四个二级联手，难道他还能一口气把我们都干掉？”
    “……”
    能不能把你们全干掉我不知道，但听鲁本和弗兰基说，里昂面对双子分局清理员的围攻，只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砍了双子分局二十几个脑袋，里面跟伱们水平差不多的清理员得有七八个……
    “行吧……”
    虽然知道自己严令不许参加的话，他们最终也会选择听从，但看着面前这些不能说执迷不悟，只能说一心找揍的部下们，天蝎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手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既然你们真想去，那我也不拦着了……不过虽然在梦界考核，最多也就是意识受损，不会真出什么危险，但我个人还是建议，你们最好离那个里昂远点儿。”
    “我们不……”
    “我们会小心的！”
    打断了白眉毛清理员的话后，阿比盖尔点点头，应下了天蝎局长的嘱咐，随即微昂着头道：
    “不过局长！我们也都是经历过几十上百次任务，一路在生死边缘走到了今天的资深清理员，我们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
    得，一个人都没听进去。
    看着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过之后，不仅没有开始打退堂鼓，反倒一个个昂首挺胸，眼睛里好像有火苗在烧的部下们，心头三分欣慰七分遗憾的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欣慰自然是士气可嘉，对于一名清理员来说，谨慎和理智固然重要，但面对艰难险阻时，仍旧会选择迎难直上、敢于向死而生的勇气，才是最重要的第一素质，也是自己最欣赏的东西。
    虽然除开阿比盖尔之外，他们的天赋都只能说还可以，但有这份昂扬奋进的心气在，只要别意外死在任务里，他们未来的成就肯定不会低，自己的天蝎分局，以后恐怕能多出好几位一级清理员。至于遗憾……等这次晋升考核完，被真正的变态狠狠蹂躏过一回后，他们这份儿难得的心气，也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行，去吧去吧！唉……”
    异常痛心地看了眼自己心爱的部下们，又看了眼天边已经落山的太阳后，天蝎局长只得把手伸进怀里，取出正在喷洒着七色孢子的【戏梦彩菌】，给八名想要参加考核的清理员一人发了一朵，随即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打不过记得认输，可千万别硬撑啊！”
    ……
    【名称：戏梦彩菌子株（梦乡、泡影）】
    【外观：拇指粗细的彩色菌菇，伞面上方是不停流动的异色幻彩，下方则是闭上双眼才能看见的迷蒙夜色，如果在日落后用牙齿轻咬菌杆，将会持续喷溅出彩色的孢子云】
    【能力：循梦归乡，泡影之生】
    【代价：服用后将陷入难以唤醒的沉眠，直至‘循梦归乡’结束，亦或者‘泡影之生’触发为止】
    【档案：生长于梦界失乐园深处的特殊植物，服下子株的生灵的意识将会强制入梦，并在苏醒前获得一次免除所有伤害的能力。
    母株除开能够分裂子株，并作为引路的“道标”，牵引所有服下子株的生灵的意识前来以外，还具有‘擦除’所有梦境的特殊效果。
    而自从娱梦女神陷入自身的美梦之中，造成失乐园大面积崩裂后，仅存的三十余朵戏梦彩菌母株，全部被清理局采走并收藏，无一例外】
    【评价：今天的晚餐才吃到一半儿，锅里的鸡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突然一脚踢开了旁边的彩色蘑菇，穿上背带裤打起了篮球】
    【浸染值：2.5】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完了【戏梦彩菌】的说明，确认这玩意没什么危险后，躺在处女分局二楼沙发上的里昂，扯过局长给的小被盖住肚脐，随即在窗外太阳落山的瞬间，把手中的彩色小蘑菇扔进了嘴里。
    你别真别说，这玩意确实怪鲜的，炖鸡应该能挺好吃。
    这是里昂闭上眼睛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而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后，面前的世界已然彻底变了模样。
    出现在他头顶的，不再是二楼会议室的石膏天板，而是一片凝如墨色的深邃夜空，以及一道由数不尽的幻彩泡泡组成的绚烂银河。
    无数美妙瑰丽、色彩斑斓的奇妙梦境，正被一个个与【戏梦彩菌】颜色相同的泡泡包裹着，在头顶那低得吓人的银河之中浮浮沉沉，仿佛触手可及。
    第595章 预考
    这就是梦界吗……
    仰望着头顶缤纷绚烂的美梦长河，看着那些在长河中恣意飞扬的幻彩气泡，里昂顿时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了一声。
    即便在世界的“层级”方面，梦界要比天堂、死界、深渊之类的世界低一些，真神的平均实力也要弱上不少，但这份亦真亦幻的奇妙美感，却是诸界当中独一无二的。
    别的不说，光看一眼头顶这条望不到边际，美得令人心旌摇曳的绚烂长河，自己这趟就不算白来了。
    “哇！”
    “这就是失乐园的碎片吗？”
    “真的好美啊……”
    就在里昂仰起头，满眼迷醉地眺望着头顶的梦境长河时，一道道同样满含惊叹的低呼声，相继在周边响起，而与惊叹声一起出现的，则是一道又一道略显朦胧的怪异身影。
    男女老幼、高矮胖瘦、披毛戴角、飞禽走兽……
    虽然“底子”上好像都是人，但仔细看的话，多多少少又会带点儿奇怪的非人特征，有背生双翼的、有头顶长角的、有青面獠牙的、有浑身绒毛的……总之全都“人”得不是很彻底。
    这些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不会就是参考的清理员们吧？
    心算了一下奇怪身影的数量，发现刚好有四百多个，和参考的总人数近似后，里昂对这些奇怪人影的身份，大概有了些猜测，随即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脚上穿着鞋，而不是怪兽的蹄子，指腹和虎口有磨出来的厚茧，没有厚实的肉掌和利爪，留着些许细疤跟晒痕的胳膊也一切正常，并没有覆盖上什么奇怪的鳞甲，衣着也没有变化过，甚至袖口的咖啡渍都还在。
    奇怪，为什么只有我还是人？
    ……
    不错不错，这批清理员的素质都还蛮好的，可以全员通过预考。
    就在里昂好奇地检查自己的身体，疑惑为什么只有自己没变怪兽时，一名须发皆白的驼背老者，正盘膝在梦境长河中的一枚彩色气泡里，眯眼打量着下方怪模怪样的清理员们，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次参考的清理员们进入梦界的，主要是自身的主体意识，而一个人的意识之中，占比最高的那部分东西，必然是对于“自我”的认知。
    在梦界的影响下，他们的意识虽然纷纷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化，但基本都保住了人类的形态，证明他们虽然受到了来自异常物的浸染，但仍然维持了对自身较为清晰的认知，精神方面的稳定程度都不错。
    只不过……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很稳定。
    在下方的“人”群中，发现了生着六只翅膀的洁白天使、手持染血长镰的兜帽死神、以及一坨色泽金黄的人形排泄物后，胸前挂着双鱼戏粪球纹章，膝上摊着兽皮本子的白须老者，顿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了，也给他们过了吧！
    这几名来参考的清理员，虽然浸染程度非常之高，已经达到了全身异化的程度，但起码还是个人型，证明他们还认为自己是个人，也可以算通过测试精神稳定程度的“预考”，只不过分数必须给低一些。
    眯起两只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六翼天使、兜帽死神还有人形大便看了看后，负责“监考”的双鱼董事采集了这几人的气息，在膝上的兽皮本子里特意标注了一下。
    一级-天蝎分局-净垢之女-阿比盖尔·达克-自我认知：天使（出现全身异化，精神稳定程度低）；
    一级-白羊分局-屠戮者-梅森·托比欧-自我认知：死神（全身、低）；
    二级-处女分局-毒疫药剂师-阿米恩·贝莱特-自我认知：排泄物？呕吐物？（全身、低）；
    行，比较特殊的应该就这仨了。在报名表格中找到三名清理员的名字，往预考成绩一栏里填了個30分后，双鱼董事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即一口气采集了所有剩余考生的气息，一股脑地送进兽皮本子，运笔如飞地打起了分。
    二级-金牛分局-蚁力神-鲁迪·塔乌斯-牛角（部分，高，75分）
    三级-小犬分局-牧羊人-波西·杰克逊-山羊眼珠（部分，较高，90分）
    三级-处女分局-食神者-里昂·莱恩……嗯？
    里昂·莱恩？
    看着兽皮本子上浮现出来的名字，双鱼董事不由得愣了愣，随即诧异地向下望去，发现站在“大便人”旁边，正和她聊着什么的年轻男人，可不就是最近闹了大动静的食神者么？
    以他的水平，还用参加这种考核？这不特么纯欺负人吗？奥莉薇娅也太不像话了，简直……唔……等等！
    盯着里昂的侧影打量了一下，接着驾驭自己身处的彩色气泡，连续换了好几个位置后，看着无论从任何角度观察，都没有半点儿脱离人类范畴的特征，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里昂，双鱼董事顿时忍不住咝了一声。
    他这个精神稳定程度……已经不是高或者低的问题了啊！
    一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到底要坚定到什么程度，才能在生吃了一头真神之后，依旧坚信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正常人？
    ……
    “阿米恩前辈……”
    并没察觉到有人正在反复打量自己，看着面前不能说“像”一坨，干脆直接就“是”一坨的人形大便，里昂不由得无语地道：
    “你这……为什么是这样的啊？”
    “不知道。”
    微微摇了摇头后，阿米恩观察了一下自己前凸后翘身形窈窕，但却让人本能地想要敬而远之的身体，随即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不过我不讨厌这些东西，保持这样的话倒也不错。”
    “……”
    好家伙……
    看着面前淡定地接受了“大便娘”的身份，甚至取出了一只透明的器皿，开始研究自身情况的阿米恩前辈，里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讲什么了，只得主动转换话题道：
    “那个……阿米恩前辈，局长有没有跟你讲过，咱们这次的主要目的？”
    “啊，这个我知道的。”
    听完里昂的询问后，大便娘停下了采集样本的动作，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我帮你拿第一，你找人帮我试药，对吧？”
    “……”
    好像……差不多？
    第596章 心有ac树
    “放心，我虽然不太擅长正面战斗，但水平并不弱的。”

 我！清理员！ 第412节

    看着面前神情有些古怪的里昂，大便娘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
    “第一场考试是天赋测验，我应该帮不上你什么，但第二场考试如果抽到团体战的话，我有自信能让你的战斗力提一个档次。
    至于第三场实操考试，我虽然也不太擅长做任务，但我很擅长下毒，只要你帮我拖延一点儿时间，我有自信可以放倒这里绝大多数人，直接帮你排除掉百分之九十的竞争对手。”
    “额……”
    感受到了周围迅速投过来的，充满了浓厚敌意的目光，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牙疼，感觉这次考核未必就会像自己想的那么顺利。
    大姐！有自信是个好事儿，但咱们在商量“阴谋”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背着点儿人？
    果不其然，大便娘过于直白的发言，立刻便引起了旁人的不满。
    “呵呵。”
    只听得一声微带鄙夷的冷笑，旁边背对着里昂两人的牛角男转过身，两只湛蓝色的牛眼上下扫动，观察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人便组合，随即不无轻蔑地撇嘴道：
    “我还以为敢说这种话的人有多了不起，结果就一个二级清理员？我现在就站在这儿，你们来毒我一个试试？”
    “嗯？”
    听到牛角男的话后，阿米恩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随即有些惊喜地道：
    “你确定？”
    “我当然确……”
    “肃静！”
    一道轻喝声从众人上方传来，打断了这场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小冲突，前胸挂着双鱼纹章的白须老者，迈步从梦境长河中走出，一步便踏在了下方的土地上。
    而随着白须老者的出现，四百多枚拳头大小的彩色泡泡，跟着从梦境长河中涌了下来，随即像水滴一般互相汇合，凝聚成了一枚更大的朦胧梦境，啵地一声把所有清理员都包在了里面。
    “应到四百一十九人，实到四百一十九人，无人弃考。”
    仔细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梦境中央的双鱼董事慢吞吞地席地而坐，把兽皮本子在膝盖上摊开，随即朝面前四百多個牛鬼蛇神宣布道：
    “我以清理局双鱼董事的名义宣布，本次晋升考核的第一阶段，基础天赋测验正式开始！”
    伴随着白须老者微带痰音的宣布声，四周朦朦胧胧的巨大梦境顿时清晰了起来，变成了一间能够容纳数百人的阶梯教室。
    而原本站立的四百多名清理员，则在同一瞬间齐刷刷地坐下，双臂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摆出了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被迫凝眸望向了中央的讲台。
    “这次的考核很简单，你们只要动笔画就行了。”
    微微咳嗽了一声后，盘腿坐在讲桌上的双鱼董事，反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空旷的讲台，随即慢悠悠地道：
    “待会儿我的身后，会慢慢长出一棵大树，而伱们需要做的，就是拿起面前桌子上的纸笔，把自己看到的树的样子画出来，而且只要动笔画就可以，画得标不标准都无所谓……
    行了，规则暂时就这些，动笔吧！”
    “……”
    不是说测试天赋吗？考画画是个什么鬼？
    听完第一场考核的题目后，一众清理员不由得面面相觑，但看着讲桌上已经闭起了眼睛，明显不准备解释缘由的双鱼董事，只得老老实实地提笔画了起来……除了里昂。
    ……不是……说好的树呢？
    捏着统一配发的羽毛笔，坐在椅子上干等了半天后，听着周围其它清理员奋笔疾书的唰唰声，看着双鱼董事身后那依旧空空荡荡，连根树儿毛都没有长出来的讲台，里昂顿时有些麻了。
    这啥玩意都没有，我还画集贸啊？
    大家都在动笔的情况下，有那么一个人什么都没干，自然会变得无比显眼，位置里昂两侧的“考生”，没多久便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呵呵。”
    斜睨了一眼里昂身前的白卷儿后，虎背熊腰的牛角男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随即连嘲讽都懒得嘲讽了，直接扭回头去，弓着背半趴在桌上，用比胡萝卜还粗的手指头捏着鹅毛笔，画起了自己心中的b树。
    要不……看看他画的啥？
    心头略微有点慌的里昂，忍不住歪了歪身子，瞄了眼牛角男的考卷儿。
    我真不作弊，也没准备抄他的答案，就是想参考下答题的‘格式’，起码凑合着画个树杈子之类的东西，毕竟就算只写个“解”上去，也总比交白卷儿强吧？
    但令人遗憾的是，当里昂抱着不交白卷就算成功的心思，偷瞄了一眼牛角男的卷子后，并没有在上面看到一棵树，而是看到了一头树……
    或者更直白点儿说，牛角男画的玩意，与其说是树，倒不如说是长了四只羊蹄子，以及几十对牛犄角的……百足蚂蚁。
    而比这更离谱的是，在发现里昂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时候，那头奇形怪状的丑陋蚂蚁，居然还从纸上仰起头，怒冲冲地朝里昂瞪了一眼。
    不是……这踏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只一眼就明白，这答案自己肯定是抄不了，里昂只得老老实实地摆正了身子，神情僵硬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来只能瞎几把画了！大不了后面两场再多努力点儿！
    然而正当里昂咬咬牙，准备直接开摆时，右腿突然被人轻轻地踢了一下，紧接着，一张已经画了一小半儿的考卷儿，赫然出现在了他眼角的余光中。
    这是……
    当里昂讶异地侧过头，接到了阿米恩鼓励的眼神后，顿时不由得心头一暖，感觉大便娘整个人都变得清秀了起来。
    谢谢！阿米恩前辈！等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额……
    看着通体涂成了棕黄色的考卷上，那呈螺旋状蛇盘着的、散发着腐殖质特有气息的一坨树，里昂眼中的惊喜之色，不由得光速黯淡了下来。
    “咳！”
    就在这时，一道喑哑的干咳声从讲台上传来，仍旧闭着眼睛的双鱼董事，突然活动了一下颈椎，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提醒道：
    “现在补充一条规则，你们最好看到什么就画什么，如果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在纸上画了自己并没看到的东西，就会直接被我粉碎意识，彻底赶出这次考核……行了，继续画吧！”
    “……”
    得，这回连在考卷儿上画大便都不让了。
    一听就明白这条规则是针对谁的，有些麻了的里昂只得叹了口气，摇头谢绝了阿米恩前辈的好意，随即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黑着脸等待考试结束。
    然而在里昂看不到的地方，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正隔着巨大的泡影梦境，困惑地盯着他空白的卷面，至于讲台上闭着眼睛的双鱼董事，则捏着手里的羽毛笔，在兽皮本子上画了一连串大大小小的问号。
    三级-处女分局-食神者-里昂·莱恩
    预考：全身无异化，精神稳定程度满值，分数：100
    一考：无特定擅长类型、无准确发展倾向、无匹配适格星宫、无异常亲和上限……分数：0？100？
    第597章 才能
    看来里昂第一阶段考试的成绩，应该是要直接垫底了。
    听到双鱼董事有关“禁止瞎几把画”的警告后，阿米恩瞥了眼里昂桌上依旧空白的考卷，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重新坐正身子，凝眸望向了双鱼董事背后的参天巨树。
    扭曲、虬结、糜烂、污腐。
    与其说是果枝叶，倒不如说是细碎动植物尸骸碎块儿的污浊叶片，被玻璃一样纤长透明的细杆串联着，从浓黄且矮壮的双螺旋树身上伸展开来，淡然而又颓靡地微微摇曳着。
    巨大怪树的下方，是填埋了一对眼珠与十根手指的素白土壤，上方则是代替了太阳的位置，斜斜倚靠在深邃夜空之中，由七颗亮星和两片星云组成的巨大竖琴。
    而一名身形有些飘忽的，看不清面貌的纤瘦无目少女，正伸出肉球一样光秃秃的手掌，虚虚地搭在七弦竖琴上，演奏着无人能够听闻的空洞音符……
    这玩意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画。
    盯着双鱼董事背后的巨树看了好半天，依旧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动笔描绘，大便娘沉吟了一会儿后，只得在原本矮麻似的一坨树上，画了十七八个支出来的细线树杈子。
    紧接着，又在树下画了一对中间点了墨点的圆圈儿当眼睛，再画了十根代表手指的小圆柱，随后提笔在考卷最上方，描了个中间有七道竖线的“几”字当竖琴，并配上了一个虽然没有脸，但能看出来有胸和屁股的女火柴人……
    嗯……虽然依旧不是很像，但那个味道算是画出来了。
    看了眼自己考卷上抽象程度拉满的“答案”后，阿米恩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放下了手里的笔，开始等待双鱼董事“收卷子”。
    然而就在这时，和她隔了三排的位子上，陡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圣歌。
    仿佛有上千個轻盈的羽毛枕，在阳光下被同时扯碎了似的，数不尽的泛着柔光的洁白飞羽，从一名清理员笔下的试卷里喷向空中，伴着高亢清越的女声咏唱，雪一样纷纷扬扬地四下飘落。
    而在猝不及防之下，被坠落的飞羽沾染的其它清理员，眉眼纷纷舒展开来，焦躁的神情顷刻间变得平静且安宁，面上浮现出了充满神往的虔诚之色。
    然而剩下的另一部分，则不受控制地浑身剧颤，接着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似的，皮肤上被飞羽烧出了焦黑的瘢痕，喉咙里挤出了难以抑制的痛苦惨叫。
    那人是……天蝎分局的净垢之女吗？
    看了眼那个对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仍旧专心致志地继续画着画的背影后，阿米恩并没有躲开已经飘到头顶的飞羽，反倒好奇地伸出手主动接下了一枚。
    “滋……”
    伴随着滚油入水一般的刺耳响动，阿米恩的掌心瞬间被烧得一片焦黑，生生灼出了一道羽毛状的黑瘢。
    但与此同时，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阿米恩试卷上抽象的怪树扭动了两下，螺旋状的根系竟主动从土壤中拔出，化作了浑黄色的粘稠浊流，蛮横地朝着周围席卷而去。
    紧接着，几乎在相同的时间，考场中的另一侧，猛然爆开了一团阴冷的灰雾，大量薄而锋利的半透明气流，带着迫人的声势到处飞掠，将灰雾范围内的清理员们割得遍体鳞伤。
    “艹啊！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我们不是考画画吗？他们干毛呢？”
    “双鱼阁下！有人作弊！您快醒醒啊！”
    终于有人答完了。把一只眼珠从里昂的上方收了回来，扫了眼考场中群魔乱舞的情况后，字面意义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双鱼董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别慌，这都是正常的，并没有人在故意发动攻击，只是你们之中比较优秀的那部分，在我的帮助之下，展现出了自身的才能而已。
    另外，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出事，现在呆在考场里的不是你们的肉体，只是你们自身的意志罢了，在我的庇护下，你们就算被他们的才能搅碎挤烂了，也一样能够立刻复原。”
    不会死吗？
    听到双鱼董事的解释，看着在锋利气流的切割下纹丝不动，连道划痕都没有的桌面和考卷，众清理员们悬着的心，总算是一点点儿重新放回了肚子里，然后……
    一步就直接蹦回了嗓子眼儿！
    “啊！！！”
    在双鱼董事的解释声落地后，白羽、浊流、以及灰雾的强度，顷刻之间便再上了一个等级，一声声惨叫接连响起。
    处在其它人“才能”笼罩范围内的清理员们，或是被烧得浑身焦黑，或是被割得鲜血淋漓，或是身上生出七手八足，或是从头到脚处处溃烂……
    最惨的甚至几者兼而有之，一项“症状”接着一项“症状”地往复轮转，在巨大梦境的加持下重新长好后，又再次遭受新一轮的折磨。
    等亲眼目睹了几个倒霉蛋儿们，先是死去活来再接活来死去的惨状后，在场的绝大多数清理员齐齐浑身一震，眼眸中露出了恐惧之色。
    死确实死不了，但也没说不会疼啊！而且治得越快疼得反而越惨！
    “等！等等！啊！！！”

 我！清理员！ 第413节

    “不不！这不公平！”
    “停下！快停！我不考了！我不考了！”
    “不考肯定是不行的，从你们进了这个考场开始，就只有考核彻底结束才能离开。”
    抬起手微微一压，把所有想要逃出其它人“才能”范围的清理员们，强行按回了原本的座位上后，看着一众惨叫不休的清理员们，双鱼董事不由得摇头道：
    “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你们这一批人的精神稳定性都不差，但脑子和抗压能力方面，却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但凡你们观察得仔细点儿就不难发现，在我安排的这场考试里，唯有‘才能’可以对抗‘才能’，就算自身‘才能’不足，哪怕稍微动动脑子，也不难挡住来自别人‘才能’的伤害……
    唉，算了……还是直接跟伱们讲吧！”
    异常失望地叹了口气后，双鱼董事重新闭上了眼睛，满脸扫兴地公布了第一场考试的正确通关方式。
    “还想继续考核的人，就赶紧拿起笔，把自己的卷子画完，让自己的才能也展现出来。
    在别人的‘才能’的磨砺下，你们的‘才能’反而可以得到更好的打磨，如果超越自我的话，甚至能够做到以弱胜强。而自身的才能实在差劲，就算全都画出来，也扛不住别人才能侵袭的那些人……
    你们打不过还不知道躲吗？往桌子底下钻不会？”
    第598章 最后的竞争
    对啊！钻桌子不就行了？
    得到了来自双鱼董事的提醒后，一众参考的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恍然大悟。
    这几个有着“才能”的变态们，无论搞出来的动静多激烈，也只是在桌面以上的地方互相碰撞，从来都没有侵入到桌子下方，而自己胸口往下的位置，也确实没有遭受到任何攻击。
    真是……能这么干的话，你怎么不早点儿说？
    不无埋怨地看了看闭眼的双鱼董事，超过三分之二的清理员，实在不堪周围比上刑的考试环境，纷纷急不可耐地钻进了桌子下面，逃离了上方愈发剧烈的龙争虎斗，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只不过在钻进了桌子下面后，由于看不到双鱼董事身后的“树”，考卷上的画自然也就画不下去了，不论他们的“树”有多么绚烂，成绩也彻底定格在了目前的程度。
    ……
    妥，第一批0分儿的废物已经筛出来了。
    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梦境泡泡外绕场一周，记下了所有选择了钻桌子的清理员后，盘膝坐在讲台上的双鱼董事提起笔，在兽皮本子上一个接一个地画起了零蛋。
    清理员能力的上限是自身的天赋，而能力的下限则是直面危险的勇气，跟逆境时永不放弃的毅力。
    如果在这种不仅不会死亡，甚至都不会真受伤的安全环境下，都没有硬着头皮争一次的勇气，那不论自身的天赋有多好，估计都不会有兑现的机会。
    要知道，清理局的对头数不胜数，各种异常物的能力更是五八门，谁也保证不了自己一辈子不翻车，就算强如十二董事，也难免碰见几回看似必死无疑的绝境。
    连已经被告知绝对安全的情况下，都不想着争一争的话，真到了哪天一脚踩上绝路的时候，又怎么可能有向死而生的胆魄？这样的人必定成不了什么气候，就算真走狗屎运起来了，送命也是早晚的事儿。
    嗯……算了，钻桌子的还是给1分儿吧，全给0分儿有点儿太绝对了。
    看着钻桌子的废物里，那些还没有完全放弃，而是硬着头皮偶尔伸出脑袋看一眼，然后趴在椅子上继续画画的清理员，双鱼董事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又动笔改了一遍成绩。
    钻桌子不起来的人还是零蛋，这种窝囊玩意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但其余还在探头探脑的清理员，勉勉强强还值个1分儿的态度分。
    他们虽然缺了向死而生的胆气，在已经被告知不会死亡，而且还能磨砺自身才能的情况下，依旧不敢拼上一把，但只要没有直接放弃，那就还算有的救，多经历两次生死危机的话，也有把胆量练出来的可能。
    不过那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剩下这三分之一坐在椅子上，正一边惨叫一边咬牙坚持着画画儿的人，才是局里未来的支柱，不管他们能坚持多久，也不管他们能画出什么东西来，所有人都值一個30分的及格分。
    欣慰地看了眼剩下的清理员，并在他们凄惨的鬼哭狼嚎声中，挨个儿完成了基础打分后，双鱼董事收回了自己的眼睛，开始等剩下的人尽情展现自身的才能。
    而在先行者们‘才能’的重压之下，剩下的一百多名清理员的脑子里，再也容不下任何多余的念头，全部都在拼命地奋笔疾书，几乎要把自己都燃尽了。
    仅仅过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所有还没钻到桌子下面的清理员，便已经尽数完成了自己的考卷，展现出了自身别具一格的独特才能。
    锈蚀锁链、无孔面具、眼眶燃着蓝色焰火的狐狸头；
    缝口人偶、枯败迷宫、两具骸骨相拥而舞的八音盒；
    各式各样奇怪的意象，在阴翳灰雾与漫天飞羽的压制下，极为艰难地从考卷上透了出来，护住旁边已经画得心力交瘁的清理员，像一个个掉进下水井的倒霉蛋似的，带着他们在浑黄的浊流中飘飘荡荡。
    而除开这些才能不足，只是勉强撑住没有被吞没的清理员外，还有差不多二十几个精英，展露出了远不如飞羽和灰雾，但却和浊流相差仿佛的才能，里昂左侧的牛角男便是其中之一。
    “呵呵，倒是我小看你了。”
    抱着自己画出来的百足蚂蚁的脖子，看了眼旁边被灰雾割得满身裂口，又被飞羽烧得浑身漆黑，几乎已经没有人形的里昂后，牛角男不由得冷笑了一下，毫不遮掩地讥嘲道：“没想到你虽然天赋不怎么样，但人还怪能忍的！”
    “……”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其实不是能忍，而是压根儿就没感觉到疼？
    【通过创造者的详细讲解，以及自身的观察与归纳总结，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才能之间”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彻底理解了“才能之间”的运转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巨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极深程度的影响了】
    抬手关掉了弹出的面板后，脸上的血肉正在迅速褪去，面容被一张无孔面具替换的里昂侧过头，斜睨了遍体鳞伤的牛角男一眼，随即还算客气地回应道：
    “还行吧，你也不差。”
    “？！”
    听着里昂没有半点儿颤音的回答，看着他那被各种“才能”疯狂侵蚀，已然像怪物多过像人的躯体，牛角男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
    有自身的“才能”护着，仅仅只需要承受两三种“才能”余波的自己，都痛得浑身肌肉紧绷，而这小子身上有超过四十种别人的才能，正在你来我往的疯狂拉锯，怎么还能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坐着？
    看着回了自己一句后，便面无表情……大概是面无表情地扭回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全无半点儿反应的里昂，牛角男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小子……有点儿离谱了啊！
    还有他旁边那个大言不惭的女人也一样，那个一身黄的女人展现出来的才能，居然只比“天使”和“死神”差一点儿，所以她之前说的有自信毒倒所有人，帮这小子拿走第一的话，很可能并不是在胡吹大气。
    这么一来的话……就算不能彻底淘汰掉这小子，自己也必须要做点儿什么，尽可能地压一压他的分数！
    “双鱼阁下！”
    忌惮地打量了里昂两人一番后，牛角男朝着远处的讲台高呼道：
    “我已经答完了卷子，能不能稍微走动一下？”
    嗯？
    听到牛角男的话后，双鱼董事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随即颇有兴趣地道：
    “伱想怎么走动？说说看。”
    “我想坐得离别人近一些。”
    用余光扫了眼身侧遍体鳞伤的里昂后，牛角男的嘴角微微扯了扯，随即眼带恶意地笑道：
    “在我的‘才能’靠近别人，给他增加压力的时候，别人的‘才能’同样也在靠近我，给我增加额外的压力……我这么干应该不算违规吧？”
    “不算。”
    瞥了眼他旁边已经没了人样，但仍旧全身放松地坐在位置上的里昂，双鱼董事白的眉毛不由得抖了抖，随即微微颔首道：
    “承受他人‘才能’带来的压力，本来就是这次考试的一部分，你们愿意靠近谁就靠近谁，我没有任何意见，甚至很欢迎你们这么做。
    另外，还有件事可以透露给你们，这场考核的具体排名，会按照你们坚持的时间长短来算，只有在仅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这场考核才会彻底结束……行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想做什么可以去做了。”
    第599章 来都来了
    排名按忍耐的时间算？
    听完双鱼董事的通知后，看着自己面板上红得跟太阳一样的【唯物】，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微带感激地看了牛角男一眼。
    谢谢哥们儿的问题，这回我总算可以放心地拿第一了。
    而在接到了里昂“讨好”的目光后，牛角男的嘴角顿时完全咧开，露出了一抹毫不遮掩的狞笑，承托着他身体的百足怪蚁，亦配合着露出了狞恶的微笑。
    别怪我心狠！你要怪的话，就怪这次考核前三名的奖励太好，让人舍不下吧！
    “里昂。”
    在身材高壮的牛角男站起身，带着百足怪蚁压迫感拉满的虚影，迈步朝这边走来时，里昂的右边却传来了一道温和的请求声。
    “跟我换个位置吧！”
    将自己的考卷翻到背面扣在桌上，暂时收起了自身的才能后，肉体瞬间遭到几十种才能疯狂侵蚀，被切割得满身裂口的阿米恩，跟着快步朝里昂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先一步到达了里昂身边后，全身上下遍布炭黑色灼痕的阿米恩，先是瞥了眼牛角男的卷子，随即仰头凝视着满眼忌惮之色的牛角男，神色冷淡地道：
    “金牛分局的鲁迪对吧？如果你想给自己加点儿难度的话，那我可以帮你。”
    “……”
    处女分局的疯子可真多！
    看着耐受力和里昂一样变态，在几十种才能的反复侵蚀下，仍旧声线平稳安定，不带半点儿颤音的阿米恩，牛角男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停住了继续靠近的脚步。
    如果要比实战能力的话，自己有信心对抗这次考试中的任何人，问题在这第一场考试里，只有‘才能’才是唯一被允许的攻击手段。
    论及才能方面的强度，最强的自然是天蝎分局的“天使”和白羊分局的“死神”，洁白飞羽和锋利的灰雾各自占据了半边考场，压得周围的清理员们连声惨叫。
    而仅次于“天使”和“死神”之下的，就是面前这个看不清面目的女人，那些令人厌恶的浑黄浊流，哪怕在飞羽和灰雾中，也能直接撑开好大一片，再然后才能轮到自己和其它几个资深二级清理员。
    自己虽然有自信不比她弱，哪怕互拼“才能”也只是稍逊一筹，但如果她真的放弃考试成绩，一心一意地跟自己死磕的话，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行，给你个面子。”
    脑子里一瞬间转过了千百個念头后，外表看起来粗豪又强硬的牛角男，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软一把，不再继续靠近，而是瞥了眼被阿米恩挡在身后的里昂，一脸鄙夷地挑衅道：
    “呵呵，号称稳拿第一的人，也就这点儿水准啊，你……你干什么？”
    看着伸手拿起阿米恩的考卷，干脆利落地翻回正面，瞬间便被浑黄浊流淹没的里昂，牛角男不由得瞳孔爆缩，惊疑不定地喝声道：
    “你不怕被……”
    “你别走啊。”
    向前连着迈了三步，一把拉住了牛角男的手腕后，里昂那张在各种才能侵蚀下，两成是狐狸毛、三成是白面具、还额外覆着五层蛇鳞的诡异面孔上，缓缓绽开了一个极度瘆人的浅笑。
    “来都来了，多呆一会儿。”
    “？！！！”
    看着由于主动靠近自己的才能，肢体末端都已经变成了漆黑蚁足，并且大半个身子都被泡进了浑黄浊流的里昂，牛角男的头皮顿时过电似的猛然一麻，随即本能地大力甩手。
    “伱放开！”

 我！清理员！ 第414节

    “咔嚓！”
    作为实力在考场中稳居前五的存在，牛角男的力气着实大得惊人，即便受到了梦境压制，而且没有刻意发力，依然轻而易举地挣开了拉扯，甚至直接拗折了里昂的手腕。
    而令目睹这一切的清理员们头皮发麻的是，等被拗折的手腕重新复原后，好像没事儿人一样的里昂，竟然再次追了过去，一把搂住了牛角男身后百足怪蚁的脖颈。
    “嘶！”
    “别叫！”
    空着的手给了百足怪蚁一巴掌，把剩下半声嘶鸣硬生生抽了回去后，里昂转头看向自己身后正在发怔的大便娘，试探着询问道：
    “阿米恩前辈？你的才能撑得住这个吗？”“……”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看着里昂身后一脸懵逼地捂着脸，脖子上同样出现了手臂压痕的牛角男，阿米恩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满眼愉悦地展颜一笑。
    “试试看？”
    “好吧……如果难受的话，一定要赶紧告诉我。”
    在包括双鱼董事在内，考场中所有清理员震撼的神情中，里昂硬是拖着百足怪蚁走回了阿米恩身边，随即抓着不停挣扎的百足怪蚁，把它的脑袋按进了浑黄浊流最浓稠的位置，上上下下地大力涮了起来。
    “等！等一下！”
    就在里昂动手开涮的瞬间，同样被一股奇怪力量扼住了脖子的牛角男，立刻双目暴突地惨叫了一声，随后满脸惊慌地暴喝道：
    “你……咕噜……”
    “该死……咕嘟咕嘟……”
    “不不！我求……呼噜呼噜……”
    “啊！！！！”
    “卟噜卟噜……”
    在里昂手脚利落地完成了“七上八下”，把百足怪蚁按在浑黄浊流中涮了个彻底后，浑身抽搐的牛角男捂住嘴巴，翻着白眼直接倒下，噗通一声摔进了桌子下面。
    而就在他的脑袋低于桌面的瞬间，里昂手中的百足怪蚁微微一抖，瞬间失去原本清晰的形态，变成了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考卷。
    【名称：解梦密卷-鲁迪·塔乌斯（具现、秘术、临时）】
    【外观：一张手感柔韧光洁的纸质考卷，上面画着一头外表狞恶凶悍，但却被迫饮用了大量不明液体，已然翻起了肚皮的百足怪蚁】
    【能力：才能具现、双鱼宫秘术、临时存在】
    【代价：由双鱼宫秘术施术者代为承担】
    【档案：清理局现任双鱼董事接下考核任务后，以自己的“异常观测”秘术为核心，使用“失乐园碎片”激发出的特殊梦境为载体，临时创造出来的梦境造物。
    该造物有着解析使用者才能，并赋予其具现能力的特殊能力，但仅能在梦界之中生效，且特殊梦境彻底结束后，该造物便会一并消失】
    【评价：和“唯物”的能力有些近似，虽然缺失了探知背后情报的效果，但对于异常部分的剖析和展现，却要更为深刻与彻底】
    【浸染值：60】
    “滋……”
    【通过双鱼宫秘术极尽透彻的展现，以及自身密切而激烈的反复接触，你获得了金牛分局清理员鲁迪·塔乌斯的海量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亲手触碰了“鲁迪·塔乌斯”被具现出来的才能后，你已然知晓了他能力的发展方向，目睹了他的能力上限，理解了其运转规则……鲁迪·塔乌斯对你再无秘密可言。
    在“鲁迪·塔乌斯”拥有60点浸染值，彻底改变自身本质之前，你对以这名人类个体为根基，通过各种手段展现出来的所有异常效果，都将拥有直接豁免其影响的能力】
    第600章 全数退场
    豁免？！
    看完了来自【唯物】的提醒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猛然抬头，望向了坐在讲桌上的双鱼董事。
    【唯物】徽章的基础效果，是自己越“了解”异常，就越能抵抗对应的异常，而双鱼宫的“异常观测”秘术，刚好能够直接帮助自己获得海量的情报。
    如果自己学到了双鱼秘术，获得了这份无与伦比的解析能力的话，那岂不是说……
    “里昂？”
    看着涮没了百足怪蚁后，便默不作声地站在自己旁边，好半天都没动静的里昂，阿米恩忍不住伸手轻推了他一下，有些担心地轻声询问道：
    “你还好吗？”
    “……”
    “里昂？”
    “哦哦！”
    废了好大的力气，把目光从紧闭双目的双鱼董事身上扯了回来后，里昂抱歉地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走神了……阿米恩前辈，谢谢你刚才过来帮我。”
    “不客气，而且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主要还是你比较厉害。”
    瞥了眼遭到自己的才能从里到外的侵蚀，已然倒在桌下再起不能的牛角男后，阿米恩看着肉身接触别人的才能，却仍旧跟没事人一样的里昂，不由得满眼期待地道：
    “里昂，要不要跟我继续打一下配合，提前结束这场考试？”
    提前结束考试？
    听到大便娘的话后，周围所有的清理员，脸色不由得齐齐一变。
    关于那个“配合”到底指的是什么，金牛分局的牛角男，已经用自己的遭遇提前做好了注解，这两个处女分局的变态，恐怕是准备复刻刚刚的举动，一个一个地把所有人全都“涮”走！
    “双鱼阁下！”
    想明白了里昂两人准备干什么后，立刻便有清理员高喊道：
    “这是以单人对抗为目标的考试！他们两個联手应该算违规！”
    “对！不能让他们这么乱来！”
    “那个男的连才能都没具现出来，他要是这么撑到最后也太不公平了！”
    “安静！”
    听到台下清理员们的抗议后，双鱼董事再次睁开了一只眼睛，慢条斯理地道：
    “这场考试当前的规则里，并没有限制联手，只要自身的意志能撑得住，你们也可以按他们的法子来。”
    “但我们只要靠近的话，才能就会互相影响，根本没法像他们一样联手啊！”
    “这个就不归我管了。”
    欣赏地瞥了眼灌屎二人组后，睁一眼闭一眼的双鱼董事淡然道：
    “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他们没违规，你们也别觉得我偏袒谁，之前那头小牛想使坏的时候，我不是也没拦着么？总之只要别违背我定下的规矩，想做什么都是你们的自由。”
    “……”
    看着得到了双鱼董事的“自由行动”许可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随即招呼里昂动手，挨个儿开始“涮”其他考生的阿米恩，绝大多数清理员都有些绷不住了。不是……在这两个畜生面前，我们还能有个集贸的自由？自由地被人灌屎汤吗？
    ……
    “不是哥们儿……你们非要做这么绝吗？”
    被里昂从桌子底下拽出来，一把扯住了想要逃跑的“才能”后，屁股上长了根狐狸尾巴的男清理员，不由得哭丧着脸抱怨道：
    “我都已经直接弃考，自己钻到桌子下面了，你们还要把我拽上来硬灌一遍？”
    “这个……不好意思……”
    扫了眼狐狸男考卷儿顶端的抬头，看到了属于天秤分局的标记后，里昂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主要伱值五个金……额……我是说，你的能力和天赋都很出色，我们处女分局这次想拿个第一，所以必须尽量压一下别人的分数。”
    “……”
    “不好意思哈。”
    你里哪不好意思了？我看你非常好意思！
    在狐狸男一脸悲愤地倒下后，已经涮完了小三百名考生的里昂擦了擦汗，随即担忧地看了眼旁边面色苍白的大便娘。
    “阿米恩前辈？你还好吗？”
    你要问状态的话，那肯定是不太好的……
    听到里昂关心的询问声后，大便娘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用力点了点头。
    “还可以，继续来！”
    虽然这批来参加考核的清理员们，实力和才能都只是中等，但就算他们再平庸，连续和三百个人的“才能”碰撞过之后，自己的意志也有点儿扛不住了。
    不过即使意志已经濒临极限，但还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当做“燃料”，让自己继续支撑下去，如果能看到里昂灌倒所有人，直接帮处女分局锁定第一的话，哪怕回去后要休养一个月都值！
    “好吧……”
    透过阿米恩前辈的眼睛，感受到了她的那份决意后，里昂便不再多问，而是跟着满脸倦色的大便娘，继续开始了自己的“灌溉”之路。
    很快，在一连串的叱骂和诅咒声中，整个考场中的绝大部分考生，都已经齐刷刷地钻进了桌子下面，只有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仍旧安稳地坐在原来的位子上。
    “行啦，看来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瞥了眼那两个背影后，经过了足足四百多次才能间的对碰，意志已然疲累到极限的阿米恩，在里昂的搀扶下，找了三张并排的椅子躺了下来，随即笑眯眯地许诺道：
    “加油啊！如果这场你也得了第一，等回到局里之后，我就送你十瓶我珍藏的药剂！”
    “……”
    谢谢你的鼓励，不过药剂还是算了吧……
    在里昂古怪的神情中，已然精疲力尽的阿米恩安详地躺倒，拿走了第四名的好成绩，而眼见所有其它清理员都已经退场，只剩下了前三名后，盘腿坐在讲台上的双鱼董事睁开眼睛，微微摇晃了一下佝偻的身体。
    “嗡！”
    伴随着一阵怪异的嗡鸣，空旷的考场猛然缩小，所有已经倒下的清理员尽数被弹了出去，原本巨大的考场，仅仅剩下了最前面的一排座位。
    背生六翼的“天使”在左，隐于灰雾中的“死神”在右，遍体鳞伤的里昂在中间，三人肩并肩地坐在了一起，靠得非常之近，里昂的左腿，甚至已经贴住了“天使”翅膀上柔软的羽毛。

 我！清理员！ 第415节

    第601章 普通的胜利
    这个男人就是里昂么？
    同样感受到了身体间的触碰，背生六翼的“天使”不由得侧过头，仔细地打量了里昂一眼。
    在其余四百多名清理员全部退场之后，他们各自具现的“才能”也尽数消失，里昂被各种奇怪“才能”不断侵蚀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虽然由于坐在最强的两个“才能”中间，身体仍旧不停被飞羽烧灼，被灰雾中隐藏的锋利气流割伤，但脸已经能看得清楚了，这名局长反复叮嘱自己要小心的对手，给人的感觉实在是……
    蛮普通的。
    盯着里昂的眉眼五官打量了一阵后，无论“天使”怎么观察，都没能从里昂的脸上，发现什么属于强者的独特“风范”。
    这名给自家局长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甚至试图阻拦自己参与考核的大敌，看上去只是一个性格认真仔细，温和而又有礼貌的普通青年，并没有什么让人一见难忘的特质。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并没有展露出什么“才能”。
    瞥了眼自己身后纷披灿烂、羽翼悬垂的无垢天国，又望了下“死神”背后灰霾横盖、生机断绝的荒芜废土后，看着身后一片空荡的里昂，阿比盖尔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这人的身后，并不存在什么“不可目视”的隐蔽才能，而是真的没有任何东西被具现出来，他能够在第一场考核之中坚持到现在，纯粹是靠着无比强韧的意志在硬撑……
    那最后赢的一定是我！
    ……
    “？”
    背生六翼的“天使”并没有遮掩自己的举动，里昂理所当然地发现了她对自己的观察，便下意识地瞥了眼她身前桌上的考卷。
    一级-天蝎分局-阿比盖尔……那个给羊鞭“开了光”的净垢之女？
    虽然天蝎分局的清理员价值5金轮，但在想起了这個名字代表的意义后，里昂的神情顿时变得亲切了不少，甚至主动朝她的位置坐了一点儿。
    “阿比盖尔前辈。”
    伸手把朝着自己面部飘落的飞羽挡开，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后，里昂颇为热切的主动攀谈道：
    “我在跟阿尔杰前辈一起执行调查任务的时候，从他那边听过你的一些事，原本我还想着以后有时间，去奥勒松王国上门拜访一下，没想到居然没过多久，就直接在考核里碰见了，这可真是太巧了。”
    “啊……”
    被里昂热切的神情弄得有点儿懵，阿比盖尔红润的嘴唇不由得错愕地张了张，但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不知所措地轻啊了一声。
    虽然她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好像有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但想要凑齐七羊杂的里昂有求于人，自然不会多计较这个，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便继续主动攀谈了起来。
    由于“出门”之前天蝎局长的反复叮嘱，此时的阿比盖尔心里，是将素未蒙面的里昂当做对手来看的，隐隐还有一些争强好胜的心思，想要击败他来证明自己。
    但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面对里昂好声好气的交流，自认还算有礼貌的阿比盖尔，当然也做不到突然恶言挑衅，只得僵着有些不知所措的脸，嗯嗯啊啊地应付了起来。
    然而他们两个一唠开，整个考场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讲台上的双鱼董事闭眼坐着不吭声，一副你们爱干什么干什么，我只等考核结束后，宣布一下结果就完事儿的摸鱼态度，而剩下的最后三名“考生”里，其中两个人又诡异的聊了起来，好像还唠得挺热乎……
    所以……我这是被排挤了吗？
    透过身周满是死寂味道的灰雾，盯着里昂和阿比盖尔看了一会儿后，实在有些扛不住这怪异的氛围，“死神”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儿？这可是晋升考核！”
    “……”
    听到来自“死神”的提醒后，扯着阿比盖尔尬聊的里昂话音一顿，随即回过身歉意地微微颔首。“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们会小点儿声的。”
    “……”
    不是……问题在你们聊天的声音大小吗？
    看着低声商量了几句后，朝远离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又低声聊了起来的两人，深感自己遭到了孤立的“死神”，顿时更加憋不住了。
    这可是最近一百多年里，参加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一次晋升考核，甚至还是十二董事之一亲自主持的，你们两个能不能稍微重视一下？
    “双鱼阁下！”
    开口唤了双鱼董事一声后，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冷暴力的“死神”，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请问这第一场考核，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应该还要一会儿。”
    抬眼朝里昂的位置瞥了一下后，双鱼董事慢悠悠地回答道：
    “我之前说过了，这场考核的具体名次，要按照你们支撑的时间长短来排。
    问题你们三个情况特殊了点儿，处女分局的那小子好像完全不怕疼，伱们两个的才能又几乎持平，所以估计还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决出最后的一二三名来。”
    “那不用决了。”
    听完双鱼董事的话后，也不知道是过于讨厌被“排挤”，还是对晋升考核的排名兴趣不大，“死神”竟然直接伸出手，把自己的考卷盖了下去。
    “我第三就行，麻烦您把我送出去！”
    “……”
    好家伙，这哥们儿怎么还不考了呢？
    并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看着一言不合直接退考的“死神”，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皱了皱眉，随即回头看向了一脸僵硬的“天使”，温声提议道：
    “阿比盖尔前辈，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咱们……”
    嗯？你也要走了吗？
    听到里昂的开场白后，阿比盖尔顿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虽然里昂有意结交，但奈何两人之间实在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几乎全是在尬聊，对谈体验着实有点儿折磨，如果能提前结束的话……
    “那咱们再多唠一会儿？我有一件曾经是大恶魔的异常物，它对前辈你的净化能力很感兴趣，要不”
    “……”
    “下次一定！”
    看着在自己的才能侵蚀下，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一样的里昂，被扯着唠了大半天的阿比盖尔，立刻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鸽道真言，腾地站起身朝双鱼董事道：
    “我第二就行，麻烦送我出去！！！”
    第602章 我选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吧？
    在阿比盖尔前辈跟着光速退场后，里昂也隐约反应了过来，这俩人恐怕是被自己唠走的，不由得无语地闭上了嘴，把目光投向了讲台上的双鱼董事。
    “我……”
    “你第一，考核结束。”
    看了脸上有些郁闷的里昂一眼后，双鱼董事毫不犹豫地开口宣布了结果，立刻挥手打碎了梦境，随即把还想说什么的里昂强行送了出去。
    这小子……多少沾点儿心理变态了！
    ……
    能够在各个分局混到一级清理员这个级别的，就不可能有心智软弱的人，自然不会因为单纯的遭到“排挤”，或者强行被“陪聊”就主动退场。
    真正让“净垢之女”和“屠戮者”自行认输的，并不是那些毫无营养的尬聊，而是里昂在自身才能的疯狂“倾轧”下，仍旧能一切如常的怪异表现。
    在仅剩下最后三人，考场也缩小到了只有一排的现在，净垢之女和屠戮者的才能的“浓度”，比起之前高了何止百倍，侵蚀力更是提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坐在两人中间，毫无自身才能保护的里昂，却仍旧表现得一无所觉，不管无垢天国中荡涤灵魂的高亢圣唱，还是荒芜废土中诛灭戮绝的死寂风暴，都没能让他的神情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
    要知道，被具现出来的“才能”与人是完全一体的，才能之间的碰撞，就等于在用自己的一切，感同身受地去磋磨撕扯另一个人的一切，直到一方被彻底摧毁为止。
    然而面对自己“押上了一切”的攻击，身为被折磨的受害者，那小子不仅没有露出半点儿痛苦的神情，反倒带着满身的裂口和焦痕，满身鲜血淋漓地靠了过来，笑呵呵地跟你聊起了最近的天气。
    这种极度怪异的失衡感，不仅有种全力一拳打到空处的失落，更意味着代表自身存在的“一切”，直接遭到了对方的否定，这种最为赤裸且彻底的漠视，要比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敌视，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
    讲真，就算把他们两個弄下来，换成我上去，估计也不想继续跟这种人呆在一起。
    看着即便已经脱离了考场，仍旧不时地朝里昂的位置看，脸上满是忌惮之色的两人，双鱼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双手用力地拍了一下。
    “第一阶段考核结束，现在开始第二阶段的考核。”
    随着双鱼董事的抚掌声，刚刚破碎的梦境瞬间便重新弥合，再一次将所有人吞了进去，而这次出现在众清理员面前的，不再是桌子和考卷，而是一片极为广阔的空旷场地。
    “第二场考核的内容，是对你们单人战斗能力的综合测验。”
    抬起枯瘦的手臂挥了挥，在所有清理员的额头印上了一枚数字后，双鱼董事朗声道：
    “这些数字，就是你们上一场的具体排名，上一场考核一共有419人参加，那么击败第一名就价值419分，击败第二名就价值418分……如此类推，击败最后一名仅能得到1分，且每人仅能被击败一次。
    接下来，你们要依次挑选自己的对手，进入我为你们创造的场地互相战斗，挑选者可以指定对手，而被指定者则可以指定场地，要求我修改场地的大小和种类，选择利于自己展现能力的环境……”
    先选的人指定对手，被选的人指定环境？
    听完双鱼董事的话后，四百一十九名清理员之中，头脑比较灵活的那部分，已然想明白了这场考核的意义。
    除开单纯的战斗水平测验之外，这第二阶段的考核，还包含了对战斗智慧、以及观察能力的测试，甚至还有一些“情报收集”和“情况推断”方面的考察。
    之前第一阶段的考核，所有人都是在同一个考场进行的，而大家各自的才能和倾向，都已经在所有人面前展示过了。如果上一场考核中，除了全力具现自身才能外，还细心地观察了其它清理员的话，就不难推断出其能力种类和强度，并进行具有针对性的布置。
    譬如被那位“天使”选中的话，就完全可以把场地指定为深渊，在那种充满混乱与邪恶气息的环境下，她的发挥必定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要是双鱼董事模拟出来的场地，能够接近真正的深渊的环境的话，那“天使”的能力强度，甚至有可能直接折半！
    想明白了该怎么利用规则后，419名清理员之中，排名中间甚至靠后的那些，不由得纷纷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在没有超越人类的范畴，拥有真神级别的位格之前，大多数异常物的能力，都是无法被豁免的，高里昂值只是能够部分削弱效果而已。
    总人数有限，那么总的分数也就有限，先选的清理员们为了拿分数，不太可能选择差距过大的对手，而事先收集到的充足情报，再加上具有针对性的场地选择，自己完全有以弱胜强的机会，甚至于……
    前几名也未必不行啊！
    ……
    这是……都把我当软柿子了？
    感受着从背后向自己投来的，一道道无比热切的目光，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回头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由于上一场没有展现出什么才能，基本全靠能“忍”撑到了最后，大多数参考的清理员自然惦记上了自己，已经把自己视为长了腿的419分。
    而于此同时，看到了众清理员们目光落点的双鱼董事，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这批清理员的整体素质还是不太行，眼力和脑子都不过关啊……嗯……也无所谓了，选择对手的眼力，本身就是考核的一部分，眼力差到这种程度的人，本来也不可能拿到什么好名次。

 我！清理员！ 第416节

    打定主意不做任何提醒后，双鱼董事继续开口道：
    “第二场考核的规则，基本就是这些了，选择对手的次序，按照上一场考核的次序排……1号，你选谁做你的对手？”
    我先选吗？
    听到双鱼董事的提醒后，里昂回过头来，朝身边站着的阿米恩前辈笑了笑，随即开口道：
    “4号。”
    4号……同是处女分局的那名清理员吗？
    听到里昂的选择后，看着脸上满是倦色，站都有些站不稳的阿米恩，大多数清理员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4号在第一场考核里，连着跟四百多名清理员对拼，自身消耗大得惊人，价值416分的她，确实已经几乎可以退出考核了，而这种稳拿的高分，自然还是要先拿到手。
    虽然对同一分局的清理员下手有点儿丢人，但这分数如果他不拿的话，接下来的2号和3号也会拿，所以选择4号也不算……
    “4号除外。”
    给了阿米恩前辈一个安心的眼神后，在所有清理员茫然无措的目光中，里昂有些腼腆地开口道：
    “剩下四百一十七个人，让他们一起上吧！”
    第603章 群情激奋
    “啪嗒”
    满是潦草字迹的兽皮本子上，突然多出了一大滴墨点，直接污掉了里昂名字后面的成绩。
    面对里昂一对四百一十七的疯狂要求，从考试开始就表现得非常淡定，几乎没有太多表情的双鱼董事，捏着笔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你确定？”
    “确定。”
    头一回当着好几百人的面，这么刻意的主动撞壁，“业务”还不是很熟练的里昂，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认真地再次复述道：
    “我要选择剩下的四百一十七人，一起做我的对手。”
    如果在第一场考核之前，自己最多也就是仗着手里的异常物更强，每次都选分值最高的对手，拿个最高总分儿就满意了，毕竟就算水平再强，也免不了会碰见防不住的异常物。
    但当自己通过第一场考核，把所有参考清理员的“才能”都看了一遍后，打一个和打四百一十七个，对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那自然要狠狠地装上一波，帮局长和局里长一个大脸！
    ……
    区区一個三级清理员，居然这么狂的吗？
    面对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才能，只靠忍耐拿了个第一的里昂，就算能看出来他恐怕不简单，但大多数清理员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隐隐有选他做自己挑战目标的念头。
    然而还没等自己提出挑战，这个看起来有点儿“水”的第一，也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直接提出想要一挑全部？这……意思是这次考核里的所有人，哪怕全部绑一起，都没被他看在眼里？
    “双鱼阁下！”
    被这无比狂妄的邀战彻底激怒了，考核没开始就和里昂一路结怨，被强行涮了屎汤的牛角男踏前一步，满眼赤红地高声暴喝道：
    “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他公平地较量一场！我赢了可以不算，如果我输了的话，那我所有的分数直接给他！”
    这是……金牛分局那小子？
    被牛角男吼得耳朵嗡嗡响的双鱼董事，在看了眼他额头的编号后，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捂着耳朵不满地呵斥道：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上场你第一个倒的，全给人家也就值1分儿！”
    “我……”
    一时怒极站出来，但忘了自己只值一分儿的惨烈事实，牛角男激昂的神情顿时一馁，有些说不下去了。
    不过他的邀战虽然没成，但也给其它心有不忿的清理员们打了个样，本就群情汹汹的清理员们，立刻纷纷吵嚷了起来，表示输了分数全给里昂，赢了可以一分不拿。
    甚至连上场考核中和里昂“相谈甚欢”的阿比盖尔，也面带愠色地站了出来，主动朝里昂伸出了手掌，开口邀战道：
    “里昂阁下，爱德华局长从柯罗克王国回来后，就一直对你赞誉有加，还请看在他的面子上，给我一次和你公平较量的机会！”
    “……”
    先不提你们局长在我这儿有没有面子……他对我赞誉有加？你确定？
    看着为了和自己打一场，已经开始睁眼说瞎话的阿比盖尔，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转头望向了双鱼董事，开口催促道：
    “双鱼阁下！我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对手，您可以安排考核了！”
    “你先让我想想……”面对里昂的催促，双鱼董事不由得摆了摆手，用力地捏着眉心道：
    “这场考核不禁止一对多，甚至就我个人而言，也有兴趣看到伱来这么一次的，但这不符合第二场考核的原定目标，如果真让你一挑四百一十七的话，那你一人就会拿到八万多分……
    不，你拿多少分已经不重要了，如果真让你这么干了的话，那这第二场考核最后的成绩，直接就是你排第一，你们分局的阿米恩第二，剩下四百一十七个人全部并列第三，这成绩我怎么往局里报？
    还有，这场考核除了测试战斗能力外，还准备考察所有人在信息收集、情报分析方面能力，以及选择对手的眼光、利用场地的战斗素养，破除不利条件的适应性等等等等，让你这么一弄的话，我还怎么打分？”
    “那……我打得慢一点儿？”
    里昂闻言想了想，随即试探着提议道：
    “那些没出过手的，我可以先不攻击他们，等他们展现完自己的能力后，我再出手送他们退场，尽量给您留出评判他们战斗水平的时间……您看这样行不行？”
    不是……你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一挑四百不算完，居然还准备放水？让我们表现完再动手？你小子怎么那么狂呢？
    面对里昂不能说嚣张跋扈，只能说完全没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态度，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要绷不住了，从开始就一句话没说的“死神”，这时直接冷着脸站了出来，朝双鱼董事高声请求道：
    “双鱼阁下！他的邀战我接受了，如果别人有异议的话，那请您先安排我和他上场！”
    不管情况到底怎么样，总之先打了再说吗？
    听完“死神”的话后，一旁的阿比盖尔沉吟了一下，随即同样开口请求道：
    “双鱼阁下，我也接受里昂先生的邀战，请安排我也上场！”
    而反应过来的众清理员们，顿时也跟着纷纷站了出来，怒视着里昂相继接战道：
    “我也接受他的邀战！”
    “算我一个！请让我也上场！”
    “俺也一样！”
    “……”
    看这模样，这回怕是不答应都不行了……
    看着周围“群情激奋”的清理员们，双鱼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无奈地轻拍双手。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鸣响，本就十分巨大的梦境，瞬间再次膨胀，将所有人全部都囊括了进去。
    原本在场地中央的双鱼董事消失不见，位置换成了一脸讶色的里昂，而除开阿米恩之外的四百一十七人，则被均匀地分布在了梦境边缘，并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将里昂围在了正中央。
    “唉……”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挪到了梦境外侧的双鱼董事提高音量，一脸头疼地宣布道：
    “第二轮考核开始。
    实战水平考核第一场，处女分局三级清理员里昂·莱恩，对阵……算了，我就不继续报了，你们爱怎么打怎么打吧！”
    第604章 来了来了
    “轰！”
    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人理会双鱼董事的“报幕”了，在对战梦境被撑开的瞬间，接近半数的清理员，便已然朝着场地中央那个嚣张的身影冲了过去。
    “里昂·莱恩！”
    伴随着满含愠怒的喝声，一道纤瘦的身影瞬间拉长，只了眨一下眼睛的功夫，便跨越了超过七百米的直线距离，抵达了里昂的面前。
    人比声音还要先到的“银影”，瞬间从极动转为极静，伸出覆盖着银色鳞甲的右手，一把抓向了里昂的喉咙，并怒声喝骂道：
    “你不过是……”
    “你好，再见。”
    朝着这名不知道哪个分局的清理员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浅笑后，里昂无视了抓向自己喉咙的手掌，直接反手一刀划了过去。
    呵，蠢货！
    注意到里昂朴实得不能再朴实的还击，浑身光滑如镜的银影轻蔑一笑，随即仗着自己快得惊人的速度，毫不犹豫地侧身一躲……把自己的腰送到了【裁割银匕】的刃口上。
    ？！！！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知道我要往这边躲？
    因为我听到了啊，不过就算没听到你的心声，提前知道你准备往右躲闪，满身都是“镜子”的你，一样也是纯白送的。
    在银影极度错愕的目光中，里昂摸了摸自己耳朵上泛起珍珠色泽的【偷心钉】，随即挥动手中的银色短匕，把他切成了几十片大大小小的活镜面，随手朝四周扔了出去。
    自己通过【唯物】获得的豁免效果，仅限于那些以自己为目标施放的异常物，银影人这种强化自身的类型不在此列，但有局长给的【偷心钉】在，自己遭到任何攻击的时候，都能够听到来自攻击者的部分想法。
    再配合攻击角度神出鬼没的【镜中狗】，和基本什么都能切开的【裁割银匕】，打这些平均浸染值也就二三十点的对手，当真是标准的虐菜爽局。
    ……
    啊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看着考核开场不超过两秒，就被里昂切成了大大小小的碎块儿，均匀地散落在了方圆二十平米内的银影人，清理员们向前冲锋的步伐，顿时不由得齐齐一缓，惊疑不定地朝里昂的方向望了过去。
    作为白羊分局的资深二级清理员，在场的清理员中，知道银影人实力的人不在少数，然而这名在所有二级中都算实力靠前的强者，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只一个照面就被宰了？
    果然，局长并没有跟我说假话……
    在众清理员被里昂的开场速杀镇住，暂缓了靠近的脚步时，远处没有动过的阿比盖尔，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淡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了一抹异彩。
    要论最难对付的异常物，“极速者”肯定能够高居前列，排名甚至比“灵魂诅咒”跟“不死之身”还要更高。
    单论战斗水平的话，靠着难缠的超级速度，白羊分局的“银滑”阿希玛，绝对要比普通的一级清理员强得多，即便自己应付起来，同样只能靠着范围杀伤慢慢磨，绝对做不到像他这么轻松。
    真好！只有这样的强者，才有互相较量的价值！
    只不过，和心神激荡、战意大起的阿比盖尔不同，面对瞬间秒杀“银滑”，展现了出了部分战斗水平的里昂，原本愤怒的清理员们，反倒逐渐冷静了下来。

 我！清理员！ 第417节

    虽然被里昂的态度挑起了怒气，但以清理局的高死亡率，那些真的遇事容易上头，喜欢疯狂头铁的人，多半三五次任务就没了，根本就不会有来参加晋升考核的资格。
    绝对不能乱莽，哪怕真的是四百人对一人，依旧要注意情报和技战术！
    确定里昂并不是单纯的“绣枕头”后，有着远距离杀伤能力的清理员们，顿时纷纷停下脚步，直接纷纷掏出了自己的异常物。
    朽烂的无弦弓、生着人脸的诅咒娃娃、浑身鳞片竖起的干瘪青鱼、生在胸腹之上的巨大独眼、一片纹着祼女的圣徒皮肤……各种外形五八门儿，效果更是稀奇古怪的异常物，纷纷对准了里昂，各种有形无形的诡异效力，密密麻麻地朝着场地中央涌了过去。
    甚至有一一名额头生着两枚犄角，长得很像“小鬼”的清理员，直接从怀里摸出了一個大茶壶，打开盖子对准里昂大喝道：
    “里昂·莱恩！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
    哥们儿，你这茶壶是不用葫芦改的？
    无语地挥出一刀，隔着两百多米的距离，砍翻了来玩儿cos的茶壶哥之后，被超过六十种异常物命中，浑身到处冒光的里昂眯起眼睛，沿着那些异常物的来源，一刀一刀地直接剁了回去。
    来参与考核的清理员们，并不是都没有护身的能力，但面对三头犬神都扛不住的【裁割银匕】，这些位格不够的护身异常物，当真是连阻挡一下都做不到。
    在一众清理员惊骇欲绝的神情中，那个扬言要干翻所有人的家伙，脚下连动都没动一下，就站在原地虚空一顿比划，周围的人就七零八碎地躺下了。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四周“琳琅满目”的残肢断臂中，偶尔还有几个切得不是很细致，完整地保留了全套发声器官。
    这些说不上是幸运还是倒霉的“碎尸”，似乎还接受不了自己的死亡，正在一边在地上拼命弹动，一边无比惊惶地呻吟惨叫着，宛如一派活生生的地狱图卷。
    ……
    这是……奥莉薇娅的三十二御？
    看着面对各种异常物连躲都不躲，就站在原地硬抗的里昂，梦境外的双鱼董事，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疑色，但很快便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奥莉薇娅虽然有时候很荒唐，但把【三十二御】交给部下，帮他在考核中“作弊”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最起码没喝醉的时候肯定干不出来。
    况且【三十二御】只是增加对异常物的防御而已，要配上奥莉薇娅接近七十点的里昂值，才能达到近乎直接免疫的效果，而里昂表现出来的能力，貌似要比【三十二御】还要离谱。
    盯着梦境中开始“大杀特杀”的里昂瞧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实在心痒难耐的双鱼董事，忍不住收起兽皮卷，从怀里取出一副老镜戴上，随即眯眼凑近了乱成一团的梦境，全神贯注地观察了起来。
    这个能力，感觉不像是防御型异常物。
    如果真是异常物的话，被好几百件异常物反复磋磨，这消耗足以把一名真神都抽干了，所以多半是某种有时限的特殊状态，只要不超过阈值或者时限就能一直维持？
    可如果是特殊状态的话，一般都是有“规则”在里面的，真神以下的个体几乎无法掌握，并且限定的规则还会非常具有针对性，怎么可能同时抵挡住几百种不同的异常物？
    咝……这可真是……奇怪，真奇怪，里昂·莱恩……这人身上到处都是秘密啊！
    “他有意思吧？”
    “嗯，确实有意思。”
    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后，被里昂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双鱼董事，猛地反应了过来不对，随即连头都没回一下，直接便浑身一虚，散成了光华绚烂的漫天泡影。
    奈何双鱼董事虽然反应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慢了半步，一柄和【裁割银匕】造型相仿的赤金短刃，如同毒蛇般追咬而至，顷刻间斩灭无数色彩缤纷的美丽梦境，狠辣地洞穿了一枚色泽灰败的苍老心脏。
    第605章 泡影坞
    仿佛时光倒退一般，在赤金短匕刺穿心脏的瞬间，漫天飞散的泡影立时重新聚合，凝结出了双鱼董事佝偻的身影。
    大意了啊……
    低头看了眼心口处探出的刀刃后，双鱼董事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也没有做无谓的挣扎，而是在一只有力的手掌的搀扶下，慢吞吞地盘腿坐了下来。
    “你的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大。”
    “差不多吧！”
    神情和蔼地轻笑了一声后，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的水瓶董事，微微旋转了一下攥着匕首的手腕，随即朝浑身剧震的双鱼董事温声道：
    “多余的事就别做了，我既然敢直接过来，就不可能让你把消息传出去的。”
    “倒也是……”
    双鱼董事闻言点了点头，把包裹着自己舌头的泡影唤了回来，随即神色平静地反问道：
    “所以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潜入梦界，到底是想干什么？不会只是为了捅我一刀泄泄愤吧？”
    “我当然不会这么无聊。”
    水瓶董事摇了摇头，微笑着道：
    “金牛马上就要升宫了，如果不先把你解决掉的话，我就算真的成功杀掉了金牛，也不可能登宫，只要你及时撑开【泡影坞】，我所做的一切都会直接变成泡影。”
    “咳……咳咳咳！所以……你捅我一刀又有什么用？”
    捂着嘴痛苦地咳嗽了数声后，双鱼董事在袍子上擦了擦掌心的血迹，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虽然我一时大意，被你钻了个空子，但只要你把刀子拔出去，那么我被伱刺伤的事实，依旧会立刻变成泡影，甚至连被划破的衣服都会完好如初，你……咳咳咳！你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你的嘴也还是那么硬。”
    “这不是嘴硬，而是事实。”
    再次猛咳了一阵后，双鱼董事冷声道：
    “现在的事实就是，水瓶星宫被暂时封禁的你，已经没了杀死我的能力，甚至如果不是我被引走了注意力，你连偷袭我的机会都不会有！”
    “确实。”
    没有和双鱼董事争辩这个问题，水瓶董事保持着“背刺”的姿势，在双鱼董事的身后坐了下来，随即指着梦境中大杀特杀的里昂，笑着问道：
    “看见他手里的把刀没？那是我给的，甚至当初他被戍卫死亡之犬吞下去，差点被消化掉的时候，还是我救的他。”
    “所以呢？”
    双鱼董事冷眼道：
    “你不会想跟我说，这个当众揭穿了你的打算，两次差点儿弄死你的里昂，其实背地里是你的人吧？”
    “你想哪儿去了？”
    水瓶董事闻言摆手道：
    “他怎么可能是我的人？他谁的人都不是。”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水瓶董事一边用力剜着双鱼董事的心脏，一边笑着解释道：
    “这个人虽然是清理员，但他并不一定就会跟清理局站在一起，他的心里有一套非常非常固执，而且几乎不接受妥协的观念，永远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现在选择做一名清理员，帮着你们对付我，只不过是因为和你们的理念部分相同而已，而如果在某件事上，我做出的选择，要比清理局更合他的心意，那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倒向我。”
    “呵呵。”
    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后，双鱼董事鄙夷地评价道：
    “拙劣的挑拨……你不会以为听了你这套说辞，我就会开始忌惮他，甚至直接动手处置他吧？
    抱着自己的私心加入清理局，只把清理员这個身份，视为获取力量的渠道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个都计较的话，一多半儿的清理员都该被撵走！”
    “唔……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听完双鱼董事的驳斥后，水瓶董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咱们清理局里面，确实很多都没把‘守护人类’的宗旨当一回事儿，里昂他虽然奇怪了些，但论及心思和想做的事，也未必就会比那些人更恶劣。”
    “别废话了！”
    似乎是受够了这些没完没了的“哑谜”，心口被血液洇湿了一大片的双鱼董事，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满眼不耐烦地道：
    “我的【泡影坞】一直就没关过，以你眼下的状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杀死我，甚至只要你敢离开我一步，我就能立刻挣脱控制，你拿我没有任何办法！
    这些来参加晋升考核的清理员也一样，他们来的都只是意识，而且全部都在【失乐园】的碎片里，只要我脱离控制，立刻就能把他们的意识送回去。
    要是没有应付你袭击的把握，这场晋升考核早就直接推迟了，现在的你不光动不了我，甚至连这些清理员，你也同样一个都动不了！”
    “放心，我虽然差点被局里弄死，但还不至于记恨到想要毁了清理局，只不过……”
    看了眼被里昂砍翻了三百多个后，已经好半天已经没人敢上了的清理员们，水瓶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批清理员的素质，是不是有点儿太差了？”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双鱼董事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僵，而水瓶董事似乎一无所觉，继续开口道：
    “我在捅你之前，也稍微看了下他们的表现，别说和咱们那一届比了，这一届清理员的水平，恐怕连十年之前，号称三百年来最差的那届都比不了。
    这次来参加晋升考核的清理员里，除开那个里昂之外，有挑战黄道星宫的资质的人，居然加起来都没到五个？”
    “……”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资质的清理员，差不多要有三四十个人，才能有一个挑战黄道星宫成功吧？”
    似乎很是替清理局的未来感到担忧，看着最后几名勇敢的“挑战者”被砍翻，七零八碎地洒了一地之后，再没有人敢上前的清理员们，水瓶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要是以后来考核的清理员，也都是这个比例的话，那情况可就有些严峻了。等现在的黄道十二局老死了之后，递补上来的新黄道局长们，恐怕就算有黄道星宫的加持，也很难达到柱神级的水平，万一董事席位也跟着大量出缺的话，清理局恐怕要后继无人了啊！”
    “……”
    所以你这趟过来，就是特意为了扎我心的？甚至连用刀扎完都不够，还得用嘴再扎一遍？
    ……
    “闭嘴吧你！”
    努力侧过头，恼怒地瞪了说风凉话的水瓶董事一眼后，双鱼董事面带愠色地怒喝道：
    “这些事跟你没关系！你个加入了戮王会的叛徒！”
    “我不算加入戮王会，只是为了一些目的，选择了跟他们合作而已。”
    看了眼被自己激怒的双鱼董事，水瓶董事不由得摇头道：
    “不过我虽然和戮王会不是一条心，但我其实认为，他们准备做的事情，对清理局乃至整个人类来讲，说不定反倒是件好事儿。
    现在的清理局，实在被守望宫庇护得太好了，基本遇不到什么危机，弄得清理员的水平一届比一届差，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早晚沦落到连守望宫都庇护不住的程度。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我倒觉得不如放戮王会多活动活动，弄死七八个王国的所有王室成员，也让以后的清理员们多点儿锻炼的机会。”
    “一派胡言！”
    双鱼董事忍不住怒斥道：

 我！清理员！ 第418节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前前后后经过了多少位坐宫人的付出，守望宫才一点点养到了今天的规模？无数先辈的努力，你一句话就想全都毁掉？你简直……”
    “诶，别激动。”
    手腕再次用力转了一圈儿，打断了双鱼董事的话后，水瓶董事悠然道：
    “我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在等异常物生效的时候走不开，外加碰见了你这个老朋友，所以就随口跟你聊几句而已，这种闲聊不必当真的。
    时间差不多之后，我继续回去筹谋我的计划，你也可以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咱们好歹曾经是朋友，没有为这种事吵架的必要……”
    异常物生效……时间差不多？
    捕捉到了水瓶董事话里的关键词后，双鱼董事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乱，随即立刻开口回呛道：
    “没用的，只要【泡影坞】还在，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只要我稍微动一动念头，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任何事，都会等于从没发生过，而失去了星宫的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破掉我的【泡影坞】！”
    “是的，我的确做不到。”
    水瓶董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道：
    “你的【泡影坞】确实是个好东西，只要提前记录好用于还原的‘锚点’，几乎可以抹除任何你不喜欢的现实，强行让事态朝对你有利的方向发展。
    但这一切终归还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必须是你自己，并且一定要主动产生‘使用’泡影坞的想法。”
    我必须是我自己？！！！
    在双鱼董事猛然一凛的神情中，水瓶董事的手腕再次旋转，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用力地“拧”了一圈儿。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
    水瓶董事笑着道：
    “虽然你的【泡影坞】基本无懈可击，甚至哪怕在无意识状态下，也一样能够自动触发，但你的灵魂却有着巨大的破绽。
    因为过去的事，你的灵魂被一分为四，且会随着时间，在男、女、老、幼四个形态中不断变化，排在这个最强大的‘老’灵魂之后，就是代表‘幼’的蜜蜜。
    而按照我对蜜蜜的了解，天真又懵懂的她，别说怎么操控【泡影坞】了，恐怕连你到底有几件异常物都没认全吧？”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让蜜蜜的灵魂提前出来替代我！而刺进我心脏里的这柄刀子，背地里一直在偷偷“切削”我的时间？！
    看着自己心口透出的，按着顺时针方向慢慢旋剜的短刃，隐隐猜测出了真相的双鱼董事，连忙调动秘术勉力辨认了一下，居然真的发现了属于时间系异常物的特殊印痕。
    大概水瓶董事的手腕每旋转一圈，自己灵魂所度过的时间，就会不自觉地猛然前进一大截，而被他剜了这么多下后，自己的“出场”时间，似乎真的快要到极限了。
    不行！现在绝对不能让蜜蜜出来！
    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正在慢慢复苏，开始和自己争抢控制权的懵懂灵魂，双鱼董事不由得咬紧牙关，开始拼命挣扎了起来。
    就算蜜蜜一样能够被动“触发”【泡影坞】，不会被水瓶董事杀死，但没了自己的庇护之后，这些参加考核的清理员们，就等于落到了水瓶董事的手里。
    而且更要命的是，金牛董事升宫的时间已经定下，不能再更改了，如果在这种时候换蜜蜜出来，导致没了自己的【泡影坞】庇护，那……
    “别乱动，你的灵魂会崩溃的。”
    伸手在双鱼董事的肩上一搭，按住了他剧烈震颤着的身体后，水瓶董事温声劝说道：
    “放心，我不会对这些清理员们做什么的，这次我的目标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看在过去交情的份儿上，我甚至都没准备伤害你，只要让掌控不了【泡影坞】的蜜蜜，提前出来把你换下去，避免你用【泡影坞】给我添麻烦，我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至于这批素质不怎么样的清理员……他们的命运会怎么样，要看你会怎么做。”
    在双鱼董事的怒目而视中，水瓶董事微笑着警告道：
    “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胡乱杀人，只要你别乱来，我自然不会对他们出手，但你如果非要冒着灵魂破碎的风险，强行阻止蜜蜜出来的话……那我就只好对不起了！”
    “……”
    “如果你还是不甘心的话，那我可以帮你算一笔账。”
    看着双鱼董事仍旧在不断颤抖的身体，水瓶董事一边加快了剜心的速度，一边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
    “你能完美压制住蜜蜜的概率，最多只有四分之一而已，至于剩下四分之三的可能性，则是你的灵魂因为冲突出现破碎，进而使【泡影坞】不再完美，然后和这四百多名清理员一起被我杀掉。
    而如果你选择听我的安排，老老实实地让蜜蜜从你的灵魂里出来，虽然金牛董事会失去【泡影坞】的庇佑，但你和这些清理局的未来，却全部都能活下来。”
    “……”
    “来，选吧！”
    第606章 这忙真帮不了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非要来参加这次考核的？
    看着远处踩着死亡飞镰到处逃窜，但仍旧被里昂一刀砍翻，切成了六七段儿的“死神”，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地的阿比盖尔，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之中。
    真要说的话，应该是有点儿不服气吧？
    不服气为什么参加过柯罗克王国那次调查任务的人，都在毫无来由地疯狂吹捧这个里昂，他就算天赋再好，终究也只是个才当了三个月清理员，总共也没经历过几次任务的菜鸟。
    而自己加入清理局的时间，虽然也才几年的时间，但在加入天蝎分局之前，却在无垢密教里做了二十年的“偶人”，作为圣灵降临时的活载体，与无垢圣灵的意志抗衡了整整二十年，最后艰难地战而胜之。
    经过了那二十年的漫长折磨，自己自认不论天赋还是意志，都有不比任何人差的自信，面对一个连较量都没较量过的对手，却直接被下达了判断，认为无论如何都没有取胜的可能，自己怎么能甘心？
    但……
    环顾了一下重新变得空旷起来的考核场地，看着七零八落地铺了一地，有些还在拼命扭动着的散碎尸块儿，抱着六根被砍下来的翅膀，靠在一具无头龙尸身边的阿比盖尔，不由得怅然地闭上了双眼。
    这差距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在这场一vs四百一十七的战斗中，作为被挑战方的四百多名清理员，前前后后使用了起码一千件攻击型异常物，但居然没有一個能够生效，全部都被对方无伤挡下。
    而整场战斗的流程，更是“单调”得令人绝望，不论是那些同样才加入清理局没多久的新人，还是自己这样已经有了精英一级水准的资深清理员，在他手里居然没有任何区别，全部都是一刀的事儿。
    对他动手之前，绝对不会遭到攻击，而朝他动手之后，就会被他反手一刀砍倒，如果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继续反抗的话，则会被再补上几刀彻底切碎。
    这已经不是放水不放水的问题了，而是对方从一开始就十分清楚，自己这些人和他，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这人就完全没把自己等人当回事儿。
    而比这更令人绝望的是，他的判断貌似真是对的，自己这四百多人加起来，居然都没能发起一次足以对他造成威胁的进攻……这可真是……
    看来做人得听劝，不能太倔。
    ……
    呼……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
    在一名天秤分局女清理员的尖叫声中，把她均匀地分成了左右两份儿后，看着除开自己以外，再没有一个人能站着的考场，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双鱼阁下！”
    抹了把额角渗出的细汗后，里昂朝着梦境外大声喊道：
    “我已经击败了所有对手，可以继续下一场考核了！”
    “……”
    “双鱼阁下？”
    “……”
    “？”
    怎么一直没动静？不会出事儿了吧？
    连着喊了好几声，都没能得到任何回应，里昂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妙，立刻便警觉了起来，快步走到梦境考核场的边缘，攥着【裁割银匕】试探着切了一下。
    纹丝不动。
    麻烦了……
    伸手触摸了一下无形梦境的边界，获得了有关这片考核场地的情报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皱了起来。和之前柯罗克王国里，安德烈王子那副包含着世界碎片的画一样，眼前这片梦境世界的本质，是娱梦女神的“专武”【失乐园】的碎片，有着与世界碎片近似的位格。
    即便娱梦女神在美梦中沉眠后，她的【失乐园】虽然出现大规模破碎，导致自身位格出现降低，不需要六十点浸染值就能切开，但想从里面出去的话，依旧也得有个五十六七点的浸染值才行。
    这可怎么办？
    ……
    怎么回事？为什么双鱼董事没动静了？
    就在里昂开始琢磨对策时，被他活着切开的众清理员们，也隐约发现了情况不太对，在跟着呼喊了几声，并同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一众清理员们的神情，顿时也带上了几分焦急之色。
    从之前几场考试中的接触来看，双鱼董事应该是个挺守“规矩”的人，性格也比较严肃认真，不大可能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所以外面多半是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他被拖住了。
    而比这更加可怕的是，面对背后站着整个清理局的双鱼董事，居然还敢出手袭扰，那对方要么强到不怕报复，要么就是有自信能够解决双鱼董事，并且不被清理局察觉自己的身份，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水瓶董事？或者其它戮王会的成员？
    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这两种可能，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立刻便下定了决心。
    得赶紧出去看一眼！
    既然梦境考核场还维持着，那双鱼董事应该还没出事，感觉他应该是陷入了什么麻烦当中，但因为情况并不算太危急，所以还能分心维持梦境考核场，以保护自己和这些来参加考核的清理员。
    而万一双鱼董事的情况很紧急，真的陷入了危险中，只是在勉力维持梦境考核场的话，那自己现在出去，刚好能帮上他的忙！
    “各位！”
    立刻解开了【裁割银匕】的效果，并帮助被砍碎的清理员们修补好身体后，里昂环顾着一众神情惊疑不定的清理员，面带诚恳之色地求助道：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双鱼阁下一直没有回应，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准备强行闯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他一把！”
    我们帮你出去，然后你去帮双鱼董事吗？
    面对里昂提出的请求，一众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
    如果说这话的是一名普通的三级清理员，那他们的第一反应，绝对是这小子疯了，连十二董事级别的强者都被绊住的情况，你一个三级清理员能干什么？
    但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刚刚完成了一挑四百的奇迹，把包括自己在内的四百人直接砍成了八百多块儿的里昂，那就显得靠谱很多了。
    “可以。”
    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后，阿比盖尔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站了出来。
    “说吧，我们该怎么帮你！”
    万幸……如果她愿意帮忙的话，那就已经等于成功了一半儿。
    感激地看了阿比盖尔一眼后，里昂开口道：
    “很简单的，我有能够破开梦境的异常物，但我的浸……里昂值稍微差了一些，只要来几个实力足够强的人，自愿被我吃掉就行！”
    “……”

 我！清理员！ 第419节

    (*Д*)？
    (*Д*)？
    (*Д*)？
    第607章 蜜蜜
    不是……你怎么还吃人呢？
    “放心，被我吃掉的人不会真死的！”
    双鱼董事迟迟没有回应，而阿米恩前辈还在外面，里昂的心里也有些着急了，朝着面前众脸懵逼的清理员们解释道：
    “我有个……算是特殊能力吧，总之我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临时增加自己的实力，而被我吃掉的人，在事后是可以被吐出来的，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
    “真的，我可以对自己的话负责。”
    看着一时间鸦雀无声，甚至还有人在偷偷往后退的清理员们，里昂只得把目光投向了一脸震惊的阿比盖尔，开口“求援”道：
    “上次在执行调查任务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极度危险的情况，而天蝎分局的鲁本前辈、弗兰基前辈、还有莫娜前辈，就这么被我吃过一次，但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的，天蝎分局的人可以帮我作证！”
    “……”
    “阿比盖尔前辈？”
    “这个……好像确实是有这种事……”
    面对一众清理员将信将疑的目光，阿比盖尔不由得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开口帮着作证道：
    “因为保密要求，具体的任务细节鲁本他们没办法对我讲，但他们确实都活着回来了。”
    “你们看，我没撒谎吧！我只要暂时吃掉你们的……”
    “不过他们原本的身体都没了。”
    “？”
    看着听到这里时，齐刷刷地倒退了一步的清理员们，里昂不由得愕然地朝白衣少女望了过去。
    这种时候，你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面对里昂惊愕的目光，阿比盖尔顿时本能地退了半步，随即微微侧过头低声道：
    “另外，我们报名来参加这次考核之前，爱德华局长觉得你也有可能参加，所以就把我们的申请扣了下来，要求我们等下次考核再来。”
    “……”
    “还有，来之前局长还嘱咐过我们，打不过你千万要赶紧认输，没事别往你身边凑，如果……如果你突然又发了疯，做出了什么疯狂行为的话，那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双鱼董事举报……”
    “？！！！”
    不是……伱踏马之前不是还说，爱德华对我赞誉有加的吗？他特么就是这么“赞誉”我的？
    看着听完了阿比盖尔转述的情况后，脸上纷纷露出了惊惧之色，随时有可能一哄而散的众清理员，里昂的脸颊顿时不由得抽动了两下，果断放弃了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问题的念头。
    眼下双鱼董事一直没动静，而阿米恩前辈还在外面，那自己这边每多拖一秒钟，她出事的概率就会高上一大截，所以……
    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
    猛然向前踏出半步，一把扯住了阿比盖尔的翅膀后，在众清理员惊骇欲绝的神情中，里昂眯着眼睛举起了刀：
    “不好意思，等事后我再找你赔罪吧！”
    “？！”
    不是哥们儿，你这就准备开吃了？！！！
    看着被揭穿了真面目后，直接连演都不演了，狂性大发准备当场吃人的里昂，一众清理员们不由得怒上心头，随即纷纷……
    毫不犹豫地四散而逃。
    不是我们没勇气，是特么现在有勇气也没用啊！之前四百挑一个，都能被人轻松愉快地单手血虐，眼下他明显急了眼，准备动真格的了，这时候再上去围攻，跟直接往他嘴里滑铲有什么区别？
    ……
    完……完了！
    挣了两下没挣动，看着面前满眼凶光的里昂，阿比盖尔顿时俏脸一白，眼中闪过了一抹绝望之色。
    悔不听局长之言！
    如果自己听爱德华局长的劝，没有逞强非要来跟他一较高下的话，也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情况……但局长啊！他会吃人这么要命的事儿，你好歹也跟我们提一嘴啊！
    “咦？”
    就在里昂准备一刀剁了六翼烧鸡，先把她的灵魂恰进肚再说时，一道有些好奇的童音，突然在众人的耳边响了起来。
    紧接着，四散而逃的清理员们，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梦境考核场那白蒙蒙的天空消失不见，那条缤纷灿烂的梦境长河，终于再次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好多人吖~”
    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正拉着阿米恩前辈的手掌，仰头望着惊慌失措的众清理员们，可爱的小脸儿上满是期待地道：
    “你们在做游戏吗？可不可以带蜜蜜一個？”
    蜜蜜……双鱼董事的四个灵魂之一？！
    在局长那儿见过蜜蜜一次的里昂，立刻便把她认了出来，连忙松开了满脸绝望的阿比盖尔，快步朝两人奔了过去，然而还没等他询问，阿米恩便提前开口道：
    “水瓶董事来过了。”
    “？！！！”
    “他突然出现，捅了双鱼董事一刀，然后威胁双鱼董事必须配合他，否则就要杀死所有清理员。”
    歪日……真特么出事儿了啊！
    听到水瓶竟然出现过，里昂顿时神情一凛，忙不迭地追问道：
    “然后呢？”
    “然后双鱼董事在和他交谈的过程中，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让他突然恍惚了一下，随后唤出了一道彩色的魅影，直接捏爆了水瓶董事的肉体。”
    指了指不远处一团扭曲的尸骸后，阿米恩不太确定地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水瓶董事肯定没死，他在被双鱼阁下偷袭捏碎后，甚至还有功夫笑着跟双鱼阁下道了个别，但双鱼阁下才刚赶走他，就突然一头摔在地上，直接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喂！”
    用力扯了扯阿米恩的衣服后，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撅起嘴巴，一脸不满地抗议道：
    “什么叫这幅样子吖？所有人都说蜜蜜很可爱的！”
    “啊，不好意思！”
    听到女童的抗议后，阿米恩不由得歉意地微微颔首，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的用词可能不太好听，但双鱼阁下，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在复述情况而已。”
    什么？这小丫头居然是双鱼董事？！
    里昂两人的交谈并没有背着人，受场地限制还没跑远的清理员们，虽然没有全部听懂他们的交流，但也懵懵懂懂地听了个大概，搞明白了双鱼董事的“去向”，四百多双眼睛顿时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哎吖！”
    被众清理员们复杂的目光吓了一跳，女童版本的双鱼董事，先是奶声奶气地惊呼了一下，随即躲到了身为“熟人”的里昂身后，扯着他的裤腿怯生生地道：
    “蜜蜜是那个……那个什么两条懂事的鱼！你们得听蜜蜜的话！”
    第608章 孩子的眼睛
    所以……双鱼董事遭到袭击，被变成了小孩子？
    通过里昂和大便娘之间的对话，勉强弄明白刚刚都发生了什么后，刚刚还在四处逃窜的清理员们，顿时只得硬着头皮重新聚拢了过来。
    “双鱼……阁下。”
    一名白羊分局的女清理员，谨慎地尽量靠近了一些，随即站在五米外高呼道：
    “这里已经不再安全了，那名袭击了您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重新杀回来，能否请您立刻送我们回去？”
    “好的吖！”
    听到女清理员的请求后，女童版本的双鱼董事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即抓着里昂的裤腿，有些紧张地回应道：
    “蜜蜜该怎么做，才能把你们送回去？”
    啊？
    被双鱼董事的反问弄得脑子一懵，白羊分局的女清理员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试探着道：
    “就是……使用您的异常物，把我们都遣返就可以了。”
    “好的吖。”
    再次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后，双鱼董事晃着扎歪了一只的羊角辫儿，眨巴着大眼睛反问道：
    “那蜜蜜该激活哪件异常物，才能把你们送回去？”
    “……”
    完蛋！
    听完白羊分局女清理员和蜜蜜的交流后，众清理员的心头，仿佛在寒冬腊月里被浇了一盆冰水，直接从里到外来了个透心凉。
    以双鱼董事目前这个状态，别说她的灵魂强度已经显著下降了，哪怕她的实力比原本的老头模样还强，就凭她目前这个心智水平，都不可能发挥得出来。
    而更要命的是，在双鱼董事实力暴跌，且袭击者随时可能杀回来的现在，自己等人还被困在了梦界，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
    “蜜蜜。”
    同样明白这一点的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后，立刻便开口询问道：
    “你手里都有什么异常物，能不能拿出来让我看一眼？”

 我！清理员！ 第420节

    按照目前已知的情报，自己等人都是通过【戏梦彩菌子株】抵达的梦界，并且双鱼董事的手中应该掌握着【戏梦彩菌母株】，或者生长着母株的【失乐园碎片】。
    把所有清理员留在梦界的，应该就是这两件异常物中的一件，如果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把这两件异常物找出来的话，只要借助【不公蛇契】暂时换来使用权，应该就可以将所有人强行遣返。
    然而可惜的是，虽然里昂立刻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却遭到了双鱼董事的断然拒绝。
    “这个不可以！”
    仿佛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蜜蜜立刻松开里昂的裤腿，一把捂住了自己小裙子侧面的口袋，拼命摇晃着两只羊角辫道：
    “贞德告诉过我，不管谁要我的异常物，都绝对不可以给！”
    “我不是要，就是借来看一下。”
    “贞德说看也不行！”
    “只要让我看一下你的异常物，我就有可能把大家都送回去。”
    “那……”
    双鱼董事闻言，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晃着小脑袋拒绝道：
    “不行不行，贞德说的一定是对的！她不让蜜蜜做什么，一定是为了蜜蜜好！”
    “……”不是，这個贞德是谁啊？你这么听她的话？
    “贞德就是牛牛吖！”
    牛牛又是个什么……歪日，不会是金牛董事吧？金牛董事居然叫这个名儿？
    啊不对！先不管金牛董事叫什么名字，我刚刚完全是在心里想的，没有说出口啊？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蜜蜜有很强的异常物吖~”
    再次用不知名手段，“读”到了里昂内心的想法后，双鱼董事一挺小胸脯，满脸骄傲地道：
    “牛牛给我做的异常物叫【孩子的眼睛】，让蜜蜜可以看穿‘肮脏的成年人’对蜜蜜的想法，而且一旦有人抱着不好的心思靠近，想要伤害蜜蜜的话，那蜜蜜就会直接被送回牛牛身边。”
    “……”
    懂了，这件【孩子的眼睛】，应该是金牛董事给她的“保障”。
    和双鱼董事通透清澈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后，里昂立刻明白，这条路多半是走不通了，虽然心智变成了小孩子，但双鱼董事的“思想钢印”十分深刻。
    自己的【好哥哥】徽章，虽然能够增加她对自己的信任度，但不可能比得过她和金牛好几十年的“交情”，至于使用哄骗之类的办法……
    “骗人是坏孩子才做的事哦！如果你骗蜜蜜的话，蜜蜜会讨厌你的。”
    我都没开始骗呢，只是想了一下就遭到了讨厌警告，这还骗个毛了……
    避开了双鱼董事纯净的眼眸，心里涌上了一股奇妙罪恶感的里昂，皱紧眉头不再说话，思考起了其它的办法。
    而眼见他并没有狂性大发直接开吃，外加还有双鱼董事在旁边坐镇，众清理员们终于凑了回来，聚在靠近蜜蜜而远离里昂的方向，七嘴八舌地苦劝道：
    “双鱼阁下，要不您还是把异常物给他看一眼吧！”
    “不行吖，牛牛会生气的。”
    “牛牛是谁？”
    “牛牛就是懂事的牛牛啊！”
    “啊这……”
    “双鱼阁下！您不相信他是对的，但您可以相信我！”
    “不信，伱的灵魂有点儿臭臭的。”
    “那我可以吗？我……”
    “你不光臭臭的，还骚。”
    “ヽ(；Д｀)？？？”
    在一连串极度令人难绷的怪异交流后，想要试着哄孩子的清理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败退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能骗到回家的“车票”。
    而大概是被“骚臭”的大人们弄得烦了，撅起嘴巴的双鱼董事，从自己小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海螺，鼓起腮帮子用力地吹了一下。
    “啵啵啵啵……”
    一连串的梦境泡影，被从海螺里吹了出来并相继炸裂，而正围着她劝个不停，甚至搞起了道德绑架的那些清理员们，则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巴居然直接消失了。
    这种消失并不是上下嘴唇被强行闭合，而是从嘴唇到牙齿到舌头再到咽喉，所有能够称之为嘴的器官，都在小海螺被吹响的瞬间，被新的肌肉和神经组织彻底代替，好像名为嘴巴的器官，从来就没存在过似的。
    “你们这些臭臭的大人，不许围着蜜蜜！”
    气呼呼地警告了惊恐的清理员们一声后，双鱼董事左看右看，大概还是觉得里昂的味道好一些，便又凑回了他身边，一脸不开心地道：
    “你们……咦？”
    第609章 考核继续
    在双鱼董事诧异的神情中，被她抓手里的小海螺，突兀地震颤了一下，随即从刚刚被吹出泡泡的孔洞中，流淌出了一滩色泽瑰丽的幻梦。
    “双鱼！”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比彩虹还要绚烂不知道多少倍的幻梦微微流转，最后竟然凝成了一尾女性人鱼的形象，朦朦胧胧中满是期盼地询问道：
    “是第三场考核开始了吗？你……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是……你特么又是谁啊？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幻彩人鱼娘”，看了眼同样一脸懵懂的双鱼董事后，有些牙疼的里昂只得主动站了出来，试探着回应道：
    “双鱼阁下遇到了一些麻烦，这次的晋升考核可能要暂停了，请问您是……”
    “暂停了？怎么能暂停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幻彩人鱼娘顿时急了，云母色的眸子猛然瞪大，一脸着恼地高声道：
    “你们清理局说好的！都跟我签了契约了！怎么考核说停就停？你们不讲信用！”
    “……”
    所以你特么到底是干嘛的啊？
    看着面前有些气急败坏的幻彩人鱼娘，一头雾水的里昂只得继续询问道：
    “这个不是信用不信用的事，双鱼阁下现在确实不太方便，不能算故意毁约……请问您和我们清理局签了什么契约？还有，您的身份是……？”
    “我是谁？你们现在就在我的【失乐园】的碎片里！你还问我我是谁？”
    失乐园碎片？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
    带自己和其它清理员进入梦界的【戏梦彩菌】，就是生长在【失乐园】里的特殊植物，而【失乐园】本身则是娱梦女神的“专武”，所以……
    “伱是娱梦女神？”
    “不然呢？我不是娱梦女神，难道还能是魇之王吗？”
    幻彩人鱼娘闻言哼了一声，随即微昂着头一脸不快地催促道：
    “少废话了，赶紧联系清理局，重新派人过来主持第三场考核！你们契约都签了！”
    第三场考核……契约……
    听到幻彩人鱼娘一再提及的这两个词，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客气地开口询问道：
    “请问您为什么要让我们继续考核？还有，局里到底和您签了什么契约？”
    “你们第三场考核的内容，就是你们清理局和我签的契约！”
    幻彩人鱼娘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撇了撇嘴后，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们的第三场考核，是执行一次大规模的集体任务，而具体的任务内容，就是帮助我再登神位，重新凝结破碎的失乐园。”
    “？”
    说起来的话，【戏梦彩菌】的说明里确实提到过，娱梦女神曾陷入自身的美梦之中，造成失乐园大面积崩裂，但……清理局为什么要帮她？
    “啧……真麻烦……”
    看着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的里昂，幻彩人鱼娘不由得嘟囔了几句，随即绷着脸解释道：
    “因为魇之王被人杀死，外加遭到了大量食梦异甲啃食，现在的梦界已经开始轻度失衡，需要一个我这样位格的新神出现，去填补魇之王和那次甲虫灾害后的空缺！懂了没？懂了就赶紧联系清理局！”
    “……”
    啊这，怪不得这次考核要在梦界进行，原来是为了……咳……
    听到这里时，作为梦界灾害的第一缔造者，不由得干咳了一声，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幻彩人鱼娘，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儿信任。虽然现在没办法验证她的话的真实性，但一来她是从双鱼董事的海螺里出来的，二来考核的事情确实和情况相吻合，三来她一直在催自己联系清理局，这么一看应该不像有假。
    “好的。”
    确认了人鱼娘的可信度不低后，面对这位清理局的合作伙伴，里昂客气地微微颔首致意道：
    “女神阁下，请您先解开【戏梦彩菌】的效果，把我们都送回去，等回到分局之后，我会立刻让局长联系总局，让那边来履行跟您之间的契约……”
    “嗯？你们要走？”
    “是的。”
    里昂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
    “刚刚的第二场考核里，双鱼阁下遭到了敌人的偷袭，我们的考核只能停止了，所以……”
    “所以……你们现在回不去了是吧？”
    听到这里时，刚刚还一脸不耐烦的人鱼娘，色彩斑斓的鱼尾微微摆动了两下，嘴角陡然展开了一抹笑意。
    “好！很好！非常好！”
    “？”
    纤美而光洁的鱼尾微微一摆，幻彩人鱼娘从里昂的面前消失，游动到了所有人的正上方，随即背对着众人头顶的梦境长河，朗声笑道：
    “人类们！现在你们的双鱼董事出了问题，那唯一能够控制【失乐园】的就剩我了，只有我才有把你们放回去的能力。
    而作为清理局的合作者，我要你们深入梦界，继续进行第三场考核，履行我和清理局之间的契约，帮助我重新登临神位！
    最后，我以自己的神名承诺，愿意帮我的人，等你们完成了考核内容之后，我立刻就把你们送出【失乐园】，并且赠予你们一生的美梦，至于那些不愿意帮我的人……

 我！清理员！ 第421节

    呵呵。”
    “……”
    你呵你妈呵！
    看着上方笑得颇为恣肆，满脸“你们也不想回不去家吧？”的人鱼娘，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牙疼。
    我这运气真是特么没谁了……就这么一個破晋升考核，随便打打就能乱通的玩意儿，居然硬是搞出了一大堆的破事儿……
    “这位……女神阁下！”
    而就在里昂一脸闹心地看着人鱼娘，犹豫要不要动手强行拿下她，逼她把所有人送回去时，在没有被小海螺封住嘴巴的清理员中，有人壮着胆子大声询问道：
    “我们并不是不能帮您，但我们有个要求，您必须要先告诉我们，究竟都要我们做些什么，我们才好判断要不要接受您的条件！”
    “合理的要求。”
    满意地微微颔首后，幻彩人鱼娘微笑着回答道：
    “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魇之王虽然被你们清理局弄死了，但他麾下的那七头噩梦使者，却都成功存活了下来，重新回到了堕魂黑渊中盘踞，暂时代掌着散播噩梦的职责。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护送我进入梦界深处的堕魂黑渊，在残存的梦魇军团的袭扰下，抵达那七头噩梦使者建立的蜜雪冰城，帮我击败并彻底奴役它们，给我创造重新登临神位的机会！”
    “……”
    等会儿！你再说一遍！要去什么城？
    第610章 战前会议
    “各位，那个蜜雪冰城里，一定有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危险！”
    一名大腹便便的双鱼分局清理员，神色极为凝重地讲述道：
    “你们也知道，我们双鱼分局是初代双鱼董事创立的，继承了大量她老人家的遗产，而那些遗产中有一件名为【心灵轮盘】的异常物，专门用于检测梦界、幽影界、死界、这些‘非物质界’的情况。
    这件异常物就挂在我们局长的办公桌对面，我去找她交报告的时候见过一次，那轮盘上属于梦界的示警灯一直都亮着，而且位置刚好在堕魂黑渊最深处，应该就是那个蜜雪冰城！”
    “对这个蜜雪冰城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
    在双鱼分局的清理员分享完自己知晓的情报后，一名白羊分局的清理员也站了出来，神情有些紧张地分享道：
    “梦界最近似乎出现了什么大范围灾祸，导致大量梦魇从这里出逃，在现实中流连不去，侵占了大量民众的梦境，导致他们深陷梦中无法醒来。
    然后我们白羊分局的局长，就分派了很多临时任务，让我们这些二、三级清理员们带着总局下发的异常物，驱逐这些从梦界逃出的梦魇。
    而我参加的那几次驱逐任务里，很多梦魇在被总局的【指梦针】锁定，被我们强行驱逐的时候，都会非常绝望地高喊，哀求不要这么对它们，它们不想回蜜雪冰城什么的……”
    “我也接到过类似的任务……”
    “俺也一样！”
    “我碰见的那些梦魇也是这么说的！”
    “那个蜜雪冰城，明显不是善地啊！”
    在白羊分局清理员分享完自己的经历后，总共有八十几名清理员跟着站了出来，纷纷表示自己执行过类似的任务，从那些梦魇口中，听说过蜜雪冰城的威名。
    据说这座让无数梦魇恐惧的魔窟，就建立在原本魇王宫的废墟上，既有着血一样的鲜红，也有着冰雪肃杀的冷白，如果靠近到一定范围内，还会遭到可怕魔音的侵蚀，受到强烈的精神污染。
    而蜜雪冰城的实际统治者，是魇之王麾下七名噩梦使者之一的雪女，她在魇之王死后侥幸逃回梦界，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似乎沾染了某些极为可怕的存在的气息。
    据说只要稍微靠近她，就会感受到一阵让人几乎灵魂崩溃的压力，甚至连其它噩梦使者都不敢靠近她，其它梦界真神派去询问情况的圣灵，只是靠近她五步之内，便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压力，颤抖着当场跪倒……
    “……”
    可以的，雪女出息了……
    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梦界八卦，神情古怪的里昂不由得打开面板，看了眼当初放食梦异甲啃食梦界后，获得的隐藏黄金徽章。
    【噩梦的噩梦：极度疯狂且完全不计后果，为求一时痛快，甚至不惜摧毁一個世界的你，已经成为了魇之王心中最为可怕的梦魇】
    【佩戴效果：被噩梦之主深深恐惧着的你，已然等同于凌驾所有噩梦之上，再没有任何噩梦有资格对你产生影响】
    【进阶路线：无】【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身为打算彻底毁灭整个梦界的绝世凶徒，你的凶名必将响彻整个梦界，所有真神级以下的梦界生物，仅仅只是感受到你的气息，都将承受无比巨大的恐惧】
    所以那个所谓的会侵蚀灵魂的洗脑魔音，估计是雪女从自己这儿听走的雪王进行曲，而那个什么可怕存在的气息，来源应该是局长从自己这儿要走，然后借给了雪女的【欲梦侵袭者】。
    那东西在蛮长一段时间里，一直都是自己的主力异常物，沾了不少属于自己的气息，同样能够触发【噩梦的噩梦】的效果……嗯……或者当初一直背着自己穿梭梦境的雪女，本身就沾了不少自己的气息。
    ……
    “所以进行表决吧！”
    就在里昂一边听着八卦，一边分析着蜜雪冰城那边儿的情况时，清理员们的临时会议也接近了尾声。
    作为除某个会吃人的变态外，实力最强的两名清理员之一，浑身缠绕着迷蒙灰雾的“死神”开口道：
    “我认为可以接受娱梦女神的条件，噩梦使者的能力与一般圣灵近似，而我和天蝎分局的阿比盖尔，都是资深一级清理员，有在一对一中杀死一头圣灵，或者同时对抗两名圣灵的能力。
    除开我们两个之外，金牛分局的鲁迪，白羊分局的阿希玛等十余位资深二级清理员，也都有着单对单抵挡一头圣灵的能力，只要稍微配合一下，甚至有可能在多对一的时候造成击杀。
    而魇之王被杀后，现在堕魂黑渊里是没有真神的，与圣灵相仿的噩梦使者，已经是最高水平的战力了，二十几个圣灵级对七个圣灵级，优势明显在咱们这一边。”
    “这个……不好说吧？”
    一名白羊分局的清理员站了出来，有些踌躇地提醒道：
    “梅森，你的能力我们是相信的，可即便高端战力方面相差不大，但人数上还是差太多了，堕魂黑渊里生存的梦魇何止百万，只凭我们这四百人，恐怕不好对付啊！”
    “不对付它们不就好了？”
    第二场考核中，开场五秒就被里昂砍翻的银人，一脸自信地开口道：
    “我的能力也可以对别人使用，即便分摊到四百多人身上效果有限，但也能把咱们的速度提到一个普通梦魇追不上的程度。咱们只要一路突进，就能快速穿过梦魇们栖居的堕魂黑渊，直达最深处的蜜雪冰城。
    而那个雪女身上的气息，会让普通梦魇发自心底的想要逃离，那么蜜雪冰城里的梦魇数量肯定不多，估计能有部分精英就不错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和里昂有过矛盾的牛角男也站了出来，眯着眼睛补充道：
    “到时候，咱们完全可以兵分两路，我们这些能对付圣灵的人去围杀噩梦使者，剩下的人则处理精英梦魇，以及堵住蜜雪冰城的入口，抵挡那些可能被强行唤来支援的普通梦魇。
    虽然梦魇的数量近乎无穷无尽，这种抵挡肯定撑不了太久，但只要我们这边击败噩梦使者的速度够快，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第611章 梦界
    “但……我们真的能快速击败所有噩梦使者吗？”
    牛角男补充完战术细节后，一开始说话的双鱼分局清理员，面带忧色地提醒道：
    “其它噩梦使者也就算了，但那个雪女能让圣灵在她面前跪倒，那她哪怕现在还不是真神，水平应该也不会差太多了吧？”
    “她可以交给娱梦女神对付。”
    已经从之前险遭吃掉的危机中缓了过来，面色有些苍白的阿比盖尔开口道：
    “雪女是接近真神的精英圣灵，娱梦女神则是实力大损的前真神，她们两个现在的水平，应该是比较接近的，甚至娱梦女神多半还要强上一线，再加上还有咱们的帮助，她压制并击败雪女应该不难。
    只不过娱梦女神……我不好说，虽然她是从双鱼董事身上出来的，而且似乎真有和局里的契约，但未必就跟咱们站在一边，我有些担心她藏着别的打算，或者在面对雪女的时候会出工不出力。
    所以……咱们还需要再加一份其它的保险……”
    “……”
    看着在阿比盖尔话音落地后，纷纷朝自己望了过来的众清理员，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然后回了他们一个诚挚的微笑。
    “可以的，我愿意做这个保险。”
    “……”
    你愿意做保险，但我们有点儿不敢让你做啊……
    看着里昂温和而真挚的笑容，想起他之前被困梦境中时的疯狂行为，一众清理员的头皮顿时不由得阵阵发麻，差一点儿就被吃了的阿比盖尔，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褪尽。
    单论实力而言，里昂绝对是有资格来做这個保险的，毕竟人家一挑四百都赢了，不来个真神的话，估计还真拿不下他。
    单论战力而言的话，这个疯子一个人的实力，甚至可以说超过了自己这四百多名清理员的总和，如果不是他分身乏术，很难把所有噩梦使者一网打尽的话，恐怕根本用不到自己等人，他自己就能杀穿那什么蜜雪冰城。
    但要命的是……这人虽然战力有余，但精神状态实在是有些堪忧，而他那怪异的能力和变态的癖好，更是让人不自觉地心底发寒，万一他脑子里哪根弦没搭对，打着打着突然狂性大发……
    咝……
    “那……那就谢谢你了，不过……嗯……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最好只是在旁边压阵，等我们遇见了危险再动手……”
    考虑到现在除了答应娱梦女神的条件外，似乎也没有第二条路了，抱着饮鸩止渴的心思，“死神”梅森代表一众清理员，硬着头皮接下了里昂的“好意”。
    “娱梦女神阁下！”
    挥手驱散了用来“开会”的异常物【精神空间】后，“死神”梅森仰起头，朝众人上方一脸不耐烦的娱梦女神高喊道：
    “我们接受您提出的条件，继续进行第三场考核！”
    “你们人类永远这么多疑……那就走吧！”
    虽然看穿了一众清理员的警惕和防备，但已经等了半天的娱梦女神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满地轻哼了一声，随即解下一枚罩在自己身前的贝壳，抬手朝着众清理员扔了下来。
    卧槽？！！！
    还没等众人看清贝壳后到底有什么，那枚弧线饱满的光洁贝壳，便陡然膨胀了千倍万倍，直接把所有清理员从地上“舀”了起来。
    紧接着，众人头顶灿烂的梦境长河，陡然间产生了无比剧烈的波动，无数原本混杂在一处的梦境，悄然切分出了一层层泾渭分明的怪异世界。这些由无数相同风格的泡影组成的世界，各自有着完全迥异的特质，带给人的感受更是大相径庭，有的阴霾晦暗、有的明媚瑰丽的、有的人影绰绰、有的荒芜空旷……
    但不论这些世界互相之间的区别有多大，它们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在最靠近娱梦女神的位置里，都漂浮着一座承载着四百多个身影的巨大贝壳。
    ……
    “这就是梦界的存在方式了。”
    就在里昂惊讶地抬起头，仰望着上方层层叠叠却又同时存在的各个世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拉着双鱼董事走到了里昂身边后，大便娘一边在里昂身侧站定，仰望着上方被分割的梦境长河，一边轻声解释道：
    “里昂，梦界既是没有任何实体的非物质界，也是完全混同且重叠的特殊世界，堕魂黑渊、失乐园、攀月井道、映空地谷、踽行山、复归叶海……这些各自代表不同梦境的地点，互相孤立又同时存在着。
    而梦界的‘存在’方式很特殊，虽然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属于娱梦女神的失乐园，但我们其实并不只是单独存在于这里，其实还同时存在于每一层梦界之中。
    区别在于只有这里的我们，才是彻底真实存在着的，而存在于其余梦界的我们，只是那里的某头生灵的一场幻梦，唯有真神才能化假为真，把混在一起的梦界剖开，并带着我们在其中往来穿梭……”

 我！清理员！ 第422节

    “……”
    虽然没太听懂，但还是感谢前辈你的科普……
    微微眨了眨眼后，似懂非懂的里昂，和所有人一起踩着娱梦女神的……贝壳，从残破的失乐园中跌了下去，在一层层光怪陆离的世界中不断下坠。
    而随着依次坠入不同的梦界，他们的身体也随着不同梦界的特性，出现了不尽相同的奇妙变化，有时恢复人形、有时端坐神位、有时翱翔于天、有时生死往复……
    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怪异相继出现，里昂甚至在某一层梦界之中，和大概五六分钟之前的自己对视了一眼。
    “我们现在在【回眸陵园】和【曳影甬道】的交界处，处于循环梦和预知梦的交界地带。”
    看了眼不远处一脸震惊的里昂后，身形被拉得极长，变成了无数重叠人影的阿米恩，齐齐开口解释道：
    “进入【回眸陵园】之后，会不断重复自己在做的一切，和过去的自己相遇；而【曳影甬道】则通往未来，相当于做了一场预知梦，能够短暂窥探到未来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
    按理来说，有真神庇佑的情况下，这两个世界应该是泾渭分明的，但娱梦女神似乎受创很重，所以没能完全把两层梦界分开……里昂，【曳影甬道】之下就是【堕魂黑渊】，咱们马上就要到了。”
    终于要到了吗？
    朝着五分钟前的自己笑了笑后，看着和五分钟前的自己一样，被吓了一跳另一个自己，里昂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阿米恩前辈，堕魂黑渊呢？堕魂黑渊具体是什么样的？”
    “堕魂黑渊的‘规则’要简单一些。”
    无数个阿米恩前辈，影影绰绰地一齐开口道：
    “进入堕魂黑渊后，如果没有真神庇佑的话，你心中最为恐惧的噩梦，就会直接出现在你的背后。”
    第612章 黑渊与药剂
    背后会出现自己最恐惧的噩梦？
    听完阿米恩前辈的回答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开始思考，自己心里到底最害怕什么，然而还没等他想出答案来，脚下的贝壳船便悠然一转，再次坠入了下一层梦界之中。
    唰！
    无数个被拉得极长的身影瞬间合一，在贝壳船成功抵达目的地的瞬间，原本影影绰绰的模糊世界，亦重新恢复了清晰。
    原本高悬于众人头顶的梦境长河，则于无声之中悄然翻转，垫在了贝壳船的一侧，并从失乐园中那条幻彩瑰丽的天河，转变为了一条流淌着无数破碎梦境的、角度近乎垂直的漆黑瀑流，略略歪斜地朝着下方直坠而去。
    “到了。”
    在已经失去了真神位格的情况下，强行带着足足四百多名清理员，连续穿过十几层梦界，娱梦女神的消耗估计十分巨大，身周的幻彩肉眼可见地黯淡了下来。
    一脸倦色地从空中落下后，娱梦女神的鱼尾一拍水面，立时便涌起了大片漆黑的浪涛，将贝壳船上的清理员们尽数掀了下来，落入了近乎垂直向下的黑色瀑流之中。
    然而当众清理员们惊慌地稳住身形，担心会跟着河水一并坠入深渊，纷纷展开手段想要飞起来时，四周的世界突然再次九十度翻转，从原本笔直向下垂落的黑色瀑布，化作了滔滔向前的滚滚长河。
    “别怕。”
    伸手托住了里昂的腋下，将跌在河水里的他拉了起来后，大便娘一脸淡定地道：
    “梦界之中的方位并没有那么绝对，除开一些特定的‘坠落梦境’之外，上下左右不会分得那么清楚，并且也会受到自身认知的影响。
    所以真正意义上的堕魂黑渊，虽然在永不止歇的向下坠落，但你只要告诉自己，你的身体并没有向下坠落，而是踩在一条不断向前的大河上，并随着河水在不断向前，就可以安定地在河面上站稳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
    听完阿米恩前辈的介绍后，若有所悟的里昂开始在她的帮助下，试探着“催眠”自己，不断进行自我暗示，随后他便惊讶地发现，在梦界这种近乎完全唯心的世界里，“蒙骗”自己的内心貌似真的有奇效。
    在反复告知自己，脚下的河流并不是向下坠落，而是在滚滚向前后，居然连“重力”也顺从了自己的想法，慢慢跟着出现了翻转，将自己“压”在了河面之上。
    “梦界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对了阿米恩前辈，你是怎么知道……哎？”
    就在里昂忍不住感叹了一声，随即想要询问大便娘，她为什么对梦界这么了解时，刚刚学会自我催眠的里昂，对于方位的认知还没有完全稳固，脚下不由得微微一滑，便直接向着深渊坠了下去。
    “小心！”
    就在里昂不自觉地伸手乱抓，想要拉住什么东西稳固身形时，大便娘似乎预见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直接伸手在里昂腋下一架，把他重新拉了起来。
    “人在说话的时候，内心层面的专注力就会降低，所以在彻底习惯堕魂黑渊的方位之前，你还是不要开口了，不然可能会直接一路跌下去的。”
    开口警告了里昂一句后，阿米恩前辈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架着里昂站在漆黑的河面上，开始慢慢稳固自身对于方位的认知。
    而周围听到了他们之间交流的清理员们，也陆陆续续地学着两人的情况，纷纷闭上了嘴巴，开始在心里催眠自己。
    只不过，欺骗自己的难度并不低，即便已经得知了正确的方式，仍旧不时有人脚下一滑，直接朝下摔出好长一段距离，众清理员们足足练习了半个多小时，才全部习惯了新的方位。“不错，适应得都还蛮快的~”
    看着已然全部在河面站定，好长时间再没有人向下方滑落后，幻彩人鱼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收回了自己的庇佑，双臂抱胸道：
    “你们清理局把第三场考核的地点，定在堕魂黑渊这里，应该是想要让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顺便锻炼锻炼你们，让你们学会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恐惧。
    但这个就与我无关了，我只想重新登临神位，没兴趣帮清理局锻炼清理员，所以在伱们身上留了一点失乐园的加护，让你们不必立刻直面自身的恐惧。
    不过呢，这個加护不是一直有效的，如果你们被梦魇击败的话，心头的恐惧就会被唤起，然后冲破我的加护，把你们的意志一路拽向堕魂黑渊的最深处，直接跌得粉身碎骨，成为魇之王复苏的养料……”
    简单介绍完堕魂黑渊的情况后，娱梦女神的身形微微扭动了两下，随即便失去了人鱼的形态，重新化作了一片七彩幻光，涌入了之前寄身的海螺里。
    “我的消耗有点儿大，需要稍微休养一下，至于蜜雪冰城的位置，就在堕魂黑渊的深处，你们一直向前走就是了。”
    所以，第三场考核算是彻底开始了吗？
    看着指示完方向后，便静静地悬浮在众人正上方，不再有动静传出的海螺，众清理员们顿时纷纷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在无数梦魇的袭扰中，强行穿过噩梦长河的准备，然而……
    “大家先不要急。”
    在里昂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阿米恩前辈突然朝着众清理员开口道：
    “就算有【银滑】阿希玛的能力加持，我们就这么横穿噩梦长河，依旧还是太危险了，我建议大家不要急着前进，而是先做好对于自身气息的隐藏。
    这样的话，就算还是免不了惹来大批梦魇的注意，但多少能够降低一些这次考核的难度，另外也能让我们的袭击更具隐蔽性。”
    “有道理。”
    听完大便娘的提议后，“死神”点点头认可了她的想法，随即立刻开口询问道：
    “各位，你们谁的手里，有能够隐匿气息的异常物？最好是能够对群体目标生效，持续时间足够长，并且能够在高速移动中保持的那种。”
    一众清理员们闻言，顿时不由得相继摇头。
    隐匿气息的异常物虽然很常见，很多清理员手里都有一件，但群体生效＋长持续时间+能在高速移动中生效这三个条件一加上，那就变得极为稀有了。
    而见到并没有人站出来“应标”，大便娘不由得欣慰地笑了笑，随即手腕一翻，取出了几瓶黄澄澄的药剂，笑眯眯地道：
    “如果都没有的话……那各位要不要试试我的药剂？”
    第613章 游戏
    原来如此……
    看着掏出了一瓶又一瓶古怪的药水，亲切地分发给了所有清理员，表现得异常热情的大便娘，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古怪了起来。
    这是喂石啊！这一定是在喂石啊！
    在从菲丽雅那儿听到了阿米恩前辈的光辉历史，外加知道这次她也会来参加考核后，自己特意偷偷查了下阿米恩前辈的履历。
    虽然以自己区区三级清理员的权限，能够看到的档案并不是很多，但阿米恩前辈的“特点”实在是过于鲜明了，无论是加入清理局的方式，还是各次任务中的手段和评价，都跟“屎”这个字眼密不可分。
    尤其是她拿出来的药剂，虽然效果都极为强力，但如果喝了的话……只能说，要么是喝了之后，会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造屎，要么干脆就是直接在吔屎啊！
    而阿米恩前辈貌似是醉心研究的类型，平时出任务本就不多，和其它分局一起的任务就更少了，知道她“爱好”的人貌似并不算多。
    来参加考核的清理员们，除开有些人面色古怪地婉言谢绝外，绝大多数都被她和善的神情蒙骗，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药剂，毫无防备地直接一饮而尽，有人甚至还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而没过多久，所有喝下了她赠予的药剂的人，身周便陡然洋溢出了一蓬独特而强烈的味道，轻易地遮盖住了原本的气息，完美地将大家的存在掩藏了起来，只不过……
    “这什么味儿？”
    “奇怪，闻着怎么有点儿像麝香？”
    “唔……你……你们离我远点儿……”
    被迎风而来的强烈恶臭，熏得眼角一阵抽搐，里昂忙不迭地往后连退数步，随即拿出【裁割银匕】一顿狂挥，把前方涌来的粪气尽数斩灭，这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而发完药剂后，一脸满足地走了回来的阿米恩前辈，先是惊讶地看了眼里昂手中的裁割银匕，随即微带遗憾地收起了唯一一瓶透明的无色药剂。
    “这刀你用的不错嘛，既然你自己有消除气息的办法，那我的药剂就不给你啦。”
    “嗯嗯，我自己来就好！”
    虽然阿米恩前辈给自己留的药剂是无色的，多半是看在同为处女分局同事的份儿上，特意手下留情了，但里昂实在不敢把自己的……口感，寄托在阿米恩前辈的节操上，只得主动转移话题道：
    “对了阿米恩前辈，那些喝了药剂的人，为什么没觉得……有味道？”
    “因为我的药剂，能够影响饮用者的感官，自然也包括鼻子。”
    随口解释了一下原因后，阿米恩拉着满脸好奇的双鱼董事，浅笑着对里昂道：
    “放心，按照奥莉薇娅局长的要求，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情况，我在给处女分局的同伴使用的药剂，基本都是特制的，虽然效果可能差不少，但并没有一般人接受不了的东西。”
    “啊……这样啊……”
    局长英明！
    讪讪地笑了笑后，里昂继续和大便娘闲聊了几句，随即询问了一下其它有关堕魂黑渊的情报，而另一头通过吔……药剂隐匿了气息的众清理员们，也相继完成了出发前的准备。
    “站稳！”
    伴随着一声轻喝，曾被里昂乱刀砍碎的银滑阿希玛，如同一条银鱼般向上跃起，随即身形瞬间爆开，大量灿银色的雨点儿密密麻麻地向下飘落，将四百多名清理员尽数淋成了闪亮亮的小银人。
    而随着浑身被染上了一层银色，里昂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陡然慢了下来，噩梦长河中的漆黑河水虽然湍急依旧，但向前涌去的速度却缓了数倍不止。除此之外，甚至连噩梦长河之中流淌着的破碎梦境，都跟着一并变得缓慢了起来，唯有同样被银色覆盖的人，依旧还能保持原来的速度。
    唔……这东西砍起来虽然容易的很，但貌似还是有点儿“货”的嘛！
    按捺不住好奇的里昂伸出手，在自己被染成银色的胳膊上摸了摸。
    【名称：米诺希尔咒汞（极速、血肉、金属）】
    【外观：银白色的特殊金属，在拥有极高的流动性的同时，亦可以在意志的驱使下彻底固化，在与血肉彻底合一之后，能够使身体获得与咒银完全相同的特殊性质】
    【能力：极速者、血肉同化、金属之躯】
    【代价：咒汞激活后获得的额外速度，将从使用者的生命中等额扣除（得到持有者准许，无需支付代价）】
    【档案：汞湖地城米诺希尔有着储量巨大的天然水银池，曾经是范达斯通王国重要的水银产地之一，直到九年前，秘密结社“大地精瑛”袭击了米诺希尔城，导致水银池逆向灌入旧城区。
    米城旧城区共一千五百二十五名居民，全部被倒灌的秘咒水银侵蚀了血肉，化为难以凝聚形体的水银生物，唯有一名叫做阿希玛·阿尔法赫的青年成功逃出……】

 我！清理员！ 第423节

    【评价：秘密结社大地精瑛的“作品”之一，效果和代价同样巨大的特殊异常物。
    另外，虽然咒汞并不是一般的水银，但仍要注意尽量远离高温地带，否则你和该异常物的使用者，都将有可能受到巨大的伤害】
    【浸染值：19.9（16.1）】
    米诺希尔咒汞……看着这个既视感颇强的名称，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作为处女分局的另一个“小银人”，组成皮奥尼前辈身体的异常物，叫做【梅伊比斯咒银】，名字和这东西颇为相似，并且也都是那个叫“大地精瑛”的秘密结社的手笔。
    这個事儿……先记下来吧，等考核完成回到局里之后，得告诉皮奥尼前辈一声，这个和他情况相近的情报，说不定对他有用。
    “里昂？”
    看着摸了摸手臂上覆着的银色金属后，便皱起了眉的里昂，大便娘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怎么了？这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是有点儿，不过与这次的考核没什么关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也走吧！”
    看着已然化作一道道银光，朝着堕魂黑渊中前进的众清理员们，里昂不由得歉意地笑了笑，随即迈开步子，朝着远处的众清理员们追了过去。
    而听完了他的解释后，阿米恩便没有继续再问，而是点了点头，也跟着迈开了步子，然而……
    “等一等！”
    伸手拉了阿米恩一下，把她从极速状态中扯了出来后，双鱼董事仰起光洁的小脸蛋儿，一脸不满地噘嘴道：
    “瓶瓶~这个装不认识你的游戏好无聊啊，我们还要玩儿多久吖？”
    第614章 好运气
    “就快了，再忍耐一下。”
    听到双鱼董事有些不开心的询问后，被拽出极速状态的“阿米恩”笑了笑，随即微微蹲下身，视线与双鱼董事齐平，神情慈祥地柔声哄道：
    “这个游戏现在虽然无聊了些，但等我们后面揭开谜底的时候，大家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大家会很开心吗？
    听完“阿米恩”的话后，双鱼董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打气道：
    “好吧，如果能让大家开心的话，那蜜蜜可以再多忍耐一会儿。”
    “辛苦你了~”
    笑着摸了摸双鱼董事的脑袋，“阿米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拉起她带着几分婴儿肥的手掌，化身两道银色的弧光，朝前方众清理员的背影追了过去。
    等她们慢慢赶上大部队时，先行一步的清理员们，已然靠着群体加持的极速状态，踏着噩梦长河漆黑的浪涛一路前行，抵达了堕魂黑渊中较深的位置。
    而足足四百多道灿烂的银色光带，声势浩大地向着堕魂黑渊深处前进，即便有着“阿米恩”给的药剂遮掩气息，也不可能完全不被发现。
    在众清理员赶路的过程中，足有数以十万计的梦魇被相继惊动，从漆黑长河之中的梦境里竟相攀出，缀在众清理员的身后，循着银光扰动的痕迹咆哮着一路追来。
    不过梦魇并不是以速度见长的生灵，绝大多数梦魇用不了多久便会被甩下，只有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能够勉强跟上清理员们的速度。
    而堕魂黑渊之中的梦魇们，又有着较为清晰的领地划分，那些极少数能够跟得上的梦魇，在经过其它被惊动的强大梦魇的领地时，也大多都被后者拦了下来，真正能够追上来的百中无一。
    面对这种完全不成气候的零散袭击，来参加晋升考核的清理局精英们，应付起来自然毫无压力，轻轻松松便将之一一铲除。
    即便偶尔聚集起了一大波梦魇，负责“断后”的阿比盖尔也只是微微振翅，那些追来的梦魇们，便在漫天光羽中惨遭净化，纷纷褪去狞恶凶戾的形貌，洗掉了所有负面的情绪，满脸祥和地坠回了噩梦长河之中。
    ……
    这批清理员虽然不差，但也只是不差而已，还没到能摆脱自己控制的程度。
    藏身于海螺之中，看完了一众清理员们解决梦魇的手段后，娱梦女神始终有些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她所说的第三场晋升考核的内容虽然不假，但真话也不是很多，最起码所谓的和清理局之间的契约，完完全全就是在瞎扯淡。契约这种对两边都有约束，同时维护双方利益的东西，只有在双方实力差距不算太大的时候，才有成立的可能。
    而清理局即便比起过去差了很多，但家底依旧厚实得惊人，直接倾巢出动的话，百八十个真神水平的战力还是掏的出来的，甚至柱神级都能一口气拿出来好几个。
    对于早已从神位上跌落，目前只能算个大号圣灵的娱梦女神来说，别说什么约束双方的平等契约了，能从清理局嘴里得到個画饼似的口头承诺，都算是看在她梦界土著的份上，额外给了特殊照顾了。
    而这种过于不平等的情况下，什么击败并奴役七名噩梦使者，重新凝结失乐园碎片，帮助娱梦女神重临神位的目标，自然也都不存在。
    实际上清理局安排的第三场考核，只是深入堕魂黑渊深处，调查突然出现的蜜雪冰城，看看那些噩梦使者的异动，会不会导致魇之王提前复活而已。
    至于娱梦女神为什么会被带来……归根结底就两个字——好用。
    既可以用来随心所欲地“定制”考场，又能作为穿行梦界的交通工具，甚至如果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魇之王真的快要复活了，还能靠着她和魇之王完全相反的“属性”，狠狠地惩戒一下找事儿的魇之王。
    而作为考卷印刷机+公交车+刑具的娱梦女神，当然也明白自己的定位，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干着“工具神”的活儿，没敢做出半点儿其它的妄想，直到一把金灿灿的小刀，从背后捅进了老年版双鱼董事的心脏！
    我可真是太走运了！这简直就是天赐的良机！
    看着下方四百多名被自己哄住，正在全速朝堕魂黑渊深处前进的清理员，海螺之中的娱梦女神嘴都快笑歪了。
    在被负责巡守梦界的双鱼董事捡到后，自己已经被他使唤了快五十年，多少了解了一些双鱼董事的灵魂状态。
    当察觉到双鱼董事的灵魂出现异常，应该是遭到了偷袭后，自己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多半就是自己此生仅有的机会！
    眼下双鱼董事的灵魂提前更替，智力已经退化到了孩童水平，那知道第三场考核真实内容的人，可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只要自己借此机会，哄着这些精英清理员入侵堕魂黑渊，帮自己抓住七头噩梦使者的话，那么自己就能够通过抽干这些噩梦使者身上的权能，染指原本属于魇之王的【噩梦】，并借此重新登临神位！
    而更加美妙的是，按照自己从双鱼董事那儿听来的消息，魇之王似乎因为试图入侵现世，已经被清理局的人给干掉了，自己染指它权能的时候，它甚至连出来反抗一下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凭自己予取予求。
    完美，这真的太完美了，我果然是最幸运的女神！
    畅想着自己抓住这个完美的空档，一口气再度登临神位的美好未来，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的娱梦女神，不由得在海螺里兴奋地打起了滚，要不是担心闹出动静会露馅儿，恨不能立刻当场大笑三声。
    而且不笑别人，专笑那清理局无谋，笑双鱼董事短智，竟然让自己抓到了机会，不仅成功脱出囹圄，更找到了能够一举……嗯？什么情况？
    发现原本正在高速前进的清理员们，突然莫名其妙地全部停了下来，变得仅有巴掌大小的袖珍女神，连忙凑到海螺的孔洞旁，眯起眼睛朝外望了过去。
    第615章 里昂：与我无瓜
    在赶了这么久的路之后，清理员们已经抵达了堕魂黑渊深处，远方漆黑河水与墨色天空相连的位置，已然能够望见一座接天连地的宏伟巨城，正是众人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然而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通往那座红白两色巨城的唯一道路，却堆积着难以计数的狰狞梦魇……没错，就是堆积，也仅有这个词，才能形容出前方梦魇数量之庞大、阵列之密集。
    怎么会有这么多梦魇？！
    望着远处从噩梦长河里一直铺展到天空，黑压压得将整条长河都堵住的梦魇们，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即便单个梦魇的实力完全不值一提，甚至还不如提着草叉的人类农夫，哪怕只是一名三级清理员，只要有着合适的能力跟适合周旋的地形，也能轻松磨死个百八十头。
    但此刻梦魇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这些分列两侧隐隐对峙的梦魇们，总数量恐怕直逼百万！
    即便这些梦魇们并没有只呆在河面上，而是层层叠叠地一路蔓延至天空，互相也挨挤得异常紧密，但那让人心神摇曳的恐怖阵列，仍旧一路蔓延至视线尽头，众清理员甚至连队尾在哪儿都看不到。
    在这种极度可怕的数量压制下，普通的个人能力都是没有意义的，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多么坚毅的心智，面对梦魇们数以百万计的精神冲击，都只有意志崩毁、精神溃灭一途。
    “女神阁下！”
    眼见通往考核地点的道路被彻底阻断，奇袭蜜雪冰城的计划已成泡影，阿比盖尔不由得咬了咬牙，站出来朝着上方彩光乱闪的海螺喊道：
    “前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梦魇聚集在这儿？”
    你问我？我特么还想知道呢！
    原本一帆风顺的计划陡生变故，气急败坏的娱梦女神不由得攥紧拳头，在海螺里恼怒地猛挥了好几下，随即硬着头皮开口哄骗道：
    “无需多虑，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考核的一部分？
    听到娱梦女神的话后，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
    419名清理员vs整整1000000头梦魇？这特么能考核什么？考核大家送死的速度吗？
    “放心，清理局不会让你们平白送死的。”
    面对可能是自己此生唯一一次，多半也是最后一次重登神位的机会，娱梦女神实在不愿放弃，但也知道不可能哄着清理员们送死，只得隔着海螺，拿腔拿调地冷声道：
    “这些梦魇们不会一直堵在这儿的，你看他们的阵列就知道，待会儿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到了那個时候，就是你们趁乱通过的机会。”
    待会儿会有大事发生？
    由于和娱梦女神之间隔着一层海螺壳，看不到她急得直跳脚的模样，再加上要不要冲阵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众清理员们便没有立刻退远，而是留在不会被发现的位置，提前放好用于监察情况的异常物，将信将疑地等待了起来。
    ……
    而情况的发展，确实如娱梦女神所说，梦魇们两军对垒般的模样并未一直维持下去，没过多久，魇数较少一方的中，便有一头看不清面目的梦魇站了出来，朝着对面厉声喝道：
    “雪女大人有令，近期不允许随便离开自己的驻地，你们汇集过来是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
    被喊话的一方中，一名稻草人模样的梦魇，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冷笑着回应道：
    “当然是拨乱反正！我们要摧毁那座该死的怪城！再处决你们这些背叛了魇之王大人的混账！”
    “你……魇之王大人选定的七名噩梦使者，全部都在我们这一方！你们才是叛……”
    “呸！什么狗屁使者！”
    看不清面目的梦魇的辩解，似乎起到了反效果，一头体型巨大的鲨鱼梦魇，从噩梦长河中拱起了脑袋，咧开满是利齿的巨口，一脸杀意地暴喝道：
    “连魇之王大人都被清理局杀死，他们凭什么全都活了下来？依我看就是他们出卖的魇之王大人！”
    “对！如果他们没有问题，魇之王大人一定不会死！”
    “杀光这些叛徒！捣毁蜜雪冰城！”
    “伱爱我，我爱你，蜜……啊啊啊啊啊！处决他们！”
    “你们……你们简直不可理喻！”
    面对愈发癫狂的敌人们，看不清面目的梦魇气得浑身发抖，怒声叱骂道：
    “来自噩梦使者们的命令，就等于魇之王大人的命令！你们才是在违抗魇之王大人！”
    “呵呵，如果命令真是魇之王大人下达的，那我们自然不会违抗。”
    稻草人梦魇闻言冷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地质问道：“但魇之王大人现在还没复活，那你们这些叛徒最近接到的命令，到底是噩梦使者们下达的，还是那个梦界毁灭者里昂下达的？”
    啊？？？

 我！清理员！ 第424节

    听到稻草人梦魇的质问后，正站在众清理员身后，看着一名天蝎分局清理员的“实况转播”的里昂，顿时不由得脑子一懵。
    不是……这里面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呢？
    “那什么……”
    看着听到自己的名字后，齐刷刷转头朝自己望过来的清理员们，里昂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和天蝎分局一起出外勤，过去也从来都没来过梦界，这个……可能是重名？”
    “……”
    在众清理员们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实况转播”里的争吵愈发激烈了起来。
    “上次进那个会唱歌的怪城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举起自己的大鲨臂，朝远处若隐若现的蜜雪冰城指了指后，鲨鱼梦魇满脸狞恶地吼道：
    “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依旧忠于魇之王大人，那后面那座该死的鬼城里面，为什么没有魇之王大人的祭物，反而全是那个毁灭者里昂的雕像？”
    “这个当然是有原因的！”
    看不清面目的梦魇怒道：
    “堕魂黑渊中的恐惧越浓，魇之王大人复苏的才越快！现在整个梦界有谁不怕毁灭者？我们建那么多毁灭者里昂的雕像，就是为了收集整个梦界对他的恐惧，好让魇之王大人尽快复苏！”
    “但这里是堕魂黑渊的最深处，也是噩梦长河的源头！”
    稻草人梦魇摇摆着枯瘦的身体，怒声厉喝道：
    “魇之王大人就在噩梦长河里沉睡，未来也会从这里复苏，而你们居然把杀死了他的仇人的雕像，直接修在了噩梦长河的源头，这是赤裸裸的亵渎！”
    “这……虽然是有些不够尊重，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魇之王大人早日复苏！”
    “少胡扯了，你们就是该死的叛逆，那些毁灭者的雕像就是最大的证据！”
    似乎已经厌倦了对方的说辞，稻草人梦魇冷笑了一声，直接抬起干枯的手臂，朝着身后蓄势待发的数十万梦魇猛力一扬。
    “动手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叛逆者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也好。”
    而发现解释不通后，看不清面目的梦魇也放弃了劝说，阴着脸退入阵中，随即跟着挥起了手臂。
    “既然你们这么固执，那就用属于我们梦魇的方式，直接让堕魂黑渊帮你我分个对错吧！”
    伴随着谈判彻底破裂，列阵对峙的百万梦魇齐声暴喝，随即近乎同时放开对于堕魂黑渊的抵抗，释放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滚滚黑烟从每一头梦魇身上冒出，涌到了天空之上。
    紧接着，在众清理员们极度懵逼的神情中，两个熟悉的巨大身影悄然凝结，带着妄图毁灭一切的疯狂气息，双臂抱胸相对而立，满眼煞气地互相对视着。
    “呵，不过如此。”
    左边的“巨大里昂”满眼轻蔑地抬起头，随着里昂脚下的稻草人一并开口道：
    “你们的恐惧，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哼！你们不过是人多罢了！”
    右边体型稍小一些，但看着更加凝实的“巨大里昂”怒哼了一声，随即同样一脸倨傲地昂起了头。
    “论及对毁灭者的恐惧，我们要远在你们之上啊！！！”
    第616章 问题不大
    不是……你们搞内战就好好搞内战啊，这特么是几个意思？
    看着远方头顶墨天脚踩黑河，正在互喷垃圾话的两个自己，猝不及防的里昂人都麻了，而目睹了梦魇内战的清理员们，此刻则比他还要麻上十倍不止。
    如果那个什么毁灭者里昂，只是跟你重名的话，那这俩玩意又怎么说？不光名字跟你重了，脸和身材也重了是吧？
    “这个……实在不好意思……”
    刚撒完谎没多久，就让梦魇们给扒了個干净，面对众清理员古怪的目光，神情有些窘迫的里昂，只得尴尬地开口解释道：
    “真不是我有意隐瞒，主要这件事关系到一次第四档保密级别的任务，需要分局长及以上的级别才能调阅，我如果直接跟各位解释的话，那我就违规了。
    只不过眼下这个情况，好像瞒着还是不瞒着也没什么区别……嗯……总而言之，虽然我的确只来过一次梦界，但那些梦魇嘴里的毁灭者，指得也确实是我没错。”
    第四级别……涉及真神？魇之王被干掉的那次你也在吗？
    看着远处互骂了一阵后动起了手，打得天崩地裂的两个里昂，众清理员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有人忍不住追问道：
    “那你为什么会被叫做毁灭者？这个能说吗？”
    “应该能说吧……”
    里昂闻言搔了搔后脑勺，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排除那些涉及到‘真神’的部分，其实就是我从天蝎分局局长手里，拿到了一件比较危险的异常物，强化了一下后扔进了梦界，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所以梦界这边……比较害怕我会再来一次？”
    “……”
    让整个梦界都感到害怕……所以你到底干了什么啊？
    里昂吞吞吐吐的态度，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好奇心，就连险些被吃后一直躲着里昂的阿比盖尔，都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关于这个损失，你能简单说一下吗？”
    “简单说的话……”
    里昂想了想后，举起了一个巴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造成的灾害，大概有这么多吧……”
    一个巴掌……意思是五？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阿比盖尔试探着道：
    “你扔进梦界的东西，让五百万梦界生灵受灾了？”
    “额……”
    看着里昂欲言又止的神情，阿比盖尔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五千万？！！！”
    “不是……”
    里昂尴尬地道：
    “半个梦界，五成。”
    “……”
    面对这个出乎预料之外，但又莫名合理的答案，四百多名肺活量惊人的清理员，顿时不由得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就连海螺里忍着不说话装高手的娱梦女神，都不由得跟着面色一白。
    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伱这个梦界毁灭者，当得的确名副其实。“其实也不都是我的问题……”
    发现众清理员看自己的眼神愈发不对，里昂果断选择分锅道：
    “毁灭了梦界的那东西，是天蝎分局的爱德华局长带去的，而强化了那东西的印记，则是射手董事给的，实际上我就是稍微过了下手。”
    所以真正造成半个梦界被毁的人，其实是天蝎分局的局长，和清理局的射手董事吗？
    听完里昂的辩解后，一众清理员还在将信将疑，而海螺中的娱梦女神，则偷偷地松了口气。
    在被双鱼董事使唤的这些年里，她对射手董事的行事风格也还算了解，那位对外的态度一直都极为强硬，而且很喜欢搞“以牙还牙，血债血偿”之类的操作。
    估摸着是魇之王干了什么事儿，把射手董事彻底激怒了，而为了给魇之王一个深刻的教训，对外态度一向极为铁血的他，干脆指使这名三级清理员，投放了针对梦界的异常物。
    嗯……肯定是这样没错！
    毕竟如果这个叫里昂的男人，真的有那么厉害的话，那他怎么可能还是个三级清理员？而且还来参加这种晋升考核？
    为“毁灭者事件”找到了一个基本合理的解释后，恢复了镇定的娱梦女神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声调威严地开口催促道：
    “好了，那些梦魇们现在已经乱了起来，你们也该继续进行考核了！”
    是啊！现在好像确实有机会通过了！
    听到来自娱梦女神的提醒，清理员们顿时反应了过来，随即再次开始行动，纷纷取出了自己的异常物。
    群体加速、气息遮蔽、隐匿身形、环境伪装……一件件五八门的异常物，被相继拿了出来，而已经等待了好半天的突击小队，也终于再次开始了移动，朝着“大个儿里昂”的脚边摸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梦魇军团们的内部混战，也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下方的普通梦魇们开始死命拼杀，各种狰狞怪异的肢体，如同雨点儿一般地往下掉，几乎每一秒钟，都会有数百头梦魇被击碎，化为一缕最为纯粹的恐惧，没入众人脚下的噩梦长河之中。
    而“上方”的梦魇大佬们，则驾驭着由无数梦魇的恐惧凝结而成的巨型里昂，狂吼着互相攻击，偶尔还会上嘴撕咬，甚至打到了后面，两个巨型里昂干脆直接滚到了一起，掐着对方的脖子互相饱以老拳……
    就尼玛离谱！
    看着明明顶着自己的脸，动作却跟街头混混打架一样，打得丑陋无比的两个巨型里昂，正牌里昂顿时不由得黑了脸，本能地想要冲出去给这些混账一个教训。
    奈何虽然自己才是正品，但这两个正在瞎几把打的假货，却汇聚了上百万梦魇的意志，光被他们踩上一脚，就得遭到十多万次精神冲击，自己这个正版反倒还有点儿惹不起他们……
    没办法，拳头不够大，我忍！
    板着脸混在队伍末尾，从正在惨烈厮杀的梦魇群中穿过，通过了杀声震天但又癫得一批的战区后，望着堕魂黑渊最深处的红白巨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地方了。
    这一趟晋升考核里面，乱七八糟的事情出了太多，让人心里实在有些没底，而蜜雪冰城里有雪女在，自己多少算是有了个靠谱的友军。
    而就在里昂松了口气的同时，某位藏身于海螺壳中的女神，近乎同时跟着松了口气，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得意的浅笑。
    果然，做神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得沉得住气！
    虽然计划出了不小的岔子，在最要命的地方碰见了百万梦魇拦路，但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自己终究还是没有露出破绽，成功稳住了局面。
    那么接下来，只要带着这被自己哄住的清理员，进入面前这座蜜雪冰城，就能够……嗯？这城怎么是关的？
    第617章 四大天王一般
    “不……不行。”
    找到了蜜雪冰城的城门，全力顶撞了好一会儿依然无效，筋疲力尽的牛角男，只得满脸不甘地退了下来，喘着粗气道：
    “就算是纯……纯金的大门，也该被我撞开了，这门……这门根本就打不开！”

 我！清理员！ 第425节

    “我也进不去。”
    在牛角男尝试过后，一名双鱼分局的清理员，也跟着摇头叹气道：
    “这座巨城虽然看得见摸得到，但并不是真正物质意义上的一座城，而是没有实体的梦界造物，我的【通行令牌】对它无效。”
    “我的异常物也无效，这座城的外墙与其说是城墙，倒不如说是一个特殊梦境的外壁，我的马车根本开不进去。”
    “俺也一样！”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
    “快！赶紧来个懂灵魂的拽一下！他被这个梦境侵蚀了！”
    经过了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望着紧闭城扉的蜜雪冰城，不得其门而入的清理员们，只得把目光投向了头顶的七色海螺，希望能够从这位“临时监考”的口中，得到进入蜜雪冰城的办法。
    奈何那位号称和局里签了契约的娱梦女神，似乎认为怎么进去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对他们面临的困境完全置之不理，于是清理员们只得放弃了场外求助，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要不咱们飞上去试试吧？”
    一名脸上长着鸟喙的清理员提议道：
    “从正面进不去，但从上面说不定可以，我看这座城的上面没东西拦着。”
    “怎么可能……”
    之前说话的那名双鱼分局的清理员吐槽道：
    “之前我不是都说过了吗？这座城看着是座城，但实际上却是一个特殊的梦境，上面别看没东西挡着，但你该进不去还是进不去的！”
    “那从下面……”
    “下面也一样！”
    “既然换方向不行，那不如试试我的办法吧！”
    一名狮子分局的清理员站了出来，满脸严肃地道：
    “刚刚陷进去的那几秒里，我已经明白了这個梦的内核，大家只要像我这么做，就一定能甜甜蜜蜜地闯进去……来！大家跟我学，你爱我，我爱……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把提议一起唱雪王进行曲的同伴打晕后，另一名狮子分局的清理员红着脸道歉道：
    “他刚才醒了，我还以为他已经没事儿了，没想到……”
    “拉下去拉下去！别让他来捣乱！”
    把被蜜雪冰城甜坏了脑袋的清理员撵走后，剩下的清理员们继续开着作战会议，试图找出能够进入蜜雪冰城的办法。
    奈何这座高耸入云的红白巨城，当真不是一般的“结实”，即便清理员们使出浑身解数，仍旧被拦在门外不得寸进。
    十几名仗着自身能力出众，贸然试图闯入的清理员，甚至已经在蜜雪冰城的污染下，手拉着手肩并着肩，一脸甜蜜地组队唱起了雪王进行曲，怎么拽都拽不住。
    而就在这无可奈何的关头，后方两个巨型里昂之间的pk，也已经接近了尾声。
    ……
    “受死吧！”伴随着一道众清理员极为熟悉的嗓音，“大个子”里昂狂笑了一声，靠着更加巨大的形体优势，骑在倒地的“小个子”里昂身上就是一顿暴打，两只胳膊几乎舞出了残影。
    而“小个子”里昂亦不甘示弱，立刻想办法还以颜色，一记窝心脚把“大个子”里昂踹翻了下去，压没了数千头避之不及的普通梦魇。
    但奈何无论数量还是平均实力，“小个子”里昂这边，都明显要比对方差出一大截，即便一直在努力抵抗，却仍旧渐渐不敌，巨型里昂的身形也越来越淡，眼看着已经离彻底消失不远了。
    “赢的人……是我们！”
    抓住小个子里昂的双腿，来了一记标准的死亡回旋，一口气砸没了近万头普通梦魇后，大个子里昂心口处的稻草人梦魇吐了口黑烟，神情有些虚弱地狂笑道：
    “你们已经输了！你们这些背叛了魇之王大人的叛徒，已经彻底没机会了！”
    可恶！
    面对稻草人梦魇的疯狂上嘴脸，看不清面目的梦魇同样吐了口黑烟，随即满脸不甘地嘶吼道：
    “你们只是占了数量上的优势！如果雪女大人，或者其它几位使者在的话……”
    “她们在的话，那被干掉的就是我们了。”
    坦然承认了对方的假设后，稻草人梦魇再次吐了口黑烟，随即冷笑着回呛道：
    “所以她们在干嘛呢？你倒是让她们出来帮伱们啊！”
    “……”
    “你怎么不说话了？嗯？”
    看着沉默了下来的对手，稻草人梦魇冷笑了一声，随即控制着“大个儿里昂”跳起，一记乌鸦坐飞机轰然砸下，将“小个儿里昂”彻底打散，继而双目赤红地冷笑道：
    “你不想说的话，那就让我来替你说好了！那些该死的叛徒之所以不在，甚至封闭蜜雪冰城任凭我们进攻，自然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们正在极力压制魇之王大人的复苏！”
    ？！！！
    听到稻草人梦魇的怒喝后，看不清面目的梦魇，顿时不由得猛然一惊，满眼难以置信地道：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
    击散了小个子里昂后，控制着大个子里昂的稻草人梦魇冷笑道：
    “因为噩梦使者并不只有七位，而是一共有八位！而我就是那第八位、也是最早诞生的第一位噩梦使者！”
    “什么？！！！”
    卧槽？！
    没想到后面的癫佬对决里，居然还隐藏着额外的分支剧情，里昂和众清理员们不由得回过头，吃惊地向后方的战场望了过去。
    “同为被魇之王大人赋予了权能的噩梦使者，那七个叛徒正在做什么，不会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击败了对手的稻草人梦魇，并不知道有四百多个吃瓜群众正在远处旁观，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满眼震撼的对手，一脸憎恶地怒声道：
    “由于毁灭者里昂的疯狂举动，大半个梦界都蔓延着无边的恐惧，而堕魂黑渊中的魇之王大人，得到了这些丰厚得难以想象的养料，本应该立刻苏醒才对。
    但我满心欢喜地潜入那座怪城之后，却发现魇之王大人不仅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反而遭到了难以想象的亵渎和镇压！”
    稻草人梦魇越说越气，抬手指向默然不语的对手，咬牙切齿地暴喝道：
    “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居然在收集梦界生灵对于毁灭者的恐惧，想要用这份恐惧凝结成新的‘噩梦之主’，替换掉还在沉睡的魇之王大人！
    你们……你们该死啊！！！”
    第618章 值得尊敬的里昂
    啊这……居然还有这种事？！
    从稻草人梦魇口中，得知了蜜雪冰城紧闭不开的真正原因后，不仅众清理员的瞳孔开始疯狂地震，就连海螺中的娱梦女神，都忍不住跟着大吃一惊。
    那七……那八头噩梦使者的本质，就是魇之王选出来，替自身分担权能的圣灵，在魇之王重新复苏之前，属于它的【噩梦】权能，理所当然地会由八名噩梦使者共同代掌。
    而现在，这些【噩梦】权能的实控者中，居然已经有八分之七达成了共识，准备趁着魇之王还没复活，直接把它的坟头彻底压实，给自己换个新的老板，而这个新老板……
    怎么能是个三级清理员呢？
    趴在海螺壳的孔洞边，死死地盯着外面一脸错愕的里昂，娱梦女神的心里不由得疑窦丛生，本能地怀疑起了这次晋升考核的真正目的。
    魇之王都被干掉了，为什么七头噩梦使者却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为什么忠于魇之王的噩梦使者，会突然集体发难，准备趁乱掀翻魇之王？
    而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三级清理员，又凭什么能够得到七头噩梦使者的支持？
    阴谋！这里面一定有大大的阴谋！
    靠着远超常神的聪慧大脑，娱梦女神仅仅略一思忖，便成功看穿了这次晋升考核背后，来自于清理局的阴险谋划。
    与其说这是一次晋升考核，倒不如说这是清理局对魇之王的报复！
    之前魇之王趁着堕魂黑渊与现世重合，袭击现世的举动，多半彻底惹恼了清理局，而那位作风强硬的射手董事，派人干掉了魇之王还不算完，甚至还做好了斩尽杀绝的打算！
    这第三阶段的考核任务，根本就不是什么探查蜜雪冰城的情况，而是由双鱼董事带队入侵梦界，准备直接强行完成对于“噩梦之主”的更替！
    清理局安排这次考核的真正目的，应该是一劳永逸地彻底解决掉魇之王，顺便震慑其它蠢蠢欲动的对手，只是中途双鱼董事出了意外，所以计划被迫中断了而已。
    至于被清理局高层选中，负责代替魇之王承担【梦魇】权能，避免梦界出现失衡的重要人物，为什么会是这么一名弱小的三级清理员……
    清理局要的，本来就只是一個安分守己的傀儡，傀儡当然要够弱才好控制。
    以这个所谓的“毁灭者里昂”的灵魂强度，如果没了清理局的支持，分分钟就会被那些噩梦使者掀下来，这样的话他就算登临神位，也得继续保持向清理局靠拢，起码几百年都不可能脱离控制。
    可恶！他的运气也太好了！
    望着海螺外面，正吃惊地看着远处的稻草人梦魇，眼中满是惊诧之色的里昂，娱梦女神的心里，顿时不由得一阵五味杂陈。
    如果这个事儿，真被那七头噩梦使者干成了的话，那集合了八分之七的【噩梦】，外加大量梦界生灵恐惧糅合而成的“新里昂”，几乎必定能够替代魇之王，成为新的噩梦之主。
    届时这个走了狗屎运的人类，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主动与那个被创造出来的“新里昂”合一，几乎立刻就能一路坦途地登临神位！
    自己这个曾经的真神，在双鱼董事手里隐忍了几十年，好不容易才博得了一个重登神位的机会，尚且还要苦心维系局面，生怕会被这些清理员们发现端倪，直接拆穿自己的伪装。
    而这个一脸蠢相的傻子，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干，只是因为本身运气够好，居然这么轻轻松松就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马上就要一步登神了……命运何其不公！
    然而事实和娱梦女神的猜测完全不同，在得知了雪女以及其它几名噩梦使者，正在做什么打算后，里昂并没有为自己即将“登神”而万分激动，反倒觉得有些大事不妙。
    噩梦之主是不可能做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的！
    自己在清理局里，属于前途异常远大的类型，上上下下都已经混了个脸熟，未来就算运气再差，一个黄道局长的位子也是跑不了的，怎么可能跳槽来梦界，接这个狗屁噩梦之主的位子？
    即便雪女她们做出来的“毁灭者里昂”，只是收集梦界生灵的恐惧，并结合【噩梦】权能形成的赝品，但鬼才知道这玩意到底会不会对自己有影响！
    所以得赶紧想点儿办法，把这个事儿给搅了！……
    “各位！”
    下意识地朝阿米恩前辈的位置瞥了一眼后，里昂立刻迈步走到众清理员前方，大声朝所有人道：
    “看来噩梦使者这边出现了内乱，我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立刻行动起来！”
    抓住这个机会……
    听到里昂的话后，一众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有“懂行”的人忍不住站了出来，一脸古怪地开口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替代魇之王成为新的噩梦之主？”

 我！清理员！ 第426节

    “当然不是！”
    里昂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我是清理局的清理员，怎么能来梦界当噩梦之主？”
    “但……这可是直接成神，获得永生的机会啊！”
    另一名懂行的清理员，不由得满眼羡慕地道：
    “魇之王现在还没复苏，根本就无力反抗，而八个噩梦使者有七个都支持你，你只要和他们创造出来的另一个你合一……”
    “那我还是我么？”
    指了指后面被稻草人梦魇控制着，正狂笑着大肆轰杀敌对梦魇的巨型里昂，真正的里昂一脸嫌弃地道：
    “与其为了一直活下去，变成那副蠢样子，我还是想继续当现在的自己，好好活个几十年，然后直接痛痛快快地死掉！”
    “……”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可那毕竟是永生的机会，你就完全都不留恋的吗？
    看着面对直接永生的诱惑，居然没有半分动摇的里昂，一众清理员看向他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崇敬，就连一直不太敢靠近他的阿比盖尔，都忍不住微带敬意地开口道：
    “虽然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但我一定没有你这么果断，你……伱你你！你干什么？！”
    “我得赶紧进去阻止他们。”
    指了指门扉紧闭的蜜雪冰城后，里昂拿出了裁割银匕，在众清理员恐惧的神情中，面带歉意地道：
    “但我刚才试了一下，感觉大概需要59点里昂值，才能成功把这个梦境切开，所以……不好意思哈！”
    第619章 破城
    不是……你这怎么又开始“点餐”了呢？！
    看着抓住了阿比盖尔的胳膊，面带歉意地举起了刀的里昂，刚刚对他起了一丝敬仰的清理员们，膝弯处顿时不由得齐齐一软，同时对里昂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这个从处女分局出来的b人，虽然自身意志极其坚定，甚至连永生的诱惑都能抵挡……但吃人的诱惑他好像根本就不想挡啊！
    “等等……你先等等！”
    在一脸煞白的阿比盖尔，哆嗦着嘴唇准备拼命的时候，另一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狂奔而出，一把抱住了里昂的胳膊，硬着头皮劝说道：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嗯？
    被扯住的里昂皱了皱眉，有些诧异地道：
    “你有能进去的办法？”
    “我没有……但一定会有的！”
    “抱歉，这个恐怕真没有。”
    里昂闻言摇头道：
    “我刚才检查了一下，这座蜜雪冰城里，不仅集结了七头噩梦使者的力量，而且还有【噩梦】权能的加持，以及整个噩梦长河源头的支撑，单论‘外壳’强度的话，已经很接近一個真正的位面了。
    这种强度的特殊梦境，真神以下几乎没有任何办法，你们不管有什么异常物，只要里昂值没达标，就一定不可能破得开，所以还是让我来吧……对了，你看起来也……”
    “不不不！有的！一定会有办……我知道了！我知道办法了！”
    对此只能说，人都是逼出来的，往往越到危急关头，就越容易爆发潜能。
    面对即将大开吃戒，甚至已经盯上了自己的里昂，这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近乎福至心灵一般，猛然找到了唯一的生路，忙不迭地大声道：
    “我们还可以等那个稻草人过来啊！”
    稻草人？那个噩梦使者吗？
    听到天蝎分局清理员的提醒，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顿时也跟着反应了过来。
    眼前的蜜雪冰城，是由代掌【噩梦】权能的噩梦使者们制造的，而同为八名噩梦使者之一，并且还带人反抗雪女她们的稻草人梦魇，弄不好还真有破开蜜雪冰城的方法。
    “对对对！他说的对！”
    “我们可以等一等！等那头梦魇过来！”
    “真的还有机会的！你……你先把人放开！不至于这么极端！”
    “……”
    那边已经基本打完了，稍微等一等倒是也行……
    在清理员们心惊胆战的目光中，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虽然依旧扯着阿比盖尔没松手，但手里的刀总算是放了下来。
    放下刀好！放下刀就好啊！
    眼见终于安抚住了这颗最大的炸弹，心累无比的清理员们，不由得一边后悔为什么要来参加考核，一边开始拼命地在心里祈祷，希望那头该死的稻草人千万别掉链子。
    毕竟如果那头稻草人梦魇，也进不去蜜雪冰城的话，那自己等人就等于彻底绝了安全回家的路，只能陪着这个要命的疯子，在遍地危险的堕魂黑渊里玩儿大逃吃了。
    至于他一再重复的，被吃了也能重新吐出来，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承诺……换成是你的话伱敢信吗？
    ……
    很快，在一众清理员求爷爷告奶奶似的祈祷中，远处的稻草人梦魇终于收拾好了残局，操控着巨型里昂赶了过来，随即朝着高耸入云的蜜雪冰城吐气开声道：
    “该死的叛徒！赶紧给我滚出来！”完了……
    听到稻草人梦魇的话后，四百多名清理员的面色，顿时不由得齐齐一白。
    这货明明满脸怒意，但却没有直接动手拆城，而是站在外面打起了嘴炮，那岂不是等于在说，它也没有闯进这座城的办法？
    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居然能让这么多人心旌摇曳，稻草人梦魇吼了几声没见回应，便冷哼了一声后继续威胁道：
    “你们要是不出来，那我可就进去了！”
    呼……吓死人了……
    听到这里时，众清理员顿时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已经飘到嗓子眼儿的心脏，顿时齐刷刷地又落回了肚子里，顺便恶狠狠地给稻草人梦魇记了一笔。
    尼玛的，能拆城不赶紧动手拆，非要跟人家bb两句，害得我们提心吊胆的……你特么给老子等着！
    在一众清理员恶念满满的注视下，稻草人梦魇终于不再废话，而是控制着巨型里昂伸出双臂，搂住了蜜雪冰城的外墙。
    紧接着，众人脚下原本平静的噩梦长河，陡然间激荡了起来，差不多八分之一的黑水，卷席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晦暗梦境，沿着巨型里昂的双腿攀爬而上，渐渐覆盖了他的全身。
    “快！就快成功了！再加把劲儿！”
    伴随着稻草人梦魇的催促声，受它驱使的梦魇们，开始不断强化自己心中的恐惧，原本任凭清理员们使尽手段，仍旧巍然不动的红白巨城，竟然真的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而随着巨型里昂的不断加力，下方原本稳稳支撑着巨城的漆黑长河，也随之开始浪涛翻涌，连带着坐落在河面上的红白巨城，也跟着不断动荡了起来，最后竟然真的崩塌了一角！
    成了！成了啊！
    看见蜜雪冰城终于被破开了一角，露出了梦境内部的模样，不仅以稻草人为首的梦魇们欢欣雀跃，甚至连隐匿身形的清理员们，都忍不住跟着发出了欢呼。
    这该死的城被稻草人破开的话，任务能不能完成还不好说，但自己等人的肉体算是成功保住，不用老被人惦记了。
    而就在这万众一心的时刻，碎了一角的蜜雪冰城里，陡然传出了数声绝望的呼喝。
    “不！不！不！”
    “该死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住手！快住手啊！！！”
    “呵呵，该住手的是你们！”
    控制着巨型里昂的双臂，猛然吐气开声，直接将蜜雪冰城的外壳彻底扯裂后，看着眼前逐渐破碎的梦境，稻草人梦魇不由得仰天大笑。
    “你们这些该死的叛徒已经完了！外面这么多梦魇被我送回噩梦之源，魇之王大人得到了给养，立刻就会成功复苏，你们……你……你是？！！”
    “你就是之前逃出去的那头噩梦使者吧！”
    在稻草人梦魇惊恐的目光中，一个头上带着闪亮的镜面冠冕，身躯则被深灰色雾霭层层笼罩的里昂，从被强行扯破的梦境中缓步踱出，一脸嘉许地朝着它微微颔首道：
    “干得不错，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估计还要继续被它们关下去。”
    第620章 最后的【噩梦】
    所以……我们其实早就来晚了？！
    看着穿着一身本应属于魇之王的装束，微笑着从蜜雪冰城里走出的里昂，城外的所有人顿时齐齐傻了眼，而亲手撕开了蜜雪冰城的稻草人梦魇，更是当场破了大防，语无伦次地道：
    “你你……我……那它们？”
    “我们明明都快成功了啊！”
    浑身布满咬痕的沼王蛇，从破碎的梦境中钻出，蛇目喷火地暴吼道：
    “你个该死的蠢货！你怎么敢把他放出来的？！”
    满身创口的绿涛海怪，也跟着从破碎的梦境里追了出来，巨大的身躯轰然砸入噩梦长河，随即一脸悲愤地道：
    “完了，这回彻底完了！”
    “别废话了！快动手！”
    身体枯干了一半的沙丘巨虫，带着燥烈的风沙钻出梦境，直接堵在了噩梦里昂的侧面，满眼忌惮地大喊道：
    “拦住他！他现在还没跑掉，我们还有机会把他……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大量黑金两色的怪异甲虫，从沙丘巨虫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开始疯狂地啃食它尚未干枯的半数躯体，疼得它轰然倒地，直接表演起了死亡翻滚。
    如果不是一阵带着欢乐歌声的寒风拂过，及时将爬出的甲虫全部冻住的话，沙丘巨虫庞大的身躯，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直接啃食殆尽。
    “你们几个可别搞错了。”
    放下了指向沙丘巨虫的手指后，噩梦里昂眨了眨和甲虫贝壳一样黑金两色的瞳孔，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我之所以不跑，不是因为不能跑，而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
    当我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我，里昂·莱恩，从整个梦界的恐惧中诞生的梦界毁灭者，就是整个堕魂黑渊中最强的梦魇。
    即便我现在什么都不做，由你们几個代掌的【噩梦】权能，也会自然而然地流向我，流向所有梦界生灵心中，那代表着无上恐惧的唯一噩梦！”

 我！清理员！ 第427节

    “……”
    不是哥们儿……你怎么还装起来了呢？
    看着远处昂起头、闭上眼、展开双臂、一脸傲然地迎风而立，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世界之王”的架势的噩梦里昂，真正的里昂顿时被尬得浑身难受，鞋里的脚指头都要挠出火星子了。
    看着别人顶着自己的脸和身体，穿着一身里胡哨的装束，带着日天日地的自信，放着中二程度拉满的狠话，这种体验真的极度让人难绷。
    颇有种还是小学生时候，偷偷写在家庭作业本上的统一世界计划，居然被人直接公布出来，进行当众处刑一般的羞耻感……
    ……
    就在里昂被尬得浑身一阵麻痒，恨不能在脚下刨个坑，直接一口气钻进地心的时候，脑子被突发情况彻底干懵的稻草人梦魇，终于成功缓了过来。
    而看着噩梦里昂那一身无比熟悉的装束，以及头上那闪亮亮的镜面冠冕，稻草人梦魇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张口厉声喝问道：
    “混账！你身上……伱为什么会戴着魇之王大人的冠冕？”
    “嗯？你说这个吗？”
    听到稻草人梦魇的话后，噩梦里昂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镜冠，随即抬头望向眼中惧色难掩的稻草人，笑吟吟地回答道：
    “是有些奇怪，本来该属于魇之王的冠冕，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头上？唔……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我觉得是因为……因为……
    虽然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实在不敢去想那个无比可怕的答案，看着噩梦里昂那张笑得极为放肆的面孔，心胆俱裂的稻草人梦魇，不由得狂吼一声，控制着巨型里昂猛然挥拳砸落。
    “魇之王大人怎么了！你把它怎么了啊啊啊！”
    然而怪异的是，这由数十万梦魇的恐惧汇聚而成，威力足以让真神暂时避退的恐怖重拳，在噩梦里昂的面前，却连一阵拂面而过的微风都不如。
    稻草人梦魇声势无比浩大的攻击，尚未抵达噩梦里昂身前，便已然自行溃散，化作了无数道浓淡不一的黑烟，哀嚎着从噩梦里昂身边拼命逃开，甚至连半刻都不敢停留。
    而随着一次次徒劳无功的努力，由稻草人梦魇主导的巨型里昂，身形居然也逐渐出现了变化，正一点一点向面前的噩梦里昂靠拢。
    到了最后，巨型里昂甚至干脆停下了攻击，安静地站在噩梦长河的河面上，和面前的噩梦里昂互相对视，脸上亦出现了和噩梦里昂完全相同的怪异微笑。
    动啊！你快给我动啊！！！
    眼见自己最大的倚仗，居然失去了控制，怎么催动都没有反应，感受着面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稻草人梦魇的身体，顿时不由得疯狂地颤抖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还手，只是笑着看它反抗的噩梦里昂，突然笑眯眯地开口夸赞道：
    “不错不错，我欣赏你的忠诚，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魇之王的情况好了~”
    他这么说的意思……难道魇之王大人还活着？！
    听到噩梦里昂的话后，稻草人梦魇不由得浑身剧震，随即本能地朝噩梦里昂望了过去，而在它两分期待、八分惊惧的目光中，噩梦里昂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随即嘴角猛然拉起，满眼恶意地轻声道：
    “魇之王……它的味道很不错，让我非常满意。”
    ？！！！
    看着笑得异常邪恶的噩梦里昂，以及远处默然不语的其它七名噩梦使者，稻草人梦魇心底最后的防线被彻底攻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其余献出自身恐惧，凝结成了巨型里昂的数十万梦魇，亦在它崩溃跪倒的瞬间，跟着一并跪了下去，满眼惊惧地仰望着降临了“现实”的噩梦，不敢再有半点儿异动。
    结束了。
    感受着从面前数十万梦魇身上流出，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自己涌来的【噩梦】，噩梦里昂不由得露出了愉悦的神情，随即缓步走到了摔下来的稻草人梦魇身前。
    “来。”
    朝倒地的稻草人梦魇伸出了右手，噩梦里昂微笑着道：
    “它们的【噩梦】早已经属于我了，现在把你的【噩梦】也交出来吧！”
    “你休想！”
    颤抖着打开了噩梦里昂的手掌后，稻草人梦魇满眼憎恨地道：
    “魇之王大人……你就算吞噬了魇之王大人，拿到了所有的【噩梦】，终归也只是一个赝品！那些人恐惧的，不是你这头从恐惧中诞生的梦魇，而是那个真正的毁灭者！”
    “是啊，我的确只是一个赝品，一头诞生于‘里昂毁灭梦界’这个噩梦的梦魇。”
    噩梦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反问道：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我是赝品，但那个真正的毁灭者，又不会突然来到梦界，和我争抢噩梦之主的位子，所以……嗯？”
    第621章 血统纯正的里昂
    看着从不知道哪里窜了出来，齐刷刷地包围了自己的一群“梦魇”，噩梦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满眼诧异地地道：
    “你们是……人类？”
    “受死吧！”
    完全没有和噩梦里昂废话的意思，秉承着清理局先动手后bb的优良传统，一众清理员们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家伙便冲……便开始放异常物。
    曾经跟里昂当过同桌的牛角男狂吼了一声，随即体型猛然膨胀了十倍不止，继而顶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效果，直接一马当先地朝噩梦里昂冲了过去。
    噩梦里昂的双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变成了石头，无数洁白羽毛的羽毛则从上空飘下，提前锁定了噩梦里昂所有能够挪移的位置，而一柄满是锈蚀痕迹的镰刃，已然轻柔而血腥地剖开了它的咽喉。
    清理局的清理员？为什么会有清理员来堕魂黑渊？
    脖颈直接被镰刀斩开了一半后，微“昂”着头的噩梦里昂皱了皱眉，头上的镜面冠冕微微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已经冲到半路的牛角男身形一滞，满脸惊恐地一头扑倒，随即双眼紧闭，在漆黑的河水里拼命地扑腾了起来。
    “别！别！你不能吃我！”
    于此同时，其它正在发动攻击的清理员们，亦在镜面冠冕的闪烁中，瞬间被扯入了自身的噩梦，纷纷扑倒在地，手舞足蹈地惨叫了起来。
    “快跑！里昂又发疯了！”
    “局长我错了！我不该来的啊！”
    “救命！里昂吃人了！！！”
    在噩梦里昂的随手还击下，四百多名清理员的攻势，眨眼之间便土崩瓦解，除开两名一级清理员外，已然全军覆没。
    而挡住了镜面冠冕强行赋予的噩梦后，阿比盖尔两人的攻势愈发凌厉了起来，无处不在的锈蚀镰刃，从噩梦里昂的皮肤下钻出又跃入，仿佛一条条在他血肉中畅泳的游鱼，将噩梦里昂的身体割得伤痕累累。
    与此同时，噩梦里昂满是切痕的身体中，竟然没有流淌出一滴血液，反倒像是被撕破的羽毛枕头一般，爆出了大量细小的洁白羽绒，与缠绕在他身周的灰雾互相滋扰，发出了滚油入水一般的激烈鸣响……
    就这？
    瞥了眼自己身上正在出现的异状，噩梦里昂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一个，扯住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灰雾，抖浮灰似的轻轻一掸。
    蓬！
    原本松散地围绕着他的灰雾陡然凝实，竟然真的化成了一身灰色的长袍，而那些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则如同落在衣服上的灰尘一般，直接被噩梦里昂掸了下去，化作了一片片碎裂的小小噩梦，扑簌簌地落入了下方的噩梦长河之中。
    “无聊。”
    给了两名一级清理员的全力进攻，一个并不怎么样的评价后，噩梦里昂微眯着眼睛警告道：
    “听好了，我虽然还没拿到全部的【噩梦】权能，但也已经跨越了人神之别，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同理，我也没准备招惹清理局，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我愿意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管你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只要你们立刻滚出我的领地，我就可以饶你们……混账！”
    只听得一声愤怒的暴喝，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噩梦里昂忙不迭地抽身急退。然而一只握着小刀的银色手臂，依旧还是从镰刀的锋刃里倏然探出，将它头顶的冠冕一刀斩断，随后在它反应过来之前，抓着掉下来的半截冠冕，直接消失在了镜面一样的锋刃里。
    ……
    果然还是得偷袭！
    借助【米诺希尔咒汞】的极速效果，一刀毁掉了噩梦里昂头上的冠冕后，半个身子都镀上了【咒汞】的里昂，脸上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松。
    噩梦里昂和稻草人梦魇废话的时间，清理员们自然不会傻呆着什么都不干，而是立刻借此机会迅速开了个战前会议，准备弄死这头已经7/8登神了的梦魇，而刚刚斩断了镜面冠冕的一刀，就是这次简短会议中最大的成果。
    对于噩梦里昂头上，这顶镜面冠冕的效果，里昂的记忆不可谓不深刻，当时正是这顶冠冕赋予的噩梦，让他一怒之下毁掉了半個梦界，甚至哪怕事后知道那是不存在的噩梦，依旧让他的心情低落了好久。
    眼下既然有通过偷袭，毁掉噩梦里昂一件“专武”的机会，里昂自然选择了和自己有仇的冠冕，而搞掉了这顶能够“范围强制入梦”冠冕后，原本会瞬间被秒的清理员们，也就有了发挥各自能力的机会……
    “阿比盖尔！”
    见到“斩冠”计划成功，用镰刃给里昂创造出了机会的梅森顿时大喜过望，而在他出声催促之前，阿比盖尔藏身的位置里，便已经传来了阉伶一般清越的歌咏声。
    “别吃我！我……诶？”
    “局长会给我报仇的！你……嗯？”
    “我都尿裤子了伱也吃？你是真不挑……啊！！”
    镜面冠冕被斩破，令人心神镇静的歌咏声传开，之前被拖入噩梦之中的清理员们，顿时相继挣脱了被里昂疯狂追赶的噩梦，一个个清醒了过来。
    至于目睹了这一切的噩梦里昂，脸上的神情则瞬间变得五味杂陈，恼怒、不甘、讶异、震惊……不一而足的复杂情感，在它的面孔上交替闪过。
    而正当它的神情逐渐转变为无边的暴怒，准备拼着惹来清理局的报复，也要让这些该死的人类好看时，一个让他无比熟悉的身影，陡然掀开了一张并不存在的奇怪幕布，出现在了噩梦里昂的视野里。
    “你已经输了！”
    正当里昂偷偷朝其它清理员打手势，准备借着说两句场面话的功夫，让他们再放几个诅咒时，看见了他的噩梦里昂突然浑身一抖，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打不了！告辞！
    啊？！！！
    看着明明刚才还嚣张得一批，现在却连句狠话都不撂，直接拔腿就跑的自己，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囧。
    这特么……只能说不愧是我，别的不提，这个但凡发现情况不对，立马就会战略转进的战术风格，算是让他给学明白了。
    第622章 开吃！
    打是不可能打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的，真留下跟他打的话，这辈子怕是也就到这儿了。
    在和真正的里昂对视的一瞬间，只差1/8就能彻底登神的噩梦里昂便已然明白，自己的出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赶紧跑！
    噩梦里昂诞生的源头，是整个梦界对于“毁灭者里昂”的恐惧，即所有梦界生灵共同创造出来的，对“毁灭者里昂”的认知与想象。
    换言之，噩梦里昂并没有正牌里昂的记忆与能力，只是梦界生灵空想出来的虚假形象。
    这本来并没有什么，毕竟绝大多数梦魇都是在空想中诞生的，雪女便诞生于北境王国民间流传的传说，只要有足够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还在做着有她出没的噩梦，诞生于空想也不会影响她成为噩梦使者。
    但最大的问题是，和完全被空想出来的雪女不同，“毁灭者里昂”这个噩梦是有原型的，当真正的毁灭者里昂出现时，被想象出来的“虚假”必然会向着“真实”靠拢。
    和本尊对视的那一眼里，噩梦里昂立刻便发现了自身的改变，明白和真货产生的“交集”越多，自己身上被“修正”掉的“错误”就会越多。

 我！清理员！ 第428节

    最要命的是，甚至都不需要真的进行什么密切接触，作为对方的仿品而存在的自己，光“知道”真正的里昂该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存在和思想，就会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它靠拢，或者说……
    会在另一种意义上，被那个真货彻底“吃掉”！
    “站住！”
    傻子才站住！
    面对背后传来的呼喝，不想失去自我的噩梦里昂速度不减反增，恨不能一步跨出堕魂黑渊，直接逃离梦界再不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惧，伴随着身后的呼喝声，猛然攫住了它的心头，瞬间破坏了它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导致它直接翻滚着摔了出去。
    ……
    呼……幸好【噩梦的噩梦】对它还有效。
    望着远处被自己吼了一声后，直接一头栽倒的噩梦里昂，带人在后面猛追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噩梦的噩梦】的恐惧效果，仅能对真神级以下的梦界生物起效，而这头假货虽然已经跨越了人神之别，甚至已经获得了属于噩梦之主的“专武”。
    但它终究差了最后1/8，没能拿到完整的【噩梦】权能，属于跨了但没有完全跨过去，一只脚后跟儿依旧还留在“人”这一边儿，还属于真神之下的范畴，所以还能被……沃日！
    在里昂无语的目光中，远处的噩梦里昂灰袍一展，竟然直接“弹”出了一个满眼恐惧的里昂的身影，随后直接一骨碌爬起来，继续朝着远处疯狂逃窜。
    “这应该是那件灰袍的效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便娘竟然拉着双鱼董事的手，来到了里昂身后，轻声提醒道：
    “魇之王的那件灰袍，能够把所有不利于自己的情况，都变成噩梦弹出去……换言之，如果没有压倒性的实力，或者具有针对性的异常物，它就是无法被捕捉、也无法被控制的。”
    “阿米恩前辈……”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随即一边追赶一边询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只要跟上他，别让他彻底逃走就足够了。”
    大便娘一脸沉稳地回答道：
    “之前那名双鱼分局的清理员说过，他们双鱼分局有一件叫做【心灵轮盘】的异常物，能够粗略地监察几個非物质界的情况。而这次考核有九名双鱼分局的清理员参加，双鱼分局的局长在不忙的时候，一定会忍不住偷偷作弊，窥探自己部下的考核进程。
    我们如果能保持跟随，别让这个新的噩梦之主逃掉，就一定会被她发现异常，到时候只要她上报总局，等支援赶到，这头梦魇就无处可逃了。”
    还可以这样的吗？
    盯着阿米恩前辈看了看后，里昂默默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她提出的办法，并迅速通知全体清理员，放弃无法生效的杀伤型异常物，转而以纠缠和消耗为主，并逼迫噩梦里昂不停动用灰袍，解除身上的异常状态。
    而几次三番之后，前方拼命逃窜的噩梦里昂，也发现了清理员们战术的转变，并且从他们尽可能保存体力的举动中，隐隐猜出了里昂等人可能在等待“援兵”，神情顿时变得焦躁了起来。
    “别追了！”
    “……”
    “你们最好不要逼我！”
    “……”
    “你们要是还追的话，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
    面对噩梦里昂的连声警告，将《艾玛剩经》背得滚瓜烂熟的里昂，自然不会理会这种没意义的交流，而他不回应的情况下，一众清理员自然也无人开口，四百多人全都学着里昂的模样，闭上嘴闷头猛追。
    而在这种压迫感拉满的沉默式追杀下，“通话请求”一直得不到回应的噩梦里昂猛一咬牙，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最后的侥幸心理，竟然直接扭头冲了回来。
    “散开！”
    眼见噩梦里昂似乎想要狗急跳墙，阿比盖尔连忙出声警告，随即做好了净化噩梦的准备。
    然而令众清理员大吃一惊的情况发生了，冲回来的噩梦里昂，竟然没有朝清理员们发动攻击，反倒突然身形猛涨数十倍，抓起自己附近颤抖不已的梦魇，便开始拼命地往嘴里塞。
    ？？？
    啊这……只能说不愧是里昂的赝品，居然连喜欢吃友军的习惯都保留下来了吗？
    “不好！快拦住他！”
    没功夫计较清理员们朝自己投来的古怪目光，在注意到噩梦里昂的举动后，里昂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恐怕和雪女呼唤风雪一样，是属于噩梦里昂独有的特殊能力。
    虽然不知道吞吃大量梦魇后，它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但这种时候连傻子都知道，敌人最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就是自己必须立刻阻止的。
    现在才想要阻止我？晚了！
    注意到里昂等人的行动后，正在大快朵颐的噩梦里昂冷笑了一声，随即微微掀开了灰袍的下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难以计数的黑金甲虫，密密麻麻地从他的灰袍之下涌出，仿若一大片活着的双色虫毯，于噩梦长河的河面上瞬间铺开！
    第623章 我也开吃！
    “不！不！”
    “魇之王大人！”
    “饶命！”
    伴随着梦魇们连成一片的惨叫和求饶，本来应该已经灭绝的【食梦异甲】，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了堕魂黑渊之中，大肆吞噬起了汇聚在周围的梦魇们。
    而随着自身和食梦异甲的双重“进食”，噩梦里昂头顶被斩掉了一半儿的镜面冠冕，竟然隐隐出现了复原的迹象。
    我已经警告过你们了！
    望着被迅速扩张的虫海惊得连连退避的清理员们，体型扩大了无数倍的噩梦里昂，不无快意地冷哼了一声，随即再次加快了“进食”的速度。
    这些清理员之前的表现，大概率是在等待援军，对自己来说越拖延下去情况就越不利，但眼下自己跑又跑不掉，如果回头和“本体”作战，又很容易被慢慢“同化”掉。
    那么自己的选择，就只剩下一条路了……直接通过大量吞吃诞生于噩梦之中的梦魇，强行补足剩下的【噩梦】权能，彻底成为新的噩梦之主！
    虽然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补完【噩梦】权能，需要吞吃的梦魇数量极为恐怖，恐怕要把大半个堕魂黑渊吃空才行，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够彻底跨过人神之别，成为真正的神明，就等于得到了来自整个梦界的承认，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能彻底免疫来自于“本体”的同化，成为没有弱点的、真真正正的梦魇之王！
    ……
    在噩梦里昂的全力催动下，靠着附近聚集的百万梦魇为“养料”，以噩梦里昂为中心散播的虫毯，数量开始指数级地疯狂增长，无论一众清理员如何扑杀，黑金两色的甲虫依旧越杀越多。
    “这些虫子……也太多了！”
    “根本就杀不完啊！”
    “要拦不住了！”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在一众清理员焦急的回应中，里昂看着面前根本杀不完的黑金甲虫，望着远处已经修补好了镜面冠冕，身上气息正在隐隐发生蜕变的假货，不由得用力攥了攥拳头。
    “阿比盖尔前辈！”
    “啊？”
    “这次真的要不好意思了！”
    呼喊阿比盖尔名字的时候，里昂的身影还在远处，然而当他面带歉意地开口道歉时，整个人已然来到了阿比盖尔的身后。
    不是……又来？
    再次被里昂一把扯住胳膊后，猜出他准备做什么的阿比盖尔，顿时整個人都麻了。
    大哥！这都第三次了啊！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明明那么多人在，你怎么就非得盯着我吃？还有，你能不能给我个痛快？你要吃就……啊呀！
    在清理员们无比震惊的注视下，之前看着还人模人样的里昂，体型陡然间暴涨数十倍，原本干净白皙的皮肤，亦于瞬间变得一片鲜红。
    大量似乎永远不会干涸的血液，正沿着他的头面皮肤，黏腻又永不停歇地向下流淌着，汩汩落入下方的黑色河水之中，而一座分隔生与死的古老门扉，正在他的背后徐徐展开。
    在同为非物质界的梦界“进食”，居然还会出现异象的吗？诧异地看了眼死亡之门的虚影后，由于“假货”看起来登神在即，情况较为紧迫，里昂便没有进行深究，而是直接张开了嘴，把尖叫着的阿比盖尔扔了进去。
    居然真吃了啊！！！！！！！
    即便之前已经被打过好几次“预防针”，知道里昂一旦被逼急了就会食欲大开，但亲眼目睹他一口吞掉了阿比盖尔的举动后，众清理员仍旧不由得大为震惊。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
    好像还不够。
    抓住同样变得十分巨大的【裁割银匕】，将蔓延至脚下的虫海斩灭了一大片后，里昂估算了一下黑金甲虫们增殖的速度，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紧接着，里昂那浑身血迹的巨大身影瞬间消失，等再次出现时，已然出现在了一名白羊分局的二级清理员身后，将正在逃跑的他一把抓住。
    “前辈，不好意思哈。”
    你哪里不好意思了？你明明很好意思！
    被里昂一把捞在手里后，欲哭无泪的白羊分局清理员自知没救了，顿时拼尽最后的勇气，在被里昂扔进嘴里之前大喊道：
    “阿希玛！快带着他们跑！别被……啊！！！”
    随着白羊分局清理员“临死前”的提醒，剩下的清理员们顿时反应了过来，纷纷靠着身上【米诺希尔咒汞】提供的加速，开始朝着远离里昂的方向疯狂逃窜。
    但还没等他们启动，发现“本体”灵魂强度暴增的噩梦里昂已然反应了过来，开始强行驱使梦魇和黑金甲虫联合绞杀，试图杀死这些会让“本体”变强的“养料”。
    甚至光驱使梦魇还不够，为了加快杀戮效率，避免这些“养料”被“本体”吃掉，噩梦里昂的手，已然再次扶住了自己头顶的镜面冠冕。
    不好！
    注意到了噩梦里昂的举动后，里昂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凝，随即立刻激活【不公蛇契】，强行将【米诺希尔咒汞】整个儿换了过来。
    在咒汞提供的极速下，里昂整个人化身一道银光，但凡发现有清理员扛不住，便会立刻优先冲过去救人，只不过救人的方式……
    现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肚子里！
    而且不光是清理员，救人路上的梦魇也一样！能送进去的都得送进去！
    噩梦里昂有着灰雾长袍保护，自己暂时伤害不了他，那赶在他之前把梦魇们都吞下去，也能拖慢他继续“进化”的速度！
    所以……必须吃！而且要猛猛吃！
    在一众清理员极度恐惧的神情中，满身是血的里昂似乎真的发了疯，和另一边的噩梦里昂一样，直接抓到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甚至由于【咒汞】提供的极速加成，进食速度竟然没比噩梦里昂慢太多。
    面对两个里昂极度疯狂的进食，仅仅过了数个小时的时间，附近整片区域都被两人一扫而空，原本汇聚于此的百万梦魇，居然被吃得涓滴不剩。
    除开拉着双鱼董事手的阿米恩，和一只躲在她们身后瑟瑟发抖的海螺外，周围竟被两人吃得一片死寂，空得只剩下了噩梦长河漆黑的河水。

 我！清理员！ 第429节

    第624章 礼貌
    这个该死的疯子！
    看着先吃光了清理员，接着吃掉了一小半儿梦魇，现在又虎视眈眈地看向了自己的“本体”，噩梦里昂的头皮顿时不由得一阵发麻。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能够干出毁灭半个梦界这种疯狂行为的人，精神状态肯定不太正常，但真正和里昂接触过后，对方精神不正常的程度，还是远远超乎了噩梦里昂的想象。
    “你做这种事，就不怕清理局报复吗！”
    心中愈发紧迫的噩梦里昂，一边偷偷寻找其它梦魇，一边趁机发动心理攻势道：
    “要是清理局的人知道，你一口气杀死了这么多清理员，他们必然会直接将你处死！如果你不想落到那种下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抹了把脸上不断往下淌的神血后，一眼便看穿了对方打算的里昂，自然不会解释清理员们还活着，而是一脸淡定地反问道：
    “杀死他们的凶手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
    听到里昂的回应，噩梦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
    所以……他准备都栽赃到我身上？该死的！这家伙的心怎么能比我还黑？
    看着里昂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模样，有些着恼的噩梦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直接扭头就走，从堕魂黑渊的最深处一路向上回溯，开始找寻并吞噬能够填补【噩梦】权能的梦魇。
    打定主意缠住他的里昂，自然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两头……两名里昂像是在比赛一样，保持着见什么吃什么的状态，朝着上方一路狂奔。
    而即便噩梦里昂能够铺开虫海，进食的效率远非里昂能够媲美，但里昂一边不断挥刀斩灭虫海，一边靠着极速抢先捕食目标，“进食”速度居然反向超过了噩梦里昂，甚至随着逐渐熟练，里昂的进食效率开始不断飙升……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带”着身后穷追不舍的里昂，抵达了堕魂黑渊中的最大的几处梦魇聚居点，并把里面的梦魇彻底分食殆尽后，噩梦里昂又惊又怒地发现，自己吃的居然远远没有里昂多。
    之前魇之王降临现世那次，把堕魂黑渊里的精锐梦魇带走了一多半儿，那些倒霉的梦魇先是被处女分局的局长爆杀，接着又被毁灭者放出的【食梦异甲】大量啃食，最终能回到堕魂黑渊的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即便堕魂黑渊之中的梦魇，能够从噩梦长河之中重新复苏，但复苏也是需要时间的，眼下堕魂黑渊之中的梦魇数量本就极少，能够用来填补【噩梦】权能的精英更是寥寥无几。
    而该死的“本体”又比自己吃得更快，大概有八成的梦魇都进了他的肚子里，如果再按这个比例继续下去的话，哪怕自己带着他把整个堕魂黑渊吃空，估计都补不满缺失的【噩梦】权能。
    没办法了！
    察觉到自己面临的危机后，噩梦里昂突然停住了脚步，随即在里昂诧异的神情中，一個猛子扎进了脚下的噩梦长河之中。
    他这是想干什么？
    被噩梦里昂的反常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由于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里昂只略微犹豫了一瞬后，便果断跟上，同样一个猛子扎进了噩梦长河，穿过无数正在生生灭灭的噩梦碎片，朝着噩梦里昂一路追了过去。
    我让你追！
    眼见里昂居然真的追了下来，噩梦里昂的心里顿时不由得暗暗发狠，随即猛然伸出双手，像是抓住了一扇无比沉重的门扉似的，咬着牙猛力一拽！
    “轰！”
    伴随着仅仅存在于意识之中的怪异鸣响，噩梦长河无比深远的漆黑河底，竟然被噩梦里昂直接撕开了一条宽大的裂口，海量漆黑的河水卷着无数破碎的噩梦，和噩梦里昂一起涌入了裂口之中。
    难道说？！
    透过河底宽近百丈的巨大裂口，朦朦胧胧地望见了其内的景色后，里昂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凛，而阿米恩前辈适时出现在耳边的提醒声，则完美地验证了他的猜想。
    “里昂，伱得赶紧追上去了。”
    大便娘一直平淡安稳的声音，陡然多出了一丝丝焦急的意味。
    “他大概是发现了，在你的争抢和骚扰下，光凭堕魂黑渊中目前的梦魇数量，不足以让他补完缺失的【噩梦】权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准备像娱梦女神那样，靠着半个“噩梦之主”的身份，强行打破各层梦界之间的分割，让本应只存在于堕魂黑渊的噩梦长河，直接灌进其它梦界里面。”
    “他这样做会发生什么？能够有助于他补完【噩梦】权能吗？”
    “是的。”
    大便娘叹了口气道：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梦界看起来分很多层，但实际上只有一个，每一层梦界看似独立，但实则都是其它梦界的不同展现，它们之间其实是完全统一的。
    所以其它层梦界的生灵，一旦被噩梦长河的河水冲刷浸泡，就等于从当前这一层梦界，直接‘跳槽’到了堕魂黑渊当中，将被强行转化成一头梦魇。”
    所以……他只要吃掉这些被转化出来的新梦魇，就可以彻底补完缺失的【噩梦】权能，成为不再受我影响的噩梦之主？！
    通过与阿米恩前辈之间的交流，彻底搞明白了噩梦里昂的打算后，里昂不敢怠慢，直接全力催动【米诺希尔咒汞】追了上去，跟着漆黑的河水冲入了另一层梦界当中。
    “这一层是映空地谷，九层大梦界之中的一层，代表着清醒梦，特点是能够有意识地控制自身的梦境……”
    在阿米恩前辈娓娓道来的介绍声中，里昂全速冲向正在大快朵颐的噩梦里昂，踏步沉肩一个铁山靠将它撞开，随后劈手夺下了一头已经被他塞到了嘴里的麋鹿。
    “谢……谢谢……”
    差一点就被吃掉的当口，突然被人救了下来，惊魂未定的麋鹿本能地开口道谢。
    然而看了眼已经全部梦魇化的它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在麋鹿梦魇震惊的神情中，抬手把它也扔进了自己嘴里。
    “不客气。”
    “啊？！！”
    就在麋鹿梦魇尖叫着消失在里昂嘴里时，被撞开的噩梦里昂一刻也没有停留，竟然再次抬手撕开了映空地谷，带着汹涌的噩梦长河，再次冲入了下一层梦境之中。
    “这一层是攀月井道，十二层小梦界之中的一层，代表着创伤梦……”
    “救……啊，谢谢！”
    “不客气。”
    “你干嘛？哎……”
    “这一层是踽行山……大梦界……生理梦……”
    “大家快跑啊！毁……啊你是？”
    “你也不客气。”
    “？！！！”
    第625章 噗、噗、噗
    随着噩梦里昂的亡命逃窜，和里昂的不懈追踪，九大十二小总共二十一层梦界，以及居住在其中的无数梦界生灵，共同迎来了无比黑暗的一天。
    往往只听得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要么天上要么地下要么什么地方，就会被突然扯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夹杂着无数破碎噩梦的黑河滚滚而下，只要被卷入其中，就会立刻被强行洗成一头梦魇。
    紧接着，一个强得吓人的疯子就会从河水之中冲出来，不分青红皂白地狂吃一通，如果逮到还没成为梦魇的人，甚至会抓起来在河水里涮一下，等彻底涮成了梦魇再吃掉。
    再然后，用不了多久，另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但形貌狞恶浑身淌血的家伙，就会跟着追过来，开始跟先到的疯子一起争抢着吃人。
    而最最令人气愤的是，这个新来的疯子一边跟着吃吃吃，一边居然信誓旦旦地说我是在救你们，甚至还跟被他抢下来吃掉的人说不客气！
    简直特么欺人太甚！
    可惜的是，欺人太甚的人，一般都有欺人太甚的能力，面对两个里昂蛮不讲理的疯狂猎食，除开堕魂黑渊之外的二十层梦界中的生灵们，并不是没想过反抗。
    奈何两人一個是7/8的预备役真神，另一个灵魂强度也无限接近真神，而且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浑身发抖，真神不出的情况下，普通梦界生灵去多少都是送菜的。
    然而二十一层梦界之中，每一层都只有一个主宰，面对这么两个几乎同级的疯子对手，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绝大部分梦界真神都在观望，并不敢贸然出手。
    再加上这两个疯子，并不会长久停留在某一层梦界，往往吃不了多久就会离开，造成的损失还算能够接受，最起码不值得冒着风险上去死磕，梦界真神们便暂时忍耐了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直到……
    “停下！快给我停下！”
    看着一黑一红两个疯狂进食的里昂，以及周围被吃得一片荒芜的梦界，收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射手董事，顿时不由得怒发冲冠，两条浓眉倒竖而起，一张方正的国字脸更是气得殷红如血。
    “混账！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射手阁下？不好！！！
    清理局的射手董事？不好！！！
    发现清理局的支援到达，两名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齐齐一变。
    没能补齐权能的噩梦里昂，直接将体型缩回常人大小，再次撕开梦界准备逃离，而怒不可遏的射手董事，则于瞬息之间判明敌我，直接挪移到了噩梦里昂身后，徒手洞穿了他的心脏。
    然而就在这时，本应该不知道被甩在了哪层梦界的阿米恩，竟然跟着出现在了射手董事身后，并如同之前偷袭双鱼董事时一样，再次一刀捅穿了射手董事的心脏。
    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就在他完成了偷袭的瞬间，另一道身影竟也适时地跟了过来，同样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而近乎同时遭到背刺的几人，顿时以极为诡异的姿势，齐刷刷地站成了一排。
    人——人——人——人
    ……
    “噗……”
    心脏被洞穿的噩梦里昂吐了口血，颤抖着努力回过头，无比愤恨地咒骂道：
    “你们……卑鄙……我不服！”
    “噗……”
    同样吐了一口血后，射手董事没有理会它的咒骂，而是满眼震惊地回过头，望着身后现出真容的“阿米恩前辈”，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水瓶？！怎么……怎么是你？！”
    “噗……”
    跟着也吐了口血后，成功背刺了射手董事的水瓶董事，左手死死地攥住刺穿自己心脏的【裁割银匕】，惊讶异常地回过了头。“你……你是怎么发现的？”
    “……”
    你的漏洞简直比蚊帐都多！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要不是实在打不过你，担心揭穿之后会被伱反手干掉，我早特么动手捅你了！
    “射手阁下！”
    并没有理会水瓶董事的疑问，里昂一边咬牙全力催动【裁割银匕】，在水瓶董事的心脏里猛搅，一边朝射手董事大喊道：
    “他现在必须分出力量压制我的刀，否则就会被从世界上彻底‘割除’，你快想办法联系总局！”
    “咳……他做不到的。”
    没等射手董事回答，水瓶董事便抢先开口道：
    “他虽然比双鱼更强，但可比双鱼容易对付多了，只要针对他常用的几件……咳……咳咳咳！”
    剧烈地咳嗽了数声后，水瓶董事的左手微微用力，把裁割银匕的刀尖朝旁边推了推，离开了自己的肺叶，随即吐掉了涌上喉头的血，继续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430节

    “总之，你不用指望他了，他的主力异常物都是我帮着打造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虽然正面对抗的话我打不过他，但既然被我抓住了机会，那我就有把握让他无法反抗。”
    在射手董事的怒目而视中，说话声音流畅了不少的水瓶董事，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倒是你……你应该没见过这个女人几面，不太了解她的作风和性格才对，为什么能发现我不是她？”
    “……”
    我是不了解阿米恩前辈，但我了解我的徽章啊！
    面对水瓶董事的询问，里昂虽然仍旧一言不发，但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地“回答”了起来。
    自己都把【值得信赖的兄长】换出来装上了，也没能完全得到双鱼董事的信任，但从未和双鱼董事见过面的阿米恩前辈，却能拉着双鱼董事的手，让她老老实实地一直呆在你身边，这根本不合理！
    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你和双鱼董事几十年积攒下来的“友情”，才会让智力只有几岁的她，能够下意识地相信你，并且愿意听你的话。
    如果说这些也只是猜想的话，那双鱼董事被水瓶袭击，留在外面的阿米恩前辈却毫发无伤，既没帮忙也没被伤害，这就是更大的疑点。
    还有，后面在分发药剂的时候，你表现出来的对【裁割银匕】的熟稔，以及表现得过于渊博的学识，这些仔细一琢磨的话，简直全都是破绽！
    别的不说，第一场考核里，阿米恩前辈的“考卷”我可是看过的，你要问能够让人上吐下泻的药剂种类，她估计能背一天都不重样。
    但梦界的生态和特征，这种既跟药剂无关，也和屎尿屁没关联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么多漏洞堆在一起，傻子都该知道她已经被人顶替了！
    “不愿意说吗？”
    看着身后一言不发的里昂，好奇的水瓶董事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有些无奈地摇头道：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不过倒也无所谓了……娱梦女神阁下，能不能请您过来，稍微帮我一个小忙？”
    第626章 墙头草不好当
    要命了！
    听到水瓶董事的“呼唤”后，一枚躲得远远的彩色海螺，顿时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应声出去，反倒忙不迭地缩回了藏身的井里。
    跟在两个里昂身边，目睹了他们极度癫狂的吃相后，此时的娱梦女神已然清醒了过来，彻底放弃了重登神位的奢望。
    什么天降好运、什么逢凶化吉……啊呸！全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
    表面上看是自己运气连连，抓住了能够重登神位的机会，实际上是自己这个倒霉蛋，误入了清理局的内部斗争，甚至被牵连了都不知道，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属自己最傻！
    无论是水瓶董事还是清理局一方，明显都各有算计，尤其是那个三级清理员……该死的！这种连真神见了都要抖一下的变态，怎么可能是三级清理员？如果他真是个三级清理员，老娘现在就去粪界大口吃屎！
    “娱梦女神阁下，请您出来说话吧。”
    “……”
    不出去！绝对不出去！你们两边儿的报复，我哪個都担不起！而且我现在藏得这么好，你未必就知道我在哪儿，只要我咬定了不出去，那就等于我不在！
    两次呼唤娱梦女神没得到回应，水瓶董事也不急，而是笑了笑后，再次开口邀请道：
    “我们现在的情况，您应该也见到了，实在不是很方便去攀月井那边，所以还是请您过来吧！”
    “……”
    完蛋，居然真被发现了。
    听到水瓶董事点出了自己的藏身地，娱梦女神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破灭，只得哭丧着脸驱动幻彩海螺，颤颤巍巍地从攀月井里飘了出来。
    “我……我倒不是不想过来，主要是……不太清楚状况，想要稍微观望观望……”
    “应有之义。”
    没有揭破娱梦女神的小心思，水瓶董事神色温和地开口道：
    “如你所见，我们现在算是进入了僵局，所以我希望……”
    “娱梦女神！”
    就在这时，之前一直在和里昂交流，已然弄懂了情况的射手董事，突然厉声打断道：
    “你要明白，自己现在究竟在做什么选择，我劝你不要自误！”
    听到射手董事的呼喝后，原本准备从海螺里出来的娱梦女神，顿时近乎本能地往回一缩，心脏被这一声喊得砰砰直跳。
    确实，虽然水瓶董事也很难对付，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射手董事的身后却是整个清理局，就两边儿的威胁程度而言……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急脾气。”
    被打断的水瓶董事也不生气，而是等射手董事话音落地后，慢悠悠地继续开口道：
    “娱梦女神阁下，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双鱼对你下的限制，会突然失效吗？”
    “？！”
    正准备倒向清理局的娱梦女神，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惊疑不定地追问道：
    “他没控制我……不是因为他的灵魂提前切换了吗？”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伱就太看轻双鱼了。”
    水瓶董事笑道：
    “除开替他打造了【四魂怀表】的我之外，最了解他灵魂状态的人就是他自己，没有人比双鱼更清楚他的弱点在哪儿，所以他身上所有的异常物，都针对不同的灵魂状态，打好了不同的特殊印记。
    简单来说的话，虽然你可能没有感觉，但在他的主灵魂切换成蜜蜜的时候，像你这种难以控制的‘真神级’的异常物，会立刻被秘术直接锁死，是我强行解开了他的秘术，把你从失乐园的碎片里放了出来。”是你把我放出来的？！
    被水瓶董事的话吓了一跳，娱梦女神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结巴地追问道：
    “那你……那你……”
    “我没有帮你的义务，所以在放你出来的时候，就顺手在你的身上留了点儿东西。”
    随着水瓶董事回答，一道怀表形状的金色刻痕，陡然出现在了幻彩海螺的外壳上，怀表中央两枚螺旋状的指针刻痕，竟然像真正的指针似的，一快一慢地缓缓旋转了起来。
    而随着两根指针的旋转，这枚金色的怀表刻痕，亦开始不断加深，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将幻彩海螺的外壳彻底凿穿。
    “你能够做选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在娱梦女神恐惧的神情中，水瓶董事慢悠悠地道：
    “如果你帮我解了围的话，虽然肯定会遭到清理局的报复，但那终究是之后的事情，但如果你选择了帮他们……那你应该只剩下五分钟了。”
    啊这……我之前还活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剩五分钟了呢？！
    听完水瓶董事的威胁，娱梦女神的心里，顿时跟嚼了十吨黄连似的，从里直接苦到了外。
    天上果然不会掉馅儿饼，如果真掉了那也是铁饼！现在自己别说什么重登神位了，连小命都快让人家弄没了！
    而且更要命的是，就算肯定扛不住清理局的报复，自己也不敢倒过去了，毕竟如果不帮水瓶董事的话，自己马上就得死啊！
    “别听他的！”
    哇地吐了口血后，面对目前唯一的变数，射手董事直接开口许诺道：
    “你现在动手，帮我们解决了他，我立刻带你回总局，解掉你身上的东西，然后扶持你重登神位！”
    娱梦女神一喜。
    “但你做得到吗？”
    水瓶董事一脸淡定地反问道：
    “想保住她的命确实不难，白羊、天蝎、处女三宫的秘术，都能强行破掉我留下的【时骸刻印】，但现在他们三个全都不在总局，你准备拿什么保她？”
    娱梦女神一悲。
    “办法总是有的！”
    射手董事咬牙道：
    “就算解不掉她身上的【时骸刻印】，我起码能够暂时保住她的命！至于你留下的刻印，大可以等白羊他们回来再解掉！”
    娱梦女神再喜。
    “所以代价是什么呢？”
    水瓶董事不紧不慢地道：
    “我不否认你能做到这一点，但总局手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异常物，无非【蜕生蝶】、【亡湖黑骸】、【镜光轮盘】那几样。
    先不提你们会不会遵守承诺，为了保她的命用掉这些珍贵的异常物，光这些东西的副作用，就不是她能够承受得起的，到时候虽然命能保住，但她还是不是她可就说不好了。”
    “……”
    第627章 刻痕
    不是……这些话你们能不能一次说完？再这么一来一往地吵下去，我这儿可就要“到点儿”了啊！
    “娱梦女神阁下。”
    就在墙头草女神被两董事吹得东摇西摆，悲喜交加地站在墙头进退两难之时，水瓶董事神色平静地提醒道：
    “你还有一分钟。”
    啊？这就只剩一分钟了？！！！
    看着被印痕刻得透亮，眼看着就要彻底被洞穿的海螺壳，欲哭无泪的娱梦女神，只得从海螺里跑了出来，咬牙朝着离她最近的里昂伸出了手。
    “我……我也是没办法！你……啊呀！”
    只听得娱梦女神一声惊叫，在拉锯战中全程沉默不语的里昂，两腮猛然鼓起，哇地一声吐出了海量的黑色河水，劈头盖脸地朝着娱梦女神浇了过去。
    我不怪你，反正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在噩梦长河河水的冲刷下，已然从彩色被洗成了黑色的娱梦女神，里昂立刻停止吐河水，转而张口大喝了一声。
    “不许动！”
    而伴随着里昂的喝声，被河水浇了个正着，脸都被洗黑了的娱梦女神，竟然真的停止了所有动作，噗通一声跌了下去，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呼……
    看着徽章槽位中熠熠生辉的【噩梦的噩梦】，暂时解决了危机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之前下河追“赝品”的时候，自己顺带喝了不少噩梦长河的河水，而娱梦女神虽然曾经是真神，但现在已经跌了下来，还在噩梦长河的“污染”范围之内……嗯……不过效果好像不是很稳定。
    看着不再接触河水后，身上重新泛起了淡淡彩芒的娱梦女神，里昂毫不犹豫地再次张嘴，把之前喝进去的河水一口气全吐了出来，准备加固一下污染的效果。

 我！清理员！ 第431节

    然而四人一鱼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二十一层梦界之中的攀月井道，就像堕魂黑渊基本都是“渊”一样，攀月井道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竖井，他们正好处于一座大型竖井之中。
    只不过竖井再大，终究也还是井，随着里昂的不断喷吐，漆黑的河水很快便将竖井填满，把四人一鱼全都泡在了里面。
    “咕嘟咕嘟！（干得漂亮！）”
    看着被里昂一句话喝倒，怎么努力都站不起来的娱梦女神，射手董事不由得大笑出声，顺带着一边大口吐血，一边咕嘟咕嘟地开始喝水，主打一个体液平衡。
    “卟噜……卟噜卟噜（你还真是……总会有惊喜啊！）……”
    跟着吐了一串泡泡后，留下的后手被破的水瓶董事，只得无奈摇头，随即闭口不言。
    “咕噜咕噜咕噜……”
    剩下的噩梦里昂没说话，被射手董事下狠手洞穿了心脏的他，已经什么都干不了，只是单纯的跟着在喝水。
    “卟噜（完了）……”
    看着已然刻穿了海螺外壳，印在了自己身上的金色刻痕，眼泪汪汪的娱梦女神，顿时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一定老老实实呆在海螺里，绝对不出来了！
    “咔哒！”
    在刻痕的两枚指针转弯一圈儿，在起始点重合时，倒霉的娱梦女神带着满腹的懊悔，直接惨叫了一声，然后一脸绝望地……
    绝望着，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
    我没死？我居然没死？唔……但怎么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看着转到尽头后只是咔哒了一声，随后便彻底消失的怀表印痕，娱梦女神顿时脑子一懵，随后本能地抬起头，朝水瓶董事的方向望了过去。
    而在她之前，射手董事已然先一步怒吼出声。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水瓶！你说的都是假的？！）”
    可惜，只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没有理会射手董事的愤怒，看着身后一脸了然的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愁闷地叹了口气，随即主动松开了握住刀子的右手。
    与此同时，随着水瓶董事主动松手，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靠互相背刺串成一串的四个人，齐齐行动了起来。
    里昂松开被水瓶董事抓住的【裁割银匕】，转而戴上已经下线很久的【惨叫之手】，直接朝水瓶董事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而右手松开了金色小刀的水瓶董事，竟然也松开了握住【裁割银匕】的左手，整个人如同雾气一般，反向朝前扑了过去，直接越过射手董事，一把抓住了噩梦里昂，
    至于被金色小刀刺穿了心脏，一直动弹不得的射手董事，则猛然发出了一声怒吼，然后……
    然后噗通一声摔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倒地的娱梦女神旁边。
    ？！！！
    什么都干不了你吼個集贸啊！
    看着噗通一声摔了下去的射手董事，一拳挥空的里昂顿时麻了爪。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我还以为伱获得了自由之后，咱们能来个前后夹攻，把水瓶留下呢，你怎么还躺了？你好歹是个董事，水平怎么能拉成这样？
    然而拉胯的射手董事，却好像对自己的拉胯毫无自觉，坐在地上大吼着指挥道：
    “快！快抓住水瓶！别让他跑了！”
    “……”
    不是……现在的问题是抓住他么？你直接躺了的情况下，我拿头去抓他？你这坐着说话怎么也不腰疼……等等！
    看着抓住噩梦里昂后，并没有返身收拾自己，反倒开始飞快远离的水瓶董事，里昂的眉梢不由得猛然一扬，随即立刻纵身追了上去，在难以承受的巨大疼痛中，一记重拳闷在了水瓶董事的后心。
    令里昂大为惊喜的是，挨了自己一拳的水瓶董事，只是惨叫了一声，便夹着噩梦里昂继续逃窜，完全没有动手还击的意思。
    所以射手董事不光吼了一声，实际上也下了黑手，只是比较隐蔽吗？
    发现水瓶董事似乎无力反抗，大喜过望的里昂激活【咒汞】，秉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心态，戴着【惨叫之手】对水瓶董事展开了疯狂的殴打。
    然而就在里昂占尽上风时，后面倒地的射手董事，却急得跳脚地高喊道：
    “蠢啊！你打错了！”
    打错了？
    听到射手董事的高呼后，里昂只觉得眼前微微一，水瓶董事和噩梦里昂的位置，出现了极为怪异的互换，被自己打得连连惨叫的人，从夹着噩梦里昂逃跑的水瓶董事，换成了被水瓶董事挡在身后的噩梦里昂。
    而于此同时，一道跟娱梦女神身上同款的怀表刻痕，悄然出现在了水瓶董事的左脸上，两枚刻入皮肉之中的指针印痕，开始缓缓地转动了起来。
    第628章 表里不一
    这是？！
    看着水瓶董事脸上的怀表刻痕，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凛。
    虽然还不清楚水瓶到底准备做什么，但有一件事是不需要考虑的，他想干的事情，对自己来说必然不是好事，所以……
    揍他！狠狠地揍他！
    仗着肚子里远超一般真神的力量“储备”，里昂直接把【咒汞】和【惨叫之手】催动到了极限，好似瞬间长出了千百条胳膊一样，对水瓶董事展开了无比凶残的殴打。
    而真正的杀招，却不是这凶残的痛殴，而是在水瓶董事视野的死角里，从噩梦里昂冠冕镜面上探出来的，一小截雪亮的银色刀尖。
    ‘呵呵。’
    伴随着一道响彻在灵魂中的笑声，痛得青筋暴起的水瓶董事，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随即手臂的猛然反向弯折，竟然硬生生拗脱了自己的关节，一把攥住了【裁割银匕】的刀刃。
    而与此同时，水瓶董事脸上刻印的指针，亦彻底完成了旋转，咔哒一声停了下来，随即在里昂惊疑的目光中，开始飞速地反向旋转，一共旋转了五圈儿，随后……
    再见。
    伴随着水瓶董事微笑着做出的口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夹着早已经疼昏了过去的噩梦里昂微微一晃，随即像是刻印上的指针一样，极为诡异地一路后退，瞬间便消失在了攀月井道里。
    “这该死的老泥鳅！”
    伴随着一声满是懊恼的咒骂，里昂身后的射手董事猛力一锤自己的大腿，满脸不甘地喊住了想要追上去的里昂：
    “别追了，他应该是从娱梦女神的身上，切走了五分钟的时间，现在的水瓶，应该已经回到她那五分钟呆的地方了。”
    “……”
    切走了五分钟？这又是个什么操作？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东西他藏得很深，之前没见他用过。”
    射手董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黑着脸回答道：
    “但据我观察到的效果，这应该是他用时之王残骸创造出来的异常物之一，估计能够以自身的时间为代价，强行剥取并借用目标的时间。
    该死的！他之前喊娱梦女神出来，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她对你动手，而是为了切走她的五分钟，好从我手里逃出去！”
    简单解释了一下水瓶董事的操作后，阴着脸的射手董事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装满器官的箱子，随即把自己被捅了刀的心脏扣了出来，直接换上了一颗新的。
    而被他换下来的那颗心脏，在微微扭曲了两下后，竟然立刻褪去血色，变成了一头盘起八足的灰色蜘蛛，惨叫了两声便不动了。
    紧接着，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射手董事在“琳琅满目”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下，随即把自己身上绝大多数的要害部位都换了一遍。
    被他取下来的眼睛，化作了两颗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珍珠，喉结变成了一截怪异的鱼类脊骨，大脑则是一团长着嘴巴和牙齿，正在不住发出尖叫的巨大杏仁。
    更为令人发指的是，甚至连男人最为重要的，从左往右数排第二的那条腿，都被他换了下来，变成了一头歪歪扭扭的独眼章鱼……
    沃日……你玩的可是真变态啊！“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瞥了眼目瞪口呆的里昂后，射手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有些无语地道：
    “我又不是傻的，一个晋升考核闹成这样，双鱼又突然没了动静，根本摸不清楚情况的时候，怎么可能直接本体过来？”
    所以……这并不是你真正的身体？
    听到射手董事来的只是的假身，并不是真的把“兄弟”都换成了章鱼，里昂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望着他换下来的零件，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那这些东西是……”
    “这些只是一些必要的小手段。”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长了一张方正的国字脸，看着就有种刚直朴实气度的射手董事，挑了挑自己黑亮的浓眉，一脸正气地回答道：
    “我这个人的脾气比较急，态度也一直是董事里最强硬的，所以想要我死的人也最多，我当然要多弄点儿反击的手段。
    可惜，水瓶这次捅的只是我的心脏，【虚食蛛】虽然隐蔽，但生效还是慢了点儿，就算我一直在拖，也没能吃光他的里昂值，给他留下了能够催动异常物逃跑的力量，如果他捅的是我的脑袋就好了。”
    “……”
    我说水瓶怎么不还手，原来是中了你的暗算，浸染值快被吃光了。
    咝……你这個阴险的手段，真的有点儿对不起你那张刚正不阿的脸……
    看着面前一脸惋惜的射手董事，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动了一下，心里憋了一万个槽想吐，但就在这时，他猛地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开口询问道：
    “射手阁下！水瓶一直伪装成阿米恩前辈，那她现在……”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淡定地摆了摆手后，射手董事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我们守在总部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你跟爱德华去查柯罗克王国的这段时间，我们翻了一些过去的卷宗，还找到了水瓶在总部里的实验室，算是有了不少收获。
    嗯……这么和伱讲吧，如果水瓶依旧没有死心，还是想要替代贞……替代金牛董事登宫的话，那他就一定会控制自己的行为，轻易不会伤害任何人类。”
    啊？
    被射手董事的话弄得有点儿懵，里昂不由得诧异地追问道：
    “为什么？是想要上守望宫，还有不能伤人的隐藏要求吗？”
    “算是吧。”
    射手董事点了点头道：
    “你应该已经从奥莉薇娅那儿知道了，守望宫的诞生源于守护人类的意志，大量残害人类的人的灵魂，必然会与守望宫出现一定的冲突。
    原本的水瓶干了不少烂事，这份冲突已经激烈到没得救了，但他完整地‘死’了一次，连灵魂都被干掉了一多半之后，又可以看做一个新的个体了。
    而水瓶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为了保证和守望宫之间的契合度，减少登宫前和登宫后的冲突，他一定会控制自身的行为，尽可能地避免杀伤人命。”

 我！清理员！ 第432节

    第629章 都是老演员了
    水瓶会尽量避免伤人吗？
    听到射手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想起了在死界遭遇水瓶的过往。
    如果射手董事的推论正确的话，那水瓶当时之所以没干掉自己，除开想给他的“女儿”妮可安排一条出路外，弄不好也有这方面的缘由。
    “总而言之，你不用担心他伪装的那个女娃的安全。”
    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里昂后，射手董事开口总结道：
    “以我对水瓶的了解，他本身就对非必要的杀戮没什么兴趣，再加上要避免和守望宫的意志冲突，肯定不会真下死手的，那个女娃估计被他打晕之后，顺手给扔到了什么地方。
    而你们这些来参加考核的清理员，全都吃了【戏梦彩菌】的子株，一旦现实中的身体受到致命攻击就会苏醒，所以哪怕找不到她的下落也无所谓，等你回去之后，直接把她的脑袋打爆，就能把她喊醒了。”
    “……”
    这手法还真是……够简单粗暴的……
    “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射手董事突然神情一肃，随即开口询问道：
    “其它来参加考核的清理员呢？为什么只剩下你一个？他们人都去哪儿了？还有，双鱼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新生的魇之王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还安全，双鱼阁下遭到了暗算，灵魂已经提前切换成了蜜蜜，但并没有受到其它的伤害……”
    简单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后，里昂开口提议道：
    “射手阁下，之前双鱼董事被袭击的时候，水瓶董事就没有真的离开，我担心他还会再玩儿一次这种手段，咱们还是先去找到双鱼阁下，路上我再跟您解释吧！”
    “有道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
    听完里昂的提议后，射手董事先是点了点头，随即拎起脚边哭丧着脸的娱梦女神，强行把她塞回了海螺里，继而一脸傲然地道：
    “水瓶虽然手段很多，但正面战斗的水平差得很，只比灵魂有问题的双鱼稍强一点儿而已，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不是之前实在太突然的话，他甚至连偷袭我这具假身的机会都没有。”
    “……”
    行行行，你最牛逼行了吧？
    面对射手董事的自吹自擂，里昂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两下，虽然知道射手董事说得应该是真话，但他一来就遭到水瓶的背刺，给里昂留下的拉胯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尤其后面他气势雄浑地怒吼一声，看着好像要把水瓶活撕了，但立刻倒地当起了泉水指挥官的英姿，更是一直在里昂心中徘徊不去，看着他突然开始自吹自擂，实在让人有点儿难绷……
    ……
    这小子……好像在想一些很不礼貌的事……
    看着里昂颇为古怪的表情，射手董事的浓眉不由得微微一挑，随即冷哼了一声道：
    “水瓶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不少，但水瓶一脉的【异常创生】只能用来制造异常物，而我射手一脉的秘术，却是能在战斗里使用的【异常强化】！
    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异常物，被我施加过秘术之后，都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效果来，譬如刚刚差点吃空了水瓶的【虚食蛛】，就只是一件……嗯？什么动静？！”
    “咔哒。”
    伴随着一道机括归位的脆响，射手董事的屁股上，悄然多出了一道都极为熟悉的怀表刻痕，在里昂两人震惊的神情中，金色刻痕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而在金色刻痕消失后，射手董事则微微恍惚了一下，随即便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木楞愣地站在原地再不动弹。
    (╯°□°）
    “？！！！”
    “……”“射手阁下？！”
    “……”
    “你怎么了？你倒是吱一声啊！”
    “……”
    就在里昂一直得不到回应，只得咬牙戴上【惨叫之手】，准备强行唤醒时，射手董事终于从恍惚中缓了过来，呆滞地望着里昂道：
    “我没了……”
    “啊？”
    “我的身体已经没了！刚刚被水瓶干掉了！”
    伱说什么？！！！
    被射手董事的话震惊了，里昂一脸难以置信地道：
    “他刚不是跑了……难道他切走了你的时间，然后靠着那些被切走的时间，找到了你本体的位置？”
    “应该是……”
    射手董事点了点头，神情极度僵硬地解释道：
    “他大概是靠着【仪程怀表】怀表阅读了我的过去，最后再切掉了我的本体和假身接触的时间，抵达了那段时间的我应该在的位置，找到了我藏本体的秘窖，然后直接杀死了我的本体……”
    “……”
    你这……刚刚还看不上水瓶董事的战斗能力呢，结果被人家算计得明明白白啊！
    看着面前痛失本体的射手董事，里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得无语地劝慰道：
    “没事，身体可以修补的，只要你的灵魂还在，那就……”
    “他正在用我身体的残骸，反复诅咒我的灵魂。”
    “……”
    “这回真的麻烦大了……”
    再不复之前胸有成竹的模样，脸色极度难看的射手董事喃喃道：
    “蜜蜜根本没有战斗能力，起码还有一個多月才能切回去，我的话……一般的材料根本容纳不了我的灵魂，想要修补身体起码要大半年，更别提我的灵魂还在不断被诅咒，根本不敢随意脱离这具身体。
    可贞德那边已经完成了先期准备，用不了半个月就必定要升宫，已经没有继续更改的余地了，这……这……”
    这不完犊子了吗？
    在心里替射手董事补完了结论后，想起现在极度麻烦的局势，里昂顿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眼下三名董事一幼一残，剩下的金牛阁下要升宫不能动手，而戮王会又在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直接袭杀王室，黄道局长必须镇守各自的辖区，非黄道分局的局长又水平不太够……这特么拿头打？
    “其它参加考核的清理员呢？”
    沉默了一会儿后，射手董事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随即面色难看地嘱咐道：
    “我先把你们送回去，你们回去之后，要立刻通知各自分局的局长，马上来总局开会！”
    “啊，好的！”
    里昂闻言连忙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抠住了自己的喉咙。
    “稍等，我马上就把他们吐出来！”
    “？！！！”
    第630章 声望徽章
    奥勒松王国，绿荫城，清理局天蝎分局。
    “嗯？”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动，正在修补人偶的天蝎局长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了自己办公室对面的空房间，几个熟悉的灵魂正在那里缓缓苏醒。
    这次的晋升考核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有集体调查任务的吗？怎么天都还没亮就都回来了？
    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后，天蝎局长收起了手中的人偶，准备等去参加考核的几人过来找自己汇报，好问问都发生了什么。
    然而奇怪的是，对面房间里的几人明明已经苏醒了，但却没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一个过来找他，全都默不作声地留在了房间里。
    坏了，看这情况，估摸着是受打击了。
    等了半天没人过来，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心头一紧。
    自己这群部下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哪怕晋升考核没表现好，也不会好半天一个人都不过来，眼下他们这么沉默，八成是晋升考核里碰见了里昂，然后八个打一個都没打过，被人家给狠狠地虐了一顿……
    得，还是我过去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天蝎局长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出自己的办公室，站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板着脸推开了对面房间的门。
    果不其然，迎接他的目光的，正是八名天蝎分局清理员们那充满了茫然的眼睛。
    这些“入睡”之前雄赳赳气昂昂，誓要和里昂一较高下的部下们，此时的表情与其说失魂落魄，倒不如说像是被人狠狠地糟蹋了一顿，眼神都有点儿恍惚了。
    尤其是自己的爱将阿比盖尔，一向都非常骄傲，且对自身的力量极为自信的她，此时正缩着身子抱着腿，有些呆滞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还会猛地抖上一下。
    该死的里昂，下手是真他妈狠啊！
    看着自信心被彻底摧毁，眼神里都没光了的部下们，异常心疼的天蝎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要使用破而后立的手段，狠狠地把他们骂醒！
    “太丑陋了！”
    伸手在门边的柜子上大力拍了一下后，天蝎局长一脸恼火地训斥道：
    “你们的自信都哪儿去了？不过是一场晋升考核而已，就算你们八打一没打过，又证明得了什么？至于摆出这种脸色吗？”
    八打一？
    听到天蝎局长不满的喝问后，八名神情有些呆滞的清理员，总算是回过了神，随即其中一名清理员，有些迷惑地询问道：
    “局长？你刚刚在说什么？什么八打一？”
    “？！”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天蝎局长爱德华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你们现在这幅模样，难道不是因为八个打一个，没打过那人输了吗？”
    “……”
    八个打一个……我们也配？

 我！清理员！ 第433节

    听完自家局长的反问，八名清理员一时间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相继摇头。
    不是八打一输了？
    看着面前纷纷摇头的部下们，实在想不出他们还能因为什么这么失落，天蝎局长顿时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追问道：
    “所以……那家伙连脸都不要了，直接在考核里动了真格？他一次打了几个？”
    他打了几个……回忆了一下第二场考核的情况后，八名清理员的面颊齐齐抽动了一下，随即纷纷扭开了头。
    少顷，有人低声答道：
    “他……那人总共打了四百多个人……第二场考核是邀战制，除了跟他一个分局的那个女的，他一口气挑战了所有人，所有参加考核的清理员全被他打了……”
    “……”
    妈的，真畜生啊！
    听完了里昂极度夸张的战绩后，爱德华的面颊顿时也跟着抽了抽，随即开始在心里痛骂某个红毛女不当人。
    让那货参加这种级别的考核，本来就已经很欺负人了，没想到居然能欺负得这么彻底，就算是意志再坚强的人，直接被人一挑四百，玩儿似的血虐了一场后，估计也得绷不住了。
    “没事的，你们……额……你们也不是没有追上他的机会……”
    看着面前一脸心丧若死的部下们，爱德华局长只得放弃了一开始“破而后立”的打算，违心地安慰了几句，随即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那第三场呢？第三场考核怎么样？你们有谁晋升成功了吗？”
    第三场考核……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好像触发了什么要命的关键词，刚被里昂吐出来没多久的八名清理员，顿时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噤，第一个被里昂抓住吃掉的阿比盖尔，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
    完蛋，必然是又被收拾了。
    从一众部下的反应里，猜出他们肯定遭遇了相当不好的事情，极度心塞的天蝎局长，脸上的五官都快要扭到一起了。
    而在他的反复安慰和追问下，终于有一名天蝎分局的清理员镇定了下来，一脸后怕地吐露了自己的遭遇。
    “双鱼董事遭到偷袭，我们跟着娱梦女神继续进行考核，结果新的魇之王诞生，然后里……那个人暴走，把所有参考的清理员都吃了，接着又跟新生的魇之王一起，把二十多层梦界挨个儿吃了一遍。”
    满眼惊惧地讲完了发生的事后，答话的天蝎分局清理员回忆了一下，又有些语无伦次地补充道：
    “再后面……万幸射手董事及时赶到了梦界，逼着那个人把我们都吐了出来，我们被吐出来的时候，射手董事正脸色非常难看地站在一边，催那个人快点儿吐什么的……
    哦对了，射手董事还嘱咐说，这次出了很要命的大事儿，让您天亮之后去总部开会。”
    “……”
    “啊？！？！”
    ……
    不仅天蝎分局，在被里昂吐出来的清理员们，由射手董事从梦界一一遣返后，与之类似的场景，开始在六十多个参考分局中轮番上演。
    而四百多名因为射手董事的及时赶到，得以从里昂口中“幸存”的清理员们，虽然被下了封口令，不允许把在梦界的经历外传，但他们或惊惧交加，或抱头痛哭的怪异举动，还是成功地将某人的威名彻底传扬了开来。
    “滋……”
    【虽然并未从你身上受到直接伤害，但先遭到蛮不讲理的吞吃，后在伱胃里被慢慢消化，一点点被抽干灵魂的可怕体验，仍旧给大量清理员造成了无比巨大的心理阴影。
    这些从你口中幸存的清理员们，在回到各自所处的分局后，亦将你的凶名带了回去，使你获得了黄金级声望徽章“食神”】
    第631章 撞破与对策
    【食神：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称号，清理局中最为优秀的一批清理员，必然会在一次次任务中不断扬名，并慢慢获得受到公认的专属称号。
    而在经历过数次危险程度极高的任务后，清理局的“食神”已然成功代替“食神者里昂”，成为了你最受认可的专属代称】
    【佩戴效果：由于你广为人知的特殊嗜好，在你主动亮明或被揭穿身份后，附近所有得知消息的一级及以下清理员，将立刻获得无法被解除的恐惧效果】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受到你的恶名影响，在有你参加的跨分局联合行动中，一级及以下的清理员，对你的服从度将会急剧上升，但也有一定的概率会悄悄逃走】
    “……”
    这什么见鬼的破徽章……
    看着徽章槽位里熠熠生辉的【食神】，一脸无语的里昂果断把它取了下来，权当这玩意自己根本就没拿到过。
    一共就俩效果，结果全都在猛猛制裁队友，戴上了都不如不戴，这玩意存在的意义，就跟拉胯的射手董事一样，简直就是来搞笑的。
    “笃笃笃。”
    就在里昂翻看着自己的徽章，琢磨着能不能搞点儿有用的新搭配时，他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有些怯怯的声音，在门外小声询问道：
    “里昂前辈，您现在方便吗？”
    “……”
    喊我前辈的话，门外应该是那位【撞破小姐】了……话说我居然也能被别人喊前辈了吗？
    被这一声前辈喊得有些别扭，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干咳了一声，随即在桌后坐正了身子，朗声回应道：
    “方便，你进来吧！”
    “啊，好的！”
    得到里昂的允许后，仍旧穿着那身旧绒裙的“撞破小姐”，微垂着头走进了里昂的办公室，随即有些犹豫地道：
    “那个……里昂前辈，我昨天……嗯……我碰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所以想来问问您……”
    “……”
    不是……我又不会吃人，你至于表现得这么紧张吗？
    看着面前双手并拢死死地挡在小腹前，脸上简直写满了社恐的“撞破小姐”，里昂不由得有些无奈地道：
    “莱拉小姐，伱真的不用这么紧张，大家都是同事，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吧，
    另外，虽然你是经我引荐加入的，但其实我加入清理局的时间也不长，基本和你算同期，所以你也别喊我前辈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好……好的……”
    不自觉地退了小半步后，撞破小姐声音跟蚊子似地开口道：
    “里昂先生，我……我昨天做了个梦，然后……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梦到您了……”
    做了个梦？而且还梦到我了？
    听到莱拉的话后，里昂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反应了过来，微带惊讶地询问道：
    “你不会梦见了昨天的晋升考核吧？”
    晋升考核……那是什么？
    撞破小姐闻言，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什么是晋升考核，但我先梦见您坐在凳子上画画，然后……然后拿刀砍了好几百個人，后面又……又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和另一个你一起，见到什么就吃什么……”
    “……”
    好家伙，你这不是等于全看见了吗？合着我跟阿米恩前辈在参加晋升考核的时候，你一直都在梦里边缘ob啊！
    “不……不好意思！”
    看到里昂颇为无语的神情，莱拉顿时胆怯地往后退了退，随即满脸通红地再次道歉道：“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但奥莉薇娅局长告诉我，碰见什么奇怪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跟她说，如果她没空就来找你。
    然后奥莉薇娅局长好像在忙，没有时间听我说这些，所以我就……总之……总之实在是打扰了！请您把我刚刚的胡言乱语都忘了吧！”
    “等等。”
    眼见她似乎想跑，里昂连忙起身绕过办公桌，拦住了猛然一躬到地后，准备逃出自己办公室的撞破小姐。
    “你先别走……额……其实你梦见的那些东西，也不都是胡言乱语。”
    “？”
    在莱拉有些疑惑的神情中，里昂清了清嗓子，眼神微带游移地道：
    “当时我和另一位局里的前辈，正在梦界参加总局的晋升考核，你梦见的应该就是当时的情况。”
    意思是……我梦见的东西真的发生过？你真的……真的见到什么吃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撞破小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即满脸惊恐地嗫喏道：
    “里昂先生，你……我……咱们局里，想要向上晋升的话，居然要吃……要做那种事吗？这……这……”
    “咳咳咳，这个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给莱拉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主要是告诉她自己并不吃人后，看着长出了一口气的撞破小姐，里昂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莱拉小姐，除了我和阿米恩前辈的事外，你昨天还梦见别的什么了吗？”
    “是还梦见了一些别的……”
    撞破小姐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偷瞄了里昂一眼，有些怯生生地道：
    “我梦见你……啊不是，是那个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正跟一个叫水什么董事的人，在一条黑漆漆的河里面商量着什么，说是准备……准备对咱们处女分局动手……”
    “？！！！”
    ……
    “里昂？”
    见到急匆匆推门而入的里昂，面带倦色的红发局长抬手招了招，随即皱着眉道：
    “正好我有事要找你，总局那边开完会了，情况很不乐观……”
    “？”
    听到红发局长的开场白后，同样准备报告坏消息的里昂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询问道：
    “总局那边也没好办法吗？”
    “办法有，但好不好就说不定了……”
    红发局长摇头道：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金牛阁下升宫的准备已经做好，不能再往后拖了，但其它两位董事又出了状况，不一定能保住金牛阁下的安全。

 我！清理员！ 第434节

    所以射手董事提议，要让包括我在内的六名黄道分局的局长，暂时放弃镇守自己的辖区，集体前往总局，优先保证金牛董事能够顺利登宫。”
    什么？！
    里昂闻言顿时不由得瞳孔一缩，随即忙不迭地追问道：
    “那‘戮王会’那边怎么办？如果一口气调走六名黄道局长的话，不就等于把六个王国都放给戮王会了吗？”
    第632章 堵死，彻底堵死！
    “放心，局里还没离谱到那种程度，不会直接放掉六个王国的。”
    瞥了眼眉头紧锁的里昂后，红发局长摆手道：
    “除开十二……嗯……十一黄道分局的分局长外，不是还有非黄道分局的分局长吗？
    按照射手董事的安排，我们这些黄道局长被调集到总部之前，剩下那七十多个小分局中，会有十八名分局长接受调动，暂时顶替我们镇守六大王国。”
    原来如此……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里昂总算明白了射手董事的打算。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场变种的“田忌赛马”，清理局准备集结大局局长去总局防备水瓶董事，安排小局局长去大局防备戮王会，最后直接放弃对部分小分局的“防守”。
    面对水瓶董事那种“半步柱神大圆满”级的对手，非黄道分局的局长水平不够，很难起到什么助力，所以便只召集黄道分局的局长去总部帮忙。
    而小局局长虽然大多只有六十点左右的水平，但戮王会受到守望宫的阻隔，连送个真神下来都相当吃力，整体战力层面不会太高，三个真神水平的分局局长也足够应付了。
    最后，各个小分局虽然被直接放掉，但戮王会要的是断绝十二王室，而不是尽一切可能杀伤人类，各个小分局庇护的城邦和人类聚居点，本来就不在他们的目标范围内，这么一调整确实刚刚好。
    但……既然这个计划这么合适，为什么局长还要说情况很不乐观？
    ……
    “因为这个计划，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稳，主要是那些小分局的局长，未必能够守得住六大王国……”
    看出了里昂的疑问，红发局长无奈道：
    “这么和你讲吧，我的实力并没有真正到达柱神级，需要靠着星宫的加持，才能暂时迈过柱神级的门槛，很多小局局长同样如此，他们自身的实力十分仰仗星宫的加持，而星宫的加持又是有一定范围的。
    譬如处女星宫对我的加持，就只能在王国的大部分领土范围内起效，我也只有在自己的‘辖区’里才是柱神级，离开了星宫范围的话，星宫对我的加持效果就会大大降低。”
    一旦离开“辖区”范围，星宫的加持效果就会降低吗？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两次见到天蝎局长时的情况。
    无论是对抗魇之王的时候，还是柯罗克王国的调查任务里，他给人的感觉和表现出来的水平，确实要比自家弱上不止一头，能被六头梦魇使者困住好半天，还差点在柯罗克王国直接翻车。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按照自家局长记仇的性格，他怕是早就要挨揍了，根本没有和自家局长吵架的机会，所以他表现得那么菜，估计跟缺了星宫的加持关系很大。
    “星宫的范围，就完全不能调整吗？”
    里昂想了想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处女星宫的加持范围，既然能被限定为王国的领土范围内，应该也可以稍微调整下吧？譬如稍微降低一些强度，然后增大加持范围……”
    “基本不可能。”
    红发局长喝了口茶水，叹气道：
    “小里昂~你弄反了一件事，并不是处女星宫的加持范围，被限定在了王国的范围内，而是整个王国都建立在了处女星宫的加持范围内。甚至不止十二王国，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大型人类聚居点，基本都是依照着各个星宫的笼罩范围建造的，所以星宫的加持范围基本没法动，想要修改只能去太阳那边才行。”
    但太阳实在太远，根本赶不及去是吧？
    稍微明白了一点星宫的运作方式后，里昂顿时不由得跟着皱起了眉。
    即便有着守望宫的压制，戮王会那边很难直接让真神降临，但那些和巅峰黑山羊一样，达到了59.9点浸染值的“强圣灵”和“大恶魔”，却并不是很难塞进来。
    而失去了星宫的加持后，这些作为“替补”的小局局长，很多都无法达到真神水平，面对戮王会时便失去了位格上的压制，并且又敌暗我明，只能被动防守。
    所以如果降临的“强圣灵”足够多的话，情况确实会如局长判断的一样，那些“替补”过来的分局长，确实很难守住六大王国。
    “那能不能继……”
    “不能再继续调人了。”
    对里昂极为熟悉的红发局长，只听个音便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直接提前摇头道：
    “虽然理论上讲，可以把所有小分局的局长，都调动到六大王国里，十二名分局长守一个大王国，但这么做的危害更大，会导致更多的事情失去控制，眼前的安排已经是极限了。”
    不能继续加人的话……直接缩小被保护的目标呢？
    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后，里昂开口道：
    “我记得十二王国里……”
    “不能挑几个恶行多的王室故意放掉，因为只要再有一两个王室灭绝，真神就能自由降临现世了；而且六国王室各选一名苗裔，提前带走保护起来也没用，能绕过保护强行咒杀目标的东西简直不要太多；
    菲丽雅之所以不怕这个，是因为她才刚“出生”没多久，并没有在世界上留下太多痕迹，而且她生活柯罗克王国，都已经整个被你给搞没了，戮王会想咒杀她，都找不到能够作为凭依的材料。”
    “那干脆……”
    “也不能让各国王室的成员假死、长眠、封印、送去死界……这些都没用。”
    “……”
    好家伙，这路让你们给堵的，真就一条都不给我留是吧？
    在里昂极度无语的神情中，红发局长连续讲了十几种“办法”，接着又干脆利落地一一否掉，最后无奈地总结道：
    “总之，所有可能生效的办法，局里基本都已经商量过了，甚至连直接催眠所有人类，让他们忘记谁是王室之类的烂主意，都已经有不止一个人提过。
    但这些办法要么不现实，要么付出的代价更大，大家商量了一圈儿之后，发现只有把我和其它五名黄道局长调去总局，才是相对来说最稳妥的办法。”
    “然而这个办法也已经不稳妥了……”
    “？”
    在红发局长疑惑的神情中，里昂讲了一下“撞破小姐”的发现，随即一脸头疼地开口道：
    “按照莱拉听到的密谋，在金牛阁下登宫的当天，水瓶他根本就不会去总局，而是要来突袭咱们处女分局！”
    第633章 马什么
    不是……水瓶他是不是有脑子有病啊？！
    在匆忙把“撞破小姐”喊了过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确认了她撞破的情报后，纵使见多识广如红发局长，顿时也有些绷不住了。
    如果莱拉看见的东西是真的，那这个事儿可就……该死的！他到底想干什么？连替代金牛董事登宫的梦想都放弃了，专门儿来找我们处女分局的麻烦？
    他这……
    百思不得其解的红发局长双手抱头，把一头柔顺光亮的红发挠得乱蓬蓬的，随即用力地抿着嘴道：
    “里昂，莱拉听到的这个消息，我要马上跟董事阁下们汇报，之后可能又要继续开会，你……嗯……最近辛苦你了，我先放你几天的假，但在这期间，我希望你能尽量……”
    “我不会离开王都的。”
    对自家局长的风格同样十分了解，里昂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如果总局那边商量出了结果，或者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话，局长你就让杰瑞前辈通过镜世界联系我，我马上就赶回来。”
    “嗯……”
    听到里昂的回答，红发局长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朝着他点了点头后，便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天球镜】，朝总局那边打起了“电话”。
    而拿到了假期的里昂，则在安慰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莱拉几句后，推门离开了红发局长的办公室，接着砰地一声和别人撞了个满怀。
    ？？？
    见鬼了，走廊里居然有人的吗？
    看着被自己撞倒在地的陌生青年，里昂一时间有些发懵，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青年扶起来，转而疑惑地打量起了对方。
    而这名身材普通、服装普通、容貌普通……扔到大街上转眼就找不着了的普通青年，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么被人对待，直接自己爬了起来，随即和善而又普通地朝着里昂点头致歉道：
    “不好意思里昂前辈，我刚刚走神了，没注意到您走过来。”
    里昂前辈？
    听到这个比较特殊的称呼后，里昂终于反应了过来，红发局长给的新成员名单里，貌似除了“撞破小姐”莱拉之外，还有另一个人来着，而这个人的名字……咝……他叫什么来着？
    “我叫马修，马修·诺特梅利。”
    也不知道是看出了里昂的尴尬，还是已经习惯了被人忘掉名字，普通青年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随即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里昂前辈，我加入咱们分局也好几天了，请问我的办公室在哪儿？”
    “……”
    对不住……我把名单递上去之后，就把你忘了，甚至要不是刚才撞了一下，我都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个人……
    “那个……马……马”
    “马修。”
    “嗯，马修！”
    把这个明明并不难记，但却莫名其妙地老是记不住的名字，在心里反复念了好几遍后，里昂有些尴尬地坦白道：
    “你的办公室还没安排……这个……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的没事的，这不是您的错。”样样普通的普通青年似乎脾气极好，直接被人忘了好几天也没生气，而是礼貌地询问起了清理局的工作，和新人的注意事项。
    而随着和他之间的不断交流，里昂脑海里莫名蒙尘的记忆，也在不断加深的印象中，一点一点地慢慢清晰了起来。
    ……
    作为和“撞破小姐”莱拉一起加入清理局的两名新人之一，这位马……马什么梅的浸染值虽然差了一些，但也有着二级清理员“大圆满”的水平。
    而他的能力，和同时加入清理局的莱拉，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如果说莱拉的能力是“永远都在现场”的话，那他的能力就是“完全没人知道他在现场”。
    这位马什么梅先生，出身于一个小贵族家庭，自身存在感薄弱得惊人，天生就会被所有人忽视甚至遗忘。
    在通过审核得以加入清理局之前，他在警卫局工作了整整五年，但却没有被安排一项护卫工作，当了整整五年的薪水小偷。
    虽然光拿钱不干活很不错，但可惜他的薪水，就像他的工作安排一样，同样经常被人漏过去，偶尔上班迟到的话，甚至连休息的床铺和私人衣柜，都会被当做一直无人使用，分给新来的其它警卫。
    在他与其说失败，倒不如说从来就没启动过的警卫生涯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安排的工作，就是负责守卫维罗妮卡王女，警备来自乱党的刺杀。

 我！清理员！ 第435节

    但要命的是，王女的近卫们在“清场”的时候，同样把他漏了过去，导致他拿着一杆射钉枪，一直站在维罗妮卡王女十步之内，又在乱党们冲过来时被撞倒在地，没能及时逃跑。
    而这位倒霉的马什么梅先生，也因为拿着危险的热武器，出现在了不该他出现的位置，被当做乱党的一员抓了起来，直接投进了监狱……
    然后理所当然地被人给忘了。
    把他扔进监狱的近卫们，直接忘了有这么个刺杀者，负责审判乱党的法官，也没想起来还有个人没审，甚至连来劫狱的乱党们，都没发现他们落下了一个“同伙儿”。
    而在被所有人忘了后，由于自身存在感实在过低，老是得不到饭菜，他估计是饿的实在扛不住了，只得趁着狱警以为他所呆的牢房是空的，往里面塞新犯人的时候反复越狱，先跑回家吃饱饭，然后再重新回来自首。
    这段极度离谱的坐牢经历，整整持续了八个月之久，而八个月内为了避免饿死，他断断续续地越狱了九十多回，把自己的刑期一路累加到了四百多年，最后终于攒够了死罪，成功上了清理局的名单……
    啧……我好像想起来了，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刺客圣体，但最大的问题是，得先有人能想起来有他这么个人，然后给他安排好任务。
    慢慢记起了普通青年的全部履历，以及自己邀请他加入清理局的原因后，里昂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即抱着“薪火相传”的心思，开始给这名潜力极大的新人，讲起了自己总结的《艾玛剩经》。
    脾气极好的普通青年，则连忙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像当初的里昂一样，海绵吸水一般把这些珍贵的经验全部都记了下来。
    而等到里昂将全部的《剩经》传授完毕后，普通青年珍而重之地收好了小本子，随即一脸敬佩地询问道：
    “谢谢里昂前辈！这些我一定会好好记住的……对了，刚才您讲的这些，都是艾玛前辈总结出来的吗？”
    “是的。”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和善地回答道：
    “这些都是艾玛前辈之前教我的东西，所以你也不用谢我，等艾玛前辈忙完任务回来，你直接谢她就好了。”
    嗯？
    普通青年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里昂前辈，艾玛前辈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啊？您一直都没注意到吗？”
    “？？？”
    第634章 平和
    艾玛前辈已经回来好几天了？
    听到普通青年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随即伸手摸了摸袖口中探出的羊角。
    果不其然，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中，艾玛前辈微带焦虑的灵魂，确实正呆在她的办公室里，并且看她灵魂微微有些纷乱的状态，似乎正在因为某些事情而苦恼着。
    奇怪，既然她已经回来好几天了，那自己为什么没听到隔壁有动静？而且也没见她回去看小艾莉啊？
    对此有些不解的里昂，在帮着普通青年选了间办公室，并带着他领了一些办公用品后，便来到了艾玛前辈的办公室外，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艾玛前辈，你现在方便吗？”
    里昂？
    听到门外的声音后，办公桌后正在蹙眉苦思的艾玛微微一怔，随即甩出一束绷带，扭开了屋门的把手。
    “方便，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来发现你回来了，过来看一下而已。”
    虽然知道艾玛前辈此时应该需要帮助，但这个消息毕竟是靠窥探她灵魂状态得来的，里昂便没有直接开口询问需不需要帮忙，而是从侧面暗示道：
    “艾玛前辈，我听安娜说，你上一次去看艾莉，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星期了，如果你不会马上出新任务的话，等今天下班之后，要不要去我家看看她？”
    艾莉……
    听到里昂提起了自己的女儿，艾玛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暖，但很快却摇了摇头，拒绝了里昂的提议。
    “还是不了，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合适，容易吓到那孩子，实在不好立刻去你家，还是先等几天再说吧。”
    你现在的状态？
    里昂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地打量起了她的情况。
    还是熟悉的米色半身套裙，还是原本白皙得几乎沁了玉色的肌肤，就连温婉的神情也一如过往，可以说除开手臂上缠了几圈绷带，外加眼神略微有些疲惫外，此时的艾玛前辈和之前并没有半点儿差别。
    “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
    听到里昂微带不解的询问后，轮到艾玛开始疑惑了。
    侧头照了照桌上的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眼神冷漠、浑身煞气浓得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女人，她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困惑地反问道：
    “我身上的杀气这么重，你感觉不出来吗？”
    “杀气？”
    “嗯……”
    艾玛点了点头，随即神情有些疲惫地道：
    “我接到的任务，是调查梅里诺郡最近出现异动的火山，然后发现是秘密结社‘大地精瑛’搞的鬼，他们准备强行引爆两座火山，以开采其中的金属。
    这个结社的成员虽然实力不强，但非常喜欢大量奴役普通人，驱使被控制的人进入一些危险地带，帮他们开采矿藏。
    为了阻止他们乱来，我只能下了重手，一口气杀死了他们一百多名成员，接着用刑具制服了被他们控制的六千多名镇民。”
    “……”
    “……”
    “啊……挺好的，阻止了他们乱来就好。”等了一会儿没见下文，里昂只得干巴巴地评价了一句，随即继续询问道：
    “然后呢，后面怎么了？”
    后面……我处决了一百多名恶人，然后不得不对六千多人使用刑具，靠着疼痛帮他们摆脱控制，所以现在身上的杀气很重，容易吓到小孩子啊！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了好一番功夫后，终于明白了艾玛前辈在担心什么，里昂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刚从晋升考核里回来，他们刚去参加考核的时候，脸上一个个都杀气腾腾的，我看习惯了之后，变得对这个有点儿不太敏感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艾玛不由得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那你的晋升考核还顺利吗？二级清理员的资格是不是快下来了？”
    “……”
    晋升考核的话……虽然考试外出了一点儿小问题，但我考得倒是还算顺利……嗯……只不过整个清理局好像不太顺利了……
    “没关系的，暂时不晋升也没什么。”
    误解了里昂古怪的表情，看着有些“难以启齿”的里昂，艾玛贴心地没有再问，而是眼神柔柔地安慰道：
    “别灰心，以你的天赋和实力，早晚都会升上去的，就算这次考核的表现不好也没事，下半年的考核再努力一次就行了。”
    “……”
    下半年再努力一次……这个应该没啥机会了吧？我猜根本用不了下半年，等金牛董事成功登宫，总局那边儿空出手之后，马上就得永久禁止我参加考核……
    “还是先不说这个了。”
    虽然没准备遵守射手董事的要求，向所有人隐瞒晋升考核内的情况，但自己先吃光了参考的清理员，再吃光了整个堕魂黑渊，后面一路吃吃吃的经历，讲出来实在不怎么好听，里昂便主动转移话题道：
    “艾玛前辈，你这几天一直都呆在办公室里没出来，是因为在等身上的……额……杀气变淡吗？”
    “是的……”
    看了看镜子里“满面凶光”的自己后，艾玛情绪有些低落地道：
    “我也想去看看艾莉，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在不太合适，还是再等几天吧……对了里昂。”
    说到这里时，艾玛抬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随即眼眸中微带欣慰地道：
    “看来你还挺适应局里的工作的，比起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的气息一次比一次平和，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这样的你真的很好。”
    我给人的感觉很平和……笑得也更多了吗？
    听到艾玛的评价后，里昂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随着手里的异常物越来越多，浸染值慢慢提了上来，自己的实力已然今非昔比，现在有什么仇基本当场就报了，心里一般不憋着事儿，那确实比之前平和得多。
    至于笑得多……我经常笑吗？
    第635章 鸡飞狗跳
    “两位，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笑得很邪恶的男人！”
    看着满脸惊惧地甩掉【追忆头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老头儿，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女人，满脸严肃地总结道：
    “虽然咱们三个是被安排去支援的，但处女分局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和他们做友军的危险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和他们做敌人差。
    无论是不分敌我，按照罪恶程度杀伤的【处刑人】，还是只管任务成功与否，过程中发生什么根本就控制不了的【骰皇】，都能够对咱们造成伤害。
    而现在需要格外小心的人，还多了一个【食神】，按照我们天猫分局，那几名参加了晋升考核的清理员的说法，他甚至比【处刑人】和【骰皇】还要危险！”
    确实……
    听完中年女人的总结后，其余两名被选中支援处女分局的分局长，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点了点头。
    处刑人的能力敌我不分，那自己大不了躲远点儿，骰皇的能力只管结果不管过程，但起码结果还是好的，而这个食神……
    只能祈祷别被戮王会盯上了。
    按照自己两人在【追忆头巾】里看到的场景，貌似一旦情况不对或者陷入劣势，这位敢于杀食真神的【食神】就会狂性大发，开始字面意义上的馋队友的身子。
    “多谢提醒。”
    感激地看了眼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后，刚刚甩掉了【追忆头巾】的小老头儿，有些心有余悸地道：
    “我干了快八十年清理员了，前前后后也见过了不少疯子，但能疯狂成这个样子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是啊，他的精神状态太吓人了。”
    另一名分局长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忍不住接话道：
    “和那些把疯狂写在脸上的疯子比起来，这个里……这位【食神】简直正常的可怕，甚至连在梦界的形象都是个正常的人类。

 我！清理员！ 第436节

    这太离谱了，明明掌握了那么可怕的力量，对自己的认知却没有半点儿偏移，而且更可怕的是，他这个人看着又理智又清醒，甚至还挺讲礼貌的。
    哪怕是准备吃人的时候，都会先跟被吃的人道个歉……咝……不说了，不说了！一想起他在那段记忆里朝我笑，我就有点儿……有点儿……”
    有点儿后背发凉是吧？
    在心里替他补完了这句话后，小老头儿不由得叹了口气，暗叹自己运气实在太差，居然要和这种变态一起执行任务。
    而看到两人无精打采的神情后，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只得出言安慰道：
    “其实情况也没那么极端，按照我们分局参考的清理员们的说法，食神虽然疯得很，但实力也是真的强，如果戮王会真的找到了处女分局头上，有他在的话说不定还安全一些。
    至于他发狂的时候……等处女分局的局长被调去总局后，地位最高的就是咱们三个分局长，他也要听咱们三个的指挥。
    只要咱们提前做好准备，把他和处女分局的人安排到一起，那他就算发了狂要吃人，一时间也不会吃到咱们头上。”
    “对对对，这个主意好！”
    ……
    唔……艾玛前辈说得对，我好像是笑得比以前多了……
    并不知道前来支援的三名分局长，已经在谣言中惦记上了自己，此时的里昂正对着家里的穿衣镜，不断摆出一个个和善的微笑。
    是笑得多了，而且人也变帅了。
    看着镜子里补足了营养后不再瘦弱，气色也变得相当健康，已然称得上一句英俊的自己，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回过头，朝桌边气得满脸通红的安娜劝了一声道：
    “好了好了，不就是作业嘛，不值得这么生气，慢慢来就好。”“不是……这不光是作业的事！”
    正在给弟弟妹妹辅导作业的安娜，闻言不由得咬着牙，怒冲冲地驳斥道：
    “哥！你不懂怎么回事儿！他们不是不会！是不好好写！非要……非要……啊呀！”
    “……”
    虽然不知道他们非要什么，但看来辅导作业这个事儿，确实是每个家长生命中必然迈不过的一道槛儿。
    “额……要不你歇歇？”
    看了看气得咬牙切齿的妹妹，又看了看旁边被吼得缩头缩脑的两个小家伙后，里昂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提议道：
    “正好我现在有空，而且你也累一天了，要不……今天就换我来？”
    换你辅导？
    听完里昂不能说大胆，只能说不知死活的提议，安娜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在某些小小的“恶念”的驱使下，起身让出了位置。
    而刚刚对着镜子笑了好几分钟，感觉自己现在和善得惊人的里昂，则带着刚刚练习出来的笑容，拿起了玫兰妮的作业本。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摘录了宗教故事的阅读理解。
    问：亚述在魔鬼的帮助下，得到了难以想象的财富，但却因此赔上了自己的灵魂，这告诉了我们什么？
    答：签合同的时候得认真看条文。
    问：明明商人赚取了难以想象的金钱，成为了莫奈城邦最富有的人，但他为什么没有感受到快乐？
    答：只会赚，不会。
    问：国王没有因为权力获得快乐，商人没有因为财富获得快乐，但为什么一无所有的小乞丐，却看着路边盛开的向日葵笑了？
    答：应该是饿出幻觉了，要不就是因为向日葵的种子能吃。
    “……”
    好的，换一本儿。
    里昂脸上的笑容不改，一脸平和地把作业还给了玫兰妮，转而坐到了威廉身边，拿起了他的作业本。
    而比起玫兰妮的作业本，威廉的作业就要高级得多了。
    同样的宗教故事阅读理解，同样的三个问题，玫兰妮每道都只写了寥寥几个字，甚至为了让答题的位置显得充实一些，每个字都写得有大拇指甲盖那么大。
    威廉的作业则密密麻麻，写满了比米粒还细的蝇头小字，至于给出的答案……
    威廉的第一题，主要在论述“不要和自己掌控不了的人协作。”的军事思想；第二题在讲如何使用金钱买通选票，打通莫奈城邦军政体系，并成功借壳上位。
    至于第三题，他给那位看着向日葵傻笑的小乞丐，写了一份还算可靠的行动纲领，教他如何从开局一个碗，试着搏一下结局一个国……
    默默地合上了威廉的作业本后，里昂看着自己这个明明虎头虎脑，但却满脑子屠龙术的弟弟，忍不住幽幽地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大哥这份工作，好像确实有点儿耽误你的个人发展了……
    第636章 卑鄙
    “那什么……”
    默默地放下了威廉的大帝纲领，里昂转头望向身后站着的安娜，神情微带尴尬地道：
    “小艾莉呢？要不我还是先帮她辅导作业吧？”
    “艾莉早已经睡了！”
    一眼便看穿了里昂“避重就轻”的打算，安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在玫兰妮绝望的目光中，重新坐在了她的旁边。
    “而且艾莉的作业，在学校就已经写完了，根本不会像他们俩一样，非要拖到现在……玫兰妮！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什么签合同要看条文？写故事的人是那个意思吗？”
    “这个……写故事的人可能没想过，但这个是我的个人理解……”
    “你可以有自己的理解，但不可以写在学校发的作业本上！”
    拎起玫兰妮的耳朵，熟练地拧了小半圈儿后，同样比过去健康了很多的清瘦少女，把皱巴巴的作业本翻了回去，用手指划着原文中的一段，有些凶巴巴地威胁道：
    “要么你动笔抄一遍他的理解，要么我动手抽一遍你的屁股，自己选！”
    “那……我抄一半行不行？他的理解好长的……”
    “你抄他一半，我抽你一半，行不行？”
    “要不……三分之一？”
    “你还真跟我商量起来了？快写！少一个字我就让你好看！”
    “呜……”
    靠着长姐的威严外加武力压迫，镇压了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但习惯性想要躲懒的玫兰妮后，安娜起身绕过书桌，坐在了威廉身边，由里昂恭恭敬敬地让出来的指导位上，随即……
    “威廉！题目是问你商人为什么不快乐，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在改了，在改了。”
    瞥了不仅没有反抗安娜暴政，甚至还准备摇旗呐喊的大哥一眼后，威廉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妹控阶级可悲的软弱性，随即识相地擦掉了自己精心写就的贿选攻略，转而歪歪扭扭地抄写起了毫无意义的正确答案。
    ‘商人虽然得到了金钱，但他在追逐金钱的过程中失去了更多，他误以为金钱能够令自己快乐，但实际上真正能够让他快乐的，反而是在追逐金钱的路上，被他抛弃的那些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他能拿着这笔钱活动关系，买下一份面向莫奈城邦市民的报业公司，并且……’
    “嗯？”
    “……”
    并且，话应该是说不回来了。
    在长姐威严的注视下，威廉只得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擦掉了自由发挥的部分，随即在应试教育可悲的约束下，老老实实地书写起了成年人编纂出来的虚伪回答。
    果然，镇压皮孩子这种事，还是得安娜来才行。
    看着强势镇压了两个混世小魔王，把他们管得服服帖帖的妹妹，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干咳了一声，开口缓和气氛道：
    “其实……也不用太刻板，免得压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皿￣)？！
    “嗯……但话又说回来，他们俩的想象力有点儿过剩了，偶尔压制一下也是必要的……对了。”
    在安娜“要不你来？”的恼火眼神中，里昂立刻光速投降，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安娜，局里最近给我涨了工资，我的周薪要比原本多12金轮，而且局长还额外给我发了一笔额外补助，估计能有三百多金轮。”
    “哎呀！”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不由得回过头，一脸惊喜地道：
    “那可真好……这次是因为什么涨的？”
    “……”
    因为去晋升考核里装了个逼，给局里长脸了，并且还帮局长进行打击报复，猛猛欺负那些从处女分局跳槽走的清理员……话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因为业务娴熟！”
    毫不犹豫地撒了个谎后，里昂笑呵呵地道：“总之，未来咱们家里，会变得比现在宽裕很多，而且我这几天还刚好有假期……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有！我有我有！”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本就一直支着耳朵在偷听的玫兰妮，立刻扔掉笔直接扑了过来，被里昂伸手接住后，脑袋像钻头一样朝他的怀里猛钻。
    “大哥！我想要一笔投资！”
    “？？？”
    什么玩意？
    即便已经提前设想了好几种答案，但玫兰妮一开口，还是给里昂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看着怀里兴奋地仰着小脸儿的玫兰妮，里昂不由得一脸错愕地重复道：
    “你要投资？”
    “对！”
    扎着两个羊角辫的脑袋用力地点了点，玫兰妮满脸亢奋地道：
    “每周领零钱实在太慢了，我发现了一个新的赚钱的方式，只要大哥你给我一笔投资，给我雇人的启动资金，我一定能……哎！哎呀！”
    “作业写完之前，你一枚铜轮都别想拿到！”
    把玫兰妮从里昂怀里揪了出来后，安娜有些着恼地呵斥道：
    “还有！你那个什么作业银行立刻给我关掉！混蛋！现在就敢雇人写作业拿抽成，你以后能干出什么来我都不敢想！”
    “啊！我那个是正规生意！”

 我！清理员！ 第437节

    被拎得直往起踮脚，但玫兰妮还是不服气地道：
    “我能解决目标用户的痛点，帮助喜欢学习但没钱的同学，和讨厌作业但又零钱多的同学成功对接，让大家在零钱和作业之间，找到一个完美的动态平衡……”
    “我先用拖鞋帮你的屁股找找平衡！”
    “啊！救命！大哥救命！”
    “……”
    救不了，告辞！
    看着安稳了没两分钟，又开始鸡飞狗跳的家里，里昂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随即制止了正在偷偷擦玫兰妮的作业的威廉，有些头疼地询问道：
    “威廉，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让我出钱帮你贿选什么的就别提了啊。”
    “不用，我只想让大哥听我说几句话。”
    微微摇了摇头后，威廉一脸淡定地开口道：
    “大哥，维罗妮卡姐姐对你一见钟情，也是你这辈子能遇见的最好的女人，你们两个绝对是天……天什么之合。
    如果你娶了她的话，那未来一定会儿女双全，事业成功，家庭美满……等等，后面还有什么忘了，我先看一下。”
    “？？？”
    在里昂疑惑的目光中，威廉把作业本翻到背面，拿出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小抄，长篇大论地念起了对维罗妮卡王女的溢美之词，偶尔还会漏两个不认识的字。
    不是……你这又是哪一出？
    耐着性子等威廉全部念完后，里昂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道：
    “你讲的这些是……”
    “这些是维罗妮卡姐姐交待的。”
    把小抄揉烂扔进了垃圾桶后，威廉一边拿起橡皮继续擦玫兰妮写好的作业，一边淡定地回答道：
    “她最近忙得很，虽然来找了你两次，但都没等到人，于是我问她，用不用我帮她转述一下。
    她想了想后，说她想跟你聊的话题少儿不宜，所以转述就不用了，但如果我能帮她多说两句好话的话，那她可以让我看王室的所有藏书，周末还可以让人带我去开机甲。”
    “……”
    第637章 爱是常觉亏欠
    行吧……
    看着接受了王女的贿赂后“出卖”了自己，但反手又卖了维罗妮卡的威廉，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再次主动转移话题道：
    “这个事儿先放到一边……你为什么要擦玫兰妮写好的作业？”
    “因为她抄我的答案。”
    威廉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抄作业的人会被丽莎老师罚抄写，以我对玫兰妮的了解，等周一的时候，她必定会用她成绩比我好，不会抄我作业为借口混淆事实，强行说是我抄她的答案。
    而丽莎老师很温柔，在分辨不出来谁抄谁的情况下，一定不会随便冤枉人，大概率会改成一起罚站，所以我这是在提前做好防御，避免她明天连累我。”
    “……”
    好家伙……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但你直接向安娜举报不也行吗？虽然举报完了，这些作业也要被擦掉……唔……那提前擦了还能省一遍事儿？所以这才是你的计划？
    算了，管孩子这个事儿，我是真不擅长，还是等安娜来吧。
    无语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威廉擦掉了所有重复的答案后，确认自己没有管孩子能力的里昂，默默地看着玫兰妮挨揍，默默地看着她发现作业被擦掉，然后默默地看她尖叫着扑过去和威廉pk，然后先被揭穿抄作业，再被安娜一把抓住二度镇压……
    有一说一，我这个大哥，只要张嘴吃吃队友，动手干两个魇之王就可以，而负责压制这俩混世魔王的安娜，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经过了一番烈度加剧的鸡飞狗跳后，最终还是安娜大帝横断万古，不仅一手镇压了一名混世魔王，甚至还按着这两位舰桥公学一年级的霸主，赶在十点半之前完成了全部的家庭作业。
    而更可怕的是，完成作业后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里，安娜大帝便使用净水秘法，将两魔王塞进小浴室强行洗白，最后扔上魔王之榻、盖好封印之被，甚至还抽空吟唱了一首安眠圣曲，将两魔王强行送入了梦乡……
    “安娜……”
    看着把玫兰妮的脚丫塞回被子里，随后细心地掖好被角，将两个小魔王照顾得井井有条的妹妹，里昂一时间不由得有感而发，满眼感叹地道：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安娜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轻轻摇头道：
    “没有，我做的这些都是小事，你的工作才是真的辛苦。”
    说到这里时，她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轻声道：
    “哥，如果你的工作实在危险的话……要不……”
    “放心吧。”
    打断了安娜的话，里昂笑着胡扯道：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有点儿危险，但现在我比之前厉害了非常多，已经很少会有危险了，而且我很谨慎的，一旦碰见危险立刻就跑，绝对不逞强，现在甚至有人喊我胆小的里昂，哈哈。
    总之我的工作虽然有点儿危险，但我一直都很小心，所以安全方面你肯定不需要替我担心。”
    “嗯……”
    低着头轻轻地应了一声后，依旧有些清瘦的安娜，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而是伸手抹平了里昂被玫兰妮蹭皱的衬衣，随即开口询问道：
    “正好你最近难得放假，明天还是周末，要不……我们带着威廉他们去游乐园玩一天？顺便也散散心？”
    “……”
    虽然但是，带这俩混世魔王去游乐园，与其说是去散心，倒不如说是去找操心的……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这几个月确实一直都在忙于“工作”，有些忽视家里的情况，甚至连从柯罗克王国出差回来，都没给他们带礼物，自己确实是该抽空好好陪陪家人了，去游乐园看看倒也不错。
    “好啊！”
    点头答应了安娜的提议后，里昂笑着小声道：
    “还有小艾莉也是，这三个孩子都还没去过游乐园，明天听到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开心。”“是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浅浅一笑，朝前探了探下巴尖儿，随即拉着里昂轻手轻脚地退出卧室，走进了厨房。
    “哥，你先去休息吧。”
    朝着疑惑的里昂笑了笑后，安娜一边系上了围裙，一边开口解释道：
    “游乐园那边的食物卖得贵，而且听去过的汉娜小姐说，似乎材料用得还不太干净，玫兰妮的胃又不太好……总之比起在那边吃，不如咱们自己带东西去小园野餐，所以我得先准备一点儿出来。”
    “哦……”
    看着娴熟地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处理起了食材的安娜，里昂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再次开口道：
    “对了安娜，你还没说想要买什么呢。”
    “嗯？”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正在切鱼冻的清瘦少女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着摆手道：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
    “要的。”
    里昂坚持道：
    “你虽然不是小孩子了，但还是我妹妹啊，哥哥送给妹妹一些小礼物，不是很正常吗？”
    “好吧好吧。”
    见里昂一直坚持，安娜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后提议道：
    “要不你给我买件新围裙吧？现在这个用了两年多，实在有些旧了，或者一口大一些的锅子也可以。
    现在家里三个孩子，饭量都比以前大了不少，旧锅子有点儿不够用了；要不然一个新熨斗也挺好的，咱们带过来的旧衣服很多都皱了……”
    默默听完了安娜提出的几样东西后，里昂的眼神不由得愈发柔软了起来。
    所以你想要的东西，依旧都是那种“家用型”，还是没有一件是为自己要的啊……
    “买，都买！”
    把安娜想要的东西都记了下来后，看着有些“无欲无求”的妹妹，里昂忍不住开口引导道：
    “但这些都是家里用的东西啊，安娜，你有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比如……一些银质的小首饰，或者一件稍微贵些的新裙子？”
    “可那些我用不到啊？”
    清瘦少女闻言蹙眉道：
    “我平时除了照顾她们外，就是帮玛丽阿姨的忙，偶尔要做些粗活儿的，小首饰容易刮到什么地方上，新裙子也……哦对了，新裙子倒是可以买一条。”
    说到这里时，安娜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洗得有些白的旧裙子，以及胸前被微微撑起的围裙，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最近我……嗯……我的旧裙子都有些不合身了，是该买一条好一点儿的新裙子了……不，还是直接买一件晚礼服吧！”
    晚礼服？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为什么要买晚礼服？你有什么重要场合要参加吗？”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安娜也诧异地望了过来，一脸不解地反问道：
    “当然有啊，下个月不就是你的婚礼了吗？”
    “……”
    “啊？！！！”
    第638章 夜袭（上）
    皇家邮报：《喜报，知更鸟与狮子即将结合》
    评论家报：《新王将至，王女或将于大婚后正式继位》

 我！清理员！ 第438节

    新工业报：《王女大婚将近，以下数板块近期或有利好》
    角巷报：《倒计时，世纪婚礼还有19天！》
    太阳报：《王都玫瑰被何人折下？细数男方过往情事十五件》
    “……”
    大半夜敲响了邻居的门，借来了近些天的报纸后，看着上面一条比一条夸张的报道，毫无心理准备的里昂当场破了大防。
    好消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坏消息，我特么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看着里昂一副“猝不及防”的模样，安娜疑惑之下，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哥？你怎么了？是还没做好准备吗？”
    “……”
    我这是没做好准备吗？我这是压根儿就没机会准备！
    嘴角抽搐了两下后，里昂不由得一脸无语地道：
    “王女……维罗妮卡……她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说我答应了下个月结婚？”
    “那倒没有……”
    从里昂的表情中，发现事情似乎跟自己了解的有亿点点区别，清瘦少女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神色讶异地道：
    “维罗妮卡姐姐说，原本她觉得进度有些快，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多，希望再和你多……多交往一段时间，然后再考虑结婚的事。
    但你却非常心急，担心她会有什么其它的打算，所以一直催一直催，然后这次出差回来，还送了她一份特别珍贵的礼物，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总之，看你这么着担忧，她实在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你的求婚……嗯……她还说，让我有空多劝劝你，让你不用担心，她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
    听完不能说和真相有所差异，只能说连一点儿边儿都不沾的转述，里昂的脑子顿时一懵，愣是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而注意到里昂的神色有异，安娜不由得担心地询问道：
    “哥……难道你们之前吵架了？”
    “……”
    之前没吵，但我现在很想找她吵一吵！
    “没事儿……我们只是有点儿小误会，说开就好了。”
    面对妹妹担心的眼神，里昂憋了一会儿后终究没说什么，而是努力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有点儿困，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那你先去休息吧……”担心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在除开教育孩子外，性格都比较温和的安娜，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柔声道：
    “哥，我虽然……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听别人说过，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维罗妮卡姐姐最近太忙了，每次来想找你的时候，都是一副劳累过度的样子，确实可能有些地方做的不周到，但她肯定是在乎你的，你们有什么矛盾，好好沟通沟通，说不定就能直接解开了。”
    “……”
    虽然但是，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们俩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她没跟我沟通就把婚给定了？
    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坑了，嗯嗯啊啊地含混了两句后，里昂便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卧室，随即在关门的刹那间，毫不犹豫地翻窗而出，沿着楼面爬了下去，继而朝着王宫的方向一路狂奔。
    兴师问罪！必须立刻兴师问罪！
    虽然……维罗妮卡也不讨厌，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个不差的结婚人选，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绑死了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太奇怪了！这样绝对不行！
    ……
    夜深了啊……
    看了眼墙上已经走到了12的时针后，面带倦色的女官忍不住张了张嘴，偷着打了个小哈欠，随即继续强打精神，将手里待签署的文件递给了维罗妮卡王女。
    “殿下，这是财政部那边打回的预算单。
    他们认为王国最近财政紧张，直接批建新园区太费钱了，应该把柯罗克王国来的部分学者和工人，直接散到王国现有的工厂体系里，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就等于全给他们做嫁衣了。”
    从女官手中接过预算单，写了一句用词不太文明的回执后，维罗妮卡王女抬手招来另一边的近侍，神色平静地开口吩咐道：
    “帮我拟一份回复，就说王国现有的工业体系，很难接驳柯罗克王国的技术和流程，这么做虽然能够节省开支，但却会拆毁柯罗克王国原本高效率的工业模式。
    另外，分散柯罗克王国的人才，也不利于王国消化新获得的技术，毕竟发展工业的核心永远是规模和……算了别写回复了，直接拟一份手令吧，你记一下大致的意思。”
    蹙眉思忖了数秒后，维罗妮卡王女放慢语速口述道：
    “按照上院最近通过的新法案，财政部在无法证明提案有重大缺陷的情况下，应当先配合推进提案的运转，并于查证后再次提出质询，这之前不得无故打回我提出的预算。
    这种完全违背了新法案精神的驳回行为，不仅拖慢了王国发展所需的时间，还在蓄意徒增内耗，是对王国乃至全体国民的犯罪，因此我要对财政部的预算局提出申斥……”
    用比较文雅的辞令，表达了自己“能干干，不能干滚”的意思后，维罗妮卡王女把写完批复的文件递给了女官，随即出言要求道：
    “之后财政部发来的文件，你们要多帮我看一下，如果还是这种仗着手里的权力，想要从王国身上扒好处的，直接打回拒绝，然后按今天这样处理。
    要是连续出现类似情况，那就不要犹豫，在打回决绝的同时，直接给纠察和审计两个部门同时发函，要求对该人展开调查……还有别的待签文件吗？”
    “有的！”
    记下了维罗妮卡王女的嘱咐后，女官连忙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另一张文件递了过来，随即开口介绍道：
    “这张是北境王国发来的照会，他们想要派遣前任国王的妹妹，来参加您和里昂亲王的婚礼。”
    “这样啊……”
    听到“婚礼”和“里昂”的字眼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柔，随即又很快强硬了起来，开口拒绝道：
    “回函拒绝！北境王国想来的话，只允许外交大臣一级的使节参加，外交级别更高的人拒绝入境！”
    第639章 夜袭（中）
    “好的！”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回答后，女官点了点头立刻奋笔疾书，而另一边的近侍，则有些犹豫地提醒道：
    “殿下，北境王国毗邻莱恩郡的位置，最近似乎一直有异动。
    您上次还特意提醒我们，王国目前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如果遇到类似的敏感情况，一定要谨慎处理，尽量不要刺激到他们，所以……回执的措辞是不是稍微斟酌下？”
    “不用了，就按目前这么写吧！”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解释道：
    “柯罗克王国遭遇千年一遇的海啸，受灾国民由我们全部接收的消息，现在已经慢慢传开了，所以北境王国派人过来参加我的婚礼，根本就不是想来祝贺的，而是想来分一杯羹的。
    这些里昂带回来的珍贵技术，完全不分润出去肯定不行，但绝对不能分享给北境王国，他们的粮食和气候问题只要还没解决，就必定会不断和我们发生战争，另外……”
    说到这里时，她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抿着嘴道：
    “另外，我希望这场婚礼能……纯净一些，别掺杂太多乱七八糟的政治博弈，尽量把这些事情，都拖到婚礼之后再处理。
    这样吧，如果其它王国发来类似的照会，那你给各个王国回函的时候，可以在措辞外暗示几句，把我的想法隐晦一点儿告诉他们。”
    “我记下了。”
    点头应了一声后，近侍一边埋首桌上奋笔疾书，一边偷着和另一边的女官对视了一眼，随即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样意味深长的眼神。
    按照维罗妮卡殿下，过往那种“物尽其用”的功利作风，应该只会趁着婚礼这个“地利”优势纵横捭阖，和心怀鬼胎的各国使节杀个你死我活。
    然而这次她居然放弃了婚礼带来的优势，宁可先无端杀掉自身三分锐气，也要把一切博弈都推到后面，力求一场“纯净”的婚礼，看来恐怕是……
    爱得蛮惨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惨啊！
    “嗯？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看一眼她的妆，画得挺好的。”
    “那个……她稍微有点儿困了，我们互相打打气，哦呵呵。”
    “……”
    你们两个可真是……
    看了眼女官面上严肃如初，但实际上却隐现促狭的神情后，耳垂微微泛红的维罗妮卡王女笑了笑，随即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情况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毕竟那是一生应该只有一次的重要日子。
    我虽然是王女，但也是个普通的女人，自然会希望多年之后回忆起那天时，能少一些勾心斗角之类的东西，尽量多留下一些美好的记忆，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对！当然对！
    敬佩地看了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大大方方地表达出了想法的王女一眼后，见她似乎并不避讳谈这个问题，近侍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心，满脸八卦地发问道：
    “殿下，您和那位里昂亲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微微一怔，想了想后便实话实说道：
    “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继任公爵的典礼上，当时遭遇了乱党……嗯……总之出了些事儿，后面慢慢就熟悉了。”
    “继任典礼的话……那不是才两个多月吗？”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近侍不由得一脸惊讶地道：
    “殿下，所以你们只认识了两个多月，你就喜欢他喜欢到了这种程度？甚至都愿意为了他改变自己了？”
    “……”
    虽然但是，哪怕情况的确是这个样子，但好像自己一直以来，表现得是有点儿过于白给了……
    面对近侍吃惊的神情，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偷偷咬了下嘴唇，随即面颊微红地开口道：“有些事情不在时间长短的，你们要是也遇见了对的人就该知道，很多时候……恩……这种事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基本就是一眼的事……”
    “所以居然真的是一见钟情吗？！”
    另一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女官，闻言不由惊呼了一声，随即满脸羡慕地道：

 我！清理员！ 第439节

    “我确实听说过，里昂亲王在见您的第一面，就向您求婚了，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啊！”
    “哇！不愧是王都最美的玫瑰！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我之前只在小说里见过！”
    “……”
    求婚是真的，但按我后面问的情况，他应该是想要找个借口，甩掉狮心公爵的身份，但正好被我当场给接住了……
    面对两人艳羡不已的眼神，一向坦荡大方的维罗妮卡王女，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少见地没有解释清楚误会，而是选择了默认。
    其实……我也不是爱面子，更不是什么女人的虚荣心，只是……嗯……只是这些事，毕竟涉及到里昂的秘密，当然不可以随便乱说，嗯，就是这样！
    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在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的支撑下，两人立刻腰不酸了背不疼了，拉着欲拒还迎的维罗妮卡王女，精神百倍地聊了起来。
    “所以是里昂亲王先喜欢上您的喽！”
    “也不是喜欢不喜欢……但他确实很快就向我求婚了，嗯……而且还特别诚恳，喊得声音特别大，硬顶着莱恩家所有人的反对，说他就认准了我，这辈子非我不娶！”
    “哇！”
    “这么浪漫的吗？”
    两人齐齐惊呼，极大程度地满足了某王女的虚荣心后，立刻叽叽喳喳地继续追问了起来。
    “那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这个……就要稍微晚一些了，毕竟我一直都是很传统的，怎么可能被人随便一追求就答应？”
    由于在和里昂的关系中一直处于“弱势”，老是被人想方设法地往外推，难得“占上风”一次的维罗妮卡王女，干脆直接趁机狠狠地爽了一把，一脸矜持地讲述道：
    “没办法，他追求得太热烈了，甚至直接以整个莱恩家作为聘礼，我实在不好拒绝。”
    “哎呀，这……这也太让人……您就是这么答应的吗？”
    “答应？怎么可能答应？我可不是那么轻佻的女人，但没办法，他实在是太缠人了。”
    一脸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后，维罗妮卡王女满脸为难地道：
    “你们不知道，里昂这个人看着有点冷淡，但实际上追起人来很热情的，他不光隔三差五就跑来找我，忙得要死的时候都要约我出来，甚至偶尔晚上还会偷偷闯进王宫……”
    “呀！好刺激！”
    “这……这也太大胆了！”
    “这就大胆了？大胆的还在后面呢！”
    人生中第一次痛痛快快地吹牛逼，还不用担心被人发现，亢奋得面颊绯红的王女笑了笑，昂首望向窗外高悬的明月，端庄而又矜持地道：
    “还记得上次月亮像这么圆的时候，他……他……他……”
    “……”
    “？？？”
    等了半天没见下文，心痒难耐的女官，不由得疑惑地追问道：
    “他怎么了？快说呀！”
    他……他……他怎么来了啊！
    第640章 夜袭（下）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能比吹牛被当场拆穿更尴尬的话，那就是吹得最痛快的时候，发现当事人就在窗户外面，正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
    胡乱找了个“夜已经深了”的借口，把还想多听点儿八卦的女官和近侍哄走后，即便面对北境王国的炮火都不曾退却的维罗妮卡王女，受刑一般地打开了自己卧室的窗子，低着头面红耳赤地轻声道：
    “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要求女官盯住财政部的时候。”
    “……”
    那不就是全都听见了吗？！！！
    得知了这个无比惨烈的事实后，维罗妮卡王女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透了。
    在里昂古怪的目光注视下，晚霞般的颜色从她的面颊一路染到了耳后，甚至连睡裙衣领遮挡下的颈项处，都被熏上了一层浅淡的薄红。
    “那你……”
    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女颤声道：
    “那你怎么不进来？或者……稍微出点儿声音？”
    “我看你们聊的挺开心，就没打扰。”
    “……”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虽然没打扰到我们聊天，但已经把我的羞耻心活活打死了啊！
    和里昂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内心疯狂惨叫的王女侧过身，把里昂让进了自己的卧室，随即别过头去小声道：
    “那你来找我，是想……”
    “那个……我来找你，主要是有事想问一下”
    虽然完整地听完了王女编出来的“恋爱史”，但看她羞得随时有可能逃跑的样子，还有事想问的里昂便没有继续抓着不放，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下个月的婚礼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就定下了？”
    “我找过你几次的……”
    见里昂似乎有“兴师问罪”的意思，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随即有些可怜兮兮地道：
    “但你一直都不在家，我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先把咱们的婚事定下了。”
    “……”
    不是……你在鬼扯什么啊？
    里昂无语地询问道：
    “为什么会没办法？现在大半个王国都已经被你抓在手里了，难道还有人逼着你非得嫁给我？”
    “有啊。”
    慢慢冷静了下来的维罗妮卡王女眨眨眼，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虽然父亲已经做好了让位的准备，但我现在终究只是王女，很多事情还不能名正言顺地去做，必须要真正成为国王后，才能真正接手王室的一切。
    而按照王国的法律，尚未成婚的王子或者王女，是不能继任王位的，我必须要成婚之后，才能成为下一任女王，所以我必须尽快和你结婚。”
    必须结婚之后才能继承王位？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一脸不信地反问道：
    “我怎么没听说过？王国什么时候有的这种规矩？”“马上就有了。”
    “啊？”
    “我的提案还没通过啊，不过等下次上院召开议会，这一条就会被写进王国的律法里。”
    “？！？！”
    合着居然是你定的规矩啊！
    差点被这句骚话闪了腰，看着成功度过了尴尬期后，又开始习惯性地戏弄自己的维罗妮卡王女，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毫不犹豫地反击道：
    “所以你的矜持呢？你刚刚不是还说，如果不是我追求得太过热烈，你肯定不会……”
    “你别……啊呀！”
    没料到已经跳过了这个话题的里昂，会突然回头翻自己的黑历史，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赶忙面红耳赤地扑过来，想要伸手去捂里昂的嘴。
    然而也不知道是有些惊慌，还是因为自身的资本太丰厚，导致难以掌控平衡，维罗妮卡王女才刚冲出一步，脚下的绒毛拖鞋便被皱起的地毯蹭掉，整个人踉跄着就要扑倒。
    而见她居然直接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做好了狠狠摔一下的准备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撇了撇嘴，随即快步上前接了一下。
    呼……好险！
    半趴在里昂的怀里，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后，有些惊魂未定的王女，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发现里昂略显不自然地别过了头，耳垂似乎也有些微微泛红。
    嗯~哼？
    ……
    在伸手拦停维罗妮卡王女的时候，里昂的心里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如果非要用语言形容一下他的感受的话，那就是被一团几乎能把人陷进去的水袋，柔柔软软地撞了一下，着实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
    再加上卧室的壁炉里还燃着炭火，维罗妮卡王女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没有加绒的单层睡衣，那具丰盈的身体散发出的温度，几乎毫无保留地透了过来。
    讲真，对于正值青春期的自己来说，这个……多少有点儿遭不太住……
    “殿下？”
    等了几秒后没见动静，里昂靠着莫大的毅力，轻轻地把胳膊往外推了推，想要帮她重新站起来。
    但令里昂没想到的是，那具被他勉力推开了一点的身体，居然并没有顺势站直，反倒柔柔地缠了上来，一双温热的手臂悄然绕过，轻轻地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我就知道你怕这个~
    绕到里昂背后的手上下摸了摸，发现他的背后的肌肉明显紧绷了起来，埋首在里昂怀里的王女不由得狡黠一笑，随即伸手偷偷扯住他的衣襟，仰起头一脸惊魂未定地道：
    “好险……差点就摔下去了，幸好有你。”
    “……”
    假不假！假不假！
    见到维罗妮卡王女又开始装起了可怜，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抬手扳住她的肩膀往外推，奈何衣襟早已经被先一步拽住，里昂推了两下后只得作罢，转而无奈地道：
    “你又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啊~”

 我！清理员！ 第440节

    重占上风的王女得意一笑，随即眨巴着眼睛道：
    “你忘了吗？是你来找我聊婚礼的事啊~对了，你觉得我那天穿什么样的婚纱好？庄重肃静一点的？还是大气明艳一点儿的？”
    “……”
    有一说一，现在的问题不是穿什么婚纱，而是为什么要穿婚纱好吗？
    对维罗妮卡王女“顺杆爬”的水平相当了解，里昂顿时毫不犹豫地……哆嗦了一下，随即一把抓住了在自己背上画圈圈儿的手，努力板着脸道：
    “比起这个，你……”
    “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有些不礼貌了呀~”
    被抓住的手反向一挽，反握住了里昂的右手后，维罗妮卡王女往里昂的怀里挤了挤，随即眨巴着眼睛，一脸委屈地明知故问道：
    “里昂~你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着我呢？”
    第641章 夜袭（完）
    我不是不看着你……是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
    面对维罗妮卡王女的强势进攻，疲于防守的里昂只得努力仰起头，绷着脸提醒道：
    “矜持！殿下！注意矜持！”
    呵，矜持有什么用？要是这种时候还胡乱矜持的话，没准后半辈子真的只能自己睡一个被窝了！
    “里昂~”
    直接无视了里昂的提醒，维罗妮卡王女把体重又往他身上压了压，随即微红着脸轻声道：
    “你发现没有，屋子里现在好冷啊~”
    冷个屁！这屋子热着呢！
    瞥了眼烧得正旺的壁炉后，一脸无语的里昂，发现放在自己腰间的两条手臂越缠越紧，只得黑着脸跟着拉扯道：
    “应该是风吹的，我去把窗户关上就好了……你先放开我。”
    “不放~我冷~”
    “冷你就放开我，让我去关窗户啊！”
    “可是松开你我会冷啊~”
    “冷就松手，让我去关窗啊！”
    “但你去关窗我会冷啊~”
    “……”
    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些……
    发现这么下去貌似没个头儿，里昂索性直接打横把维罗妮卡王女抱了起来，随即在她小小的惊呼声中，直接回手关上了窗户，继而开口催促道：
    “已经不冷了，快松手！”
    “不行啊”
    双臂趁势揽住里昂的脖子，维罗妮卡王女委屈道：
    “我的身体虽然不冷了，但我的心开始冷了~”
    “……”
    我觉得你是该好好冷一冷……
    面对不能说在死缠烂打，只能说恨不能直接长自己身上的王女，各种意义上都有些麻的里昂，只得竭力劝说道：
    “我倒也不是……非要取消婚礼什么，主要是感觉太急了，咱们应该……额……先追求两颗心的靠近，然后再……”
    “这不就对了吗~”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眨了眨眼，揽在里昂脖子上的手臂用力勾了勾，整个上半身往他的怀里钻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我们的心现在靠得很近啊，没有人能比我们靠得更近了。”
    被犯规级别的带球撞人，撞得心略微有点儿慌，里昂连忙往后仰了仰头。
    “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心。”
    “没关系！不管什么心，都可以靠！”
    “……”
    ……
    总之你死心吧！松手是不可能松的，绝对不可能！今天你既然来了，那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要么把下个月结婚承诺留下，要么干脆直接把你的人给我留下！
    搂住里昂脖颈的手臂再次紧了紧，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破釜沉舟般的决意。
    人这一辈子看似有很多机会，但那些真正足以影响自己一生的重要机会，却往往只会出现一两次，当场抓住了就是抓住了，如果放跑了那就绝不会再来！
    难得能有一个认同自己理想、支持自己事业、各方面都完全合乎自己心意的男人，那自然要紧紧地抓在手里，万一没能逮住这个机会，让他从自己手里溜走，投入了其它女人的怀抱……
    不行！这个万一绝对不许有！
    不行！再这么下去真的要不行了！从维罗妮卡王女莹润的眼眸中，读出了某种坚若铁石的决意后，里昂的头皮不由得微微一麻，随即决定先撤为敬，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道：
    “那个……现在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出门，所以……”
    “所以你就别时间赶回去了，直接在我这儿休息吧，明天我早点派人送你回去。”
    在里昂惊愕的神情中，面色越来越红的王女低下头，把发烫的脸颊垫在他的肩膀上，声若蚊蝇地邀请道：
    “我的床很大的，绝对睡得下两个人。”
    “？！”
    咝……不能留！绝对不能留！无论到底会不会发生什么，今天自己只要敢留下来，就肯定会被她彻底绑死！
    不自觉地倒抽了一口冷气后，感觉自己已经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的里昂，忙不迭地摇头拒绝道：
    “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了？我们可是合法的未婚夫妻，睡一张床上有什么问题吗？”
    “额，床不床的另说……那什么，我现在真的要走了，要不你先把手放开？”
    “不放！”
    逮住了猎物的美女蛇越缠越紧，被牙齿不自觉地压出了咬痕的嘴唇，悄无声息地凑到了里昂耳边，呵气如兰地轻声道：
    “你如果非要现在回去的话，那就带我一起回去好了~”
    “……”
    啊这……你今儿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面对已然迎头a了上来，摆出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的王女，被缠得束手无策的里昂，只得硬着头皮威胁道：
    “你要是坚持不松手的话，那我可真这么抱你回去了！”
    “嗯……”
    “你可想好了，现在虽然是晚上，但街上未必就没有人……”
    “有人我也不怕！”
    咝……我还真就不信了！
    在一片微甜的鸢尾香气中，感受着怀里温度明显上升，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的身体，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真的抱着她转身走向了窗户。
    按照自己对维罗妮卡的了解，她虽然看起来“无所畏惧”，但实际上远没有看起来这么坦率，之所以能够屡次主动对自己发起强攻，还是因为自我控制能力够强，压得住心里的羞怯。
    但被人抱在怀里，一路招摇过市地带回去，然后第二天再被安娜这个熟人发现，这种事对她来说，绝对是不可承受之羞耻，因此只要自己摆出态度来，她绝对会自行退缩！
    果不其然，随着里昂转身走向窗边，羞得连手臂都在泛红的王女，突然松开搂住了自己脖子的手臂，身体也跟着挣扎了起来。
    “里昂……你……你先把我放下来！”
    呵呵，你的勇气呢？就这？
    面对维罗妮卡王女的退缩，一直处于下风的里昂，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伸手抱得更紧了一些，嘴上则调侃道：
    “怎么了？你不是要跟我回去吗？怎么突然反悔了？”
    “不是……不是！”
    “不是什么？”
    难得扬眉吐气一把的里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直接开始疯狂上嘴脸道：
    “你不是不怕被人看见吗？嗯？”
    “你……你……哎呀！”
    没想到报应来得居然这么快，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攥了攥拳，随即躺在里昂的臂弯里，羞耻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闷声提醒道：
    “有人！窗子里有人啊！”
    “啊？！”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提醒后，里昂不由得错愕地抬起头，朝被自己关上的窗户望了过去。
    而某个经自己引荐加入清理局的新人，正牵着杰瑞前辈的那只大金毛，捂住已经红透了的脸，背对着自己蹲在窗户玻璃里。
    “……”
    不是……你还真就百分百参团是吧？
    第642章 完蛋
    “里……里昂前辈……”
    被大金毛从窗户里拱了出来后，又一次成功撞破了关键时刻的莱拉低着头，嗫喏地小声道：
    “我……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清理员！ 第441节

    “……”
    “或者……或者我是稍微看见了一些……”
    面对里昂极度无语的表情，撞破小姐似乎反应了过来，自己的“谎言”实在是扯得有点儿过份了，连忙继续开口补充道：
    “但我的嘴很严的，你们偷……偷……你们的事我一定不会到处乱说！”
    “……”
    虽然但是，按照我对你的了解，被你撞破过的事情，似乎都被说出去了？另外，你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偷什么？
    “莱拉小姐！”
    和嗓子里卡着千军万马的里昂不一样，作为一名还算老练的政客，维罗妮卡王女已经初步压服了羞赧，重新找回了一部分理智。
    而在捕捉到了撞破小姐话里未尽的意思后，已经得知了她名字的王女，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语气略微有些不善地提醒道：
    “你平时并不看报纸吗？我和里昂是未婚夫妻，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所以还请你稍微注意一下言辞！”
    “啊？”
    听到王女微带不满的回应后，撞破小姐似乎吓了一跳，随即先是惊讶地看了里昂一眼，继而低下头怯生生地道歉道：
    “我……我手里没什么钱，所以很少买报纸，不好意思，我……我又说错话了……”
    不，你没有说错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反而说得很好！
    注意到她眼神的落点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眯着眼睛望向了里昂。
    这位半夜来找里昂的莱拉小姐，是那种心思特别好猜的人，她在听说自己和里昂有婚约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惊讶地看了里昂一眼。
    考虑到她撞破了自己和里昂的……私会后，下意识地判断这是一场“偷情”，那么这是不是代表着，在她的潜意识里，里昂其实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
    ……
    “莱拉。”
    并不知道维罗妮卡王女脑海中的推测，看着面前一脸惴惴不安的撞破小姐，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带着……额……”
    “汪汪！”
    “哦，丽莎小姐。”
    在幼哈的提醒声中，想起了大金毛的名字后，里昂朝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王女的金毛点了点头，随即重新开口询问道：
    “莱拉，你为什么会突然跟丽莎小姐一起找过来？是不是局里出了什么事，需要我立刻回去？”
    “啊！是的！”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撞破小姐这才反应了过来，随即连忙开口转述道：
    “里昂前辈，奥莉薇娅局长让我来找你，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一趟，局里派来替代她的三位分局长，已经赶到了。”
    三名非黄道分局的局长？只有三个吗？
    听完撞破小姐转述的消息后，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肃，立刻明白估计又有“事儿”要来了。
    无它，既然三名负责镇守王国的分局长已经到了，那么作为处女分局最强战力的局长，应该还是要按照原定计划前往总部，以防备水瓶董事的袭击。
    但按照莱拉“撞”出来的消息，水瓶董事袭击的目标其实是处女分局，而局长也已经把这个消息通知了董事们，可董事们不光没有让局长留下，甚至也没有额外加派人手，依旧只派了三名分局长前来。那这个事儿就很值得商榷了。
    毕竟就算董事们并不相信莱拉得到的情报，或者觉得这可能是水瓶放出来的烟雾弹，决定不予采信，但额外多做些防备还是没问题的。
    哪怕实在急需自家局长的战力支持，必须把她调到总局“协防”，但起码可以多派几名分局长过来支援，这点儿人手局里不可能挤不出来。
    但董事们却并没有加派人手，而是仍旧维持了原本的安排，只派了三名分局长过来支援，那么这恐怕只有一个原因能够解释……
    总局恐怕想要“钓鱼”了！
    结合现有的情报推测了一番，判断董事们想要布设陷阱的可能性很大，里昂便立刻“切换”到了工作状态，两眼炯炯有神地颔首道：
    “好的，我这就回去！”
    说完后他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想要立刻通过镜世界赶回局里，但这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了身后的王女。
    “维罗妮卡，你能不能帮我跟……”
    “放心去吧。”
    看了眼里昂陡然“精神”了起来的眼眸，和那种整个人瞬间绷紧的状态后，维罗妮卡王女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神情平静地柔声承诺道：
    “如果你明天还没回来的话，安娜那边我会去解释的，另外，我虽然不知道你要面对什么，但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你真的没能回来，那她们就是我的弟弟和妹妹。”
    好家伙……这已经提前插上旗了啊……
    和那双柔润而坚定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后，即便没有触碰黑山羊的羊角，里昂也本能地明白，维罗妮卡说得一定是真话，顿时不由得微带感激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话听着有些不太吉利，但面对满身奇怪手段的水瓶董事，自己确实没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这份听着不太吉利的承诺，反而正是自己眼下最需要的。
    “谢谢……”
    “谢就不用了。”
    维罗妮卡王女眨了眨眼道：
    “如果没事儿的话，记得回来跟我结婚，另外，不管你最后回没回来，下个月三号，我都会如期举行婚礼。”
    “……”
    歪日……打完这一仗就回老家结婚是吧？这下更不吉利了……
    面对一手一杆送命大旗，噗呲噗呲地往自己身上捅的王女，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有些难绷地道：
    “关于这个事儿……”
    “关于一个愿意为你守一辈子寡，并且承诺无论你能否回来，都会照顾你的弟弟妹妹一辈子的痴情女人，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
    “嗯？”
    “……”
    第643章 深夜面基
    所以……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在维罗妮卡王女的注视下，拽着大金毛狼狈地钻进了窗户后，里昂的心底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叹。
    完蛋，这回怕是真的要被绑死了……
    “汪汪！（你完了）”
    嗯？你个未成年单身狗瞎掺和什么？想跟我讨论这种事，等你长得比拖鞋大再说吧！
    报复性地撸了一把幼哈的脑门儿，把上面那一撮小金毛揉乱后，唉声叹气的里昂打开徽章槽，切换了一下徽章，把【铲屎官】徽章……哦不，把进阶后的“饲主”徽章切换了出来。
    【饲主：拥有一头认你为主的宠物，并且长期保持饲养关系的饲养者】
    【佩戴效果：经过较长时间的互相陪伴后，你和被你饲养的宠物已然心灵相通，有时候即便不需要指令，它也能立刻领会你的意思】
    【进阶路线：如果持续饲育宠物的时间超过一年，且宠物身体状况持续保持健康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饲育家”。
    如果不断增加饲育宠物的数量，直至持续饲养10头以上的宠物，并在半年以上的时间内全部保持健康的话，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白银徽章“兽栏主”
    如若扩大饲育的范围，与10头普通动物之外的其它生物，长期主从性质的饲育关系，本徽章将会跳过白银阶段，直接进阶为进阶为隐藏黄金徽章“主人”。
    当前长期饲育生物：镜中狗1只，食字蚓1只，恶魔4头.
    距离进阶为“饲育家”，尚需维持182天饲养关系。
    距离进阶为“兽栏主”，尚需4头其它宠物，以及全部宠物362天的健康状态。
    距离进阶为“主人”，尚需4头普通动物之外的生物，以及维持30天以上的主从饲育关系。】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一名饱受好评的饲主，你对动物的亲和力将得到巨幅提升】
    ……
    有一说一，这枚徽章虽然只是青铜级别，但后续的进阶实在是不大好弄……
    拍了拍幼哈的屁股，让它把自己带回局里后，里昂不由得有些为难地揉了揉眉心。
    这枚【铲屎官】徽章，是当初在得到【镜中狗】的同时激活的，算下来应该有两个多月了，按理来说早就该进阶了，毕竟只要保持宠物一个月的身体健康，【铲屎官】就能够进阶为【饲主】。
    奈何中间局长撒酒疯，把倒霉的幼哈灌得醉了一整天，而醉酒状态无疑不够健康，算是“不良饲育行为”，因此【铲屎官】进阶的进度便遭到了重置。
    后面幼哈自己贪玩儿着凉过一次，外加意外吃坏过肚子，因此这枚本该早就进阶的徽章，便先后重置了两次进度，直到前两天才堪堪攒满一个月，得以成功进阶青铜级。
    而由此也可以发现，生活之中的大小意外实在太多了，就算再小心也很难一整年都一点儿问题不出，外加自己根本没有以年为单位的，能够持续精心喂养宠物的精力，那前两个进阶选项就已经可以直接排除了。
    至于后面的第三项【主人】……如果把黑山羊的羊杂都找齐了的话，估摸着还真能差不多。
    感受了一下正在“茁壮成长”的羊杂们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满意之色。
    毕竟它们几个嘴上虽然不认，但的确在以自己的“欲望”和“罪恶”为食，因此也能算到被饲育的宠物里面，而且它们还不用自己一个个亲手喂，无疑是“充数”卡bug的最佳选择。只可惜上次晋升考核的时候太忙，光顾着动嘴吃人了，没顾得上找阿比盖尔交换羊鞭，不然的话现在就已经能攒够7个宠物名额了。
    嗯……看来今后可以试着通过局长的渠道，多给她写上几封信，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毕竟自己确实救了她一命，外加也没准备直接开口白要，只是提出用其它异常物等价交换的话，她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而就在里昂琢磨着该怎么写信，才能既隐晦地提醒阿比盖尔自己对她有“救命之恩”，又不会显得自己在“挟恩图报”时，四周不断快速切换的镜中世界，已然彻底稳定了下来，耳边也响起了幼哈的叫声。
    “汪汪汪！（咱们到啦！）”
    “汪呜~（辛苦你了~）”
    回了一句从幼哈身上学来的“初级狗语”后，里昂从自己办公室门的玻璃里钻了出去，站到了处女分局一楼的走廊上，然而……
    “啪叽！”
    伴随着一道有些黏腻的声响，里昂平时走过了很多次的走廊，竟然变得异常黏腻，直接把他的鞋子粘在了地面上。
    而正当里昂本能地踢掉鞋子，随即取出【裁割银匕】准备还击时，一缕红发悄然扫过，沿着里昂的鞋底切了一圈儿，直接将他脚下的地砖刮掉了薄薄一层，这才把他的鞋从走廊里“解救”了出来。
    “别动用任何异常物，直接走过来就好了。”
    局长办公室里，传来了红发局长熟悉的声音。
    “局里的地面被哈利反向沾了一层胶带，任何有‘异常’的东西接触到，都会直接被黏住……哦还有，墙壁也别碰！”

 我！清理员！ 第442节

    赶在里昂伸手扶墙之前，红发局长再次开口提醒道：
    “墙上有阿米恩的药剂，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吸收的那种，小心被蹭到了。”
    “……”
    不是……我才刚放假没多久吧？局里怎么变样了？
    而且这都是啥啊？哈利前辈和阿米恩前辈的能力虽然不差，但水瓶就算是老年痴呆了，也不可能栽在这种小手段上吧？纯纯的多此一举！
    有些无语地收回扶墙的手后，里昂只得跳着脚穿上变沉了不少的鞋子，一脚轻一脚重地走向了局长办公室，而当里昂推开门时，三道满是审视和警惕的目光，便齐齐朝他投了过来。
    “他就是里昂，里昂·莱恩，我们处女分局去年加入的新人。”
    “里昂，这三位是来代替我镇守处女分局的分局长，从左到右分别是天猫分局的米莎局长，鲸鱼分局的霍弗局长、以及猎豹分局的雷欧克局长。”
    简单介绍了一下双方的身份后，红发局长偷偷朝里昂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道：
    “不好意思深夜把你喊过来，但我天一亮就要去总局了，而他们三位非要趁着我还在的时候，提前跟你见上一面，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644章 水猎犬颈环
    猎豹分局、鲸鱼分局……天猫分局？
    看了眼表情还算平和，但眼眸中却隐带防备之意的三名分局长后，里昂微微颔首致意，随即主动开口问候道：
    “见过三位分局长，未来奥莉薇娅局长不在的这些天里，就有劳三位了。”
    “额……应该的应该的。”
    “好说，好说。”
    “客气了客气了。”
    似乎没想到里昂居然会这么“好说话”，三名分局长略微有些惊异，但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嗯嗯啊啊地相继回应了几声，局长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一团和气。
    “行啦，这样你们也算见过了。”
    等三名分局长和里昂客气完了后，红发局长一如既往地眯着俏美的狐狸眼，笑吟吟地开口道：
    “那我就准备出发了，你们也知道情况，射手董事那边催得很紧，所以稍微提前一点儿也……”
    “请稍等一下！”
    眼见红发局长似乎想撤，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连忙开口阻拦道：
    “奥莉薇娅局长，除了提前替我们引见一下之外，另一件事您还没做呢！”
    “哦哦，是还有另外一件事，不好意思。”
    毫无诚意地道了声歉后，红发局长转头望向里昂，开口解释道：
    “是这样的，米莎局长他们，从上次参加晋升考核的清理员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太靠谱的传闻，因此对你的‘纪律性’有些担忧，所以希望我能提前跟你沟通一下。”
    沟通一下？其实是“压制”一下吧？
    瞬间便明白了红发局长话里的意思，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主动开口朝三名分局长保证道：
    “三位请放心，我做事其实很有分寸的，除非遇见很特殊的情况，否则并不会自作主张，之后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我也会谨慎行事、听从指挥，你们大可不必为这种事担心。”
    “……”
    里昂虽然看起来有一点不悦，但仍旧表现得十分配合，并没有扎刺的意思，三名前来支援的分局长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而来自鲸鱼分局的小老头儿，则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也主动解释道：
    “抱歉，我们看起来是有些多虑了，但情况你也清楚，处女分局的辖区里，有着两支王室的血脉，很可能成为戮王会的首要进攻目标。
    所以为了保证情况稳定可控，我们不得不额外多加一份小心，尽量避免一些意外因素的出现，难免考虑得多了些……呵呵……”
    “可以理解。”
    看出了这三名分局长对自己十分忌惮，或者说有很深的偏见，里昂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多说，而是转头望向了一旁的红发局长道：
    “局长，除了这两件事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倒是还有一件……”没等红发局长开口说话，最后一名来自猎豹分局的分局长，伸手递过了一枚兽齿项链，随即神情和善地开口道：
    “这是用来联络的项链，把它戴在脖子上的话，只要你不离开王都太远，我们就可以随时联系到你，万一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也方便我们及时赶过来支援。”
    所以……只要戴上这东西之后，你们就能时刻掌控我的位置和状态，而我依然对你们一无所知？
    一耳朵便听出了年轻男人实际的打算，里昂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伸手接过兽齿项链，轻轻摩挲了一下上面包了浆的犬牙。
    【名称：水猎犬颈环（回应、注目、束缚）】
    【外观：一枚样式有些丑陋的古朴项链，基底为某种大型犬科生物的颈环，上面串着一对晶化的犬科生物眼珠，以及四枚釉质磨损严重的犬牙，戴上它的时候还能听到一声尖利的犬吠】
    【能力：回应呼唤、视觉共享、扼食收束】
    【代价：持续消耗使用者的浸染值】
    【档案：源自于古早水猎犬的特殊异常物，戴上它的人会像已经灭绝的古早水猎犬一样，能够在极远的距离听到对于自己的呼唤，两枚晶化的水猎犬眼珠也会立刻复苏，将周围的视野共享给呼唤者。
    另外，由于古早水猎犬在拾取到小型猎物后，经常会自作主张地直接吃掉，因此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它们的颈环都被收得极紧，而该异常物也继承了类似的特质，能够阻止佩戴者的特定进食行为】
    【评价：没有绳子的无形狗链，相信我，你不会愿意戴上它的】
    【浸染值：3.5】
    “……”
    所以这个所谓的兽齿项链，实际上是用一条狗绳改出来的？
    摸出了兽齿项链的真面目后，里昂的面色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冷，但却并没有立刻出言质问，而是带着疑惑望向了红发局长。
    这三个货是怎么回事？特意来找茬的吗？
    应该不是，他们确实是接到命令过来支援的。
    那这狗链子是怎么回事？他们没看过我的档案吗？这东西我怎么可能愿意戴？
    他们应该看过你的档案，但局里有还没抓出来的叛徒，所以你的档案我没全写实话，他们对你的能力并不够了解。
    那也太离谱了，这三个货是怎么混到分局长的？
    正常，他们或许够谨慎，够仔细，够有天赋，但未必就够聪明。
    所以他们非要让你喊我来，是希望你能压服我，让我自愿戴上这玩意？
    很明显，他们就是这么打算的。
    “……”
    通过眼神之间的你来我往，外加一点儿散碎的灵魂波动交换，搞清楚了具体的情况后，里昂立刻明白了红发局长的打算，默默地把黑山羊从镜世界里掏了出来。
    “诶！这个可不成！”
    以为里昂并不准备自己带上兽齿项链，而是想挂在黑山羊的脖子上，猎豹分局的局长不由得面色微变，随即笑着道：
    “这东西戴在别人身上的话，需要通过转述，如果碰见一些突发情况的话，很可能来不及反应，我们的支援也有可能慢一些，所以……”
    “所以你妈了个巴子！呵！忒！”
    猛地张开嘴巴，迎头吐过去一大口老烟民特产的浓痰后，已经知道情况的黑山羊瞪圆了两只眼睛，不负众望地直接开炮道：
    “你们三个狗*的玩意儿！也配给你老子栓链子？咱就特么*了！也就是咱的吊还没找回来，不然咱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知道，为啥咱是你们野生的亲爹！”
    第645章 白给的任务
    “？！”
    三人躲开了黑山羊吐过来的浓痰，但却没能躲开它喷过来的痛骂，不由得当场懵住了。
    至于一旁的里昂，则在羊头疯狂输出的时候，和眉眼笑的红发局长对视了一眼。
    你喊我过来，是这个意思不？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果然还是你懂我啊哈哈~
    看着被羊头喷蒙了的三名分局长，一脸愉悦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某种暌违已久的快乐。
    自己以前之所以讨厌那头死羊，还一直把它留在局里，没有换成其它异常物的原因，除开它出色的灵魂视野外，就是这张足够给力的嘴了。
    每当自己碍于身份或者过于理亏，不好意思张嘴骂人的时候，这头死羊直接就能替自己骂上一整天，而消耗只不过是区区两包烟而已，这个性价比简直不要太高。
    哎~可惜了，如果不是里昂的话，自己还真有点儿不舍得把它给出去~
    而就在红发局长享受着久违的快乐时，三名分局长已经从猝不及防之中反应了过来，随即纷纷拍案而起，一脸恙怒地声讨道：
    “闭嘴！该死的恶魔！”
    “奥莉薇娅阁下！”
    “里昂先生！管好你的……”
    “呵！忒！忒忒忒！”
    再次使用了自创技能老浓痰喷射，打断了三名分局长愤怒的喝问后，同样异常窝火的黑山羊，继续大力输出道：
    “咱当初可是大恶魔！公认的真神之下第一恶魔！你们三个小辣鸡，加起来都不如咱吊上的一根儿！咱当初还穿着裤子的时候，只要上厕所的时候一低头，就能看见你们的几千个兄弟！
    特么的真是越说越气，就凭你们也配给咱戴狗链？你们配个**！
    要不是咱现在吃得饱睡得好，气性没以前大了，咱非得去刨了你祖坟，把你死了的祖宗重新拼起来，挨个儿塞进狗屁股里！别问为什么咱要这么干，问就是咱在帮你的祖宗回老家！”
    “你……你……”
    “你什么你？你们踏马连亲爹都认不出来，是怎么特么混到现在的？咱就*了！你们是清理局从下水道里捡的？还是踏马%￥@#……”
    “停！打住吧！”
    伸手握住黑山羊的嘴巴，截断了屏蔽词越来越多的咒骂后，里昂微带歉意地道：
    “不好意思，它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说的话难听了些，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
    这是难听了些吗？这头该死的恶魔喷的那些粪里，就特么没有一个是能听的！

 我！清理员！ 第443节

    稍微缓了一会儿后，差点儿被骂得闭了气的三名分局长，咬牙切齿地开口质问道：
    “你……你要是不愿意戴项链，可以跟我们说啊！至于这么……”
    “可以戴，为什么不可以戴？”
    里昂神色平和地道：
    “虽然这件异常物的来源有些不好，但它的确是一件珍贵的异常物，效果也很适合眼下的情况，我对它并没有什么不满。”
    “那你怎么……”
    “我只是觉得，你们给的这条项链的效果还不够好，只能你们三位能单方面联系我，这个效率还是太低了。”
    捏住还在拼命挣扎的黑山羊后，里昂在三名分局长惊惧的目光中，和善地开口介绍道：
    “它是我的宠……嗯……和我有契约的恶魔之一，比起只能你们单方面联系我的项链，它不仅能够和我超远距离交流，甚至隔着一座城市也能轻松锁定我的位置。
    所以比起戴上你们给我的项链，我更希望你们三位能够把它带在身边，这样的话，一旦有了什么危险情况的话，大家也可以及时互通消息……三位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
    看着即便被里昂攥住嘴巴，却仍旧在用灵魂疯狂辱骂自己，并且台词根本不重样的羊头，三名分局长顿时不由得齐齐抖了一下。
    这玩意虽然看着不是很强，但那张出口成脏的嘴属实有亿点点要命，刚刚只是被骂了5分钟，就让自己的血压一路飙升，如果带在身边大半个月的话，恐怕不等戮王会动手，自己的脑血管就会先一步爆掉！
    “这个……有点儿不太合适吧？”面对里昂提出来的“更好”的解决办法，猎犬分局的分局长硬着头皮道：
    “这头恶魔毕竟是一件挺强的异常物，离了他的话岂不是会削弱你的能力，倒不如……”
    “不会的，我现在的主战异常物是别的东西，并不是它们。”
    “它……它们？”
    “对，它们。”
    在红发局长异常欣赏的目光中，里昂微笑着加码道：
    “它当初碎成了七块儿，而我已经收集到了其中的四块儿，所以不光可以把它交给你们带着，你们三位甚至可以一人带一个。”
    “？！！！”
    神他妈一人带一个！
    这玩意嘴被你捏住，只剩下50%输出功率的情况下，光靠灵魂波动就能一个喷我们三个，要是再来三个没捏着嘴的羊头，那岂不是我们每个人，都要遭受现在六倍的折磨？
    “不！不用了！”
    在黑山羊的威慑下，三名分局长齐齐摇头，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更是一脸尴尬地道：
    “其实……我们一个擅长速度一个擅长感知，要是真出现了问题，临时赶过去也来得及，所以……及时沟通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这东西不带也行。”
    “真不用吗？”
    里昂闻言眨了眨眼，作势把黑山羊往他们那边递了递，一脸诚挚地邀请道：
    “它们虽然嘴巴臭了点儿，但实力还是很出色的，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不了！真的不了！”
    “那好吧。”
    遗憾地把还没骂够的黑山羊收了起来后，里昂提了提手中的【水猎犬颈环】，开口询问道：
    “那这东西……”
    “送你了送你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的猎豹局长，忙不迭地摆手道：
    “这个东西本来就是联络用的，你要有用的话就留着！”
    “那就多谢您的慷慨了。”
    把【水猎犬颈环】扔进镜世界，丢给了幼哈当玩具后，里昂微笑着追问道：
    “对了，对于局长离开之后的防卫工作，三位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的话……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有些惊魂未定的三名分局长，先是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由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开口道：
    “我们的打算，是把两支王室血脉聚集起来，留在处女分局里贴身保护！”
    尽可能地严防死守吗？倒是个还算稳妥的主意。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追问道：
    “那我呢，你们给我安排的任务是什么？”
    “你的任务是留在王宫里。”
    天猫分局的中年女人道：
    “王女还要维持王国的运转，我们不能把她也关在处女分局里，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24小时贴身保护她。”
    “……”
    ？！！！
    第646章 纷乱与厄难
    夜晚、王都、运河
    “咔哒。”
    伴随着清脆的机括归位声，内航河段码头外的长椅上，正在小憩的年轻男人睁开眼，凝眸望向了被他抱在怀里的巨大罗盘。
    与用来勘测方位的其它罗盘不同，这枚藏青色的古怪罗盘有六道可动的圆环，再算上中央圆形琉璃盖板下，靠一缕丝线悬吊着的磁石指针，从内到外共分为七层。
    而随着刚刚机括归位的咔哒声，这枚藏青色罗盘上的所有圆环已然全部锁死，中央那枚曾经纹丝不动的磁石指针，也随着外六环的锁死开始发生偏转，最后遥遥指向了王宫的方向。
    六个“要素”已经全部都达成了啊……
    观察了一下藏青色罗盘的情况，并顺着磁石指针的朝向，眯眼遥望了一下夜幕中的王宫后，身着水蓝色衣袍的年轻男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时机、条件、人；
    目标、能力、我。
    推动【祈愿轮盘】中央的指针指向目标，需要锁死三内三外总共六枚圆环。
    自己为此努力了近百年，终于等来了清理局空虚的机会、达成了想要完成目标必须的条件、还安排好了绕不过去的“关键先生”，成锁死了【祈愿轮盘】的“外因”三环。
    而剩下的“内由”三环之中，无论是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目标，还是完成这个目标所需的能力，亦或者自身燃烧一切也要抵达终点的意愿，自己从来都不会缺少。
    至此，激活【祈愿轮盘】所需的六个要素，到目前为止已然全部聚齐，而这也就意味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最终必定会成功，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
    “哗！”
    似乎是为了应和他此刻激荡的心绪，年轻男人面前的运河中，突然涌起了一波恶浪，明明并没有起风，却掀得河中的船只一阵左摇右摆。
    由于王都的运河内航段一向安稳，几乎从没有出过什么风浪，再加上现在正是夜间，水手们的警惕本就不足，大量摇晃的船只立刻惊起了阵阵惊呼。
    而就在这阵阵惊呼声中，一道道纷乱且杂乱的怪异气息，则如同无中生有一般地悄然汇聚，最终在夜幕之下凝结至一处，悄然落在了水瓶董事身边的长椅上。
    “果然还是这个世界最好啊！”
    凝眸望着运河中正在拼命稳住船只的水手们，带着一张鸫鸦面具的黑袍男人，不由得满脸迷醉地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那混乱而燥烈的气息，随即朝旁边的水瓶董事致谢道：
    “这回真是多亏了你了，如果不是你够厉害的话，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次肉身降临这个世界。”
    “客气了。”
    看了眼轮盘上亮了起来的【条件】环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温声回应道：
    “我毕竟研究了守望宫几十年，虽然一直没能登上去近距离观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得的，临时撕开几个小口子并不算难。”
    “诶~你看你，又谦虚了不是？”
    鸫鸦面具男虽然一身肃杀，但意外的似乎是个“自来熟”的性格，面对水瓶董事的自谦，他直接抚掌大笑着道：
    “你研究了守望宫才几十年而已，我已经被这玩意儿挡在外面一千多年了，这千多年下来，别说口子了，我连个缝都没找到，哪次想进来都得脱层皮，我们可比你差远了！”
    “过奖了，我也只是占了身份的便宜，能够看到清理局内部的相关记载，外加掌握了制造守望宫的创生秘术而已，不然的话同样也要对它一筹莫展。”跟鸫鸦面具男完成了一波毫无诚意的商业互吹后，水瓶董事松开了抱住【祈愿轮盘】的双手，将这枚古怪的轮盘送回了虚空之中，随即开口招呼道：
    “那么接下来，就请你按照约定行动了。”
    “好说！”
    鸫鸦面具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朝王宫的方向走了过去，然而走到一半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笑呵呵地转回身来，抬手朝混乱中的码头微微一掀。
    “吱——嘎——”
    随着鸫鸦面具男的动作，一阵粗粝扎耳的钢材断裂声，立时从码头的构架中传了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看着还十分坚固的航运码头，仿佛瞬间度过了数十年的风霜一般，衰朽得不成样子，上面的建筑更是歪扭了起来，眼看着就要直接倾倒。
    而在码头将要倾倒的方向上，一群正在拼命转动绞盘的水手，不由得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绝望地看着即将砸向自己的巨大阴影……
    “这种事还是别做了吧？”
    伴随着温和的劝阻声，一柄灿金色的小刀悄然划过，鸫鸦面具男散发着怪异黑气的右手，蓦地向后“退”了一截，回到了抬手之前的位置。
    而于此同时，码头上摇摇欲坠的钢架，虽然靠着自重坠断了近半的防护杆，但终究还是在彻底倒塌之前堪堪停住，并没有真的砸下来。
    “水瓶？”
    看着被斩了一刀的手背上，那枚正在旋转各怀表刻痕后，鸫鸦面具男脸上愉悦的笑意微微一收，神色略显阴沉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希望节外生枝而已。”
    似乎完全没感受到鸫鸦面具男表现出来的敌意，神色温和如故的水瓶董事开口解释道：
    “这里毕竟是处女分局的辖区，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说不定会引来……”
    “你怕什么？”
    鸫鸦面具男闻言啧了一声，随即微昂着头道：
    “我的【厄难】权能并不会留下痕迹，就算清理局的人事后来检查，也只会认为这是一场由码头年久失修引发的灾难而已。

 我！清理员！ 第444节

    更何况血发姬已经走了，处女分局剩下的人都没跨过人神之别，根本不足为惧，要不是时机还没到的话，光我自己一个就能把他们全干掉。”
    “嗯嗯。”
    点头应了一声后，水瓶董事笑了笑道：
    “我不否认这一点，同时掌握了【纷乱】与【厄难】权能的你，在真神里都算强的，确实有杀光处女分局的本事，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第647章 后果与谋划
    我忘了一个人？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鸫鸦面具男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猛然瞪圆了眼睛：
    “那个里昂还在处女分局？你不是说肯定能拖住他，最少把他留在梦界半年以上吗？”
    “你记错了，我当初说的可不是‘肯定’拖住他，而是可以试着看看能不能拖住他。”
    纠正了一下鸫鸦面具男的说法后，水瓶董事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关于这件事，我已经尽全力在做了，按照我的安排，他就算能够撑过百万梦魇的围杀，也难以抵抗有着地利的魇之王，多半只能苦苦支撑。
    最后他要么被魇之王彻底侵蚀，要么被迫与新生的魇之王合一，而就算最差的结果，也是他在和魇之王的厮杀中受到污染，直接成为半个梦界生物，短时间内无法回来。
    但他却掏出了我没见过的奇怪底牌，硬是追在新生的魇之王后面，直接吃空了堕魂黑渊，连带着把整个二十一层梦界祸害了一通，最后还差点儿把我也留下，我能逃回来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
    不是……这么离谱的吗？
    “总之，我们接下来恐怕还是要面对他，而对于这么一个无法预料的对手，怎么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看着沉默不语的鸫鸦面具男，水瓶董事笑了笑后开口总结道：
    “虽然你是厄难与纷乱之神，但在创造混乱和灾难这方面，貌似你还真不一定能比得上他，各种意义上来讲，他都是你的克星。
    而且他的脑子也不坏，如果真因为你的一时手痒，漏了什么破绽被发现了的话，那咱们这次的计划可就全落空了。
    所以从现在开始，直到金牛开始登宫的这半个月，我希望你能尽量收敛一下，不要随便制造混乱，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就准备这么糊弄过去了？”
    憋了一会儿后，鸫鸦面具男有些着恼地质问道：
    “他就算能击败魇之王，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如果你能伺机偷袭他的话……”
    “厄难之神阁下，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以后还是别讲为好。”
    开口打断了鸫鸦面具男的质问，水瓶董事的声线微微冷了下来。
    “虽然这次晋升考核里，你们戮王会的内应也出了不少力，帮我锁定了射手本体的位置，但最终冒着风险动手的人可只有我一个。
    而我虽然没有达成击杀，但暂时废掉了双鱼、射手两名董事，逼得清理局不得不主动收缩，给你们拉扯出了巨大的空间，无论怎么算都是你们欠我的。
    另外，如果我放弃了原定目标，选择偷袭那个里昂的话，那你们是准备面对双鱼董事的【泡影坞】，还是想用命去填射手董事的强化秘术？”
    “我也不是让你放弃原定的计划……”
    面对水瓶董事合情合理的质问，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气势一馁，随即努力争辩道：
    “我是想说，那个里昂终究还不是真神，你完全可以做点儿什么，比如顺手在他身上留点儿手段，或者找一找人类共有的弱点，我们完全可以从他的家人身上下手……”
    “你最好熄了这个心思！”
    听到这里时，水瓶董事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冷，随即眯缝着眼睛警告道：
    “听好了，要是你想对那个里昂动手，我绝对不会拦着，甚至可以给你一切除直接动手以外的支持。
    但你如果准备这么干的话，那我就会中止和戮王会的合作，甚至于想办法联系清理局，直接喊他们过来干掉你！”“？！！！”
    不是……你踏马脑子有病吧？我才是你队友好吗？
    面对水瓶董事“誓死守卫里昂全家”的奇葩表态，鸫鸦面具男顿时当场破了大防，额角青筋乱蹦地喝问道：
    “水瓶！你到底是哪边儿的？你……”
    “你这个提议，我早就已经试过了，而且还试了不止一次。”
    “啊？！！！”
    在鸫鸦面具男懵逼的神情中，水瓶董事眉头紧锁地道：
    “具体不能和你讲，简单来说的话，我有能够窥探少许未来的办法，只要在做决定之前先看一下，就能看到这个选择会造成的部分后果，之前能够一口气放倒双鱼和射手，就是靠着他一次次试出来的。
    而我在对那个里昂的家人动手前，也用这个办法试着窥探了几次未来，但无论我怎么做，最后得到的结果都非常非常差。”
    “你说的非常差，具体指的是……”
    “最彻底的毁灭。”
    “啊？”
    “具体的情况涉及到一部分未来，我不能直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只能简单讲一下大概。”
    回想起从中年乔舒亚的记忆中看到的，那已然变得支离破碎的荒芜世界，以及坐在空荡荡的死界中，凝眸朝自己望来的恐怖身影，水瓶董事的面颊便不由得抽动了两下，随即脸色有些发青地道：
    “总之我的确成功了，直接靠着这个办法弄死了他，但问题他死了之后，才只是一个开始，而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的……好了，我们该动身了！”
    制止了还想再继续追问的鸫鸦面具男后，水瓶董事看了眼天色，随即开口催促道：
    “现在已经是深夜，目标应该已经睡熟了，到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不到，我们必须趁着天没亮之前，偷偷把魇之王送进她的梦里！”
    “好吧……”
    面对这么没头没尾的解释，鸫鸦面具男自然不会甘心，但水瓶刚才出言警告时，那份赤裸裸的杀意，却又做不了假，于是只得暂且认下了这个结果。
    而见他不再反对，水瓶董事便手腕一翻，拿出了一杆造型精致的玻璃提灯，朝着笼罩整个王都的夜幕轻轻晃了晃。
    “哗……”
    随着【游梦提灯】的晃动，王都上方繁星点点的夜空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晦暗沉密的漆黑雨云，大量带着些许哀怨之意的雨水，正淅淅沥沥从云层中洒落而下。
    所以灯里关着的这个，就是水瓶从梦界抓回来的魇之王吗？
    隔着【游梦提灯】的灯罩，打量了一下被扎在灯芯上，愤怒地朝着外面嘶吼的“里昂”后，鸫鸦面具男忍不住将信将疑地询问道：
    “就这玩意？它能管用吗？”
    第648章 入梦
    “足够了。”
    瞥了眼【游梦提灯】之中的噩梦里昂后，水瓶董事一边继续拎着提灯寻找着目标梦境，一边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魇之王，确实未必能够达到我要的效果，但它之前吃掉了难以计数的梦界生物，即便在‘质’上的确差了一些，但“量”上已经能够摸到柱神级的门槛了。”
    柱神级……咝……
    听完水瓶董事的回应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神情一紧，望向噩梦里昂的眼神中，隐隐带上了一丝忌惮的味道。
    即便真神之上的战斗，要更看重“质”上的区别，比起力量的多少，自身的“位格”高低以及对“权能”的掌控程度，往往才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但这可不意味着“量”就完全没有意义。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血发姬，虽然她对权能的体悟烂得可以，在一般真神里都属于二流水平，但那整整一亿多根【戮杀血发】扔出来，足以让任何柱神之下的存在头皮发麻。
    至于这个看起来位格不高，才刚刚挤进真神门槛的魇之王……考虑到它吃了那么多梦界生物，没准光凭借两件伴生神器，就能够把现在的自己活活耗死。
    ……
    “那你可得看好它！”
    衡量了一下自己和噩梦里昂的整体实力，发现自己貌似还干不过这个“道具”之后，鸫鸦面具男顿时面色一垮，随即跟在水瓶董事身后嘟囔道：
    “虽然有你开的通道，但我把这点儿力量送下来，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的，要是让这玩意跑出来的话，我可跟它耗不起！”
    “放心，它现在安全的很。”
    面对鸫鸦面具男颇为令人泄气的发言，水瓶董事头也不回地道：
    “射手董事之前下手很重，直接在它的‘存在’本身上掏了个窟窿，在它死掉并重新复活一次之前，这个窟窿会一直存在着。
    而现在的它无论有多少力量，都会从这个窟窿里源源不断地漏出来，透过灯芯灌注到【游梦提灯】里，成为我引导堕魂黑渊的工具……找到了！”
    伴随着水瓶董事的一声轻喝，宛如摩西分开大海一般，怪异雨幕下水纹般绽开的纷繁梦境，顷刻之间左右分开，露出了一团浅粉色的甜美梦境。
    而与此同时，游梦提灯之中的噩梦里昂停下了动作，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朝着浅粉色的梦境望了过去，脸上露出一副异常嫌恶的神情。
    “那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类的梦境？她的梦真的能承载魇之王吗？”
    “能的。”
    成功找到了目标的水瓶董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边观察着噩梦里昂的神情，一边一脸满意地开口道：
    “按照清理局【秘书录】的记载，这个王国王室的祖先之中，有人曾经加入清理局成为清理员，并数次成功将想要降临的魇之王驱离，也因此受到了魇之王的诅咒。
    随着年龄渐长，每位王室的直系血裔，都会开始频繁陷入噩梦，不断在梦中经历自己一生中最悔恨的过去，年纪越大噩梦就越多越真实。
    而连续几百年的噩梦做下来，这支血脉和魇之王间的‘相性’，已经被磨合得非常出色了，完全能够承载魇之王的力量，作为把堕魂黑渊拉过来的锚点。”
    “……”
    行吧，反正这是你的计划，既然你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干好了。
    得到了水瓶董事的肯定后，鸫鸦面具男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即跟在水瓶董事身后，朝着那团浅粉色的小小梦境走了过去。
    而随着两人的逐渐靠近，那团粉色梦境之中的场景，也在提灯的映照下，进入了两人眼帘。“你今天真美。”
    一名背对着两人的男性人类，正捧着一大束盛放的玫瑰，在维罗妮卡王女面前单膝跪地，声线中满是柔情地道：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你就是我一生的伴侣。”
    “你……你怎么回来了？”
    面对男人的热烈求婚，穿着一身睡衣的王女，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似的，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里昂？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吗？怎么现在就……”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你更重要的事吗？”
    在水瓶两人颇为震惊的神情中，捧着玫瑰的男人站起身来，把还在滴着露水的玫瑰献到了王女手中，满眼柔情地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445节

    “维罗妮卡，我的爱人，接下这束玫瑰，答应我的求婚吧！”
    “……”
    “……”
    不是……这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的梦里？
    看着那张和噩梦里昂一毛一样的脸，鸫鸦面具男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忍不住朝水瓶董事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我记得你之前讲过，如果对那个里昂的家人下手，很可能会有非常要命的情况发生……那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说？她算不算在“不能动”的人里？咱们的计划还要进行下去吗？
    “……”
    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不确定了。
    面对鸫鸦面具男探寻的目光，水瓶董事不由得沉吟了一瞬，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我之前没试过从她身上下手，所以也不清楚会导致什么……但在我决定行动之前，试探着窥视了几次未来，当时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当时的结果还不错……意思是你计划成功，而且我们也全身而退了？”
    “这个不清楚。”
    水瓶董事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蹙眉解释道：
    “我窥探未来的办法，相当于把一个人短暂送到未来，透过未来的他的经历，间接性地窥探部分未来的消息，并且还有很多额外的限制。
    譬如无法窥探那些真神以上的存在，以及无法完全确定消息的真假，如果未来的那个人经历的就是假消息，那我得到的就也是假消息，所以我还不能确定……”
    “别说那些废话了！”
    看着梦中正在不断主动求爱，小骚话一套接一套的里昂，鸫鸦面具男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动她安不安全吧！”
    第649章 被发现的埋伏
    “还算安全。”
    乔舒亚看到的未来里，起码世界没有被彻底毁灭，那动她应该算是安全的，只不过你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那我可就不太清楚了。
    “安全那就动手吧！”
    并不知道水瓶董事对于安全的定义有些片面，鸫鸦面具男从面前的小小梦境中，隐约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混乱”气息，似乎只要参与进去，就能成功掀起一场大乱，因此早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得到了水瓶董事的“安全”判断后，急不可耐的鸫鸦面具男，立刻伸手夺过【游梦提灯】，便准备带着噩梦里昂闯入面前的梦境，然而……
    “等一下！”
    就在游梦提灯接触到粉色梦境的外壁，将这个美梦的边缘染黑了一小块儿，即将开始侵入时，鸫鸦面具男突地被拽了回来。
    “先别动手！有人来了！”
    “？”
    不是，你不拦我能死是吧？
    被拽回来的鸫鸦面具男，有些着恼地瞪向了水瓶董事。
    来个人怕什么？我们现在在梦里，而且还有我的【纷乱】隐匿存在，还能被人发现不成？再说了，以你我的水平，哪怕来两个黄道局长，也不是不能……
    卧槽？！
    看着那个在夜色中飞速靠近，身上缠满了混乱与灾厄的灵魂，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猛然一惊，但下一秒却又猛然间喜上眉梢。
    太完美了！这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这个该死的家伙，已经破坏了戮王会好几次谋划，这回居然直接自己送上了门儿！眼下水瓶董事就在自己旁边，两人联手埋伏的话，就算他有再多底牌也必死无疑！
    “快！准备动手！”
    面对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馅儿饼，喜出望外的鸫鸦面具男，立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半个身体直接散开，失去了原本的形态，朝里昂的方向迎了上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离开灯光的范围时，他手背上的怀表刻痕，陡然间逆时针倒转了些许，而鸫鸦面具男几欲扑出的身形，便不受控制地瞬间倒退，重新回到了水瓶董事身侧。
    “水瓶？！你……”
    “你先等等！”
    伸手捅了鸫鸦面具男一刀，强行帮他老实了下来后，水瓶董事隐匿在【游梦提灯】漆黑的光晕之下，眯眼朝里昂的方向望了望。
    “暂时别动手，情况有点儿不太对。”
    情况不对？
    鸫鸦面具男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立刻鼓荡【纷乱】权能，加强了对于自己和水瓶董事的隐匿，继而开始寻找可能存在的埋伏。
    然而无论他怎么观察，依旧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任何存在埋伏的迹象，那个里昂也完全不像发现了自己两人的模样。
    “水瓶，你是不是感觉错了？”
    “没错，情况确实有问题。”
    眯眼遥望着正在快速靠近的里昂，水瓶董事眉头紧锁地道：
    “鸫鸦，你们戮王会里应该是出了叛徒。”
    啊？有叛徒？！
    被水瓶董事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有点儿懵，鸫鸦面具男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他的胳膊。”
    胳膊？
    鸫鸦面具男将信将疑地望了过去，但无论怎么看都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得继续追问道：“他的胳膊怎么了？好像没什么……唔……他袖口里的叶子是……”
    “编号039，专门用于藏人的【寄身槲】，而且看样子应该还被射手董事强化过，强度足以藏进去一名自我封锁的柱神。”
    看着从里昂手腕血管里长出来的，那两枚倒披针形的淡绿色嫩叶，以及从叶片间悬垂下来的，那枚鲜红色的小小果实，水瓶董事的面色不由得陡然一沉。
    “鸫鸦！我的计划你都跟谁讲过？”
    “啊？！”
    “快说！”
    发现捅在身上的刀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了咔哒咔哒的计时声，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浑身一凛，随即立刻开口回答道：
    “你的计划的具体内容，一共只有六个人知道，除开你我之外，还有白蛇、黑猫、骨鲸、翼手蝠他们四个人。”
    “白蛇可以暂时排除，但剩下的三个人里，起码有一个是叛徒！”
    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后，水瓶董事神色不善地开口道：
    “血发姬根本没离开，她应该就藏在里昂袖口的【寄身槲】里，我的计划已经提前被人泄露了！”
    ……
    “里昂，你好香啊~”
    就在水瓶董事和鸫鸦面具男，正在疑神疑鬼地观察情况时，一道带着些许迷醉之意的意识，便沿着手腕处的血管儿，一路传到了他的脑子里。
    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坐在【寄身槲】球果之中的红发局长，深吸了一口从茎杆中透过来的浓郁酒气，有些情难自抑地道：
    “你的血里到处都是酒的味道，我只是稍微闻了一下，就有点儿醉了……咝……你能不能让我喝一口？一小口就行！”
    正在翻墙的里昂，闻言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不行！”
    我的血里是有不少酒，但那是为了关键时刻能快速激活【酒中仙】，不至于没开无敌就被人秒了，不是用来给你喝的！
    “啧……”
    喝一小口的提议，遭到了里昂的断然回绝后，藏在【寄身槲】球果里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拿起手边的杂志，一脸无聊地翻看了起来。
    小气鬼，我现在大小和蚊子差不多，被我吸一口能有什么事儿？
    再说了，你不会以为你不让喝，我就喝不到吧？【寄身槲】可是能吸收宿主“营养”的，就算你不同意，我一样也能偷偷喝！
    唔……只不过偷着喝别人的血，实在是有点儿怪恶心的，就算是里昂也一样……啧……还是算了，再忍忍，最多十天就要登宫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
    “对了局长。”
    就在红发局长心里暗暗发狠时，避开卫队翻进了王宫的里昂，一边前往维罗妮卡王女的卧室，一边透过【寄身槲】连在自己手腕上的根茎，朝球果里的红发局长询问道：
    “关于水瓶董事准备袭击咱们处女分局的原因，总局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总局那边的调查进度……只能说已经在查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有用的东西……”
    红发局长放下手里的杂志，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跟你的婚礼差不多，多半得等下个月了。”
    第650章 捏，都可以捏！
    下个月？
    下个月再查出来有什么用？那时候黄菜都凉了！另外……你也知道我婚礼的事儿？那你之前不提醒我一下？
    被红发局长一句话破防了两次，极度无语的里昂索性闭上了嘴，直接绕过了巡逻的卫队，从王宫的外墙一路攀了上去，伸手推开了王女卧室的窗户。
    “啧啧~”
    看着轻车熟路地翻进了王女卧室的里昂，【寄身槲】球果里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对王宫的地形还蛮熟悉的嘛？看来平时没少往这儿来啊~”
    “……”
    懒得搭理红发局长的阴阳怪气，里昂反手关好了王女卧室的窗户，随即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里的沙发旁边，从镜世界里拿出褥子铺了上去。
    按照那三个分局长的安排，自己未来十天都要担任维罗妮卡的护卫，而且还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的那种，那么估计这个皮沙发，就是自己之后几天的床铺了。
    嗯……虽然只是个沙发，躺上去的话稍微有点儿窄，但貌似比家里的床还软一些，睡起来应该也挺舒服的。

 我！清理员！ 第446节

    试了下沙发的柔软程度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地毯上捡了个抱枕当枕头，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在晋升考核里狂吃了一场之后，自己的浸染值便已经突破了二十点大关，直接就奔着三十去了，理论上来说，哪怕接下来的十天一直不睡觉，身体也能撑得住。
    只不过即便身体能撑得住，但精神连续紧绷十天的话，状态肯定会奇差无比，所以能休息的时候，最好还是多休息休息，适当地摸一摸鱼。
    反正局长就在【寄身槲】里呆着，有根本不需要睡觉的她在旁边值班儿，自己醒不醒着都没什么区别，真要有什么事儿，她直接就能摆平了。
    至于王女那边……还是别大晚上打扰她休息了。
    毕竟她明天似乎有不少事要办，所以明天早上再跟她说明情况比较好……嗯……就是这样，绝对不是怕她醒了之后骚扰我。
    抱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的心思，闭上了眼睛的里昂很快便安然入睡，房间里只剩下了两道细细的呼吸声。
    居然还真睡了……
    听着里昂越来越悠长的呼吸，球果里的红发局长忍不住啧了一声，随即也拿出一张毯子铺开，侧身躺了上去，一脸无聊地翻起了带进来的杂志。
    ……
    不是……你们倒是歇着了，那我们怎么办？
    看着沙发上睡熟了的里昂，藏身于【游梦提灯】后的水瓶董事和鸫鸦面具男，反倒有些坐了蜡。
    理论上来讲，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那个里昂有不死之身，自己两人也一样能轻松干掉他，但……干掉他之后呢？
    位于处女分局“辖区”范围内，能够获得星宫加持的血发姬，是毫无疑问的“柱神”级强者，只要被她发现自己两人的存在，那么接下来自己两人将要面对的，便会是一亿多根【戮杀血发】的无情绞杀。
    如果在其它地方遭遇血发姬的话，自己两人就算不是对手，也起码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如果在这么近的距离被她逮到……
    包死的！
    而比这更要命的是，将魇之王注入维罗妮卡王女的梦境，闹出的动静必定不会小，几乎百分百会被血发姬发现，原定的计划也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现在怎么办？”
    向水瓶董事投去了探寻的目光，鸫鸦面具男试探着小声询问道：
    “要不……我们先撤？”“不能撤。”
    面色有些难看的水瓶董事摇了摇头，开口回绝道：
    “奥莉薇娅虽然不擅长探查，但对于身边的异常波动相当敏感，我们之所以还没被她发现，除了靠你和【游梦提灯】的双重遮蔽外，更因为我们是先到的，【游梦提灯】已经稳定了下来，没有太大的波动。
    而现在，我的计划已经被你们戮王会的叛徒泄露了，她很可能会一直守在这里，如果我们现在撤退的话，之后恐怕就再也没有靠近的机会了！”
    所以……你踏马不会准备硬来吧？
    看了眼水瓶董事阴晴不定的面色后，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神情一凛，担心他一个想不开选择“走极端”，忙不迭地阻拦道：
    “你等等！情况也未必就那么坏！咱们完全可以先撤走，通过你开的口子喊几个帮手，再伪造一个你的假身出来！
    而一旦得到你正在袭击处女分局的消息，血发姬肯定会立刻赶去支援，到时候这边不就有机会动手了吗？”
    “……”
    听完鸫鸦面具男“调虎离山”的计划后，水瓶董事瞥了他一眼，随即冷淡地出言反问道：
    “鸫鸦，你刚刚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怎么不信？我……”
    “如果清理局另有埋伏，血发姬没过去支援怎么办？如果血发姬在支援的时候，把王女带过去了怎么办？如果血发姬虽然没有带上王女，但在这个空档里，王女没有做梦又该怎么办？”
    “我……”
    “别想了，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直接动手，强行推进计划！”
    “不是……你疯了吗？”
    眼见水瓶董事居然真有这个打算，鸫鸦面具男顿时有些麻了，随即一脸着恼地道：
    “血发姬不是瞎的！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到时候……”
    “放心，到了那个时候，她未必有精力顾及我们！”
    眯眼打量着沙发上熟睡的里昂，水瓶董事缓缓提起了手中的【游梦提灯】，声线有些飘忽地提醒道：
    “你看，他马上也要开始做梦了。”
    他？那个里昂？
    看了看肚脐上盖个小被子，嘴角微微张着，睡得一脸蠢样的里昂，鸫鸦面具男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他是快要做梦了，但这能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而且有大用！”
    拆开了【游梦提灯】的灯罩，把扎着梦魇里昂的灯芯取了出来后，水瓶董事目光灼灼地解释道：
    “王女的梦里有他，只要你动用【纷乱】权能稍微做点手脚，我们就可以把两个梦捏成一个，并在不惊动血发姬的情况下，把他送入王女的梦里。
    而新生的魇之王，又是一头诞生于‘里昂’这个噩梦的梦魇，几乎等同于他在梦界的倒影，所以我们只要稍微推上一把，就能让两个里昂变成一个，把魇之王也送进王女的梦里！”
    第651章 混乱之梦
    让我调用【纷乱】权能，先把两个梦混淆成一个，再把两个里昂也混淆一个，进而直接把魇之王送进王女的梦里？
    听完水瓶董事堪称疯狂的计划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更疯狂地拼命摇头道：
    “不干！我不干！
    你这个计划根本就不靠谱！这期间只要出一点儿差错，被血发姬发现了的话，那咱们就死定了！你听我的，咱们先慢慢撤出去，我可以……”
    “你会干的。”
    打断了鸫鸦面具男的话后，神色沉静的水瓶董事，毫不犹豫地开口威胁道：
    “你按我说的来，那还可以赌血发姬没发现我们，但你如果不配合的话，我立刻就解除【游梦提灯】的遮蔽，动手干掉里昂，让你直接面对暴怒的血发姬。”
    “？！”
    不是？你踏马又搞这一套？
    面对水瓶董事的威胁，鸫鸦面具男有些绷不住了，横眉立目地怒声道：
    “水瓶！你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不重要，管用就可以。”
    瞥了眼已经坠到地平线以下的月亮后，水瓶董事抬了抬手里的【游梦提灯】后，开口催促道：
    “鸫鸦，我们现在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最好选得快一点儿。”
    “我不选！”
    鸫鸦面具男怒道：
    “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要是敢收回这个破灯，直面血发姬的话，那你就得跟我一起死！”
    “不会的……还记得你刚降临的时候吗？”
    指了指鸫鸦面具男的手背，示意他看一眼上面的怀表刻痕后，水瓶董事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在你准备毁掉码头的时候，我曾经动手砍了你一刀，而那一刀除了阻止你乱来外，我也切走了你三秒钟左右的时间。
    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把这三秒钟的时间接回去，把自己送回你降临的那座港口，而这种时间上的‘倒退’几乎无法阻止，就算是血发姬也不可能拦得住我，会被她干掉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踏马？！你当初砍我那一刀时候，就在准备这个了？”
    “鸫鸦，你该做选择了。”
    没有理会鸫鸦面具男的喝问，水瓶董事晃了晃手里的提灯，温声提醒道：
    “现在你要么听我的，赌一赌自己会不会被发现；要么现在就出去，一个人直面暴怒的血发姬……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对么？”
    “你……我好歹也是个真神！你居然威胁我？”
    “所以呢，你是干？还是不干？”
    “我干！！！”
    在某位倒霉真神一语双关的回应声中，水瓶董事手里的【游梦提灯】微微晃动了两下，一粉一白两个梦境，便在一小股凌乱纷杂的气息推动下，悄无声息地糅合到了一起……
    ……
    “哥，你尝尝这个。”
    叉起一枚淋了油醋汁的煎蛋卷，用手托着递到了里昂面前后，安娜满眼期盼地询问道：
    “这是我特意跟玛丽阿姨学的，里面稍微加了一点点白……味道怎么样？”
    “不错不错！”
    盘膝坐在公园的草地上，嘴里嚼着鲜甜微酸的煎蛋卷，心情好得难以形容的里昂，不由得抬起手，狠狠地给安娜比了个大拇指。
    “我妹妹的手艺天下第一棒！哎呦真是……好吃得我差点儿把舌头吞下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面对里昂夸张的赞美，清瘦少女不由得面色一红，嗔怪地伸手轻搡了里昂一把。
    “你小点儿声，别让人听到了，怪难为情的……”
    “怕什么！听到就听到呗！”
    里昂大手一挥，直接无视了周围看不清脸的路人们，豪气万丈地大声道：
    “谁听到也不怕，我们家安娜的手艺就是最好的！”
    “哎呀！”
    眼见里昂不光没有收敛，甚至还有点儿“人来疯”的意思，脸嫩的安娜有些受不住了，直接叉起一小块儿切好的三明治，强行塞进了里昂的嘴里，红着脸有些着恼地道：
    “你吃东西就好好吃东西！不许乱说话！”
    “唔……唔说就唔说！”
    强硬地表达了身为兄长的威严后，里昂咽下了嘴里松软的三明治，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了一下，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玫兰妮她们呢？”
    “艾玛姐姐在照顾她们。”
    伸手拂掉了里昂膝上的碎渣，递了一张洗得发白的餐巾后，安娜柔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447节

    “马戏团今天有小丑表演，玫兰妮闹着要去看，小艾莉也有点儿想去，我拗不过她们，就拜托艾玛姐姐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
    尚且处于梦境之中的里昂，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漏洞百出的解释，随即立刻忘掉了正在进行的野餐，兴冲冲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朝一脸讶异的安娜伸出了手。
    “走啊，小丑表演挺有意思的，咱们也去看看吧！”
    “啊？”
    “走吧走吧！”
    伸手把安娜从草地上拉了起来后，里昂一边下意识地朝远处大帐篷的方向走，一边兴致勃勃地道：
    “对了安娜，说到小丑表演，我在柯罗克王国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小丑的表演，他直接把他自己的全家都干掉了，你说有没有意思？”
    “啊？这很有意思吗？”
    “额……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是没什么意思……奇怪了，我当初明明觉得挺有意思的，怎么现在……哎算了无所谓了。”
    困惑地伸手搔了搔后脑勺后，眼看着已经来到了马戏团的帐篷边，听着里面的欢呼和嬉笑声，一脸不解的里昂便暂时抛下了这个问题，转而蹲下身掀开帐篷的一角，兴冲冲地拉着无奈的安娜钻了进去。
    “快来快来，小丑表演好像开始了！”
    然而就在里昂拉着安娜，钻进马戏团的帐篷中时，刚才在外面听到的欢呼和嬉笑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便没了踪影。
    而就在里昂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后，甚至连马戏帐篷都跟着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间熟悉的卧室，以及一个背对着自己单膝跪下，正深情地朝维罗妮卡王女送上戒指的背影。
    “我最最亲爱的维罗妮卡，这世上所有的星星加起来，都远不及你的眼眸闪亮，哪怕是再传神的画笔，也描绘不出你万中之一的风情。”
    在里昂茫然地注视着面前的一切时，他的眼睛突然微微一，那个衣着有些熟悉的背影消失了，换成了自己捧着戒指单膝跪下，用一种黏得能腻死人的甜美嗓音，满脸迷醉地轻吟道：
    “亲爱的维罗妮卡，我发自内心地想要向夜空祈祷，让这永恒的夜赐我千只眼睛，以便独独观赏你。”
    “……”
    ？？？？？？
    第652章 这明显不是什么正经梦
    不是……这什么b玩意？我特么不是来看马戏的吗？
    就在里·千眼怪·昂一脸懵逼地捧着戒指，感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的时候，大床上的王女捏着一柄团扇，矜持地挡住了酡红的面孔，随后满眼娇羞地道：
    “这次倒是比之前更有诚意，但还是差了一点儿，没能彻底打动我，想要上来的话，你还……诶？你去哪儿？你回来！”
    不对劲！到处都不对劲！
    把手里的戒指扔给了王女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一套修身燕尾服的里昂，腾地一下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满眼警惕地开始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看着像维罗妮卡的卧室，但和自己印象之中的那间屋子，却又有很多地方不一样。
    原本摆在卧室正中央，占据了最大位置的办公桌和文件柜，被挪到了屋子东北角，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扇精美的六折屏风。
    屏风后墙处联排的楠木衣架上，不仅搭着维罗妮卡王女的衣服，还挂着几套做工精致的男式衣物，看大小和形制，似乎和自己的身材正好匹配，而且一应生活用品，也相应的变成了双份儿。
    所以……这是下个月结婚之后的事？
    等等，结婚不是下个月吗？那我现在是在干嘛？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是怎么过来的？还有，在这之前，我是不是准备干什么来着？
    ……
    居然已经开始怀疑了？
    看着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身上的衣物也隐隐开始变换的里昂，水瓶董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梦境是剥掉了理智和常识，彻底甩开了一切束缚，完全交给本能和潜意识操控的世界，人在梦中的思维能力会被削弱到极限，很难意识到逻辑上存在的问题。
    再加上还鸫鸦【纷乱】权能的压制，以里昂二级清理员水平的意志和灵魂，应该直接被梦界裹挟，完全发现不了问题才对。
    但现在的里昂，却没有接受自己在梦中的身份，反而主动开始进行思考，甚至隐隐怀疑起了这个梦境的合理性，如果再放任不管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直接从梦境中挣脱出去。
    “鸫鸦！”
    开口唤了一声后，水瓶董事有些不满地催促道：
    “你好歹也是个真神，怎么连一名二级清理员的意识都压不住？赶紧动手压制他的思维，他快意识到这是一场梦了！”
    你踏马……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
    面对水瓶董事的不满，鸫鸦面具男的牙都快咬碎了。
    老子倒是想加大力度，问题特么血发姬就在旁边呆着呢，万一被她发现了不对，你狗日的直接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我特么怕是要被她给活剐了！
    “快点！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这是一场梦，不然我就动手了！”
    “你踏……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弄……”
    偷着怒瞪了水瓶董事一眼后，被拿住了命脉的鸫鸦面具男，只得一边在心里狂日水瓶董事的十八辈祖宗，一边忍气吞声地加大力度，朝着梦境中蹙眉苦思的里昂伸出了手。
    “嘎……嘎……”
    伴随着两声略微有些沙哑的鸦鸣，鸫鸦面具男伸出的手臂猛然裂开，化作了数只毛色黑亮的鸦鸟。
    他五根手指的指甲则生长弯曲，化作了坚硬而细长的明黄鸟喙，手指两侧米粒大小的圆疤，则变为了五对暗色的瞳孔，宝石似地嵌在了鸦鸟们头部的两侧，目光灼灼地与鸫鸦面具男对视着。
    “去！去！”
    “嘎！”
    缺了右手的鸫鸦面具男开口轰了两声，这些形貌怪异的鸦鸟，便飞离了他的身边，怪叫着用力扑震羽翼，乳燕投怀般地撞入了面前的梦境之中。
    而与此同时，穿着一件男式衬衣的维罗妮卡王女，则忙不迭地从床上追了下来，满脸担忧地抱住了里昂的胳膊。
    “亲爱的，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嘶……
    被王女挤……喊得胳膊有点儿麻，里昂微微抖了一下后，一脸严肃地道：
    “你先等等再喊！我觉得现在不太对，这很可能是一场……”“嘎！！！”
    就在里昂准备讲出自己的判断时，五只闯进了梦境之中，但又并不真正存在身体的鸦鸟，无声地怪叫着撞上了他的背部，随即落水似地直接浸入了他的身体。
    而成功进入了里昂的身体后，这些羽翼纷乱的鸦鸟们，立刻毫不犹豫地冲入了他的内心深处，无数漆黑的羽翼交相联结，化作一片墨色的小小天幕，将里昂心头刚刚涌现的那点儿灵光，强行盖压了下去。
    这很可能是一场……一场什么来着？
    思维和嘴一起卡了壳的里昂，万分难受地转过身，朝维罗妮卡王女询问道：
    “那种普通人晚上经常会做的，有点儿影响睡眠质量的行为，应该叫什么来着？”
    “哎呀！”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维罗妮卡王女面色一红，忍不住伸手在他肋侧拧了一把。
    “你好坏哦~”
    “？？？”
    我坏什么了我？这问题有啥不对的吗？
    “好啦！真幼稚！我说还不行吗？”
    看里昂居然还在“装模作样”，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面如敷粉一般地轻声道：
    “你说的，就是我们正要做的……夫妻间的一些……一些小情趣……”
    “……”
    “继续？”
    “等等再继续……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后，里昂忙不迭地摇头道：
    “我说的那个事，是偶尔会有，但白天特别累的时候不会发生，会直接一觉到天亮的那种。”
    “没错啊，白天比较累的时候，确实容易没这个心思。”
    “……”
    “别耽误时间了，快继续吧！明天我还有工作呢。”
    “停！你等一下，你先别动手！”
    抓住维罗妮卡王女的右手，阻止了她扯自己的扣子后，想不起来“梦”该怎么形容的里昂，绞尽脑汁地比划道：
    “我想说的真不是这个，我说的那个事儿，是在睡着之后做的，而且偶尔还会被惊醒。”
    “啊？睡着之后也可以？”
    “？？？”
    “你……你要是很想这样的话，那倒是也可以试试……”
    羞红着脸说完了这句话后，维罗妮卡王女把戒指塞回了里昂的手里，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催促道：
    “你屡次求爱不成，然后因爱生恨，夜袭王宫想要玷污我的戏还没演完呢，继续啊！”
    “？！！！”
    第653章 计划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口述的剧本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居然玩这么恶劣的角色扮演……我在梦里玩儿得这么的吗？
    啊对！梦！这是个梦啊！
    靠着近乎本能的吐槽，找到了那个被遮掩在思维深处的关键词汇后，里昂被鸦羽遮蔽的思维，终于艰难地渗出了一点儿灵光。
    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后，里昂一把按住了正在酝酿情绪的王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提醒道：
    “你清醒一点！这不是真的，这只是一场梦！”
    梦？
    听到这个不该出现在梦境里的词汇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好像受到了什么无比巨大的打击一样，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个干净。

 我！清理员！ 第448节

    “你……如果是梦的话，那我们岂不是……”
    “我们还没结婚呢！”
    “那婚礼……”
    “那是下个月的事儿！现在根本就没发生！”
    “那我们生的十一个孩子也……”
    “啊？”
    “不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被里昂震惊的目光唬了一跳，维罗妮卡王女羞耻地连连摆手，示意他刚刚听错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放下手盯着里昂道：
    “等等！如果这真是一场梦的话，那我们谁是真的？”
    “嗯？”
    “你想啊，我们总不会在做同一个梦吧？”
    似乎重新找回了底气，维罗妮卡王女目光灼灼地道：
    “做梦的人肯定只有一个，那我们两个里面，肯定有一个人是做梦的人，而另一个则是她梦里的人，对不对？”
    “好像……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成功说服了脑子不清醒的里昂后，维罗妮卡王女手指微微一拨，便轻巧地解开了里昂的衣扣。
    “那继续吧！”
    “啊？”
    “都在梦里了还怕什么？”
    面对里昂震惊的目光，维罗妮卡王女咬了咬嘴唇，随即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地道：
    “我们下个月就结婚，哪怕是现实里做点儿什么，也都是完全合理的，梦里就更不用怕了！”
    嘶……你这个逻辑，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好像又问题很大。
    “你等一下！”
    抓住了维罗妮卡王女的手，还是有些转不过弯儿的里昂，凭借着最后的理智，竭力抵抗道：
    “容我捋捋，感觉还是有哪儿不太对……”
    “可能是身份不太对。”维罗妮卡王女闻言想了想，随即有些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要不这样，你夜袭王宫的事就算了，改成恶毒王女强抢美男怎么样？”
    “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
    “我觉得这肯定是我的梦，所以就算不怎么样，那你也得听我的！”
    用力推了里昂一把，将他推倒在了床垫上后，梦境中极度缺乏理智，难以压制本能的王女，伸手拽住里昂的领结，红着脸念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
    “别挣扎了，你今天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
    好家伙，只差一点儿就被他挣脱了……
    看着被鸦鸟彻底遮蔽了思维，开始在梦里拉扯了起来的两人，水瓶董事不由得闭了闭眼，心头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转头地望向正cos杨过的鸫鸦面具男，微带不满地道：
    “鸫鸦！你刚才该多送过去一点权能的！如果不是被缠住了的话，他现在已经从梦里跑出来了！”
    “……”
    你说得倒轻巧！为了不惊动血发姬，我直接扔了一只胳膊过去，把他脑子里有关梦的概念都混淆了好吗？鬼知道他是怎么想起来的！
    无视了鸫鸦面具男的怨念，逼着他再扔了一只胳膊过去，彻底稳定了当前的情况后，水瓶董事深吸了一口气，抓住还在不停嘶吼咒骂的噩梦里昂，缓缓地朝着面前乱七八糟的梦境按了下去。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团以维罗妮卡王女的梦为主体，泛着深粉色光泽的绮丽梦境，陡然染上了一层晦暗的薄灰。
    与此同时，里昂手腕上【寄身槲】的球果，则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梦的感觉？
    透过【寄身槲】的茎叶，察觉到了里昂的些许异样后，看着里昂眉头紧锁的神情，球果里正在翻着杂志的红发局长立刻坐起了身，准备通过【寄身槲】间的联系，帮他摆脱噩梦，然而……
    “维罗妮卡……”
    嗯？
    听到这个名字后，红发局长的眼睛眯了眯，暂时停下了举动，而睡梦中的里昂手肘微微抖了一下，似乎是在推开什么似的，随即含混地嘟囔着道：
    “别脱我……衣服……我……裤子……也不行！咝……你再不下去……我可动粗了！”
    “……”
    混蛋啊！你在我旁边做春梦也就算了，居然梦里还是被逆推的一方？
    听完里昂梦话的内容后，红发局长的面色不由得一黑，没好气地重新躺了回去，捡起了手边的杂志，发泄似地大力翻了起来。
    在人家的卧室里躺一会儿，居然就能做个春梦出来，我真是多余管你！
    而随着【寄身槲】的球果停止摆动，重新恢复了安静后，鸫鸦面具男已经蹦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噗通一声落回了肚子里。
    简直吓死个神！
    就在刚刚球果开始摆动的时候，自己刚获得没多久的身体，连心脏都有点儿不会跳了，感觉随时会有无数血发从里面爆出来，直接把自己大卸八块……
    “稳住，千万别在这种时候出问题！”
    提醒了鸫鸦面具男一声后，同样松了口气的水瓶董事，手中开始慢慢用力，把不停挣扎着的魇之王，彻底按进了王女已经变成深灰色的梦境之中。
    马上了！马上就要成功了！
    看着整个儿浸入了王女的梦境中，朝着一脸震惊的里昂扑去，与他合二为一的魇之王，水瓶董事的脸颊上，不由得涌上了一抹激动的潮红。
    按照【祈愿轮盘】给出的指引，只要自己能把魇之王送入王女的梦境，以她的梦境为锚点，将堕魂黑渊强行拖拽过来，再辅以鸫鸦的【纷乱】权能，就可以将整个王都内所有人的灵魂，全部都从身体里冲出来。
    而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必定能够得到一次无比珍贵的机会，不仅可以直接拖住血发姬，更能一口气破开她布下的层层守护，得以闯入处女分局的顶楼。
    接下来，自己只需要在【十二蚁巢】中，把代表自己和金牛的蚂蚁分别找出来，并进行一次彻底的交换，就能够实现自己追求了一生的梦想！
    第654章 是我赢了
    【经过“纷乱”权能的全力促成，一头在关于你的可怕中诞生的神阶梦魇，正在迅速与你合一，试图将你的位格提升为“真神”】
    【由于特殊异常物“散梦灯芯”的影响，该头神阶梦魇的力量遭到暴力抽取，被强制散入当前梦境，未能与你完全合一，位格提升失败，未能激活对应徽章】
    【……】
    “啊！！！”
    在一长串通知从眼前闪过的瞬间，里昂的面色顿时猛然一黑……是真的彻底黑了下去。
    被迫与魇之王合一的他，整个人好像从墨水池里捞出来似的，浑身上下尽数被深邃的漆黑彻底遮蔽，除开两枚满是痛苦之意的白色眼珠外，再也见不到半点儿其它的颜色。
    而与这夜幕一般的漆黑共同降临的，则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烈痛楚。
    在与魇之王完全合一后，原本扎在他心口的【散梦灯芯】，便被里昂原样地“继承”了下来，同样在心口开了个大窟窿。
    此时的里昂，如同遭到疯狂管理员管理的水池一样，身体里一边接“水”一边放“水”，属于魇之王的庞大力量，好似大潮一般汹涌灌入，再通过【散梦灯芯】扎出来的窟窿，无可阻挡地宣泄了出去。
    而作为中转站的里昂，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撑“大”了，好像随时都会轰然炸开，但又被魇之王的力量护持住，始终差了一线没有彻底崩溃，甚至还在权能的“刷洗”下，隐隐获得了点儿什么……
    “滋……”
    【在该头神阶梦魇的力量，经由你的身体散入当前梦境的过程中，你获得了它有关自身权能的部分感悟，成功激活了无等级特殊徽章“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
    【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作为新任魇之王的“本体”，在与它合一的短暂过程中，你理所当然地触碰到了它体悟最深的三项权能】
    【佩戴效果：
    效果一：在处于夜晚时，你的体力将时刻得到最大限度的补充，精力永远不会耗尽。
    效果二：周围对你抱有恐惧的个体越多，心中的恐惧越深，你的力量便会越发强大。
    效果三：当重新降临梦界深处之时，你便是毫无疑问的梦魇之主，新一任的魇之王】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击败了一名掌握“夜晚”权能的真神级存在，补完自身缺失的权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异色徽章“夜幕王者”；
    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击败了一名掌握“恐惧”权能的真神级存在，补完自身缺失的权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异色徽章“恐惧之主”；
    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回到梦界深处，将自身存在与堕魂黑渊完全合一后，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异色徽章“噩梦根源”】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觊觎“夜晚”、“恐惧”、“噩梦”三项权能的存在，将有极大可能主动对你发起袭击；另外，当你周围的光线较为昏暗时，属于梦魇之王的邪魅气质将会得到激活】
    “里昂！里昂你还好吗？”
    就在新徽章激活的同时，被反拧双手摁在沙发上的王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痛苦，连忙扭回头来，想要检查一下里昂的情况。
    但就在王女回头的瞬间，里昂胸口的灯芯微微摇晃了一下，随即发出了咔嚓一声脆响，被漆黑的洪流彻底冲碎。而没了这最后的阻挡，里昂身体中属于魇之王的力量，顿时彻底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将整个梦境彻底染黑，甚至还迅速地向附近的其它梦境蔓延了过去。
    与此同时，梦境之外的水瓶董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攥住手中的金色小刀，沿着一道只有他能够看见的轨迹，咬着牙狠命一切！
    ……
    “轰！”
    随着水瓶董事的动作，一道并不真实存在，却又真切地被所有人听到了的声音，响彻了整座王都。
    似乎时间倒退了一般，曾经在整个夜空之中铺开，却被红发局长拦下的漆黑河水，时隔两月后再次灌入了王都的夜空。
    但这次，失去了阻拦的噩梦长河，仅仅一瞬之间，便彻底接管了整个世界，随后将现世化为了另一座堕魂黑渊。
    在堕魂黑渊的规则影响下，所有人无论睡着还是醒着，灵魂瞬间都被冲出了体外，朝着下方最深最暗的无底深渊直坠而下。
    于此同时，里昂手腕上【寄身槲】的球果猛然破开，难以计数的鲜红发丝疯狂涌出，密密麻麻地朝着下方的无底深渊探了过去。
    在鸫鸦面具男惊骇欲绝的神情中，那比雨点儿还要密集的红发，精准无比地刺穿了每一个坠落的灵魂，竟在整个王都数百万居民的灵魂，即将滑落深渊之前，将之尽数扯住！
    不是……她居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到？！
    看着下方不仅一口气吊住了数百万灵魂，甚至有余力向上扯的血色红发，失去了双臂的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清理员！ 第449节

    至于他身旁的水瓶董事，在见到这一幕后，不仅没有因为计划“落空”而失望，反倒长笑了一声，随即一刀斩碎面前的漆黑梦境，把梦境之中的里昂和王女一并推了下去。
    “水瓶！！！”
    伴随着一道愤怒已极的怒喝，里昂手腕上的球果之中，再次涌出了一束红发，想要把坠下去的里昂捞起来。
    然而被迫与魇之王合一，浑身都被噩梦了的里昂，此时的灵魂的“重量”极为惊人，基本与一名真神无异。
    同时还要担负几百万灵魂的红发局长，即便含怒出手，依旧没有能把里昂拽起来，甚至反而在他“拖拽”中，直接撞破了【寄身槲】，有些狼狈地从里面滚了出来。
    “奥莉薇娅。”
    开口唤了一声红发局长的名字后，看着越来越难以支撑，甚至小半个灵魂都被拉出了体外的红发局长，水瓶董事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绽开了一抹笑意。
    “看来还是我赢了啊！”
    第655章 各有算计
    “……”
    在红发局长的怒目而视中，水瓶董事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提刀划破面前的虚空，切开了一道通往处女分局的裂隙。
    处女分局的血发姬，是一名几乎没有弱点的清理员，目前没有任何手段，能够绕过金牛董事打造的【三十二御】，真正地对她造成伤害。
    但无论效果多么强力、防护多么严密的异常物，终究还是需要靠自身的力量作为燃料，才能够完美驱动，而这就是她唯一的弱点。
    血发姬自身的里昂值可不是无限的，在全力催动【戮杀血发】的情况下，她能够分给【三十二御】的力量自然会急剧减少，甚至于几乎为零。
    缺了她高达70点里昂值的力量催动，无论【三十二御】能防备多少种暗算，终究也只不过是一套“中高”等级的异常物罢了，想要破掉简直不要太简单。
    “等一下！”
    眼见水瓶董事似乎想要离开，鸫鸦面具男忍不住唤了他一声，随即望着灵魂部分离体，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红发局长，畏惧而又有些跃跃欲试地询问道：
    “水瓶！你就这么走了？不再做点什么了吗？”
    “不了，我还有别的事。”
    瞥了鸫鸦面具男一眼后，明白他意思的水瓶董事轻笑了一声，随即步入面前的空间裂缝，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一句声线冷淡的回应。
    “你想做什么不用问我，直接自己动手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
    听到水瓶董事的回应后，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作为处女分局的现任局长，清理局中稳居前五的战力，血发姬在戮王会中自然是挂了号的。
    如果自己能捡到这个大漏，趁机把她给干掉的话，估摸着比断绝了一个王室的功劳都大！
    激动万分地搓了搓手……晃了晃肩后，两只胳膊只剩下一小截的鸫鸦面具男，跟一只呆头呆脑的海豹似的，绕着皱眉不语的红发局长转了一圈儿……然后又转了一圈儿……接着再转了一圈儿……
    还是没敢动手。
    鸫鸦面具男愿意向自己的权能发誓，自己真不是胆子小怕死，主要人的名树的影，被面前这位干掉的真神，两个巴掌加一起都数不过来。
    眼下她是被几百万个灵魂拽住了，看着好像没法动手，但万一真遇到生命危险了，她忍不住扔下一两百万个灵魂，空出一部分头发的话，以自己目前这个元气大伤的情况……
    包死的！
    然而即便被反手干掉的可能性极大，但“杀死血发姬”这个成就摆在眼前，身为纷乱与厄难之神的鸫鸦面具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诱惑，抬起了自己的海豹胳膊。
    “呲”
    伴随着漏气似的轻响，鸫鸦面具男的右胳膊散开，化作了一小股细碎的风沙，歪歪扭扭地从红发局长颈前拂过。
    然而即便灵魂已经被迫离体，但红发局长的身体仍旧微微后仰，成功避免了割喉之厄，只可惜她只躲过了一半儿，锁骨下方还是让风沙蹭了一下，被蚀出了一道二十厘米长，足有大拇指宽的狰狞伤口。
    “住手！”
    见到了那条皮肉翻卷的可怕伤口后，几乎被魇之王的力量撑爆了灵魂，除开嘴巴哪儿都动不了的里昂，顿时忍不住怒喝了一声，随即咬着牙朝红发局长喊道：
    “松开我！快松开我！”
    别傻了，这根本就不是松不松开你的事儿。
    面对里昂“放弃自己”的请求，红发局长在心头感动之余，亦不由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被我拽住的可不光是你，还有处女分局的人呢，三个无限接近真神的分局长，三个50多点里昂值的一级清理员，他们的“重量”哪个都不比你轻！万幸的是，面前这个面具男刚才损耗太大，已经从真神的强度上跌落了下来，很难直接伤害自己的灵魂。
    而自己只要受伤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把那三个蠢材的灵魂暂时放一下，短暂激活【三十二御】治疗身体，倒不用担心会被他干掉。
    再加上莱拉撞破了水瓶的计划，总局那边提前得到了消息，射手董事一直都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即便自己没来得及通知他，这么大的动静他也必然能够发现，支援估计马上就会到！
    ……
    “嗯？”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动，躺在一口水晶棺材中的银发老太太，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安德鲁，我突然有点儿心慌……奥莉薇娅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放心。”
    听到金牛董事的询问后，盘膝坐在一面镜子前的射手董事，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声线平静地道：
    “我一直都在看着呢，处女分局那边并没有出事。”
    “没出事就好……”
    听到射手董事的回答后，水晶棺材中的金牛董事，不由得放心地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有些遗憾地轻声道：
    “对了，奥莉薇娅她真的不能来吗？你知道的，在我心里，她就跟我的女儿差不多，我还挺希望在登宫之前，能再见她一面的。”
    “但她真的不能来。”
    背对着金牛董事的身影摇了摇头，射手董事有些无奈地道：
    “贞德，我为了这个计划准备了多久，付出了多少代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水瓶对咱们实在太了解了，做多少准备都免不了会被抓住漏洞。
    这种情况下，只有连自己人都骗，才有可能完全瞒住他，而现在包括全部八十几分局长在内，所有人都认为你会在十天之后登宫，但你却在各个分局长没有完全就位的今天，直接提前登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头疼地闭上了眼睛后，金牛董事后叹气道：
    “我提前十天登宫，除开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以及让水瓶直接扑个空外，还能大量消灭戮王会的人手，毕竟想要绕过守望宫强行降临，需要的时间并不短，到时候即便看到我登宫，他们也来不及撤出了。
    而在我登宫之后，这些集结到总局的分局长们，就可以在你的带领下，针对性地剿灭降临的戮王会成员，说不定一次就能换来两三代人的安稳……
    安德鲁，这些东西你重复了那么多遍，我都已经能背下来了！我也明白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是真的想见奥莉薇娅一面，她……”
    “她会理解的。”
    开口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看着镜子里被血发拽住的数百万灵魂，射手董事闭上双眼，脸颊的肌肉微微咬紧，随即平静地开口道：
    “贞德，最大的危险已经过去，你现在可以开始升宫了！”
    第656章 登宫
    “好吧……”
    听到射手董事的催促后，金牛董事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方，沉静下来不再说话。
    而就在射手董事转过身，准备将水晶棺材的盖子合拢时，里面的金牛董事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放心地开口嘱咐道：
    “对了，我之前留下来的那批材料，记得帮我好好分一下。”
    “知道了。”
    射手董事点了点头道：
    “那几个有可能继承金牛秘术的人，直接一人一份儿是吧？”
    “里昂多给一些吧。”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水晶棺材里的金牛董事有些犹豫地道：
    “之前答应他的异常物我还没找到，总要好好补偿一下他，另外，他打造的异常物虽然……效果奇特了点儿，但潜力还是有的，我很看好他未来接我的位置。”
    “行，那就给他两份儿，你关于秘术的笔记，我也会给他复制一份儿。”
    “麻烦你了。”
    得到了承诺的金牛董事点了点头，满意地闭上了眼睛，但射手董事刚想关好盖子时，却又被一只手拦了一下。
    “安德鲁，酒神的珠子你可一定收好了。”
    像是家里习惯什么都担心一下的老人似的，金牛董事伸手抓住水晶棺材的盖子，一脸担忧地道：
    “不管奥莉薇娅怎么闹，你都不能给她！那东西到别人手里没什么，但要是到了她的手里……”
    “好了贞德，这些我都记得呢！”
    射手董事有些无奈地道：
    “无论是你留下的东西，还是秘术继承者的人选，亦或者你没有打造完的异常物……所有你惦念的这些事情，我都会一项一项处理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另外，你最好加快一点儿速度，误了时间的话没准就要再准备小半年了……你也知道，守望宫最近出了很多问题，你早上去一些，我们也能早放心一些。”
    “嗯。”
    金牛董事闻言应了一声，随即松开手躺回了水晶棺材，任由射手董事合上了盖子，随即闭着眼睛道：
    “安德鲁，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唉……这次又是什么事？”
    “有关守望宫递下来的那些纸条的事。”
    金牛董事闭着眼睛道：
    “差不多从大上个月开始，守望宫递下来的纸条里，能够清楚看到的信息就越来越少了，似乎失去了预警能力一样。”
    预警能力的话……
    射手董事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开口反问道：
    “你是说柯罗克王国被毁灭，以及双鱼主持晋升考核这两次吗？”
    “嗯。”

 我！清理员！ 第450节

    金牛董事闭着眼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道：“按理来说，涉及一个人类王国的覆灭，以及整个梦界范围内的骚乱这种级别的事情，应该能够触发守望宫的【守望】效果，让我们事前获得一定的提示才对，可我们却根本没有得到消息。
    这两件事彻底发生之前，我们从守望宫里得到的，只是两张缺失了关键内容，根本看不清到底在表达什么的纸条，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坐宫人的提醒。”
    在射手董事若有所思的目光中，金牛董事闭着眼道：
    “安德鲁，所以我在想，会不会那两张看不清内容的纸条上，写的就是关于这两次事件的提醒，只是被某些东西给屏蔽掉了？”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射手董事闻言皱眉道：
    “那可是守望宫，当初守望宫还没有这么强的时候，四名柱神联手都破不开，现在的守望宫承载了那么多任坐宫人，只会比之前更厉害，怎么可能被屏蔽掉？
    依我看的话，更像是柯罗克王国的人口太少，而且被里昂和爱德华及时救下，并未出现大规模伤亡，所以才没有触发守望宫的效果。
    梦界那边也是一样，梦界生物即便被吃掉，也能从梦境中重新诞生，只要梦境还在，就不算真正的死亡，所以同样也没有触发守望宫。
    至于那两张奇怪的纸条，我倒更倾向于缺少维护，守望宫自身的运行出了些小问题，造成了信息传达不畅，你稍微修补一下，应该就能调整回来了。”
    “倒也是……”
    点点头认可了射手董事的说法后，金牛董事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觉得浑身猛然一轻，射手董事匀称的呼吸声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幽远而空洞的奇妙声响。
    已经开始了么？
    察觉到异状的金牛董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重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目之所及不再是那具晶莹剔透的水晶棺椁，而是星汉渺渺的无垠夜空。
    “哒。”
    伴随着一道鞋跟踏上玻璃似的响动，金牛董事踩上了一道并不存在的无形阶梯，轻盈地向前迈了一步，她面前无比璀璨的星河，便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瞬间被拉近，陡然涌至了她的面前。
    原来这就是登宫啊……
    眯眼遥望着那远比想象中冰冷的星空，以及由那无数交相联结的星星绘出的无形宫殿，金牛董事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声，留恋地最后回望了一眼自己的来路，随即迈步向前，再不回头。
    走了吗？
    看着水晶棺中似乎觉得有些冷，微微蜷缩起了身体的金牛董事，射手董事沉默了片刻后，盘膝坐在了水晶棺旁边，凝望着不再说话的老友，在心里默默地道了一声抱歉。
    即便只有灵魂前往，但想要抵达藏在星河深处的守望宫，依然需要登上一万八千多级阶梯，彻底消散掉自身残存的人性，大概还要走上四个多小时。
    而为了保证这个过程不被中断，在这四个多小时里，我必须时刻守在你的身体旁边，防备一切有可能出现的袭击。
    至于奥莉薇娅那边……就只能先对不起了。
    想到这里时，射手董事忍不住回过头，瞥了眼身后的镜子。
    看之前的情况，奥莉薇娅可能要吃些苦头，但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这一切和守望宫的安全比起来，都是可以接受的。
    你放心，等四个小时过去，你的灵魂成功登上了守望宫之后，我立刻就会带人过去支援，只要她能撑到……嗯？
    第657章 路径依赖了属于是
    看来支援应该是没了。
    勉力闪过了鸫鸦面具男的几次袭击，被细沙侵蚀得遍体鳞伤后，仍旧没有发现支援抵达的迹象，红发局长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在心底幽幽地叹了口气。
    按照射手董事雷厉风行的强硬性格，如果真要来支援的话，必定会第一时间抵达，任何变故都阻止不了他，眼下他既然这么久都没有到，那就肯定是不准备来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失约……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金牛阁下多半已经开始升宫了吧？
    短暂驱使着一小部分血发，粉碎了鸫鸦面具男的攻击后，红发局长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淡淡的悲意。
    即便升宫这件事，是整个清理局所有成员，乃至于金牛阁下自身都认同的结果，但对于自己来说，却等于失去了最后一名亲人，即便早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但心中仍旧难免有些酸楚……
    ……
    咝……我的攻击这么有效的吗？血发姬都快让我打哭了？
    看着面前神情有些颓然，一脸“泫然欲泣”的红发局长，鸫鸦面具男顿时愣了一下，随即不由得大喜过望。
    然而正当备受鼓舞的他，准备再加把劲儿，直接全力出手，一口气杀死无法反抗的血发姬时，某个被悬吊在下方的身影，突然低头咬住拉着自己的红发，硬生生将其从自己的胸前拔了出来！
    ？！！！
    察觉到那根“最重”的头发猛然一空，正在为亲妈升天而伤心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催动其它戮杀血发下去捞人。
    但脱离了血发的里昂，却如同身上装着秤砣一样，直挺挺地朝着下方的深渊坠了下去，眨眼之间便落入最深处，彻底不见了踪影。
    他这是……为了让血发姬空出手来，直接自尽了？
    蠢材！
    看着自行挣脱了戮杀血发的牵拉，主动坠入了堕魂黑渊深处的里昂，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撇了撇嘴。
    真正导致血发姬现在情况的原因，是那几百万人的灵魂，就算少了你这个最重的累赘，她也只是能让部分灵魂回归身体罢了，依旧没有还手的能力，你这只是白白送命了而已。
    “里昂！！！”
    然而令鸫鸦面具男没想到的是，一直闭口不言默默抵挡的血发姬，在蓦地尖叫了一声后，竟然再次放松了对自身的防护。
    只见她拼着大半个灵魂都被拽出体外，硬生生分出了大量血发，朝着堕魂黑渊深处探了过去，似乎想要把刚刚掉下去的那个蠢材再拉回来。
    这？好机会！
    发现了这个难得的空档，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眼神一凝，随即扑向了灵魂离体的红发局长，准备趁机除掉这个戮王会的心腹大患。
    然而就在这时，一袭雾状的灰色长袍，陡然从近处的梦境中浮现，披在了满脸焦急的红发局长肩上。
    在鸫鸦面具男震惊的神情中，那些他攻击了好半天才制造出来的伤口，居然直接化作了一团噩梦，被从血发姬的身体里弹了出去，悄然漂浮在了两人中间。
    而一道戴着镜面冠冕的熟悉身影，竟然从那团新生的噩梦之中挤了出来，伸出了被灰色雾霭缠绕的手掌，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魇之王？它不是已经……不！不对！
    在“魇之王”的眼眸中，发现了欲将自己杀之而后快的怒意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浑身剧震，眼眸中猛然浮现出了一抹惊恐之色。
    这不是魇之王！是刚刚掉下去的……这怎么可能？！
    来不及思考出现变故的原因，察觉到了里昂眼中的杀意后，鸫鸦面具男的身体瞬间溃散，毫不犹豫地四散而逃。
    然而在遍地都是噩梦的现在，借助徽章化身新任魇之王的里昂，只是向前迈了一步，便瞬息之间穿过了无数噩梦，同时拦在了数个鸫鸦面具男身前。
    “你？！”
    走好。
    在鸫鸦面具男们惊骇欲绝的神情中，如同刚刚的场景再现，同时从数个梦境中探出身的里昂，一把抓住了他们的脖子，随即干脆利落地猛力一扭！
    “咔嚓！”
    完了！察觉到随着里昂的动作，涌入自己身体之中的庞大力量后，鸫鸦面具男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凉。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股庞大的力量，在自己身体中转了一圈儿后，居然什么都没做，而是直接原样跑了回去……
    这？他为什么没干掉我？
    逃得一命的鸫鸦面具男，在短暂地懵了一会儿后，随即猛然反应了过来。
    即便里昂成功跨越人神之别，取得了属于魇之王的力量，但他对于力量的理解，依旧还停留在“人类”的层面，只知道怎么摧毁敌人的肉体和灵魂。
    但对于真神来说，比起肉体和灵魂，自身掌握的权能才是唯一的核心，想要彻底杀死一名真神，真正需要做的事，是消磨其在相应权能上留下的印记。
    然而这位新生的噩梦之主，虽然已经掌握了对应的权能，但还没能学会该如何使用，这份独属于真神的力量，更没有掌握消磨权能的方式。
    “啊哈哈！你杀不死我！”
    明白自己是怎么逃得一命后，惊魂未定的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喜上眉梢，先是歪着脖子咆哮了一声，随即拼命挣扎了起来，想要再次从里昂的手里逃走。
    然而，令鸫鸦面具男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反复努力尝试了几次，发现即便揉碎了他，也无法将他彻底杀死后，眉头紧锁的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居然一脸嫌弃地张开了嘴。
    啊？！
    啊？！！
    啊？！！！
    看着把脑袋猛然间膨胀了数十倍，直接朝自己当头咬来的里昂，鸫鸦面具男的眼睛都快瞪出血了。
    属于噩梦之主的攻击方式，不应该是强行把别人扯进噩梦里，然后摧毁对方的精神和意志，导致其灵魂彻底破碎吗？你还踏马怎么还上嘴啃呢？
    “别！不要！不！！！”
    不好吃。
    除了没什么味道外，甚至还有点儿扎嘴，好像在嚼一扇八百年没擦过，满是沙土的旧窗户。
    给鸫鸦面具男口感打了一个大大的差评后，里昂便准备靠着三头犬神的权能，彻底把这个想杀局长的家伙弄死，但就在这时，一道怪异的机括归位声，陡然从里昂的胃里传了出来。
    紧接着，熟悉的金色怀表刻痕一闪即没，即将落入里昂胃里的鸫鸦面具男，绝望地尖叫着瞬间消失，随后一脸懵逼地出现在了码头旁的长椅上。
    ……
    居然这么快？
    察觉到自己留下的刻痕少了一道，登上处女分局六楼的水瓶董事，不由得神情微微一紧，随即拨开面前垂落的层层血发，露出了被挡在后面的巨大门扉。
    自己留下的刻痕，只能暂时“借用”对方的时间，并且有着严格的限制，必须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予以归还。
    而自己没有主动激活的情况下，但留在鸫鸦身上的刻痕却自行触发，那么只能是他马上就要被干掉了，于是刻痕判断这已经是他生命的最后阶段，便把自己从他身上借来的时间还了回去。
    这条自己当时为了保险，顺手留下的后路，没成想反倒让他捡了条命……嗯，不过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既然鸫鸦已经被人击败，那自己这边也得开始提速了。
    微微闭了闭眼，做好了心理准备后，水瓶董事抬起胳膊，将左手按进了门上手掌状的凹槽里，随即右手提起金色小刀，朝着自己的左手腕猛然斩下！
    第658章 开门与偷袭
    血流如注。
    主动斩下自己左手的水瓶董事，面色苍白地退后了一步，而他的手掌却并没有掉下来，而是完美地卡在了巨大门扉上的凹槽里。
    果然，即便已经被封锁了星宫，但在新的董事出现之前，我的权限依旧无法被彻底替代。
    看了眼自己卡在门上的左手后，水瓶董事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欣慰之色，随即并没有急着处理伤口，而是轻声念诵道：
    “水瓶、洪水、美少年、侍酒童、鹰、求知、金葡萄藤……”
    一个个含义不明的密语被吐出，色泽晦暗的巨大门扉上，依次浮现出了对应内容的绮丽纹，而卡在门上的手掌也越陷越深，而漆黑大门的三分之一也缓缓亮起，展现出了如同太阳一般的灿金色。

 我！清理员！ 第451节

    还有两次.
    怀念地看了眼大门上灿金色的宝瓶纹路后，水瓶董事取出了另一只全新的左手，接在了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上，再次朝眼前的巨大门扉按了上去。
    “射手、极夜、不死者、师长、毒箭、牺牲、人马长弓……”
    随着水瓶念出的第二组密语，对应的金色纹样再次出现，点亮了另外三分之一的门扉，原本给人的感觉比冻土还要死寂的大门，仿佛陡然活了过来，甚至隐隐渴望起了最后一只手掌的到来。
    “双鱼、爱欲、水中倒影、母子、绳索、嫉妒、金腰带……”
    第三只略显苍老的左手，在密语的吟诵声中被大门接纳，最后三分之一的门扉点亮，随即仿若太阳般闪烁了一瞬，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而巨大门扉消失后，出现在水瓶董事面前的，是一间头顶挂着金色灯盏，差不多半明半暗的巨大房间，以及大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蚁群。
    大约数十亿只细小的四足蚂蚁，正按照一种极为怪异的规则，在十一团平摊开的巨大蚁巢中往复出入，处于灯光之下的便活跃些，位于暗处的便沉静些。
    而其中一团位于暗处的蚁巢里，某个缺失了左前腿的金色蚂蚁，突然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望向了门口的水瓶董事，并轻轻地挥舞了一下头顶的触须。
    这只蚂蚁就是我么？
    和抬起头的金色蚂蚁对视了一眼后，水瓶董事捡起掉在地上的左手，重新接回了自己的手腕上，而那只金色的四足蚂蚁，竟然也跟着重新长出了左“手”，随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国如巢，人如蚁……这东西虽然只是004号异常物，但论危险程度的话，怕是比守望宫还要高得多。
    微微摇了摇头后，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蚁群，水瓶董事便没有踏入房间，而是站在门口，朝那只代表着自己的金色蚂蚁招了招手，示意它主动向自己走过来，随后仰头朝更高些的地方望了过去。
    一只同样是金色的小体型雌蚁，正踩在一道无形的阶梯上，吃力地迈动两只后足，不断向着高处前进，而在它的下方，则是一只仰起头望向“星空”，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的金色蚂蚁。
    已经开始升宫了啊……这估计应该是安德鲁的计划，他确实喜欢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谋算。
    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只正在仰望星空的蚂蚁后，水瓶董事哼了一声，随即隔着老远用力地朝他吹了口气。
    而那只正在仰望星空的金色蚂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浑身陡然间金光大盛，想要对抗未知来源的危险。
    但它即便再不普通，仍旧也只是一只蚂蚁，仅仅抵抗了几秒不到，便被水瓶董事一口气吹飞，直接不知落到哪里去了。然而即便只是吹了一口气，但门口的水瓶董事却不由得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本就因为失血有些苍白的面色，直接变得比纸还要白上三分。
    这个消耗可真是……和射手正面较量一场，估计也就是这个感觉了。
    看来比起直接对目标进行伤害，【十一蚁巢】的正确用法，还是借助这些蚂蚁的“象征”意义，配合其它平时无法生效的异常物一起使用。
    在扶住门框喘了两口粗气后，门口的水瓶董事总算缓过来了一些，随即俯身捏起了属于自己的那只金色蚂蚁，继而取出了金色小刀，抬手朝着正在登宫的金牛董事隔空一划，然而……
    “汪呜！”
    伴随着一道奶声奶气的狗叫，一顶造型颇为熟悉的镜面冠冕，居然从金色小刀的侧面中被甩了出来，不仅及时挡住了这一刀，还在水瓶董事的眼前微微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遍地蚂蚁的空旷房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空旷了无数倍的黑暗世界，前后左右包括头顶，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唯有脚下黑色长河中流淌着的噩梦里，方才有着丝丝缕缕不详的光亮。
    这是？！
    “这是一场好梦。”
    靠着【镜中狗】完成了一次偷袭，成功将水瓶董事拖进了梦里后，身周缠绕着灰色雾气的里昂，迈步跨入了冠冕创造的噩梦之中，在一脸惊讶的水瓶董事面前缓缓站定。
    “但对你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他这是……和魇之王彻底合一了吗？
    看着脚踏噩梦长河，在无边的黑暗中站定的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沉吟了一瞬，随即微笑着开口道：
    “原来你选择了放弃做人，主动拥抱噩梦啊，怪不得鸫鸦会输得那么快……不过这样真的好么？成为梦魇之主后，你也会成为被守望宫驱逐的一员，再想回这个世界恐怕难了啊。”
    这个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理所当然地不会和水瓶解释，自己这个“变身”只是临时的，堕魂黑渊一退就会失效，在黑暗中触发了“邪魅”buff的里昂，直接一脸邪恶地开口道：
    “水瓶，清理局的支援马上就会到，你的谋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里昂先生，骗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水瓶董事闻言笑了笑，随即抬手轻轻一捏，便直接摧毁了眼前这个粗糙且稚嫩的噩梦，重新回到了处女分局的六层。
    随即不等里昂动作，直接激活【时间之隙】，将自己的动作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刀斩向了正在登宫的金色蚂蚁。
    第659章 条件
    “嗯？”
    在水瓶董事诧异的目光中，在被他斩了一刀后，那只代表金牛董事的蚂蚁身上，并没有出现熟悉的金色怀表刻痕，而是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瞬间破碎。
    紧接着，存放【十一蚁巢】的房间，跟着那只金色的蚂蚁一同碎裂，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个完全相同的房间。
    同样半亮半暗的房间，同样巨大的十一只蚁巢，同样正在登宫的金色蚂蚁……所有的一切都跟之前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黑暗的角落内，多了一名凝望着他的灰袍青年，正一脸邪魅狷狂地朝着他冷笑。
    “水瓶，清理局的支援马上就会到，你的谋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
    居然连这个里昂也是假的？
    一刀砍碎了满脸邪恶的里昂，成功堕入更“下”一层梦境中后，看着再次从黑暗中步出，朝着自己邪魅一笑的新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闭上了眼，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涨得生疼。
    真清醒啊……
    这小子明明刚刚成为真神，实力得到了暴涨，但却没有半点儿仰仗力量的念头，反倒一开始就是抱着拖延时间的心思来的。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自己所处的这层噩梦之外，不断地铺设一层又一层梦境，弄不好已经铺好几百层了，而这恰巧就是自己最担心的。
    他即便借助魇之王的残渣，一举破开了人神之隔，拥有了和现在的自己相仿，甚至还要更胜两分的力量，但“真神”一级的较量里，力量的强弱反而没那么重要。
    如果里昂真的膨胀了，想要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话，就算不会被自己轻易杀死，也会立刻被自己找到破绽，从梦境之中挣脱出去，完成替换金牛的目标。
    但他现在甚至都不跟自己接触，反而直接上来就开始拼消耗，这就让人有些难受了。
    自己之前把堕魂黑渊拖来的时候，就已经了不少力气，后面打开【三首铜扉】的封印时又消耗了不少、并且还和代表射手的蚂蚁“硬拼”了一记，现在的状态可以说奇差无比。
    而更要命的是，就连这仅剩不多的力量，也不能完全用来和里昂拼斗，如果自己在他身上，消耗了太多力量的话，后面恐怕举行仪式，也不一定能把金牛挤下来，更别提走完那一万多级登宫的阶梯了。
    “来谈谈吧！”
    检查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状态后，水瓶董事果断放弃了继续和里昂拼消耗，转而收起了金色小刀，朝角落里的里昂开口道：
    “我承认，你确实能够一直困住我，拖到清理局的支援赶来，但如果继续困着我的话，你很可能会后悔一辈子。”
    “？”
    在里昂警惕的神情中，水瓶董事缓缓摊开了自己的右手，露出了上面一大两小三只蚂蚁，随即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做个交易吧！你放我离开，我把她们三个还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你？！
    注意到水瓶董事手上的三只小蚂蚁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随即整个灵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瞬间绷紧。
    既然能被水瓶董事拿出来威胁自己，那这三只蚂蚁的身份，自然不做他想，可……
    “我不信。”
    略微停顿了一下后，里昂一边继续不断堆叠噩梦，一边冷着脸道：
    “水瓶，我不认为你能预料到眼下的情况，这三只蚂蚁不可能是她们，你绝对是哄我！”
    “不是的，我确实预料不到眼下的情况，但我知道怎么做才能登上守望宫。”
    水瓶董事笑了笑，随即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知道【祈愿轮盘】吗？”祈愿轮盘？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略微回忆了一下，发现局长似乎曾经向金牛董事请求，暂时解封那件东西，给自己用一次，但最后被金牛董事拒绝了。
    “你说的是……编号005，排在【十二蚁巢】后面的那件？”
    “对，就是那个。”
    微微点了点头后，水瓶董事神色平和地道：
    “既然你知道这东西，那就好说了……
    祈愿轮盘是无可争议的万能许愿机，每名成功继任了董事之位的清理员，都有资格使用一次祈愿轮盘，达成自己愿望的资格，而我当初许下的愿望，就是成功登上守望宫。”
    什么？！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惊。
    按照自己从局长那儿了解的情况，祈愿轮盘的结果几乎是“绝对性”的，只要按照它给出的条件，一项一项地全部做完，几乎必定能够实现自身的愿望。
    如果水瓶真的用了这个东西，并且许下了登宫的愿望的话，那他替代金牛阁下登宫这件事，几乎就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
    “一套用于替换目标存在的异常物、一组善恶两分并互不接触的复杂灵魂、一次最为彻底的极致死亡、一次甩掉所有过去的洁净新生。”
    抬起刚刚接下没多久的左手，掌心对着里昂，依次按下了四根手指后，水瓶董事淡然道：
    “这四项，就是祈愿轮盘给出的，能够让我登上守望宫的先决条件，我已经全部都做到了，而至于具体的办法，现在应该也算成功了。”
    说到这里时，在里昂眉头紧锁的注视下，水瓶董事翻转左手，将掌心对准自己，继续掰着手指计数道：
    “在夜色最深之时招来黑潮、为拦路的血色长发坠上重物、取得十二分之三的手掌与密语、找到游离在命运之外的男人、向他提出一项不会被拒绝的交易……”
    水瓶董事的手指每合拢一根，里昂的面色便沉上一分，而等到最后的小拇指，也扣回了掌心后，阴影之中的里昂沉默了数秒，随即主动撤掉了自己布设好的层层梦境，将水瓶董事放回了现实。
    “谢谢。”
    拿出金色小刀，朝着正在登宫的金色蚂蚁轻轻一斩后，水瓶董事将手里的三只小蚂蚁，顺手丢回了房间之中，随即嘴角微微翘起，朝着面无表情的里昂，露出了一副只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微带戏谑地道：
    “抱歉，这三只蚂蚁确实不是你的家人，只是我之前随手抓的……不过我倒也不算骗你，毕竟你根本不敢赌我说的是真是假，对不对？”
    “……”
    “永别了。”
    朝面颊微微抽动的里昂笑了笑后，一脸愉悦的水瓶董事，微笑着摆手道别道：
    “虽然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但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所以……”
    “所以，你到底用没用【祈愿轮盘】？”
    我用没用祈愿轮盘？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面对里昂的询问，水瓶董事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道：
    “用了。”

 我！清理员！ 第452节

    用了那东西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里昂略微沉吟了片刻，随即撤掉了全力打造的最后一层梦境，将水瓶董事放回了真正的现实之中。
    “请吧。”
    “？！！”
    在水瓶董事陡然瞪大的眼眸中，面无表情的里昂抬起右手臂，朝着正在登宫的金色蚂蚁，做了个请的姿势。
    “放心，这次是真的，我已经不准备拦你了。”
    第660章 轮盘之秘
    真的不拦我了？
    取出【破梦锥】握在掌心，用力地攥了一下后，发现眼前的世界没有再出现变动，里昂似乎并没有留下后手，水瓶董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一名难以处理的麻烦对手，固然会令人十分头疼，但对手在还有机会的时候突然放弃，则会令人心里一万分的没底。
    “为什么？”
    看着真的让开了位置的里昂，水瓶董事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随即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询问道：
    “你是不是……”
    “我确实知道一些有关【祈愿轮盘】的消息。”
    略微回忆了一下关于【祈愿轮盘】的情报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按照我对那东西的了解，【祈愿轮盘】虽然是一件万能的许愿机，几乎必定能够达成使用者的愿望，但它所给出的最终结果，却未必会是你真正想要的。
    通过它来完成的愿望，多半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以及更深的痛苦，而且恐怕提出的愿望越大，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难以承受。”
    祈愿轮盘……有问题？
    听到里昂的话后，水瓶董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开口反问道：
    “金牛带你接触过【祈愿轮盘】？这些是你自己摸出来的消息？”
    “不是。”
    里昂摇了摇头。
    “是我通过金牛阁下和局长的描述，自己猜出来的。”
    不过除了最单纯的猜测之外，还有来自徽章的抗性提示。
    按照【唯物】了解程度越深，抗性就越强的规则，自己既然得到了对【祈愿轮盘】抗性增加的提示，那就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这东西确实隐隐透着几分邪性。
    ……
    猜的吗？
    并不知道里昂另有判断依据，在听完里昂的话后，水瓶董事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摇头道：
    “如果是你触摸过【祈愿轮盘】后，用自己能力勘察出来的结果，那我还会重视一下，但你现在说的这些，只是一些毫无凭据的猜测，还不足以让我放弃自己的计划。”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阻拦你了。”
    里昂闻言笑了笑，随即眼带恶意地开口反问道：
    “如果是为了骗你放弃计划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我其实并没有接触过【祈愿轮盘】，一切都是我猜的？我告诉你【祈愿轮盘】有问题，只是单纯的想要报复你一下罢了。
    现在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但却被你主动放弃了的话，等你发现自己被【祈愿轮盘】坑了，我的判断才是正确的之后，到时候你心里的痛苦程度，一定会超级加倍！”
    “……”
    “另外，我的猜测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
    看着又一次陷入沉默的水瓶，似乎心情极好的里昂笑着解释道：
    “按照我对异常物的观察，大多数异常物都遵循一个规则，那就是效果越强代价就越大，而祈愿轮盘的效果，和使用它的代价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而这也就证实了我的猜测，使用【祈愿轮盘】时，真正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与你心里想要达成的愿望，实质上背道而驰的另一个结果。
    “……”
    “我不信。”
    沉默了一会儿后，水瓶董事出言质疑道：
    “想要激活【祈愿轮盘】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小，为了能够拥有今天这个机会，我做了不知道多少准备，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东西，才满足了条件，你……”
    “你也说了，这些只是‘条件’而已。”
    打断了水瓶董事的质疑，里昂微笑着道：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祈愿轮盘】告诉你的，完成你的愿望需要做的事，但它告知你这个消息的代价，你却并没有支付过，我的判断依然成立！”
    “……”
    “好了，言尽于此，请吧！”
    水瓶董事还待再问，而里昂已然再次抬起手，朝着正在艰难登宫的金色蚂蚁比了比，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容可掬地开口道：
    “就像刚才你用假蚂蚁威胁我一样，因为被摆上天平的东西太重要，所以不论你拿的是不是真蚂蚁，我都只能选择放你出来。
    而现在轮到你了，不管我知道什么消息，也不管你的计划到底有没有问题，几乎付出了一切的你，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了。
    哪怕你心里明白，我说的这些东西，有九成九的可能是真的，但你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结束……所以请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拦你的。”
    “……”
    面对里昂的再三催促，水瓶董事的手臂微微有些颤抖，随即在里昂笑眯眯的注视下，再次抬起手臂，隔空朝上方的金色蚂蚁斩了一刀。
    “咔哒。”
    缩小了无数倍的怀表印痕，在代表金牛董事的蚂蚁身上闪烁了一瞬，随即瞬间完成归位，在熟悉的机括响动声中，水瓶董事的身影一路倒退着消失不见。
    而【十一蚁巢】上空，那只正在吃力地向上攀爬的金色蚂蚁背后，陡然多出了一只小小的金色蚂蚁，并抬起手臂搭住了前者的脊背。
    居然一瞬间就跨过去了……那把刀子真不是一般的好用。
    羡慕地看了眼代表着水瓶董事的蚂蚁后，里昂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随即从镜世界里取出了【不公蛇契】和碳笔。
    关于【祈愿轮盘】的消息，自己并没有说假话，这东西绝对有点儿问题，但完全不拦着水瓶，随便他怎么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本着不坑白不坑……本着除恶务尽的打算，里昂捏起自制的碳笔，在蛇皮卷轴上写下了一件异常物的名字。
    【复制成双】
    按照水瓶董事的交代，作为登宫人需要的前提条件里，需要一整套用来替换“目标”存在的异常物。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他想要彻底“替换”掉金牛董事的话，总共需要六件异常物，并且分别替换掉金牛董事的过去与未来、灵魂与肉体、性格与情绪，其中代表“过去”的那一件，就是安娜的旧照片。
    而这件至关重要的异常物，表面上被妮可潜入处女分局偷走，落到了水瓶的手里，但实际上被盗走的，其实是局长复制出来的赝品，真货一直都还在自己的手里。
    那么接下来，只要自己把那件赝品换回来，让用于替代金牛董事的六件异常物缺了一件，那他的计划就等于……嗯？为什么换不过来？
    第661章 如愿以偿
    果然，妮可偷到的东西，已经被血发姬做了手脚。
    看着那张明明被【驻留钉】按住，却仍旧在拼命抖动的旧照片，水瓶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主动拔起照片上的图钉，放走了这件至关重要的异常物。
    不过倒也无所谓，这甚至算得上一个好消息。
    看着代替了用于替换目标“过去”的旧照片，出现在了自己手里的大理石脚丫子，水瓶董事居然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扔掉了沉重的【健美之足】，取出了一枚精致的紫色小铜罐。
    即便那张照片被做了手脚，在关键时刻被人弄了回去，但它的效果却没有打折扣。
    然而自己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已经提前使用了一次那张照片的力量，并把当时产生的“效力”封在了【盐贮铜窖】之中。
    这样的话，哪怕照片被强行带走，自己只要打开【盐贮铜窖】的瓶子，依旧可以再使用一次那张照片的力量，凑足六件用于替换金牛的异常物。
    而里昂表面上放自己离开，但背地里又偷偷做手脚，想要弄走那张照片的举动，无疑他的心里也没底，【祈愿轮盘】给出的指引，未必就会将自己带向一个恶劣的结局！
    ……
    “贞德，不好意思了。”
    开口道了声歉后，在金牛董事愤怒而又绝望的目光中，水瓶董事拉着无法动弹的她，直接在无形台阶之上坐下，随即打开手中的小铜罐，找出一块儿乳黄色的岩盐舔了舔。
    好咸……
    忍不住呸了两口后，水瓶董事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金牛董事的眉心，随即温声开口道：
    “你的过往，亦是我的曾经。”
    伴随着水瓶董事的念诵，一朵带着红色细绒的珊瑚状蛇菰，悄然顶开了他的手指，自金牛董事的眉心中长出。
    收好铜罐后，水瓶董事从自己的左眼眶中，摸出了一枚玻璃眼珠，对着金牛董事的瞳孔晃了晃。
    “我之未来，亦是你之所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第二支鲜红的蛇菰长出，开始在灿烂的星空之下微微摇曳。
    “你之思绪同我共感，我的秉性与你如一；
    你之灵魂，是我在镜中左右相反的倒影；我的身躯，亦是你不可分割的同胞血肉。”
    一体两面的旧同心结、似哭似笑的人头雕塑、正反各有双层的奇怪穿衣镜、一半干枯一半鲜活的诡异胚胎……
    在愈发急促的古怪吟诵声中，水瓶董事取出剩下的四件异常物，依次使用完成，随即抬手摘下了金牛董事眉心长出的蛇菰，一朵接一朵地吃了下去。
    而等到六朵鲜红的蛇菰，全部被嚼碎咽下后，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袍的水瓶董事，已然消失在了通往守望宫的阶梯上，取而代之的，则是两名生得慈眉善目，完全一模一样的银发老妪。
    唯一能够将二者区分开的，是两名老妪完全不同的表情。
    坐在阶梯上的金牛董事，脸上的神情满是愤懑与痛苦，而站在阶梯上的“金牛董事”，脸上则布满了难以言说的无边喜悦。
    “回去吧，贞德。”
    开口唤了一声金牛董事的名字后，水瓶董事从她的后心里，起出了两根尖锐的兽骨，随手扔下了阶梯，继而微笑着朝来路指了指。
    “你的路在那边，至于这边的路，应该由我来替你走了。”
    “……”
    看着面前变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水瓶，金牛董事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并没有依言回返，而是涩声质问道：

 我！清理员！ 第453节

    “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真的认为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后，水瓶董事微笑着反问道：
    “贞德，你还记得自己开启【三首铜扉】的密语吗？”
    “记得。”
    金牛董事沉默了一瞬后，开口道：
    “金牛、离乡远赴、博爱者、化身、公牛……”
    “好了，不用全部都告诉我，你只要记得就可以了。”
    开口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水瓶董事神色平和地解释道：
    “这一套流传下来的密语，除了开启铜扉调用危险异常物之外，这段密语的具体内容里，其实也昭示着成为对应董事，并继承秘术需要的部分特质。于你的金牛宫而言是忠贞正直、于射手宫而言是敢于牺牲、对双鱼宫来说是不甘人下、于我的水瓶宫而言则是探索求知……
    当然，这些也不一定就是正面的，譬如安德鲁身上，其实就出了不小的问题。”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举例道：
    “射手宫青睐那些敢于牺牲的人，但安德鲁除了敢于牺牲自己之外，同样也不吝牺牲别人，为了目标习惯于不择手段，所以他的秘术就学得不到位，用起来总是一股鬼鬼祟祟的味道。”
    “那你呢？”
    金牛董事闻言，顿时忍不住质问道：
    “比起嘲笑安德鲁，你不如先想想，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我的话……我当然也出了问题，而且比他严重得多。”
    听到金牛董事的质问后，水瓶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眼神有些寂寥地道：
    “我的求知欲实在太过旺盛了，而接下了水瓶董事的位子后，水瓶宫本身又在不断强化我的求知欲，它好像一团永不熄灭的魔火，无时无刻不在拼命炙烤我的内心。
    贞德，我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是什么，过于疯狂的求知欲压倒了我的人性，和它对抗了这么久之后，我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已经快要被烤干了。
    如果不是刚刚从你身上借来了一些，我甚至都不会和你说这些东西，而是直接把你扔在这儿等死，头也不回地继续走下去。”
    “……”
    “好了，我和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给自己解释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声而已。”
    看着微微张开了嘴，有些不知所措的金牛董事，水瓶董事不由得摇头道：
    “星宫虽然是清理局最大的底牌之一，但说到底也是异常物，同样会一点点浸染使用者的灵魂，甚至在无形中改变我们的思想，你过去所做的那些决定，未必就真的出自于你自己的意志。
    至于守望宫，我也会替你们看着的，最起码在从你身上获得的东西，被彻底消磨殆尽之前，我应该还是能够坚持下来的……你该走了！”
    “……”
    看着面前一脸温和慈祥，几乎完美复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性格都一模一样的水瓶，金牛董事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两下，随即面带颓然长叹了一声。
    “希望你说到做到！”
    “我不担保，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对了，说到问题，守望宫最近有些异常。”
    听到水瓶的回答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金牛董事一脸唏嘘地嘱咐道：
    “最近守望宫传下来的消息，全部都缺失了关键部分。
    安德鲁认为，可能是前一位坐宫人被时间洗刷掉了智慧，只剩下了最后的本能，一直没有进行维护，所以导致守望宫的运行出了些差错，作为新的坐宫人，你记得调整一下。”
    “知道了。”
    开口应了一声后，如愿以偿的水瓶温和地笑了笑，随即便在金牛董事复杂的目光中，转身继续向上，迈向自己追求了一生的梦想。
    而经过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的攀爬，一步步迈入了星空深处后，那座掩藏在满天繁星之中的，亦真亦幻的恢弘宫殿，终于在水瓶董事无比激动的神情中，终于向他展露了真容。
    这座借由整个人类的意志催生的，创生秘术的最高杰作，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造物，仅仅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便让水瓶董事的心旌疯狂地摇曳了起来。
    那坐落于星河交汇之处的宏伟宫阙，同时存在于过去和未来之中，向后绵延无数万里，几乎能够一眼观遍全部的历史，向前则枝丫交互缠结，通往无数各不相通又互相交挽的未来。
    而宫殿正面左右分列，几乎望不到尽头的古朴廊柱上，则雕满了大量饱含神秘气息的怪异符文，似乎刻印着有关世界真相的无穷奥秘……
    是这个！就是这个！
    追求了毕生的梦想即将达成，无比激动的水瓶董事，踉跄着走完了最后几级阶梯，带着无上的幸福扑向了面前的宫殿，搂住粗大的廊柱用力一吻。
    而在将热烈的情绪，稍稍宣泄出去了一些后，激动得难以自持的水瓶董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朦胧的泪眼，凝眸望向那些刻满了廊柱的神秘符文……
    【里昂】
    “……”
    【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里昂】……
    “？！！！！！”
    第662章 事后
    月沉星隐，夜尽天明。
    经过了无比混乱的一夜后，第二天的太阳依旧照常升起，遍布整个王都的噩梦长河，在有些昏懒的日光驱逐下，终于不情不愿地逐步褪去。
    而随着堕魂黑渊的重新归位，数百万被吊了一整夜的灵魂，终于得以摆脱了噩梦，在血色长发的拖拽下，成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身体之中。
    总算是结束了……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确认所有人的灵魂都已经“归位”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疲累地闭上了眼睛。
    即便【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能够保证自己在夜晚拥有无限的精力，但它只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不累，对于“心累”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而昨天晚上……只能说不是一般的心累。
    哪怕排除该死的水瓶董事不谈，光总局那边就让人心里一阵没底，明明说好了是一场埋伏，结果硬是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三名董事一个都联系不上。
    为了提防戮王会可能存在的后手，自己只得全神贯注地守在局长身边，一边警戒可能出现的二次袭击，一边帮她分担拖拽灵魂的压力，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夜。
    万幸的是，戮王会那边并没有加派其它的人手，后半夜总算是平安度过，自己和局长安全地等来了太阳，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没再出什么要命的岔子……
    “里昂……”
    就在身体不累心很累的里昂，靠着沙发闭目养神时，一只脚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有气无力地轻踢了他一下。
    “帮个忙吧……”
    灵魂终于回到身体里的红发局长，毫无形象地瘫在旁边的另一张沙发上，一脸疲倦欲死地祈求道：
    “我现在想喝两口……你手里有没有酒，能不能给我几瓶？”
    “酒确实有，但还是金牛阁下之前送来的那批，那些在我嘴里是酒，但到你嘴里就不是酒了。”
    “那你下趟楼，去库房帮我拿两瓶，行不行？”
    “……”
    讲真……虽然你确实很辛苦，但我也是真的不想动……
    由于不仅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夜，后面还帮红发局长分担了大量灵魂，精神层面上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一向勤快的里昂，极少见地懒惰了一次，直接把头扭了过去，假装没听到她的请求。
    “里昂……好里昂~”
    眼见里昂一直没回应，软得好像没骨头似的红发局长，不由得艰难地往他身边挪了挪，随即伸脚再次踢了他一下。
    “求你了~帮我拿两瓶酒上来好不好？我实在不想动……”
    “我也不太想动……你不能用头发自己弄两瓶上来吗？”
    “动头发和动腿一样累的啊……我跟你折腾了一整夜，都被榨干了，现在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了……”
    什么叫跟我折腾一整夜……你能别老说这种容易被误会的话吗？还有，你能不能别踢我裤子？这裤子安娜昨天才帮我洗好的。
    踢，踢。
    “帮帮忙，帮帮忙~”
    “不帮！”
    踢，踢。
    灵魂疲倦欲死的里昂，努力往另一头躲了躲，随即闭着眼睛没好气地道：
    “自己去啊！有支使我的功夫，你都已经把酒拿上来了！”
    “不一样的嘛！”“哪儿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啊~”
    “你倒是说哪儿不一样啊！”
    “……”
    眼见支使不动里昂，红发局长似乎发了小性子，也不继续说话，只是执拗地伸着脚，一下一下地轻踢着里昂的大腿，希望能把他烦得受不了了，主动下去给自己拿酒喝。
    而被她连踢了好几脚后，里昂确实被烦得有些没招了，只得反手捉住了她的脚踝，没好气地道：
    “别蹬了！你先让我缓缓，等一会儿我再……你的鞋呢？”
    “刚才踢掉了啊。”
    藏在白色薄袜里的五根脚趾，灵活地上下拨动了几下后，红发局长闭着眼睛，笑嘻嘻地道：
    “要不这样，你去帮我拿酒的话，我可以让你……”
    “停！打住！”
    靠着对红发局长的了解，赶在她甩节操前及时叫停后，里昂无奈推开她温热的脚丫，艰难地起身下楼，在仓库里拿了两瓶酒上来，随即没好气地朝她怀里一扔，便闭上眼睛重新躺回了沙发里。
    然而可惜的是，还没等他安生多久，那只脚丫便又探了回来，还用脚指头在他的大腿外侧掐了一下。
    “里昂~里昂~”
    “又怎么了？”
    “陪我喝点儿？”
    喝点儿……倒是也行。

 我！清理员！ 第454节

    接过红发局长丢回来的酒瓶，里昂用拇指拨开瓶塞，闭着眼睛灌了一口，随即出言询问道：
    “局长，总局那边还没消息吗？”
    “嘶……哈！”
    猛灌了一大口白兰地后，戒酒多日的红发局长，无比舒爽地叹了一声，随即点头道：
    “算是有了点儿消息吧……我刚才问了下爱德华，他说现在控制双鱼董事身体的是蜜蜜，她每天要睡到九点钟才起床，射手董事则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有人都联系不上，至于金牛阁下……”
    说到这里时，她微微一顿，随即神情颇为复杂地道：
    “因为登宫被强行中断，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确定，不过从十二……从十一蚁巢那边看，应该没出什么危险。”
    “那就是好事儿。”
    喝了一口加了蜜的朗姆酒后，里昂闭着眼睛道：
    “这回虽然让水瓶得逞了，但他登宫的结果，就是一个人留在那座监狱里，慢慢地被时间一点点磨损，直到什么都不剩为止……权当他已经死了就行！
    而送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但把金牛阁下给换了回来，让她免于承受上千年的孤独，怎么想都是咱们赚大了。”
    “哈哈，也对！”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抬起手里的酒瓶跟里昂碰了一下，继而有些唏嘘地道：
    “虽然这么想可能有些不太好，但在发现水瓶成功替换了金牛阁下，替她成为了守宫人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是开心的，甚至还有点儿想谢谢他……
    唔……先不说这个了，里昂，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帮我看看牙？”
    “啊？”
    第663章 找后账
    “你知道的，昨天晚上实在是太极限了。”
    面对里昂错愕的眼神，红发局长仰脖灌了口酒，随即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三十二御】里有几颗专门负责守护灵魂，而我的灵魂算是被强行拽出体外的，所以那几颗牙和我的灵魂不断冲突，应该是受到了一些损伤，稍微有点儿活动了。”
    “……”
    虽然听着有点儿离谱，但貌似……也还算合理？
    由于已经歇了一会儿，外加有些好奇红发局长的情况，里昂便侧身靠了过去，开口询问道：
    “但我又不会修理异常物，我怎么帮你看牙？”
    “不用你修，你伸手摸一下就好。”
    红发局长瘫在沙发上，一脸惫懒地道：
    “正好金牛阁下也安全回来了，你提前帮我检查一下，【三十二御】里都有哪几颗被损坏了，后面我找她补牙的时候也能方便些。”
    “行吧……”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往红发局长的沙发那边靠了靠。
    “你凑过来点儿。”
    “还是你过来吧。”
    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红发局长闭着眼睛道：
    “好里昂，我实在不想动……你过来帮我看牙，改天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
    你可真是……算了，昨天晚上要不是你给力，强行扯住了几百万个灵魂，否则真的要出大事儿，看在你功劳这么大的份儿上，耍耍懒就耍耍懒吧……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放下酒瓶，起身绕到红发局长正面，随即开口催促道：
    “我过来了，你坐直，把嘴张开！”
    “你趴过来不就好了？啊~”
    “……”
    懒死你算了……
    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后，面对死活不肯动弹的红发局长，里昂只得背对着会议室的门，伸手撑住沙发的靠背，俯身朝她张开的嘴靠了过去。
    而由于红发局长过于懒散的“瘫姿”，导致里昂只得从她的腿上跨了过去，才能勉强俯下身，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趴了上去一样。
    唔……等一下，这种时候的话……
    注意到两人目前的姿势，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后，里昂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猛然回头望向了身后的房门。
    果不其然，某个颇为熟悉的身影，正捂着涨得通红的脸，一边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一边忍不住从手指缝里往这边偷瞄。
    “……”
    我就知道……
    在里昂极度无语的神情中，例行出现在关键时刻的撞破小姐，猛然尖叫了一声，随即捂着脸扭头就跑，然而却被一束红发拦了回来，直接拽到了二楼的会议室里。
    开心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啊~
    在心里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后，红发局长仰起白皙的脖颈，一口气喝光了手里的白兰地，随即微笑着对满脸通红的莱拉道：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其它人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是……是的……”
    在完美的时间出现在了完美的地点，成功撞破了局长和下属偷情的刺激场面后，倒霉的撞破小姐，不由得伸手紧紧地攥住裙角，嗫喏地主动保证道：
    “局长，我……我的嘴很严的！刚刚的事我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讲！”
    “……”
    你可算了吧……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凡是被你撞破的事情，就没有一件是能够成功保密的……
    “没关系，你想说就说吧。”
    看了眼一脸惶恐的撞破小姐后，红发局长笑着道：
    “刚刚我们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只是请里昂帮我看一下牙而已，没什么怕别人知道的。”
    “看牙？里……哦对对对！看牙！”可能是太害怕失去这份工作，撞破小姐比较匮乏的情商，猛然来了个大爆发，直接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是的！刚刚就是在看牙而已，我……我只看到你们在看牙，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
    算了……感觉再解释下去的话，只会越描越黑啊……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红发局长主动拉开了话题，温声询问道：
    “莱拉，你上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对！是有事！”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撞破小姐顿时恍然大悟，随即连忙开口道：
    “局长，你办公室里的镜子响了，一个眉毛很浓、长得很……很正派的男人，在镜子里跟我说话，要我通知你去总局开会！”
    眉毛很浓，长得很正派的男人……那必然是射手董事了！
    下意识地和里昂对视了一眼后，红发局长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随即拿过里昂剩下的半瓶酒一口喝干，继而冷笑着开口道：
    “开会好啊，我正好有事儿，准备好好问问他呢！”
    ……
    “各位，这次召集你们过来开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
    自我封闭的总局重新开放，之前搞年终评比的空旷场地上，遍体鳞伤的射手董事，神情颇为沉痛地开口道：
    “我很遗憾地告知各位，有关金牛阁下登宫的事情，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什么？！”
    “居然真让他成了……”
    “唉……这回可就麻烦大了啊！”
    面对射手董事的通知，八十多名分局长顿时一片哗然，大量“加密”的灵魂波动四处乱飞，开始飞快地交换各自所知的情报。
    而心情明显极差的射手董事，也没有阻止一众分局长的私下交流，反倒默默站在会场中央，任由大量激荡的灵魂波动四下乱窜。
    “射手阁下。”
    待到一轮情报交换完成，勉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后，一名体型矮小的分局长虚影，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是在登宫的时候出事的，对么？”
    “对。”
    “但您告诉我们的登宫时间是在八天之后，所以我可不可以认为，是您在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一力促成了金牛阁下的提前升宫，最终导致了这个结果？关于这一点，您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
    面对这名分局长的质问，射手董事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他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次的事情，有九成的错都在我身上，我愿意为此负全责，不过比起我的问题，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各位一起来商议一下。”
    还有比登宫失败重要的事？
    虽然这次的确出了大错，但射手董事的威信还是有一些的，见他的神情确实非常沉重，一众分局长便暂时按下了心头的疑问，静待他的解释。
    “水瓶在登宫之前，曾经和金牛说过，他愿意短暂承担坐宫人的责任，继续向我们传递有关未来危机的消息。”
    在众分局长惊讶的神情中，射手董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张纸条展开，随即眉头紧锁地介绍道：
    “这就是他刚刚传下来的第一条消息，但上面的内容……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水瓶写了什么？
    被射手董事的话勾起了好奇心，看着他一言难尽的神情，分局长们不由得纷纷眯起眼睛，凝眸望向了射手董事手中的纸条。
    而这张既崭新又残旧，明明仿佛历经了无数岁月，但看着却好像刚刚才被裁下的纸条上，绝大部分的地方都空着，只有最中间的一小部分，被人以极为潦草的笔迹，写上了很短很短的一个词。

 我！清理员！ 第455节

    “操！”
    第664章 人类之秘
    看到水瓶董事在纸条上留下的内容后，到场的八十多名分局长，顿时不由得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虽然纸条上的内容极度短小，但传递下来的信息并不单薄，尤其是那墨迹淋漓、力透纸背的字迹，更是清晰地展现着书写者破了大防的心理状态。
    但令人有些不解的是，水瓶董事不是已经达成了愿望，成功代替金牛阁下登上了守望宫吗？得逞了的他为什么还要写纸条骂人？
    “总之，情况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
    将饱含水瓶之怒的纸条收好后，广场上的射手董事眉头紧锁地道：
    “水瓶似乎并没准备信守诺言，继续为我们提醒可能出现的危机，所以我们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在下一位登宫人出现之前，我们很可能会失去来自守望宫的部分庇佑。”
    确实……
    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一众分局长的神情顿时跟着严肃了起来。
    除开阻拦真神随意降临外，守望宫最重要的功效，就是在有重大危机出现之前，提前进行预警，如果登宫人的水瓶不愿意配合的话，那这条重要的功能就等于废掉了。
    而清理局的“摊子”实在不小，之前能够一次次安稳地度过危机，守望宫的事先预警功不可没，眼下戮王会正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情况下，如果真的没了这个预警，今后的“工作”必然会捉襟见肘。
    “这个情况代表什么，不需要我说，你们应该也都清楚。”
    抬起头环顾四周，看了眼分局长们的表情后，射手董事叹了口气道：
    “所以为了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我和金牛董事商量了一下，认为必须做好面临最坏情况的准备，最好强行把在旧土的局长找回来……你们怎么看？”
    ……
    旧土的局长……清理局的局长吗？
    听到这里时，被红发局长带来旁听的里昂，不由得好奇地挑了挑眉，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一只温热的手掌便握了上来。
    ‘局长正在旧土那边，寻找我们人类在逃离旧土时失去的东西，这个任务的重要程度，甚至不比守望宫差。’
    透过手掌传递过来一道灵魂波动，解释了一下总局长的情况后，红发局长秀眉微蹙地道：
    ‘射手董事也就罢了，如果连金牛阁下也认为需要中断任务，把局长找回来的话，那局里现在的情况，恐怕不是一般的差。’
    ‘局长。’
    被红发局长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里昂伸手反握住她的手掌，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总局长到底在旧土找什么东西？那东西能比清理局的安危都重要？’
    ‘倒不至于比清理局更重要，但也已经差得不是很多了。’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红发局长往后倚了倚身子，随即神色严肃地嘱咐道：
    ‘关于总局长那边的情况，是第五级的情报，只有黄道局长能知道，你听也就听了，但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讲，连艾玛和你妹妹也不行。’
    好家伙，这个消息这么要紧的吗？
    在里昂有些讶异的神情中，红发局长通过灵魂波动解释道：
    ‘这件事要从很久之前开始讲，我们人类的先祖，从破灭的旧土中逃走的时候，几乎被至上四柱神夺走了一切，后面虽然成功杀死了四柱神，但被它们夺走的东西却没拿回来。而总局长怀疑那些东西，被四柱神留在了旧土，于是就带着白羊、处女、天蝎三位董事一起，趁着旧土时空稳定的间隙跑了回去，想要找到我们的先祖被抢走的东西。’
    ‘那些被抢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比守望宫还强大的异常物吗？’
    ‘可能比守望宫还更重要一些，如果真的能把那些东西找回来的话，那我们人类这个族群，必定能够走向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抿了抿嘴唇，神情有些向往地道：
    ‘按照我从金牛阁下那儿听来的描述，至上四柱神从我们的先祖身上，一共夺走了四样东西，分别是【寿命】、【传承】、【创造】以及最重要的【联系】。’
    “……”
    寿命？传承？创造？联系？
    ‘简单来说的话，我们祖先的肉体的最大寿命，与我们人类灵魂的极限寿命相近，差不多都有500年左右，但在【寿命】遭到了【旧日之王】的掠夺后，我们人类的肉体无论多么健康，都很难存活超过一百五十年。’
    ？！！！
    在里昂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情中，红发局长继续娓娓道来道：
    ‘至于【传承】则是记忆和知识的延续，在遭到【绯红主宰】的掠夺之前，我们的先祖能够将自己掌握的部分知识，直接通过血脉流传下去，随着年龄的增长自行掌握。
    而被【万物天蝉】和【阿苏尔之眠】分别夺走的【创造】和【联系】，则指的是几乎永无穷尽，一直都在迸发的灵感，以及通过心灵间的联结进行交流，完美表达自己的想法，并完美领会对方思想的能力。’
    “……”
    五百年的极限寿命、能够传承知识的血脉、永不枯竭的无穷灵感、高效透彻的心灵沟通……这踏马还是人吗？
    ‘很难相信对吧？’
    瞥了眼身后目瞪口呆的里昂后，红发局长眨了眨眼道：
    ‘我第一次听金牛阁下讲的时候，也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只不过这些都是很古老很古老的过去，我们人类的先祖也早都不在了，只有总局的档案室里，还留有一些只字片语的记载。
    而从第三代局长开始，就时不时有清理局的前辈们，趁着时空乱流停歇的间隙回到旧土，试图寻找我们的先祖被夺走的东西，但目前为止收效寥寥。’
    ‘寥寥的意思是……那些前辈们并不是一无所获？’
    ‘算是小有收获吧！’
    面对里昂的询问，红发局长微微颔首道：
    ‘最开始在这个世界定居的时候，我们人类的寿命很难超过七十岁，是前辈们找回了一些【寿命】，才把这个极限提高到了一百五十岁左右，而我们现在用灵魂交流的方式，就是【联系】的一部分。
    至于剩下的【创造】和【传承】，前者找回来的非常非常少，只有个别人类能够觉醒这份灵感，而后者更是几乎一无所获，似乎随着【绯红主宰】一起彻底消失了。’
    第665章
    666
    “……”
    既然找回来了一部分……意思是我们人类的先祖，是真的能活500岁？而且还有记忆传承、无限灵感、心灵沟通的能力？
    这……这……配置离谱到了这种程度的神仙种族，居然能混到差点被人灭绝？我的老祖宗们是不是有点儿太不争气了？
    ‘似乎是出现了什么大灾变，但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连金牛阁下也不是很清楚。’
    通过握在一起的手掌，隐约察觉到了里昂的不解，红发局长想了想后解释道：
    ‘当初护送着我们先祖，抵达这个世界的初代董事们，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基本都牺牲得很早，当时的人类连活下来都很艰难，也几乎没人想着要把历史传下来之类的。
    再加上后面一代代繁衍，这些根本无法被证实的过去，也就被【幻象缶】慢慢覆盖掉了，最后甚至连总局里，也只留下了一些散碎的记录，恐怕只有去旧土里才能查出来原因了。’
    好吧……
    听完了这段离奇的“先祖落魄史”后，里昂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些微理解了这项“五档”任务的重要性。
    都不说把遗失的四个东西全找回来，哪怕只完整找回来其中一个甚至半个，人类这个族群都会瞬间变得无比牛逼。
    有这种“远大前景”在，只能说哪怕稍微有点儿心思的人，估计都会忍不住去找一找，也无怪清理局老是人不齐了。
    ……
    “奥莉薇娅！”
    就在里昂和红发局长交头接耳时，其它黄道分局的分局长们，已然初步完成了表态，而射手董事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投了过来，开口询问道：
    “目前是五票对五票，关于直接启动【日荫之轮】，把局长他们从旧土投射回来的提案，你更倾向哪一边？”
    五比五的话……我这一票很关键啊……
    红发局长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开口询问道：
    “射手阁下，我能不能问一下，关于这个提案，你们三位董事都是怎么看的？”
    “双鱼董事现在的心智有些问题，暂时无法进行投票，至于我和金牛董事，我们两人一个赞同一个反对。”
    所以六比六？结果还是差我这一票？
    面对分局长们投射而来的目光，红发局长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回头瞥了里昂一眼，偷着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里昂，你怎么看？’
    “……”
    不是，这种关乎人类未来的重大事件的决定权，怎么还咣当一下砸我头上了呢？
    被这个问题背后的压力弄得头皮有点发麻，在红发局长的再三询问下，里昂的喉头忍不住动了动，随即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要不……尽量稳妥一些，先保证清理局的安全？’
    虽然那四件被藏在旧土里的“宝物”确实十分诱人，而且听局长话里的意思，过去探索的机会也不是一直有，但不是还有自己在呢么？
    等几年之后自己牛逼了，再弄个【时空旅行者】之类的徽章，说不定也能过去找一找那四件宝物，并不非要急于一时。
    而且现在戮王会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下来搞事，一个不好就会出现大量伤亡，所以还是先保证这边的安全更重要一些。“奥莉薇娅？”
    等了半天都没见答案，射手董事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就差你一票了，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
    红发局长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松开了里昂的手掌，朗声回答道：
    “我认为还是人类的安危更加重要，将局长和三位董事找回来要更好一些。”
    “嗯……”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射手董事嗯了一声，随即微微放松地道：
    “结果是七票对七票，支持调用【日荫之轮】的人数没能超过一半，那就暂时先维持目前的情况吧！”
    七票对七票？
    分局长们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朝主台上的射手董事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这次有投票资格的人里，两名董事一票对一票，而十一名黄道局长六票对五票，结果不应该是七票对六票吗？那多出来的一票是谁投的？
    “不好意思，最后一张反对票是我投的。”

 我！清理员！ 第456节

    在射手董事的沉默不语中，众分局长上方属于董事们的席位里，属于巨蟹董事的席位缓缓亮了起来。
    一名大腹便便的男性虚影抬起手，礼貌地朝一众分局长们打了声招呼，随即神态温和地开口解释道：
    “射手董事认为这次登宫事件，应当由他来负全责，外加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太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所以便联系到了我，希望我能回来代他主持大局，由他替我去深渊坐镇……对了。”
    说到这里时，长着一个锃亮的大光头，看着像个慈眉善目的胖和尚的巨蟹董事突然停了下来，随即笑呵呵地环顾了一下会场里的众人，继而温声询问道：
    “请问那名叫里昂的清理员在吗？如果他在场的话，能不能请他出来跟我认识一下？”
    找我的？
    面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新董事温和的邀请，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去握红发局长的手，想要问问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即将被他抓住手掌时，红发局长突然抬起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十分不凑巧地避开了里昂的手，随即干咳了一声道：
    “里昂，既然巨蟹阁下想要认识一下你，那你就过去让他碰一碰吧。”
    碰一碰？为什么不是看一看？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眯着眼睛朝巨蟹董事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巨蟹董事的眼窝是瘪下去的，里面似乎并没有眼睛存在，这位董事似是一名盲人。
    “碰就不必啦，我虽然没眼睛，但姑且还算是能看得见人的……你就是里昂吗？不错不错！”
    转头“望”向里昂，用并不存在的视觉打量了一下他后，面相富态的巨蟹董事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一脸和善地微笑道：
    “你知道吗？深渊那边有很多人……恩……有很多恶魔都知道你，尤其是暴食地狱那边，一些渴望力量的小恶魔，甚至已经开始雕你的人像了。”
    第666章 巨蟹相邀
    恶魔……在雕我的人像？
    听完巨蟹董事讲出来的情况，虽然感觉像是调侃的意味居多，但里昂的牙根儿仍旧不由得一阵酸胀，硬是咬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
    虽然手段可能稍稍有那么一点点过激，但我自认为应该还算是个好人，这帮混账恶魔……
    “啊哈哈哈！你居然还真信了！”
    看了眼里昂别扭的表情后，巨蟹董事突然咧开嘴大笑了两声，随即笑呵呵地调侃道：
    “恶魔怎么可能会雕你的人像啊，先不说它们有没有这个手艺，那些恶魔连你的模样都没见过，它们怎么确保雕出来的人是你？”
    擦……原来是个乐子人……
    “所以它们拜的雕像都是我卖出去的。”
    啊？？？
    “没办法，那些恶魔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神情中，巨蟹董事眨了眨眼……窝，神情微带唏嘘地道：
    “你不知道啊，深渊在附近的世界里，算是最难管的了，那些恶魔真要齐心的话，估计要出动大半个清理局才能压得住。
    好在那些深渊恶魔互相厮杀惯了，基本不太可能联合起来，如果再稍微耍耍手腕，交好甚至扶持其中一小部分的话，那镇守起来就会容易非常多，而我选的扶持对象就是暴食之渊。
    现在你的雕像，在那边算是紧俏货，只要卖他们一些石头雕出来的小玩意，就能减少很多麻烦，加深一下双方的交情，甚至换来一大堆珍稀材料，这生意如果不做实在是亏得慌。”
    “……”
    你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我怎么觉得你的画风，和其它人不太一样呢？
    “巨蟹阁下……”
    实在有些难绷的里昂，忍不住试探着询问道：
    “您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就是单纯的看好你。”
    伸手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后，一脸“福相”的巨蟹董事笑呵呵地道：
    “我的年纪要比金牛还大好几岁，剩下的时间不是很多了，得赶紧培养一下后继的人选，而我看过你的档案，感觉你没准适合学习巨蟹宫的秘术，所以先喊你过来熟悉熟悉。”
    啊……我还以为你用我的肖像权做生意，准备给我点儿分红呢……话说巨蟹秘术是什么？
    遗憾的是，巨蟹董事不仅没有尊重肖像权的打算，甚至也没准备解释一下巨蟹宫秘术是什么，只见他直接伸手过来，在里昂的胳膊上拍了一下，随即便笑呵呵地嘱咐道：
    “行啦，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目前局里的清理员，疑似有学习巨蟹秘术的资质的人，除了你之外差不多还有三五个，等我联系上他们，把人都凑齐之后，到时候再一起教你们。”
    “啊，好的。”
    虽然分红没拿到，但能学到一门秘术的机会，也是相当珍惜，里昂自然不会拒绝巨蟹董事的邀请。
    然而正当他想要询问一下，巨蟹秘术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时，巨蟹董事收回了拍在他胳膊上的手掌，周围的一切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猛然倒退。
    里昂只觉得眼前微微一，自己的身体便直接退回了不知道多远，重新站回了红发局长身后，而与此同时，巨蟹董事的席位微微亮起，一道熟悉的温和嗓音，再次传入了里昂的耳朵之中。
    “不好意思，最后一张反对票是我投的。”
    “？？？”
    等一下，这句话你不是讲过一次了吗？
    朝着有些茫然的里昂眨了眨眼窝后，巨蟹董事笑呵呵地开口道：
    “射手董事认为这次登宫事件，应当由他来负全责……希望我能回来代他主持大局……”
    “……”
    看着从席位上站了起来，正礼貌地朝分局长们打招呼，并神态温和地解释原因的巨蟹董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里昂，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一枚爪子胖胖、肚儿溜圆的大钳蟹纹样，正慢慢褪去原本的颜色，悄然隐没在了自己的皮肤之下，而自己的手臂上，仍旧还残留着巨蟹董事手掌的少许触感。所以……刚才那一切真的发生过，但并没有真的发生在“现实”里，而是某种灵魂或者精神层面的沟通？
    “里昂？”
    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有些乱，红发局长不由得回过头，朝里昂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你怎么……唔……原来如此。”
    看了眼里昂的手臂后，红发局长的眉头先是微微一皱，随即眼眸中掠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刚刚巨蟹阁下找你聊了聊？’
    ‘应该是……’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后，看着【巨蟹宫秘术印记】的提示，里昂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的意识刚才好像被“拉”过去了，巨蟹阁下说想要认识我一下，还说我似乎有巨蟹秘术的天赋，准备让我试一试。’
    巨蟹宫的秘术吗？
    红发局长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微带认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按照你过去的履历来看，你说不定真有学习巨蟹宫秘术的天份。’
    ‘局长。’
    听完红发局长的判断后，里昂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巨蟹宫的秘术是什么啊？效果强吗？’
    ‘很强，如果只看战斗方面的效果，白羊宫的破灭秘术是第一档，那巨蟹宫的吞噬秘术，就是紧随其后的第二档。’
    ‘吞噬？’
    ‘就是能吃，不过吃的是异常物。’
    朝巨蟹董事的方向瞥了一眼后，红发局长没有继续参与后续会议的讨论，而是抓着里昂的手掌解释道：
    ‘巨蟹秘术的效果，和那头羊的部分能力有些类似，就像你之前告诉我的，如果你同时凑齐了羊舌和羊胃，就能够通过吃掉异常物，临时把自己的里昂值提高到六十点。
    而巨蟹宫的【异常吞噬】秘术，虽然不能提高你的里昂值，但却可以通过进食，把大量的异常囤积在身体里，然后在关键时刻一股脑地放出来，并且这种囤积是没有上限的。’
    ‘嘶……’
    里昂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
    ‘所以用巨蟹秘术吃掉的异常，在被放出来的时候，不需要消耗自身的力量？’
    ‘不是的，该支付的消耗依旧要支付，而且一点儿都不能少。’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秘术的作用，不就只是一个容量无限的“储物袋”么？听着对战斗也没什么帮助啊？
    ‘里昂，异常物的范围，其实要比你认为的更“宽广”一些。’
    回头瞥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捏着他的手掌提醒道：
    ‘亡者、恶魔、圣灵、梦魇、甚至于真神，这些“非人”的存在本身，其实也能被算作一种异常。’
    第667章 一家昂，百家求
    真神也算能吃的异常……嘶！那岂不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嘴角微微翘了翘后，看起来心情不错的红发局长继续道：
    ‘巨蟹宫秘术最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吞噬本身，一旦被巨蟹阁下抓住的话，不仅是对手的异常物，甚至连所有符合条件的非人存在，都会被他强行吃掉，并且几乎没有逃出来的可能。’
    ‘这个条件指的是……’
    ‘应该是里昂值。’
    红发局长眨了眨眼道：
    ‘刚开始学巨蟹秘术的话，估计只能吞掉里昂值低于你十分之一的目标，而秘术的掌握程度越深，这个条件就会越宽松。
    以巨蟹董事目前的水平，估计里昂值低于他十分之九的目标，都在他吞噬范围内，而据说第六代的巨蟹董事，甚至能够吞下力量比自己强出十分之一的对手。’
    “……”
    好家伙……怪不得巨蟹董事说，看了我的档案之后，觉得我有学习巨蟹秘术的天赋，合着这是“食神”方面的老前辈啊！
    ‘对了里昂，虽然巨蟹秘术在战斗方面的能力很出色，但如果你想学这门秘术的话，有些事情你还是得了解一下。’

 我！清理员！ 第457节

    无视了正在争执的射手董事和分局长们，红发局长身子偷着往后倚了倚，面不改色地吐槽道：
    ‘别看巨蟹董事似乎很和蔼，但他实际上和射手董事的作风很接近，都是局里的强硬派，但和射手董事的嘴上强硬不一样，他这个人嘴上很温和，但真碰到事了反而硬得要死。
    他负责坐镇深渊的这二十年里，不是没有恶魔想要搞事，但搞事的大部分都被吃掉了，所以他其实对强硬派很有好感，你跟他学秘术的时候，可以装得稍微强硬一些。’
    ‘好……’
    ‘另外，他那个鼓囊囊的大肚子，实际上还是整个清理局最安全的监狱，很多不好处理的家伙都会被送过去，里面关着不知道多少凶暴的对手。
    而且这个监狱，还是需要一代代“传承”的，你如果真的学会了巨蟹秘术的话，未来等巨蟹阁下老死了，那些被关在他肚子里的囚犯，就得一口气全都移交到你的肚子里。’
    啊？合着学了巨蟹秘术之后，还得继承这个大肚腩，并且兼职清理局的牢头儿？
    听完红发局长的介绍后，里昂不由得望向了巨蟹董事的大肚腩，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难绷，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那如果巨蟹阁下老……去世的时候，新的秘术继任者实力不够，或者没有人学会秘术呢？到时候那些“监狱”里的邪神怎么办？’
    ‘局里对此是有预案的，施加【异常吞噬】秘术需要很强的实力，但接纳已经被秘术控制的囚犯，并维持“监牢”的要求就很低了，基本比入门儿稍好一些就行。
    而如果巨蟹董事的位子断了代，并且没有人成功掌握巨蟹秘术的话，那就在上一代巨蟹董事临去世前，将他的肉体和灵魂暂时封冻，等之后的再有秘术修习者时，直接嘴对嘴吸出来就行了。’
    ‘啊？用嘴吸？！？！？！’
    ‘对，就是用嘴吸。’
    看了眼里昂大为震撼的神情后，红发局长的眉毛不由得微微挑了挑，随即眼带戏谑地反问道：
    ‘巨蟹宫的吞噬秘术，本来就是靠嘴施展的，不用嘴吸还能用什么呢？’
    ‘那……用嘴的话，在转移囚犯的时候，最远大概能离开多远？’
    ‘完全不能离开，得抱着贴紧了吸。’
    (ΩДΩ)！
    ‘没办法，毕竟关乎到很多重要的囚犯，这方面大意不得。’瞟了眼耍手段绕过自己，偷偷联系里昂的巨蟹董事后，红发局长拉着里昂的手掌，一脸淡定地解释道：
    ‘巨蟹秘术只能对“体内”的囚犯保持压制，一旦离得远了秘术中断，弄不好就会直接被囚犯逃出去，所以转移囚犯的时候必须嘴唇贴紧，一丁点儿都不能分开。’
    “……”
    妈耶……
    听完了转移囚犯的具体方式后，里昂顿时忍不住抬起头，震惊地朝巨蟹董事的方向望了过去。
    而席位上捧着大肚子，正乐呵呵地听分局长们吵架的巨蟹董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随即咧开油光滋滋的肥厚嘴唇，一脸欣赏地朝他笑了笑，随即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嘶……”
    看了眼巨蟹董事肥香肠似的丰满唇瓣后，里昂不由得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老老实实地低下头，避开了巨蟹董事欣赏的目光。
    这个秘术……倒也不是非学不可……告辞！
    ……
    “行了！”
    和一众分局长们争论了好几个小时，仍旧没能讨论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负责主持会议的射手董事，不由得用力揉了揉眉心，随即抬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继而皱着眉道：
    “关于召回局长的提案，今天就讨论到这儿吧，既然大家讨论不出结果，那就暂时维持现状，先不急着把他们喊回来。
    而眼下除了召回局长的事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跟你们知会一声……金牛阁下的情况不是很好，应该快要撑不住了。”
    ？！！！
    听到射手董事的话后，正瞄着里昂偷笑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神色一变，两条眉毛猛然竖了起来。
    然而似乎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靠着耸人听闻的开头，使会场变得一片死寂后，射手董事立刻话头一转，面无表情地开口解释道：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金牛阁下的灵魂先是从肉体中剥离，再走了三千多级登宫的阶梯，受到了不少损伤，难以继续维持过去的状态，所以可能要提前从董事的位子上退下来了。”
    啧……这老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讨人厌！
    着恼地瞪了射手董事一眼后，红发局长长出了一口气，重新靠回了椅背上，而射手董事则瞥了眼她身后的里昂，随即继续开口宣布道：
    “算上背叛了我们的水瓶，目前董事的位置有两席空缺，而巨蟹董事年龄比较大了，身上还有旧伤，未来几年内也可能提前退位。”
    即便射手董事的话里在暗示自己命不久矣，但巨蟹董事却并没有生气，而是笑呵呵地点了点头，开口帮腔道：
    “对，我已经活不了多久啦！算上我的话，可能要一口气缺三个位子，再加上射手这次犯了错，要去镇守深渊，双鱼的情况又比较特殊，最好提前找一找继任者。
    所以我们几个老东西决定，开启一次水瓶、金牛、射手、双鱼、巨蟹五宫秘术的联合遴选，争取在我们都死掉之前，培养一批新的秘术继承者出来。
    而这轮筛查，除了董事和黄道局长推荐外，也会由星宫直接进行挑选，所有二级及以上清理员，手臂出现对应星宫印记的人，都要参加对应的遴选。”
    手臂有对应印记……所以巨蟹董事拍我胳膊那一下，应该就是“董事推荐”了吧？
    听完巨蟹董事的安排后，里昂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左臂，随后不由得脑子一懵。
    之前那只圆溜溜的螃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浮现了出来，只见它左钳卡着一件翠色的瓷瓶，右钳挂着一副歪歪斜斜的弓箭，脚踩两条黑白异色的大鱼，正张牙舞爪地朝对面的犍牛耀武扬威……
    “？？？”
    第668章 正常？不正常！
    这又是几个意思？
    看着自己手臂上乱做一团，甚至开始互相撕扯起来的“纹身”们，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捅了捅红发局长的腰肢。
    ‘怎么了？’
    ‘局长，你回头看一下……’
    ‘？’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诧异地回过头，顺着里昂的目光瞥了眼他的手臂。
    而当看到里昂胳膊上左冲右突，打得眼缭乱的五枚标记后，即便见多识广如她，仍旧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怎么会这么多？！’
    ‘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过去有出现过这种事吗？’
    ‘有倒是有……’
    看着里昂胳膊上你争我夺，直接“厮打”了起来的五枚印记，红发局长目光有些发直地道：
    ‘上次开秘术遴选的时候，就有一名白羊分局的清理员，同时获得了两宫秘术的学习资格，但像你这样，一次遴选同时被五宫秘术选中，似乎还没有先例……而且也没听说过印记会打架的啊？’
    “……”
    ‘这样，等这个会结束之后，我们多留一会儿。’
    研究了一下里昂手臂上的混战，但始终毫无头绪，红发局长果断下了决定。
    ‘保险起见，这件事还是要问问金牛阁下，你身上的标记有点儿不太正常！’
    ……
    “正常，你被五宫同时选上非常正常。”
    听完红发局长担忧的讲述后，看上去有些虚弱的金牛董事，扶着靠椅的把手艰难地坐直身体，随即拉着里昂的手臂，一脸慈祥地解释道：
    “通过星宫遴选这件事，虽然听着很复杂，但真正考察的东西其实不多，无非就是修习秘术的资质、与对应星宫的相性、以及自身潜力的上限这三种。
    再简单点儿说的话，你首先要有天赋，能学得会这门秘术；其次性格和特质要对得上，有机会得到对应星宫的认可；最后自身上限不能太差，起码要能跨过人神之别，不然学了秘术也意义不大。”
    讲完了星宫遴选的逻辑后，金牛董事看着一脸若有所悟的里昂，笑呵呵地道：
    “里昂，你过去就已经在金牛、水瓶两宫秘术上入了门儿，足以证明你有学习星宫秘术的天赋；而被你吃……嗯……你已经靠别的办法，数次短暂跨越过人神之别了，这一关当然也难不住你。”
    “那星宫的相性又怎么说？”
    伸手拿来一个软垫，垫在了金牛董事的腰间，扶着她靠稳后，红发局长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一般人能和一两个、甚至三个星宫相合也就算了，可这次一共才开了五宫的遴选，里昂却能直接被五宫一齐选中，这真的正常吗？会不会是水瓶在他身上留了什么后手？”
    “放心，水瓶宫我说不好，但据我观察，里昂和其它四座星宫的相性确实不低。”
    安慰地拍了拍红发局长的手臂后，金牛董事心情极好地笑了一声，随即神态慈和地开口解释道：“用我最了解的金牛宫举例，博爱、怜悯、忠诚、正直、稳重缜密脚踏实地、始终贯彻自身的信念……拥有这些特质的人，便很容易受到金牛宫的青睐。
    至于射手、双鱼、巨蟹、水瓶四宫，则分别偏爱敢于牺牲、不甘人下、敏感亲切、求知欲旺盛的人，而依我所见，里昂你的身上，似乎并不缺少这些方面的特质。”
    别夸了别夸了，再夸的话我的嘴角就要压不住了。
    被金牛董事极度欣赏的目光，搞得心里有点儿发虚，里昂不由得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有些腼腆地道：
    “其实……我也没您说的那么好……”
    “呵呵，确实。”
    啊？
    被金牛董事的大转弯弄得一懵，里昂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朝金牛董事望了过去，而金牛董事则笑着道：
    “星宫毕竟没有自我意识，因此这个遴选很难做到绝对精准，嫉妒心强和不甘人下、忠诚坚定和死板执拗，在星宫的眼里没准是一回事儿。
    所以你被五座星宫同时选中，并不意味着你有的全都是优点，也可能是你心里的某些缺点，也被对应的星宫给扒了出来。”
    “……”
    “呵呵，别这么严肃啊。”
    看着被自己的正反话闪了腰，神情明显有些发囧的里昂，有些忍俊不禁的金牛董事笑了笑，随即温言道：
    “刚刚我是开玩笑的，你是个好孩子，这点我一直都非常清楚，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至于星宫遴选……你们也不用太过在意。”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金牛董事神情有些复杂地叮嘱道：
    “既然你被判断有修习秘术的资格，那就放心的去学，不用有什么压力，我和奥莉薇娅会给你兜底的。
    另外，无论这个遴选多么重要，你也不要特意按照某一宫的特性来要求自己，星宫不论多么伟大，说到底也是一件异常物，要注意别受到它的影响，更不要成为它的奴隶。”
    “？”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朝红发局长看了一眼，而对金牛董事极为熟悉的红发局长，已然更早发现了她话中异常，蹙着眉轻声询问道：
    “金牛阁下，感觉您今天和过去不太一样，要稍微开朗一些……水瓶最后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而且内容还跟星宫有关？”

 我！清理员！ 第458节

    “嗯……我们是谈了几句星宫的事。”
    没想到自己只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就被察觉到了问题，金牛董事不由得瞥了红发局长一眼，随即无奈地坦白道：
    “水瓶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并不可信，但他那时已经完成了替换，几乎就是另一个我了，而以我对‘自己’的了解，他在那个状态下说得应该不是假话。
    水瓶告诉我，在完成了秘术的修习，并被选为对应星宫的执掌者后，自身会不断受到星宫的影响，原本的‘特性’经过了上百年的强化后，有可能走向偏激和极端。
    嗯……这件事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就不要再跟别人讲了，我说这些也只是给里昂提个醒，万一你真的成了某个董事的话，使用星宫时也能稍微加一分小心。”
    “滋”
    【通过认真聆听相关的讲述，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星穹罗盘-黄道”的情报……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第669章 开小灶
    既然徽章系统判断自己获知了情报，给出了抗性增加的提示，那么金牛董事的猜测就是正确的，星宫确实会对使用者的“倾向”产生影响。
    看着面前神情和蔼的金牛董事，里昂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即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我记住了，谢谢金牛阁下的提醒。”
    “呵呵，不用这么正式。”
    慈祥地笑了笑后，金牛董事温和地道：
    “以我的年龄，当你的奶奶都多很多了，对于你这样的小家伙，我一直都当自己的孩子看，而且我马上就要卸任董事，阁下之类的称呼就别再喊啦，听着怪生分的。”
    “啊，好的！”
    开口应了一声后，里昂和红发局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讶色。
    比起之前，金牛阁下登宫之后，似乎变得没那么严肃了，要开朗随和很多……所以是因为即将卸任，开始和星宫分离，所以受到的影响降低了吗？
    “对了，奥莉薇娅。”
    在里昂和红发局长眼神交流时，金牛董事突地神情一肃，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安德鲁让我转告你和里昂，之前水瓶袭击你们处女分局时，他选择了牺牲你们，没有如约前去支援的事，对此他感到非常抱歉。”
    啧……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红发局长和里昂的嘴角顿时微微一撇，在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同时，眼底亦齐齐露出了一抹嫌弃之色。
    这么大的事儿，嘴上道个歉就完了？而且连道歉都不自己过来，还要金牛董事转述？这特么是道歉的态度吗？那个老登根本就毫无诚……
    “作为赔偿，他会去找美酒之神做交易，给你要一批最顶级的好酒，接下来每星期都会送过去一瓶，一直送到他死为止。”
    嘶……
    “至于里昂，他除开会全心全意地教你射手秘术外，还牺牲寿命动用了两件祈愿类异常物，帮你找到了那头大恶魔其余部件的位置，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凑齐了。”
    啊这……
    “而且除你们之外，其余处女分局的成员也都各有补偿，最差也是一件合用的异常物……怎么样？这个补偿你们还满意吗？”
    “哎呀！说什么补偿嘛！”
    吸了一下嘴角后，红发局长眉眼笑地摆手道：
    “虽然事情做得的确不太地道，但射手阁下也没有什么私心，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确实，我们已经感受到射手阁下道歉的诚意了。”
    你们两个可真是……
    看着面前态度陡然扭转的两人，金牛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正色道：
    “既然你们满意，那我也就不多替安德鲁辩解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知道，他之所以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确实有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星宫的浸染。
    而他之所申请替换巨蟹，前往深渊镇压恶魔，也是希望能够借由这个过程，纠正一下那些不太好的影响，所以还是希望你们别太记恨他……嗯……关于安德鲁的事说完了，接下来该你的事了。”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的脸色重新和缓了下来，随即笑望着里昂打趣道：
    “作为同时被五宫选中，未来起步就是十二董事的人才，我可要趁着你还没成为大人物，好好巴结一下……正好我现在有时间，里昂，你要不要先接受一下我的指导，再和我学学金牛宫的异常锻冶秘术？”
    这……这我简直求之不得啊！呵呵，虽然看着有点儿被奥莉薇娅带歪了，但本质上依然是个好孩子。
    看着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随即一脸期待地等着“上课”的里昂，眼含笑意的金牛董事，便挥手拟出了一张宽大的桌子，随后取出大量用于练手的材料摆了上去，继而开口招呼道：
    “来吧，你先用这些锻一下试试，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进步！”
    “好的！”
    在金牛董事鼓励的眼神中，身为“五宫认证”的秘术天才，信心大增的里昂，便从镜世界里拿出一口大铁锅架好，接着又拿出两个旧暖瓶，开始吨吨吨地往锅里倒水。
    嗯？这个与其说粗犷，倒不如说完全是在胡来的手法……怎么看着有点儿熟悉呢？
    看着里昂拿出来的那口生了锈的大铁锅，准备把自己的锻冶用具拿出来的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里昂，你这锅是怎么回事？”
    “是第三代局长教的！”
    虽然那个方脑袋老头儿曾经威胁过，不许把自己跟他学过锻造的事到处乱讲。
    但金牛董事一来不是大嘴巴的人，二来就算自己不说，她应该也能看得出来，里昂便没有隐瞒，而是一边搅拌着铁锅里的水，一边开口转述道：
    “之前三代阁下告诉我说，不需要太在乎锻冶的用具好坏，因为异常的源头是情感、执念、以及期盼，归根结底是心灵的力量，而心灵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所以只要锻冶的心足够强烈，以及使用的材料能够达标，那么就算是用大铁锅和白开水，也同样能够锻冶出最顶级的异常物来！”
    情感、心灵、执念……那个该死的老……前辈，又开始讲他那套毁人不倦的东西了？而且还忽悠到了里昂头上？
    听完里昂信誓旦旦地讲出来的荒唐理念，即便好脾气如金牛董事，仍旧不由得一阵青筋暴跳，随即强笑着道：
    “那……倒是也行，反正咱们还没开始正式学习，你先锻冶一件试试，让我看看你的进度就行。”
    “好的！”
    在桌上的材料中翻了翻，找出了两件自己最擅长的【恶魔】系材料后，感受着那种人材合一的亲切感觉，里·天才·昂深吸了一口气，颇为自信地道：
    “我其实有预感，这次说不定真的能行！”
    ……
    【名称：袋熊魔像（堕落、诅咒）】
    【外观：一座鼻面较短、眼小耳尖、面容与鼠类近似的小型动物雕像，在饱食后靠近的话，便会听到一阵间歇性发力似的喘气声】
    【能力：恶魔之菊、方圆诅咒】
    【代价：使用后的下一次排泄时，将有较大概率出现便秘现象】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私掠魔的兜袋，以及某种熊类恶魔血肉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该异常物被发动后，所有直视过这座怪异雕像的生物，在下一次进行排泄活动时，都将排出四角尖尖的方形粪便】
    【评价：哼！哼！哼！啊啊啊啊！！！】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9）】
    第670章 都怪三代！
    “……”
    看完【袋熊魔像】堪称神奇的能力后，听着魔像那跟老便秘患者一样，断断续续的艰难哼唧声，里昂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完蛋……
    如果之前那也就算了，我之前只是跟金牛董事稍微学了点儿皮毛，属于纯正的野路子，但现在能一口气得到五宫认证，就算不是什么千年一出的秘术天才，多少也得差不多吧？这玩意是几个意思？
    而就在里昂沉默不语的时候，金牛董事则拿起他锻冶出来的【袋熊魔像】，微带好奇地检查了起来。
    外形完好规整，并没有明显的残缺和缺损，证明材料的“本质”都锻进去了；
    波动给人的感觉顺畅平滑，那么多半就可以正常激活，异常物的稳定性会很高；
    而气息更是非常独特，感觉就像抓着一只活恶魔似的，有种颇为奇妙的勃勃生机。
    所以……虽然锻冶的过程疯狂了点儿，基本就是用大铁锅“炖”出来的，但成品的质量貌似还不错？如果能力比较出色的话，甚至可以作为二、三级清理员的主力异常物了。
    “不错不错，进步不小啊！”
    取出一件小工具，稍微测量了一下【袋熊魔像】的强度后，金牛董事和蔼的面孔上，顿时绽放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随即眼带喜悦地夸赞道：
    “我给你选的这些材料，很多其实都不太完整，如果是初学者的话，成功率能有两成就不错了，甚至锻冶出来的成品稳定程度也不会很高。
    而你从我这儿学到秘术总共也没多久，我原本还以为，你只能弄出效力会随着使用次数降低、或者使用几次就会破碎的不稳定异常物，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完美的成品，你的秘术天赋果然很出色！”
    “额……还……还行吧？”
    “这可不是还行的程度，是已经非常不错了，我当初跟着上一任董事学了一年多，都不一定有你这个水平！”
    逮住里昂猛夸了一气后，大概是因为董事之位后继有人，金牛董事颇为开怀地笑了两声，随即转头望向身边的红发局长，笑容满面地道：
    “奥莉薇娅，你们处女分局，可能真的要出一任金牛董事了，你做好准备吧！”
    “……”
    “奥莉薇娅？”
    看着表情略微有些狐疑，盯着里昂猛看的红发局长，金牛董事不由得诧异地询问道：
    “怎么了？你为什么是这幅表情？”
    “……”
    我为什么这幅表情……这么说吧，我虽然不怎么懂秘术，但我很懂里昂，他这个东西绝对不对劲！
    没有回答金牛董事的话，红发局长盯着目光有些发飘的里昂，眯着眼睛询问道：
    “里昂，你锻冶的这件异常物，到底有什么能力？”
    “额……”
    里昂闻言不由得尴尬一笑，随即面皮有些发胀地小声道：
    “这东西叫【袋熊魔像】，至于具体效果……就和袋熊的特点差不多……”

 我！清理员！ 第459节

    袋熊？
    听到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和金牛董事，不由得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开口追问道：
    “袋熊是什么东西？它的特点是什么？”“袋熊……额……它是一种动物，至于特点的话……这么说吧，它拉出来的粑粑是方的。”
    “……”
    “……”
    所以这东西的效果，是让人拉出方形的粪便？！
    看着里昂微微涨红的面孔，金牛董事握着【袋熊魔像】的右手不由得猛然一抖，随即嘴角狠狠地牵动了两下，继而神色古怪地追问道：
    “这个能力倒是……蛮特别的，然后呢？除开这个之外，这尊魔像还有什么其它能力吗？”
    “没了……”
    “……”
    “……”
    所以说，你用了私掠魔的兜袋、腹手熊的血肉、两大捆诅咒小枝、小半罐子留印膏浆、还有不少长吟岩裂片……就锻冶出了这么个东西？
    金牛董事把里昂刚刚消耗掉的所有材料，在脑子里反复过了好几遍，但始终都没找到它们和“方形粑粑”之间的联系。
    低头看着这件玷污了自己毕生所学的邪恶造物，灵魂大为震撼的金牛董事两次张开嘴巴，但最后又全都重新抿紧，感觉好像有千百个问题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我就知道……
    看了眼金牛董事心旌摇曳的神情后，曾经见识过里昂“锻冶天赋”的红发局长，则忍不住伸手捂了捂脸，随即强笑着打圆场道：
    “那什么……里昂最近忙得很，任务一个接着一个，也没什么时间练习，只是从三代局长那儿稍微学了点儿，所以锻冶出来的东西可能有点儿偏……嗯……但潜力应该还是有的。”
    “……”
    也对！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金牛董事疯狂乱晃的灵魂，终于重新安定了下来。
    虽然效果耐人寻味，但里昂制造异常物的成功率和稳定性，都是极其惊人的，所以他的天赋绝对不差，之所以弄出这么个玩意，多半是被三代局长那个老东西祸害了。
    只要自己未来多点儿心思，能把三代老头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观念纠正回来，以他目前展现出来的秘术天赋，未来的成就绝对会在自己之上，起码能够再庇护人类一百多年。
    “没事，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在心里痛骂了某个毁人不倦的老东西一阵后，金牛董事努力将自己急促的呼吸平复了下来，随即再次取出一批新的材料，和颜悦色地教导道：
    “刚刚那批练手的材料里，可能混了点儿奇怪的东西，而三代局长教你的锻冶方法，本身稳定性就很差，所以出点儿问题很正常。
    我也不是说三代局长的锻冶水平不行，但他本身就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他那套东西未必适合人类，所以接下来，咱们最好先抛弃他的理论，跟我过一遍正统的锻冶手法。”
    “好的……”
    虽然本能地觉着有点儿不妙，但一来确实对锻冶秘术感兴趣，二来金牛董事教得这么用心，现在打退堂鼓实在不好，里昂便在红发局长难绷的目光中，仿照着金牛董事的操作，硬着头皮继续学了起来。
    第671章 祸根
    【名称：亲密毛衣（祈愿、元素）】
    【外观：一件款式稍显老旧，织工比较粗糙，但保暖效果良好的浅金色羊毛外衫，适合在春秋两季穿着，修身效果非常不错，能够很好地展现男性的身材线条】
    【能力：亲近之愿、微量电击】
    【代价：穿着本异常物时，如果过于靠近有毛皮的动物，可能会被对方讨厌】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在缺少一件薄羊毛衫的情况下，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前任爱恋之神的弓箭碎片为基，辅以乐园岩羊的毛皮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该异常物被发动后，所有抱着亲近的意愿靠近你的生物，都将在触碰到你的身体时，遭到一次令指尖微微发麻的静电袭击】
    【评价：嘶……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28）】
    ……
    【名称：寻药犬哨（仪式、探索）】
    【外观：一只略微有些掉漆的金属哨子，在叼住一端用力吹响后，会有一只面有菜色的成年犬科动物，从附近的草丛中跑出来，开始一脸焦急地寻找某样东西】
    【能力：仪式生物呼唤、物品探求】
    【代价：如果吹哨的时间过长，腮帮子可能会有点痛，弄不好晚上睡觉时候还会流口水】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依照狗会在生病后，自己寻找对应草药的说法，集合清理局两项秘术，使用秘犬仪章和哨音草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自身陷入中毒等异常状态时，主动吹响本异常物，将会唤来一只鼻子十分灵敏的犬科动物，寻找你当下急需的野生草药，但也有99.999%的概率，会被带到距离最近的露天公厕】
    【评价：汪！按照我的经验，你把这玩意吃了病就能好，都它汪的是哥们儿，千万别跟我客气！】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41）】
    ……
    【名称：强硬膝软骨（奇迹、支配）】
    【外观：两块柔软得跟一样的人类膝盖骨，生前似乎经常弯曲并触碰地面，导致软骨部分磨损得相当严重】
    【能力：神人之膝、命令支配】
    【代价：每次使用该异常物过后的一个星期内，你的膝盖都将暂时失去弯曲能力】
    【档案：秘术传承者里昂·莱恩，依照……集合两项秘术……使用远古人类的膝盖骨为基，辅以支配魔神指骨打造出来的特殊异常物。
    在目标对你完成一次五体投地级别的下跪后，这对尊严得到满足的膝盖骨，将会临时替换掉对方的膝盖，并支配对方的身体，前往你指定的目标地点】
    【评价：来，你跪下，我求你办点儿事儿】
    【浸染值：0.1（最大浸染值59）】
    ……“那个……这回我造出来的东西，好像比之前稍微有用一点儿？”
    看着手足颤抖地仰躺在椅子上，一脸失魂落魄的金牛董事，换上了新羊毛衫的里昂，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随即努力替自己挽尊道：
    “比如这个狗哨，虽然大概率会导向露天公厕，但如果……额……如果我被某个魔神绑架，带到了一个没有公厕的世界，那我说不定就能跟着那条狗，一点点儿重新找回来。
    还有这俩膝盖骨，这东西虽然生效的条件稍微苛刻了点儿，但我完全可以先把对面打的五体投地，然后再命令他来清理局自首……嗯……总之还是稍微有点儿用的……吧？”
    “……”
    听到里昂的话后，躺椅上的金牛董事，不由得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当看到他身上穿着的羊毛衫后，浑身气血马上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涌，顿时一阵头晕目眩，便又赶忙扭了回去。
    是啊，这两件东西确实可以这么用，但你既然都能把人家打的五体投地了，那还要这玩意干什么呢？而且最重要的是，你知道自己都用了什么材料吗？
    带有真神权能的神器碎片、乐园圣兽献上的完整皮毛、只生长在待宵之境的秘仪草药、人类先祖们自愿留下的珍贵遗骨。
    这些我原本打算留给你的材料，如果都被正常使用的话，起码能出两件60点里昂值以上的异常物，结果到了你手里……唔……
    心好痛！非常痛！
    伸手压了压自己有些心律不齐的心脏后，别过头去的金牛董事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
    “里昂，你……你的天赋还是可以的，嗯……起码成功率确实很高，哪怕真神级别的素材也能驾驭，但你……但你要不再去别人那儿试试？
    你别误会，我……我也不是不想教你，主要不止我的金牛星宫选中了你，所以我也不好一直占着你，多少得给别人一点儿机会……嗯……我身体有点儿不太舒服，你们要不先回去？”
    “那……打扰您了……”
    面对金牛董事的逐客令，自知理亏的里昂，不由得尴尬地应了一声，随即便想赶紧逃离这个尴尬的环境，然而还没等他转身，躺椅上的金牛董事，便病恹恹地继续开口道：
    “还有，桌上那俩东西你带着吧，送你了。”
    “这个……它们的材料都挺难得的，要不您再试着拆一下，说不定……”
    “不不不，不拆了，还是你带着吧！”
    连忙打断了里昂的客套，背对着两人的金牛董事，用力按着自己的心口，颤声恳求道：
    “真的，你快把它们带上吧，只要一看到它们……我这心……我这心就跳得厉害……”
    “……”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实在控制不住。
    看着背对着自己佝偻在躺椅上，明显遭受了巨大打击的金牛董事，愧疚感拉满的里昂，只得在红发局长无奈的带领下，灰溜溜地离开了金牛董事的房间。
    不过这一趟虽然没学明白金牛秘术，但经过金牛董事的讲解后，锻冶问题的根源似乎找到了。
    自己在学习锻冶秘术时，受到三代局长的影响很深，而他那一套锻冶理论的核心就是“从心”，讲究一个听从自己内心的呼唤。
    问题在于自己二世为人，内心里充斥了大量乱七八糟的知识，和各种极度抽象的奇怪烂梗，一旦选择“听从内心的呼唤”，锻冶出来的异常物自然加倍的抽象……
    嗯！都tm怪三代！
    第672章 铁獾
    “阿嚏！！！”
    随着一道闷雷似的喷嚏声，栖息在死界【贤者墓园】中的鸦群，顿时被惊得从树上飞起，无数比墨更黑的鸦羽四下飘洒，落在了一个又一个鼓起的坟包上。
    “艹！”
    只听得一声满是恼意的咒骂，贤者墓园东侧老槐树下，从左往右数的第三十八个坟头，极为突兀地往上鼓了鼓，随后竟被人从里面强行顶了起来。
    该死的，老子的棺材居然长霉了！
    一脚踹开自己的棺材板儿，从坟头儿里坐了起来后，满脸晦气的三代局长取出一块手帕，用力地擤了擤落在鼻子里的霉菌，随即一脸不善地望向了自己的墓碑，没好气地呵斥道：
    “你身上的水汽简直烦死个人！能不能滚远点儿？”
    “铁獾，我是来找你的。”
    墓碑后浓白的水汽中，传来了一阵又硬又脆的蹄响，一头周身缠绕着浓稠雾带的高大牝鹿，自铺天盖地的水汽中步出，停在了三代局长的棺材旁边。
    “你的面具呢？”
    看了眼三代局长堆得乱七八糟的棺材后，受肉牝鹿同样神色不善地质问道：
    “按照过去的约定，每当面具传出信号的时候，你就必须戴上它，然后回答我们一个有关清理局的问题，你的面具去哪儿了？”

 我！清理员！ 第460节

    “不是每当面具有动静，我就得搭理你们，按照当初的约定，我只要每二十年里，按照兴趣搭理你们一次就足够了。”
    纠正了一下受肉牝鹿的说法后，三代局长从自己的棺材里爬了出来，随后挥手破开了隔壁的坟头，把自己邻居的棺材拖了出来。
    在被吵醒的邻居惊慌的呼喝声中，三代老头撬开了他的棺材板，把一张黑色的蜜獾面具，从邻居的脸上取了下来，随即抬手丢给了不远处的受肉牝鹿。
    “喏，我担心弄丢了，就放到了别人坟里，所以我并没准备毁约……不过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就别多此一举了，想问什么你就直接问吧！”
    这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把信守诺言当回事儿！
    低头看了看被扔到自己脚下的面具后，受肉牝鹿不由得面露怒色，但看着三代局长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终于还是按捺住了怒火，神色不善地询问道：
    “处女分局那名叫做里昂的清理员，他的异常物是不是你给打的？如果是的话，那他的异常物具体都有什么效果？”
    “嗯？”
    听到受肉牝鹿的询问后，正掏着耳朵的三代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眯着眼睛打量了受肉牝鹿一番，面带怀疑之色地反问道：
    “二十年才一次的机会，你们就问这个？”
    “对！”
    “唔~那就有意思了~”
    拍打了一下身上落的霉菌后，三代局长摇晃着自己的方脑壳，绕着巨大的牝鹿走了两圈，随即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居然能让你们用掉这个问题，甚至还冒着风险直接来找我……所以那个叫里昂的小家伙，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铁獾！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被三代局长打量材料似的贪婪眼神，看得心里隐隐有些发毛，受肉牝鹿不由得怒道：“你最好搞清楚眼下的状况！如果不是我们的话，你早就已经消亡了！现在我要求你按照过去缔结的约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提出的问题！”
    “呵呵。”
    听完受肉牝鹿的怒斥后，方脑壳老头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一脸鄙夷地道：
    “我再重复一遍，过去我和你们戮王会缔结的约定，是我只要每隔二十年，从你们提出的问题中选一个如实回答，你们就要一直维持我的存在。
    所以到底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归根结底还得看我的心情，如果还弄不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你就趁早给我滚蛋！”
    “你就不怕我们……”
    “我怕个屁！”
    朝着出言威胁的受肉牝鹿啐了一口后，方脑壳老头撇嘴道：
    “和你们缔结约定的，是当初还活着的我，跟已经死透了的我有个鸡毛的关系？而且我现在就是一道执念，死呀活呀的又能差多少？
    有能耐你就直接毁约，停了供养送我走，今后遇见事儿爱问谁就问谁，没能耐的话你就给我憋着，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把我哄高兴了，我说不定还能多搭理你们两回……懂？”
    “……”
    这个该死的老东西！
    看着面前耍起了无赖的三代局长，受肉牝鹿忍不住扬起蹄，恼怒万分地刨了两下墓园地面的石板，但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得忍气吞声地开口道：
    “那个里昂……他从你这儿回去之后，已经连续三次破坏了我们的行动，不仅毁灭了柯罗克王国，策反了雪鸮和黑鸮，甚至差点活吃了鸫鸦……”
    随着受肉牝鹿不断的讲述，三代老头脸上的神情，先是由好奇变成了惊讶，接着从惊讶变成了震撼，最后又从震撼转为了巨大的疑惑。
    就那个连异常物都锻不明白的货？上次奥莉薇娅不是说，他加入清理局总共也没多久吗？这都逼得戮王会专门研究怎么对付他了？那傻小子成长得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总之，这个人对我们的威胁很大。”
    尽量简短地讲了下里昂做过的事，以及那些事对戮王会造成的恶劣影响后，受肉牝鹿耐着性子道：
    “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铁獾！你到底给他打了什么异常物？为什么他能直接剥取魇之王的权能？那个几乎无懈可击的不死之身又是怎么回事？”
    “……”
    我给他打的异常物……记得是一个让人做梦的小叉子，一张强行交换别人异常物的蛇皮卷轴，后面为了报复他，还有一副打人的时候自己也会疼的手套。
    这三件异常物，哪个都跟不死之身扯不上关系，剥取魇之王的权能就更扯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核心异常物是什么，但东西肯定不是我打的！
    只不过，这个事儿虽然跟自己没关系，但话可不能就这么直接说。
    “嗯……我稍微有点儿头绪了，那小子的情况确实很特殊，当初也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后，方脑袋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随即转头望向目光急迫的受肉牝鹿，笑呵呵地开口道：
    “得加价！”
    第673章 人心险恶
    这该死的老东西！
    看着三代局长无耻的笑脸，受肉牝鹿的心里，第三次浮现出了把他弄死的冲动，但最后看在“大局”的份儿上，还是忍住了怒火，闭上了眼睛冷声道：
    “当初和你缔约的那位，已经在旧土失踪了，我们只是继承了你和‘戮王会’的约定，没有修改具体条款的权力，所以代价无法增加，只能一个问题二十年！”
    “那你分开问不就好了？”
    瞥了眼面前忍气吞声的受肉牝鹿后，心情极好的三代局长笑呵呵地道：
    “这样，我免费奉送你一个问题，我总共给他打造了三件异常物，你就问第一件是什么，第二件是什么，第三件是什么，这不就等于加价到六十年了吗？”
    “……”
    我就不该接这个任务！
    万分懊恼地刨了刨蹄子后，受肉牝鹿用力打了个响鼻，随即在三代局长得意的目光中，面目狰狞地开口道：
    “我以戮王会正式成员【麋鹿】之名，遵照双方于【律书】之上定下的楔约，对成员【铁獾】发起三问，成员【铁獾】每如实回答一个问题，戮王会便要无偿为其延续二十年的寿命……”
    随着受肉牝鹿冷硬的吟诵，数道斧凿雕刻石板的刮擦声接连响起，三行仅有豆粒大小的，横向排列的楔形文字凭空浮现，随后竟如同活物一般，相继穿透了方脑袋老头的嘴巴，刻满了他的舌头跟喉咙。
    啧……这字写的真丑。
    吐出了自己的舌头，看了看上面无数豆粒大小的真言刻印后，三代局长不由得嫌弃地撇了撇嘴，随即开口回答道：
    “我总共给那个里昂打造了三件异常物，第一件是用欲梦之主的武器打造的【欲梦侵袭者】，主要功效是侵入梦境，或者把别人拖入梦境；
    第二件叫做【不公蛇契】，是用财富女神的尾巴炖出来的，效果是满足一定条件后，能够强制交换目标的异常物；第三件是用水瓶……唔……”
    说到这里时，方脑袋老头面颊微微一抽，似乎舌头被狠狠地扎了一下，而一脸诧异的他，在吐掉了嘴里的血沫后，皱着眉头略微想了想，随即一脸无语地继续道：
    “第三件异常物，是用‘前任’水瓶董事的部分灵魂，配合透灵荨麻打造的【惨叫之手】，一旦被打中的话，就算真神也会疼得惨叫出声……
    嗯，我给他打造的异常物就这些了……话说这个约定真不是一般的死板，连少个‘前任’都会判定我说了假话？”
    “该死的！”
    无暇理会三代局长的抱怨，在听完了这三件异常物的消息，并牢牢记在心里后，受肉牝鹿忍不住骂了一声，随即一脸怒意地质问道：
    “你不守信用！最关键的不死之身，还有剥取权能呢？为什么不在这里面？”
    “你也没问那~”
    看了眼怒不可遏的受肉牝鹿后，方脑袋老头的嘴角猛然拉起，朝着它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即挤眉弄眼地开口道：
    “我可以再免费奉送你一个消息，那个里昂在我这儿学……咳咳！咳咳咳咳！”
    突然间好像要断气了一样，来了一阵暴风狂咳后，三代局长收敛了脸上的怪笑，一本正经地道：
    “他上次来我这儿的时候，除了求我帮忙打造异常物外，还使用我给的珍稀材料，在我这儿亲手打造了五件异常物……所以你要不要再问五个问题？”
    里昂·莱恩亲手打造的异常物？
    听到三代局长的话后，受肉牝鹿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一脸警惕地摇头道：
    “我不问！他只不过是个初学者，就算有你的指导，也肯定打造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你放屁！”
    听到受肉牝鹿的话后，方脑袋老头顿时勃然大怒，猛拍了自己的墓碑一巴掌。
    “谁踏马指导他了？我根本就没指导他！那个货没从我这儿学到任何的锻冶……草！”恼怒地爆了句粗口后，由于撒谎遭到了惩戒的三代局长，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血沫，随即阴着脸道：
    “行！我承认，我的确稍微教了他一些东西，而他也给出了让我大开眼界的成果，那小子在金牛宫秘术这方面的天赋，绝对是独一无二的，整个清理局的历史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特殊的人才。
    而他用掉了大量珍贵材料，在我的……我的指导下，由他亲手锻造出来的那五件异常物，更是有着几乎堪称无与伦比的神秘能力，论及独特性的话，甚至还要超过绝大多数编号级异常物。”
    ？！？！？！
    打量了一下三代局长的嘴巴，发现【律书】并没有被触发后，受肉牝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死气，两只鹿眼之中满是惊骇。
    独一无二、无与伦比、超过绝大多数编号级异常物……只是稍微学了两三个月，就能达到这种水平？那个里昂的锻冶天赋这么夸张的吗？
    “喏，看到没，我说的都是真的。”
    伸出舌头晃荡了两下，让受肉牝鹿检查了一下上面的【律文】后，有些后悔的三代局长阴着脸道：
    “总之我可以保证，那个里昂亲手锻造的异常物，绝对是你这辈子，甚至整个戮王会的人这辈子都没见过的，而且绝对会对你们造成巨大的震撼。
    好了，具体条件和之前一样，还是一个异常物一个问题，五个问题一共一百年，这个情报你们要不要？”
    “……”
    这么珍贵的情报，我怎么可能不要啊！
    回想了一下三代局长口中，那些堪称骇人听闻的描述，受肉牝鹿差点儿就脱口答应了下来。
    然而想到刚刚受骗上当的经历，它在犹豫了一会儿后，眯着三对鹿眼开口道：
    “我确实对这个情报感兴趣，但你要先告诉我，他的不死之身以及剥取权能的能力，到底在不在这五件异常物里？”
    “呵呵。”
    面对受肉牝鹿的询问，三代局长冷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捏住一根并不存在的拉链，在自己嘴唇旁边从左往右轻轻一拉。
    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说，你爱问不问！
    “……”
    该死的！这个老东西果然还想算计我！
    看着方脑袋老头儿摆明了准备坑自己一把的态度，受肉牝鹿不由得恼恨地跺了两下蹄子，本能地就想拒绝这次的交易。
    但一想到三代局长那些听起来极度夸张，但又被【律书】证明了都是真话的描述，它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再次张开了嘴巴。
    “我以戮王会正式成员【麋鹿】之名，遵照双方于【律书】之上定下的楔约，对成员【铁獾】发起五问……”

 我！清理员！ 第461节

    第674章 全是好消息
    灰雾弥漫的诡异空间、骨骼拼成的邪恶长桌、身形各异的纷杂黑影、戴着面具的众多成员……
    “能来的都已经到齐了啊。”
    很符合传统反派风格的集会地点中，坐在长桌首位的人形虚影，先是扫视了一下到场的成员，随即用力拍了拍手，朗声开口道：
    “各位，这次召开会议的目的，是为了告知大家三个消息。”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话后，正在互相交流的戮王会成员们，立刻便安静了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
    “第一个消息，水瓶的谋划已经成功了。”
    甫一开口便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面对一片哗然的戮王会成员们，白蛇面具男微笑着道：
    “他已经替代金牛董事，成为了守望宫目前的坐宫人，而按照我们和他之间的协定，今后有关我们的预警消息，都会被他阻拦下来，不会到清理局的手里，就算实在拦不下来的，也会尽量迟滞一些。”
    所以守望宫最麻烦的预警能力，就这么被封住了？！
    一众戮王会的成员闻言，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在自己等人以往的行动里，最麻烦也是最危险的对手，就是守望宫那根本避无可避的“监视”，一旦造成的灾害达到了某种程度，守望宫就会提前大半年以上的时间，直接把消息递到清理局的手里。
    有时候自己这边还没行动，甚至连计划都没商量好的时候，清理局的人就已经全副武装地拉好了架势，就等着到时间收网了，贸然下去几乎就跟直接送死没什么区别。
    这回水瓶成了坐宫人，没了守望宫从未来窥探到的消息，清理局的人就算再强，也不可能跟以前一样防得面面俱到，自己这边儿的机会终于来了！
    “各位，请安静一些！”
    等到兴奋的戮王会成员们，窃窃私语了一会儿后，主持会议的白蛇面具男再次拍了拍手，微笑着道：
    “除了守望宫的事外，今天还有第二个好消息要通知大家……由于水瓶之前的袭击，牵扯了清理局大量的精力，我们在北境王国、巫女之国以及千帆海国的行动，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进展。
    尤其是北境王国，由于水瓶分局的局长被调走，导致清理局对热河城保护出了疏漏，哪怕接下来我们什么都不做，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整座热河城就会自行毁灭！”
    居然这么顺利？！
    听完白蛇面具男的第二个消息，戮王会的成员们简直快要沸腾了，即便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但那股剧烈的亢奋之情，仍旧不受控制地从每个人身上透了出来。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虽然比守望宫被“封锁”差了一些，但同样也是千年难遇级别的好消息。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这三支王室……不！只要再有两支王室血脉断绝，守望宫的效力便会受到巨大的削弱，真神级别的存在，就能够在现世自由进出了！
    而想要破开“大坝”最难的一步，就是先打开第一道豁口，只要大量真神能够自由降临，以清理局目前的情况，剩下的王室血脉早晚也会被一一掐断。
    到了那个时候，守望宫必然会一再退化，直到彻底恢复成最开始的模样，而一代不如一代的清理局，必然会节节败退，直至彻底失守！
    “好了。”
    放任戮王会的成员们，乱哄哄地互相交流了好一会后，白蛇面具男这才开口制止，随即一脸正色道：
    “虽然不想在这种时候泼冷水，但我还是要告诉各位，今天的最后一个消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那名叫里昂·莱恩的清理员，你们还记得吗？”里昂·莱恩？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话后，坐在他左手边，戴着一副黑猫面具的女人，不由得神情微微一动，随即蹙眉道：
    “那个教唆黑鸮毁灭了柯罗克王国，还诬赖在了我们身上的清理员？他最近又做什么了吗？”
    “他不是做了什么，而是成长得有些太快了。”
    侧头瞥了黑猫一眼后，白蛇面具男开口道：
    “这次鸫鸦和水瓶是一起下去的，和那个里昂算是较量了一下，结果那个里昂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强行剥取了本该属于魇之王的权能，只差一点儿就把鸫鸦干掉了。”
    “我不是差点儿被干掉……”
    一道幽幽的沙哑嗓音，从黑猫女人的斜对面响了起来。
    从集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唯一没有参与到狂欢之中的鸫鸦面具男，忍不住抬起手，满脸后怕地开口补充道：
    “是差点儿被他吃了啊！那个里昂简直……这么和你们讲吧！我都已经被他咽下去了！如果不是水瓶及时拉了我一把，我就要被他给活吃了！”
    “……”
    活吃真神……现在的清理员这么疯的吗？
    看着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哆嗦着，精神明显受到了巨大冲击的鸫鸦，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们稍微冷静了一些，随即有人试探着道：
    “所以……他是下一任的巨蟹董事吗？我听你的描述，他好像是想用巨蟹秘术把你吞下，塞进属于他的【腹神狱】里。”
    “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的！”
    鸫鸦面具男闻言摇了摇头，脸上满是心有余悸地道：
    “我没发现什么秘术……那个人就是最单纯的想吃了我！
    他给我的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讲，就……好像我是一块路过的肉骨头，而他是一头饿了很久的看门狗，吃得特别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时，似乎回想起了当初那令神发指的场景，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满眼惊惧地道：
    “你们不知道，那人脸上的表情，好像就没把我当个神，也不像别的清理员那样，看我的眼神带着惧怕、仇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在他眼里的我，好像就是一块大肉排，生来就该被他吃掉似的，这人根本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把我抓起来想都不想就往嘴里塞！甚至把我咽下去之后……他还砸吧嘴！”
    “……”
    w(Д)w？！w(Д)w？！w(Д)w？！
    第675章 对策与开课啦
    “咳咳，其实也不一定就那么离谱。”
    看着陡然沉默了下来的戮王会成员们，白蛇面具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朝众人解释道：
    “鸫鸦他只是差点被干掉，所以情绪不大稳定，外加那个里昂又从魇之王的身上，剥取到了一部分恐惧权能，而鸫鸦又被他吞了下去，估计是被恐惧权能伤到了，所以才会这么害怕。”
    “不是！你根本就不懂怎么回事儿！”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判断后，满身都是恐惧气息的鸫鸦面具男，顿时忍不住开口抗议道：
    “那个里昂，他绝对不正常你知道吧！我过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这样的清理员！尤其是他从黑夜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那个感觉真是……”
    “好了！”
    看着指手画脚比比划划，恨不能赌咒发誓的鸫鸦面具男，白蛇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被他的【恐惧】权能给伤到了，现在做出的判断很不正常，现在你先好好冷静冷静，等伤养好了再说！”
    “不是！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发现白蛇根本没领会到那个里昂的可怕，急得跳脚的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满脸焦躁地大喊道：
    “我用我戮王会正式成员的位子发誓！那个里昂他绝对……唔！呜呜！”
    抬手在鸫鸦的嘴巴上轻轻一抹，把他的整套发声器官都抹掉了后，白蛇一脸头疼地拍手道：
    “好了，先让鸫鸦冷静一下，我们来接着说那个里昂的事。
    按照我和麋鹿收集到的消息，这个人虽然加入清理局不到四个月，但已经有了资深二级清理员的水平，而且手里有一些效果非常奇特的异常物。
    在极难被杀死的同时，如果他身边有大量其它清理员的话，这个人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飙升到差不多普通真神的程度，足以对在座一半以上的人产生致命威胁。”
    说到这里时，白蛇面具男刻意停顿了一下，随即举起了三根手指，着重强调道：
    “但我要通知各位的，并不是他现在有多么危险，而是他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类，进化到现在这个地步，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就能媲美真神……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强调后，一众戮王会成员的神情，顿时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虽然对于那些有天赋的清理员来说，真神之前几乎都没什么门槛可言，但从普通人到跨越人神之别，再怎么也要磨个一二十年的时间，否则很容易在异常物的浸染下走向疯狂。
    就连天赋出色到血发姬这种程度，也经过了足足六年多的磨砺，才成功摸到了真神的门槛，而这个里昂进化的速度，居然比她还快了接近三十倍！
    比血发姬还快三十倍啊！
    按照人类最大一百五十年左右的极限寿命，他还有一百三十多年能够成长，而只了三个月的时间，这个人就已经能短暂媲美真神了，那一百三十年后的他，到时候又该是个什么情况？
    “看来你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扫视了一下沉默不语的戮王会成员后，白蛇面具男神色严肃地道：
    “多的我也就不说了，既然在浸染程度只有二级清理员水平的时候，这人就能够担负真神级别的力量，而没有精神崩溃直接疯掉，那就意味着，普通真神还远不是他的极限。
    恐怕在柱神级别之前，他的成长都不会遇到什么门槛，只要给他时间，慢慢接受异常物的浸染，最差最差也是另一个血发姬，甚至还有可能达到现任白羊董事，乃至于第三代清理局局长那种级别。”
    “嘶……”
    “清理局第三代局长还活着的时候，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想必各位应该没忘吧？甚至那些没经历过的，应该也知道自己的‘前任’是怎么没的。”看了看听到这句话后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齐齐露出了恐惧之色的众人后，白蛇面具男眯着眼睛开口道：
    “那时柱神以下的所有存在，只要被清理局的第三代局长看上了，直接就会被扔到他那口锅里，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等他一百三十五岁之后，再到老死之前的那十多年里，围绕现世运转的四大九小十三个主要位面，基本就是清理局的后园，呆在里面的真神就和麦田里的稻子一样，动不动就要被割上一茬。
    而就连这个只是一小点儿死后残留的执念，都能达到真神强度的变态，也是在加入清理局小半年后，才勉强触碰到了人神之别，进化速度比那个里昂还要慢一些，表现出来的天赋甚至还不如他。
    所以等破开了守望宫后，大家到底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
    “里昂，你可千万要小心点儿！”
    看着里昂微微亮起的手臂，红发局长拿着酒瓶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赶忙按住浑身冒光的里昂，一脸不放心地嘱咐道：
    “这次遴选的时候，其它几宫的秘术你随便学，甚至越努力越好，但到了金牛宫你可千万别动手，只动耳朵听就行，千万别再锻冶异常物了！
    金牛阁下在登宫的时候，灵魂中的人性就被不断剥离，后面又强撑着走回来才勉强补好，现在她的灵魂乱得很，状态非常非常差，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
    “嗯……”
    看着脸上满是忧心忡忡，仿佛自己准备开着泥头车送外卖一样的局长，里昂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到了金牛宫之后，我直接躲在最后面，绝对不往金牛阁下面前凑，光听课不张嘴总行了吧？”
    “对对对，就这样最好！”
    得到里昂的承诺后，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干咳了一声，讪讪地道：
    “那个……里昂啊，我也不是不看好你，主要……”
    “行了局长，不用解释，你的意思我懂！”

 我！清理员！ 第462节

    系上了外套的扣子，把正在噼啪放电的羊毛衫完全藏了起来后，黑着脸的里昂开口催促道：
    “赶紧松手吧，射手宫的印记已经跳半天了。”
    “好吧……”
    随着一脸欲言又止的红发局长，松开了抓住里昂胳膊的手臂后，“蠢蠢欲动”的里昂立刻光华大放，随即瞬间便消失在了办公室里。
    而等到一阵天旋地转，勉强重新站定身体后，里昂赫然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座空旷的石板广场中央，六七十张颇为熟悉的面孔，正满脸惊惧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好家伙，适合射手秘术的人可真多，而且……好像有一多半儿都吃过？
    第676章 谣言止于根本止不住啊！
    食神！食神也来了啊！
    在里昂观察环境的时候，作为“环境”的清理员们，自然也在观察他。
    而在被他那和善的目光扫到时，凡是曾经参与过上次晋升考核，受“邀”在里昂胃里开过party的人，立刻齐刷刷地犯了病。
    呼吸一滞、面色一白、身体一颤。
    三十多名清理员，跟排着队做体操似的，近乎同时完成了犯病三连后，随即忙不迭地抽身急退，仅仅两次呼吸的功夫，便在里昂身边留出了好大一块空地。
    “……”
    废了，都废了。
    看着只是被里昂一个眼神扫过，便直接丧失了抵抗意志的清理员们，盘腿坐在石板上的射手董事，嘴角顿时不由得狠狠一抽。
    射手宫最青睐的特性是“勇者”，锋利刚硬、集中专注、敢于牺牲、不惧艰险、勇往直前……基本就是这方面的一些东西。
    而这些清理员既然能够被射手宫选过来，那就证明了他们确实拥有对应的特质，自己甚至能从这些清理员的目光中，感受到他们锋锐刺目的灵魂。
    但这些素质其实还不错的清理员们，只是被里昂抬眼这么一扫，原本如同箭镞般雪亮锋利的意志，当场就钝了一多半儿，可以说这次射手宫的遴选都没开始，有一半儿人就已经可以淘汰了。
    唔……不过这样也好。
    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一下清理员们，在一群连头都不敢抬的废物中，见到了一个在里昂的淫威下傲然而立，身姿如松、白衣胜雪的坚强背影，射手董事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成器，终究还是有人敢于直面里昂的。
    反正董事的位子只有一个，而那些能被一个眼神吓退的“锋利”，本来也不是真正的锋利，只是由于眼界的匮乏和层次的低下，所催生出来的自大与狂妄罢了，淘汰了就淘汰了吧。
    只有像她这样，能够发自内心地无所畏惧，真正锋利而坚韧的灵魂，才有资格接下射手宫的担子，成为整个人类最后的守护者！
    “嗯？”
    就在射手董事仔细地打量着那个傲然而立的身影，准备把她列为这次的重要考察目标时，里昂似乎也发现了那人的不同，直接喜笑颜开地快步走了过去。
    “阿比盖尔前辈？你也被射手宫选上了啊！”
    阿比盖尔……
    天蝎分局的一级清理员，号称“净垢之女”的阿比盖尔吗？
    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后，射手董事眼中的欣赏之色，顿时愈发浓郁了起来。
    不仅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级清理员，甚至还能在里昂身周散溢的【恐惧】权能侵蚀下，依然保持住自我，真不愧是天蝎局长大力推荐的人选，爱德华找了个好苗子啊！
    而在射手董事颇为欣赏的眼神中，一身白衣的阿比盖尔，根本不屑于回答里昂的招呼，双脚死死地抓住地面，身姿笔挺地缓缓转身，旋即一脸傲然地朝距离最近的清理员哀告道：
    “快……快来拉我一把，我……我腿僵住了！”
    “……”
    啊这……上回的事儿，不是都跟你解释过了吗？
    看着被天蝎分局的同伴扛走，直接躲得远远的阿比盖尔，里昂的笑容顿时和某位董事一起，直接僵在了脸上。
    之前晋升考核的时候太急，没来得及好好唠羊鞭的事儿，自己看到她也来参加遴选，本来还准备拉拉关系来着，看样子这关系好像是拉不成了……
    ……
    呼……总算是不用面对他了……
    在里昂微带“幽怨”的目光中，被搀扶着退到了人群之中后，从那种莫大的恐惧感中缓过来的阿比盖尔，顿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那个里昂，好像变得比过去更吓人了。
    明明知道射手董事就在不远处，绝对不会让他随便发疯，但那人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只是被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一罩，自己的脑子就直接嗡一下，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尤其是他朝着自己开口微笑的时候，自己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象，好似直接回到了那个被一口吞下，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等死的恐怖时刻，整个人一下子当场僵住，差点丢了个大人。
    “谢谢……”
    万分感激地看了扶住自己的人一眼，心有余悸的阿比盖尔，立刻满脸诚恳地开口道谢道：
    “刚刚要不是你的话，我恐怕就要出丑了。”
    “客气啦！”
    听到阿比盖尔的感谢，那名眼睛大大，胸脯小小的女清理员，先是仰起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脸，随即晃着自己的双马尾道：
    “我只是伸手扶了你一下而已，其实也没做什么事……对了！”
    看了眼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了广场最中央，跟射手董事攀谈了起来的里昂后，小个子女清理员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这位漂亮姐姐，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你们为什么好像都很怕他？”
    那个人……
    阿比盖尔闻言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神色复杂地道：
    “那个人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应该是局长以下最强的清理员，我们都叫他食神……”
    食神？
    女清理员闻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继而满脸惊讶地追问道：
    “所以那个人做的东西很好吃？”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发现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表情中，突然带上了一丝跃跃欲试，阿比盖尔不由得心头一惊，连忙开口劝阻道：
    “他的外号指的可不是他会做菜，而是他急了的时候什么都吃，甚至连人也吃！
    在场的这些清理员里，包括我在内，有一多半儿都参加了上次的晋升考核，而那次要不是射手董事来得快，我们全都得被他吃了！”
    “啊？！！！”
    ……
    之前晋升考核的事儿，好像已经解释不清了啊……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程度越来越剧烈的“恐惧”，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下来，随即暂时放弃了和其它“同学”交流，转而在最靠近射手董事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算了，羊鞭的事儿以后也来得及，目前还是射手秘术更重要一些。
    毕竟自己虽然得到了五宫严选，但金牛秘术可能不太合适，巨蟹秘术实在有点儿恶心，水瓶和双鱼秘术又是辅助类的。
    所以能够强化异常物，直接增加战斗力的射手秘术，没准就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那这堂课肯定得好好听！
    第677章 玩沙子
    “肃静！”
    在里昂盘膝坐好后，射手董事环顾了一下广场内畏缩不前的清理员们，随即不由得面色一沉，抬手指着里昂大喝道：
    “都过来坐下！给我贴着他坐！”
    ？！
    贴着食神坐下？这……
    “快点！一个一个贴着坐！”
    看着对里昂畏之如虎，没一个愿意靠近的清理员们，射手董事顿时不由得黑了脸。
    “我数五个数，数完了之后还站着的人，视作自动放弃这次射手宫的秘术遴选，直接给我滚蛋！”
    眼见射手董事发了火，几名没被里昂恰过的清理员，只得硬着头皮靠了过来，占据了贴近里昂的位置。
    最危险的地方有人坐下，多了一层“防火墙”的其它清理员们，顿时如蒙大赦一般，争先恐后地靠着这几名清理员坐好，总算是赶在倒计时结束前全员落座。
    而随着小个子女清理员和阿比盖尔挽着手，在最后一排坐好时，四周的空气瞬间变得异常燥热，原本空旷的广场换成了无边沙海，一阵阵干灼焦烧的烈风，裹挟着大把粗粝的黄沙扑面轰来，打得众人面皮生疼。
    “两个小时之后就是双鱼宫的遴选，而你们之中有两个人获得了那边的认可，时间有限，我就长话短说了。”
    讲完了开场白，坐在沙丘上的射手董事便伸手在空中一捞，从风中截下了一把碎沙，随即朝被风沙吹得睁不开眼的众人道：
    “十二宫秘术里，射手宫的【异常强化】秘术门槛最低，同时也是最容易入门的，但也是断代次数时间最长的，总结一下的话就是易学难精，下限极低但上限也极高，你们之中估计一半人都能入门。
    不过你们的素质，是我见过的最差的一批，以你们的意志跟天赋，最后真正能够学会秘术，并且得到星宫认可的，弄不好一个都没有。”
    像全天下所有的老师一样，来了场“最差一届”的pua发言后，射手董事甩掉了手里的绝大多数沙子，只留下了其中一粒，随即板着脸道：
    “现在你们跟我学，从手边找一粒沙子……记住，只能选一粒！”
    而在所有清理员顶着风沙，依照他的吩咐拿起一粒沙子后，射手董事捏住沙子的两根手指，开始微微地捻动了起来，随即端坐着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调动你的一切感官，去感受这粒沙子，理解这粒沙子，记忆这粒沙子……”
    记忆一粒沙子……
    听到射手董事颇为抽象的描述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大呼不妙。
    看这个意思，等记完了这粒沙子之后，射手董事不会让我们把沙子扔掉，然后在整片沙漠里把沙子找回来吧？
    无奈的是，虽然射手秘术的修习过程异常抽象，但貌似也没有别的办法，包括里昂在内的众清理员们，只得硬着头皮按照射手董事的话，开始绞尽脑汁地琢磨起了手里的沙子。
    这沙子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黄的、硬的、有点粗大、用手一捏的话，还能在指腹上压个小印……然后貌似就没了。
    “都记好了吗？记好了的话，那就进入到下一步。”
    根本没管里昂等人的进度，射手董事连眼睛都不睁，直接端坐在沙海中，面无表情地道：
    “接下来，收敛你的灵魂，集中你的意志，调集你的情绪……把你作为一名人类的一切，统统都压缩到极限，变得和这粒沙子一般大小……”
    “射手阁下。”到了这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463节

    “我还没完全记住刚才的沙子，您能不能稍微给点儿提示？比如说……”
    “哗。”
    伴随着细砂流动的声音，刚刚问话的清理员诡异地化作了一片黄沙，在狂风中呼啦一下散掉，直接便没了踪影。
    “一人退场。”
    淡淡地报了个名后，射手董事连解释一下的意思都没有，直接继续开口道：
    “把你的一切，统统压缩到和沙子一样大，然后仿照你记手里真实的沙子，不断修改这些内在的一切，让两者互相靠拢……”
    好家伙，意思是只要问一句，就会被直接就被视为没天赋，强制淘汰出这次的秘术遴选？
    见到了出头鸟的下场后，众清理员们不由得神情一凛，随即再没人敢开口说话。
    在呼啸的风声中，众人开始一边记忆手里的沙子，一边按照射手董事的说法，疯狂压缩自己的灵魂、意志……以及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内在”，并让自己的内在向沙子靠拢。
    而这一次，射手董事的耐心变得好了不少，并没有开口催促，而是闭目等待了起来。
    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重新睁开眼睛的射手董事拍了拍手，十几道气息混乱的身影，立时化成黄沙溃散，直接退出了这次遴选。
    “好了，意志不够强韧，无法将自己的一切集中的人，已经全部退场了，你们这些剩下的人，应该都能勉强入门。”
    看着还剩了一多半儿的清理员们，射手董事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见了点儿笑模样，而在观察了一下“压”得异常辛苦的众人后，他放低声音讲述道：
    “我之所以选在这里教你们射手秘术，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即便这个世界上最平凡普通，几乎随处可见的沙子，每一粒也都是独一无二的……譬如我这一粒。”
    说到这里时，射手董事抛出了手中的沙子，而在离开了他的手掌后，那粒细小的沙子陡然扩大了无数倍，直接变成了篮球大小，而在被放大了无数倍后，原本没有任何特点的沙子，竟然真的变得特殊了起来。
    “这是一粒从片麻岩上崩下来的沙子，因为风的吹蚀，表面光滑尖锐，粒度较为均匀，而且似乎和云母岩撞击过，这里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剐蹭痕迹……”
    放慢语速把自己选中的沙子的特点，极度仔细地解说了一遍后，射手董事将它重新缩回了原来的大小，随即继续开口讲述道：
    “而射手宫异常强化秘术的第一步，就是依照我们对这粒沙子的‘了解’，将我们的内在，创造成另一枚尽可能相同的沙子。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是把我们刚刚创造出来的‘异常之沙’，与这粒真正的沙子相重叠，用我们的内在去强化它的‘存在’。
    如果你们能够完成这一步，在不破坏这粒沙子原本结构的情况下，强化它的所有特点，让它变成一粒比原本的它更‘沙子’的沙子，那你们的异常强化秘术，就算是彻底入门儿了。”
    “……”
    让沙子变成更沙子的沙子……那我没沙子怎么办？
    听完射手董事的讲解后，看着自己无论怎么去压，都依旧黑乎乎一片，甚至偶尔还会传出两声狗叫的内在，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猛烈地抽动了起来。
    这极度抽象的学习方式……特么还不如让我在沙漠里找沙子呢！
    第678章 里昂的内在
    “好了。”
    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后，射手董事不知从哪儿取出了一只小小的铜锣，用自己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时间到了，都停手吧！”
    伴随着直入灵魂深处的沉闷锣声，四十多名沉醉于秘术之中的清理员，顿时不由得浑身一震，再也无法保持对自身‘内在’的持续压缩，退出了全神贯注的状态。
    而随着原本的状态被打破，一众清理员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那粒普通的沙子，虽然看上去与之前一般无二，但与自己的‘内在’重叠后，给人的感觉已然大相径庭，甚至隐隐有些面目全非的意思了。
    “现在，到了验证你们学习进度的时候了。”
    蹙眉看了眼里昂手中的沙子后，考虑到他五宫共选的超卓天赋，射手董事略微犹豫了一瞬，抬手朝距离自己最远的清理员招了招手。
    “从你开始，所有人捏好你们的沙子，不许松手，一个一个过来找我。”
    “啊好的！”
    听到了射手董事的吩咐后，被阿比盖尔拉着，坐在最后面的小个子女清理员，连忙起身穿过人群，来到了射手董事面前，递上了自己手里的沙子。但射手董事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颇有高人风范地隔空一拂。
    在众清理员讶异的目光中，那枚细小的沙子微微摇晃了两下，随即身形急剧膨胀，直接原本的米粒大小，变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然后……
    就没了。
    “不错。”
    伸手拿起女清理员手中的大号沙粒，用两根手指搓捻了两下后，感受着那虽然与一般沙子区别极大，但却并没有脱离沙子范畴的手感，射手董事的脸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不愧是巴尔托推荐的人选，你在秘术方面的天赋非常出色，下次可以继续过来学习……下一个！”
    听到射手董事的话后，阿比盖尔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从距离里昂最远的地方，绕到了射手董事身前，递上了自己手里的沙子。
    而在被射手董事伸手拂过后，她手中的沙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但却仅仅膨胀到了黄豆粒大小，便已然失去了后劲儿，不再动弹。
    外形倒是维持得不错，但本质并不够纯粹。
    伸手捏起这枚黄豆大小的沙子搓了搓，发现手感略微有些绵软，射手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温声朝阿比盖尔道：
    “你的天赋虽然有一些，但比刚才那孩子差了很多，而且你的信念虽然坚定，但却并不完全源于自身，和射手宫的相性一般，基本可以放弃遴选了。
    当然，你也算是通过了我的考核，所以这次并不是强制性退出，如果你想继续的话我也不会阻拦，但按照我的判断，你在这门秘术上的成就有限，不如提早放弃。”
    “我记住了，谢谢您的忠告。”
    听完了射手董事给出的评价后，阿比盖尔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遗憾之色，随即绕回人群最后面，重新坐在了小个子女清理员身边。
    拳头大的比黄豆大的评价高，所以……意思是沙子强化得越大越好？
    看着比起最开始教学时，态度变得和蔼了非常多的射手董事，一众清理员们顿时稍微放松了不少，直到第三名清理员捏着自己的沙子，满脸期待地递到了射手董事面前……
    “你的存在，简直就是对于射手秘术的亵渎。”看着第三名清理员手中，那枚在展现了“本质”后，直接膨胀到了人头大小的大号岗岩，射手董事忍不住满脸嫌弃地吐槽道：
    “我之前怎么跟你讲的？学会这门秘术的前提，是在不破坏结构的情况下，强化沙子原本的特性！来你告诉我！你手里捧着的这坨东西，和沙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
    “行了，多的话我也不说了，等所有人都考核完毕之后，你记得去找巨蟹董事，让他清除掉你有关秘术的记忆。”
    “啊？”
    “啊什么啊？我这是怕你弄死自己！”
    在众清理员略微有些不情愿的目光中，射手董事一脸头疼地解释道：
    “射手秘术的本质，说穿了非常简单，就是压缩自己的‘内在’并与异常物重叠，以完成对于目标异常物的强化，但这么做同时也等于向目标彻底敞开，放弃了对于自身的防护。
    幸好我加了份小心，没让你们上来就拿异常物练手，而是选了最普通的沙子，对于你们而言沙子足够微小，就算你们的内在不够强大，受到的影响也有限。
    如果换成‘内在’足够强大的异常物，甚至是那种拥有自我意识的异常物的话，你们对它们施加秘术的结果，弄不好会成为与异常结合的怪物，乃至于反过来受到异常物的奴役！”
    讲完了【异常强化】秘术的危险性后，射手董事抓起“岗岩”用力一握，而那“粒”岗岩在晃了晃后，略微缩小了一点儿，颜色也朝着沙子回调了一些，但勉强缩到拳头大小，就再也缩不回去了。
    “看到了没？你根本约束不了自己的‘内在’，这粒沙子的结构已经被彻底改变了，而你如果对一个‘内在’比你更强的目标施加秘术，那这块石头就是你的下场！”
    把那枚拳头大的沙子，扔回给了面色苍白的第三名清理员，再摆手赶他离开后，射手董事神情异常严肃地警告道：
    “都记住了！待会儿凡是像他一样，展现出来的沙子，和原本的沙子区别过大的，都不许自行离开，统统去找巨蟹董事，彻底洗掉今天的记忆！
    别觉得我苛刻，之所以我会这么要求，就是怕你们私下练习秘术，最后一不小心把自己害死！过去每隔几代，都会有清理员死在这上面，我可不希望你们再重蹈覆辙！”
    三令五申地强调了好几遍，要求众清理员绝对不许私下试验秘术后，射手董事望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里昂，开口要求道：
    “下一个你来吧……把你的沙子给我！”
    “额……”
    听到射手董事的要求后，感受着自己手中那粒“蠢蠢欲动”的沙子，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在把沙子递过去的同时，小声提醒道：
    “射手阁下，我的沙子可能和他们不太一样，您稍微小心些。”
    让我小心一点儿？
    听到里昂的话后，射手董事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一粒沙子有什么小心的？你就算学得再离谱，无非是把沙子弄得大点儿罢了，我堂堂一个董事，难道还怕被沙子砸了脚吗？
    “行了，拿来再说！”
    没有太理会里昂的提醒，射手董事板着脸伸手过去，准备看看里昂的秘术到底学得怎么样。
    然而就在射手董事伸手拂过的瞬间，一条长了三个脑袋的巨大黑狗，直接从里昂的掌心一窜而起，照着他的小腿肚子咔嚓就是一口！
    第679章 你就学吧，一学一个不吱声
    “？！？！？！”
    看着那只咬住射手董事小腿后，拼了命地摇晃着脑袋，想要撕块肉下来的三头犬，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顿时不由得齐刷刷地嗡了一下。
    不是……你管这叫“不太一样”？这踏马和我们刚才学的东西，有个鸡毛的关系啊！
    “老实点儿！”
    看着两个脑袋分别咬住射手董事两条腿，第三个脑袋开始往中间探的三头犬，里昂顿时不由得心头一突，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把准备进行致命打鸡的三号狗头拍了下来，随即有些尴尬地道：
    “我的情况就是您看到的这样了，我倒是能观察沙子也能压缩自我，但最后弄出来的东西……和沙子好像没什么关系……”
    “……”
    确实。
    看着被里昂抽了一巴掌后呜咽了两声，终于老实了下来的三头狗，射手董事不由得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你这可不止和沙子没关系，甚至和我教的秘术都没什么关系……唔……等一下！
    回忆了一下被咬住的感受后，射手董事嘱咐里昂控制好三头狗，随即伸手过去，摸了摸三个龇牙咧嘴的狗脑袋。
    冰凉、粗粝、剐蹭感强烈、像在抚摸一张反贴上去的砂纸……这确实是沙子的手感，并不像破坏了沙子的本质，倒像是已经秘术入门之后的情况。
    可如果他真的学会了射手秘术的话，那这狗又该怎么解释？
    “那个……”
    看着神情颇为复杂的射手董事，里昂看了眼自己刚刚获得的【秘术传承者（射手）】徽章，随即忍不住试探道：
    “射手阁下，虽然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入门儿了，也能控制这个……额……这个狗，所以我能不能不去找巨蟹阁下清除记忆？”
    “记忆的事儿之后再说。”
    摆手示意不急，射手董事眯着眼睛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464节

    “你刚才说你能控制这条狗……具体能控制到什么程度，你能让它重新变回沙子吗？”
    “我试试。”
    听到射手董事的话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伸手抓住了三头犬中间的脑袋。
    而随着他的动作，那些流失出去并与沙子重叠的‘内在’，便自行重新倒灌了回来，半人多高的三头犬也迅速缩小，最终变回了一粒普普通通的沙子。
    这确实是学会了啊……而且掌握程度非常不错，已经远远超过了刚入门儿的程度，比最开始那个水瓶分局的小丫头还要好。
    从里昂手中捏起沙子搓了搓，检查着沙子里面空空荡荡，退得涓滴不剩的‘内在’，射手董事不由得咝了一声，感觉自己的脑仁儿涨得生疼。
    能够完美压缩自身的内在，证明里昂的意志足够集中；可以与沙子彻底地重叠强化，表示他的操纵水平也相当出色；
    而涓滴不差地把所有内在都抽回来，更是代表着他的自我认知极为坚固，能够极大程度豁免异常物的反向影响。
    放到过去任何一届射手宫的遴选，这种只两小时学明白了强化秘术，并且可以操纵自如的人，几乎都可以直接锁定董事之位了。
    但这狗是特么怎么回事啊？！！！
    ……
    抱着自己的脑袋琢磨了大半天，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里昂能把沙子强化成一条狗，射手董事只得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只满是血丝的眼球，递给了一脸不明所以的里昂。“这样，你当着我的面，对这件异常物再放一次秘术，让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放心，这东西我本来就准备下次给你们练手的，它虽然勉强算是异常物，但‘内在’比起一粒沙子也强不了多少，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吗？
    里昂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施加秘术，而是伸手摩挲了一下手里黏糊糊的眼球。
    【名称：三日之目-左（链接、观察）】
    【外观：一枚有着横向一字瞳孔的新鲜动物眼球，手感温热黏腻，在感受到目光后，会主动与目光的来源对视，如果靠近嗅闻的话，可以闻到淡淡的羊骚味儿】
    【能力：视觉共享、环境观察】
    【代价：使用前三日内，需要向灵魂之子乔戈亚祈祷，并献上一只没有左眼的羊头，】
    【档案：贪婪之狱中常见的活动眼珠，经常被布设在一些需要监控的位置，持续向使用者共享三天左右的视野……】
    【评价：很好用的小型异常物……加上菜籽油和椒盐之后，口感其实也不错】
    【浸染值：0.1】
    浸染值只有0.1的话，应该确实很安全。
    确认过这件异常物的安全性后，里昂试探着按照之前学到的射手秘术，开始压缩自我的‘内在’，随即与手里的羊眼珠重叠，最后施以强化……
    “汪！”
    亢奋的狗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不等射手董事帮忙，里昂手中的羊眼珠便猛然一黑，随即再次化为了一只三个脑袋的大口，满脸饥馋地朝着射手董事扑了过去。
    确定了，他确实已经学会了射手秘术，而且学得还相当不错。
    抓住扑过来的三头犬摸了摸，发现那些黑色皮毛的手感，居然和眼球一样黏腻后，射手董事抬手把三头犬扔了回去，随即神情复杂地通知道：
    “虽然呈现出来的方式很奇怪，但你不用去找巨蟹了，以你目前的掌握程度，只要别对里昂值超过自己的目标施展，你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至于下次的秘术教学……你要是想听也可以来，但我觉得你最好别来。”
    “……”
    不是……你几个意思？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不欢迎你，而是你的路数和别人差别太大，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在里昂疑惑的目光中，射手董事无奈道：
    “其它人要学的东西，是如何强化不同类型的异常物，怎么控制被强化的异常物，以及如何在强化有思维的异常物时，保护自我不被侵蚀之类的东西，但你……我这么跟你讲吧。”
    指了指里昂手里的眼球后，射手董事一脸复杂地解释道：
    “你的‘内在’实在太过强硬了，而且极度抗拒更改自身，去适应‘别人’的规则这种事。
    其它人使用射手秘术，是交出‘自己’来强化目标，最需要担心的是被异常侵蚀，而你的射手秘术，根本就不接受这个，上来就会疯狂地侵蚀别人。
    所以那些里昂值低于你的异常物，在遭到你的‘内在’侵蚀后，直接就会失去‘自我’，被强行污染成你的模样，甚至连那些不属于你的异常物，也一样能够被你强行“强化”掉。
    射手宫的秘术到了你手里，已经不能叫【异常强化】了，应该改名叫【异常污染】才对。”
    第680章 鱼
    异常污染……
    听完射手董事对自己的评判后，里昂不由得一脸牙疼地道：
    “那我这……算是学会了？还是没学会？”
    “我的【异常强化】秘术，你的确是学会了，但是你学会的射手秘术，并不能用来强化异常物，所以等于你没学会。”
    “……”
    那我这算是学了个寂寞？
    “总之，你的秘术天赋确实非常出色，但射手董事的位子如果交给你，那射手宫的【异常强化】秘术，就等于在你手上断代了。”
    直接开口下了个定论，彻底堵死了里昂晋升射手之位的可能后，射手董事摆手赶人道：
    “走吧走吧，双鱼宫的遴选马上开始，虽然你学不了射手秘术，但双鱼宫的秘术没准适合你……哦对了，那眼珠是下次要用的教具，你别给我拿走了。”
    “……”
    你个老抠……
    无语地把带着羊骚味的眼珠丢了回去后，里昂撸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发现黑白异色的双鱼纹样，确实如射手董事所说，已经缓缓游动了起来。
    “稍等一下。”
    开口唤了里昂一声后，射手董事朝坐在最后一排，正和阿比盖尔小声说着什么的女清理员招了招手。
    “你也过来……正好你们两个都有双鱼宫的印记，我把你们俩一起送过去吧！”
    面对射手董事合情合理的提议，里昂自然不会反对，甚至还朝着小个子女清理员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而看到他的微笑后，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本能地避开了里昂的目光，有些怯怯地小声道：
    “要不……我稍微晚点儿过去？
    啊，我也不是不想和这位里昂先生一起，主要……主要我刚刚学得不太好，还有些问题想要请教射手阁下，所以能不能……”
    啧！这孩子秘术学得不错，但胆子是真的不太行。
    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表现，简直把“我怕里昂”四个大字刻在了脸上，射手董事当然不会看不出来。
    看着自己目前最看好的“学生”，在面对里昂时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射手董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面无表情地伸手一摆。
    哗。
    随着射手董事的动作，沙漠中滚烫的烈风席卷而来，里昂的身影瞬间散开，化作漫天黄沙随风飘散，等他再次睁眼时，已然离开了漫天黄沙的荒芜世界，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天蓝湖碧的……
    造景鱼缸？
    一脸错愕地抬起头，望了望远处栩栩如生的“微缩”山水，接着又低下头，看了看湖里体型堪比虎鲸的狮头金鱼后，里昂终于彻底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射手老……董事，的确把自己送进了一口巨大的造景鱼缸里。
    ……
    “哎呀！”
    就在里昂准备找个高处，看看双鱼宫里到底什么情况时，一阵粗粝的狂风裹着黄沙吹来，凝出了那名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身影。
    但她的运气貌似有点儿差，并没像里昂一样被直接送到岸边，反倒落在了生满巨大飘萍的湖面上，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摔进了水中。
    而比这更倒霉的是，随着“异物”噗通一声入水，湖里那些头上长着大肉瘤的厚背金鱼，便扭动着肥硕的身体，相继朝她落水的位置涌了过去。这是什么东西啊？！！！
    眼见十多头脑袋上长着大肉瘤的怪物，争先恐后地朝自己扑来，落水的女清理员微微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容失色，拼了命地开始朝岸边扑腾。
    只可惜虽然她游得不算慢，但那些体长足有五六米，比半辆公交车还大的狮头金鱼，移动起来的速度明显要快太多了。
    女清理员拼了命一样划水，才扑腾出去的那点儿距离，放到狮头金鱼们身上根本不值一提，它们只是轻巧地摆了两下尾鳍，便毫不费力地追了上来，张开了比圆饭桌还大的鱼口……
    “救……咕噜咕噜……救命啊！”
    “……”
    不是……虽然这鱼是大了点儿，但你好歹也是个清理员，连一条没长牙的大号金鱼都干不过？
    看着在湖里连怎么游泳都忘了，正一边大口喝水，一边尖叫着躲避鱼群袭击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无语地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扣，准备把镜世界里的黑山羊拿出来。
    然而令里昂大为惊讶的是，哪怕是在堕魂黑渊里都没出过问题的【镜中狗】，这次居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无论他怎么呼唤，幼哈都毫无反应。
    所以不是那个女清理员太菜，而是异常物在这里不能用？！
    “咦？”
    就在里昂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时，鱼缸世界的天色突然一暗，一道有些熟悉的稚嫩嗓音，从上方本该是太阳的位置传了下来。
    “是你？”
    看着鱼缸之中，正满眼错愕地仰起头的里昂，惊喜的双鱼董事不由得踮起脚尖，扒着鱼缸世界的边缘，一脸开心地打招呼道：
    “你也来啦！”
    蜜蜜？
    看着女童版双鱼董事那张可爱的面孔，因为异常物“失灵”而有些惊慌的里昂，立刻便冷静了下来，仰头大声询问道：
    “双鱼阁下！我们是来找您学习秘术的，这个场景是您设下的考核吗？”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双鱼董事眨了眨眼睛，随即一脸困惑地反问道：
    “什么秘术？”
    “……”
    擦，这是儿童版的双鱼董事，和她有点儿说不明白啊！
    琢磨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后，里昂试着换了个方式，循循善诱地沟通道：
    “双鱼阁下！是其它几位董事，让你留在双鱼宫里的吗？”

 我！清理员！ 第465节

    “对呀。”
    “那他们除了让你留在这儿之外，是不是还对你提出了要求，希望你做一些事？”
    “唔……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听到里昂的话后，双鱼董事眨巴了两下眼睛，随即掰着手指头回忆道：
    “贞德跟我说，我现在的状态教不了什么东西，但可以让你们在这些……这些什么缸里自己学，然后我要负责看着点儿这些鱼缸，别让你们出什么危险，比如说……
    啊！鱼鱼不行！那个不能吃！”
    第681章 钓鱼
    “谢……谢谢……”
    被双鱼董事用手指头捏着脑袋，强行从鱼嘴里抠出来后，浑身沾满了黏液的女清理员，趴在岸边的石头上，红着眼睛哀声道谢道：
    “要不是你的话，我没准就被那条鱼吃掉了。”
    “……”
    不客气，如果不是跟我聊了两句，双鱼董事估计也不会忘了救你。
    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后，里昂把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随即再次仰起头，朝着上方的双鱼董追问道：
    “双鱼阁下，除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外，金牛阁下还跟您说什么了吗？”
    “没啦。”
    晃了晃小……大脑袋后，双鱼董事回答道：
    “贞德只让我看着点儿你们，如果有人能从自己的鱼缸里出来，那就告诉他他通过了……额……通过了什么选，然后把名字记下来。
    要是两个小时之后，还没人从鱼缸里跑出来，那就把所有人都从鱼缸里拿出来……不聊啦！那边儿的鱼缸好像有动静，我先去看看，你们加油哦！”
    能离开鱼缸，就算通过遴选吗？
    在双鱼董事松开扒住鱼缸边缘的手，从头顶的天空消失后，里昂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双鱼宫目前的情况。
    双鱼董事现在就是个小孩子，承担不了教学双鱼秘术的任务，更别提选出未来继承董事之位的适格者了，所以其他几位董事干脆代替她，搞了这些怪模怪样的超大号鱼缸出来。
    而按照双鱼董事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些负责对清理员进行考核的鱼缸里，应该就隐藏着有关双鱼秘术的秘密，只要能够领悟并借此入门双鱼秘术，就能找到从鱼缸里逃出去的办法。
    嗯……所以得先摸上一圈儿！
    ……
    在小个子女清理员不解的目光中，里昂思考了一会儿后直接蹲了下来，开始触摸脚下的地面。
    摸了一会儿后，大概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便又开始朝远处雾蒙蒙的高山前进，但同样走了还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又莫名其妙地从另一个方向走了回来。
    “里昂先生？”
    没看懂他到底想干什么，小个子女清理员拽了拽身上的外套，努力给自己打了打气后，壮着胆子开口询问道：
    “你……您这是在找什么？”
    我在找什么……当然是在找这个“鱼缸”的边界，好伸手摸一下啊！
    如果能得到这件鱼缸异常物的情报，就算不能直接学会双鱼宫的【异常观测】秘术，但多少也能有点儿收获。
    然而设计这个鱼缸的人，感觉好像在故意针对自己一样，前后左右走出一段儿之后，就会被白雾笼罩，然后再送回原地，根本就没有能摸到鱼缸“本体”的地方。
    “没什么……你就当我在活动身体好了。”
    随口搪塞了一句后，里昂看了眼披着自己外套的女清理员，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了旁边清澈的湖水，顶上了湖中的巨型金鱼。
    难道说，这些大号金鱼，才是“解谜”的关键？
    心里起了怀疑后，里昂便打算下湖摸一摸看看，奈何这些怪鱼实在太过巨大，眼珠子的直径都有一米五以上，游起来的时候，就跟水里有一群泥头车乱飙似的，不是一般的离谱。
    而在异常物无法动用的情况下，贸然下湖摸鱼的下场，小个子女清理员刚刚已经演示过一遍了，哪怕双鱼董事会跑来，把被吞掉的人从鱼嘴里抠出来，这个体验也着实太惨烈了些。
    看来还是先别想着钻空子，研究一下“正经”的办法比较好……暂时熄了下湖摸鱼的心思后，里昂便坐在了湖边的另一块石头上，努力“参悟”起了双鱼宫的【异常观测】秘术。
    而静下心来这么一琢磨，还真被他看出了点儿门道。
    湖里的那些狮头金鱼，看似只是在乱游乱逛，但它们游动的轨迹，实际上却存在着某种不太明显的规律，并且每条金鱼游出来的“轨道”，都与其它金鱼完全独立，绝对不会互相碰撞重叠。
    鱼缸世界里的这一汪湖水，似乎从立体的层面上，被分成了大量和金鱼们一般粗的线条，像被胡乱缠上的毛线团似的，乱糟糟地搅合在了一起。
    而这些金鱼游动的轨迹，也和缠起来的毛线团一样，表面上看似杂乱无序、千缠百结，同时存在着无数根毛线，但实质上却首尾相连，可以完美地串到同一根“线”上面。
    所以如果能够找到线头，将其重新展开成一根“毛线”的话……
    “啊！”
    就在里昂眯着眼睛盯着湖里的金鱼，开始寻找哪一只鱼才是“线头”时，旁边披着里昂的外套，在风里微微发抖的女清理员，突然惊叫了一声，随即满脸欣喜地站了起来：
    “我懂了！它们游起来的轨迹，实际上是同一条！”
    嗯？她也看出来了？
    听到女清理员的话后，里昂不由得侧过头，微带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在射手宫的时候，她在射手秘术方面的进度，就已经得到了射手董事的认可，而看眼下这意思，她在双鱼秘术方面的资质，似乎也相当不错？
    “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见到里昂的目光瞥了过来，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忙道了声歉，随即神情略微有些亢奋地道：
    “里昂先生，我已经看明白那些鱼的规律了！这些鱼实际上都是同一条！
    局长跟我讲过，双鱼宫的秘术【异常观测】，是一门微量涉及了时间尺度的秘术，所以我们面前的不是一群鱼，而是一条鱼的不同阶段。
    双鱼阁下展现给我们的这些鱼，其实是从某个‘起点’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截取一只当时的鱼出来，然后把这些鱼同时放到了湖里面。
    而这些被展现出来的鱼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提前出现的‘未来’，只有最开始的那一条，代表着正在发生的“现在”。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那条鱼，就等于抓住了正在发生的‘真实’，应该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厉害。”
    由衷地夸赞了女清理员一句后，里昂颇感兴趣地询问道：
    “那你找到那头‘真实’的鱼了吗？”
    “还没有……”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小个子女清理员的神情微微一僵，随即有些沮丧地道：
    “这些鱼游动的轨迹太乱了，而且好像还首尾相连，我……我看不出来哪头是最开始的鱼，你……您有什么头绪吗？”
    头绪是没有，办法倒是有一个。
    看了眼浑身湿漉漉的女清理员，再回忆了一下刚才群鱼争食的场景后，里昂不由得抱歉地笑了笑，随即起身走了过去，朝有些惊慌的女清理员询问道：
    “不好意思……能请你再下去一回吗？”
    “……”
    (*Д*)？？？
    第682章 偏见与绅士
    面对里昂发出的打窝提议，作为饵料的女清理员，不由得当场破了大防。
    不是……合着要么你吃我，要么就得鱼吃我？是不是我今天不喂点儿啥，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你别误会，我这个真的是正经提议。”
    看着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哭出声来的女清理员，里昂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一脸认真地开口承诺道：
    “虽然还不敢保证百分百成功，但只要你能再跳下去一次的话，我起码能有七成的把握，可以让咱们从鱼缸里出去，通过双鱼宫的考核。”
    只要我跳下去，就能通过考核？
    看了眼里昂颇为诚恳的神情后，女清理员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将信将疑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知道这场考核是怎么回事儿了？”
    “目前还只是猜测，但应该离真相很接近了。”
    朝着小个子女清理员笑了笑后，里昂开口反问道：
    “你还记得双鱼董事离开之前，最后说了什么吗？”
    双鱼董事离开之前？
    女清理员闻言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让咱们加油？”
    “额……再往前一句。”
    “别的鱼缸有动静，她要去看看？”
    “对，这句话就是关键。”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双鱼董事的这句话，证明了现在还有其它清理员，正在和咱们一起接受考核。
    而如果考核的具体内容，只是在湖边看鱼怎么游泳的话，那么为什么还要将大家分开，直接把所有人都扔到一个鱼缸里不就行了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所以……”
    “所以双鱼宫的考核，应该是需要合作的，而且最少要两个人一起进行。”
    开口给出了自己的判断后，里昂转头望向湖里的狮头金鱼群，神情颇为笃定地道：
    “这些鱼缸的秘密虽然不太容易发现，但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就不难看穿了，再加上并不是一人一个鱼缸，所以董事们把参加考核的人分开，肯定不是怕参加考核的清理员互相‘抄答案’，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而我能想到的原因里面，感觉上最合理的，就是双鱼秘术并不能单人施放，起码刚学的时候不行，最少需要有一个人进行配合，才能成功入门。”
    需要最少一个人配合……
    顺着里昂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后，小个子女清理员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清理员！ 第466节

    “你的意思是……想使用双鱼秘术的话，需要由一个人进行干涉，再由另一个人完成观察？”
    “对。”
    看着自己只是稍微提了提，就给出了总结的女清理员，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讶色，随即微微颔首道：
    “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毕竟如果连你和我的秘术天赋，都找不出那条‘真鱼’的话，那别的清理员恐怕就更难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别的疑点。
    比如为什么双鱼董事看到你被金鱼追，但却没第一时间出手救你，很可能在她眼里，你被金鱼追就是破解秘术的一环，所以不急着救你。还有再早一点，你明明表现出了对我的抗拒，非常不想和我一起过来，但射手董事还是强行出手，把咱们一起送来了双鱼宫，我猜他这么做，没准也是为了凑人数。”
    “啊？”
    听到里昂提起了之前的事，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神情有些尴尬地小声道：
    “里昂先生，我……我也不是抗拒你，就是……就是……”
    “就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对吧？”
    “额……”
    “那些传言都是假的，基本都是对我的偏见。”
    里昂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开口反问道：
    “那些喊我食神，还瞎传我一饿了就会吃人的家伙，现在不是都还活得好好的？如果我真那么疯狂的话，他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但是……但是不止一个人这么说……”
    面对里昂的辩解，小个子女清理员缩了缩脖子，随即小心翼翼地道：
    “比如我们水瓶分局里，就有两个前辈参加了之前的晋升考核，他们回来之后赌咒发誓，说自己真的被你给吞了下去，还差点儿就死在……”
    “吞确实是吞了，但你看他们哪个真的挂掉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当时情况危急，我那是在保护他们！
    如果不是被我及时吞下去了，以他们的水平，是能抗住魇之王的袭杀？还是能顶住百万梦魇的围攻？上回晋升考核我没在的话，参考的人能回来一半儿就不错了！”
    “……”
    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看着面前虽然一脸不爽，但目光澄澈神态清明，完全找不见半点儿疯劲儿的里昂，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点了点头，顺便紧了紧身上里昂的外套。
    上次参加晋升考核的前辈们，确实都平安地从梦界回来了，除开有些惊吓过度外，甚至都没受什么伤，而里昂先生在我衣服湿了之后，刚刚还把外套借给了我，表现得还蛮绅士的，所以他……
    “行啦，闲话少说，你先下水吧！”
    “？！”
    看着一脸错愕的女清理员，里昂想了想后解释道：
    “不是我不照顾你，主要你之前下过一次水，身上已经湿了，再加上你也被鱼追过一次，比较熟悉情况，所以你下去要比我下去更合适一些。”
    “……”
    我承认你说得有点儿道理……但我是女孩子啊，而且你看起来年纪还比我大一些，一般男人到了这种时候，不是会发扬一下绅士风格的吗？
    后怕地看了眼湖里的金鱼后，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侧过头，一脸无助地道：
    “里昂先生，要不……”
    “要不这样吧。”
    看了眼满身黏糊糊的女清理员后，考虑到安娜一定不舍得钱洗衣服，如果自己真被鱼吞了下去的话，她多半会在这大冷天里，继续坚持用手洗，里昂便果断开口胡扯道：
    “我收回之前的解释，你们分局那些人说的话不都是谣言，比如我饿了的时候真的会吃人……而且我今天没吃早饭！”
    “……”
    骗子！你这么说绝对是因为不想下水啊！
    第683章 双鱼
    虽然一眼就看穿了里昂的谎言，但在“食神”的威慑之下，小个子女清理员终究还是选择了屈服，黑着脸被里昂打横抱起来，噗通一声扔回了湖水里。
    而随着里昂的暴力打窝，湖里原本安稳的秩序，顷刻间便被彻底打破，一条又一条狮头金鱼从湖底游了上来，张着大嘴朝小个子女清理员追了过去。
    “啊呀！”
    看着那些疯狂朝自己涌来，撑着一张张黑洞洞的嘴巴的大脑袋怪鱼，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随即一边拼命朝湖心划水，一边朝岸边的里昂大喊道：
    “快啊！你快点儿看啊！”
    在看了在看了！
    直接屏蔽了女清理员的尖叫，站在岸边大石头上的里昂眯起眼睛，一条一条地辨别起了鱼群游动的轨迹。
    在没有女清理员这个外来的“干涉”加入时，湖里那些狮头金鱼游动的轨迹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根本找不到哪条鱼才是真正的“开始”。
    而随着女清理员的出色勾引，大量冲来撞去的鱼群之中，无数在不同的“时间”层面上混杂一处的轨迹，终于隐隐分出了先后……
    应该就是那条了！
    从一群在女清理员身后猛追的金鱼中，发现了一条动作总是快上一线的金鱼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开口朝湖里的女清理员遥遥喊道：
    “我找到了！你右手边靠后的那一条，就是最开始的鱼！”
    找到了吗？
    听到里昂的呼喊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心头一喜，随即停下狗刨回头望去，发现起码有五十条顶个大瘤脑袋的怪鱼，正张着自己能把公牛都吞下去的巨口，疯狂地朝着她追来。
    “哇啊！”
    开口惨叫了一声后，女清理员连忙回身继续狗刨，两条手臂几乎舞成了螺旋桨。
    奈何无论她胳膊挥得多快，也不可能在水里游得过鱼，在女清理员惊恐的不断回眸中，那些比她整个人都大的嘴巴，在身后越追越近，越追越近……
    “骗子！你骗人！！！”
    “……”
    我真没骗你，那条最重要的鱼我已经找到了，但貌似光“找到”鱼好像还不够……我知道了！
    看着缀在女清理员身后，按照某种奇怪的节奏，不断张合着嘴巴的鱼群，里昂的脑海中陡然灵光一闪，随即开始在脑海中进行排序，按照动作的先后顺序，慢慢把所有金鱼“串联”了起来……
    “啊！我讨厌鱼！”
    伴随着一声绝望的尖叫，靠着狗刨横穿了半个湖的女清理员，终于还是没能摆脱鱼群的追杀，被身后追得最紧的狮头金鱼一口叼住。
    但就在她落入鱼口的瞬间，五十多条巨大的金鱼，近乎齐齐做出了张口吞咽的动作，而岸边的里昂也靠着这个明显的动作，完成了脑海之中的“连连看”，彻底把所有狮头金鱼串联在了一起。
    “成了！！！”
    伴随着里昂的喊声，五十多条金鱼前后相连，直接“撞”进了叼住女清理员的那条金鱼里，两人的身形也瞬间暴涨，陡然膨胀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变得比远处云雾之中的山岳还要高，
    而随着浑身黏糊糊的女清理员，哭着踹开咬住自己屁股的大金鱼，一把扳住了隐藏在云雾中的山顶后，里昂两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接从越变越小的鱼缸里跌了出去。
    ……
    “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正扒在另一个鱼缸边沿往下看的蜜蜜，顿时惊喜地回过头，满眼开心地道：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你们出来的好快啊！”
    但从鱼缸里摔出来的两人，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惊喜，而是一个推一个搂，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
    “我的衣服！”
    看着摔在自己怀里，浑身黏糊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头皮一麻，赶忙把她往外推。
    “别蹭！别！我刚洗的衣服！”你个死骗子！我就蹭！就蹭！
    听到里昂焦急的嗓音后，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大仇得报般的快意，随即像小野猪拱树皮蹭痒一样，把脸贴在里昂胸口一顿猛拱，硬是把他的羊毛衫蹭得黏透了，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
    擦……你刚才摔倒的时候，我就不该拽你一把！
    看着自己虽然没有泡水，但却被蹭满了黏液的衣服，里昂不由得懊恼地啧了一声，随即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望向了一旁的双鱼董事。
    “双鱼阁下，我们……”
    “你们不错。”
    一道属于青年男性的嗓音，从双鱼董事的口中响起，而蜜蜜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个明显属于男人的清朗嗓音，依旧透过她的手掌传了出来。
    “能在蜜蜜忘记了告诉你们规则，什么提示都没有的情况下，自行领悟到双鱼秘术的部分奥秘，你们两个在秘术方面的天赋真的很出色。”
    “……”
    好家伙，原来是你忘了告诉我们规则啊！我说双鱼宫的考核怎么这么抽象！
    听到“双鱼董事”的赞叹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而蜜蜜则捂着嘴巴抗议道：
    “才没有！贞德就告诉了我那些东西！”
    “但她给的写好了规则，让你给每个清理员念一遍的纸条，被你不小心弄丢了，不是吗？”
    “……”
    “好了蜜蜜。”
    抬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后，青年嗓音温声道：
    “你已经在外面玩了很久，现在该换我出来了……乖，听话！”
    “呜……好吧……”
    听到男声中带上了两分严厉，蜜蜜只得放下了捂住嘴巴的右手，噘着嘴应了一声。
    而随着她的应声，双鱼董事女童一般的身形陡然拔高，瞬间来到了和里昂差不多齐平的高度，原本属于小孩子的纤瘦手臂，也慢慢鼓起了线条优美的肌肉。
    很快，一名容貌虽然有些普通，但却带着浓重岁月感的青年男人，便替代一脸不开心的蜜蜜，站在了里昂两人面前。
    “不必惊讶，我和蜜蜜都是双鱼董事的一部分。”
    朝着满脸震惊的女清理员点了点头后，青年版双鱼董事微笑着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467节

    “双鱼宫【异常观测】秘术的情况，和你们俩推断得差不多，确实需要两个人才能施放。
    因为我们人类既是时间的观测者，又同时是时间的参与者，所以微量涉及到了未来的【异常观测】秘术，必须要主动一分为二。
    一人要主动踏入时间进行干涉，引诱或者迫使湖里的‘金鱼’改变游动的轨迹，破坏过于完美的时间闭环，而另一人则需要超脱时间，在‘湖水’之外进行观测，才能得到正确的观测结果……”
    简单讲了一下【异常观测】的运作方式后，青年版双鱼董事温声道：
    “所以双鱼董事的席位虽然只有一个，但这个位子非常特殊，几乎都是两名董事一起坐的……你们俩对双鱼宫的位置有兴趣吗？”
    第684章 第二个
    双鱼董事的位子，要由两个人一起坐？
    听到青年版双鱼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看向了“形单影只”的双鱼董事。
    但现在的双鱼董事，貌似只有你一个啊？另一个双鱼董事出差了？还是说……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总共有男女老幼四个灵魂，留在外面的那个负责主动干涉，剩下身体里的三个负责进行观察？
    一旁的女清理员，明显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在打量了一下双鱼董事的神情后，她试探着开口道：
    “我倒是对双鱼宫很有兴趣啦……但您的那位‘搭档’呢？”
    “她啊……”
    双鱼董事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那就是一个十分令人悲伤的故事了。”
    “……”
    “……”
    “……”
    所以你只是说有故事，但完全不准备给我们讲是吗？
    看着说到这里时便住了嘴，笑眯眯地望向自己两人的双鱼董事，里昂不由得一阵牙疼，随即识趣儿地主动转移话题，开口询问道：
    “双鱼阁下，如果我们俩未来真的继承了您的位置，请问会有什么变化吗？”
    “变化肯定会有，而且不算小。”
    瞥了眼毫无动静的其它鱼缸后，知道面前这一男一女，多半就是这次素质最好的两名清理员了，双鱼董事脸上的笑容顿时真挚了不少。
    “你们的秘术进度会共享，灵魂会开始慢慢同频，力量增长也会完全均分，随着不断进行的秘术修习，甚至能够参看对方的少许记忆。
    最后，按照过往的记录，由于长达数十年的陪伴和互相了解，两位双鱼董事如果性别不同的话，最后走到一起的概率会非常高……嗯……性别相同也不是不可能。”
    “……”
    进度共享、力量均分、灵魂同频、记忆互通……确定了，又是一门儿我不好学的秘术。
    “嗯？”
    捕捉到了里昂眼中的抗拒之色，双鱼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但在观察了一下其它鱼缸的进度后，他的嘴角反而咧得更大了，竟直接毫无廉耻地开口胡扯道：
    “看来你对这个情况不太满意啊，但在我看来，这孩子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和你看起来也很搭，走到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额……”
    里昂闻言不由得侧头，瞥了眼浑身沾满了黏糊糊透明液体的女清理员，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难绷。
    第一场考试的时候，自己被沙子打得睁不开眼，也没太注意缩在阿比盖尔身后的，这名个子小小的女清理员，只依稀记得她的五官还是很精致的。
    但现在由于两度鱼口逃生，她的头发被甩到脸前，就跟淋湿了的老鸹毛一样，湿哒哒地黏在脸上，把五官挡住了大半，要是再换身白衣服的话，跟某个喜欢从井里往出爬的国际知名女鬼，差不多能有九分相像。
    再往下的颈项倒是小巧精致，纤细得让人有点儿不敢伸手去碰，好像一碰就会折断了似的，只可惜亮点也仅仅到这儿了，如果继续往下看的话，实在是稍微有些残忍了。要是比拼胸肌壮阔程度的话，貌似自己都可以直接吊打她，对此只能说，虽然她的确漂亮精致，但在女性魅力方面的“段位”，恐怕只配和玫兰妮同场竞技……
    “？？？”
    不是？你几个意思？
    看着里昂有些为难的神情，小个子女清理员只觉得心头一揪，感觉自己遭到了异常凶狠的冒犯。
    如果里昂的眼神里，只是不爽、嫌弃、甚至于厌恶的话，她都不一定会有多难受，但里昂投过来的眼神之中，貌似带着一些更为“失礼”的内容，似乎把某些对自己而言相当重要的东西，直接给一并否定掉了。
    “您说笑了……”
    发现小个子女清理员的眼睛瞬间瞪圆，里昂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干咳了一声后回头婉拒道：
    “我们俩……可能不太合适，看来双鱼宫和我是没什么缘分了。”
    “这样啊……”
    瞥了眼旁边面色逐渐涨红，盯着里昂的后背直磨牙的女清理员后，双鱼董事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微带遗憾地再次询问道：
    “里昂，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你天生的异常能力，可以大量读取异常物过去的信息，而双鱼宫的【异常观测】秘术，又刚好能够微量涉及未来。
    如果你能潜心修习个二三十年，将双鱼秘术学到非常精深的程度，再与你天生的异常能力相配合的话，任何异常物在你面前都将没有秘密可言。
    而凭着这种无解的观察能力，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把你培养成清理员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任双鱼董事，并且没有之一。”
    “……”
    还是别了，比起最伟大的董事，我更希望能先成为最强大的清理员。
    为了半个双鱼董事的位子，就和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绑定，平白被分走一半的力量，这种事实在是亏得慌，更别提还要互相分享记忆了，自己脑海里那些东西，可不能随便让别人知道。
    再说了，我只是拒绝了进入“vip快班”，接受来自双鱼董事的单独培训，但可不意味着就彻底放弃了学习双鱼秘术的机会。
    看了眼面板中闪烁的【秘术传承者（双鱼）】后，里昂坚定地摇了摇头，再次开口回绝道：
    “谢谢您的厚爱，但我实在不太适合接双鱼宫的位置。”
    “好吧……”
    面对一心拒绝的里昂，拉郎配失败的双鱼董事，不由得遗憾地叹了一声，随即伸手朝着两人的脚下招了招，唤出了一黑一白两条大鱼，继而眼带希冀地道：
    “我虽然不强求，但你也别太急着回绝我，不妨再多考虑考虑。
    嗯……正好时间快到了，我先送你们去巨蟹宫参加那边儿的遴选，你也趁机多跟这孩子接触接触，没准熟悉熟悉就合适了呢？后面你要是改主意了的话，随时欢迎你回来找我哈！”
    主意应该是不改了，毕竟我情况比较特殊，实在不适合跟别人……嗯？等一下！送“我们”去巨蟹宫？
    听到这时里昂不由得猛然回头，朝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胳膊看了一眼，随后无比惊讶地发现，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臂上，同样有五枚完整的星宫徽记，正在散发着雾气一般迷蒙的清光。
    第685章 凡，都可以凡！
    好家伙，合着你也是五宫严选？
    被黑色大鱼从地上拱起来后，看着尖叫着搂住白鱼脖子的女清理员，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眯，脑海中一瞬间便涌现出了大量的猜测。
    水瓶董事的后手？戮王会派来的间谍？潜入清理局的敌对势力？亦或者成功降临人世的真神？
    毕竟按照局长的说法，在自己加入清理局之前，虽然也有清理员被不止一座星宫认可，但能达到“五宫严选”这个程度的，可从来都没听过！
    而自己这边刚达成了五宫严选的成就，马上就蹦出来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天才？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这味儿一闻就不对！
    可奇怪的是，之前自己把她扔进湖里打窝的时候，手掌直接碰触过她小腿和脖子的皮肤，当时【唯物】徽章并没有动静，证明她应该是人，而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另外，之前射手董事还提到过，她是水瓶分局局长巴尔托特意推荐的人选，而水瓶分局的局长，既然敢推荐她来参加秘术遴选这么重要的事，证明肯定反复调查过她，起码也确认过她没什么大问题。
    那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真是野生的天才？
    “……”
    被里昂剥皮拆骨一般的审视目光，盯得心里有些毛毛的，搂住白鱼脖子的女清理员，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的脸挡住，避开里昂的眼睛。
    但在回想起里昂之前的“冒犯”时，她的心里顿时一股无名火起，随即伸手挡住了自己一贫如洗的胸口，鼓起勇气瞪了回来。
    “你……你看什么看？”
    “……”
    可能是我想多了……
    看着第一个字喊得气势迫人，但后半句话的中气一泄千里，尾音更是馁得都快听不见了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她给人的感觉……有种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纯洁，不像是能牵涉进阴谋算计里的样子。
    而且一个五宫严选的天才，几名董事肯定也是反复探查过的，既然连董事们都没发现不对，那她有什么问题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你的胳膊。”
    把疑惑暂时压在心里后，里昂紧绷的神态和缓了下来，随即温声询问道：
    “这位……额……这位小姐。”
    “我叫梅莉……”
    有些无语地主动报上了名字后，看着神情和缓了不少的里昂，女清理员不由得偷着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刚才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吓人，看得人心里毛毛的……
    “不好意思。”
    微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后，里昂伸手指了指女清理员的手臂，随即再次开口道：
    “梅莉小姐，我想请问一下，你手臂上的纹样是？”
    啊哈！终于有人问了！没白瞎我特意让人把袖子裁短了一截！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清理员的脊背顿时猛地直，随即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伸手虚挡了一下胳膊上的纹样，继而努力绷住嘴角，一脸淡定地道：
    “没什么，就是这次的遴选资格而已，前天我在寝……寝室里睡觉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胳膊上，而且闪呀闪地亮个不停，吓了我一大跳。”
    “……”
    确定了，这孩子虽然不傻，但说话办事的时候，那股未经世事的味道真的太浓了，一看就没怎么吃过苦头。“这样啊，那还真是挺了不起的。”
    开口敷衍地应了一声后，里昂打量了一下她的衣服，发现虽然黏糊糊又湿淋淋的，但料子和绣样都极为精致，一看就是那种价格不菲的高档货。
    非富即贵，家境优渥么？
    眯着眼睛思忖了一下后，里昂的神情顿时又和缓了一些，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对了，你加入水瓶分局多久了？”

 我！清理员！ 第468节

    “我加入……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单纯的聊一聊而已。”
    面对女清理员警惕的神情，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伸手拍了拍身下的黑鱼道：
    “看样子，咱们还要一会儿才能到巨蟹宫，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等着，实在是怪闷的，所以就想着找你聊聊天……对了，我是三个半月前加入清理局的，现在是处女分局的三级清理员，你呢？”
    “我……”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似乎觉得这个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小个子女清理员眨了眨大眼睛，随即开口吐露道：
    “我是两个月之前加入的水瓶分局，现在也是三级清理员。”
    两个月啊……
    听到这个比自己还短的时间，里昂不由得再次眯了眯眼睛，挡住了自己眼眸中掠过的了然之色。
    目前来看，她的出身应该非常好，不仅家境十分优渥，从小到大还被保护得很周到，甚至都有些不谙世事了，所以恐怕不仅仅是富裕那么简单，应该更倾向于“贵”，而且不是一般的贵！
    另外，她看样子并不是骄傲的性格，但却有着颇为强烈的表现欲，这一点也有些奇怪，从小家境优渥的孩子，一般不太会表现得这么“失衡”。
    她这个样子，更像刚脱离原本的优渥环境，从被人人追捧的地位“跌落”，并在加入清理局，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之后，急迫地期待得到认可的表现，而且她还很确信自身的才能。
    那么她加入清理局的方式，应该就不是那种“犯罪——判刑——抵罪”的模式，而是被发掘出了过人的天赋，直接由水瓶分局的局长“破例”招了进来，并被寄予了厚望和大量的优待。
    还有，她之前提到五宫严选来路时，那个短暂的结巴也很可疑。
    先不说水瓶分局有没有寝室这种东西，光寝室这个单词本身，就没有什么值得人的脑子“卡顿”一下的，除非她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寝室，而是别的什么词，譬如……
    寝宫？
    盯着女清理员一马平川的胸口反复观察，把她外衣浸水的情况下，内衫透出的家徽绣样牢记于心后，里昂笑着道：
    “那咱们还真挺有缘分。”
    “啊？”
    “你看啊。”
    撸起左手的袖子，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后，在小个子女清理员震惊的神情中，里昂笑眯眯地套近乎道：
    “都是才加入清理局几个月，目前都是三级清理员，也同样被五座星宫选中……咱们的共同点还蛮多的。”
    第686章 饭局
    你也被五座星宫同时选中了？！！！
    看着里昂手臂上跟自己如出一辙……不！明显比自己更大更亮，甚至还在互相攻击的五宫纹样，女清理员的嘴巴不由得越张越大，有些结巴地道：
    “你……你这？”
    “我的秘术天赋也还不错，侥幸得到了五座星宫的承认。”
    浅浅地小装了一波后，里昂笑呵呵地道：
    “不过我虽然得到了学习五宫秘术的机会，但就像你在射手董事那边儿看到的那样，我的情况略微有些特殊，射手、金牛两宫的秘术都学得不太好，这方面就有些不如你了。”
    啊……好像是这样的！
    听完里昂的自谦后，回想起射手董事对他的评价，女清理员遭受重挫的小骄傲，顿时又稍微鼓起了一点点。
    来的时候局长说过，我是他知道的清理员里天赋最好的，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跟我媲美……嗯……里昂先生虽然也很厉害，但或许……应该……可能还是我的天赋更好？
    不是很有信心地偷瞄了里昂一眼后，小个子女清理员用用力攥了攥小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即挺直脊背开口回应道：
    “没有没有，你也已经很厉害啦！
    再说遴选还没结束呢，就算射手、双鱼、金牛三宫你都不合适，后面还有巨蟹宫和水瓶宫，以你表现出来的天赋，一定能够得到认可的。”
    “……”
    这孩子……感觉心还挺善的？
    看着被反向凡尔赛了一下后，居然反过来试图安慰自己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朝她露出了一副温和的微笑。
    “那就借你吉言了，也希望你……”
    “你终于来了！”
    “？！！！”
    就在里昂准备趁机拉近一下关系，顺便再套点儿情报出来时，一只巨大的手掌猛然从空中探下，像逮池塘里的泥鳅似的，一把便将两条鱼攥了个结实。
    “别担心，是我。”
    朝着满眼警惕的里昂打了声招呼后，慈眉善目的巨蟹董事伸手一抄，便把里昂两人从水池中捞了起来，丢到了旁边准备好的桌椅旁，随即笑呵呵地开口招呼道：
    “快坐下，这场晚宴就差你们两个了！”
    啊？什么就差我们两个？
    被按在了一张木椅子上坐好后，惊魂未定的女清理员正待询问，但不由得浑身一突，惊恐地望向了不远处的巨蟹董事。
    无它，在将里昂两人和黑白双鱼一起抓上来后，戴着一顶白色厨师高帽的巨蟹董事，便抡起两条大鱼一下摔晕，随手扔在了面前的木头案板上。
    在女清理员震惊的目光中，眼窝空荡荡的巨蟹董事整理了一下围裙，挡住了自己油汪汪的大肚腩，随即用尾指在手边的刀架上轻轻一挑，一把寒光闪闪的剖刀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紧接着，只见巨蟹董事神色一凝，手中的剖刀轻巧地挽了两朵刀，贴着鱼腹轻轻一抹，载着他们过来的那两条大鱼，便自动自觉地敞开了“胸怀”。
    而且主动掏心掏肺都不算完，它们甚至还更进一步，自行丢出了自己身体中最“骨感”的部分，随后顺着肌理上的刀痕自行裂解，均匀地分布在了案板之上。
    “我的刀工怎么样？”把剖刀随手放回了刀架后，看着被自己这一手镇住的里昂两人，巨蟹董事笑呵呵地道：
    “在还没加入清理局的时候，我就是个顶好顶好的厨子，勉强可以被人称一声大师的那种，而加入清理局后的一百多年里，除了干清理员的活儿之外，我这厨子的手艺也没落下。
    自从三十年前，奥勒松王国的切尔斯大师老死之后，目前全世界还活着的人类里面，我的厨艺应该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们今天有口福了。”
    人类第一的厨艺大师吗……倒也和巨蟹宫的【异常吞噬】挺搭的。
    听完巨蟹董事的话后，看着他推到自己面前的两盘鱼生，里昂不由得期待地拿起了刀叉。
    “哗！”
    就在里昂手中的叉子，扎起了一片切得薄如蝉翼，肌理还在微微颤抖的生鱼片时，金属刀具分割肌理的声音，陡然从他的身体各处响起，顺着骨骼和血肉，直接没入了他的耳朵里。
    紧接着，里昂拿着刀叉的双手，便像一朵血肉之似的，陡然“绽放”了开来。
    先是手背部分的皮肤，沿着十根指甲的下缘快速剥离，接着肌肉束和神经沿着无形的剖痕左右展开，露出了下方白森森的骨节，最后甚至开始并快速向其它身体部位延展。
    仿若刚才剖鱼的场景再现，当里昂叉起鱼肉填进自己嘴里时，他身上所有距离骨骼位置最近的地方，已然尽数豁开了极细极细的剖痕。
    原本完整的皮肤血肉，尽数沿着痕迹迅速分展，整个人字面意思上地变得极为“露骨”，面目显得狰狞而又可怖，但里昂却好似一无所觉似的，仍旧叉着鱼肉往自己的嘴里填……
    “别！别吃了！”
    虽然知道这八成是遴选的一部分，但看着里昂愈发“骨感”的身材，小个子女清理员仍旧忍不住尖叫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面色死白地劝阻道：
    “你等等！你先看看其它人啊！”
    看看其他人？
    被小个子女清理员打断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在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忍不住微带诧异地反问道：
    “其它人怎么了？他们不都很开心吗？”
    不是……你从哪里看出他们开心的啊！
    被里昂的回答惊到了，女清理员不由得鼓起勇气，指了指摆在桌对面的红菜汤，满脸惊恐地道：
    “那个人被分成了两半，正在红菜汤里游泳！你看不见吗？还有盐焗蜗牛和那道薯烩羊肉，那个扭来扭去的肉壳……还有那些白色的骨薯，他们……他们……你们自己就是菜啊！”
    ……
    嗯？她居然完全没有受到【飱身之餐】的影响？
    听到小个子女清理员的喊声后，正在擦洗案板的巨蟹董事，不由得好奇地瞥了她一眼。
    就连自己之前最看好的里昂，都没能看穿【飱身之宴】的异常，毫无防备地食用起了用自身存在做成的菜肴，而巴尔托送来的这个小姑娘，却一点儿都没有被迷惑，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这可就有意思了。
    睁开空洞的眼窝，盯着不顾梅莉的阻拦，正在不断吃着鱼肉的里昂看了看后，巨蟹董事不由得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遗憾之色。
    可惜……虽然这孩子的天赋也挺不错，但跟巴尔托送来的小姑娘比起来，就稍微有些不够看了，估计下一任巨蟹董事的位子，怕是要与他无缘了啊。
    第687章 宴无好宴？
    可以的，看来【表演大师】成功瞒过了厨艺大师，这一关我算是混过去了。
    发现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开始减少，更多地分流到了小个子女清理员身上后，正在狂吃猛造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
    别的董事之位自己都还能接受，但巨蟹董事这个位子，真的只能说敬谢不敏，和小三百斤的肥老头儿热吻好几天这种事，着实有点超过自己的承受极限了。
    只不过，自己虽然不想继任巨蟹董事，但对于巨蟹宫的秘术却非常有兴趣，毕竟如果把这门秘术也学到手的话，十二宫秘术自己就已经集齐五门了。
    如果未来有一天，自己能把剩下那一半儿秘术也学到手，直接身兼十二秘术的话，感觉大概率能拿到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徽章，弄不好能跟【酒中仙】一个级别。
    清白和徽章，我全都要！
    偷偷打开面板，看了看那四枚熠熠生辉的【秘术传承者】后，里昂再次坚定了心头的打算。
    为了达成学会巨蟹秘术，但却不被绑死的最终目标，巨蟹宫的这场遴选，自己既不能表现得太差，导致失去学习秘术的机会，也不能表现得太好，以免真被巨蟹董事看上了。
    毕竟依照这位大佬抓住双鱼董事的鱼之后，随手就给宰了做菜的风格来看，他恐怕不一定有双鱼董事那么讲理，真被盯上了的话，就算自己一力拒绝，他也不一定会善罢甘休。
    那么综合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抱紧身边这块平胸挡箭牌，既表现得比她差上一点儿，但又比别人强很多，突出一个“若即若离”、“菜但能救”，才能成功避开巨蟹董事的死亡深吻。
    计划通！
    ……
    “什么？！”
    为自己找到了通往happy end的唯一道路后，里昂立刻“大吃一惊”，随即在巨蟹董事遗憾的神情中，慌忙扔下了手里的刀叉，用指尖轻触了一下餐盘中鲜嫩的生鱼片。
    “滋”
    【名称：飱身之宴-里昂·莱恩（奇迹、血肉、灵魂）】

 我！清理员！ 第469节

    【外观：不固定，但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会以美味菜肴的形式呈现，当前为一盘黑尾寒鲅切制的新鲜鱼生】
    【能力：饕身之餐、血肉补完、灵魂梳理】
    【代价：由开宴者支付，但每名智慧生灵在彻底消亡前，无法再次加入飱身之宴】
    【档案：清理局现任巨蟹董事，应老友切尔斯·麦克莱恩生前所托，在“万宴大师”切尔斯·麦克莱恩离世后，将其对于厨艺的执念和技艺从灵魂中尽数剥离。
    后由清理局前任水瓶董事，使用“异常创生”秘术，使用切尔斯大师的技艺和执念为根基，创作出了这件自噬其身的独特异常物。
    所有受邀加入宴飨的食客，都将品尝到以自身存在制作的精美菜肴，而在将代表己身的菜肴全部吃尽后，食客的血肉和灵魂将会得到梳理，补足缺憾、弥合创痕、一扫沉疴，达成理论下最为完美的状态】
    【评价：进食是维系生命的第一前提，而吃掉某些存在维系自身的生命，并在生命终结时被某些存在吃掉，是几乎所有生物的终极宿命，唯有衔尾自食的环世之蛇，能够通过进食自身维系存在。
    因此，巨蟹董事亲手主持的飱身之宴，又被称作衔尾之宴，所有参加宴会的食客，都将如同衔尾蛇一般，彻底吃掉旧日的自己，并获得一次极尽完美的新生】
    【浸染值：60】卧槽！
    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巨蟹董事不大可能在遴选里害人，眼前限制级的场景只是表象，但当看完【飱身之宴】的具体效力后，里昂仍旧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血肉补完、灵魂梳理、弥合创痕、一扫沉疴、达成理论下最为完美的状态……这里面的每一个效果，几乎都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了！
    咽下嘴里清冽鲜甜，肌理绵韧的“鱼肉”后，里昂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发现虎口和指腹上的茧层，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消退，肌肤变得白皙嫩滑。
    而且除此之外，顶着烈日工作留下的晒痕、手臂上被工厂齿轮刮出的疮疤、有极细微前倾的颈椎和脊柱、以及两年前挫伤后没有及时正骨、导致一直微微有点歪的指节……
    在“鱼肉”入腹的刹那，生活在这具身体上留下的伤害，陡然变得浅淡了不少，甚至骨节之间都隐隐有些麻痒，有一种正在进行二次发育般的奇妙感觉。
    “没事儿，放心吃吧。”
    下意识地侧过头，望了眼笑得很慈祥的巨蟹董事一眼后，里昂按住了一脸惊慌的女清理员，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巨蟹阁下不会害我们的，这菜真的是好东西。”
    “我……我也不是不相信巨蟹阁下……”
    听到里昂笃定的判断后，知道他能力的女清理员，总算是冷静了一些，在讪讪地朝着巨蟹董事点头致歉后，她凑过来急吼吼地小声道：
    “但这个真的太吓人了！你……哎呀！你看不到具体什么情况！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模样有多恐怖！你要能看到的话，绝对也一口都不敢吃！”
    不好意思，我全看到了，但现在吃得很香。
    瞥了满脸抗拒的女清理员一眼后，考虑到自己准备拿她做挡箭牌，好逃过巨蟹董事的死亡深吻，里昂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抬起手中的叉子，轻轻点了点女清理员面前的餐盘，温声宽慰道：
    “放心吃吧，这东西真的有好处，而且是非常非常大的好处！”
    “可是……可是你们开始吃之后，浑身都裂开了，而且各种零件儿到处乱晃，看着就跟……就跟……”
    “吃吧，能丰胸。”
    “……”
    “……”
    “……”
    “……”
    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后，女清理员低下头端起餐盘，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随即闭紧双眼，拿起刀叉凶狠地扎起一枚生鱼片，颤颤巍巍地填进了自己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囫囵咽了下去。
    接着又扎起一片，再扎起一片。
    在第一个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完后，她甚至还不满足，居然直接抓着盘子背过身去，开始用舌头洗起了盘子，连旁边用来选调的一大块芥末，都眼泪汪汪地舔得干干净净。
    第688章 杯伤与肚皮
    好家伙，这执念够深的啊。
    看着因为一句“能丰胸”，恨不能把盘子都吞下去的梅莉，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伸手护住了自己的盘子。
    “别看了，这场宴会只能吃自己面前的食物，别人的菜你吃了也没用。”
    “哦……”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清理员只得遗憾地收回了跃跃欲试的目光，随即微微攥着小拳头，无比激动地准备接受自己的新生。
    具体的过程和里昂相差不多，她身上最先出现变化的地方是皮肤，手臂上因为小时候贪玩，拧开供暖水阀留下的烫伤疤，只是手指轻轻一搓，便轻轻浅浅地褪掉了，露出了下方白皙娇嫩的肌肤。
    接着出现变动的则是肌理和骨骼，随着骨节之间仅有她自己能够听到的脆响，小个子女清理员的身形，陡然向上拔高了一小截，四肢也开始微微延伸舒展。
    虽然变化后的身形依旧谈不上高挑，但已然成功从“袖珍”发展到了“可爱”，彻底摆脱了“看着像个小孩子”的范畴。
    而某些最令她期待的部分，更是陡然传来了一阵强烈的温热感，随即肉眼可见地……没什么变化，甚至似乎还稍微缩水了千分之一左右。
    “……”
    ？！！！
    这……不应该啊？
    看着女清理员依旧平坦如昔的战斗力，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再次碰了碰盘子里的生鱼片，看了眼【飱身之宴】的说明。
    梳理身体、补足缺憾、达成理论上最完美的状态……没毛病啊？
    要知道，有关异常物方面的情报，【唯物】可是从来都没出过错的，但她接收完肉体梳理后，怎么不光规模没涨，甚至还微微地回缩了那么一丁丁点儿？
    难道说……这就是她理论上最为完美的状态？
    甚至于那回缩的千分之一，反而是靠着对身体造成负担的“不正当”手段，譬如超量进食木瓜之类富含雌激素的食物，换来的额外规模提升？所以被【飱身之宴】给抹掉了？啊这……
    骗子！大骗子！
    伸手在自己身前按了按，察觉到了不进反退的杯伤情况后，小个子女清理员的嘴角，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撇，接着鼻头一酸，眼眶一红，眼角已然挤出了点点泪。
    而更令她万分憋屈的是，除开能丰胸这一点骗了自己外，里昂说的其它话都是真的，这一场宴会确实对身体有很大的好处，让她想抱怨都不好意思开口，只得努力咬紧嘴唇，一脸怨念地不断对他发动眼神攻击。
    “……”
    对不住，我真不是想骗你，主要你这情况……我是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嘴角微微扯了扯，回了她一个尴尬的浅笑后，里昂快速把最后一片鱼生填进嘴里，随即在女清理员满含怨念的盯视中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地等待着宴会的结束。
    很快，除了两人之外的其它清理员，也终于全部完成了进食，相继从那种被食物的魔力所捕捉，几乎失去了理智，只知道拼命狂吃猛喝的疯魔状态中挣脱了出来。
    ……
    可以的，这些孩子的整体素质都还不错。
    看了眼二十余名清理员的情况，发现足足有十一名清理员，成功挣脱了来自【飱身之宴】的诱惑，巨蟹董事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解开衣服露出肚皮，随即伸手轻轻拍了拍。
    “有活儿干啦……嗯，先出来三十个吧！”
    伴随着巨蟹董事笑呵呵的命令声，他那鼓囊囊的大肚皮微微拱了拱，随即像是有人在里面行走一样，凸起了一排排细小的脚印。
    在里昂等人惊讶的目光中，那些细小的脚印沿着巨蟹董事的肚皮，一路走到了肚脐附近的位置，而巨蟹董事肚脐中扭结的厚褶，则像一扇圆形的隧道门一样，诡异地顺时针旋开。????紧接着，一队战战兢兢而又满脸狂喜的微型恶魔，便从他敞开的肚脐中飞了出来，身形迅速膨胀至三米大小，随后无比乖顺地落在了众清理员身后。
    “恭喜，你们几个的刑期提前结束了。”
    朝着背生蝠翼的恶魔们打了声招呼后，巨蟹董事笑呵呵地吩咐道：
    “接下来凡是有人被淘汰，你们就把人送回去，然后自己回裂空狱报道，算是你们给我帮了个小忙的奖励。嗯……现在那些还没醒过来，被‘食物’控制了意识的人，已经可以送走了，去干活儿吧！”
    听完巨蟹董事的吩咐后，那些分到了还没清醒的清理员的恶魔，顿时激动得难以自抑，连忙架起十多名双目无神，还在机械地维持进食动作的清理员，一声爆响便消失在了餐桌旁边。
    但在恶魔之中体型最大的那名，虽然也架起了身前的清理员，但却并没有立刻离开，反倒欲言又止地望向了巨蟹董事。
    “怎么了？”
    注意到了它的异状后，巨蟹董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和蔼地询问道：
    “你留下来，是想和我谈谈条件吗？”
    “不敢……”
    听到巨蟹董事的询问后，那名满身森白骨刺的黑色恶魔，连忙躬下身子，身形微颤地道：
    “巨蟹阁下，我只是想问您一声，剩下那六万多名族人，您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放他们出来？”
    “看我心情吧。”
    “……”
    “怎么？你有意见？”
    拿起手边洁白的皮质拭布，擦了擦剖刀染血的刃口后，巨蟹董事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窝，笑呵呵地反问道：
    “你们想要靠着裂空之力破开障壁，把一部分恶魔送来现世，那我干脆就满足你们的愿望，直接把你们一族全都吃光，然后带你们全族一起来现世，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您说笑了……”
    被巨蟹董事的话激怒，恶魔身周的骨刺猛然暴突，满脸愤怒地抬起头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巨蟹董事笑吟吟的表情后，又立马压下了怒意，恭顺地重新低下头去，哀声求告道：
    “巨蟹阁下，裂空狱的情况您清楚，我们和裂寰魔是死敌，如果就这么二三十个人回去的话，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就被它们全都抓住血祭掉！
    所以求您开恩，哪怕不多放几个族人出来，也……也稍微给我一个大致的期限，否则我们破空魔真的要彻底绝种了。
    巨蟹阁下，如果没了我们这么好用的工具，您和清理局也多少会有些不便的，所以……”
    “没事儿，你放心回去吧。”
    打断了骨刺恶魔的话后，巨蟹董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呵呵地道：
    “我那天胃口比较好，当时吃完你们之后，又在裂空狱多留了几分钟，裂寰魔已经先你们一步绝种了。”
    第689章 投识球
    “……”
    看着在原地愣了几秒后，随即颤抖着架起失神的清理员，瞬间消失在了餐桌旁的骨刺恶魔，一众清理员顿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这头倒霉的恶魔怕回去被仇人弄死，但它的仇人全族也都被恰了个干净，那确实没有担心的必要了。
    另外，巨蟹阁下虽然看着慈眉善目，一直都笑呵呵的，但真正办起事儿来的风格，貌似比作风强硬的射手董事还要强硬得多啊……
    “好了，小插曲到此结束。”
    满意地看了眼众人的表情后，像个弥勒一样袒胸露乳的巨蟹董事，笑呵呵地拍了拍手，示意所有人看向他，随即温声通知道：

 我！清理员！ 第470节

    “恭喜，你们通过了最初级的遴选，算是可以试着接触巨蟹秘术了。”
    这就通过了吗！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一众清理员顿时不由得精神一震，眼眸中隐隐浮现出了期待之色。
    刚刚那些恶魔的气息虽然不强，但能够随意穿梭空间的能力不是一般的麻烦，水平差点儿的二级清理员都不一定应付得来，而这样的恶魔在巨蟹阁下肚子里，居然一口气关了几万头！
    还有，最后试着询问“刑期”的那头，更是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感，估计已经摸到圣灵的门槛了。而这样强大的恶魔，在巨蟹董事面前，甚至连抬头都不敢，只能忍气吞声地任凭驱使。
    如果自己学会了巨蟹秘术的话，就算肯定不能像巨蟹董事这么强大，但哪怕只能做到一小部分，也必定会今非昔比啊！
    ……
    好家伙，他绝对是故意的！
    环顾了一下餐桌周围的情况后，看着眼神中纷纷涌上了一抹炽热的清理员们，里昂顿时觉得自己的牙微微有些发酸。
    按照前面几宫的情况来看，星宫本来就有把人送回去的能力，巨蟹董事特意放出几十头恶魔的举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或者说别有用心。
    还有，既然只是一些普通恶魔就能做到的事，那为什么还要“浪费”一头圣灵级别的大恶魔？唯一的解释，就是巨蟹董事在有预谋的装壁！
    或者说得更文雅一点儿，这就是为了勾起清理员们对于巨蟹秘术的兴趣，以及为了增加所有人学习巨蟹秘术的动力，所以特地安排的一场“小演出”，和游戏刚开始进剧情，给你一身神装试用3分钟一个道理。
    至于巨蟹董事这一套的效果……
    “好厉害……”
    盯着巨蟹董事那圆滚滚的大肚皮……上面起码有d+的罩杯，女清理员不由得一脸艳羡地喃喃道：
    “男人也能这么大的吗？”
    “……”
    好吧，倒也不能说效果不好，但对她有效的似乎不是小剧场，而是另外的东西……
    “好了，都收收心，接下来我要讲秘术了。”
    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剧场”演歪了，看着女清理员那一脸艳羡的目光，自以为得计的巨蟹董事，不由得翘了翘嘴角，随即笑呵呵地开口讲解道：
    “巨蟹宫的【异常吞噬】秘术，是十二宫里最特殊的一门，下限最低但上限也最高。
    这门秘术如果学不深的话，只能用来欺负一些随手就能碾死的垃圾，但如果学得足够好，就会像刚才的我一样，只要伸手拍一拍肚子，就能放出一大堆实力惊人的囚徒，驱使他们为你作战。
    我这肚皮里面，现在还关着一百一十七头活着的真神，而其中三十二头真神的本源，已经被我给‘消化’掉了，所以我一个人在深渊坐镇，就等于有三十二名真神同时在深渊坐镇。”????伸手砰砰拍了自己的肚皮两下后，巨蟹董事在一众清理员震惊的目光中，笑呵呵地继续道：
    “而同时控制这么多和自己同阶，甚至更强的存在的要求，自然也不是一般的高，想要掌握这门秘术的前提，就是能够时刻保持自我，不可以受到来自‘食物’的影响。
    所以刚刚的测验中，那些没能及时清醒过来的人，就会遭到淘汰，而你们这些成功留下的人，在吃完了我给的食物后，身体里也就等于种下了属于巨蟹秘术的种子。”
    说到这里时，巨蟹董事忍不住朝里昂两人瞥了一眼。
    在刚刚的“宴会”环节中，表现得最出色的无疑是那个小姑娘，她一开始就看透了【飱身之宴】的情况，完全没有受到引诱。
    至于之前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里昂，则表现得稍微差上一些，没能在【飱身之宴】面前保持自我，只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沉醉进去，经过那个小姑娘的提醒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倒也还算凑合。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第三个人能在吃完之前醒过来，所以如果后面不再出什么变故的话，其它人大概率是陪跑的，只有他们两个有机会接自己的位置。
    具体谁更有机会一点……大概二八开？里昂差不多有两成机会，而那个小姑娘，八成就是下一任的巨蟹董事了。
    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两人的天赋后，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但巨蟹董事面上依旧1神色不变，继续开口对所有人讲解道：
    “不过能够在‘进食’的时候保持自我，并得到秘术种子，依旧只是个开始，接下来你们要学的，是放下自身对于异常的固有认知。
    无论有形的还是无形的、美好纯净的还是痛苦疯狂的、存在于肉体的还是精神层面上的、拥有自我意志的还是没有自我意志的……
    这些不同和区别，于你们而言没有意义，你们只要知道它们是‘非人’的以及‘非一般’的，就要将它们一视同仁，坚定地纳入【异常吞噬】的范围内……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
    确实……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一众清理员不由得纷纷点头。
    大家在加入清理局之前，基本都有一段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如果只是分辨“正常”与“异常”的话，只要对照一下自己之前的生活就好了，这一项似乎并没有什么难度。
    “既然你们都很有信心，那就来试试看吧。”
    看了看众人颇有信心的神情后，巨蟹董事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块篮球大小的水晶，摆在了自己面前的桌上，随即笑眯眯地开口介绍道：
    “这东西叫做【投识球】，是巨蟹宫传下来的测试用异常物，能够读取一个人的意识和认知，专门用来测试你们对于异常的认知情况。
    接下来，你们要在各自的脑海里，回顾自己的人生，回想这个世界，并把所有跟‘异常’相关的东西，全部从你们想象中的世界剥离掉，想象一个完全没有异常的世界出来。
    而你们从记忆中剥离掉的‘异常’越多，想象出来的那个世界越平凡、越普通、越正常、越合理，那么【投识球】的光芒就会越刺眼，只要能让【投识球】有油灯那么亮的人，就可以算过关。”
    “……”
    ？！！！
    第690章 太阳
    完蛋！！！
    听完第二轮遴选的具体“考题”后，里昂顿时觉得后背微微一凉，冷汗都快要下来了。
    对于有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知道没有异常的世界什么模样的自己来说，这个题，它已经不是送分儿不送分儿的问题了，而是喝口墨水往卷子上随便一喷，都能吐个满分儿出来。
    然而如果自己表现得太好……
    看了眼巨蟹董事肥厚而油润的双唇，略微想象了一下……大致的口感后，里昂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那种事情不要啊！！！！
    ……
    “好了，你们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在里昂惊惧不已的注视下，巨蟹董事习惯性地舔了舔自己油光滋滋的丰唇，随即腆着大肚皮笑呵呵地道：
    “我宣布，巨蟹宫秘术遴选的第二轮现在开始，具体的话……”
    瞥了眼神情紧绷的里昂后，巨蟹董事有些奇怪地眨了眨眼眶，随即抬手招呼道：
    “里昂，就从你先开始吧！”
    “额……”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的里昂，不由得心头一突，随即忙不迭地摇头道：
    “巨蟹阁下，我还没准备好，您能把我放后面一些吗？”
    “……”
    看着神情看着有些“畏怯”的里昂，巨蟹董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把心头对他的期待又下调了两分。
    如果说异常是诞生于人心之所欲的怪异，那么以驱使、改变甚至毁灭异常为目标的十二宫秘术，就是凌驾于心灵和欲望之上的存在。
    要是不能完美掌控自己的心灵和意志，理智被属于人心的脆弱和犹疑侵蚀的话，出现偏激甚至失控的风险就会陡增，甚至最终走上水瓶董事的那条疯狂之路。
    真是可惜了。
    从过往的履历来看，里昂和巨蟹秘术的相性应该很高的，但从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的内心还远不够强大，最起码远远匹配不上他的天赋。
    “好吧，那你再等等。”
    在心里微微摇了摇头后，已经把里昂踢出了选择的巨蟹董事，笑呵呵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转而朝着另一名清理员招了招手。
    “那从你开始。”
    “好的！”
    被巨蟹董事选中的清理员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了过来，而他在路过里昂身边时，甚至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临阵退缩”的他一眼，目光中带上了些微的轻视之色。
    然而此时的里昂，根本没心思管别人怎么看自己了，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水晶的【投识球】，希望能够从别人的考试过程中，获得一点儿“反向作弊”的窍门儿。
    的确有天赋，但似乎缺了强者之心，恐怕不堪大用啊……
    见到里昂愈发紧绷的神情后，一直关注着他的巨蟹董事，不由得彻底死了心，随即收回关注，吩咐上来考试的清理员闭上双眼，放松意识层面的防备，接受来自水晶球的观察和分析。
    “唔……还不错。”
    看着闪烁了两下后稳定了不少，表现得比油灯稍亮些的【投识球】，巨蟹董事不由得笑了笑，温声夸赞道：
    “恭喜，你已经达到了学习巨蟹秘术的要求，而且认知稳定程度也很高，分辨能力不错……我看看。”????伸手托住蓝绿色驳杂的【投识球】转了转，随即睁开空洞洞的眼窝，模样怪异地“看”了一会儿后，巨蟹董事开口评价道：
    “除开具体的亮度之外，【投识球】激活后散发出的光颜色越纯净，越接近纯正的白色，那么就证明你的认知越清晰具体，排序大概是白、黄、红、棕、绿、蓝、黑这样子。
    而从你的【投识球】的颜色来看，你对异常和非异常的界限，整体认知还不错，但在秩序和情感方面有些含糊，所以颜色不够纯净，后面可以多注意一些。”
    “我记住了，谢谢巨蟹阁下的指教。”
    通过了考核的清理员恭敬地鞠了一躬，面带喜色地下去了，而巨蟹董事则把目光投向了里昂，笑呵呵地询问道：
    “怎么样？你准备好了吗？”
    “……”
    完全没有……
    听到巨蟹董事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回了他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
    按照自己的打算，是观看一下别人的考试，搜集有关【投识球】的情报，看看能不能触发【唯物】，增加一下对这玩意的抗性。
    奈何巨蟹董事给出的评价标准怪得很，自己认真地从头听到尾，除开知道了颜色分级外，依旧没能掌握到足以激活【唯物】的情报。
    “那你最后来吧。”
    微带不喜地摇了摇头后，心下失望的巨蟹董事一脸平静地转过身去，朝另一名清理员招了招手。
    “亮度还不错，但蓝黑色还是低了些，而且对于海洋的认知有瑕疵……你是千帆海国的居民吧？真正剥离了异常的大海，其实并不是你熟悉的那个样子，这方面可以多熟悉熟悉，对你有好处。”
    “绿色，可惜亮度不够，辨别能力不达标啊。”
    “嗯？颜色很亮嘛！比上一个人强了好几倍，不过蓝黑色可不成，你对于秩序和宗教的认知，都有很大的问题。”
    “太黑了，过！”
    “……”
    很快，剩下的清理员们相继接受了测试，只剩下里昂和梅莉两人了，而女清理员在看了看神情紧绷的里昂后，便主动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了【投识球】上。
    光华大放！
    红中泛黄的刺目光芒，宛如烈焰般瞬间炸开，在贴上水晶球的刹那，女清理员小小的手掌，便被无比炽烈的光芒彻底淹没，屋内的众人更是被晃得齐齐扭头，仿佛正在直视太阳一样，一时间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我！清理员！ 第471节

    “好！好！好啊！！！”
    看着那太阳一般灼人眼目的水晶球，唯一能够睁眼的巨蟹董事，不由得睁大了空洞的眼窝，连喊了三声好，那张和善的脸被映得如同发烧了一般，盈满了难以抑制的狂喜。
    “无可挑剔！无可挑剔！”
    激动地重复了两遍评价后，巨蟹董事大笑着抚掌道：
    “我当初遴选时激发的亮度，只有你的一半不到，颜色更是棕里稍微透了一点点红，就被上任巨蟹阁下称为千年一遇的天才。
    而你！你居然能在赤红之余，隐约摸到了一点儿黄色的门槛！哈哈哈！我现在就可以断言，下一任巨蟹董事非你莫属！”
    第691章 真白
    我……我要成巨蟹董事了？
    看着一脸狂喜的巨蟹董事，小个子女清理员不由得愣了愣，精致的小脸儿上，随即也被染上了一抹喜气。
    “谢谢巨蟹阁下！”
    开心地朝巨蟹董事鞠了个躬后，女清理员从水晶球上收回了手掌，看着那慢慢褪去的灿烂红色，她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巨蟹阁下，如果我红中带黄就很好了的话，那黄色和白色的人，又该是怎么样的？”
    “那些只是理论上的颜色而已，以人类的认知是不可能的。”
    听到女清理员的问题后，巨蟹董事不由得摆了摆手，一脸和蔼地解释道：
    “想要达到纯白色的话，需要对时间空间、天体运转、世界秩序、社会历史、人性善恶、宗教信仰、地理人文……这些方面全部有极为准确的认知，而这里面每一项，几乎都要一个人费一生的精力去钻研。
    并且想要没有杂色的纯白，还要从这些无比复杂的东西里面，完全摘除有关【异常】的痕迹，一丝都不能留下，那难度几乎等同于再造一个没有异常的新世界了。”
    讲完达成纯白所需的条件后，巨蟹董事笑呵呵地道：
    “纯白只是理想中的上限，据我所知，哪怕是设计出了【投识球】，号称历代最强的第六代巨蟹董事，也只是黄中带着极细微的一丝白罢了。
    而且就连这个黄中微白的情况，都还是他一百二十多岁，几乎遍游星海之后测出来的，他在刚学习巨蟹秘术的时候，如果有【投识球】用的话，估计还不如你呢。”
    所以……我可能是有史以来，天赋最好的一任巨蟹董事？！
    听完了巨蟹董事的话后，女清理员感觉自己的脚下微微有些发飘，随即扬着涨的通红的小脸儿，万分开心地朝里昂望了一眼。
    所以，我也不是全都输给了他，最起码在巨蟹秘术这方面，我还是有优势的！我还是巴尔托局长嘴里那个最厉害的天才！
    “好了，到你啦。”
    顺着女清理员的目光，看到了还在憋劲儿的里昂后，巨蟹董事高昂的情绪微微回落了一些，随即朝他招了招手，一脸平淡地招呼道：
    “来测一下吧，就剩你一个了。”
    “……”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里昂的脸颊不由得抽了抽。
    在刚刚别人考试的时候，自己一直都在努力搅乱自身的认知，争取能够蒙混过关。奈何刚刚巨蟹董事回答问题的时候，张嘴就是时间空间、天体运转、世界秩序……直接就给列了个单子。
    而他这么一梳理，自己好不容易混淆的认知，立刻不受控制地分门别类，一样一样给归拢得明明白白，这回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混过去了。
    ……
    “要不……我就别测了吧？”
    深吸了一口气后，里昂满脸诚恳地提议道：
    “梅莉的天赋太过出色，我的天赋只是勉强还行，但巨蟹董事的位子只有一个，测了也是浪费时间，所以……”
    “过来吧！”
    眼见里昂到了这时候还要推拒，巨蟹董事不由得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即抬手微微一招，直接借用星宫的权限，控制着里昂的身体飘了过来，随手拿起【投识球】贴上了他的脑门儿……
    要遭！！！
    察觉到脑门儿上微微一凉，里昂的浑身不由得瞬间绷紧，忙不迭地高声警告道：
    “快闭眼！”
    “……”
    “……”
    ？？？
    等了两秒没见动静，里昂不由得诧异地睁开了眼睛，随即发现【投识球】已然离开了自己的额头，并且……????什么都没有发生。
    “噗呲。”
    看了看色泽暗淡如初，连个火柴的亮度都没有的【投识球】，又看看了里昂懵逼的表情后，绷不住的众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
    “快闭眼！哈哈哈！”
    “哎呦，不行了，我不行了！”
    “……”
    这特么……难道我猜错了？对别的世界的记忆不算？
    “没……没事的……噗……”
    努力咬了好几下嘴唇，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后，看着神情有些窘迫的里昂，女清理员不由得死命抿住嘴角，绷着小脸儿安慰道：
    “你也不用……不用……啊哈哈……不用理会他们，你……你也只是好心提醒。”
    “……”
    不是……我哪知道会是这样啊！
    这小子可真是……
    瞥了眼一脸尴尬的里昂后，巨蟹董事不由得再次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拿起【投识球】凑到眼前，望向水晶球中间极为细小的白色亮点儿，准备凑合着随口给两句评价，就把他打发……
    等等！白色？！！！
    在巨蟹董事眼窝猛然睁大的瞬间，黯淡的【投识球】微微闪了闪，随即竟当场汽化，一道炽烈得难以想象的白光，带着无比可怕的高温瞬间爆开！
    如果说女清理员展现的光亮，像在从地面遥望太阳的话，那现在的炽白光亮，就是把太阳从头顶拽下来，直接粗暴地灌进了巨蟹董事的眼窝！
    “这什么……”
    伴随着一声惊慌的喝问，巨蟹董事丰满的身躯瞬间被白光淹没，而发现了不对的里昂，则立刻取出【裁割银匕】，咬牙朝面前的白光一刀切下。
    在一众清理员茫然的神情中，巨蟹宫中广阔的空间，直接被“割”出了小小的一块儿，把餐桌周围的人护在了里面，而餐桌之外的世界，已然被最为纯净的洁白彻底填满，放眼望去竟再无一丝杂色。
    ()
    ()
    ()
    白，真白啊……
    除开大口喘着粗气的里昂外，巨蟹宫中所有参与遴选的清理员，此刻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浑身僵硬地呆立在原地，仿佛十几尊石像一般，呆滞地凝望着周围白色的世界。
    直到差不多一分钟后，那片洁净而又恐怖的极致纯白，方才从巨蟹宫中褪去，露出了保持着托球姿势，浑身漆黑地呆立在原地的巨蟹董事。
    “咔”
    表皮有些碳化的手指，下意识地虚握了两下，确认流传了数千年的【投识球】，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之后，巨蟹董事无比僵硬地转过头望向里昂，两行血泪从黑洞洞的眼窝两侧汩汩而下。
    “你牛逼……”
    第692章 老熟人
    完蛋！
    面对巨蟹董事发自内心的“夸赞”，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随即努力挽尊道：
    “您拿出来的那个【投识球】，可能……年久失修了？或者……”
    “你上一场遴选的结果，是故意装出来的吧？”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巨蟹董事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形貌可怖的面庞，随即平静地凝视着里昂，一脸笃定地道：
    “以你对异常的认知程度，哪怕眼睛瞎了鼻子没了耳朵聋了，也不可能会被【飱身之宴】影响，所以……你很抗拒成为下一任巨蟹董事？”
    “……”
    “看来我猜的没错。”
    蒲扇似的手掌在身上摸了一圈儿，把被烤得碳化的表皮全部清除后，满身浅粉色嫩肉的烤蟹董事咧开嘴角，一脸愉悦地开口道：
    “放心吧，我这个人，虽然极度讨厌不受控制的情况，但唯独在这件事上，我绝对不会强迫你，嗯……你抗拒成为巨蟹董事的理由，我也就不问了。
    毕竟命运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以你的天赋和才情，注定会从我手中接过巨蟹董事的担子，你越是想要逃避，就会向这个位子靠得越近，啊哈哈哈哈！”
    一扫之前的温和慈善，像个偷鸡成功的病态大反派似的，酣畅恣肆地大笑了一场后，浑身严重烧伤的巨蟹董事，抬起手虚空一攥。
    “咔嚓！”
    随着玻璃器皿断茬互相刮擦似的声响，巨蟹宫内被里昂一刀割开的小区域，竟被一股蛮力生生按回了原本的位置。
    而完成了空间层面的修复后，眼里只剩下了里昂一人的巨蟹董事，直接无视了其它所有参与遴选的清理员，朝着里昂手臂上的巨蟹纹样遥遥一指，随即大笑着宣布道：
    “不过我虽然不准备逼你，但巨蟹宫的遴选也没必要再继续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嗯？”
    在巨蟹董事诧异的嗓音中，里昂手臂上属于水瓶宫的纹样瞬间猛涨，一头撞开了跃跃欲试的肥螃蟹，随即将其余三宫的纹样尽数挤走，一人独霸了里昂的手臂，留下了翠色的瓷瓶状刺青。
    而于此同时，原本正常运转的水瓶星宫微微一黯，随即瞬间自行闭锁，第一个退出了这次联合遴选。
    ？！！！
    不是……怎么还他妈有截胡的呢？！
    看着里昂手臂上的瓷瓶“刺青”，巨蟹董事的眼眶猛然睁到最大，随即整个人瞬间消失，诡异地出现在了里昂身旁，抬手抓向了他的肩膀。
    然而在他碰触到里昂之前，一蓬青绿交缠的剔透辉光，便从里昂手臂的纹样中泼洒而出，包裹着他一路遁出巨蟹星宫，向着正对面的水瓶星宫绝尘而去。
    “……”

 我！清理员！ 第472节

    晚了……也完了……该死的！水瓶宫怎么会这么快？！
    遥望着倏然张开后又瞬间闭合，像欢迎欢迎主人回家一样，把里昂迎入了其中的水瓶星宫，巨蟹董事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在一众清理员茫然的注视下，巨蟹董事脸上的表情，在懊恼、愤怒、悔恨、不甘中飞快地循环了一轮后，最终又重新浮现出了和善的微笑。
    “看来我之前判断得没错。”
    朝着不知所措的女清理员笑了笑后，巨蟹董事一脸笃定地开口道：
    “下一任巨蟹董事，果然还是非你莫属！”
    “……”
    (~_~;)
    ……
    【由于自身极度出色的秘术天赋，和上一任水瓶董事咬牙切齿的认可，你成功获得了星穹罗盘残片-黄道-水瓶的控制权】
    【你的白银级徽章“秘术传承者（水瓶）”，成功晋级为黄金级徽章“水瓶董事”】????【水瓶董事：清理局十三秘术之一，水瓶宫“异常创生”秘术的第一继承人，在使用“星穹罗盘残片-黄道-水瓶”时，能够微量调动部分创生权能】
    【佩戴效果：在清理局未对水瓶星宫进行封禁时，拥有调用“星穹罗盘残片-黄道-水瓶”的资格，能够借助水瓶星宫占据的创生权能，施展完整版本的“异常创生”秘术】
    【进阶路线：获取除蛇夫宫“异常化生”秘术外，其余黄道十二宫秘术的使用资格后，本徽章可以进阶为异色徽章“秘术尽头”。
    如获取包括蛇夫宫“异常化生”秘术在内，全部黄道十三宫秘术的使用权限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凌驾者”】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自身浸染值抵达60点，将自动成为清理局下一任水瓶董事】
    【请注意，由于你的最大浸染值未抵达60点，无法负担调用“星穹罗盘残片-黄道-水瓶”的最低消耗，黄金级徽章“水瓶董事”的效力将无法被激活】
    “……”
    所以……我最后成了下一任水瓶董事吗？
    看着槽位上金灿灿的【水瓶董事】徽章，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脸难绷地抬起头，望向了面前咬牙切齿的水蓝色虚影。
    “你个逼人不是都上天了吗？怎么还阴魂不散呢？”
    “……”
    面对里昂友善度拉满的问候，面目模糊的水蓝色虚影不由得咬了咬牙，随即面无表情地质问道：
    “里昂·莱恩！你到底是什么人！”
    “……”
    望着水蓝色虚影满是愠色的眼眸，里昂顿时同样绷起了脸，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按照自己的了解，十二董事的一应权限基本齐平，所以总局长不在的情况下，金牛董事他们无法剥夺水瓶董事的权限，只能以三对一发动制裁，强行封闭水瓶星宫，断绝他操控水瓶星宫的可能。
    而现在已经“上天”了的水瓶董事，虽然灵魂还事实意义上的存在，但也等于死了九成九，所以现在论及对于水瓶星宫的权限，他恐怕还没有自己这个预备役水瓶董事来的高，所以……
    搭理他一句都嫌多！
    “你站住！”
    眼见里昂直接闭麦走人，水瓶董事的虚影不由得跨前一步，瞬间挪到了他的面前，眉眼阴沉地喝问道：
    “你最好……”
    “你最好别忘了，妮可还在我们分局上班儿呢。”
    从拦路的虚影中穿过后，里昂回过头伸手朝他指了指，耷拉着脸威胁道：
    “赶紧从我的地方滚蛋！不然我回去就让局长给她穿小鞋！”
    “？？？！”
    第693章 剧透狗
    面对里昂离谱的威胁，水蓝色虚影不由得猛烈地晃了晃，险些直接断开链接。
    少顷，好不容易重新镇定下来后，水瓶董事不由得黑着脸道：
    “你不会那么做的！另外，我成为坐宫人后，已经看到了你的未来！”
    像个被风吹起来蓝色塑料袋一样，始终漂浮在里昂前方不远处，水瓶董事神色阴郁地威胁道：
    “你的心里藏着太多疯狂的东西，如果我把你未来做的事情，全部告诉清理局的话，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嗒。”
    听到水瓶董事的威胁后，里昂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凝望着他的眼睛，一脸快意地咧了咧嘴角。
    “如果开得了口的话，那你就去说好了~”
    他知道！不！他果然知道！！！
    面对里昂几乎等同于直接承认的回答，水瓶董事的虚影不由得一阵疯狂地抖动，随即连珠炮一般厉声喝问道：
    “里昂·莱恩！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你能够屏蔽【守望宫】？还有！你来我们的世界，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愧是守望宫啊……看来他上天之后，还真是从未来看到了不少东西。
    盯着激动万状的“蓝色塑料袋”打量了一阵后，若有所思的里昂眯了眯眼睛，随即朝着水瓶董事微微一笑。
    “呵呵。”
    “……”
    面对里昂摆明了不准备搭理自己的表现，破了大防的蓝色塑料袋，顿时在周围狂舞了一阵，随即阴着脸道：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你想要。”
    从遇见老熟人的激动情绪中，勉强摆脱了出来后，水瓶董事的神情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一些，面无表情地道：
    “现在整个水瓶宫，已经完全属于你了，你如果真的不想跟我交流的话，动一动念头就能离开。
    你既然还没有走，那就证明你有想从我身上获得的东西，而我身上最有价值的东西，自然是那些有关未来的情报！”
    好吧，水瓶老登虽然已经上了天，但脑子貌似还是挺清醒的。
    瞥了眼水瓶董事的表情后，里昂点头承认了他的判断，随即开口道：
    “首先，我要知道戮王会的成员名单。”
    “这个不行。”
    蓝色塑料袋晃了晃，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戮王会的【律书】虽然破碎了，但曾经也是和【守望宫】一个级别的东西，我如果违背上面的承诺，哪怕身在守望宫里，灵魂依旧会直接寂灭！”
    “行吧，那我换一个。”
    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道：
    “我还想知道，至上四柱神从人类祖先身上夺走的四样【宝物】的下落。”
    “这个也不行！”
    水瓶董事黑着脸再度拒绝道：
    “【守望宫】的效力范围仅限现世附近的，看不到旧土那边的情况，而且以我的灵魂强度，也看不了那么遥远的未来！”
    “那就包括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在内，集齐全部十三宫秘术需要的方法。”
    “没有！我只能告诉你一小部分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这种东西不在【守望宫】的能力范围内。”????“啧……”
    听到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撇了撇嘴，微带不满地吐槽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上去到底是干嘛的？”
    “……”
    远在守望宫之中的“本体”连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勉强压下了激荡的心绪后，水瓶董事冷声道：
    “戮王会最近策划了四场行动，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未来一年之内，会有三个王国的……”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微微卡顿了一下，随即仿佛受到了什么惩罚一样，整个人的神情瞬间萎靡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里昂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被强行灌进了一道本来没有的记忆。
    当初因为莱恩血夜接受总局调查，与水瓶董事的“善身”见面的时候，他朝自己的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嘱咐自己成为下一任水瓶董事之后再打开，随后又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接着一切恢复原样……
    这是……一段不存在的过去？！
    两腿肌肉绷紧，强自站定了身体后，头晕目眩的里昂捂住脑袋，按照那段不存在的记忆的指引，在镜世界里翻找了一下，随后竟然真的在自己衣袋的内侧，找到了一张月白色的柔韧纸条。
    “滋~”
    【名称：往昔之签（过去、现在、未来）】
    【外观：一张手感强韧绵滑，材质介乎石板与桑皮纸之间的月白色纸条，上面记录着少许关于未来的消息】
    【能力：过去存在、现在存在、未来存在】
    【代价：书写者自身的部分存在】
    【档案：由清理局前任水瓶董事、守望宫现任坐宫人加缪·柯罗曼，在过去赠予里昂·莱恩的纸条，上面记录着无法被直接告知的沉重未来】
    【评价：只有改变过去，才能改变现在；而现在的每一步，都在诞生新的未来；但无限的未来，又终将坍缩成一个共同的过去，没有任何人，能够彻底逃脱时间布下的藩篱。
    然而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枚从往昔递来的小小书签，都将一如既往地永恒存在下去，直到迎来最后的终结，与最初的新生】
    【浸染值：？】
    这东西……
    摩挲了一下手中月白色的小小纸条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里昂抬起头，惊讶地望向了随风摇摆的蓝色塑料袋，而神情萎靡的水瓶董事，则冷声开口解释道：
    “如果说时间是一本正在无限续写的书籍，那么守望宫就是那个看书的人，而登上了守望宫的坐宫人，在自身灵魂被时间彻底磨灭之前，同样能够暂时成为独立于时间的存在。
    至于这些纸条，则和我们这些坐宫人有着相同的性质，可以同时存在于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之中，也可以像一枚书签一样，随时插入时间这本书的任意一页。”
    “但从此也就和书签一样，再也不能对这本书中的内容，产生任何直接的干涉，对么？”
    “……”

 我！清理员！ 第473节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水瓶董事神情无比复杂地点了点头。
    “对。”
    那我明白了。
    搓了搓手里折起来的【往昔之签】，里昂若有所思地跟着点了点头。
    所以水瓶董事以及坐宫人们做的事，就等于在侦探小说里夹着的书签上，用红笔写了一行大字，告诉所有正在看书的读者——694页出场的人是凶手！
    第694章 四灾
    “打开你手里的纸条吧！”
    望着正在沉思的里昂，水瓶董事黯淡的虚影冷声道：
    “那上面写着的内容，算是我给出的诚意，拿着它我才能告诉你有关未来的消息，但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未来的话，就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未来啊……
    听完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依言打开了折起来的纸条。
    圈、圈、圈、圈。
    “……”
    这画的什么玩意？奥运四环？
    看着纸条上飘来荡去、首尾相连，密密麻麻地挤作一团的四个圆圈儿，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询问时，却发现随着自己的观测，那些连成环形的怪异文字，竟然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变为了能够被阅读的模样……
    甚至还贴心地给了个简体中文版的的翻译？！
    ‘冰原之国艾希托、六角山脉、热河城底、灼泉熔川、陆北盈河。’
    ‘巫女之国蜜法拉、大巫祭仪、旧王寿竭、黑猫破腹、巫庭无继。’
    ‘千帆海国赛奥、蔽月雾散、日影难遮、锚船坠海、航土积尸。’
    ‘双子之国卡莱文、流明复昼、幽邃夜竭、西落东升、仇民尽戮。’
    “……”
    惊讶地眨了眨眼后，里昂伸手摩挲了一下第一行文字，而一幅幅怪异却又生动的画卷，便立时透过纸面诘诎聱牙的文字，在他黑色的瞳孔之中悄然打开。
    白色大地之下的熔岩，宛如泄洪一般喷涌而出，眨眼间便吞没了一处立于雪岭之下的人类城池，并在六角形的巨大冰川下方，绘出了条条红黑交缠的炽热河流。
    而六角山脉的冰川，正在这些红黑灼河的侵蚀下，以一秒数千米的速度飞快缩小，天量的融水混着雪崩灌入大河，沿着河道一路南去，硬生生将数十条支流扩张了百倍千倍，把王国北部三郡泡成了一片泽国。
    六角山脉、热河城底、灼泉熔川、陆北盈河……
    对照着自己瞳孔中折入的幻象，琢磨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所以……未来北境王国会出现一场灾害，因为地下的岩浆河爆发，不仅毁掉了一座城池，更是融化了六角山脉的冰川，在整块大陆的北部，造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洪灾？
    而这种级别的灾害……居然还只是这张纸条上的四分之一？
    ……
    “我刚才说了，戮王会最近策划了四场行动，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未来一年之内，他们会成功三次。”
    抬起手比了个“三”后，似乎暂时解除了不能直接透露未来的限制，水瓶董事眉眼淡然地讲述道：
    “即便因为某位刚刚继任的董事的亲身参与，戮王会的四次行动没有全部成功，被强行阻止了一次，但其它三次行动，依然完美地推进了下去。
    等到守望宫的效力经过三次削弱后，60点里昂值以上的真神大量降临，即便清理局及时反应，召回了所有能召回的战力，但很多你熟悉的面孔，依旧会永远消失在之后的战争当中。”
    “……”
    “另外，你不用想着把这些事讲出去了。”
    抬手指了指里昂手中的纸条后，水瓶董事冷笑着开口道：????“你手里的纸条，除开是传递信息的载体外，还是‘介入’未来所必须的道具，只有拿着并看到它的人，才能从我这里获知有关未来的消息。
    而它是用我的部分存在制作的，完全受到我的控制，所以在不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你将无法向任何人告知有关未来的消息。”
    “……”
    这水瓶老登，人都特么已经死透了，居然还是这个欠打的b德行……
    抬手摩挲了一下纸条的其它三环文字后，看着幻影中那只肚腹被利刃破开，尸身高悬于塔尖，只能在一片破败中无声哀泣的黑猫；
    看着在太阳的炙烤中呼号惨叫，不得不主动凿沉航船，身坠大海的无数幽魂；看着日晦月明、黑白颠倒之下，持刀互相屠杀的百万民众，里昂只得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赢了……说吧，怎么交易？”
    “我要你全部的秘密！”
    看着终于主动退让的里昂，水瓶董事虚影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随即满眼炽热地开口道：
    “我要知道你的来历！知道你屏蔽【守望宫】的办法！还有！我还要知道……”
    “你要的太多了。”
    打断了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我身上的秘密价值有多大，你应该是清楚的，想要我全部的秘密，用整个【守望宫】来换都不够，这个交易我不可能答应！”
    “确实。”
    坦然承认了里昂的话后，水瓶董事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我承认你的秘密的确价值巨大，但价值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看买主的，我所掌握的那些未来，在单纯的价值层面而言，虽然不如你身上的秘密更重要，但对于你来说却是……等等！你干什么去？”
    “当然是去找妮可！”
    “？？？”
    在水瓶董事懵逼的目光中，快步走向水瓶宫大门的里昂，满眼杀气地回答道：
    “我觉得你刚才说得非常对，价值这种东西，终究还是要看买主的……所以等我把妮可拖到你面前，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之后，相信我问什么你就会答什么了！”
    “你？！！！”
    “你如果觉得我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在和你装模作样的话，那就把意识送回守望宫，自己看一眼未来好了！看看我会不会动她！”
    “呵呵，妮可对我来说，不过是……”
    “妮可不过是你视若亲生的女儿，你人性中唯一的善良和不忍，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你黑成锅底的心里唯一的柔软而已，的确不值一提。”
    “……”
    “行了，别废话了！”
    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努力扮演【杀伐果断的里昂】的里昂，站在水瓶宫的大门前，冷笑着开口威胁道：
    “你的条件我绝不可能答应，所以现在该你做选择了，要么你干脆点儿自己改条件，要么我出去，把能让你改条件的人带过来……但还能不能完整地把她带回去，我可就不做保证了！”
    “……”
    我当初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把妮可交给这么个玩意？
    第695章 燕国地图有点儿长
    看着完全没有半点儿身为“正面人物”的自觉，反复拿妮可威胁自己的里昂，脸上青筋直冒的水瓶董事不由得吐了口气，随即黑着脸开口道：
    “那换你来说！你到底准备怎么交易！”
    “要我说的话……”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随即立刻开口提议道：
    “我每回答一个问题，换你正常履行守望宫的职责，不断通报十年的未来！”
    “不可能！”
    面对里昂苛刻的漫天要价，水瓶董事自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落地还钱。
    “你的一个问题，最多换来一条有关未来的消息！”
    “呵呵。”
    里昂闻言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推门就走。
    “等等！你先等等！”
    实在不敢赌他到底会不会动妮可，喊住了准备离开的里昂后，水瓶董事只得放缓语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商议道：
    “我想知道的东西很多，起码有几十个问题要问，但如果按你的条件来，等你老死了我的问题都问不完，所以你的提议我不可能答应。”
    “没关系，妮可来了你就答应了。”
    “你！”
    水瓶董事闻言神色一怒，但随即还是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努力开口劝说道：
    “你要是真想合作的话，就要提一个我们两边都能接受的条件，否则最后只能一拍两散！”
    “你要是敢一拍两散，那妮可就得被一刀两断！”
    你踏马？！
    看着面前抬手做着下劈姿势的里昂，面部紧绷的水瓶董事，不由得神色狰狞地喝道：
    “别以为妮可在你手里，我就会无条件让步！她对我来说的确很重要，但还没有那么重要！”
    “我懂，没有妮可，对你最重要。”
    我踏马！！！
    看着抓着门把手推推关关，就是不往出走的里昂，水瓶董事顿时彻底绷不住了，涨红着脸怒声道：
    “你走！你走！”
    “凭什么我走？”
    里昂回头冷笑了一声。
    “水瓶宫现在是我的地盘，要走也是你走！”

 我！清理员！ 第474节

    “……”
    呼……冷静！一定要冷静！他这是在试图激怒我，好让我丧失判断力！
    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后，看着对面目光灼灼龙精虎猛，似乎打定了主意跟自己耗下去的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猛喘了两口粗气，随即斩钉截铁般地开口道：
    “一个问题一年！如果连这个都不接受的话，那你想走就走吧！当我今天没来过！”
    “……”
    看他这个样子……好像真的是底线了？
    打量着影像抖个不停，似乎真的准备随时断联的水瓶董事，里昂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即松开门把手，回过身来提议道：
    “你先说你的问题是什么，我看看情况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先跟你合作一年试试看。”
    “好……”
    看着终于做出让步，不再跟自己胡搅蛮缠的里昂，水瓶董事的虚影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我要知道你到底对守望宫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无法把有关你的消息传下来？”
    “这是两个问题。”
    “那就第一个，你到底对守望宫做了什么？”
    “我靠着自身的能力，屏蔽了守望宫的部分效果。”
    “……”????“……”
    “你走！”
    面对里昂堪称“如答”的回复，水瓶董事险些气炸了肺，直接抬手指着门口怒声道：
    “我不问了！妮可你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问了！不问了！”
    可惜，看来真的到底了。
    看着连续重复了三遍“不问了”的水瓶董事，知道他这回是真的发了火，成功试探出水瓶董事底线的里昂，神色立刻便和缓了下来，笑呵呵地开口缓和气氛道：
    “别急别急，我就是试一试，看看咱们之间的合作靠不靠谱，又没说真的准备这么糊弄你。”
    “呵呵，那你试出什么成果了么？”
    “成果那肯定是有的。”
    偷眼打量着水瓶董事的面色，里昂一边反复揣摩他此刻的心理状态，一边笑呵呵地开口道：
    “水瓶……嗯……前任水瓶阁下，我刚刚发现了一个问题，咱们之间的交易，对你来说好像不怎么公平啊！”
    “……”
    ？？？
    对我来说不公平？对我？
    看着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之间完成了从畜生到直立猿的进化，竟然开口讲起了“人话”的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彻底懵住了。
    “真的，这个交易模式，对你来说实在很不靠谱。”
    一句话把水瓶董事干沉默了之后，目光闪烁的里昂笑眯眯地开口道：
    “这个交易模式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你的手里，缺乏一个能够有效限制我，避免我说假话的办法。
    就像刚刚那次‘交易’一样，如果你骗了我，给了我假消息的话，那我大不了回头把妮可剁了，而你却没有能够限制或者报复我的手段。
    已经登上星宫无法回来的你，被骗了之后就算气得要死，也只能在上边儿骂我两句，最多就是终止合作，其余的什么都干不了，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
    确实……我想问的那些问题，知道正确‘答案’的人只有你一个，很多时候我的确没办法判断真假……但这句话为什么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打量着面前笑得很阳光的里昂，水瓶董事忍不住满眼警惕地喝问道：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好心，你有什么打算赶紧说！”
    “呵呵，谈不上打算，只是一个提议而已。”
    咧开嘴笑了笑后，里昂凝视着水瓶董事虚影的眼睛，试探着开口道：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把【律书】搞到手，然后借助【律书】的力量签定条约，来互相约束对方，保证合作的公平……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
    拿到【律书】再签约，以保证合作的公平……
    听完里昂给出的提议，水瓶董事不由得彻底绷不住了。
    戮王会的成员中互相有仇的一大堆，那部【律书】可以说是戮王会能够成立的根基！让我搞到【律书】再和你签约合作……这跟让我帮你灭了戮王会有什么区别？！
    “我承认，这个条件听着确实离谱了点儿。”
    看着脸拉得比驴还长，眼眸中满是怒火，感觉一点就会爆开的水瓶董事，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反问道：
    “但如果没有【律书】这种级别的东西作保障，你又怎么能确认，我给你的答案都是真的呢？”
    “……”
    “前任水瓶阁下，你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一百多年，最后只能得到一堆确定不了真假的答案吧？”
    第696章 十裔律书
    “……”
    面对里昂的“日式协商”，水瓶董事的虚影沉默了一会儿后，竟然没有出言驳斥，而是顺着他的话反问道：
    “但位格相同也更完整的【守望宫】，已经被你的能力给屏蔽掉了，戮王会那本破碎的【十裔律书】，真的能限制住你么？”
    十裔律书……这是【律书】的全名吗？
    将水瓶董事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报，牢牢地记在心里后，里昂面不改色地胡扯道：
    “当然能啊！你以为【守望宫】那种级别的东西，是随便听别人讲两句情报，再自己胡猜一通，就能强行屏蔽掉的吗？怎么可能啊！
    像【守望宫】和【律书】这种级别的异常物，想要屏蔽它们所要付出的代价之沉重，绝对是你难以想象的！
    如果话说到这份上，你还不信的话，那我可以用我的一切发誓，我现在绝对没有直接屏蔽【律书】的能力！”
    “……”
    倒也是……
    看着里昂信誓旦旦的神情，想起了守望宫那满墙满柱的“里昂”后，水瓶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确实有过屏蔽守望宫的先例，但像这种级别的东西，能够屏蔽掉一个，就已经疯狂得难以想象了，达成屏蔽的条件也必定极度苛刻。
    另外，【十裔律书】虽然理论上和【守望宫】同级，但【十裔律书】存在的历史，却要比人类创造出来的【守望宫】还早几千上万年，两者甚至都不能算同一个“体系”下的东西。
    而如果这两个完全不同体系下，各自几乎毫无争议的“最高造物”，都能被里昂毫无负担地轻松屏蔽掉的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好！我答应了！”
    靠自己现有的知识体系，反复琢磨里昂提出的条件，判断其中似乎并没有明显的问题后，水瓶董事便毫不犹豫地开口应了下来，随即眯着眼睛道：
    “我可以帮你拿到【十裔律书】的部分碎块儿，但作为交换，你拿到【十裔律书】之后，除了回答自身秘密之外，要把妮可的安危也写进条款里！
    还有，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如果你再胡乱用她来威胁我，那咱们就真的一拍两散！”
    “写，都可以写！”
    看着琢磨了一会儿后，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的水瓶董事，瞳孔微缩的里昂不由得呼吸一滞，随即面色如常地承诺道：
    “甚至不光是妮可，如果你愿意的话，等她结婚生子之后，她的子子孙孙都可以写进去……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似乎想起了什么，盯着水瓶董事那张模糊的面孔，笑呵呵地开口试探道：
    “像你这么残忍冷血的人，居然会因为自己收养的孤儿一次次退让，倒真是吓了我一跳……话说如果上次我就这么干，直接拿刀架着妮可的脖子，逼你放弃登宫的话，你会同意吗？”
    “你搞错了，我可不是在乎她，而是必须在乎她！”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偷着试探自己底线的里昂，水瓶董事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异常物和使用者之间，也是有‘相性’的，而初代水瓶董事牵头制造的【守望宫】，是以爱、奉献、牺牲之类的情感为根基，所创造的异常物。
    因此哪怕我完全替代了贞德的一切，彻底成为了另一个贞德，但我的心中如果没有‘爱’的话，也是无法与守望宫完全匹配的，而妮可对我来说，就是增加与【守望宫】间的相性的重要道具！
    就像十二王国的王族，和那十二位升宫人之间的联系一样，与子嗣或爱人之间的情感链条，既是成为升宫人必备的先决条件，同时也是提高与【守望宫】间适配程度的必要手段。????在这方面，就连贞德也是一样的，她之所以对奥莉薇娅处处迁就、视如己出，可不仅仅是因为单纯的喜爱，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一个登宫的锚点罢了。”
    “噫……”
    听完了水瓶董事长篇大论的解释后，略微有些倒牙的里昂不由得噫了一声，随即一脸难绷地讪笑道：
    “讲道理，你这种一百多岁的老登，就别搞傲娇那套了吧？看着实在是……怪恶心的……”
    “……”
    我踏马回到过去送纸条的时候，真该趁机吐你一脸的狗屎！
    虽然没听懂傲娇是个什么意思，但依旧被里昂“怪恶心的”评价伤得不轻，猛烈地喘了几口粗气后，额角青筋暴跳的水瓶董事咬牙道：
    “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会时刻窥探着未来，如果有能够获得【律书】碎片的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通知你的……对了。”
    说到这里时，水瓶董事的虚影状若随意地开口道：
    “水瓶宫你现在还无法全部驱使，但哪怕等你跨越人神之别，能够完美调用的情况下，也记得稍微留下一部分，不要将归属权全部都改成你的，不然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个麻烦。
    因为想要获得最广的视野，完美观察现世的一切，【守望宫】被建在了非常遥远的星海深处，如果没了水瓶宫做定位的话，我可能要上几年的时间才能找到你，到时候恐怕有机会也来不及提醒你了。”
    “可以。”
    听完水瓶董事的话后，里昂盯着他的脸看了看，随即笑眯眯地点头道：
    “我会给你留一小块儿地方的，这座已经完全属于我的水瓶宫，随时欢迎带着好消息的你上门拜访。”
    “呵呵。”
    前后两任水瓶董事，同时咧着嘴角眯着眼，朝对方友善地笑了笑后，现任……预备役水瓶董事里昂·莱恩，拿起写着未来的【往昔之签】，微笑着开口道别道：

 我！清理员！ 第475节

    “那我就走了……现在这东西我能给别人看了么？”
    “随你的便。”
    转身走回水瓶宫深处的水瓶董事，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只要你不怕跟我合作的事情，被清理局知道的话，这东西你想给谁看就给谁看！”
    ……
    “金牛阁下！”
    猛力推开了金牛星宫紧闭的大门后，里昂大步迈进金牛星宫，闯入了地狱锅炉一样的遴选现场。
    “我刚才跟水瓶达成了一项合作！”
    第697章 污染
    “都处理完了。”
    在最后一名清理员惊恐的目光中，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脑门儿，吃掉了他三个小时左右的记忆后，被喊来处理手尾的巨蟹董事，放下满脸湿漉漉的倒霉清理员，随即凝眸望向里昂，满眼热烈地发问道：
    “话说，你真的不考虑放弃水瓶董事的身份，来我这儿再考一次吗？”
    “……”
    “好了！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阻止了依旧贼心不死，想要继续拐人的巨蟹董事后，射手董事转头望向里昂，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里昂，你之前说的话什么意思？水瓶不是已经登宫了吗？为什么还能找你合作？”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金牛、双鱼、射手、巨蟹四名董事的注视下，里昂开口回答道：
    “按照我的猜测，他应该是分割灵魂的时候，在水瓶宫里留下了少量碎片，或者类似的什么其它手笔，所以在登宫之后，依然保持了和水瓶宫之间的联系。
    不过我请各位过来要说的事，并不是水瓶还能和现世保持联系，而是这个。”
    把写着未来的【往昔之签】拿出来，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金牛董事后，里昂一脸严肃地转告道：
    “按照水瓶董事的说法，在他看到的未来之中，戮王会总共会策划四次行动，并成功了其中三次，断绝了三个王室的血脉。
    而在那之后，【守望宫】的效力连续衰减三次，导致60点里昂值以上的真神，能够自由降临现世，并与我们清理局爆发了战争！”
    三家王室血脉断绝……守望宫效力大幅衰减……爆发真神级别的战争……
    听到这里时，四名董事的神情不由得齐齐一滞，紧接着射手董事率先开口质疑道：
    “这可是水瓶传下来的消息，你能确定他说的都是真话吗？”
    “别的不好说，但写在纸上的应该是真的。”
    回想了一下自己摸出来的情报后，里昂颇为笃定地道：
    “而且他算是有求于我，这张【往昔之签】上的东西，算是让我们验证他诚意的‘预付款’，所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有求于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射手董事不由得和金牛董事对视了一眼，随即由金牛董事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能把那个合作的具体细节，都跟我们讲一遍吗？”
    “当然可以。”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把自己在水瓶宫中的经历，挑着能讲的讲了一遍。
    而听完了他讲述的“合作过程”后，巨蟹董事不由得眼神怪异地总结道：
    “所以……他为了获得一些情报，要帮咱们对付戮王会，帮咱们夺取【律书】碎片，然后再履行坐宫人的职责，继续帮咱们传递未来可能出现的危险？”
    “对。”
    对个屁啊！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地点头的里昂，巨蟹董事的嘴唇动了动，好不容易才把涌到嘴边的吐槽咽了回去。
    这特么是水瓶能干的事儿？你逗我呢？
    “里昂，我认为这个合作有问题。”????巨蟹董事没有张口吐槽，而从开始就在旁边静听，全程一言不发的青年版双鱼董事，则神情沉静地开口提醒道：
    “我并不是在否定你的判断力，只是你和水瓶的接触还不够多，很难发现哪里不对，但我们和水瓶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要比你更熟悉他一些。
    而从你刚刚的描述来看，无论神态还是反应，那都不是我印象里的水瓶，我印象里的他要更沉静一些，更冷淡一些，情绪表现也不会这么激烈。”
    “我也有这种感觉。”
    双鱼董事说完后，一旁的射手董事眉头紧锁地补充道：
    “在我印象里，他并不是喜欢讲这么多话的人，以他过去的性格和表现，面对你的威胁和试探，应该只有两种应对方式。
    如果你的试探成立，那他会笑笑之后坦然承认，接着想办法扳回一局，如果你的威胁毫无意义，那他也也只会淡淡一笑，然后提醒你你判断失误了。
    但你描述里的那个水瓶，他的表现各方面都很奇怪，感觉似乎有些急躁，又喜欢遮遮掩掩，不想直言自己的意图，还……嗯……还莫名的有点儿眼熟。”
    眼熟就对了！
    瞥了眼好像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古怪的金牛董事后，里昂点头承认道：
    “您说得对，我印象中的水瓶董事，确实没有这么……”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瞬，下意识地瞥了眼金牛董事，随即重新组织语言道：
    “没有这么热烈的情绪、这么……纯真的思维、这么对人毫无防备、这么不在乎自己吃不吃亏、这么对世界保持善意……”
    “好了别说了！”
    抬手制止了里昂的特意回护后，面色涨红的金牛董事干咳了一声，开口替他解释道：
    “水瓶混淆守望宫的方式，是近乎完美地把我的一切复制了过去，灵魂、肉体、记忆、情感……这些全部都在复制的范围内，他必须要放弃自己的一切，主动被我彻底覆盖，才有可能获得守望宫的认同。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水瓶董事，已经在完成复制的那一刻，消失在了登宫的天梯上，代替他活下来的，只是拥有水瓶的执念和记忆的……另一个我。”
    “……”
    哦……那没事了。
    回想了一下金牛董事平日里的行为后，其余三名董事的眼中，不由得齐齐掠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这么亏的合作，真的水瓶肯定是干不出来。
    但如果换成性格憨厚诚恳、情绪波动略大、比较容易受到刺激、地位太高所以大家都敬着、七八十年不怎么动脑、非常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年轻时候就特别好骗的……某位董事，那确实不是没可能。
    嗯……或者可以反过来说，在被贞德的脑子覆盖之后，没有一见里昂的面，就直接把自己的底裤都亮出来，已经算是水瓶的残留执念超常发挥了。
    “总之，仰赖金牛阁下的污……熏陶，现在的水瓶董事，似乎并不是完全不能相信。”
    看着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瞬间卸下了90%的防备的三名董事，里昂继续开口道：
    “在我的感觉里，虽然执念依然很重，感觉有点儿拐不过弯儿来，但现在的水瓶董事，对于人类以及清理局，似乎隐隐抱有一些善意，所以他的提醒可信度非常高，那么……要把所有外出的董事都召回来吗？”
    第698章 董事们的去向
    要不要召回所有董事……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四名董事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更加激烈地互相瞪眼，瞪完眼睛后眉毛也跟着动了起来。
    眉飞色舞、眉来眼去、臊眉耷眼、蹙眉丧眼……四名董事的时间仿佛加速了一般，四对眼珠八条眉毛舞得飞起，有时甚至上一个表情才做一半，下一个表情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挤到了脸上。
    “……”
    这踏马都什么毛病？
    在里昂无语的神情中，几名董事一个也没开口，四张脸你来我往地挤弄了好几分钟，直到似乎基本达成了共识后，这才慢慢消停了下来。
    “抱歉。”
    不好意思地朝疑遭“孤立”的里昂笑了笑后，金牛董事温声解释道：
    “我们一起相处了几十年，再加上共同执掌互相联结的星宫，所以这样交流会更快一些……里昂，关于要不要召回其它董事这件事，我们现在是两票对两票，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意思是我这个预备役董事，也有投票权吗？
    里昂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能问问其它外出的董事，现在都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可以。”
    射手董事点了点头。
    “你虽然还没完全掌控水瓶宫，无法获得董事的所有权限，但这些情报已经可以知道了……目前还在外面的七名董事里，白羊、处女、天蝎和局长一起深入旧土，寻找我们人类先祖失去的宝物。
    至于剩下四个人，则都在现世附近的十三个主要位面执行任务。
    摩羯董事在净化被污染的天堂山，避免深渊的恶魔们彻底失控；狮子董事镇守在无序四碎界，清剿那些死在过去，但试图重新杀回来的麻烦家伙。
    天秤董事负责卡住星界，避免那些规则过于污秽的外神，通过星界闯进来造成污染，而双子董事们，则被局长指派进入源神台，寻找彻底杀死巨蟹肚子里那些古神的办法。
    “……”
    净化天堂、绞杀旧仇、卡住星界、处死古神……好家伙，光听就知道都是些要命的活儿，怪不得清理局乱成这样他们都没回来……
    听完了其它几名董事接下的任务后，有些左右为难的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而巨蟹董事则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笑呵呵地开口道：
    “要我看的话，其他几个人不好动，但其实可以把双子董事先找回来顶顶。
    毕竟局长要她们去源神台，找那些古神留下的印记，无非是因为我活不太久了，担心下一任巨蟹董事水平不够，镇不住我肚子里复苏的古神。
    而现在不一样，只要里昂你先辞个职，离开那该死的水瓶宫，来我这儿重选一遍，以你表现出来的天赋，最多五年时间，我就能带你吃光所有的……”
    “好了，这种话就不要讲了！”
    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后，金牛董事开口阻拦道：
    “董事虽然可以提前退职，但还没有退职之后重新参加遴选的先例！而且如果里昂提前退职，那水瓶宫恐怕要空上好多年！
    总之双子那边不能动，你肚子里的古神不赶紧处理掉的话，过些年弄不好会是个比戮王会更要命的东西，与其喊双子回来，还不如把摩羯喊回来！”

 我！清理员！ 第476节

    “摩羯也不能动。”
    射手董事摇头道：
    “如果不是摩羯撑着，天堂山受到的侵蚀会比现在严重十倍，诞生的恶魔数量恐怕会直接翻几番，弄不好会再养出两个四柱级别的大魔神来。”
    “那狮子……”????“不行的。”
    双鱼董事皱眉道：
    “四碎界的规则都被第三代局长打崩了，如果咱们完全不管的话，那些死在过去的敌人，没准真的能从崩坏的时序里钻回来一部分，所以如果非要让人回来，还是天秤最好。”
    “不成。”
    巨蟹董事闻言猛力摇头，一脸不快地道：
    “依我看的话，天秤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上次那头带着【血月】规则的外神，你们总不会忘了吧？
    只是它死后漏进来的一丁点儿规则残渣，就让整个月亮红了三个星期！如果把天秤喊回来之后，再有一头同级别的外神穿过星界，成功把自身的规则嵌进现世怎么办？
    真到了那时候，全世界所有人晚上一抬头，天上直接挂着一轮满脸是嘴的血肉月亮，正一脸饥渴地俯瞰着他们淌口水？”
    “那也不是不行。”
    射手董事若有所思地道：
    “当时我就设想过，如果真发生了那种事该怎么办，咱们可以打开【幻象缶】，把里面阿苏尔之眠的脑子挖出来，直接强行让所有人类一直都不抬头看月亮。
    然后再把万物天蝉的【蜕】送上去，包裹住整个月亮，上十年左右的时间，把那头侵蚀了月亮的外神，强行从月亮里蜕出来，应该就能消除影响。”
    “你疯了吗？”
    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怒上眉梢。
    “这俩东西是能随便动的？而且你怎么知道，下一个外神的规则还是血月？万一来个【芜原】或者【深涸】规则的外神怎么办？你准备让大半个现世干旱十年吗？”
    “如果来的是其它外神，那自然要用其它的办法……譬如真来了【芜原】规则的外神，我们大可以把绯红主宰的心脏拿出来，直接用它的血代替水源消除干旱，毕竟它的血是用不完的。”
    “不行！这种事你想都不要想！”
    “还是要想的。”
    双鱼董事这时站了出来，神色严肃地提醒道：
    “贞德你现在灵魂受创，我目前只有巅峰状态下一半的水平，射手马上还要代替巨蟹去镇守深渊，局里实际上的‘董事级’只有巨蟹一个，但却有四个王国要守，咱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但是，如果水瓶真的可信，情况就不一样了吧？”
    巨蟹董事想了想后，开口提议道：
    “如果水瓶能履行坐宫人的职责，那我们大可以调黄道局长过去，提前……”
    “那如水瓶别有用心呢？”
    射手董事眯着眼睛道：
    “就算【往昔之签】上的内容是真的，但其它黄道局长一动，戮王会立刻改变目标，袭击没有黄道局长坐镇的其它王国，结果恐怕只会比现在更差！”
    “说到底，还是合用的人手太少了，小分局的分局长们实力普遍不太够……”
    金牛董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能有几个不依赖星宫加持，在离开了自己的驻地后，依旧能够稳定压制真神的人……唔……”
    等等，这样的人……好像也不是没有？
    第699章 支持拉满
    不是……你们都瞅我干什么？
    看着争执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相继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四名董事，里昂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麻，随即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额……如果这几位董事不好回来的话，要不还是把局长和其它三位董事，从旧土那边召回来？”
    “他们还是别动比较好。”
    射手董事摇头道：
    “就算能够借助星宫挪移，他们想回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未必赶得上这边的情况。
    况且旧土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进的，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要再等几代人，而就算等到了下次旧土开放，那时的清理局，也未必能再派出这么多人了。”
    “机会实在难得的话……先召回其中一两位呢？”
    “那样对他们来说会很危险。”
    双鱼董事温声解释道：
    “里昂，四柱神虽然已经被杀死了，但旧土的时间非常混乱，在那里进行探索的话，有遭遇巅峰时期的四柱神的可能。
    而如果真碰到了过去的四柱神，局长可以一个人打两个，白羊董事可以压制一名柱神，处女和天蝎联手能拖住一个，这就是进入旧土的最低要求，人要是再少就不安全了。”
    “……”
    听完双鱼董事的解释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一脸古怪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所以……你们准备让我去对付戮王会？但我才三级……”
    “你已经是董事了。”
    指了指里昂手臂上的水瓶纹样后，射手董事一脸正气地道：
    “如果你无所谓泄露身份的话，那这次参加遴选的清理员的记忆，都可以完整保留，并且立刻为你举办接任董事的仪式……里昂，我们人类这个族群的安危，就要……”
    别别别！先别上压力！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制止了射手董事的上价值行为后，里昂忍不住据理力争道：
    “戮王会的成员基本都是真神啊！但我只有比较特殊的情况下，才能拥有真神一级的水平，让我去对付他们是不是太……”
    “这一点你放心。”
    金牛董事想了想后，直接开口许诺道：
    “我们四个会全力支持你，除开那些镇守特别重要的地方，实在离不开的人以外，八十七分局的清理员你想吃……想调哪个就调哪个！”
    “……”
    “除此之外，其它支持也都一定到位！”
    双鱼董事温声补充道：
    “我和金牛的状态虽然不好，但远程支援还是可以的，只要得到你发出的讯号，我们就会催动总部的【日晷盘】，暂时拦下所有抵达现世的阳光，送你一秒钟的太阳。
    这个强度只有六分之一的太阳，虽然只能在当地的白天用，而且一天只能调动一次，但面对普通的真神时，绝对可以一击必杀！”
    “……”
    “还有，这四个可能会出事儿的王国里，你只需要去管最简单那个就行！”
    看着似乎有些意动的里昂，巨蟹董事笑了笑，拍着自己的大肚皮道：
    “北境王国是水瓶分局的驻地，巴尔托的水平可不差，虽然还不知道戮王会安排了什么手段，但撑死了也就是拖住他而已。
    到时候没准都不用你出手，说不定只要你从旁帮个忙，凑巧避免巴尔托被拖住的话，弄不好他自己就能搞定戮王会的人……怎么样？”
    “……”
    没准……说不定……凑巧……弄不好……
    逻辑上好像没什么漏洞，但你这定语用的……让我心里很没底啊！
    “对了，这东西你拿着。”
    就在里昂被拱得左支右拙，明显有些顶不住的时候，射手董事的手腕一翻，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截浅粉色的肉条，抬手朝着里昂丢了过来。
    “这是上次说好的赔罪礼物，原本我想着两件都找齐后再一起给你的，但这东西说不定你能用得上，现在提前给你吧，算再给你加一道保险！”????“？”
    【名称：荒芜暴舌-强化（堕落、暴食、贫瘠）】
    【外观：粉红色的偶蹄目牲畜舌头，呈鲜艳的粉红色到深红色，表面粗糙且带着一层浓白色舌苔，并伴随有四十四排细小的乳状突起】
    【能力：恶魔之舌、吞食异常、本源劫夺】
    【代价：彻底替代自己原本的舌头，或者在动用前喂食一把新鲜的草料，在动用后喂食一条足够强大的灵魂】
    【档案：一头近神级大恶魔的舌头，曾因为受创严重而失去意识，寄生在了一头岩羊身上，随着该头岩羊的进食，造成了爱尔卡山脉的大面积荒芜……
    清理局现任射手董事，借助异常物‘愿者绶带’的效力，在干涸的爱尔卡湖底部，找到了岩羊干枯的尸体，取下了这条舌头，并唤醒了其中的意识】
    【评价：异常物‘无厌之胃’最好的搭档，所有被‘荒芜暴舌’吞下，并由‘无厌之胃’消化的异常物，自身的本源将会被劫夺，用以临时提升使用者的浸染值。
    可惜由于该异常物本身位格偏低，劫夺本源以及提升浸染值的效果，上限仅为59点浸染值，对你来说只能算聊胜于无】
    【浸染值：8】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20.5】
    “……”
    羊舌已经找到了啊……
    读完了【荒芜暴舌】的说明后，看着这条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异常物，里昂不由得疑惑地望向了射手董事。
    虽然“舌胃套装”凑齐了之后，能够直接把浸染值临时提到60点的能力很不错，但一来自己已经有了类似的能力，二来戮王会的对手应该都是真神以上，这东西现在的用处似乎不大？
    “放心，你肯定用得上。”
    似乎看出了里昂的疑惑，射手董事笑了笑后，朝着里昂手中的羊舌眨了眨眼。
    铮！
    在射手董事眨眼的瞬间，里昂的耳朵里微微一涨，仿佛听到了弓弦被松开时的弹响，而被他攥在手里的羊舌，则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似的，极为剧烈地震颤了两下，随即陡然间气息大盛！
    “这东西确实只是还凑合。”
    看着摩挲了一下羊舌后，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的里昂，面露疲态的射手董事，顿时不由得傲然一笑。
    “但在经过我的秘术加持后，从今往后的三个月里，它对真神也一样有效！”
    确实……

 我！清理员！ 第477节

    里昂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在经过射手董事的加持后，【荒芜暴舌】的本源劫夺上限，已经被提到了63点，刚好能够补上自己难以磨灭真神本源的缺点，所以……
    “能再来几个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扣，把吃灰的羊杂系列全掏了出来后，里昂在射手董事愕然的神情中，一脸期待地承诺道：
    “只要您帮我把这些都加持一遍，北境王国的事我包了！”
    ╭(°a°`)╮？！
    第700章 双神血脉
    北境、热河城、第三热管区、清理局水瓶分局。
    “嗯？”
    看着被一缕阳光送回了沙发上后，正不适地揉着眼睛的小个子女清理员，正在吃饭的蓝发老头儿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放下手里啃到了一半儿的蹄髈，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梅莉？你不是要参加五宫遴选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
    连续眨了好几下眼睛，终于适应了周围过亮的环境后，回过神来的女清理员神情有些复杂地回答道：
    “原本是没这么快的，但水瓶宫和金牛宫的遴选都取消了，我就被直接送回来了。”
    水瓶宫和金牛宫的遴选取消了？
    水瓶分局的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拿起领口的餐巾抹了抹嘴角，一脸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会取消？总部那边出什么事儿了吗？”
    “金牛宫不清楚，但水瓶宫退出遴选，应该是直接找到了最合适的人，所以直接就不选了。”
    只是第一轮初选，水瓶宫就直接定了继任者？这一轮遴选这么草率的吗？
    听完梅莉的话后，蓝发老头儿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开口安慰道：
    “没关系，以你的天赋，基本已经锁定了一个董事的位置，少参加两宫的遴选也无所谓……梅莉，你未来会继任哪一宫？”
    “我……可能会是射手宫吧？”
    女清理员闻言有些不确定地道：
    “水瓶宫和金牛宫直接不选了，巨蟹阁下最看好的人不是我，双鱼阁下那边需要两个人，但和我分到一起的那个人不愿意，估计也没什么机会，所以我继任射手宫的可能性大一些。”
    只被射手宫选中了？？
    听完女清理员的判断，蓝发老头儿的眉头不由得皱得更深了。
    “不应该啊……”
    一脸困惑地嘟囔了一句后，蓝发老头儿满眼疑惑地追问道：
    “像你这种千年难遇级别的天赋，那几位董事阁下，应该会互相争抢才对，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好像只有射手阁下对你还算满意？”
    “……”
    我的天赋好像确实是千年难遇，但问题这回跟我一起参加遴选的，还有个“史无前例”级别的变态啊！
    回想起巨蟹宫中那淹没一切的白光，女清理员顿时有些绷不住了，信心满满地去参加遴选，结果亲身体验了一把“既生瑜何生亮”的她，顿时不由得嘴角一瘪，眼泪汪汪地道：
    “因为这次有个更厉害的……呜……他哪一宫都比我表现得更好，包括射手宫也是。
    虽然射手阁下没有直说，但我猜如果不是他天赋好得过了头，‘内在’和意志过于强硬，不适合学习射手秘术的话，估计射手宫都没我的份儿。
    还有，他在巨蟹宫参加完遴选考核，结果被水瓶宫强行抢走之后，巨蟹阁下虽然嘴上说我也不错，但看我的眼神特别嫌弃……呜哇！”
    “……”
    哎……这孩子过去还是太顺了，抗打击能力不行啊。????看着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明显受到了巨大打击的女清理员，蓝发老头儿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勉力安慰道：
    “没事没事，虽然遴选没比过人家，但你不是还获得了射手阁下的认可么？就算没做到最好，也大概率能够继任董事，咱不伤心哈……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要！”
    伸手蹭了蹭眼角的泪，嚎了两声后心里好受多了的女清理员，从蓝发老头儿桌上的盘子里，拿起一只蹄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即一边吃一边有些不自信地哼唧道：
    “叔爷爷，我……吸……我真的适合当清理员吗？”
    “适合！肯定适合！”
    看着自己侄孙女眼泪汪汪地啃着蹄髈的小模样，蓝发老头儿不由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即一脸慈祥地宽慰道：
    “你从你奶奶身上的继承的王室血脉，原本就是非常厉害的东西，而你爷爷和你奶奶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是上一代的水瓶局长了。
    所以你们这一系的后裔，天生就有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卓越才能，即便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但实际上你们三个，几乎等同于两名真神结合后留下的直系血脉。
    按照叔爷爷知道的情况，整个清理局的所有成员里，天赋能和你媲美的人，估计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同样年纪的可能一个都没有。
    所以梅莉，绝对不要怀疑自己，你就是天生的清理员！”
    “可里昂就比我厉害……”
    “那是他……嗯？里昂？那个食神也参加了遴选？你就是被他给比下去了？”
    “是啊。”
    用力吸了吸鼻子后，女清理员一边吮着手指头上的酱汁，一边满脸挫败地道：
    “他也是五宫遴选，不光每一宫的印记都比我的大，甚至他胳膊上的印记还会打架！而且每一宫的遴选都比我厉害……叔爷爷，他也有什么特殊的血脉吗？”
    “额……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
    回忆了一下有关那位“食神”的情报后，蓝发老头儿微带费解地道：
    “那个人确实很奇怪，一般来说天赋好的清理员，要么天生灵魂或者肉体异常，要么经历过极为痛苦或者特殊的过去，要么性格和情绪明显异于常人。
    但他的档案看着蛮普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异于常人的地方，更不可能跟拥有两条特殊血脉的你媲美……对了。”
    说到这里时，蓝发老头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梅莉，你身上的艾希托王室血脉里，蕴含着属于‘暴食’的力量，再加上你爷爷那条‘镇静’的血脉，正好吃得下异常又能守得住自我，你和巨蟹宫之间的相性，应该高得难以想象才对。
    但我听你之前说，他在巨蟹宫的遴选里，似乎表现得比你出色非常多？甚至比得巨蟹董事都开始嫌弃你了？”
    “……”
    (iДi)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我不问了！”
    看着停下了咀嚼食物，眼圈儿又红了起来的侄孙女，蓝发老头儿不由得懊恼地暗骂了自己一声，随即端出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浓汤，陪着笑脸递了过去。
    “总吃干的容易噎着，乖孙女，你先喝两口汤！”
    第701章 热河异常
    “哒！”
    伴随着一声勺子磕到桌面的脆响，桌前正在翻看文件的男人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朝一旁的近侍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我汤呢？”
    “陛……陛下……”
    看着蓝发男人微带不满的目光，面色煞白的近侍不由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满脸慌乱地解释道：
    “我……奴婢……您的汤刚刚还在这儿的！我只是转了个身，然后……然后就没了！”
    转了个身就没了？
    听完近侍的解释后，虎背熊腰的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大概知道了那盆牛肉浓汤的去向。
    “行了，不怪你。”
    摆摆手示意近侍起来后，面容刚毅的蓝发男人拿起手边的绢帕，擦拭了一下蹭在自己大胡子上的汤水，随即面色淡漠地吩咐道：
    “下去再拿一盆儿新的来……不，三盆吧！冻鳗炖菜和奶酪锅也再上三盆，再开五十个鲭鱼罐头，动作快一点。”
    “是！”
    眼见哈维陛下没有怪罪自己，近侍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匆忙下去找后厨要饭去了，而蓝发男人则扔下了手中的绢帕，凝眸望向了站在自己桌前的华服老者。
    “艾萨克卿。”
    唤了老者的名字一声后，擦干净了胡子上汤水的蓝发男人，伸手点了点自己桌面的综述报告，神色微带不虞地询问道：
    “你敢把这种东西交到我的手里，是笃定我会看在你劳苦功高的份儿上，不对你施加处罚吗？”
    ？！
    听到蓝发男人毫不客气的质问，华服老者的脊背顿时微微一僵，上了妆粉遮瑕的面孔上，顿时沁出了数颗浑浊的汗珠。
    “陛下……臣……臣真的已经尽力了……”
    看着蓝发男人不满地敲击桌面的手指，背心处已然汗湿的华服老者，不由得提心吊胆地哀告道：
    “在接到您的命令的第一时间，臣就已经联系工程部，检查了热河城里几乎全部的管道炉，但所有管道炉运转都一切正常，并没有从地下热河里过量抽水，问题出在地下热河本身。
    之后臣让自己的侄子带头，领着二十只勘探小队进了地下热河，十天泡融了九百多套隔热甲，还是没能找到今年地河过热的原因，臣……”
    “艾萨克卿！”
    抬高音量压过了华服老者的诉苦后，蓝发男人面带愠色地开口道：
    “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些！你有多努力有多辛苦，跟我要的结果没有半点儿关系！
    我只想在你的报告上，看到今年地河异常的原因！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只要你能把原因找出来，具体什么手段我不在乎！”
    “陛下，臣……臣这就去继续查，尽量……”
    “艾萨克卿。”
    再次打断了华服老者的话，蓝发男人一脸不满地道：
    “我要的不是尽量，是一定！这座热河城能够存在的根基，就是这些从地下热河里抽上来，再通过管道送往全城的热水！

 我！清理员！ 第478节

    而现在地下热河的水反常升温，全城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被水汽涨坏的管道炉一天比一天多，这是有可能造成王都毁灭的大问题！
    但你在我的全力支持下，交出来的调查报告的结果，居然是查不出来原因？”
    拿起桌上的调查报告，扔到了华服老者面前的地毯上后，蓝发男人收敛了面上的愠色，凝视着汗流浃背的华服老者，声线冷淡至极地质问道：
    “艾萨克卿，你不会真以为，如果出了事儿的话，你这个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管道部大臣，只要引咎辞职就能全身而退吧？”????“噗通！”
    被蓝发男人的语气吓得当场跪倒，领结已然被汗水打透的华服老者，几乎是半趴在地毯上，颤声立下了一定查出原因的军令状，随即被两名近侍半搀半拖地带了出去。
    而等到走廊里的拖拽声渐渐远去后，另一名衣着素净的中年男人，忙不迭地上前一步，把自己手中的文件交了上去。
    “陛下，外交部的照会被打回了，按那边口头传过来的意思，好像是不希望在婚礼上出现太多政治因素，所以拒绝外交大臣以上级别的人员入境，您看……”
    “呵。”
    翻看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后，蓝发男人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眼神淡漠地评价道：
    “不过是拖延时间的借口而已。
    柯罗克王国遭了大灾，领土全部都被海水淹了，让那位狡猾的王女捡了个大便宜，而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在其它国家反应过来之前，全力消化柯罗克王国的‘遗产’。
    所以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这场所谓的婚姻，也是她拖延时间的手段之一，毕竟每多拖一个星期，她就能多吸收一点柯罗克王国留下的精华，能给那个腐烂的王国多续上一口气。”
    “陛下真知灼见。”
    适时地开口捧了一句后，衣着素净的中年男人躬身道：
    “那依您看，我们要不要继续陈兵边境，多搞几次大规模演习，好逼迫那边改变主意？”
    “当然要做！”
    抬头瞥了他一眼后，虎背熊腰的蓝发男人靠在椅背上，一脸笃定地道：
    “按照我对她的了解，那个喜欢耍手腕的女人，一定不会放过婚礼这么方便的机会！
    在我们的使者被禁止入境的期间，她一定会用柯罗克王国的遗产做钓饵，诱使附近其它几个王国跟她达成合作，联手对我们施以绞杀！
    所以我们不仅要继续陈兵边境，甚至可以主动启衅，想办法打几场可控的小规模热战，逼迫对方国内的其它势力对她施压，迫使她接受使者入境！”
    “好的。”
    恭敬地点了点头，将北境国王的话记了下来后，衣着素净的中年男人试探着开口道：
    “陛下，那使节的具体人选，还是梅丽桑德殿下吗？”
    “嗯。”
    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后，蓝发男人的神情微微和缓了一些，随即温声回答道：
    “梅莉虽然不通政务，但她的身份足够高贵，能代表我达成和其它王国之间的合作，而且也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使节的人选非她莫属……我的汤呢？为什么还没送过来？”
    “陛……陛下……”
    听到蓝发男人的喝问后，刚刚跑去后厨要饭的近侍，推着一辆空空荡荡的餐车，哆哆嗦嗦地从门口挪进了房间。
    “没了……您的后厨里……现在只剩下一堆空盆，连……连厨子都没了……”
    “……”
    (艹皿艹)？！！！
    第702章 真神与权能与羊杂
    “所以……你继任了水瓶宫后，又接下了北境王国那边的任务，要去处理戮王会的问题。”
    看着自己办公桌上一字排开，变得金光闪闪的羊杂们，红发局长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一脸匪夷所思地朝里昂询问道：
    “而你提出的条件，就只是让射手董事出手，帮你把这几个玩意强化了一遍？”
    “？”x5
    红发局长话音落地，没等里昂开口回答，桌上刚升过级的羊杂们便先不乐意了。
    羊角：“什么叫这几个玩意？咱当初可是大恶魔！”
    羊心：“女人，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论，我和这些垃圾可不一样！”
    羊胃：“奥莉薇娅阁下！鄙人认为您的表述有失偏颇！”
    羊舌：“老子怎么你了？你上来就这么损老子？”
    至于为什么明明有五个羊杂，却只有四个表示反对，那是因为剩下的羊尾虽然心里同样非常不爽，但它懒得吱声。
    “嗯？”
    被羊杂们的吵嚷声把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心情不太美丽的红发局长歪了歪头，俏美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尾音上挑地反问道：
    “怎么？你们几个有意见？”
    “……”x5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刚升完级导致信心爆棚的羊杂们，顿时不由得齐齐气势一馁，就连最傲慢的羊心也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直接出言对抗。
    毕竟羊杂们同出一源，凑一起后连记忆也能互通，在分享完羊角过去那么多年的惨痛经历后，它们已经对某个“红毛臭娘们儿”的手段和脾气了然于心，理所当然地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局长，我答应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
    鄙夷地瞥了眼怂货羊杂们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几位董事阁下没有瞒着我，直接把局里现在的情况和我讲了一遍，目前的清理局难处很多，确实抽不开手应付戮王会的袭扰。
    虽然也可以像上次守望宫一样，暂时抽调非黄道分局的局长支援，放弃对于部分城邦和部分小国的守护，但这么做同样容易造成异常事件泛滥，地方分局长期空虚的话，必定会导致大量民众受灾。
    所以眼下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我先支援水瓶分局的局长，稳住情况最好的北境王国，巨蟹阁下再去最弱的卡莱文王国坐镇，剩下两个王国由附近的分局轮流支应，尽可能保证不出问题。”
    “行吧……金牛阁下他们的判断也不算错，排除手段总是特别过激之外，你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你对抗真神的手段少了些，这个任务你一定要格外小心。”
    伸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后，红发局长用指尖点着桌子道：
    “里昂，你在……吃饱的情况下，确实能够对抗真神甚至占据上风，而且还有不止一重不死之身保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在真神手中保证自身的安全。
    戮王会的成员，绝大部分应该都是真神，而跨越人神之别的意义，并不只是里昂值能够突破60点，可以继续往上增长，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规则，而规则本身是几乎不可抵抗的。”
    从自己头上扯下一缕红发，用手指轻轻绕了绕后，红发局长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用我来举例的话，如果我放弃做人，为了永生向那些真神投降，选择也成为一名真神的话，应该会掌握【杀戮】权能，成为拥有69点里昂值的杀戮之神，所有跟杀戮有关的行为都会被强化。
    而且除此之外，还等于拥有了一样无法被豁免的异常物，在我抱着杀意朝目标发起攻击，并且对它的肉体造成了足以致命的伤害后，这件异常物便会被激活，直接强行夺走对方的生命，连真神也会彻底死亡。”
    “不死之身也没用？”
    “没用，规则一旦触发就是绝对的，无论是死后复苏、肉体再生、还是替死代伤都没用。”
    红发局长摇摇头，再次开口强调道：
    “拥有【杀戮】权能的真神，对目标完成了一次‘杀戮’后，【杀戮】规则便已经成立，被杀的人一定会死，任何异常物都救不回来，而每一名真神手里，都最少有着一件这样的‘异常物’。”
    “……”
    绝对而且不可抵抗的，只要达成条件必定生效的规则……怎么听着感觉有点儿熟悉呢？
    “里昂，到了真神这个层级的战斗，和你之前的那些战斗，有着不小的差别。”
    在里昂蹙眉沉思的时候，红发局长语重心长地继续嘱咐道：
    “对于真神来说，力量的强弱其实只是一方面，比这更重要的，是先把对方拖进自己的权能里，同时避免自己被对方的权能捕获。
    而且想要彻底杀死一名真神的话，也需要针对它的权能下手，毁灭他的肉体甚至灵魂，仅仅只能让他消失一段时间，只有反复消磨它的权能，才能真正将其杀死。”
    权能……规则……捕获……消磨……
    听得有些头疼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我干倒一头真神之后，直接把它吃了呢？被我吃掉的真神会死吗？”
    “……”
    被里昂离谱的问题干得脑子一懵，红发局长沉默了片刻后，微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暂代了戍卫死亡之犬的位置，而它掌握的【戍卫死亡】权能，说白了就是看住死界的大门，然后可以从路过的死者里挑一部分吃掉。
    所以你对一头真神的肉体，造成了足以致死的伤害之后，那它某种意义上也算死者，只是还没死透，这时候你再把它给吞下去……也算是在用你的权能消磨它的权能。”
    哦，那我就放心了。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了开来。
    另外，这么看的话，【杀戮】权能也不怎么样嘛。
    被【杀戮】权能干掉的真神，被我吃下去不还是得死？而且被【杀戮】权能干掉的真神死就死了，自己把人吞了之后还能用来“充电”，怎么比都是三头狗……咳咳，都是【戍卫死亡】权能更强啊！
    ……
    “……”
    总感觉……我刚才的话好像白说了……
    看着面前神色轻松了不少的里昂，有些郁闷的红发局长掏出一瓶酒，用大拇指拨开瓶塞，吨吨吨灌了起来，接着又顺手扔给了里昂一瓶。
    唉……刚才讲这么多东西，是想让他多重视一下，免得不小心遭了什么暗算，但这小混蛋成长得实在太快，现在连普通真神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问题他还真不是无端自大，就他那一身刁钻阴险的异常物，再加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能力，戮王会那些被守望宫削弱过一次的真神，碰见他还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唔……算了，里昂出外勤的时候，自己该操心的不是他的安全，而是北境王国的安全才对，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会放松警惕的性格……总之先喝两口再说！
    “局长。”
    接住红发局长丢过来的酒瓶后，里昂并没有陪着她喝闷酒，而是拿着酒瓶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如果真神是靠着参悟规则掌控权能，才能突破60点里昂值的关卡，跨越人神之别的话，那我们人类呢？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跨越人神之别？”
    “我们和真神一样，走的也是这条路。”
    红发局长灌了两口酒后，慢悠悠地回答道：
    “在跨越人神之别的方式上，我们这些清理员和真神，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都需要对某样规则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
    举个例子的话……譬如艾玛，她想要突破60点里昂值的关卡，要么是在【刑罚】上突破，要么就是对【折磨】、【痛苦】有更深的感悟。
    要是杰瑞或者汤姆，前者多半是【偷盗】、【老鼠】、【驯兽】这些，后者应该是【赌博】、【运气】或者【仪式】之类的。
    而你已经跨过了这道门槛，虽然领悟程度都很低，但你的身上已经有了好几种权能的苗头，可以说只差一点积累了。”
    所以，大家突破六十点里昂值的路数，一般都会和常用的异常物有关吗？

 我！清理员！ 第479节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某位大便娘，表情一时间有些难绷。
    要是换成阿米恩前辈的话，她如果跨过人神之别，会成为什么神呢？【呕吐物】之神？【排泄物】之神？还是……【吔屎】之神？
    看他这个表情，应该是想起阿米恩了吧？
    瞥了眼里昂古怪的神情后，心领神会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偷着乐了一下，随即一脸正色道：
    “里昂，咱们人类虽然也能参悟规则，但碍于某些原因，咱们只能理解权能，而无法像真神那样‘掌握’权能。”
    嗯？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因为没有对应的信仰吗？”
    “跟那些没关系。”
    红发局长摇了摇头。
    “非要说的话，就是我们人类来这个世界太晚，成神的路子已经被人给占了。”
    “啊？”
    “就是双子董事去的那个源神台，那地方被真神们占了，不允许我们现在的人类进去，更不许我们接触源神台，所以人类几乎无法成为真神。”
    吨吨吨喝完了手里的白兰地后，红发局长又开了一瓶新的，随即继续开口道：
    “具体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你可以理解成，想要成为真神，就要先进入一间屋子，然后在屋子正中间的一块石板上，刻下你的名字，才能掌握对应的权能。
    问题这间屋子里，已经塞满了咱们清理局的仇人，而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得一边儿扛着上百个仇人的攻击，一边拿着一根儿绣针在石头上刻字……这肯定做不到，对吧？”
    “……”
    不是太懂……
    “没懂就别想啦。”
    看了眼里昂疑惑的神情后，红发局长摆手道：
    “虽然你已经是未来的水瓶董事了，地位甚至比我还要高半级，但这些对你来说还是早了点儿，而且成神也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在源神台上‘刻字’的那个过程，会一点点剥离你身上属于人的部分，消磨你的个人意志，不断受到对应规则的浸染，使用权能的同时亦要全力奉行自己的权能……这个路数听着是不是有点儿耳熟？”
    好像是有点儿……
    里昂闻言不由得蹙眉思忖了片刻，随即一脸讶然地睁大了眼睛。
    “守望宫？”
    “答对啦~”
    一口闷了半瓶威士忌后，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晕的红发局长点头道：
    “我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但按照金牛阁下的猜想，咱们清理局在制作【守望宫】的时候，应该部分参照了这个‘登神’的过程。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座隐匿于星海之中的守望宫，等于我们清理局自己创造的【守望人类】之神……唔……好像扯太远了。”
    舌尖在嘴唇上刮了一圈儿，轻巧地舔走了沾染的酒水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总之，成神不是什么好事儿，哪怕能够获得近乎永恒的生命，但那个永恒存在的你，也很难说还是不是你了。
    而且掌握的权能越多越混乱，这种‘背离’就越严重……关于这一点，桌上这几个家伙应该最清楚。”
    桌上这几个家伙……羊杂？
    看着桌上已经安静了好半天，全程一声都没吭的羊杂们，里昂的眉毛不由得微微一挑，而红发局长则端起闭眼装死的羊头，笑吟吟地继续揭底道：
    “我很早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里昂，按照你的说法，这几个家伙除开本源之罪外，每件都有一项额外的副能力，对吗？”
    “……”
    从红发局长的态度里隐约明白了什么，里昂不由得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算不上问题，但很有意思，外加非常稀有~”
    盯着眼神左右乱瞟的羊头，红发局长伸手捏了捏它的犄角，随即笑眯眯地开口道：
    “愤怒的角创造战争，傲慢的心满溢野望，暴食的舌带来荒芜……之前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经过射手阁下的强化之后，它们除开七条本源之罪外，剩下的‘副’能力居然也同时得到了强化。
    然而射手宫的异常强化秘术，一般只会强化最主要的能力，所以它那些副能力的掌握程度，恐怕和本源之罪是同级的，而这也就意味着，这家伙在‘活’着的时候，应该同时触碰到了十四条权能的门槛！”
    第703章 先结婚再上战场，才能完美回避flag
    十四条权能……这货活着的时候这么牛逼的吗？
    看着桌上突然变得异常老实，连强化后的金光都憋了回去的羊杂们，心下大为吃惊的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七条最上级的本源之罪，七种与本源之罪对应的灾厄，这可不是“一般”魔神的配置，起码得是奔着恶魔之王那一级别去的，恐怕还没登神就能有真神级的战力，所以……
    它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你老看咱干什么？”
    被里昂满含审视意味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黑山羊忍不住嘟囔道：
    “过去咱一直都在强调，咱以前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大恶魔，是你们死活不信的，可不是咱撒谎。”
    “……”
    话是这么说……但以你平时那满嘴跑火车、吃个葡萄能吹成啃个西瓜的架势，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逼啊！
    “总之，咱们过去似乎有点儿小看它了。”
    在里昂跟黑山羊大眼瞪小眼时，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虽然它现在少了【嫉妒】和【色欲】，不可能直接复苏，但最好还是稍微防着点儿……里昂，它们几个你就先别带走了，在我这儿放几天吧。”
    “？！”
    瞥了眼神色大变的黑山羊后，红发局长开口提议道：
    “你先别急着去北境出任务，稍微等两天时间，我想办法给它们加一道保险，这几个家伙被强化后确实厉害了不少，最好使点儿手段控制一下，免得它们趁你执行任务分心的时候，真闹出什么大动静来。”
    帮我给羊杂们加一道保险吗？
    里昂闻言微微沉吟了一瞬，随即在羊杂们又惊又怒的抗议声中，点头应下了红发局长的提议。
    虽然自己有恶魔徽章在手，并不担心羊杂们会失去控制，但能多一道保险总是好的，外加羊杂们的十四条权能，确实听着很不一般，能谨慎点儿还是谨慎点儿。
    可惜的是，面对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还是有人不太满意。
    眼见里昂丝毫不顾念过去的情分，直接把自己五人……五杂卖给了红毛臭娘们，羊杂们顿时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纷纷对背信弃义的里昂发起了声讨。
    羊角：“混蛋！咱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就这么把咱给她了？”
    羊心：“人类！我对你的决定很不满意！”
    羊胃：“里昂阁下！您如此行事，实在过于凉薄！令鄙人遍体生寒！”
    羊舌：“不是……老子才来两天啊！他们几个跟你耍心眼，关老子什么事儿？”
    羊尾：“渣人。”
    “好了，不想被送去后厨炖汤的话，就给我安静一点儿。”
    随手抽出一张报纸，把桌上金光乱冒的羊杂们包好后，看着报纸上“世纪婚礼”的标题，红发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状若无意地开口询问道：
    “对了，你的婚礼怎么样了？还有几天就要到了吧？”
    “……”????啊对，还有个婚礼呢！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现在已经是月底，不到一个星期之后，自己就要英年早婚了。
    “看你的样子，恐怕没怎么准备啊。”
    看了看里昂的表情后，喝到微醺的红发局长以手托腮，笑吟吟地开口道：
    “正好局里指派过来，给你……嗯……给你打下手的那几名分局长，也需要处理下手头的事情，估计还要几天才能赶过来，要不你干脆再多等一两天，先和那位维罗妮卡殿下把婚结了？”
    “……”
    先把婚结了再去出任务吗……
    听到这个可以最大程度回避flag的提议后，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过程非常之仓促，有种莫名其妙就被绑定了的感觉，不过维罗妮卡王女对自己，确实称得上一片深情。
    嗯……深不深情不好说，但起码在黑山羊的灵魂视野里，她看到自己的时候，整个灵魂中的沉晦都会瞬间褪掉，变得“活泼”而“鲜艳”，这个确实远远超过了好感的级别。
    而自己这边……感觉反而没有她那么纯粹。
    好感方面甚至肯定是有的，而且远超普通朋友的级别，毕竟被人那么主动又热烈地追求，说不动心肯定不可能，而且如果自己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的话，早就直接严词拒绝了。
    只不过，维罗妮卡王女在自己心里，最让人无法拒绝的地方，貌似并不光光是“爱情”，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其它的东西。
    尤其是水瓶登宫那天，她一脸平静地告诉自己，自己尽管放心去做想做的事，安娜她们可以交给她照看，并且无论自己能不能平安回来，下个月三号婚礼都会如期举行。
    在她认真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一刻自己的“安全感”简直瞬间拉满，差点儿就直接投了，可自己虽然被她的承诺打动，但同时也让自己难免有些迷茫。
    毕竟如果维罗妮卡王女选择自己，大概有八成以上是因为爱情的话，那自己反过来选择她的原因，爱情怕是就只能占到一半儿左右。
    除开这部分能够确定的“爱情”之外，王女最打动自己的一点，其实是她承诺会帮自己照顾家人，此外甚至还有单纯的见色起意，以及……
    第三枚异色徽章。
    脑海中一阵百转千回后，满心惭愧的里昂打开了徽章面板，看了看上面微微泛起了莹白色的【旅鸫亲王】，感觉自己实在有点儿不是东西。
    按照维罗妮卡王女的安排，与自己的婚礼和继位仪式准备在同一天举行，而这枚黄金级【旅鸫亲王】进阶异色的途径，就是在维罗妮卡王女继承王位时，依旧维持与她之间的婚姻关系。
    而这也是自己在对她的好感不足的时候，始终犹豫着没有完全斩断联系，一直拒绝得不够彻底的最大原因。
    毕竟只要自己不拒绝，这枚在旅鸫王国领土范围内，可以要求任何身份低于自己的人，主动向自己行礼的黄金级徽章，就会晋升为异色徽章【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
    异色徽章的强度，看【酒中仙·澄黄】和【唯物主义灵魂·赤红】就明白了，前者的强制免伤救了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后者更是自己能走到今天的最大倚仗。
    而眼下自己默认接受这段婚姻，就能直接拿到第三枚异色徽章，这……自己实在是无法拒绝……

 我！清理员！ 第480节

    第704章 熟人也不是很熟
    “你说什么？”
    听完自己兄长的话后，正在用勺子从桶里捞炖菜的女清理员，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让我当使节，代表你去参加婚礼？”
    “对，你没听错。”
    一脸笃定地点了点头后，北境王国的现任国王抬起手里的长柄木勺，隔空朝自己的妹妹指了指，一边鼓着腮帮子嚼着炖菜，一边满眼嫌弃地提醒道：
    “梅莉，赶紧把你的餐巾戴正一点儿，没看汤汁都快沾到衣服上了吗？都大姑娘了还这么邋遢，让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我？”
    听到自己哥哥的训斥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恼，随即把木勺扔回桶里，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他怒声道：
    “你的餐巾倒是戴得正，但汤汁全都直接挂在了胡子上，快点儿把你那团络腮胡子剃了吧！简直恶心死人啦！”
    “哼，小孩子。”
    拿起手边的另一张餐巾擦了擦胡子，顺手把挂在上面的一对虾仁儿摘了下来后，虎背熊腰的蓝发男人冷哼道：
    “没胡子的算什么男人？我这胡子可是王者的象征！”
    “呸！胡子王！邋遢王！脏兮兮王！”
    隔着摆满了各色吃食的长桌，满脸嫌弃地互相吵了几句后，女清理员率先吃光了桶里的炖菜，随即一脸不满地开口道：
    “局里有紧急任务，我最近忙着呢，你说的那个什么婚礼，就非要我去吗？”
    “不是我要你去，而是身为王女的你必须得去！”
    蓝发青年闻言抬起头，擦拭了一下嘴角的红菜汁，神情严肃地强调道：
    “梅莉，虽然现在表面维持着和平，但咱们和那边儿六年前才刚打过一场，这些年大小摩擦也不在少数，属于货真价实的敌国！
    眼下他们获得了柯罗克王国的遗产，除了优质人口外还得到了大量的先进技术，一旦这些东西被他们消化掉，再缓和了国内矛盾空出了手的话，两边可以说必有一战！
    所以咱们必须想办法提前介入，从他们手里抢下一块儿蛋糕，最差也要联合其它几个王国，逼迫他们共享部分关键技术，而想要做到这件事，一名代表国王意志的王室直系成员使节是必须的！”
    “奥……”
    看着自己哥哥绷得死紧的脸，知道这件事恐怕已经没得商量了，女清理员不由得瘪了瘪嘴，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
    “你怎么又惦记着开战啊……开战会死好多人的，就不能不打吗？”
    “不能。”
    蓝发青年闻言皱了皱眉，咽下了嘴里的披萨，一脸严肃地教育道：
    “打仗会死很多人，但不打仗的话可能会死更多人，有些仗不得不打！
    譬如六年前那次，那边大概率是国内出了乱子，未必真的准备断绝来往的商路跟航道，本来可以不用打得那么大，但父亲还是拖着病体亲征，最后差点病死在了战场上，你还记得是为什么吗？”
    “我记得……父亲好像提过几次，说是因为什么鹿隘和冻港？”
    “是保障王国部分谷蔬来源的路上关隘，和能在冬季正常运输煤炭等燃料的不冻港！
    那边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温和，但实际上卡着咱们的命脉，之前咱们接近五分之二的需求，都要从那边过，每年都要被宰一大笔！如果不能趁着对方内乱打过去，把这些地方夺过来，那就得永远受制于人！”
    调转手里的餐刀，用银质的刀柄重重敲了两下桌子后，蓝发青年一脸不满地呵斥道：
    “梅莉！你可是有继承权的王女，这些东西就算再不感兴趣，你也得努力了解一下！
    别忘了，你那几个侄子最大的今年才三岁，如果没等他们成年我就死了的话，那你就得来接我的位置！到时候就算有人辅佐你，你自己也得多少能处理一些政务！”
    “哎呀！烦死了烦死了！”
    没想到自己吃顿饭也得挨顿训，女清理员气得扎起一大块牛排，像咬某个讨厌鬼一样恶狠狠地猛撕了一口，随即鼓着腮帮子回瞪道：
    “我才不要接你的位子！叔爷爷都说了，我是天生的清理员，不该像你一样，荒废了自己无与伦比的天赋，把人生浪费在和那些贵族勾心斗角上，应该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哼！”????听到女清理员提起了那位叔爷爷，蓝发青年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嗤之以鼻地道：
    “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对我来说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当一个好国王，带好那些奉养我追随我的大小部族，别再每年冻死饿死一大批人，而不是像加入清理局的……”
    说到这里时，蓝发青年不由得微微一顿，瞥了眼同样停下了进餐的女清理员，眼底闪过了一抹悔色，随即低头叉起一块儿披萨，一边嚼一边含混着道：
    “算了，懒得说你……叔爷爷呢？他怎么没来吃饭？”
    “叔爷爷有事要忙。”
    微微抿了抿嘴唇后，情绪似乎略微有些低落的女清理员扭开目光，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局里传来了消息，说水瓶分局这边很危险，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灾难，要求加强戒备等待支援，叔爷爷就去地下热河巡查了。”
    地下热河？
    听到这里时，蓝发青年手中的刀叉不由得一顿，随即抬起头皱着眉道：
    “所以地下热河最近的异常，并不是自然或者人为原因，而是你们‘那边儿’的问题？”
    “现在还不清楚，但可能性很大。”
    女清理员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叔爷爷走的有点儿急，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情况，只要求二级以上的前辈们，尽量不要离开热河城范围，等里昂过来之后接受他的调遣。”
    “里昂？”
    “总局调过来支援的清理员，天赋比我还要好不少……哦对了！”
    提到某个开挂的天赋怪后，女清理员不由得撅了噘嘴，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提议道：
    “回来的时候我就不跟大队伍一起了，里昂正好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如果你非要我当使节的话，我完成出使任务之后，刚好可以跟他一道回来。”
    里昂……处女分局……清理员……王国……
    咂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名字后，蓝发青年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个里昂……就是清理局派来支援你们，帮助解决地下热河问题的清理员？”
    “对啊！”
    女清理员点了点头，随即嘴里嚼着牛排道：
    “放心啦，我和里昂见过的，可以算是熟人了，他虽然心眼有点多，但感觉人还是挺不错的。”
    你们见过？还是熟人？
    听完女清理员的话后，蓝发青年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开来，反倒还越皱越紧。
    “那他告没告诉你，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啊？”
    女清理员闻言愣了一下。
    “他看着没比我大几岁呀？都要结婚了吗？”
    “……”
    你这个熟人……看起来也不是很熟啊……
    看着自己一脸惊讶的蠢妹妹，蓝发青年点了点头，随即颇为无语地道：
    “你不知道吗？我让你去参加的，就是他的婚礼啊！”
    “……”
    (*Д*)？！！！
    第705章 婚纱与捧花
    冰原之国的王女，莫尔纳王国的亲王，黑森公国的大公夫人，奥勒松王国保守党党魁……这名单也太长了吧？
    看着桌上从这头铺到另一头，然后拧了个圈儿又拽回了自己眼前的宾客名单，穿着雪白婚纱的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捏了捏眉心，微带不满地询问女官道：
    “我不是说了，整场婚礼的仪式都要尽量从简么？这份宾客名单是怎么回事？”
    “殿下，我拟定名单的时候，确实是按您要求来的。”
    正在帮她贴头纱的女官，闻言不由得有些委屈地道：
    “但我把名单送到仪宾部门之后，那边连着驳回了两次，最后还把您继位仪式的宾客名单，和婚礼的宾客名单合在了一起，然后就……”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子是吧？
    看着桌上长度极为惊人，足以把自己缠成木乃伊的夸张名单，维罗妮卡王女沉默了一瞬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仪宾那边的负责人是王室旁支的老人，虽然手里没有什么实权，但论辈分甚至比自己父亲都大两轮，而且无儿无女又无欲无求，除了自己亲自上门之外，估计谁去找他都没用。
    这次的婚礼流程交给对方安排，估计再从简也简不到哪儿去，必然会极为繁琐，希望里昂能够撑得住吧……
    想到被仪宾部的人请走时，脸上满是错愕的某人，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翘了翘嘴角，随即丢开恼人的宾客名单，起身走到试衣间中的落地镜前，双手提着裙裾转了半圈儿。
    随着她的扭动，尾端尚未接上长裾的婚纱，以她纤瘦的腰肢为中心，轻盈地飞旋了起来，细腻的蕾丝和层层薄纱交织在一处，遮住了那美好肉体的同时，亦勾勒出了令人心旌摇曳的动人曲线。
    两排精致的翠色叶扣，替代了婚纱侧翼的襟纽，沿着腰线微斜着攀援而上，翻过那足以令所有女性嫉妒得咬牙切齿的丰盈山峦，在幽深峡谷下缘那可恨的遮蔽物上，托起了一朵的明艳灿烂的白色蔷薇。
    “怎么样？”
    看着落地镜中的眉梢眼角满是期待的自己，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随即略微有些不自信地询问道：
    “这套婚纱好看吗？”
    “……”
    “怎么了？”
    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回过头，微微有些担忧地道：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太合适吗？”
    “我……啊！”
    听到王女的询问声后，怔怔地正在出神的女官，方才如梦初醒般地抖了抖，随即匆忙合上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的嘴巴，满脸艳羡地连连摇头道：
    “没有没有！非常合适！您穿这套婚纱的时候美得惊人！”
    美得惊人吗？

 我！清理员！ 第481节

    在女官的眼里，看到了尚未褪去的惊艳之色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放松地舒了口气，随即转回身来，看着落地镜中笑靥如的丰盈丽人，一脸满意地道：
    “那我就放心了，你的眼光一直都是最好的……就选这套吧！”
    “好的！”
    见维罗妮卡王女在犹豫了好几天后，终于赶在婚礼的前一天，选定了要穿的婚纱样式，女官不由得狠狠地松了口气，准备退出去告知等在试衣间外的人。
    然而就在这时，落地镜前的维罗妮卡王女，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够满意的地方，突然开口轻唤了一声。
    “唔……再等一下！”????双手托着自己沉重的负担，微微朝中间挤了挤后，侧过身的维罗妮卡王女，看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这裙子的腰线，能不能再改窄一些？我这么穿的话，里昂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儿……胖？”
    “不胖！说您胖的人绝对是瞎了！”
    嫉妒地看了眼王女平坦的小腹，和更上方那完美得惊人的汹涌弧线后，眼睛瞪得发烫的女官，顿时连连摇头道：
    “殿下，您现在这样就是最美的，曲线过度也最合适，如果强行把腰勒紧的话，反而会显得突兀，千万千万不要再改了！”
    “这样吗？”
    听到女官的评价后，维罗妮卡伸出戴着白纱的手臂，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小腹，打量了一下镜中的自己后，随即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
    “嗯，确实还是这样最好……那不改了，就这套吧！”
    呼……终于过关了……
    看着在落地镜前不肯离开，仍旧在努力挑着毛病的王女，生怕她再突然变卦的女官，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
    “对了殿下！安娜小姐已经选好了伴娘礼服，已经在外间等您一段时间了。”
    安娜已经在等我了吗？
    听到女官的提醒后，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让安娜等了好久，王女只得依依不舍地从镜子前离开，提着裙裾快步朝试衣间外走了过去。
    而听到试衣间大门的响动后，左手拽着威廉右手拽着玫兰妮，生怕两个小魔王会闯祸的安娜，顿时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起身朝维罗妮卡王女迎了过去。
    “维罗妮卡姐姐，你……呀！”
    眼睛适应了试衣间里洒出来的灯光，看清了维罗妮卡王女身上的婚纱后，安娜顿时不由得下意识地捂住嘴唇，一脸吃惊地道：
    “你……你这身婚纱也太……”
    我这身婚纱？
    看着清瘦少女惊讶的表情，虽然感觉应该不会是什么“负面”评价，但维罗妮卡王女仍旧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略微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婚纱怎么了？不太适合我吗？”
    “不不，适合，特别适合！”
    看了眼平时沉稳又大气，但因为自己一句没说完的评价，就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的王女后，安娜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了一声，深觉自己大哥“罪孽”深重，随即一脸艳羡地轻声道：
    “我刚刚只是有点儿看呆了……维罗妮卡姐姐，你现在真的好美啊，我的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没有没有！”
    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婚纱，得到了心上人妹妹的大力称赞，维罗妮卡王女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然而正当她亲昵地挽住了安娜的手臂，想要跟自己的小姑子说几句体己话时，却觉得自己的裙角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我最最温柔、美丽、大方、善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大嫂！”
    偷偷掰着手指头，把自己学过的所有好词都塞进了前缀里后，穿着一身小号礼服的玫兰妮，仰着小脸儿满是期待地恳求道：
    “明天丢捧的时候，你能往我这边扔吗？”
    第706章 里昂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你想要捧？
    被玫兰妮的一声大嫂喊得浑身舒泰，维罗妮卡王女原本打算，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一定答应，但听完玫兰妮提出的要求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愣住了，揽着裙子蹲下身，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可是你今年才六岁吧？要新娘的捧是不是……稍微早了点儿？”
    “我……”
    “不许捣乱！”
    闪电般地伸出手，一把擒住了玫兰妮的小耳朵后，怒上眉梢的安娜单手叉腰，有些着恼地训斥道：
    “你要什么捧？我看你像捧！”
    “哎呀！”
    面对安娜的对妹必中大擒拿，躲闪不及的玫·捧·兰妮，只得顺着力道不断踮起脚尖，随即哭丧着小脸儿连声求饶道：
    “耳朵！耳朵要坏了！”
    “坏了活该！”
    “别急别急。”
    拉住安娜的手臂，把惨遭制裁的玫兰妮救了下来后，维罗妮卡王女有些好奇地道：
    “玫兰妮，你为什么想要婚礼的捧？”
    “我……呜呜……我不是给自己要的啦，我是想把捧拿到学校，送给丽萨老师。”
    伸手揉了揉眼睛后，泫然欲泣的玫兰妮可怜巴巴地道：
    “丽萨老师今年都二十八岁了，过去一直都孤孤单单的，最近才找到了喜欢的人，但对方比她小好多，也很犹豫要不要跟她在一起，所以丽莎老师最近一直都不太开心。
    我听别人说，拿到新娘捧的人，就会是下一个新娘，所以我想把捧送给丽莎老师，祝愿她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二十八岁，最近才找到喜欢的人，但对方比她小好多，而且还老是犹豫……
    听完玫兰妮的话后，今年同样芳龄二八的维罗妮卡王女，嘴角顿时不由得抽了两下，感觉好像无端被人捅了两刀。
    但看到玫兰妮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软，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询问道：
    “那位丽莎小姐的幸福，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嗯。”
    玫兰妮点了点头。
    “丽莎老师最好了，不管我闯什么祸都不骂我，下雨了还会留在教室里陪我们，等安娜姐来接我们才走……总之，丽莎老师是我在学校里最喜欢的老师。”
    乖巧懂事又懂得感恩，长得还伶俐可爱活泼俏皮，里昂这个最小的妹妹，原来是这么好的孩子吗？
    伸手揉了揉玫兰妮被揪红的耳朵后，爱屋及乌的维罗妮卡王女蹲下身，一脸怜爱地开口承诺道：
    “那好吧，等明天婚礼的时候，你就站在最右边的廊柱下面，到时候……”
    “先等一下！”
    拦住了想要“暗箱操作”的王女后，对自己妹妹过于了解的安娜眯起眼睛，望向了旁边一言不发的威廉，轻车熟路地开价道：
    “威廉！只要你告诉我玫兰妮正在打什么主意，那她这个月的零钱就都是你的！”
    不好！
    看着脸上露出了思考之色，似乎隐隐有些意动的威廉，玫兰妮连忙瞪大了眼睛，把手放在两个大人看不见的位置一顿比划。
    不许说！只要你闭嘴，事后分你三成纯利！
    而瞥见了她比出的手势后，威廉微微点了点头，回了她一个“稳妥”的眼神，随即在玫兰妮松了口气的神情中，朝着安娜义正辞严地开口道：
    “得加钱。”
    “三个月。”
    “成交！”
    抱歉了玫兰妮，三成纯利虽然不错，但也得拿得到手才行，对于我这样成熟的政治家来说，比起高风险的暴利，还是落袋为安的稳定零钱更合适一些。????在维罗妮卡王女错愕的目光中，威廉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珍款小领结，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页折好的稿子，慢条斯理地念道：
    “根据我的调查，玫兰妮找了二班家里开店的拉米娅，跟她签了一大笔采购合同，两人一个出捧，一个出材料，又通过承诺事后分红的方式，借走了班里所有人的零钱，雇了会插和包装的人手。
    等拿到大嫂的捧之后，她立刻就会原样仿制九百九十九份，然后找那些家里有适龄未婚姐姐的同学，把这些复刻的“世纪婚礼”捧高价卖出去。”
    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妹妹后，在两个大人颇为难绷的神情中，威廉把手里的稿子翻到背面，慢悠悠地继续揭底道：
    “而且除了这些基础款之外，她还准备把原本的捧拆散，用里面原装的九十九朵，做九十九个限定款的特殊捧，价格暂定是基础款捧的五倍。
    嗯……好像还有一些用原装束丝带的特别款，和几组使用原装包绸的珍藏款，价格分别是基础款的十倍和二十倍，并且还不对外销售，必须是她的老客户，再搭配十束基础款捧一同购买。
    剩下好像还有一些安排，但她一直躲着我所以不太好查，如果安娜姐你还想知道的话，那就再加一个月零钱，我可以雇二班的同学帮你查。”
    “不用了！”
    拒绝了威廉提供的dlc购买建议后，面色隐隐发黑的安娜身形挪转，一把擒住想要逃跑的玫兰妮，压着后背横在膝上，找准拼命扭动的小屁股，抬手就是一巴掌！
    “啊！”
    “我让你撒谎！”
    “啊！我……我没撒谎！”
    “还敢狡辩？”
    “没！没有！我真的想送丽萨老师捧！而且是珍藏款！绝对不收她钱！”
    “那你也得挨打！”
    “哇！救命！救命啊！”
    “……”
    面对玫兰妮的求救，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了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虽然这孩子还是很可爱，但安娜管教妹妹的时候，自己还是别插手了……
    “大嫂！大嫂救我啊！”
    啊这……
    听到玫兰妮的连声惨呼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神情，顿时不由得松动了一点。
    虽然小孩子骗人是很严重的问题，确实该好好教育教育，但她叫我大嫂啊……我的意思是说，我好歹也是她的大嫂，总不能看着这孩子挨打吧？
    “好了好了。”

 我！清理员！ 第482节

    明天就要结婚的王女，在玫兰妮的一声声大嫂中，终究还是迷失了自我，伸手挽住了安娜的手臂，一脸怜惜地道：
    “她已经知道错了，要不……就先别打了吧？”
    “不打就晚了！”
    看了眼和自己无能的大哥一样，在教育孩子方面菜得飞起的大嫂后，预感到以后再想教育妹妹，可能会遭到双倍阻拦的安娜咬了咬牙，手上顿时再加了一把力气，直接照着玫兰妮的小屁股发动了高速连击。
    (ノ><)ノ
    “啊！大嫂！我最漂亮最善良的大嫂！救！救一救！”
    “别别别，这次就先饶过她吧！”
    没想到自己劝了一句后，不仅没有救下玫兰妮，反倒激活了安娜的狂暴模式，维罗妮卡王女慌忙劝说道：
    “明天玫兰妮有任务的，她要和威廉一起帮我托婚纱，而且还是童，好安娜，今天就先打到这儿吧，好不好？”
    第707章 卖货的和谈判的
    “呜呜呜，多亏有你啊大嫂！”
    被王女从暴怒的安娜手中解救下来后，玫兰妮趴在大嫂伟大的胸怀里，眼含热泪地许诺道：
    “这次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好好记在心里的，哪怕牙齿都没了也不会忘掉，呜呜呜，我屁股是不是肿了？”
    “额……好像是有一点儿肿……”
    把玫兰妮的小裙子掀起一点点，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后，维罗妮卡王女眼带同情地安慰道：
    “没事没事，待会儿我让侍女带你去擦一点药膏，一两个小时就能消肿了。”
    “呜呜，大嫂你真好。”
    情不自禁地伸出带着婴儿肥的胳膊，搂住了维罗妮卡王女的脖子后，心下大为感动的玫兰妮吸了吸鼻子，随即咬牙承诺道：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等以后你和大哥生了小宝宝，我……我可以免费让他抄我的作业！保证一个铜轮都不收！”
    “……”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个大可不必……
    被玫兰妮慷慨的承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偷着瞥了眼旁边还在生气的安娜后，维罗妮卡王女换了个不会碰到屁股的姿势，把玫兰妮抱在了自己怀里，随即压低声线柔声询问道：
    “玫兰妮，能不能和大嫂说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赚钱？”
    “唔……”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问题，玫兰妮不由得犹豫了一瞬，似乎并不是很想说，但考虑到救命大嫂的含金量，她最终还是不大情愿地小声回答道：
    “我们家过去很穷的，安娜姐过去因为没有钱，差一点就……总之，虽然现在大哥似乎再不会缺钱了，但我还是觉得，钱最好可以再多一些……”
    所以，是因为过去没有钱，差点失去了姐姐，导致这孩子在金钱方面，心里一直都有些缺乏安全感吗？
    “哦还有！”
    在维罗妮卡王女的眼神愈发柔和时，玫兰妮突然挺了挺脖子，眼神闪亮亮地小声道：
    “数钱的时候我会特别开心，比看到威廉被安娜姐教训都开心！还有还有！我还喜欢听钱的声音，好多钱在口袋里互相碰撞的动静，比丽莎老师给我们唱的歌还要好听！”
    “……”
    好吧，安全感的部分确实有，但归根结底，这还是一个天生的小财迷！
    看着玫兰妮提到数钱时好像在发光的眼睛，啼笑皆非的王女忍不住抬起手，轻掐了一下她剥壳鸡蛋似的小脸蛋，随即在玫兰妮不解地望过来时，背着安娜朝她挤了挤眼睛。
    “右边的廊柱肯定不行了，明天安娜肯定会盯着你，你如果还敢往那边跑的话，捧肯定要被她拿走……咱们的约定改成左边的廊柱怎么样？”
    “？！！！”
    看着维罗妮卡王女笑意盈盈的表情，玫兰妮不由得吃惊地张开了嘴巴，随即满眼惊喜地道：
    “大嫂？！你的意思是？”
    “嘘！嘘！”
    偷瞄了一眼正拉着自己的近侍，不放心地反复询问婚礼流程的安娜后，维罗妮卡王女比了个噤声的手指，随即伸出了一根小手指，笑眯眯地朝一脸惊喜的玫兰妮道：
    “小声点，被安娜听到了可别怪我哦……来，拉勾吧！”
    “！！！”
    飞快地伸出自己的手指，勾住了维罗妮卡王女柔腻的尾指，然后大拇指互印盖了个戳后，大喜过望的玫兰妮忍不住搂住王女的脖子，在她脸上恶狠狠地亲了一口。
    “大嫂最好了！我现在喜欢你的程度，已经有喜欢大哥的43.96%了！”
    嗯？居然才百分之四十多吗？而且你这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据，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看着一脸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已经是她第三喜欢的人的玫兰妮，没能把小小姑子彻底拿下，只笼络了她43.96%的王女，忍不住再次抬手掐了掐玫兰妮的脸蛋儿，随即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那我要是免费给你代言，还帮你卖捧呢？能不能到50%？”
    “能！一定能！”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玫兰妮忍不住惊呼了一声，随即满眼惊喜地许诺道：
    “如果大嫂你不要分红的话，甚至60%都有可能！”
    你可真是个小混蛋，居然连自己的好感度都能开价。????扶了扶玫兰妮的屁股，免得手舞足蹈的她摔下去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笑道：
    “帮你代言肯定不行，王室那些老顽固要发疯的，不过你要是能让威廉也喊我大嫂的话，倒是可以从我手里再领一份零钱~”
    “唔……”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玫兰妮先是眼眸一亮，随即却小脸一垮，有些沮丧地道：
    “那还是算了吧……”
    嗯？
    没想到这么爱钱的玫兰妮，居然会拒绝自己的提议，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轻轻托了托她的小屁股，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为什么算了？你没信心让威廉也喊我大嫂吗？”
    “不是……”
    玫兰妮闻言摇了摇小脑袋，一脸十动然拒地回答道：
    “威廉明天就会改口的，不过大哥说过，要别人的钱是非常不好的行为，除了他和安娜姐之外，别人的钱绝对不可以要，因为那些钱拿了之后，就会失去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这样啊……”
    看着虽然十分心动，但还是坚定拒绝了自己提议的小小姑子，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贴过去，用力蹭了蹭她光滑的小脸蛋儿，随即把她交给了走过来的侍女，蹲下身笑盈盈地道：
    “那我就把钱交给你大哥，让他给你发零钱好了……去吧，擦点药膏之后好好睡一觉，你们明天的任务可是很重的哦！”
    “好！”
    琢磨了一下王女的提议后，发现这样的零钱应该能拿，玫兰妮顿时连屁股的疼痛都忘了，拉着侍女的手乐颠颠地离开了试衣间的外套间，然后……
    “哼！”
    看着被另一名侍女拉着，正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威廉，玫兰妮快乐的小脸不由得猛然一黑，随即气鼓鼓地怒瞪了他一眼。
    “叛徒！你的分红没了！”
    “分红？”
    正在默记王宫地形图的威廉，闻言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抬头望了过去，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大嫂又答应把捧给你了？”
    “？！”
    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就被比狐狸还狡猾的威廉猜到了情况，玫兰妮不由得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然而她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这次不光有大嫂给自己撑腰，而安娜姐今晚又要陪大嫂一起睡，威廉连告状都找不到人，顿时又再次神气了起来。
    “对！大嫂答应我了，我们俩的约定继续，明天她会把捧往左边的柱子丢！”
    得意地讲完了大嫂和自己的约定后，玫兰妮伸手拉了拉自己的下眼皮，一脸畅快地朝自己没有远见的叛徒哥哥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你就后悔去吧！本来你只要什么都不说，就能拿到三成分红，现在我一个铜轮都不会给你的！”
    “分红什么的先不急。”
    看了看玫兰妮得意的表情后，威廉的眉毛微微挑了挑，随即不紧不慢地询问道：
    “我想问一下，你和大嫂约定的左边的柱子，到底是她的左边？还是整个礼堂的左边？”
    “笨！”
    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后，玫兰妮一脸自信地道：
    “这种问题还用问？当然是她……额……或者……或者……”
    “或者，你还需要一个帮手。”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领结后，威廉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一脸淡定地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礼堂的柱子肯定是成对的，分我三成，我就帮你占住另一边的柱子。”
    “……”
    (╯°Д°)╯？！
    第708章 姑嫂夜话
    正当玫兰妮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惨遭勒索，不得不忍痛给出分红的时候，维罗妮卡王女已然换下了婚纱，拉着换回常服的安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脱掉了那身华丽但繁琐的沉重婚纱后，维罗妮卡王女的精气神一下子飞走了大半，在侍女的帮助下勉强换好了睡衣后，便直接扑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总算都弄完了……”
    把脸埋在床褥里哀叹了一声后，维罗妮卡王女侧过身来，笑眯眯地朝有些拘谨的安娜招了招手。
    “快来快来！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你陪我睡完这一晚上，明天我就是你们莱恩家的人了。”
    “维罗妮卡姐姐！”

 我！清理员！ 第483节

    被王女带着歧义的话弄得面颊一红，在教育问题之外性子很柔弱的安娜，不由得连忙摇了摇头，红着脸拒绝道：
    “还是不用了，我睡沙发就……”
    “哎呀！快来吧！”
    拍了拍自己身侧空出来的位置后，维罗妮卡王女微带嗔怪地道：
    “你怎么和里昂一样，都喜欢睡我的沙发？你们非要逼我把沙发搬出去吗？”
    “我……”
    “别我了，快过来吧！”
    赤着脚丫踩在房间里的地毯上，跑过去把安娜拽了过来后，维罗妮卡王女搂着她笑道：
    “我知道你有些不习惯，但在婚礼的前一天，由新郎的女性亲眷陪床，也是整个婚礼流程的一部分，你今天要是不陪我睡一夜的话，明天的婚可就不好结了~”
    “哎呀！”
    倒在了松软的大床上后，被王女紧紧搂住的安娜扭了两下身体，发现实在挣扎不开，不由得羞意难耐地吐槽道：
    “这个流程是不是太奇怪了？明明是你们结婚，为什么要我来陪你呀！”
    为什么婚礼的流程要你来陪我，那当然是为了帮你哥哥把把关啊~
    看着羞得脸一路红到了脖子的安娜，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笑了笑，但却并没有开口解释。
    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对于各国王室来说，血脉的纯正性十分重要，而在柯罗克王国发明出使用血液检测亲缘的仪器之前，又一直都缺乏这方面的检测手段。
    所以在大多数婚礼的前夜，女方都会找来男方的女性长辈陪床，然后……进行一些比较原始的小检查，以确保维持血脉的“纯正”性。
    而现在这种检查，虽然早已经没有必要了，但作为维持了几百上千年的古老传统，婚礼前夜由男方女性亲眷陪床的习俗，倒是被当做流程的一部分保留了下来……
    嗯……可惜，如果现在自己抱着的人是里昂，那倒是可以把这个老掉牙的传统讲出来逗逗他，但现在自己床上的人是安娜，那还是不说比较好，不然把脸嫩的她羞跑了的话，那自己可就要坐蜡了。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随口撒了个小谎后，维罗妮卡王女把安娜往自己怀里搂了搂，把头埋在她的脖颈旁边，嗅了嗅某人同款洗涤剂的味道，随即一脸放松地温声道：
    “王国存在了这么多年，前后换了不知道多少任国王，随便谁留下点儿什么要求，没准就被当成了流传几百年的传统……不过这个传统倒是不错。”
    “别！别动！哎呀！”
    看着像个女流氓一样，把头埋在自己脖颈旁猛吸的王女，浑身发酥的安娜忍不住伸手推了她一下，随即难得地发了点儿小脾气。
    “维罗妮卡姐姐！你再乱碰的话，我……我就走了！”
    “那可不成~”????面对安娜又软又糯，甚至还带着点儿小颤音的威胁，脸皮极厚的某王女自然直接无视掉了，不仅手上越搂越紧，甚至还埋着头调笑道：
    “要不这样，你改口喊我一声嫂子，我就稍微松开你一点，好不好？”
    “我……”
    嗯？
    等了两秒后没听到回复，又发现到怀里的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了清瘦少女有些犹豫的眼眸。
    “怎么了？”
    看了看安娜的神情后，维罗妮卡王女沉吟了一瞬，随即略微松了松手臂，凝视着她的眼睛，微带歉疚地柔声询问道：
    “是我让你为难了吗？如果你不太习惯改口的话……”
    “不是的！”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后，安娜下意识地攥了攥自己的裙角，随即鼓起勇气回望了过去，低声询问道：
    “我只是想知道……嫂……维罗妮卡姐姐，你选择和大哥结婚，真的是因为……因为喜欢他吗？”
    好家伙，所以你还真是来帮他“把关”的呀！
    面对小姑子略显幼稚的问题，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抿嘴一笑，下意识地想要调侃两句，但当对上安娜急切中隐含着些许担忧的眼神后，顿时又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柔。
    性子柔弱的安娜之所以会鼓起勇气，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必然是怕自己其实“别有用心”，盯上了里昂背后的那些东西，担心她的哥哥会在这场“政治婚姻”里受到伤害。
    所以她和里昂一样，既不在乎和王室结亲的意义，又不考虑这场婚姻背后的利益，更不在意亲王身份的荣耀和能得到的好处，她唯一担心的，只是她的哥哥能不能在婚礼之后获得幸福。
    哎，真不愧是里昂的妹妹，不是一般的特别……嗯……或者也可以说，没准安娜才是最正常的那个，自己过去接触的那些人，以及自己这个满心算计的女人，反倒才是真的“特别”。
    略带自嘲地笑了笑后，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搂紧安娜，又爱又怜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即在安娜的惊叫和推拒中，一脸认真地坦白道：
    “说实话，最开始的时候肯定不是，我那时候选择里昂，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狮心公爵的身份，以及他这个身份能够为我提供的便利。”
    “那……那你现在……”
    “现在已经是了。”
    面颊同样微微泛起红晕的王女，忍着心头的羞意，凝视着安娜的眼睛，神情诚恳地道：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里昂身上确实有着非常吸引我的东西，他……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但他看我的眼神，真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没有占有、没有敬畏、更没有贪婪。
    我隐隐能感觉得到，他不看重我的身份，不看重我的财富，不在乎我所代表的权力和地位，也不看重我的样貌身……嗯……”
    说到这里时，维罗妮卡王女停顿了一下，回忆起了里昂和自己“私会”时，偶尔会忍不住偷瞄一下的目光，随即重新改口道：
    “也不太看重我的样貌身材……总之，里昂眼里的我不是第一王女，也不是未来的女王，只是维罗妮卡这个人本身。
    在他面前的我，既不用扮演某个身份，也不用担心会让谁失望，更不用成为谁心里的什么象征，和里昂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我最轻松的时候……安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709章 流程与隐藏徽章
    说实话……其实不是很明白……
    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唯独非常缺爱的王女，和这些年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家人真心相待的安娜，互相之间的处境差异实在过大，自然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直接共情了对方的感受。
    那些“他爱的不是我的钱，而是我的人”的言论，以及“在他面前我才可以做自己”的感受，更是安娜完全无法理解的，听得她两眼阵阵发晕。
    不过，即便get不到维罗妮卡王女的霸总视角，但看着未来大嫂提到自己哥哥时，眼中不住流露的别样光彩，清瘦少女近期一直悬着的心，也算是稳稳当当地落了地。
    “我……虽然不太明白，但我相信你。”
    反握住维罗妮卡王女的手掌后，放心了不少的安娜长舒了一口气，随即眼神柔柔地开口唤道：
    “大嫂，祝你们幸福。”
    呼……成功拿下！
    看着小姑子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对自己这个嫂子的认可，维罗妮卡王女的嘴角，顿时不由得漾起了一抹笑意。
    借着婚礼前夕的姑嫂夜话，完成了对于安娜的“攻略”后，里昂四兄妹之中，已经有三个是妥妥的“自己人”了，只剩不识时务的里某人，偶尔还会负隅顽抗一下。
    而因为时间定得太紧，来不及预演和排练，此刻的里昂，应该正在被仪宾部的那些人折腾着，反复筹备明天的婚礼仪式，只要等明天的婚礼一过，他也会成为自己（的）人。
    完美！
    “对了。”
    就在维罗妮卡王女正在偷着乐时，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略微有些担忧地轻声道：
    “关于明天的婚礼，我稍微问了一下，要走的流程是不是有点儿多？”
    婚礼的流程？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很多吗？”
    ……
    “这还不多吗？”
    和早早躺下休息的王女不同，看着足足贴满了半面墙的流程表，被迫挑灯夜学的里昂，顿时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我能理解王室规矩多，但结个婚而已，真的不用这么夸张吧？这我天亮了也学不完啊！”
    “亲王阁下！”
    听到里昂的抱怨后，一名眉眼和王女有两分相似，脸板得跟铁鞋底子似的老头儿，忍不住重重地顿了两下手里的拐杖，一脸怒其不争地教训道：
    “礼节是很神圣的东西！除开划分地位和彰显权力的基础作用外，优雅端庄的礼节还能展示您的身份和素质，正确合规的礼节则能够获取民众的信任和爱戴！
    还有，老朽定下的仪程虽然繁琐，但您好歹也是出身莱恩家的大贵族，就算没经受过相关训练，耳濡目染下也应该差不多才对，怎么能连最基础的马车礼都做不好呢？”
    “……”
    不好意思，我这个狮心公爵的位子，是半路出家混来的。
    朝着严肃老头扯了扯嘴角后，里昂一脸无语地道：
    “你定这玩意，就不能再稍微简化简化吗？真不是我懒得学，我已经很努力在配合了，但你这礼节定得多少有点儿病态了。????一个只有三十分钟的马车巡礼环节，规定马车上朝宾客致意几次，什么时候起身致意，什么时候坐着致意也就算了，你怎么连致意时面朝的方向，表情是亲和还是威严，甚至抬手的高度是多少都要管？”
    “因为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作为未来女王的伴侣，您的态度就是维罗妮卡殿下的态度，也是我们整个王国的态度！”
    看着似乎准备开摆的里昂，老头儿不由得再次用力顿了顿拐棍儿，黑着脸耐着性子解释道：
    “维罗妮卡殿下的继位仪式，和你们的婚礼要一起举行，各个王国、公国和城邦的使节，为此派来了超过六十支使者团队，到场的总人数接近两千。
    而您对他们表现出来的态度，某种意义上等于王国的对外态度，譬如您面对北境王国时太过和蔼，就容易被解读为屈膝讨好，如果面对奥勒松王国时不够亲切，也可能被当做关系疏离的信号，这都是要出事的！
    所以作为女王的伴侣，代表着王国部分意志的亲王，您的表情和面对的方向，必须着重管理，绝对不能懈怠！”
    “……”
    好吧……你有理，听你的。
    虽然依旧觉得这老头儿小题大做，但里昂并不是胡搅蛮缠的人，既然对方给出了合理的缘由，而自己又找不到反驳的办法，那自然只能按老头儿的规矩来，只不过……
    “抬胳膊的角度就别要求了吧？”
    看着墙上规定的九种不同的挥臂幅度，里昂忍不住再次吐槽道：
    “王宫前面的广场，我之前带人打进……咳咳……我带人逛过，从那个距离往马车上看的话，能看清楚我伸没伸手就不错了，定这九个抬手幅度完全没意义啊！”
    “……”
    倒也是……
    鞋拔子脸小老头虽然古板，但貌似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听完了里昂的话后，他不由得认同地微微点头，随即拄着拐挪到墙边，从三米多长的列表里划掉了一项。
    “那就删掉其它摆臂的幅度，只留这一个吧……到时候您只要把右臂抬高到这个程度，略微超过帽檐一点点，手指再并拢向前就行了。”

 我！清理员！ 第484节

    呼……跟他墨迹了半天，总算是省了点儿事儿……等等！好像有哪儿不太对？
    试着按照小老头儿的要求，抬臂做了一下动作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不由得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鼻子下面的位置。
    “滋……”
    【通过不断向最高权力靠拢，在一个超大型国家级组织中获得了极高地位，且亲自参与并定下了独特的致意手势，你成功获得了白银级隐藏徽章“领袖姿势”】
    【领袖姿势：作为在一定群体、组织中担任领导职责，影响或指导其他人或团体行为的人，领袖的个人魅力往往十分重要，而一个足够醒目的标志性姿势，能够让这份魅力更加具象化】
    【佩戴效果：你在向忠于你的民众举手致意时，将会视自身推行政策受到认可的程度，获得大量的额外支持率】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位于你鼻子下正下方的胡须，生长速度将会比其它部位稍快一些】
    第710章 先捅为敬
    “……”
    6
    看着这枚古怪的隐藏徽章，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猛力一抽，这徽章给的佩戴效果也不合理啊，不应该是我一举手艺术天分就暴涨么？
    而且为什么进阶路线也没有？感觉我稍微补一补政治能力，努力增强一下道德修养，再好好学学艺术，达成德艺治全面发展，这徽章不就特么直接进阶了吗！
    “嗯……还行，马车致意这部分，就先这样吧！”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举手投足之间突然领袖风范暴涨的里昂，小老头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把墙上的流程图往下拽了拽，眯着眼睛念叨道：
    “接下来是外宾接见、十五部大臣及首相致辞、整个王都的公众派对、对全体国民致辞及宣誓、礼毕之后的私人宴会……哦对了，关于宴会切蛋糕这块儿，你一定得好好学学！”
    “不是……这玩意都得我来？”
    “当然要您来！”
    小老头儿一脸严肃地道：
    “我和仪宾部的人，按照传统礼制给您定下的流程，大多数都偏庄重严肃，虽然能够彰显威仪，但不利于表现王室的亲和力，需要补充一个比较亲民的环节，而亲手为宾客们切蛋糕，无疑是最合适的选择。”
    说到这里时，小老头儿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随即眯缝着眼睛一脸怀念地回忆道：
    “老朽当年被选入仪宾部，就是因为蛋糕切得好，在彰显了王室威严的同时，亦没有怠慢在场任何一位宾客，得到了先王的大力称赞！
    呵呵，亲王阁下，明天老朽会给您准备六把不同形制的仪刀，组合起来大概有九十多种不同的切法，您只要学十二种比较常见的小刀，就能应付那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了……比如这样的场景。”
    提笔在墙上画了六个小人后，小老头儿一脸殷切地望向了里昂，无视了他愈发阴沉的表情，神情颇为期待地开口询问道：
    “如果明天的礼后私宴上，北境王国、雷暴之国、千帆海国、折光王国、巫女之国、绿荫之国这六个国家的使者，同时端着餐盘过来，您该怎么切蛋糕，才能适配各王国间的远近亲疏？不伤害各国的邦交？”
    “捅死。”
    “啊？”
    可能是年纪有点儿大了，没听清楚里昂说什么，小老头儿凑得近了一点，好奇地询问道：
    “亲王阁下，您刚才说的什么。”
    “我刚才说……我要把他们全都捅死啊！！！”
    劈手夺过笔，把那六个切蛋糕都不会的蠢b全划拉了之后，已经被折腾了十多个小时的破防版里昂，直接拿着手里的笔，狠命地做了一连串捅刺的姿势，随即在小老头儿惊恐万状的神情中，咬着牙威胁道：
    “你会切那就你来切！好好给我切！
    还有，你听好了！明天但凡谁敢端着盘子，来找我给他切蛋糕，我特么见一个就捅一个！然后把人从宴会上拖出去，挂王宫门口的树杈子上挨个儿放血！放死拉倒！”
    (っ°Д°;)っ？！！！
    ……
    奇怪了，今天的婚礼，怎么有点儿不太对劲呢？
    透过等待室半透明的彩色玻璃，看着外面忙碌往来的侍者们，总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的王女，不由得诧异地皱了皱眉。
    而作为伴娘陪在她身边的安娜，发现了维罗妮卡王女奇怪的表情，顿时挽住了她的手臂，有些担忧地轻声询问道：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倒是没发现出什么事……”
    隔着玻璃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后，维罗妮卡王女摇了摇头，有些不解地小声回答道：
    “但今天的婚礼，和原定的流程比起来，好像被简化了不少。”????“啊？有吗？”
    “有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维罗妮卡王女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数道：
    “正常来讲，在咱们到这儿之前，应该有两次着装检查、三次妆造美护、晨衣礼拜、离家留念、带妆简餐……这些都完成了之后，才会从王宫出发，前往婚礼地点。”
    连着数出了十几个繁琐的流程后，在安娜吃惊的神情中，维罗妮卡王女有些不解地道：
    “但那些重复的流程少了好多，留念礼拜之类的虽然都做了，但做的也很敷衍……奇怪，这不像是仪宾部的风格啊？”
    “……”
    好家伙……居然这么麻烦？而且新郎那边的规矩更多？大哥能受得了吗？
    听完了维罗妮卡王女的话后，安娜不由得担忧地握了握拳头，随即试探着猜测道：
    “会不会是大哥觉得流程太繁琐，所以和仪宾部的人商量了一下，把那些没有必要的流程都简化了？”
    “可能吧……”
    微带怀疑地点了点头后，维罗妮卡王女一脸好奇地道：
    “但仪宾部的那些人，很多都是王室老一辈的旁支，辈分高的不行，而且还特别顽固，里昂是怎么说服他们的呢？”
    ……
    “捅死！全都捅死！”
    咔嚓一声从铁椅子上撅下来半截凳子腿儿，做了个大力捅刺的姿势后，正在镜子前面上妆的里昂，一把推开旁边容失色的女化妆师，面色狰狞地朝身后的小老头吼道：
    “慰问不了！慰问谁就捅死谁！
    致辞不会！我只会找离得最近的捅！
    王室小会不去！非要去的话我见一个捅一个！
    婚前祈祷不干！你再啰嗦我就冲出去，连踏马神像一起捅啊！”
    “你……你你……”
    “你给我滚蛋！不然我从你开始捅！！！”
    “啊呀！别！你别过来！”
    把带有恐惧效果的徽章换出来，吓走了试图逼自己走流程的小老头儿后，里昂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女化妆师搀起来，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不好意思，我刚才说的话不包括你，主要那老头儿太烦人了，只有这么吼他才有用……那什么，你接着化妆就行，放心，我一般不会捅人的。”
    “好……好的……”
    伸手扶住旁边瘸了腿儿的椅子，和椅子一起晃荡着站稳了后，两腿打颤的女化妆师，打着摆子走到了远离“凶器”的左手边，哆嗦着继续给里昂上起了妆。
    而就在里昂闭着眼睛，接受着女化妆师帕金森一样的上妆服务时，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已然陆陆续续地开始进场了。
    但当各大王国的使团抵达礼堂门外，看到了外面悬挂着的巨幅照片后，属于北境王国的使团队伍中，猛然响起了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不可能！她那个一定是假的！假的！！！”
    第711章 不守夫道？
    “梅丽桑德殿下？”
    被女清理员的尖叫声吓了一跳，看着周围疑惑地望过来的其它使节，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连忙扯了她一下，压低声音一脸警惕地询问道：
    “您发现什么了？对方安排了针对咱们的手段？”
    “……”
    然而此时的女清理员，早已经没有精力理会外交大臣了，在看到挂起来的巨幅照片上，那对更加巨幅的凶器的瞬间，她大脑的全部算力便已经彻底告罄，已然来到了宕机的边缘。
    太假了！这太假了！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这么……这么……可恶啊！！！
    (〃＞皿＜)！！！
    不自觉地含了下胸后，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颇为幸福的可恶女人，女清理员的手不由得攥了又松，松了又攥，循环往复几次之后，最终被过于冰冷的现实击败，只能无力地松开垂下。
    该死的……我讨厌这个女人！讨厌！非常讨厌！
    无师自通地理解了“阶级敌人”的含义后，极度杯伤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起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资本，随即咬着牙询问道：
    “照片上那个女人……就是维罗妮卡王女？”
    “对……”
    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您在路上这两天里，应该已经看过她的卷宗了啊，那上面不是有她的照片么？”
    “……”
    照片确实是有，但最重要的那部分，只照了上半截啊！
    不！应该不是上半截，看上面这张照片的……程度，卷宗里附带的那几张照片里，照得最“多”的那张，恐怕也只照了她三分之一不到。
    该死的！最关键的地方你不照全，老奔着她的脸照什么？
    恨恨地咬了咬牙后，遭受了巨大打击的女清理员咬牙道：
    “所以我这次的任务，就是帮你勾结其它王国的使节，争取私下里结成联盟，逼迫那个女人出让部分利益？”
    “是的。”
    发现女清理员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对，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点了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不过咱们不是勾结，而是勾连……”

 我！清理员！ 第485节

    “那种事无所谓。”
    伸手压了压自己的心口，安抚了一下绞痛不已的心脏后，异常杯痛的女清理员，垂下头避开了那张压迫感十足的照片，咬牙切齿地催促道：
    “走！不管勾什么，你赶紧去！这地方我一秒都不想多呆了！”
    ……
    “殿下！”
    当主要宾客相继落座，礼堂两侧的乐队开始演奏婚礼前的前奏曲时，一名女官从小门进入了等待室，找到了维罗妮卡王女，神色微带焦急地汇报道：
    “北境王国外交大臣，已经找到了莫尔纳王国的卢锡安亲王，开始跟他接触了！而且外交大臣的副手，还带着几名外务专员，分别找上了黑森大公的夫人，以及赛奥王国的北海司令，现在应该已经谈上了！”
    “嗯。”????听到女官的汇报后，正和安娜说着什么的王女，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神色沉静地询问道：
    “那位梅丽桑德王女呢？她和谁接触？折光王国的北域总督？还是蜜法拉的大巫？”
    “这个倒是没有……”
    女官闻言迟疑了一下，偷瞄了自觉离远了些的安娜一眼后，低声汇报道：
    “那位梅丽桑德殿下，只是和卢锡安亲王攀谈了几句，帮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解释了些什么，然后就奔着后台去了。”
    后台？她去后台干……里昂？！
    注意到女官忍不住瞥向安娜的视线后，刚刚还沉稳淡定的维罗妮卡王女，顿时不由得心中一突。
    那位北境王国的梅丽桑德王女，入境时走的可不是官方身份，而是以里昂的“亲友”的身份过来的。
    而且里昂知道了后，虽然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甚至还表示之后跟她有些合作，所以希望自己不要阻拦，算是默认了那位梅丽桑德王女亲友的身份……
    里昂的“亲友”啊……
    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后，想到资料上那个娇俏明艳又活泼可爱，满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维罗妮卡王女的心里，莫名地有一点点失落。
    那位梅丽桑德王女比自己年轻得多，和里昂一样只有十七八岁，而且从照片上都能看出来的天真纯洁，没有自己这么重的心思算计，甚至还是里昂在清理局认识的朋友，似乎对彼此都颇为信任……
    想必他们两个之间，一定能有不少共同话题吧？
    “殿下？”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失神的王女，赶来汇报的女官忍不住小声询问道：
    “我过来找您汇报的时候，北境王国那边，似乎就已经开始谈论柯罗克王国的事了，要派人去干涉一下吗？”
    “嗯？”
    回过神来的王女闭了闭眼，在握拳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又重新恢复了之前从容不迫的模样，神色平静地道：
    “先别干涉了，毕竟不光北境王国，其它到场的王国之中，哪怕是和我们交好的那些，也同样对柯罗克王国的遗产很感兴趣。
    他们会在我和里昂的婚礼上，默契地派出了超规格的使节，就是打着和北境王国一样的主意，只是还顾忌和我们之间的联系，没有北境王国做得那么直白而已。
    所以干脆随他们谈吧，这种事拦了也没用，再说他们现在谈出来的东西，也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归根结底还是要等婚礼结束后的私宴，那才是‘厮杀’开始的时候。”
    “那就先放任他们谈，其它的按原计划来吗？”
    “嗯。”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后，王女忍不住微微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随即神情略微有些窘迫地吩咐道：
    “除此之外，你……嗯……里昂亲王昨天应该没休息好，早上又一直在忙，宴席还要好久才能开始，你去给他送些糕点吧。”
    “……”
    ()
    吃醋了吧？一定是吃醋了吧？
    “你看什么看！”
    被女官怀疑的眼神看得浑身不得劲，一向端庄稳重的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伸手轻搡了她一把，含嗔带怒地催促道：
    “快去！饿到了他我跟你没完！”
    第712章 糕点与血裔
    行吧~谁让你是王女呢~
    瞥了眼维罗妮卡王女微微泛红的颈项后，女官好不容易才压住自己的嘴角，接过王女粗暴地塞来的糕点盘子，笑眯眯地走向了另一侧的后台。
    而等进入后台，来到了属于新郎的等待室门外后，女官站在门外稍待了一会儿，摆弄了一下盘子里的糕点，等到里面的交谈声暂时停歇后，趁着空档步入等待室，轻盈地将餐盘摆到了里昂身边的桌上。
    “亲王阁下。”
    双手交叠在小腹前方，优雅地躬身行了个侍女礼后，面对里昂有些疑惑的目光，王女特派大灯泡柔声开口道：
    “殿下想到您忙了一早上，可能没有什么时间吃东西，开宴的时间又很晚，所以特地派我过来，给您送一碟糕点。”
    “哦，谢谢。”
    女官制服的颜色和侍女服基本相同，对服饰形制不甚了解的里昂，并没有多加怀疑，礼貌地朝着女官点了点头后，便把餐盘拿了过来，顺便往坐在对面的女清理员面前推了推，开口客气道：
    “你饿了吗？要不要也来几块儿？”
    “你这么一说的话，我还真有点儿饿了……”
    虽然早上来之前吃得相当之多，在路上还买了一沓卷了牛肉的薄饼，女清理员眼下完全不饿，但身为暴食血脉的继承人，自然没有拒绝加餐的道理。
    然而正当她准备去拿糕点时，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太对，忍不住捏起一枚裂开的糕点，望向了端来糕点的女官，不解地询问道：
    “你送来的这个糕点，为什么每块儿都只有一半？”
    “另一半在维罗妮卡殿下那边。”
    面对女清理员的疑问，特意在门口把糕点掰开的女官微微躬身，随即笑盈盈地开口胡扯道：
    “您是北境王国来的人，对我们这边的习俗不太了解，按照王室婚礼的流程，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要在婚前共同食用一盘甜蜜的糕点。
    您面前的这一盘糕点，就是维罗妮卡殿下选出来，特意为里昂亲王留下来的另一半，而吃下这份糕点，则寓意两人的未来，会像这些甜蜜蜜的糕点一样，互相成为对方独一无二的另一半。”
    好家伙，所以这盘糕点，其实都是那个女人吃剩的是吧？
    看着面前明明笑意盈盈，但总感觉有点儿不怀好心的女官，女清理员不由得放下了手里的半截糕点，讪讪地朝里昂道：
    “这个……我吃好像不太合适，要不还是你吃吧？”
    “哦……”
    没想到这盘糕点居然还有别的意义，里昂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捏起一块儿放进了嘴里……
    “嗯？”
    微微抿了两下嘴后，里昂忍不住转过头，诧异地望向了侍立一旁的女官。
    “这是咸的啊，不是说要吃甜的糕点吗？”
    坏了，这茬我给忘了。
    面对里昂两人疑惑的目光，心头一揪的女官绷直了脊背，随即神色不改地回答道：
    “因为生活需要一些调剂，单纯的甜蜜早晚会腻的，必需要有一些变化……而且加了一些盐的糕点，尝起来其实会比原来更甜，您再尝尝看就知道了。”
    “……”
    倒也是……
    再次吃了两块儿糕点后，里昂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谢道：
    “辛苦你了，我这边不需要人服侍，你去忙别的吧。”
    “好的。”
    看了眼里昂对面浑无所觉，依旧赖着不走的女清理员一眼后，女官不由得不爽地眯了眯眼睛，随即起身走出了等待室。
    而等到女官离开后，里昂手腕的纽扣突然亮了亮，挤出了一只黑黢黢的山羊脑袋。
    “果然还是得咱那！”????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后，黑山羊得意地望向里昂，趾高气昂地开口提醒道：
    “小子！你注意点儿！刚才那女的在撒谎！”
    “嗯。”
    伸手在盘子里扒拉了一下，拼出了几对儿严丝合缝的糕点后，里昂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糕点应该是她刚掰开的……梅莉，这就是一盘普通的糕点，没有她说的那些象征的意义，你要真饿了就吃吧。”
    “……”
    可恶，居然是骗人的！
    看着里昂拼出来的糕点后，反应过来的女清理员不由得着恼地哼了一声，随即抓起盘子里的糕点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抱怨道：
    “你们可真小气！连盘点心都不给！”
    “这应该不是小气不小气的事儿……算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看着面前吃得一脸幸福，心理年龄估计还没有玫兰妮大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继续女官进来之前的话题道：
    “所以各国王室的成员，也可以加入清理局吗？”
    “当然可以。”
    再次拿起两块糕点填进了嘴里后，女清理员一脸幸福地道：
    “毕竟十二王国的先祖，都是……唔……”
    “都是守望宫的坐宫人。”
    看着说到一半儿突然住了嘴，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的女清理员，心领神会的里昂替她补完了这句话，随即开口提醒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跨越人神之别，还不能正式就职，但我已经被选定为下一任水瓶董事了，这些情报不需要对我保密。”
    “哦哦哦，对，好像素介么回事。”
    微微松了口气后，女清理员把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随即开口解释道：
    “总之，按照我叔爷爷的说法，局里虽然不太提倡，但也不反对十二王室的后代加入清理局，只不过身份必须保密，相反的，局里似乎有规定，不可以强迫王室血脉的拥有者加入清理局。”
    “强迫？还有这种事？”
    “对。”

 我！清理员！ 第486节

    女清理员点了点头，随即回忆道：
    “毕竟我们十二王室的先祖，基本都是董事一级的存在，就算有的稍微差了一些，成为坐宫人后也等于是真神了，而真神的血脉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所以十二王国的王室成员，尤其是嫡系的那些，在清理员方面的天赋都不差，好好培养下的话，甚至有跨越人神之别的可能，因此过去发生过几起强迫事件。”
    听完女清理员的话后，里昂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的王室嫡系，随即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面前通过了五宫严选的梅莉，还是未来创造了【彼世之门】的中年乔舒亚，亦或者柯罗克王国的安德烈和菲丽雅兄妹，确实都在“异常”方面天赋斐然。
    记得水瓶宫的【异常创生】秘术中，提过有关诞生异常的六条素质，分别是灵魂与血肉、性格与情绪、过去与未来，这互相对应的三组素质中，只要每组都有一项特殊，就很容易诞生属于自身的异常。
    而这些王室血脉的【灵魂】与【肉体】，先天就达到了异常的程度，而受自身的血脉影响，【性格】与【情绪】往往也有些异于常人，这就已经满足三分之二了。
    所以他们只要再有个痛苦的【经历】，或者脱离原本的生活，有了足够特殊的【未来】之后，把缺失的最后一环补上，觉醒异常简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唔……话说回来，自己接触比较多的王室成员里，似乎只有维罗妮卡还是个“普通人”了，所以如果她也觉醒了异常的话，又会获得什么样的能力呢？
    第713章 心胸越大所以心胸越小
    “阿嚏！”
    轻巧地打了个小喷嚏后，被从等待室喊出来的维罗妮卡王女，伸手紧了紧肩上的轻纱，随即望着匆忙赶回来的女官，有些将信将疑地道：
    “你说……那位梅丽桑德殿下，似乎对里昂……”
    “图谋不轨！”
    替维罗妮卡王女补完了后半截话后，匆忙跑回来的女官喘匀了气，一脸忿忿地开口汇报道：
    “我特意和她讲了一下，说送去的糕点是给里昂亲王的，寓意着您和里昂亲王之间，能够相伴一生幸福美满，但她居然还是给吃得一干二净，实在太不要脸了！”
    “如果只是糕点的话，那倒也未必。”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摇了摇头，理性地分析道：
    “北境王国有四分之三的国土，都处于冰原范围，气候不是一般的寒冷，食量一般都非常大，北境王室个个都是大胃王，所以那孩子没准只是饿了，里昂就……”
    “殿下！”
    眼见维罗妮卡王女，似乎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甚至还在试图为对方解释，赶回来报信的女官顿时急了眼，跺脚道：
    “那女人虽然长得像个孩子，但她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再说了，没准亲王阁下他就好这一口呢？”
    “……”
    啊这……里昂喜欢那样的吗？
    即便觉得里昂控旺仔小馒头的可能性不大，但看着心腹女官煞有介事的焦急模样，关心则乱的维罗妮卡王女，一时间倒也有些不自信了。
    之前互相拉扯的那段时间里，身为王都第一美人的自己主动进攻，换成别的男人恐怕早就投降了，然而里昂却一直都在负隅顽抗，死撑着就是不答应娶自己。
    自己原本认为，他是心里有些顾虑，外加碍于清理局那边的规定，不希望过深地介入王室的事，但现在看来，有没有可能……
    他其实喜欢小一点儿的？
    “殿下！你真的要好好防一下她！”
    看着失去了往日的敏锐果决，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的维罗妮卡王女，心下有些焦急的女官咬了咬牙，随即压低声音道：
    “我送完糕点之后没有走，而是留在了等待室对面的屋子里，看了一会儿他们的口型，发现……”
    “丽基！”
    听到女官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微微一惊，随即有些着恼地道：
    “我不是说过，让你别做这种事吗？有什么疑问我可以自己去问，你这样做反而……”
    “殿下！”
    怒其不争地跺了跺脚后，想起之前聊到这场婚礼时，维罗妮卡王女脸上满是期待的神情，女官忍不住抓着她的手臂，黑着脸开口吐槽道：
    “我要是没偷听他们的对话，弄不好你男人都被拐跑了！到时候你问出来了还有用吗？”
    “但是……”
    “真不能再但是了！”
    女官急道：
    “我在对面用镜子看口型，没有看到全部的对话，但光我看到的那些东西，就足以证明那个女人图谋不轨了！
    殿下！你知道吗？我看到她撅着嘴，一脸不开心地问亲王阁下，问他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在什么鱼宫那里，拒绝了和她结成伴侣！”
    ？！！！
    听到女官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真这么说了？”
    “当然是真的！”????“可是……嗯……我相信里昂，而且情况也不一定就是那样，没准她说的不是伴侣，而是类似‘合作伙伴’或者‘共事搭档’之类的关系，比如某些必须要两个人一起，才能……”
    “我的殿下呀！您就别再安慰自己了！”
    忍不住再次跺了跺脚后，怒其不争的女官急道：
    “亲王阁下虽然拒绝了她，但那个女人她明显还没死心啊！不然怎么会在您婚礼这么重要的场合，还偷着跑去后台找亲王阁下？”
    “额……万一她真有什么要紧事呢？”
    “她能有什么要紧事？”
    女官恼道：
    “难不成她家里出了事儿，北境王国马上就要完蛋，整个王室有一个算一个全得死翘翘，必须要里昂阁下去救吗？”
    ……
    “放心，北境的事我一定尽力。”
    聊完使得两人相识的五宫遴选，接着又提到了北境王国面临的袭击后，看着神色黯淡了不少，显得忧心忡忡的女清理员，里昂温声承诺道：
    “虽然你们北境和王国敌对，但那终究是人类内部的冲突，而戮王会和守望宫的事，则干系到整个种族的存亡，哪怕我出身的王国和你们敌对，这件事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谢谢……”
    感激地看了出言安慰自己的里昂一眼后，看着面前“高风亮节”的里昂，想起了自己那个“斤斤计较”的大哥，女清理员忍不住有些无奈地道：
    “如果我哥也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不过他倒不是人坏，只是有点儿太执着于攫取利益了，哪怕我违背保密规定，提醒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但他还是坚持要趁这个机会做点儿什么……唉……”
    “可以理解。”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尽量客观地评价道：
    “虽然那位国王陛下，和我出身的王国敌对，但在北境王国国民的心里，他应该是个不错的统治者，起码是个合格的国王。
    而他毕竟不是清理局的成员，视角和咱们不一样，想要趁机争取些利益是正常的，毕竟人的脑袋虽然在最上面，但做决定的时候，往往还是要先看下面的屁股坐在哪儿。”
    “脑袋和屁股……啊哈，他还真是那种靠屁股做决定的人！”
    认真听完里昂的评价后，女清理员忍不住笑了两声，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时，却听见了一阵颇为沉重的脚步声。
    “亲王阁下！”
    把手从礼服的侧面伸进去，偷偷扶了扶自己刚要来的贴身内甲后，不用担心被暴怒亲王捅死的老头儿，顿时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壮着胆子催促道：
    “宾客已经全部到齐，接下来该您出场了……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在这儿？谁把你放进来的？卫兵！卫兵！！！”
    “……”
    啧，规矩真多。
    在某个胆气壮了不少的老头儿的呼喝下，被侍卫礼貌但粗鲁地赶了出来后，还没唠够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略微有些不爽。
    而当她看到某个掰了糕点哄骗自己的家伙，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过来，防贼一样死盯着自己的时候，这份不满顿时开始超级加倍，连带着对某个胸涌澎湃的女人，也开始不满了起来。
    大凶女真讨厌！我只是担心里昂会因为王国之间的敌对关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打折扣，所以来找他摸摸底而已，又没准备抢你男人，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你的心胸明明那么大，心胸怎么能这么小呢？
    第714章 婚纱与
    在女官亦步亦趋地严密盯防下，遭到驱逐的女清理员只得灰溜溜地离开后台，回到了礼堂前厅的宾客区，找到了给北境王国的使团预留的位置。
    “梅丽桑德殿下！”
    见到从后台那边走出的女清理员，北境王国外交大臣悬得老高的心，总算是吧唧一声摔回了肚子里。
    匆忙起身迎了过去，引着她到位置靠前的楠木长椅上坐好后，坐在第二排的外交大臣，忍不住俯身凑过去低声询问道：
    “殿下，您去后台是准备做什么？国王陛下给您下达了其它任务吗？”
    “才没有！”
    心情不大美妙的女清理员，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随即开口回答道：
    “我只是去见一下熟人，然后顺便聊了些事情而已，跟我哥根本没有关系，更没有什么秘密任务！”
    “哦……”
    大失所望地应了一声后，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想了想后，主动开口汇报道：
    “殿下，您去后台的这段时间里，我暂时代替您和三个王国达成了协议，等今天回去之后，我就会把协议拟出来，到时候需要您签字用印。”
    “辛苦辛苦，这次多亏有你在。”
    “呵呵，您过誉了。”
    由于坐在第二排，看不到女清理员脸上的表情，北境王国的财政大臣笑呵呵地继续汇报道：
    “殿下，除了目前的三个王国外，我们还和其余四个王国之中的实权人物，达成了一些口头协议。
    这些协议的级别稍低一些，暂时不需要您签字，但您最好还是了解下，方便等婚礼后的私宴上，大家联手逼宫发难，迫使那位维罗妮卡王女交出柯罗克王国的遗产。”
    “嗯嗯。”
    虽然对那位王女的小心眼儿颇为不满，但奈何自家这个串联逼宫的操作，同样不是很上的了台面，心里有些别扭的女清理员，着实不想再理会这些蝇营狗苟的算计，便开口阻止道：
    “先到这儿吧，其它的等回去再说，婚礼已经开始了！”

 我！清理员！ 第487节

    “啊，好的！”
    虽然外交大臣仍旧有些意犹未尽，想要跟人讲讲自己获得的巨大成果，但礼堂乐壁下的管风琴已然被奏响，主持婚礼的司仪也讲起了开场词，因此只得停了下来，朝着礼堂中央的主台望了过去。
    由于这次不仅要举办王女的婚礼，更要一并举办未来女王的继位仪式，到场的宾客数量极为恐怖，因此举办仪式的主要场所，自然是整个王都最大的礼堂。
    这间有着超过三百年历史的礼堂，通体由大块的纯黑色石材砌成，内部空间极为广阔，主厅的尖拱穹顶挑高足有三十几米，穹顶内壁更是遍布精美的雕刻和细腻的纹。????正午时分炽烈的阳光，透过穹顶那些雕饰中更加缤纷的彩窗，化为一道道色泽绚烂的光束，大片大片地投射进来，而这些绚烂的光带，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投射在了礼堂白色的大理石地面上。
    礼堂地面打磨得如同镜面一般的地砖，则把这些光华再次漫射了出去，打亮了白日里稍显昏暗的礼堂，打亮了一排排古朴的木质长椅，打亮了从门口一直铺设到主台的红毯，也打亮了红毯上那一袭素白的婚纱。
    好美……
    看着红毯上被一名有些陌生的老者牵着，缓步朝自己走来的王女，礼堂主台上的里昂，一时间居然有些恍神。
    虽然平时的王女，便有着王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无论身材容貌还是气质仪态，都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但和现在身着婚纱的她比起来，原本那无可辩驳的完美，反倒显得有些单调乏味了。
    这套量身定制的华美婚纱设计得极为精巧，裙角被手工绣上了精致的瓣状纹样，缀着蕾丝的边缘细腻地缠绕在裙摆下缘，瓣一般轻柔地拥抱着她的身形。
    更往上些的设计则骤然收窄，划过令人失神的纤细腰肢后，紧贴她本就丰满的曲线，优雅而又清晰地勾勒出弧度惊人的线条，克制又舒展地展现着王女惊人的女性魅力。
    而当里昂惊艳的目光，从维罗妮卡王女胸前细腻且精美的蔷薇刺绣上移开，顺着延伸至肩颈的叶纹一路向上，见到了那张脸颊上泛着红晕的美丽面孔时，周围原本嘈杂的世界，好像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那紧张却又满溢着喜悦的脸庞，难掩羞怯却又饱含期待地望来的眼眸，以及即便努力咬住唇角，却仍然在脸颊上微微漾起的笑窝……只是一眼便狠狠地撞进了里昂的心里，夺走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间，但里昂此刻万分笃定，在这短暂的一瞬间里，整个世界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那道正朝自己走来的美丽身影。
    啧……可悲的雄性人类！
    透过里昂袖扣的镜面，看了眼外面的情况后，被驷马倒攒蹄捆住的黑山羊，不由得一脸鄙夷地啐了一口。
    看一眼就撑不住了？垃圾！就这小子现在这个色授魂与的状态，咱出去都能一头拱他个大跟头！以后有机会得劝劝他，不如跟咱一样，直接屌爆了算了！
    啧……见色忘友的臭男人！
    坐在第一排的长椅上，看着主台上满眼都是王女的里昂，女清理员不由得双臂抱胸，耷拉着脸在心里跟着啐了一口。
    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长得美丽一点，气质高雅成熟一点，身材曲线优美一点，胸器比别人大了亿点么？至于看得眼睛都挪不开吗？丢人！
    在一人一羊发自内心的鄙夷，以及某个穿甲老头惊怒交加的目光中，主台上的里昂，居然没有按照流程默默等待，而是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主动朝着维罗妮卡王女伸出了手掌。
    不是……你们能不能多少尊重一下我定的流程？
    看着微微怔了一下后，笑靥如地伸出手臂，拉住了里昂手掌的王女，穿甲老头的血压呼地一下就上了一百八，开始奔着二百一路狂飙。
    这两个混……新人这么一跨一牵，携亲步道，长辈问话，王室祝福，赞美唱诗……这些自己安排的流程就全都被跳过去了！算下来起码少走了十五个环节！该死的！你们这么做对得起……
    啊！快住手！那个不可以！
    看着面对面地说了几句话后，直接笑着分别朝戒童伸出了手，似乎准备直接讨要婚戒的两人，穿甲老头儿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猛然朝着主台奔了过去。
    “等等！”
    仿佛找回了失去多年的青春，甩开拐杖猛冲了两步后，穿甲老头总算及时赶到，拦住了想要跳过更多环节的两人，随后无比满足地一头栽倒，面带笑容地表演了一把当场去世。
    第715章 觉醒
    不是……你这是要闹哪样？
    接住一头扑倒的穿甲老头儿后，看着他正在慢慢脱离身体的灵魂，一脸错愕的里昂人都麻了。
    这老头儿辈分比维罗妮卡她爹还高一级，今年估计得奔着一百岁去了，但之前看着能吃能睡能跑能唠，骂人的时候中气足得不行，把仪宾部的人指挥得团团转，完全不像随时会走人的模样，可这……
    “里昂？”
    同样被吓了一跳的维罗妮卡王女靠了过来，看着含笑九泉的穿甲老头，忍不住一脸不安地询问道：
    “他……他是不是……”
    “没有！他好着呢！”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后，看着礼堂内开始怯怯私语的宾客们，不希望中断婚礼的里昂，果断发动了三头犬神的权能，一把攥住了穿甲老头飘起来的灵魂。
    而穿甲老头儿被抓住的灵魂，则一脸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
    你这是飘了，字面意义上的飘了，得治一下！
    拽着穿甲老头的灵魂往下死命一摁，粗暴地把他的灵魂怼回了身体里后，里昂用力拍了两下穿甲老头儿的脸，捎带着死命地怼他的人中，总算是把人刺激得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嗯？这句话我是不是刚说过？”
    “没有，你记错了！”
    发动身为【亡者之门】看守的权能，拒绝了穿甲老头儿进入，暂时断掉了死界对他灵魂的招引后，里昂把一脸懵逼的老头儿拽了起来，交给了匆忙赶来的两名侍卫。
    “殡仪部部长摔了一跤，刚才磕昏过去了，快带他去看医生，有什么续命的补剂都赶紧打上！”
    “不是殡仪部，是仪宾部！”
    被里昂的口误气到了，穿甲老头儿眼睛一瞪，生气勃勃地挣扎道：
    “而且我现在好着呢，根本不用看医生！我……啊不对，我刚才是不是死了？我好像看见……唔？呜呜呜！”
    “抬走抬走！他这是伤到了脑子，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记得找了医生之后，先打吊命的补剂，能打多少打多少！”
    从旁边扯了朵，塞进了老头儿嘴里，把后半截话堵了回去后，里昂一边招呼侍卫们赶快把人弄走走，一边朝台上茫然无措的司仪使了个眼色。
    “啊？哦哦！”
    被里昂瞪了一眼的司仪一个激灵，随即马上反应了过来，脸上重新洋溢起了灿烂的笑容。
    “部长阁下看着维罗妮卡殿下长大，过去一直感叹自己年事已高，可能见不到殿下出嫁的时候了，没想到今天不光能能得偿所愿，甚至还可以亲自操办殿下的婚礼，一时间高兴的有些失态了，还请各位见谅。”
    硬着头皮胡扯了两句，把刚刚的突发事态圆了过去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司仪，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职责，缓解起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而强行起死回生，挽救了自己婚礼的里昂，则不由得抹了把额角的细汗，随即回身望向了维罗妮卡王女，出言安慰道：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嗯……”
    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后，维罗妮卡王女抿了抿嘴唇，随即轻声询问道：????“里昂，他刚才……是不是灵魂飘出来了？”
    “？”
    听到维罗妮卡王女的问题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眼带讶然地反问道：
    “你看到了？你能看到他的灵魂？”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场景后，维罗妮卡王女有些不确定地道：
    “刚刚他倒下去后，我确实看到有另一个他，从他的身体里飘了出来，问了你一句什么，然后你就把飘起来的他又摁回了身体里……”
    还真是看到了啊……
    听完维罗妮卡王女的描述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心下大概有了些许猜测。
    灵魂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无法目视的，甚至连很多二三级清理员，都无法直接观察到灵魂，仅能感受到模模糊糊的一团，隐约知道有什么东西存在着。
    按照局长的说法，只有浸染值超过一级清理员的最低水平，才能清晰地观察到灵魂的样貌，再不然就是像自己和艾玛前辈一样，曾经肉身进入死界，用自己的肉眼直接目睹过亡者，也能获得观察灵魂的能力。
    而维罗妮卡王女绝对是没去过死界的，但她不光看到了灵魂的存在，甚至能够辨认出那是穿甲老头儿的灵魂，这估计已经超过了普通一级清理员的标准，所以……
    她恐怕也觉醒了异常，而且强度多半不低！
    欣喜地看了维罗妮卡王女一眼后，里昂伸手摸了摸自己袖扣里探出的羊角，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观察了一下维罗妮卡王女的灵魂。
    果不其然，和上次比起来，她的灵魂确实出现了某种巨大的蜕变。
    即便有着肉体的遮挡，维罗妮卡王女那独特而璀璨的灵魂，仍旧在不断发散着某种特殊的波动，属于还没有梳理好自身异常的，“野生”异常物持有者特有的凌乱味道。
    嗯……仔细想想的话，她虽然没有直接持有异常物，但和异常物的接触真的不少。
    遭到乱党偷袭被遗忘，约自己看戏被【戏剧之王】捕捉，被戮王会的【铁皮王女】替换，和自己一起被水瓶董事偷袭，在梦境里被灌进了一整个【魇之王】，被局长的头发吊着挂了一宿……
    回忆了一下维罗妮卡王女过去的遭遇后，里昂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讲道理，前前后后接触了这么多东西，大量强度极高的浸染累积下来，她就算是个纯粹的普通人，估计也能凑个三五七点的浸染值。
    更何况十二王室的天赋本就相当出色，诞生异常物的六要素中，她的灵魂与肉体、情绪与性格这四项，本来就是完全达标的，只差“异常”的过去经历，或者“异常”的未来了。
    眼下和自己缔结婚约之后，从自己身上算，估计也等于有了“异常”的未来，直接凑齐了诞生异常的最后一片拼图，诞生异常简直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且……
    好像比我还强不少？
    第716章 王女的异常
    望着维罗妮卡王女经过蜕变后，波动比自己还要剧烈得多的灵魂，里昂不由得有些羡慕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过去的积累很充足，但这才刚“觉醒”没多久，居然就能有超过普通一级清理员的强度，十二王室的天赋真心不是一般的变态！
    “里昂。”
    看着沉吟了一会儿后，开始用一种奇怪眼神看着自己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忍不住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我看到的那个东西，确实是灵魂对吗？我这样会不会……”
    “你这样是好事，放心吧！”
    想明白缘由的里昂笑了笑，给了司仪一个眼神，暗示他拖延一下时间，随即拉着维罗妮卡王女朝后台走了几步，暂时避开了台下宾客们的目光，继而温声解释道：
    “简单来说的话，你虽然没有加入清理局，但已经觉醒了异常能力，或者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异常物。”
    我拥有了异常能力？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得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那我的能力是什么？能看到别人离体的灵魂吗？”
    “不是的，那个只是附带的能力而已。”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简单科普了几条异常物的相关知识，随即开口询问道：
    “维罗妮卡，我当初觉醒的异常能力，刚好就是通过接触，检测别人的异常物，你介意让我看一下吗？”
    “当然不介意。”

 我！清理员！ 第488节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凝望着里昂的眼眸柔声道：
    “我的就是你的，你想知道的东西，我一定不会隐瞒你。”
    “嗯……”
    看着王女那像一汪湖水那般清澈，柔得能把人吸进去的眸子，里昂不由得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随即摘下右手的手套，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搭了搭，耳边立刻响起了熟悉的噪声。
    “滋~”
    【名称：好事多磨（命运）】
    【外观：无实体，由一名体态柔美、身段丰盈的美丽女性人类持有，该名女性人类较少外出，常年居住于旅鸫王国王宫内，几乎每日都会穿着定制款睡衣，在寝宫内办公直至深夜】
    【能力：好事多磨】
    【代价：好事多磨】
    【档案：旅鸫王国王女维罗妮卡·罗比恩，在与自己的丈夫里昂·莱恩牵手时觉醒的特殊异常物，目前仅有一次激活记录，险些使旅鸫王国的仪宾部部长提前离世】
    【评价：认为应当由自己扛起一切的奇怪傲慢、准备用一生践行王室职责的坚定信念、以及对于美好未来的深切期盼，共同催生出了这件极为特殊的异常物。
    在这件异常物的帮助下，无论面对多么复杂危险的情况，她都能够理清脉络，做出当下最为正确的抉择，但作为窥探命运走向的代价，其亦将受到异常巨大的阻力，因此……好事多磨】
    【浸染值：0.1】
    “……”
    啊这……你觉醒的东西，是不是稍微有点儿离谱了？
    盯着【好事多磨】过于抽象的能力描述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反复琢磨了一下档案部分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咝了一声，终于搞明白了老头儿去世事件的前因后果。
    之前维罗妮卡从红毯上走来的时候，自己主动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彻底从心里承认了这段婚姻，达成了觉醒异常缺少的“未来”条件，于是她便成功觉醒了【好事多磨】这件异常物。
    而在这之后，自己又提议跳过穿甲老头儿定下的，那些能够烦死人的冗长过程，提前互相交换戒指，维罗妮卡便无意识地发动了【好事多磨】，做出了同意跳过流程的“正确”决定。????但就在这件“好事”达成前，作为异常物发动的代价，穿甲老头这个“多磨”便拱了上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演了一把当场去世，恰到好处地阻止了自己和她交换戒指……
    这效果和代价……真特么不是一般的抽象！
    回想起穿甲老头儿含笑九泉的模样，满脸难绷的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神情复杂地望向了面前的维罗妮卡王女。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个能力……还真不一定就是好事儿。”
    “啊？”
    “你觉醒的异常能力叫做【好事多磨】，能够帮助你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但作为代价，当你准备按照这个决定做事的时候，也会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阻力。”
    简单解释了一下【好事多磨】的能力，以及穿甲老头儿事件的前因后果后，里昂一脸慎重地嘱咐道：
    “总之，这件异常物的效果虽然极其强大，但代价也同样大得惊人，不过好在它并不是一定会激活的，你可以选择不使用它。
    维罗妮卡，你得尽快学会怎么控制这件异常物，让它平时保持静默状态，只有到了关键时刻再动用，不然的话一定会闹出大乱子！”
    “我知道了。”
    见到里昂的神情相当慎重，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掌，神情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会不会出别的危险？我要不要先暂停婚礼，学习一下怎么控制这件异常物？”
    “那可不成。”
    里昂闻言笑了笑，随即朝她摊开了掌心，露出了一对小巧精致的素色戒盒，在维罗妮卡王女惊喜的神情中，里昂把其中一只戒盒递给了她，随即笑着调侃道：
    “因为咱们结婚的事儿，殡仪部长差点儿连命都搭上了，如果现在咱们半途而废，那他刚才不是白死了吗？”
    “噗呲！”
    被里昂的地狱笑话逗笑了，忍俊不禁的王女用力抿住嘴唇，随即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开口纠正道：
    “别拿这种事开玩笑啊！而且那是仪宾部，才不是什么殡仪部！”
    “没关系，今天有我在，不管他是什么部，都影响不了咱们的婚礼。”
    看着维罗妮卡王女放松了下来，不再紧张的神情，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从戒盒中取出缀着宝石的戒指，继而再次朝她伸出了手。
    “走吧，咱们该去交换戒指了。”
    看着今天第二次伸到自己面前，不再试图躲避的手掌，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目光一柔，随即低下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当她伸出覆着白色细纱的手臂，指尖搭在了里昂的掌心后，礼堂原本嘈杂的环境，竟然像是被隔绝了似的，莫名其妙地安静了下来。
    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仅仅剩下了那只牵住自己的温柔手掌，而一个听着无比俗套，但在此刻却又无比真实的念头，则适时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如果时间能够停下，永远永远地留在这时候，那该有多好？
    而等到头脑略微有些发晕的王女，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顺着那只手掌传来的力道，再次来到了台前后，那只温热有力的手掌，却突然主动松了开来。
    骤然失去了那只手掌温暖的包围感后，维罗妮卡王女的心里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一枚微带凉意的白金婚戒，便替代了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地包围了她的手指。
    而那只刚刚离开的手掌，也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接住了她伸过去的手掌，主动套上了另一枚已经被她攥得滚烫的戒指。
    “滋~”
    第717章 登基与捧花
    【由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位美丽的成年女性互相交换戒指，缔结了一对一的婚姻关系，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已婚人士”】
    呼……
    听着耳边响起的熟悉噪声，里昂不由得欣喜地翘了翘嘴角。
    可以的，除开【唯物主义灵魂·赤红】和【酒中仙·澄黄】外，自己终于获得了第三枚异色徽……嗯？等等？这名字也对不上啊！
    发现不对的里昂连忙点开徽章面板，随即在最下方的位置，找到了一枚铁黑色的新徽章。
    【已婚人士：已经通过当前国家法律或社会公认的婚姻仪式，与一名异性正式结为夫妻的自然人类】
    【佩戴效果：按照旅鸫王国当前法令，享有一定程度的税收减免，并且能够在离婚时，获得双方50%的总财产】
    【进阶路线：如果持续佩戴本徽章超过7年，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青铜徽章“铜婚”】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主动亮出手上的婚戒后，会让道德底线较高的异性望而却步，主动放弃对你的追求，但对于某些拥有特殊癖好的群体来说，可能会起到截然相反的奇怪效果】
    “……”
    这特么……特殊癖好的群体是怎么回事儿？意思是对姓曹的雌性牛头人有特攻？这什么鬼东西？我的第三枚异色徽章呢？
    “里昂！”
    就在里昂看着面板里的牛……被牛……容易被喜欢牛的人盯上的【已婚人士】徽章，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时，一具柔软的身体猛然抱了过来，两只柔软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真好……呜……”
    趁着现场没有裁判，完成了一次带球撞人的违规动作后，维罗妮卡王女把脸埋在里昂的胸口，声线微带呜咽地道：
    “我……我之前总是很担心，怕你会……呜……不说了！我不说了！抱我一下好不好？”
    “……”
    感受着胸口微微沁过来的湿意，看着埋着头喜极而泣的王女，里昂不由得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了一抹愧色。
    讲道理，虽然徽章确实非常重要，但和全心全意地准备婚礼的维罗妮卡比起来，这种时候还在想徽章的自己，多少有点儿不是东西了……
    “好。”
    轻轻应了一声后，里昂果断关掉了徽章面板，反手环住了维罗妮卡王女的腰肢，回了她一个同样热烈的拥抱，随即用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柔声劝慰道：
    “别哭，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而且从今往后一定会更开心，笑一笑，好不好？”
    “嗯……”
    闷闷地应了一声后，听着台下宾客们颇给面子的鼓掌和欢呼声，从耳后一直红到脖子的王女，足足缓了半分钟才抬起脸，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搂在里昂腰间的手臂。
    而见她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一旁心脏都挤到了喉咙眼儿的司仪，顿时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
    婚礼上哭一场倒没什么，但马上还有继承王位的登基仪式，以及拍照、绘像、接受朝拜等一系列流程，这里面哪个可都不能哭！
    幸好有亲王阁下劝阻，不然如果未来的女王陛下，没能控制住情绪，最后眼泪汪汪地哭着登基的话，那自己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圆了。
    分外感激地看了里昂一眼后，考虑到婚前祈祷和交换誓言等步骤，已经被跳得七七八八了，生怕再有变故的司仪连忙大声宣布两人结为夫妻，随即偷着给台下有些不知所措的乐队们打了个手势。
    管他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仪宾部的部长都让人抬走了，现在台上这两位就是最大的流程！赶紧奏乐！赶紧舞！
    啊对！奏乐！快奏乐！
    接到了司仪的信号后，乐队的指挥顿时打了个激灵，随即立刻抬起指挥棒，在乐台上哒哒哒敲了三下，示意成员们开始演奏。
    而同样被打乱了计划的唱诗班，也跟着在乐声中反应了过来，一排人迅速找好自己的位置，齐齐地吟唱了起来。????礼堂上方悬挂着的数百只吊篮，也在同一时刻被人拉得上下翻转，内里铺着的大量瓣倏然散开，顺着穹顶气窗透入的微风，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
    真好，这回婚礼的氛围才算是上来了。
    满意地看着从天空中飘洒而下的瓣，里昂刚想继续和维罗妮卡王女说些什么时，却觉得自己的裤腿被人轻轻拽了下。
    等他诧异地望了过去后，发现穿着一套小号礼服的玫兰妮，正提着手里的小篮，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趁着空档小声询问道：
    “大哥，什么时候才扔捧啊？”
    “扔捧的话，应该是在……玫兰妮？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一直都在。”
    穿着一套精致小礼服的威廉，从维罗妮卡王女身后冒了出来，一脸淡定地解释道：
    “我俩一个是童，一个是戒童，之前大嫂从红毯上走过来的时候，玫兰妮和我就在后面托裙摆，你们交换戒指的时候，是玫兰妮从篮里抓的瓣，给你们洒的……哦对了，戒盒还是我给你们俩送的。”
    “……”
    “大哥，你不会一直没看见我们吧？”
    “额……没有，没有，我逗玫兰妮玩儿呢，哈哈，啊哈哈哈哈。”
    忙不迭地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后，里昂不由得异常羞愧地干咳了两声。
    实在对不住，你俩的个子只到维罗妮卡的腰，而大哥眼睛的视线一直太高，站得近了容易看不着人，实在是没太注意。
    还有，你俩的衣服垫了不少，不仅改变了身形，还化了挺厚的妆，又一直站在别人后面，所以大哥就……嗯……总之这次是大哥的问题，大哥下次一定能发现你们，啊不是，我的意思是……
    算了，不找借口了，都是大哥的错，大哥也是第一回结婚，心里紧张的不行，确实有点儿没顾上你们。
    愧疚地摸了摸玫兰妮的小脑袋，里昂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听见台下的乐声骤然一变，从原本的喜庆欢乐，改为了沉厚肃穆。

 我！清理员！ 第489节

    而与此同时，司仪那边也完成了情绪切换，从一脸的喜气洋洋，变成了严肃庄重，抬手朝维罗妮卡王女道：
    “除开与里昂亲王的婚礼外，今天还有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那就是维罗妮卡殿下的继任仪式！”
    “……”
    好家伙，这程序到底谁定的，切换的也太生硬了，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
    不满地朝司仪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还没等里昂开口说话，已经等了半天的安娜，便一个箭步窜了过来，一手一个把弟弟妹妹抄了起来，直接抱着就朝后台赶。
    而产生了某种不祥预感的玫兰妮，顿时忍不住瞪大眼睛，挣扎着朝自己的哥哥嫂子伸手道：
    “捧！捧呢？”
    “要什么捧？你看我像不像捧？”
    “你看，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看着仿佛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掉了的妹妹，同样被安娜夹着的威廉，不由得同情地伸手拍了拍她。
    “高风险虽然也有高回报，但前提是你得拿得到啊，所以我之前的判断没错，比起卖捧的分红，果然还是先拿你的零钱最合适。”
    “……”
    “呜哇！”
    ()！！！
    第718章 你说的白是什么白？
    在玫兰妮的暴富之梦轰然破碎，在后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外面礼堂内的继位仪式，则按照某个穿甲老头儿定下的流程，飞快地推进了下去。
    完成了较为简略的情况介绍后，随着司仪的指示，大量侍者从侧门鱼贯而入，半数代表婚礼的饰物被迅速扯下，按照王国内各大贵族的位置，布设起了对应的家徽纹样。
    紧接着，主厅两侧那些原本封起来的翼廊和侧厅，也被相继打开，露出了其中封存的大量物品，里昂好奇地扫了一眼，看形制应该是王室的家纹勋章、历史资料、仪式礼器、以及其它各种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而比较令人难绷的是，两侧最接近主台的翼廊里，除开各种纪念物品和，历代国王加冕时使用的宝座外，甚至还各有一座三层楼高的超大型坟墓。
    没错，就是坟墓。
    被带到一处侧厅等待的里昂，确认了好几次才证实，自己和维罗妮卡王女的整场婚礼，就是在一左一右两座大坟墓中间完成的。
    而且比这更离谱的是，那两座超大号的坟墓前面，甚至还各有一张新摆的桌子，上面放了不少酒水和食物……
    红白喜事一起办，收完了礼品摆贡品？合着那老头儿的仪宾部，还真他妈擅长搞殡仪啊！
    “里昂，左边那座是先祖的墓，右边那座是第一代国王的墓，无论婚礼还是登基继位，都要在这两座墓之间举行，寓意着对后世子孙和整个王国的守望。”
    见里昂老是盯着那两座大墓看，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古怪，正在换装的维罗妮卡王女，便趁着空档轻声为他解释道：
    “先祖的情况你知道的，他并没有留下身体，所以第一代国王也没有葬在这里，而是和先祖一样，只留下了一座衣冠冢，这两座都是空坟，你不用太在意的。”
    作为在死界声名远扬的存在，里昂当然不会在意两座坟墓，甚至哪怕这两位真听到动静，爬上来找他打招呼都无所谓。
    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所谓，只是没想到礼堂里居然有两座坟墓后，里昂陪着维罗妮卡王女留在侧厅里，看着她换掉婚纱穿上长袍，随即牵着她的手掌绕出礼堂，再次踏上了红毯。
    “我的女王陛下。”
    回头朝礼堂的侧门走了几步后，里昂转身回来，朝着明显有些紧张的王女打趣道：
    “别紧张，虽然这次我不在台上，但我会坐在离主台最近的地方，所以这次还是你走向我，你就当再走一次婚礼步道就好了。”
    被里昂的打趣引得嘴角一翘，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朝他点了点头，随即在红毯上站定，仪态万方地缓步走入了大厅。
    在王国内的大小贵族，以及各国前来观礼的使节的注目下，穿着尾裾足有五米多长的御礼袍的王女，于逐渐高昂的乐声中，沿着红毯再次步向了礼堂的主台。
    紧接着，两条胳膊上扎了四瓶炼金补剂，心口还挂着一块大概是起搏器的东西的穿甲老头，被人用轮椅重新推了出来，作为王室现存的最年长的成员，替代先祖和第一代国王观礼，并负责引导宣誓。
    “我宣誓。”
    朝着台下的里昂柔柔地望了一眼后，维罗妮卡王女接过王冠和权杖，随即在穿甲老头儿的引导下，伸手扶住自己的心口，声音洪亮而有力地道：
    “我将捍卫王国的尊严和权力，守护追随我的人民，正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我将延续与各族之间的友谊，遵守过去的承诺，正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我将维持王国领土及下属领地的律法，正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我将尊重不同民族及地域的习俗，正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我将庇佑……”????在这一大串长得令人发指，涵盖了贵族、平民、律法、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几乎面面俱到的誓词过后，维罗妮卡王女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望向台下朝自己微笑的里昂，声线柔和而坚定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我将深爱我的丈夫，与他相伴终生，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正如我现在所做的那样。”
    啊这……
    没想到她会在誓词里加上这么一句，里昂微微一怔后，心里顿时被巨大的温热感填满，而于此同时，熟悉的噪声第二次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
    “滋~”
    【你与维罗妮卡王女间的婚约，在她继承王位后仍旧没有废除，你的黄金级徽章“旅鸫亲王”，成功进阶为异色徽章“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
    【女王背后的男人（异色·米白·无法升级）：一间小屋，你叠青砖，我搭翠瓦；一条小河，左岸青春，右岸暮年；一道长路，你在前走，我在后追；一碗软饭，不光很白，而且很香】
    【佩戴效果：站在一位女王身后时，你将会暂时获得特殊状态“软饭很香”】
    【软饭很香：当你从身后搂住一位年纪比你大的女性，在她耳边说出“好姐姐，我不想再努力了”时，便会临时获得对方全部资产的支配权，并可以无视任何现实条件，直接进行最大程度的调用。
    但作为吃软饭的代价，你每次动用该能力结束后，都必须无条件地完成对方的一个要求，在该要求被完成前，本徽章将无法再次激活】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吃软饭也是需要资本的，因此在所有拥有“女王”头衔的雌性生物眼中，你的样貌将会向最符合对方审美的方向，进行一定程度的微调】
    “……”
    草！凸(艹皿艹)！
    我说这枚异色徽章的颜色，为什么会是米白色，合着是特么软饭白啊！！！
    看完【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的说明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开始止不住地乱跳。
    这特么什么狗屎徽章！
    那个羞耻得无以复加的发动条件，是特么想要自己死吗？还有，这效果也太垃圾了，根本对不起异色的级别！
    以自己和维罗妮卡之间的关系，只要不是极端过分的要求，她大概率都不会拒绝，那这枚徽章还有什么用？这徽章简直就是……
    唔……等一下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里昂连忙再次点开徽章面板，找到泛着软饭白的新异色徽章，着重看了一遍那个让人羞耻到极致的发动说明。
    在从身后抱着比自己年长的女性，说出“姐姐我不想努力了”后，便会获得对方全部资产的支配权，并可以无视任何现实条件，直接进行最大程度的调用……
    无视！任何！现实条件！
    第719章 饭香四溢
    朦胧间抓住了某种感觉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隐约揣摩出了一点儿【软饭】徽章的正确用法。
    这个无视任何现世条件的意思，恐怕还囊括了现实的位置条件，所以理论上来讲，只要站在维罗妮卡身后，就可以把整个旅鸫王国的军队，全部都调集到自己面前。
    而这甚至还不是结束。
    如果“资产”的定义足够宽泛，连全体国民和国民的财富也计入的话，那么站在维罗妮卡背后的自己，甚至可以在一眨眼的功夫，直接把整个旅鸫王国打包带走！
    太离谱了，真的太离谱了，如果自己的设想为真，那这个效果比起【酒中仙·澄黄】来说，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操作性更是远超仅能单体生效的【酒中仙】！
    稍微发散了一下思维，设想了几种可能的操作后，里昂在不住咋舌的同时，突然觉得【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的激活条件，似乎……好像……也许不是完全没办法接受？
    即便想要激活这枚软饭徽章，需要经历一次程度惊人的社死，但对自己和维罗妮卡来说，完全可以当成某种……额……特殊的情趣？她应该……可能……大概不会因为这个对自己“另眼相待”吧？
    总而言之，这玩意的激活过程虽然确实丢人，但如果丢给了自己人的话，那四舍五入一下，是不是可以算自己没丢人？
    ……
    “里昂？”
    感受到手心里细微的潮意后，拉着里昂的手掌坐在马车里，正在进行登基游行的王女，不由得微笑着侧了侧身，有些促狭地低声道：
    “你手心怎么出汗了？不会是紧张了吧？”
    “……”
    讲道理，我这与其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在拼命克服自己过剩的羞耻心……
    “放心，游行很快就会结束了。”
    见里昂不说话，维罗妮卡王女……不，维罗妮卡女王便用力攥了攥他的手掌，柔声宽慰道：
    “如果你不太适应这种场合的话，那致意交给我来就可以……抱歉，我没问过你就强行拉你上来，大概让你为难了。”
    “不是的。”
    看着维罗妮卡女王微带歉意的眼神，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
    “我不是因为人多紧张，只是在想一些东西，想得稍微有些出神了。”
    想一些东西，想得手心都出汗了？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眨了眨眼，随即趁着两次挥手致意的间歇，好奇而又不无期待地询问道：
    “你在想什么？难道是……想我们之后的事情吗？”
    额……想着今后怎么吃你软饭的话，或许也能算想我们之后的事？
    面对维罗妮卡女王好奇的眼眸，里昂略微踌躇了两秒后，想到她对自己的坦诚和真挚，不由得咬牙道：
    “我要是说了，你可不准笑。”
    “放心，我肯定不笑。”
    “那好吧……”
    看着维罗妮卡女王信誓旦旦的表情，实在不舍得启用这枚强大徽章的里昂，想着早晚都要社死一把，索性直接开口坦白道：
    “我刚才在想，今后要不要吃你的软饭。”
    “？！”

 我！清理员！ 第490节

    之前看着里昂一会儿严肃一会儿难绷的神情，还以为他在想什么比较正经的问题，结果居然在琢磨要不要吃自己的软饭，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
    o(╯□╰)o
    “啊哈……不好意思，我没忍住，啊哈哈哈！”????直接笑倒在了里昂的怀里后，望着自己丈夫无语的表情，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用力捂住嘴，忍了又忍才勉强平复了下来，随即挽着里昂的手臂，忍着笑意回答道：
    “如果你想的话，那就尽管吃好了，我甚至还希望你能够多吃一些，吃得狠一些，毕竟之前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你在帮我，如果能反过来被你需要，甚至依赖的话，我其实是非常愿意的。”
    行吧，这可是你说的。
    有了来自正主的表态，里昂心头的羞耻感总算稍微淡了一些，随即简单地讲了一下“软饭”的大致吃法，便再次询问维罗妮卡女王，问她是否介意这种调用。
    而听到里昂嘴里的软饭，居然是一件特殊的“异常物”，而且涉及范围如此之广，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吃了一惊，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道：
    “里昂，如果只是物资和财富倒没什么，但士兵和国民的话，被你调走会有危险吗？”
    “肯定会有一些，但那种真正危险的场景，我是不会随便调人的。”
    在心里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对手们后，里昂微微摇头道：
    “我平时要处理的情况里，普通的军队应该帮不上什么忙，如果真需要大量人手的时候，估计也是做安置工作或者救援之类的事。
    除此之外的话，就是柯罗克王国的那些学者们，不过也不会直接把他们调过来，而是调用他们研究出来的东西，主要是效果比较特殊或者威力比较大的武器。”
    “那就没有问题了。”
    微微松了口气后，维罗妮卡王女笑着道：
    “我的就是你的，需要什么你就调什么吧，如果能够帮上你的忙，也算王国为守护人类出力了……对了，你发动这件异常物的时候，需要我这边做什么配合吗？”
    “额……需要你被我抱一下。”
    抱一下？
    听到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试探着伸手抱了里昂一下。
    “这样可以吗？”
    “不是。”
    摇了摇头后，里昂干咳了一声道：
    “需要我从后面抱住你。”
    从后面抱住吗？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面色一红，随即轻轻咬了咬下唇，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但在马车绕过一处转角时，却动作迅速地抬起身，直接坐进了里昂的怀里。
    好软……
    猝不及防下直接抱了个满怀后，感受着怀里温热而丰盈的身体，里昂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肢，而维罗妮卡王女则拉了拉马车的遮板，语带羞意地轻声道：
    “然后呢？然后还要做什么？”
    然后的话……就是社死环节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说的话，里昂的面色不由得微微涨红，随即低头凑到她的耳边，用自己这辈子最小的声音，蚊子咬一般地开口道：
    “好姐姐，我不想再努力了。”
    第720章 犹豫、尝试、欣然接受
    嗡！
    就在维罗妮卡王女的耳朵，随着里昂令人羞耻的宣言，异常迅速地红了起来时，一道无形的轰鸣声，亦开始在里昂的脑海之中飞速扩散。
    随着徽章面板中绽放的，那莹润而光洁的米白色光芒，里昂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拽出了身体，随后强行碾平摊开，瞬间铺满了整座广场，“链接”上了足足近万个灵魂。
    而这貌似还只是一个开始，广场及附近区域的近万个灵魂，似乎成为了架设桥梁的“支柱”，托举着里昂摊开的意识，极为迅速地向着更远处蔓延而去。
    仅仅只是数次呼吸的功夫，里昂的意识便再次扩大了千百倍，几乎包裹住了整个王都，甚至隐约间“链接”到了市政区的处女分局，见到了正在盯着一个水晶球看的红发局长。
    所以……居然连挂靠在警务部的处女分局，也算是维罗妮卡“资产”的一部分？
    还不等里昂细看，整个王都近千万居民的灵魂，便如同银河中星罗棋布的光点一般，再次链接进了他的意识之中，并成为了第二批支柱，承托着他的意识向着更远处蔓延。
    山川、河流、铁轨、航道……
    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人工造物，不管是人口生灵还是矿产死物，所有能够被定义为“资产”的东西，尽数随着那不可见的米白色辉光，链接到了里昂的意识之中，并且释放出了可以被“调用”的讯号。
    感受着自己还在继续疯涨的“视野”，以及意识中几乎任自己予取予求的事物，里昂的灵魂甚至隐隐有了一种奇怪的错觉。
    这一刻的自己，真的就像是“神明”一样，不是那种能够被红发局长随手干掉的神明，而是真正意义上主宰一切的掌控者。
    只要自己愿意，便能够在挥手之间，把整座尚未开采的矿山直接开掘出来，凭着自己的意志摧改河道，甚至直接将王都东面的大湖搬空，整个儿挪到王都的上空，造成一场毁灭一切的……
    见鬼了，我怎么会有这种该死的想法？
    发现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甚至鼻腔里的细小血管也在莫名的压力中破裂，涌出了不少潮热的铁锈味液体，里昂连忙松开环住女王腰肢的手臂，强行中断了【女王背后的男人】的效果。
    而随着他的主动放弃，软饭徽章的效果停止，里昂原本被摊开的意识，瞬间从广袤无比的世界中抽离了出来，不情不愿地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太危险了！
    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后，回顾着刚才那种掌控一切的美妙感受，里昂的心中不仅没有跃跃欲试的冲动，甚至还涌现出了某种莫名的抗拒。
    在自己的意识被徽章拉扯出来，开始向周围蔓延的时候，自己意识中的思维甚至于“自我”，也遭到了变相的摊薄，自制能力开始飞快下降。
    而且更危险的是，随着“链接”过来的生灵越来越多，自己的意识像是在使用异常物一样，也遭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浸染。
    虽然包括局长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有意识地影响自己，但即便只是那些无意识下浮现的零星念头，在叠加了几百万次后，都极大地影响了自己的思绪。
    所以这枚徽章虽然强得出奇，但用起来的时候风险同样也不小，一个弄不好的话，没准真的会失去自我，彻底沉沦在那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之中。
    以自己现在的灵魂强度，感觉调集大半个王都就已经是极限了，真正想要在不失去自我的情况下，调集整个王国的话，恐怕要等到跨越人神之别才行……
    不！甚至成为真神都不一定够！
    “里昂？”
    发现里昂的身体突然僵住，呼吸也变得异常急促，维罗妮卡女王先是羞赧了一会儿，但感觉情况有些不对，不由得连忙回头，随即被里昂的面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流鼻血了？而且脸色看着好白啊！”
    “放心，我没事……”????接过她忙乱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鼻血后，头痛欲裂的里昂有些无力地摆手道：
    “刚刚测试了一下那东西，第一次用没控制好程度，接收到的信息实在太多，大脑有点儿……嗯……过载，下次就不会了。”
    呼……没事就好……
    看着里昂的面色确实在慢慢好转，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连忙从里昂的身上离开，微带担忧地道：
    “里昂，你确定没事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事的，我的情况自己清楚，只是有些类似思虑过度，休息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游行不好中断，你继续就行。”
    “那好吧……”
    见里昂坚持自己没事，维罗妮卡女王便没有再劝，只是嘱咐他感觉到不舒服后，一定要立刻告诉自己，随即催促了一下车夫，尽量加快后面的行程。
    至于被王都数百万居民散碎繁杂的意识，冲击得大脑有些晕眩的里昂，则老老实实地停止继续致意，闭着眼睛靠在了马车座椅的靠背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由于醒觉得足够快，自己身体还好，只是脑袋有些疼，外加淌了点儿鼻血罢了，连治都不用治，马上就会自行恢复。
    而灵魂受到的影响就颇为严重了，好像有好几万个不同的声音，正在自己的大脑里互相争吵，搅得自己的灵魂不断翻涌，估计要休息个三五天才能平复下来，希望不要耽误事儿……
    唔……等一下！
    在检查自己的灵魂状态时，发现了好像有哪儿不太对，里昂连忙打开徽章面板翻找了一下，终于发现了几条被自己忽略了的提示。
    【警告，当前灵魂负载过高，请尽快停止激活徽章】
    【警告，为避免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将在意识陷入混乱后，强行中止徽章效果】
    【异色徽章“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已被自行中止，当前灵魂负载正在降低，预计5秒后恢复正常水平】
    【你的灵魂适应了过度负载，出现了小幅扩张】
    【你的浸染值增加了】
    【当前浸染值为：35.7】
    多少？35.7？还是小幅？
    看着自己暴涨了10点还多的浸染值，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心头不自禁地涌上了一阵狂喜。
    之前自己的浸染值可只有20.5，虽然三个半月提升20点浸染值，已经是极为惊人的速度了，但算下来还只是二级清理员中游的水平。
    而现在35.7点浸染值的自己，已然跨越了30点大关，成功迈进了一级清理员的门槛，今后在面对戮王会时，就不用再吃……
    哦他们人均60点起步啊，那没事了。
    想起了自己的对手后，里昂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敛，但他看向面板中那枚“软饭”徽章的目光，却陡然变得满是欣赏了起来。
    只是“超载”一次，居然就直接涨了10点浸染值！这个速度太惊人了。
    而自己的手里有好几条散碎权能，在60点浸染值之前是没有门槛的，所以只要灵魂和肉体能够容纳浸染，多啃几回软饭的话，直接就能一路升上去！
    即便灵魂超载会受到冲击，哪怕灵魂恢复了也要修养一阵，不太可能连续使用，后面的效果也可能没有这么好，但这已经是自己目前找到的，提升浸染值最快的办法了！
    而和能够快速提升浸染值比起来，社死个百八十回又算得了什么？
    第721章 优势在我！
    不行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遥“望”着远处马车里鼻血未干，正面色苍白地倚着维罗妮卡女王的里昂，正在宴会厅里的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一脸难绷地扶了扶脸上的眼镜。
    如果只是黏黏糊糊，卿卿我我也就算了，没准这就是人家夫妻的相处之道，自己一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评价的，但这混蛋居然只是从身后抱一下，直接就哗啦啦鼻血狂淌，然后一脸虚弱地靠人家身上……
    你至于吗？
    清理局未来的水瓶董事就这？有史以来最强的三级清理员，亲手毁了小半个梦界，能够生吃真神的狠人，流点儿鼻血就不行了？这要是让被你干掉的真神看见，它们怕不是得气活过来再怄死！
    还有！你居然还把马车的遮板拉上去，直接躺那个大熊女人腿上？还一脸偷鸡偷着了似的表情？你这……恶心！幼稚！涩情！清理局的脸都快让你丢光了！
    极度无语地撇了撇嘴后，望着马车里放松地躺在维罗妮卡女王腿上，脸被一对大雷挡得严严实实的里昂，女清理员不由得摘下脸上的【远目眼镜】，在心里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我！清理员！ 第491节

    肤浅的男人！看你笑得那个便宜样……傻大傻大有什么好的？小巧玲珑的精致美才是最和谐的！
    “梅丽桑德殿下。”
    就在女清理员收好眼镜，满腹怨气地找到食物供应点，开始专心撕咬餐盘里肥嫩嫩的小羊排时，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找了过来，满眼兴奋地汇报道：
    “我已经说动了赛奥王国的……”
    “斯塔莫卿！”
    开口唤了一声外加大臣的名字，打断了他的汇报后，心里颇为不爽的女清理员，实在不想搭理这些蝇营狗苟的事，索性学着自己哥哥哈维国王的模样，一脸严肃地道：
    “虽然我是明面上的主使，但在外交这方面你才是最专业的，所以这些事不需要向我汇报，你直接自行决定就可以了！”
    “梅丽桑德殿下……”
    外交大臣闻言不由得迟疑道：
    “但您才是这次出使队伍里，身份最高的人，按照北境的规定，我所做出的一切决议，都需要先经过您的审批……”
    “不用，我相信你。”
    微微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外交大臣的肩膀后，肚子叫个不停的女清理员，强忍着没有去端餐盘，而是神色郑重地宽慰道：
    “我知道，你因为年纪轻轻就坐上这个位子，被一些眼红的人说了不少闲话，所以办起事来很讲究程序，生怕出什么问题被人说嘴。
    但其实你完全不需要担心这种事，哈维什么性格我再了解不过，风言风语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选你上来的唯一原因，就是认为你确实有足够出色的能力。”
    似乎血脉中的某种东西被激活了，在外交大臣惊讶的目光中，急于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儿，痛痛快快大吃一顿的女清理员，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王霸之气地承诺道：
    “而我和哈维一样，我们认可的不是你的出身，而是你的能力！所以你不用再找我汇报了，想做什么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了事儿我给你兜着！”
    “这……谢谢殿下的厚爱！”
    女清理员虽然一派青春少女的模样，但她神情镇静下来，庄重严肃地说着什么的时候，看着还真心有那位北境之王的几分威仪。
    而被她这幅模样唬住的外交大臣，闻言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接着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昂首挺胸热血沸腾地道：????“那我这就去继续串联，争取在马车游行结束，私宴开始之前，再拉一个王国加入联盟，联手要求公开从柯罗克王国获取的技术！”
    “嗯嗯！”
    面容严肃地应了两声后，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的女清理员，伸手在自己小腹上用力一按，勉强压住了正在疯狂扭动嚎叫的肠胃，随即满眼欣赏地催促道：
    “去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我这就去！”
    没注意到自己转身离开后，身后那猛兽撕咬肉排一样的响动，得到了王室代表鼎力支持的外交大臣，立刻快步走回了宴会厅的场地，满面红光地和各个王国的使节攀谈了起来。
    虽然没能识破女清理员的真面目，遭到了微量的精神cpu，但北境王国这位年轻的外交大臣，手里……嘴上确实有两把刷子。
    随着他不遗余力的串联，和堪称妙语连珠的说服拉拢、分析利害，一众使节们的态度确实产生了不小的转变，就算没有表态加入的，大多也没有明确出言拒绝。
    甚至部分来自旅鸫王国盟国，对旅鸫王国始终保持亲善态度的使者，在听完北境王国外交大臣的痛陈利害后，原本坚定的态度也出现了些许动摇。
    成了！
    打量着各国使节们或犹豫、或沉思、或踟蹰、或担忧的神情，北境王国外交大臣脸上的笑容，顿时更胜了三分。
    虽然愿意站出来的人还是不多，但很多时候没有明确表示反对，就等同于某种无声的默认，证明他们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动了心。
    至于那些不肯改口的盟国……世界上可从来就没有牢不可破的联盟，在过于巨大的现实利益面前，任何联盟都有被瓦解的可能，这些使者同样掐不准各国王室的反应。
    而自己也不求他们跳过来站到自己这边，只要这些使节顾及各自国内可能的态度，不敢过于坚定地站在那位女王一边，那整体的局势对他们来说，就已经等于无可挽回了。
    朝赛奥王国的使节点头致意后，说得口干舌燥的外交大臣，从侍者的托盘上取来一杯香槟，但却没有立刻喝掉，而是眯眼望向了宴会厅的门口。
    那位今天刚刚继位登基的维罗妮卡女王，刚刚拎着裙角下了马车，随即把面色苍白的亲王也搀了下来，正一脸担忧地询问着他什么。
    估计是晕车了吧？这人看着都有点儿站不直了。
    望着那个体格偏瘦的亲王摇摇晃晃，被女王搀着才能下车的虚弱模样，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自信一笑，随即抬腕将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一个是过去英明机警，但现在似乎沉迷男色的女王，另一个是个靠女人搀扶才能下车，看着就没什么主见的小白脸儿亲王，这一回……优势在我！
    第722章 发难
    “维罗妮卡陛下！”
    深受梅丽桑德王女期（嫌）待（弃），急于立下功业的外交大臣，耐着性子等到女王宣布私宴开始后，还没等穿甲老头儿开始切蛋糕，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
    “请问，那位柯罗克王国覆灭后，唯一幸存下来的菲丽雅王女，来参加这场宴会了吗？”
    嗯？
    听到有人关心自己邻居的情况，正在修养精神的里昂不由得眉梢一扬，把视线投向了说话的老男人。
    嗯……倒也不是很老。
    刨除身上有些过于刻意的成熟装扮，以及北境王国流行的蓄须因素后，看皮肤状态估计在三十左右，应该比维罗妮卡还要大几岁。
    虽然对于年方二八零几个月，浸染值增加后皮肤嫩得出水儿的自己来说，这人完全可以称得上老男人，但在人均四十岁以上的各国使节中，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年轻人。
    总结，是个老登，但属于青涩型老登。
    看了眼北境王国外交大臣的装束样貌，靠着纹章和衣饰认出了他的来历后，听维罗妮卡讲过北境王国打算的里昂，直接代替她回答道：
    “菲丽雅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并且在这边没有什么熟人，所以没有来参加宴会，你有什么事要找她吗？”
    “是的，我确实有些事，想要询问一下。”
    盯着维罗妮卡女王看了两眼后，没能从她的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只看到了一派平和依旧的浅笑，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果断转换目标望向里昂，目光灼灼地质问道：
    “亲王阁下，请问那位柯罗克王国的菲丽雅王女，为什么没有带着国民重建柯罗克王国，而是选择带领剩下的民众举国搬迁，带着柯罗克王国的遗产依附于贵国？”
    “这个问题我来答吧。”
    看了眼依旧面色发白的里昂一眼后，维罗妮卡女王伸手挽住他的手臂，神色平和地回答道：
    “柯罗克王国遭遇了千年一遇的海啸，虽然民众成功逃了出来，但整个王都尽数被海啸摧毁，缺衣少食、物资稀缺，已经没有在原址上重建王国的能力了。
    恰好里昂因为一些事情，正代表王国去那边商谈合作，所以便居中牵线，劝说菲丽雅殿下带着受灾的民众，接受了我们的帮助，来这边暂时休憩一段时间。
    只不过在那之后，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原柯罗克王国的遗民，都对重建被海啸摧毁的机械之都兴趣不大，于是便干脆定居了下来。”
    “原来如此。”
    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后，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牵了牵嘴角，随即微笑着询问道：
    “那也就是说，以那位菲丽雅殿下为代表的柯罗克王国遗民，只是暂时在贵国定居，并没有成为贵国的附庸，被贵国彻底吞并……是吧？”
    “是的。”
    维罗妮卡王女回了他一个微笑，神色平和地道：
    “吞并什么的自然谈不上，只是出于最基础的人道主义，对遭到海难的普通民众施加援手，并在提供援助的同时，尽可能地帮他们融入新环境而已。
    毕竟我们一直都是追求和平的国家，过去近两百年间没有打过一场向外掠夺的战争，反倒一直在被动遭受其它国家的侵略，被吞并了不少领地……您说对吗？”
    “……”????面对维罗妮卡王女夹枪带棒的反击，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正欲反击，却听到身侧响起了一道响亮的嗓音。
    “维罗妮卡陛下！”
    开口唤了一声后，一名黑瘦精干的中年男人向前一步，走到了北境王国外交大臣的身边，目光灼然地朗声道：
    “作为与贵国维持了上百年良好关系的盟友，我们莫尔纳王国愿意和贵国站到一起，共同帮助那些失去了家园的柯罗克王国遗民！”
    说到这里时，黑瘦男人瞥了身侧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一眼，随即开口补充道：
    “另外，北境王国、折光王国也有同样的打算，赛奥王国虽然不好收容遗民，但愿意提供船只和航道，帮助我们完成这项善举……您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莫尔纳王国的卢锡安亲王？
    看着这名迫不及待地站出来的中年男人，维罗妮卡王女顿时不由得秀眉微蹙，心头略微有些意外。
    北境王国的发难十分正常，但作为王国的铁杆盟友之一，莫尔纳王国甚至没有与自己私下接触，便直接跳过了商讨让渡利益的过程，干脆利落地站到了北境王国一边，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毕竟柯罗克王国遗留下来的技术，是一笔丰厚得难以想象的财富，自己彻底独吞的可能性并不大，肯定要和盟友们分润一些。
    而自己的母亲算是莫尔纳王国的远系旁支，以自己和莫尔纳王国之间的关系，那边几乎必定会得到不少实惠，完全没有必要跟自己站到对立面的必要。
    成了！
    看着眉头微微皱紧，并没有立刻回答问题，而是蹙眉看向了自己的维罗妮卡女王，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自信一笑，随即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莫尔纳王国虽然是你的盟友，但这位卢锡安亲王可不一定就是你的盟友，莫尔纳王国的利益，也未必就是他背后家族的利益。
    按照自己和赛奥王国签下的条约，如果这次依旧站到你这边的话，这位卢锡安亲王虽然能为莫尔纳王国拿到好处，但他和他背后的家族，却要抗下北境国王和赛奥王国的针对。
    但如果选择放弃支持你，站到我们这边的话，莫尔纳王国的好处依旧不会少，而他自己不光不会被针对，甚至还能在自己的支持下，从好处上咬下最大的一块儿，付出的代价无非是得罪你罢了。
    可刚刚才继位登基，极度需要各方支持的你，只要稍微理性一些，就不会因为这种无法挽回的损失，选择和莫尔纳王国交恶，放弃一个可能的臂助，所以这个代价可以说完全无关痛痒。
    另外，在本应亲近你的莫尔纳王国，突然表态这次放弃对你的支持后，第二个想出头的盟友，承受的压力将会陡然暴增，这时候站出来几乎等于直接与三大王国交恶。
    而你的其余盟友中，并没有亲王这一级的使者到场，来的使者中级别最高的，也只是外交大臣和某个政治党派的领袖。
    但以他们的级别和地位，哪怕有站出来担下这件事的胆量和决断，也没有代表各自身后的王国，接下这么大一摊子事儿的权力。
    换言之，在你放我进入之前的礼堂，和莫尔纳王国的卢锡安亲王接触时，你的失败就已经注定了！
    第723章 两个局外人
    看来北境王国那边，应该是对卢锡安亲王进行了威胁，或者给出了什么承诺……亦或者全部都有？
    盯着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看了几眼，猜测了一下对方可能的手段后，维罗妮卡女王没有直接问题，而是凝眸望向黑瘦精干的中年男人，神情沉静地提醒道：
    “卢锡安亲王，这件事情对你我两国而言干系重大，所以你不必现在就做出决定，完全可以稍待几天，派人联络一下赛娜女王，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态度，另外……”
    扫了眼北境王国那位外交大臣后，维罗妮卡女王的音量微微抬高，既像是在对卢锡安亲王、又像是在对所有使节道：
    “王国的利益未必与你完全相同，但如果你背后的王国，因为你不够理智的决定，失去了原本应该得到的东西，那到时候的结果，想必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反应速度……厉害！
    看着仅仅沉默了几秒，便猜到了自己私下的交涉手段，并立刻开始进行反制的维罗妮卡女王，北境王国外交大臣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了一抹惊色。
    自己与各国使节进行交涉的方式虽然不尽相同，但核心的思路却没变过，都是在把“使者”从背后的王国暂时剥离出来，然后不断抬高事情的级别，高到他们无法承担可能造成的影响，从而迫使他们保持沉默。
    想要解决眼下这个局面的话，一般人的思路大多是见招拆招，替各国使者降低承受的压力，再把事情的重要程度“降级”，以重新获得盟友的支持。

 我！清理员！ 第492节

    而维罗妮卡女王不仅没有这么做，甚至还往火堆里再填了一把干柴，选择将事态继续升级，她这番语气并不强烈的话里，隐含着的是更深层次的威胁。
    如果盟国的使节没有对她表示支持，那么她虽然抵抗不了想来分一块蛋糕的人，但却拿着切蛋糕的刀子，完全可以让退缩的盟友只能分到最少的蛋糕。
    而能够成为盟友的王国，互相之间一般都盘根错节，有着很深的利益勾连，没有那么容易直接撕破脸。
    所以就像她无法因为盟友的不支持，而主动向盟国发难一样，因为没有站出来支持她，在利益分割环节吃了大亏的几个盟国，同样也很难进行直接的报复。
    而柯罗克王国的遗产实在过于巨大，没有任何一个王国能不眼馋，由于外交失误丢掉了这么大一块蛋糕，必定要有人站出来为此负责，至于负责的人……
    除了我们还tm能有谁？！
    咂出了维罗妮卡女王话里的意味后，在场的各国使节纷纷心头一紧，感觉一口沉得能砸死大象的黑锅，已然无声地悬在了自己的脑门儿上，随时都有可能咣当一声直接扣下来。
    只能王国的利益虽然不是自己的利益，但王国如果丢掉了本应到手的巨大利益，那自己要丢掉的东西，可就不只是利益那么简单了！
    “关于柯罗克王国遗民的问题，我有些话要说。”
    很快，一名使节便站了出来，代表背后的王国，满脸严肃地开口道：
    “对于失去了家园，刚刚安顿下来没多久的他们来讲，不应该再有什么波折了，还是维持现状最为合适！”
    “附议。”
    眼见有人开了头，另一名使节立马站出来，跟着开口表态道：
    “既然柯罗克王国王室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那位菲丽雅王女，已然认同了目前的结果，那么我们应当表示尊重。”????“理当如此！”
    随着维罗妮卡王女轻飘飘的一句话，原本碍于两大王国的威胁，不好站出来的盟国使节们，碍于更加巨大的压力，相继站出来表示了对维罗妮卡女王的支持。
    而随着这些使节们的发声，原本一边倒的情况顿时翻转，甚至由于使节们急于表态，声量较大，明明是人数和势力都更弱的一方，但场面上甚至隐隐有了些分庭抗礼的味道。
    ……
    确定了，政治果然是我搞不懂的东西。
    看着面前越吵越激烈，一个个唇枪舌剑、引经据典地互相讥嘲的使者们，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的里昂，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随即朝维罗妮卡女王投去了敬佩的眼神。
    如果只论单纯的智力水平的话，自己未必就比这些人差，甚至可能还要高上一些，但奈何这一个个使者，全都是从几千万人中选出来的嘴炮特化型个体。
    并且除了本身天赋就足够出色外，一个个还都经过了国家级培训，以及起码一二十年的针对性历练，一句话里往往能摆出三四个弯弯绕，自己有时候要想半天才能反应过来，他们到底在讽刺和暗指什么。
    而维罗妮卡是其中最年轻的，但面对这些吵架能力点满的使节们，却应付得游刃有余，无论面对多么尖锐的问题都能轻松应对，有时甚至随口回一句话，就能怼得对方面色又白又红，好一会儿都应付不上来。
    讲真，如果眼下不是在私宴上，而是在会议室之类比较正规，发言有条件和要求的地方，感觉光她一个人，就能把对面二十多名使节全都辩倒，可以说她在吵架……外交磋商方面的能力，当真是已经拉满了。
    “喂！”
    就在里昂看着吵成一团的使节们，努力分析着他们话里的意思，看看能不能学出个“外交精通”的徽章出来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了起来。
    “嗝……来一块儿吗？”
    把手里的托盘朝里昂递了递后，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的女清理员，一脸满足地评价道：
    “你的婚礼办得小里小气的，但找的糕点师有点儿厉害，奶油吃着柔腻又轻飘，蛋糕的口感也不错，比我在北境吃的所有蛋糕都好吃……嗝……你尝尝？这味道真不错！”
    啊？
    接过她递来的盘子看了眼里面的蛋糕后，发现蛋糕的颜色和模样有点儿熟悉，里昂顿时不由得心下一揪，随即端着盘子猛然回头，望向了维罗妮卡为这场宴会特意定制的婚礼蛋糕。
    果不其然，从下到上摞了足足九层，原定要由穿甲老头主刀，分给所有重要宾客的超大型蛋糕塔，已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自己端着的盘子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两块儿“残渣”。
    щ(Д)
    不是……那特么是给150人准备的蛋糕啊！你一个人就给吃没了？！
    第724章 蛋糕与
    看了眼还在抢蛋糕的使者们，又看了眼在不声不响中，直接分到了最大蛋糕的女清理员，颇为难绷的里昂忍不住吐槽道：
    “你这趟过来，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当然是来……嗝……来出使的啊！”
    似乎感受到了里昂眼中的嫌弃，女清理员腆着鼓起来的小肚子，一脸不满地朝使者们指了指。
    “喏，那个是我们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他就是我的副手。”
    “……”
    所以副手在那儿和人血拼，你这个正牌使者猫一边儿大吃大喝是吧？
    看着面前嘴角还沾着两道奶油，撑得直哼哼的女清理员，无语的里昂放弃了和这个吃货辩论，转而开始环顾宴会大厅，寻找某个穿甲老头儿的身影。
    见里昂和自己聊到一半儿，突然不再搭理自己，转而开始左顾右盼，女清理员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里昂，你找什么呢？”
    “我找殡仪部的部长。”
    “啊？”
    “就是之前你去后台找我的时候，把你骂出来的那个老头儿。”
    “哦哦哦！”
    经过里昂的提醒后，吃得昏天黑地的女清理员，终于回忆起了穿甲老头儿，随即下意识地偷偷缩了缩脖子。
    而里昂在找了一圈儿后，并没在宴会厅里见到穿甲老头儿，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奇怪，按照穿甲老头儿较真的性格，不应该死盯着宴会厅，时刻等着给宾客们切蛋糕吗？怎么会不在现场？难道是……等等？！
    想到穿甲老头的分蛋糕专长时，里昂猛地反应了过来，随即立刻转回身，一把拽住了想要溜走的女清理员。
    “啊呀！”
    被里昂拉住手腕的女清理员，顿时小小地尖叫了一声，随即鼓起勇气开口道：
    “松……嗝……松手啊！你再不放开，我就喊非礼了！”
    “拉倒吧！你有什么可非礼的？”
    鄙夷地撇了撇嘴后，里昂用力把想要逃跑的女清理员拖了回来，黑着脸询问道：
    “那个老头儿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我没……”
    “你撒谎！”
    都不需要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直接看穿了女清理员的谎言后，里昂扯着她一脸不满地道：
    “如果他没事儿的话，肯定不会让别人碰蛋糕！赶紧说，他人呢？”
    “他……”
    “行了，别瞎琢磨了！”
    看着眼珠子开始滴溜溜转，明显在想办法搪塞自己的女清理员，里昂不由得没好气地道：
    “我没准备追究你，只是想找他问问，有没有准备备用的蛋糕塔，婚宴上没有蛋糕还是太奇怪了……快点儿！他人呢？”
    哦，原来你是想再上一份儿蛋糕啊！
    眼见里昂没有找自己麻烦的意思，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带着他绕过正厅中间的舞池，在一张蒙着苫布的十人大圆桌下面，把被绳子捆住的穿甲老头儿拽了出来。
    而被从桌子底下扯出来，好不容易重见天日之后，穿甲老头儿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找女清理员兴师问罪，而是直勾勾地看着远处消失的蛋糕塔，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就不该从维罗妮卡手里，把安排婚礼的活儿抢过来……呜呜呜……我回去就退休！这个部长不干了！再也不干了！
    “……”
    好家伙，这是被打击狠了啊……
    即便讨厌穿甲老头儿的没事儿找事，但看着一脸哀怨地侧躺在地，脸上老泪纵横的穿甲老头儿，里昂心头依旧涌起了那么一丝不忍，不由得狠狠地瞪了女清理员一眼。
    瞧你干的好事儿！
    “不是……刚才是他先动手的！”
    接到了里昂责怪的目光后，心下颇为委屈的女清理员，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我端盘子过去就想吃口蛋糕，这老头儿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直接张口就骂我，还要撵我走！我看他年纪大没跟他计较，绕过去自己切了半扇蛋糕，他直接就急了，拿着拐杖就要抽我！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是被抽了好几下都没还手，只是把他绑起来塞桌子下面，让他冷静冷静，我这已经很讲道理了！”
    “……”
    你还讲道理……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蛋糕得我和维罗妮卡去切第一刀，寓意着向宾客分享我们的幸福？这种婚礼宴席上的“关键道具”被人碰了，穿甲老头儿能不跟你急眼吗？
    “算了。”
    知道北境王国那边的婚礼，并没有给客人分蛋糕的习俗，里昂懒得跟女清理员解释来龙去脉，便蹲下身先把哭得异常伤心的穿甲老头儿扶起来，取出了堵住他嘴巴的手帕，温声询问了两句。
    而穿甲老头儿虽然执拗又死板，但做事情确实很有条理，考虑到蛋糕塔可能在搬运过程中损坏的他，还真的准备了一份小号的蛋糕塔应急。????等从抽噎着的穿甲老头儿手里，问出了备用蛋糕塔的存在后，里昂立刻找到了待命的仪宾部官员，试图让他把备用的蛋糕塔换出来，然而却得到了相当懈怠的奇怪回复。
    “亲王阁下，您不妨先冷静一会儿。”
    神色平和的仪宾部官员，一脸祥和地劝说道：
    “其实仔细想想，婚礼少了蛋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影响不了您和维罗妮卡陛下的感情，所以就这样其实也挺好。”
    “？”
    这人什么毛病？
    微微皱了皱眉后，里昂刚想再问，却猛然反应了过来，回头望向了身边的女清理员。
    “也是他先动的手，我就是帮他冷静冷静……”
    讪讪地解释了两句后，女清理员在里昂的瞪视下，从怀里取出一只玻璃喷剂瓶，朝自己的嘴里喷了两下，随即对仪宾部的官员呵了口气。
    紧接着，仪宾部官员猛然打了个激灵，随即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神色惊惶地朝里昂连连鞠躬道：
    “亲王阁下！我……我刚才不是……”
    “嗯嗯，我知道，刚刚不是你的问题。”
    温声安慰了两句，指派他赶紧去取蛋糕后，里昂侧头望向身侧的女清理员，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这是你的异常物吗？效果是什么？魅惑人类？”
    “不是。”

 我！清理员！ 第493节

    女清理员摇了摇头，随即毫无防备地坦白道：
    “这算是我的血脉能力，能够靠着血液、气息、或者别的一些媒介，强行让人冷静下来，那些想要拦着我吃蛋糕的人，都被我呵了一口气……哦对了，待会儿新上来的蛋糕，能不能让我……”
    “不能。”
    “小气！”
    ……
    吵得热火朝天的使节们，和之前的里昂一样，并没察觉到宴会厅内有关蛋糕的小小骚动，仍旧还在争论着如何划分柯罗克王国遗留下来的大蛋糕。
    而随着一直讨论不出结果，使节们的争吵逐渐升级，双方的言论烈度也反复拔升，隐隐有了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维罗妮卡陛下！”
    连续数次试图发难，都被维罗妮卡女王怼了回来后，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终于率先失去了耐心，神色冷厉地开口交底道：
    “这一趟临行之前，哈维陛下曾经交代过，如果真有必要的话，驻守在你我两国边境的三支军团，可以给予我最大程度的支持！相信您应该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是么？”
    看着直接撕破脸皮，对自己发起了战争威胁的外交大臣，维罗妮卡女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凝眸望着他一脸沉静地询问道：
    “但我记得你似乎只是副手，你确定那位梅丽桑德殿下，也会支持你做出的这个决定吗？”
    “当然！”
    早就得到了承诺的外交大臣冷哼了一声，随即面带自信地道：
    “梅丽桑德殿下和哈维陛下一样，对我的能力和判断力表示了信任，我可以为这句话负责！”
    “你负不了责。”
    暗叹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后，维罗妮卡女王冷声道：
    “那位梅丽桑德殿下才是正使，而且还是王室的第二继承人，让她出来和我说！”
    “可以。”
    看着神态冷了下来的维罗妮卡女王，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神情一肃，随即回头望向了女清理员之前呆的位置，准备借助她王女的身份，进行正式的外交照会，朝维罗妮卡女王发起战争威胁，然而……
    空无一人。
    哦对，按照殿下的习惯，多半是找吃的去了。
    对艾希托王室的秉性颇为熟悉的外交大臣，立刻下意识地望向了取餐台的位置，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取餐台旁边居然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殿下？！
    发现连取餐的地方都没见到女清理员，外交大臣终于有些急了，一众使节也很快发现了不对，顿时跟着环顾四周，寻找起了那位梅丽桑德王女的下落。
    而在环顾整个宴会厅一周之后，众人终于在远处蛋糕塔下的圆桌旁，找到了那位梅丽桑德王女的身影。
    此时的梅丽桑德王女，正规规矩矩地坐在蛋糕塔旁的椅子上，一脸幸福地张开嘴等待着什么，而某位同样消失了好半天的亲王，则满眼无奈地叉起一块蛋糕，动作颇为粗暴地塞进了她的嘴里。
    “就这一块儿啊，再多了我怕把你撑死！”
    “……”
    “……”
    “……”
    ┌(。Д。)┐？┌(。Д。)┐？┌(。Д。)┐？
    第725章 冰原上的母狼
    “嚎辞~”
    并不知道自己这边，已经成为了整场宴会的“中心”，把比海绵还要松软的蛋糕咽了下去后，女清理员一边舔着自己嘴角沾的霜酪，一边有些可怜巴巴地道：
    “真的不能再来一块了吗？你知道的，我是……”
    “不能！”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姿势后，里昂没好气地道：
    “我知道你是暴食血脉，看在你满足不了食欲会难受的份儿上，我已经给你又要了一份了，剩下新换的蛋糕塔待会儿还有用，你不能碰！”
    “小气！”
    女清理员闻言失望地靠回了椅子上，捂着肚子抱怨道：
    “我进来的时候，你们的人说可以随便吃的，只要是食物都能拿，现在怎么还反悔了？”
    “这个不一样的。”
    看着时不时往蛋糕塔偷瞄，明显还没彻底死心的女清理员，里昂只得开口解释道：
    “如果是别的，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但这个是宴会上用的蛋糕，勉强也算是仪式的一部分，所以得按照规矩分完了才能吃。”
    “哦……”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女清理员不由得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捂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刚才那老头儿如果好好解释，没一上来就拎着棍子撵人的话，我没准也就不绑他了。”
    那可不好说。
    里昂闻言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道刚才新蛋糕塔摆出来的时候，你俩眼睛一下就直了，比玫兰妮看见零钱都激动，后面被我拦住之后，更是整个灵魂都开始“悲伤”了起来。
    要不是我反应得足够快，发现了你情况不太对，赶忙用盘子刮了点儿蛋糕塔的余料，给你塞了两口蛋糕的话，感觉你能直接在我这儿哭一场。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感受到了里昂眼中的不信任，女清理员不由得哼哼了两声，随即勉力坐直身体解释道：
    “我一共有两条特殊血脉，虽然我很难控制【暴食】带来的食欲，但靠着【镇静】血脉的效果，强行冷静下来还是可以做到的……你看我现在不就很冷静吗？”
    “拉倒吧你！”
    里昂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一百五十人份的蛋糕，被你一个人吃得干干净净，你还跟我说你冷静？你那是冷静了吗？你那是吃撑了！”
    “……”
    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儿撑得慌……
    有些心虚地揉了揉肚子后，女清理员哼哼着靠回椅子上，一脸难为情地小声恳求道：
    “里昂，你能不能给我拿点儿薄荷糕或者姜茶？要不……来点儿酸梅干也行，我……我撑得有点儿难受……”
    “……”
    你就该！让你看到什么都想吃！
    虽然很想再吐槽她两句，但女清理员身量娇小平坦，下巴上还有一小圈儿未褪尽的婴儿肥，再加上顾头不顾腚的做事风格，给人的感觉就跟十三四岁的初中生差不多。
    而里昂又两世为人，心理年龄要比她大了起码一倍，看着女清理员撑得一脸难受的模样，最后还是没忍心把她扔在这儿挺尸，而是起身走向了取餐台，准备给她要点儿助消化的东西。
    呜……他真好啊！
    见里昂不计前嫌地去给自己要吃的了，女清理员不由得感动地吸了吸鼻子，随即朝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里昂！等你来北境的时候，我请你吃烤驼鹿！我大哥特别擅长烤肉，你一定会喜欢的！”
    “梅丽桑德殿下……”
    就在女清理员感动地大声许诺时，一道满是幽怨气息的熟悉嗓音，蓦地从她的背后响了起来，唬得她浑身一抖。
    看着惊慌失措地回过头，大惊失色地朝自己望来的女清理员，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幽幽地道：
    “能不能麻烦您跟我解释一下，刚刚您到底在做什么？”
    “……”????我刚才……话说怎么一下过来这么多人？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斯塔莫阁下！”
    还没等女清理员反应过来，莫尔纳王国那名黑黑瘦瘦的卢锡安亲王，便一脸难绷地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们两国为了莱恩港和雪山隘交恶，互相之间是毫无疑问的死仇吗？你这……”
    我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
    “你这是可耻的欺骗！”
    赛奥王国的北海司令越众而出，满面怒容地斥责道：
    “斯塔莫！我这次之所以答应和你联手，是出于对过去二十年合作的信任！但你们居然私下里和他们互相勾结？”
    “斯塔莫阁下，合作的基础是坦诚，但你似乎并不具有这种品质。”
    “斯塔莫阁下！关于眼下的事，您必须给我们一个解释！”
    “斯塔莫！你对得起我们吗？*你马！退盟！”
    “不是……各位！请冷静！各位请先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给各位一个解释！”
    面对众使者们或愤怒指责，或阴阳怪气，或义正辞严的声讨，百口莫辩的外交大臣，只觉得好像一头栽进了桑拿室似的，被周围越发激烈的话语炙烤得满身大汗。
    等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群情激奋的各国使节后，焦头烂额的外交大臣，连忙回身望向椅子上的女清理员，一脸急切地催促道：
    “梅丽桑德殿下！都这时候了，您赶紧表个态啊！”
    虽然有能力一瞬间将所有人全都放倒，但女清理员毕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被一堆不怒自威的中年大叔盯着，仍旧忍不住脑勺有些发麻。
    下意识地把屁股往后挪了挪后，看着面前紧盯着自己的各国使节，心下有些发慌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怯怯地小声询问道：
    “我应该表什么态？”
    “你要申明您的立场，告诉大家您是站哪一边儿的！”
    “那……我跟你们是一边儿的？”
    “……”
    好吧，看来这个表态应该是不行。
    看着外交大臣极度无语的表情，饱餐一顿后智商回升了不少的女清理员，不由得讪讪地笑了一下，随即隐约反应了过来，想明白了这些人要的是什么样的表态。
    “我重说一次。”

 我！清理员！ 第494节

    用力吸了吸肚子，把撑得鼓起来的小腹缩了回去后，恢复了几分王女之姿的女清理员抬起右手，一脸郑重地道：
    “我是北境王国的王女！是在冰原上驰骋的母狼！以我的姓氏起誓，我留给敌人的，永远只有最冷酷的……”
    “喏，你要的姜茶。”
    “啊！谢谢。”
    一脸惊喜地回过头，接过了里昂从身后递来的杯子后，女清理员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随即转回身来，满脸冷肃地继续道：
    “我留给敌人的，永远只有最冷酷的目光，和最锋利的獠牙！”
    “……”
    (」°ロ°)」(」°ロ°)」(」°ロ°)」
    第726章
    (tt)
    你面对敌人的时候，只有冷酷的目光，和锋利的獠牙？
    看着望向里昂时笑得分外开怀，望向自己等人时脸绷得死紧的女清理员，各个王国的使节，顿时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按照这个逻辑的话……所以你和他是一伙儿的？我们才特么是你的敌人？
    “啊不是！”
    看着面前一群黑着脸的使节，反应过来好像不对的女清理员，慌忙摆手解释道：
    “我跟你们才是一边的，他才是……”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等里昂回去找维罗妮卡王女，走得很远了之后，这才一脸放松地小声道：
    “他才是我的敌人！而我身为北境王国的王女，是绝对不会和他勾结的，请各位放心！”
    “……”
    还放心？看完你这模样，我们都可以直接死心了！！！
    ……
    “维罗妮卡。”
    没有理会正在遭受盟国使节“围攻”的女清理员，走回了之前各国使节争吵的位置后，里昂翻手从镜世界里取出一小碟红丝绒蛋糕，递给了维罗妮卡女王。
    “饿没饿？要不要先吃点儿垫一下？”
    “好！”
    看着里昂坦然依旧的眼眸，听着他带着关怀的询问声，原本心头有些担忧的维罗妮卡女王，顿时重新放松了下来。
    虽然刚刚那边的情况，确实有点儿让人在意，但看里昂的神情，并不像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情况应该不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
    只不过，虽然理智上能够想得开，但回忆起之前看到的情形后，维罗妮卡女王仍旧有些吃味。
    看着递过来的餐碟，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也想要同样的喂食待遇，只可惜各国使节还在旁边，她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遗憾地接过餐碟，自己吃了两块儿后，维罗妮卡女王把餐碟交给了身边的侍者，随即挽住里昂的手臂，为在场的使节一一引荐。
    而里昂在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后，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扣，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检查了一下这些使者们的灵魂底色。
    野心、正直、诡诈、忠诚、多疑、谦逊……
    整体而言好坏各半，但“坏”的部分稍微多一些，没有一个属于纯粹的好人，所有人的灵魂都显得混杂而凌乱，缺少了女清理员那种天（笨）真（蛋）的纯净感。
    但反过来讲，这些人貌似也都和坏不沾边，他们的灵魂虽然混乱且嘈杂，但却并不显得污浊，证明他们在渴求利益的同时，应该都有着并不算差的道德底线。
    总而言之……确实是维罗妮卡挑选盟友的“口味”，并没有隐藏着什么别有用心的家伙。
    检查完了盟友们的成色后，里昂的神色顿时变得亲近了不少，在维罗妮卡女王的介绍下，礼貌地和一众使节挨个儿握手，主动表现出了自己的善意。
    而随着他的神情和缓下来，一众盟国的使节们，心里也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里昂亲王明明神色很温和，并没有冷着一张脸，但他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总是带着一种莫名奇妙的压力。????这种怪异的压迫感，并不是常年颐指气使下养成的上位者派头，倒更像是某种更贴近本能的恐惧，有些像人在过于靠近大象时，会不自觉地关注大象的脚步一样。
    哪怕这头大象正举起鼻子，一脸亲近地跟你打招呼，但奈何过大的“质量”差距下，总会让人忍不住地怀疑，自己会不会被它一脚踩死……
    “里昂阁下。”
    和里昂伸出的“象鼻子”握了握手，感受到了那属于人类肌肤的温度后，奥勒松王国保守党的党魁，终于暂时甩掉了那种奇怪的压力，微笑着开口道：
    “我很早就听说过您的大名了，原本准备等宴席正式开始，代表王国为您二位送上新婚礼物的时候，再正式和您结识，所以便没有上门拜访，希望您不要介意。”
    “您客气了。”
    在穿甲老头那儿接受了培训，学到了一些简单礼节的里昂，连忙稍显生疏地回了个礼。
    而从对方的灵魂状态里，看出这句并不是单纯的客套，而是彻头彻尾的真话后，里昂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请问您是在哪儿听说过我的名字？”
    “呵呵，我和天蝎分局的阿比盖尔小姐，算是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在她那边听到了一些有关清理局的事。”
    阿比盖尔……哦，羊鞭！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后，里昂的表情顿时更加热络了一些。
    虽然这位党魁并不是清理员，但能和阿比盖尔的亲戚联络一下感情也不错，毕竟自己想要凑齐羊杂一套的话，肯定绕不开她手里的羊鞭，眼下能够多个熟人，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多个帮衬。
    而对面这个笑得很是慈祥的胖老头儿，显然也是有着和里昂类似的想法。
    在透过共同的熟人拉近了关系后，奥勒松王国保守党的党魁立刻逮住里昂，开始不遗余力地大加夸赞，虽然十句话里有十一句都是废话，但原本略微有些冷的场面，很快便重新热络了起来。
    等到盟友之间的公式化寒暄完成，自称是阿比盖尔亲戚的胖老头儿，立刻抓住机会，拐弯抹角地询问起了有关柯罗克王国“遗产”的分配问题。
    “这个还是我来答吧。”
    看着被奥勒松王国的使节缠住，表现得有些为难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笑了笑，随即重新接过话头，应付起了一众盟国使节的纠缠。
    而被她“换”了下来的里昂，则连忙找个借口溜出人群，寻了个柱子旁边的位置坐下，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使节们套近乎的水平，真的让人头皮发麻。
    自己只是想熟悉熟悉，拓展一下在奥勒松王国那边儿的人脉，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但人家弄到了“人脉”真的是立刻就要用，顺着杆儿就爬了过来。
    如果不是维罗妮卡接住了场面的话，感觉以当时的气氛，自己要是不留下点儿什么，还真有些不好脱身，这种不能动手只能动嘴的场合，真的……
    “太不适合我了……呜……我真干不了这个……”
    有些讶然地循声望去后，里昂颇为无语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清理员已经摆脱了另一波使节的纠缠，此时的她正坐在柱子的另一边，抹着眼睛朝一面小镜子哼唧道：
    “我都说不会当使节了，哈维还非要我来……呜……叔爷爷，我想回家了……”
    (tt)
    第727章 始末与对错
    叔爷爷？
    听到柱子另一边的对话后，本想悄悄离开的里昂，顿时不由得身形一顿。
    记得之前在后台的时候，女清理曾经提过她叔爷爷的身份，所以她这通“电话”的对面，就是水瓶分局的现任局长？
    “呵呵，想家了就回来嘛~”
    并不知道一旁有人在“偷听”，看着天球镜对面一脸不开心的侄孙女，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笑了笑，神情温和地安慰道：
    “你本来也不是‘那边’的人，虽然挂了个王女的名头，但在我这儿呆的时间，要比在王宫里还多，基本没接触过什么政务，处理不好那些东西很正常。”
    听到自己叔爷爷的安慰后，一脸沮丧的女清理员，心里总算稍微好受了一些。
    然而可惜的是，当想起自己躲过来之前看到的，站在微笑的维罗妮卡女王身边，和各国使节“相谈甚欢”的里昂，女清理员不由得满眼羡慕地小声道：
    “可是他也没怎么接触过政务啊，但他就能做得很好……”
    他？
    小镜子那头的水瓶局长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说的‘他’是谁？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吗？”
    “对，就是他。”
    微微点了点头后，女清理员吸了吸鼻子，有些沮丧地道：
    “里昂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好像也没听说接触过什么政务，但他就做得很好，比我好得多了。
    刚才我被一群使者围着骂……好像也不是骂，就是声音很大地吼我，但里昂那边就很好，他那边的使者好像都很喜欢他，都在围着他转的，还朝他特别亲切地笑，所有人都在夸他。
    呜呜……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
    听完女清理员羡慕的哼哼声后，由于听到她在提自己的名字，所以好奇地多留了一会儿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尴尬地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虽然这边的使节确实都在夸我，看着一团和气，但我这边儿的情况，跟你想象得其实不是一回事儿。
    那些使节对我连声夸赞，是因为有求于维罗妮卡，在过于巨大的利益面前，就算我当众放了个屁，估计都会有人分析一下音韵跟格律，然后得出一个此屁惊为天人的评价。
    与其说他们对我的“表现”满意，倒不如说是把我当做了突破口，希望能够在我这儿刷刷好感，争取在分润柯罗克王国遗产的时候，能够多端走一块蛋糕罢了。
    “是吗？那他还真是挺厉害的。”
    并不知道宴会现场的实情，从女清理员的单方面表述中，摄取到了错误的信息，小镜子另一面的水瓶局长，不由得一脸赞叹地道：
    “我看过那位未来水瓶董事的调查记录，记得他在四个月之前，应该还只是一个生活困顿的普通人，完全没接触过政务之类的东西。
    没想到只是经过了这么几个月的历练，他不仅获得了媲美真神的实力，甚至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外交场合了……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吧！”
    “……”
    别夸了别夸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再夸的话我真要扛不住了。
    ……
    “叔爷爷！”
    在里昂听得异常羞耻的时候，柱子那头的女清理员也有些忍不住了，眼泪汪汪地控诉道：

 我！清理员！ 第495节

    “你现在不是该安慰安慰我，说我只是还年轻一些，未来也能像里昂一样厉害吗？你……呜呜……”
    “啊哈哈，抱歉抱歉。”
    看着嘴巴撅得老高的侄孙女，镜子里的水瓶局长不由得笑着道了句歉，随即温声劝慰道：
    “梅莉，这个世界上全能的天才其实没有那么多，厉害到他那样的人，更是很可能只有他一个，你其实没有必要什么都和他比，做好你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女清理员闻言身形一馁，趴在桌上捧着小镜子，微带怨念地小声嘟囔道：
    “我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之前都是三级清理员，天赋好像也差得不是太多，起码都是五宫遴选，未来……应该也都能成为董事，但他好像什么都要比我厉害一些……”
    “哎呀，其实也没有差很多嘛！”
    听到这里时，镜子里的水瓶局长摆了摆手道：
    “他也就是比你实力厉害一点儿，做的任务难了一点儿，干掉的真神多了一点儿，性格方面成熟一点儿，政务手段老道一点儿，秘术天赋高了一点儿，未来成就强了……额……总之，都只是差一点儿而已。”
    看着镜子里眼圈儿又红了起来的侄孙女，水瓶局长慌忙停下了补刀式盘点，转而开始劝慰道：
    “你们可能差得确实有点多，但这里面并不是所有事都有意义，你们的身份终究是清理员，擅不擅长处理政务，适不适合跟人打交道，对你们来说都是小事。
    对你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危难降临时，站在所有人类身前，为我们这个族群遮风挡雨，保证整个人类种族的平稳延续。”
    说到这里时，镜子里的蓝发老者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看着眼神有些茫然的侄孙女，温声开口道：
    “梅莉，你的‘战场’并不在宴席上，更不在谈判桌或者会议室里，和你的母亲一样，人类这个族群的最前方，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和母亲一样吗……
    在心里喃喃了两声后，女清理员微微张了张嘴，随即重新抿住嘴唇，声音微不可闻地道：
    “但母亲最后也……”
    “梅莉，你母亲虽然没能回来，但她的离开，也让更多的人活着回来了，她的牺牲是值得的。”
    镜子里的水瓶局长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寂寥地道：
    “我知道，你和哈维一直对我们的决定有些怨念，哈维更是足足七八年的时间里，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但是梅莉，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另外，失去家人的也并不只是你们，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和你一样，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双亲。
    而你们起码还有我和你父亲照料，他甚至连悲痛的资格都没有，立刻就要为了照顾弟弟妹妹努力工作，甚至之所以会加入清理局，还是因为她的妹妹病危，不得不主动自荐……”
    “什么？”
    从自己叔爷爷嘴里，听完了里昂过去的人生后，女清理员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脸唏嘘地道：
    “里昂他……居然过得那么辛苦吗？他平时看起来挺开心的啊！”
    “真正的痛苦，是不会被挂在嘴边的。”
    镜子里的蓝发老者叹了口气。
    “总之，他之所以比你成熟，是不得不成熟，而你虽然也有些不好的经历，但却还有天真甚至任性的权力。如果让他来选的话，比起被你羡慕的成熟和天赋，他恐怕更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对了。”
    说到这里时，水瓶局长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颇为严肃地嘱咐道：
    “梅莉，我刚刚和你讲的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随便跟别人说，更不要在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面前提起这件事。”
    “我不会的。”????女清理员闻言摇了摇头，随即一脸同情地道：
    “里昂一定好不容易才摆脱伤痛，我在他面前提这些，他肯定会难受的。”
    “不止是难受……”
    水瓶局长闻言，有些无奈地道：
    “我不让你提这个，是因为他父母的死因……调查报告上写过，他的父母都是机械师，死在了六年前的那场战争里。”
    六年前的战争？
    听到水瓶局长的话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两只眼睛猛然瞪大。
    “六年前？那不是……”
    “就是你父亲还能下床的时候，亲自指挥的最后一场战争。”
    “……”
    “所以严格来讲，他之所以会失去双亲，和你父亲当初做的事，有不小的关联。”
    看着陡然沉默了下来，神色变得无比复杂的女清理员，镜子里的水瓶局长再次叹了口气，温声开解道：
    “梅莉，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父亲并不是坏人，尤其对于整个北境王国来说，他可能是近三百年来最好的国王。
    只不过，和你的哥哥哈维一样，他的好只对北境王国的国民有意义，在其它国家的国民看来，你父亲是北境王国最具野心，手段也最为狠辣的国王。”
    女清理员闻言忍不住攥了攥手掌，随即咬着嘴唇追问道：
    “那我父亲他……他到底是对是错？”
    “不好说。”
    镜子里的蓝发老者摇了摇头，继而开口反问道：
    “梅莉，你觉得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我……”
    女清理员想了想后，神情略微有些颓丧地道：
    “六年前那场战争，是在侵略别人，然后两边都死了好多人，甚至还包括里昂的父母，所以……所以父亲他……”
    “你觉得你父亲不对？”
    “嗯……”
    “那你知道么？在六年前那场战争里，他虽然是主动侵略的一方，但在那之前，整个北境王国也一直都在遭受变相的勒索。”
    回忆了一下当初的情况后，水瓶局长开口道：
    “在你父亲打了那一仗之前，对方借助路上关隘和不冻港，每隔几年都会卡一次北境的煤炭和谷蔬，这些都是对北境王国至关重要的东西。
    记得最过分的一年，甚至连热河城的煤价都翻了快二十倍，大小部族冻死饿死了不知道多少，你现在还认为那一仗不该打吗？”
    “我……”
    “用你父亲的话来说，任何国家的安全，都不能建立在另一个国家的不安全之上。而作为北境王国的国王，面对这么好的机会，他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的国家解决这个心腹大患。”
    转述了一句女清理员父亲的话后，镜子里的蓝发老者继续道：
    “当时你父亲积劳成疾，病得已经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了，而同为暴食血脉的继承人，你应该能够明白，对于你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而你父亲那次虽然没有死在战场上，但他在最需要静养的时候主动选择亲征，也几乎等于做好了死在边境的准备。
    甚至后面他缠绵病榻，也跟六年前的战争脱不开关系，为了让北境王国不再被人卡脖子，他几乎把自己命都送掉了。”
    听完了六年前的情况后，神色惶然的女清理员忍不住喃喃道：
    “那……那错的不是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真正错的是卡我们脖子的人？”
    “我说过了，关于六年前的战争谁对谁错，其实真的很难说。”
    水瓶局长摇头道：
    “你父亲的目标只是关隘和不冻港，但后面战况不断升级，获得了好处的大小部族也加大投入，最后几乎把对方的两个郡打烂了。
    而且你想过吗？对方为什么会冒着开战的风险，一再限制我们北境王国的物资？”
    “是因为……利益吗？”
    “利益只是一方面，当初对方之所以封锁关隘，更多的还是对一些边境部族的暴行的制裁。”
    镜子里的蓝发老者回忆道：
    “记得对方还没太限制关隘流动，阻止冬季正常航运的时候，位于边境的几个大部族，不满当时的物资价格，数次勾结赛奥王国的私掠船，同时在海陆两方大肆劫掠。
    而北境王国严格来讲只是部族联盟，要比对方的结构松散很多，国王对大部族的控制力更低，对方几次警告无果，自然只能封锁关隘和港口，尤其是容易出乱子的冬季，更是严格限制各种物资流动。
    只不过随着封锁的时间和次数增加，稳固的利益链条逐渐形成，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这种防备性质的封锁，也就变成了有意识的榨取和勒索，埋下了战争的隐患。”
    “所以……最开始还是因为我们？”
    听完自己叔爷爷的回忆后，脑子有些超载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满眼茫然地道：
    “那是我们错了吗？可……可如果不打那场仗的话，我们不是还要冻死饿死好多人？”
    “是啊，所以我才说，关于六年前的那场战争，很难说谁对谁错。
    你父亲悍然发动战争，确实对不起战争中的死难者，也对不起像里昂父母那样的人，但他却对得起自己的国民，哪怕再过一百年，北境王国的人也会惦念着他。”
    开口给了个两边骑墙的总结后，看着镜子里眼神有些茫然，但又好像懂了些什么的侄孙女，水瓶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温声嘱咐道：
    “话题扯得有些远了，呵呵，叔爷爷年纪大了，总喜欢说些过去的事……总之你记好，千万别在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面前，提及有关他的父母，以及六年前那场战争的事情。
    那位未来的水瓶董事虽然天资惊人，但做事情却一向没轻没重，下手狠的要死，万一他记了仇的话，过来出任务的时候，没准一顺手就把咱们的热河城给拆了。”
    啊？
    听到这里时，女清理员不由得吃了一惊，有些慌乱地道：
    “里昂他……他会那么做吗？”
    “哈哈，当然不会。”
    看着镜子里已经不再伤心的侄孙女，正在地下热河里游泳的水瓶局长，不由得露齿一笑。
    “放心吧，那位未来水瓶董事的情绪，其实还是挺稳定的，只要你别当他面提这些事，他一般不太可能故意报复……
    唔……梅莉，你往左边看看，你旁边那柱子后面是不是有人啊？我怎么看到有个衣角飘了一下？”
    第728章
    有衣角飘了一下？
    听到水瓶分局局长的提醒，女清理员不由得微微一怔，但却并没有立刻去抓人，而是下意识地朝着维罗妮卡女王的方向望了过去。
    令她心头一揪的是，某个刚刚还和使节们相谈甚欢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而人群中的维罗妮卡女王，在和各国使节们交谈的同时，正有意无意地这边看着什么。
    完了……

 我！清理员！ 第496节

    回忆了一下刚刚的聊天内容后，女清理员顿时觉得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虽然可以说事出有因，但某种意义上来讲，自己的父亲确实是害死了里昂父母，让他成为孤儿的罪魁祸首，如果里昂刚刚躲在柱子后面，听到了这件事的话，自己真的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听着柱子背后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想象着里昂脸上痛苦而愤怒的神情，以及他今后再望向自己时，从温和亲近转变为冰冷疏远的眸子，女清理员的心头便一阵抽痛。
    明明知道人应该就在柱子后面，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东西，她的双脚就像焊死在了地面上一样，连一丝一毫都挪不出去。
    ……
    由于身份过于特殊，外加生母早逝、父亲久病，女清理员一直跟在叔爷爷身边长大，这些年别说同龄的玩伴了，甚至连“正常”人都碰不见几个。
    和她接触最多的人，是出入王宫时碰见的侍女仆役，再或者一些官员大臣，这些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却并没有亲近的意思；
    剩下的自然就是水瓶分局的清理员了，但常年遭受异常物浸染的清理员们，就算不疯癫执拗的，多半也有点儿心里问题，哪怕有哄孩子的耐心，也没有哄孩子的能力。
    而一开始便有意结交，并且颇为擅长“哄孩子”的里昂，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遇见的可以亲近的同龄人。
    再考虑到两人处境相似，天赋相仿，又同是三级清理员，外加清理局的预备董事，甚至还差点被双鱼董事配了对，里昂在她的心里获得了巨大的认同感，自然而然地占据了一个颇重的位置。
    由于眼下情窦未开，对食物的兴趣远大于男人的她来说，这种感觉和爱情没什么关联，但也理所当然地被划到了好朋友的范畴，成为了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对于从小到大都没有同龄玩伴的她来说，这个突然闯进来的新朋友无疑弥足珍贵，甚至可以让她在吃得正开心的时候，想起来拿个碟子留一大块蛋糕，给自己的朋友分享一下。
    即便她最后没能忍住，端着盘子过来找里昂的时候，路上偷吃了两口，把盘子里西瓜一般大的大蛋糕，吃得只剩下了拳头大小。
    但能在暴食血脉发作的时候，忍住从灵魂深处爆开的汹涌食欲，从牙缝里强行留下来两小块蛋糕，已然足以证明她对于这份友情的珍视，只可惜……
    自己恐怕要失去这个朋友了。
    一瞬之间心念百转，最终极为清晰地认识到，这份难得的友情必将离自己远去时，女清理员的眼圈儿立刻便红了起来。
    但想到从水瓶局长那里听来的，里昂失去父母之后的痛苦经历，她比石头还要沉重的双腿，终究还是一点点地努力挪动了起来。
    母亲说过，越是不想面对的事，就越不可以选择逃避！
    用手撑着桌子挪了两步后，下定了决心的女清理员索性咬住嘴唇，有些踉跄地快步朝柱子后面跑了过去。
    虽然事出有因，但终究是自己的父亲害他成了孤儿，自己起码也要去道一声歉！
    就算得不到里昂的原谅，从今以后也会被他讨厌，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从原本的无奈和嫌弃，变成憎恨和厌恶，自己也要……也要……呜……????好想哭。
    两眼含着一汪热泪，鼓起勇气转过柱子后，女清理员莽撞地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想要避开的里昂，满眼泪地深鞠了一躬，随即朝着那个朦胧的身影道歉道：
    “对……对不……呜哇！”
    (pД`q。)·。゜
    没忍住哭出了声后，女清理员一把抱了上去，埋首在里昂身前，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在了他鼓胀的心口，随即一脸伤心地抽噎道：
    “我也不知道……呜……不知道会是这样……呜呜……里……呜哇……你能不能不讨厌我？你……嗯？你熊怎么这么大？”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
    感受着被眼泪浸透的熊衣，被小母熊一样抱过来的女清理员死死箍住腰肢的莱拉，不由得满眼慌乱地道：
    “可能……可能是我小时候喜欢喝牛奶？而且……而且还经常吃豆饼？”
    什么？！吃豆饼居然可以丰……不对，你谁啊？！
    用力挤了挤眼睛，把里面多余的水分全部排了出去后，女清理员看着面前满脸惊慌的陌生女人，不由得一脸懵逼地询问道：
    “里昂呢？柱子后面不应该是里昂吗？”
    “我……我也不知道。”
    壮着胆子偷偷挣扎了两下，发现实在挣不开后，惨遭女清理员擒抱，胸口被蹭了不少鼻涕的撞破小姐，只得哭丧着脸回答道：
    “我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去北境的人员都到齐了，局长让我来通知里昂先生一声。
    刚才我看到这边有个人影，感觉有点儿像他，所以就过来看了一眼，但他没在这边……这位……这位小小姐，我真不是故意偷听你说话的，你放了我好不好？”
    “……”
    看着面前衣着朴素神情慌张，好像受惊小鹿一样的女人，女清理员不由得慢慢放开了手臂，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懵懵的。
    所以柱子后面不是里昂？而是这个……
    看了眼撞破小姐丰盈的胸脯，目测了一下大致幅度，并回忆了一下埋进去时的“脸感”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咬了咬牙，白腻的额角暴起了一小绺青筋。
    这个差不多有自己九倍的女人？
    可恶啊！所以刚刚一直是她在柱子后面？里昂根本就不在这儿？也没听到我和叔爷爷说的话？
    那我到底在哭个什么劲儿啊？！！！
    ┴—┴╰(｀□′╰)
    第729章 地心熔道
    “那个……我保证不会把刚才的事说出去。”
    看着神色阴晴不定，在极度羞耻和松一口气间无级转换，看起来又开心又难过的女清理员，撞破小姐不由得小声提议道：
    “这位小姐，我真不是故意在偷听的，而且也没听到什么，只是凑巧碰见了……要不……要不我赔您一点儿钱？”
    “不……不用了……”
    听到撞破小姐的提议后，回过神来的女清理员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攥住自己的裙角，盯着她一脸紧张地询问道：
    “你真的没听到什么？”
    “没有没有！”
    撞破小姐慌忙摆手道：
    “我只听到你和一位老人家，在聊港口和关隘什么的，因为怕你们发现我，我就把耳朵堵上了，后面什么都没听到！”
    “好吧……”
    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后，女清理员微微侧身让开了路，随即在撞破小姐低着头慌忙离开时，突然开口道：
    “我奶奶的事，你不会讲出去吧？”
    “啊？”
    撞破小姐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满眼惊讶地反问道：
    “开战的不是你父……啊呀！”
    骗子！还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随口试探了一句，直接把实情诈了出来后，女清理员不由得着恼地跺了跺脚，再次伸手朝撞破小姐抓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一道慢悠悠的狗叫声响了起来，撞破小姐身旁桌子上的碗碟里，猛然探出了一只金毛的狗头。
    在女清理员惊讶的神情中，那只金毛微微一探头叼住了撞破小姐的裙角，只是轻轻一拖，便把她拽进了光滑如镜的碗碟里，晃了两晃后消失不见。
    呜……这下完了……
    看着被狗拽进了碗碟里的撞破小姐，女清理员不由得一时气苦。
    这个女人也是处女分局的清理员，她跑了之后，肯定要去找里昂说听到的东西，虽然自己也可以先找里昂坦白，但刚刚哭的那一场，已经把自己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拼没了，这……这让自己怎么开得了口？
    满腹哀愁地绕回了柱子另一头，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的小镜子收好后，女清理员垂头丧气地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一路往回找起了里昂的位置。
    而在她走远了之后，撞破小姐消失的碗碟旁，陡然响起了细微的刮擦音。
    伴随着羊尾巴在椅背上的扫动声，里昂的身形出现在了碗碟旁的椅子上，看位置的话，女清理员刚刚只要再把手往旁边歪一寸，弄不好就能抓到他的肩膀。
    莱拉可真是……她的【撞破小姐】的发挥，真的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把【隐秘之尾】从屁股上揪下来，扔回了镜世界后，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东西，神情复杂的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那位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说得对，六年前的那场战争，的确很难说谁对谁错，即便是遭受侵略的王国一方，也很难说绝对无辜。
    而这场对很多人来说，都极为酷烈痛苦的战争，对于自己而言却正好相反，毕竟如果没有那场战争的话，安娜便不会创造出异常物，也就不会有自己的存在。????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甚至要感谢那场战争，是它带来的影响，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庭，给了自己一个温柔懂事的妹妹，更给了自己最为重要的心灵寄托。
    只不过，对于几乎失去了一切安娜来说，这个话题实在是有些过于残忍了……
    些微心疼地叹了口气后，抬头看着远处女清理员的背影，里昂的心里也难免有些唏嘘。
    果然，能够加入清理局的人，大多都有些不太好的经历，哪怕看起来心无挂碍的梅莉，依旧也有些不想回忆的悲伤过去。
    按照自己听到的情况，她的母亲应该也是水瓶分局的清理员，但在某次清理任务中牺牲了，而且似乎还是可以撤离的时候，为了拯救更多人而主动选择了牺牲。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任务，但多半是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派发的，也因此间接导致了女清理员母亲的死亡，让女清理员和她哥哥失去了母亲。
    所以那位北境王国的现任国王，应该是深恨他这个叔爷爷的决定，好多年没有和他讲一句话，而心里有个疙瘩的他，对于被他叔爷爷带在身边，未来也要成为清理员的梅莉，估计也很难有什么好态度。
    叔爷爷心有愧疚且事务繁多，母亲因为任务早早牺牲，父亲忙于政务且常年卧病在床，剩下那个野心勃勃的兄长，就算后面对她的态度稍有好转，怕是也会因为忙于政务，没什么精力照顾她。
    这么一盘算的话，她虽然肯定不愁吃穿，但估计过得也不会太好，应该是很孤独的。
    一个也就和玫兰妮差不多的孩子，从小没有受到多少家人的关爱，一直泡在满是怪人的清理局里，能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算是非常难得了……
    嗯……或者她虽然过得不好，但平时开心也是真的开心。
    看着找自己找到一半儿，又下意识地往取餐台拐的女清理员，里昂顿时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曲起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上的碗碟。
    “莱拉，我已经看到你了，快出来吧！”
    “汪！”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狗叫，碗碟里的金毛一闪而过，满脸惊慌的撞破小姐被从里面拱了出来……但仅限于脑袋。
    好家伙……这场面属实有点儿惊悚了……
    看着餐碟里撞破小姐的人头，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赶忙把桌上的瓶挪过来挡住人头，避免吓到别人，随即开口询问道：
    “莱拉，局长让你来找我，除开告诉我人齐了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是的……”
    在盘子里扭了扭脑袋，发现女清理员并不在附近后，撞破小姐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开口转述道：
    “奥莉薇娅局长让我告诉你，总局那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猜测热河城下方的地河深处，很可能有一条直通地心的熔道，而局里对地心的探查手段有限，很难监控那边的具体情况。
    所以总局那边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稍微早一点出发，联合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一起对热河城的地下进行搜检，在防备戮王会的同时，尽快处理掉地下热河的隐患。”

 我！清理员！ 第497节

    第730章 真丢人丢到国外
    希望我快点出发，去配合女清理员的叔爷爷，清理掉地下热河的隐患吗……
    听完撞破小姐的转述后，里昂顿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能让总局急着催自己出发，看来北境王国那边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并且按照红发局长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非常必要的话，她会直接替自己把这个要求挡下来。
    既然她选择了按照总局的指示，派莱拉过来找自己，那就证明她的看法和总局是一样的，认为自己确实有尽快动身的必要，可是……
    朝维罗妮卡女王的方向看了看后，望着她手臂上属于婚纱的一部分，还没有全部卸除的腕纱，里昂的神情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婚礼的仪式虽然已经结束了，但宴会才刚刚开始，后面也还安排了不少流程，自己现在离开的话，实在有点儿……
    似乎感受到了里昂犹豫的目光，在他踌躇地望过去的时候，维罗妮卡女王也刚好望了过来，随后看到了里昂眼中的迟疑和动摇。
    微微怔了一下后，她回身和各国使节道了声歉，随即伸手提起裙角，在众使节疑惑的目光中，快步朝里昂所处的角落走了过来。
    “怎么了？”
    看着里昂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又看了看盘子里颇为恐怖的“人头”，维罗妮卡女王眨了眨眼后，有些明悟地道：
    “是清理局那边？里昂，你又有‘工作’了吗？”
    “嗯……”
    里昂微微点了点头。
    “北境王国那边情况有变，需要尽快处理。”
    说到这里时，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凝望着维罗妮卡女王满是遗憾的眼睛，咬着牙道：
    “维罗妮卡，对不起，我恐怕……”
    “去吧。”
    打断了里昂的道歉后，维罗妮卡女王柔柔一笑，虽然美丽的眼眸中憾色难掩，但仍旧伸手帮里昂扶正了领结，温声开解道：
    “不用感觉内疚，我不太懂清理局的事，但我懂你。
    你会在这种时候开口，证明你要做的选择一定是正确的，而且还非常紧要，既然是正确的事情，那就去做吧，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忘了有人还在等你。”
    “我会的……”
    眼见维罗妮卡女王表示理解，里昂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面带愧色地道：
    “维罗妮卡，如果我能再……”
    “好了，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维罗妮卡女王摇了摇头，随即抬起白皙的左手，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里昂眼前晃了晃，一脸甜蜜地道：
    “只是少了些仪式而已，我已经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了，和它比起来，剩下的那些都无关紧要，少了点流程也没什么……不过有件事你得答应我。”
    “啊？什么事？”
    面对里昂疑惑的询问，维罗妮卡女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过头，朝远处某个小脸上满是犹豫之色，似乎想要过来又不敢的女清理员望了一眼，继而回过头，盯着里昂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她这次也和你一起，对吗？”
    她……梅莉？
    顺着维罗妮卡女王的目光，朝女清理员的方向望了一眼后，里昂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随即有些无语地道：
    “你不会觉得，我和她有什么吧？”????“我要是真觉得你和她有什么，那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忍不住伸手拧了里昂一把后，维罗妮卡女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
    “就在婚礼开始之前，她跑去后台找你的时候，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你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
    “额……”
    稍微琢磨了一下后，里昂顿时也反应了过来，这件事上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儿理亏，不由得尴尬地挠了挠头，忙不迭地解释道：
    “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梅莉……她去找我的时候没想多留，只是想问问北境的事儿，后面我对十二王室的血脉有些好奇，就和她继续多聊了几句，我们之间没什么的。”
    “我知道！”
    微带嗔意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维罗妮卡女王又朝远处的女清理员望了一眼，随即一分妒忌九分好笑地道：
    “在没亲眼见到她之前，我确实非常担心，怕她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准备破坏我们的婚礼，但等仪式开始之后，我特意多看了她一眼，那之后也就不怎么担心了。”
    看她一眼就不担心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立刻便明白了维罗妮卡话里的意思。
    维罗妮卡说的，应该不是女清理员过于杯伤的问题，而是她那种过于独特的纯洁气质……或者可以解释得更直白一点儿，是小孩子一样过于清澈的“愚蠢”。
    女清理员虽然并不笨，但或许是被水瓶局长带大的缘故，她无论接触的人还是事儿都很“独特”，所以论心眼儿的话，怕是连玫兰妮都能甩她十条街。
    “总之，她的心思有些过于纯洁了，对你应该没有那种想法。”
    看着里昂有些难绷的神情，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噗呲一笑，随即有些好笑地开口讲述道：
    “你知道吗？在我走过步廊的时候，她除了最开始看了我一眼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偷偷朝宾客区最靠边的位置挪。
    等后面咱们交换戒指的时候，她趁着没人注意，居然直接猫腰去了宾客区旁边的侧廊，想要偷吃摆在里面的糕点。
    但那个侧廊是纪念区，里面的糕点都是仿制的装饰品，她咬了一口发现咬不动，然后气得在桌子旁边直跺脚……”
    “……”
    妈耶……你是真丢人呐……
    听到维罗妮卡描述的场景，当时满眼都是维罗妮卡，没心思看台下的里昂，顿时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脸，发自内心地替女清理员感到尴尬。
    而讲完了自己看到的东西后，看着对面脸都被尬红了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则有些啼笑皆非地总结道：
    “那位梅丽桑德王女虽然和你同龄，但她给人的感觉却还是个‘孩子’，而且还特别特别贪吃，之前她看向糕点的次数，比看你多了起码五六倍，在发现这一点后，我也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里昂闻言不由得再次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一脸放松地开口补充道：
    “我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就没多想……嗯……你能想明白真是太好了。”
    “呸！”
    听到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啐了他一口，随即伸手拧住他的侧肋，微带恼意地道：
    “我是能想明白，可不代表我不会生气！
    这可是我们的婚礼，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就算她肯定没有那种打算，但你居然敢在我们的婚礼上，喂别的女人吃东西！这个你准备怎么解释？”
    第731章 土特产
    啊这……
    看着面前单手掐腰，眼眸中确实带着些恼意的维罗妮卡，里昂不由得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场景，随即连忙解释道：
    “她因为【暴食】血脉的问题，情况比较特殊，如果食欲无法得到满足，甚至连灵魂会受到影响……所以……
    她吃多了还没消化……我找人要了点儿蛋糕的余料……周围没有别的餐具……然后她……我也没多想，顺手就塞了一块儿过去，正好被你看见了。”
    “行吧。”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维罗妮卡女王哼了一声，随即微微点头道：
    “既然情况特殊，那也算你过关！不过这种事……”
    “这种事下次一定不会了！”
    “下次？你还想有几次婚礼？”
    “啊不是！没下次，没下次了！”
    好不容易把维罗妮卡王女哄住后，里昂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亦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
    趁着占理的机会多胡搅蛮缠两下，好享受那种被小心翼翼地哄着的感觉，貌似是绝大多数女人的天赋技能，甚至连理智又冷静的维罗妮卡，到这种时候也一样不能免俗啊……
    “怎么不说话了？亲爱的，你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里昂闻言立刻神色一正，随即立刻同步解锁了已婚男满嘴瞎话的天赋技能，一脸诚恳地哄道：
    “我在想你，你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如果换成别人的话，恐怕当时就会和我大闹一场，你居然还愿意给我解释的机会，能娶到你这么聪明的妻子，我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那可不一定哦~”
    看着脸上毫无破绽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似笑非笑地道：
    “妻子太聪明了，对你来说可不一定都是好事儿。”
    “啊？”
    “比如，你要真的对不起我，那后果也一定会非常非常严重！”
    维罗妮卡女王笑道：
    “等你离开之后，我立刻就投资玫兰妮的生意，直接做她的大股东，然后再带着威廉去看机甲，给他自由出入王室图书馆，以及部分政务大厅的权限。”
    “？！！”
    (｀Д)!!
    看着突然瞪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的里昂，维罗妮卡女王笑了笑，随即继续道：
    “除此之外，安娜似乎对你家公寓后面，正在改建的那所新济贫院很上心，而她是个很善良的孩子，确实适合做这个。
    如果她有兴趣的话，我会帮她找个合格的老师，再安排一些得力的助手，直接把新的济贫院交给她，再慢慢扩建成王都最大的公益部门。”
    “额……”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硬着头皮道：
    “这些不是很好吗？”
    “对，一般的情况下是很好。”
    拉住里昂的手掌轻握了一下后，维罗妮卡女王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把头倚靠在里昂怀里，笑吟吟地道：
    “不过如果碰见了特殊情况，比如她们的大哥，做了对不起她们大嫂的事的话……到时候你家里的妹妹和弟弟算谁的，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我！清理员！ 第498节

    “嘶……”
    想象了一下维罗妮卡女王描述的场景，里昂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自己概念意义上的“命根子”，貌似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假如……是假如！????假如真的发生了类似的事，即便安娜她们并不会真的不认自己这个大哥，但面对给予她们“事业”大力支持，还受了委屈的大嫂，自己原本的家庭地位，恐怕会立刻变成家庭弟位！大哥的位子当场不保啊！
    真是可怕的女人，上来就抓自己的命脉，怪不得那些使者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表现得那么忌惮……
    “好了，看把你吓得！”
    抬起头看了看里昂严肃的表情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噗呲一笑，随即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嘴角轻点了一下。
    “我开玩笑的啊~你又不会真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这种事没必要担心的。”
    “……”
    懂了，维罗妮卡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但实际上还是有点儿生气，之所以说这些，恐怕是在报复我之前给梅莉喂蛋糕的事儿……
    “这可不是报复哦~”
    一眼便看穿了里昂的想法，维罗妮卡女王笑吟吟地道：
    “这只是一个提醒而已~
    我相信你之前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发现那位梅丽桑德王女的灵魂出了问题，一时着急之下想的少了，而我这么提醒你一次之后，下次碰见类似的情况，你就能再多想一想了，对不对？”
    “……”
    对！太对了！毕竟我要是再不多想想，一回头家都要被你抄没了……
    当面玩儿了一手合纵连横，表演了一把训老公如治大国后，维罗妮卡没有再揪着喂蛋糕的事儿不放，而是问了几句自己能不能帮着做些什么，随后再次叮嘱了两回注意安全，便主动松开了里昂的手掌，柔声道：
    “去忙你的吧，我也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嗯。”
    点头应了一声后，看着她依依不舍的眼眸，里昂想了想，随即开口提醒道：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我答应你一件事吗？”
    “唔……对，确实有这个事儿，不过现在应该不用了。”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轻笑着解释道：
    “我当时想让你答应的事，是在和那位梅丽桑德王女相处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距离，别一不小心真的出点儿什么事儿。”
    好家伙，还惦记着那？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举起手一脸无奈地发誓道：
    “这个不是都说开了吗？在我眼里她就是个和玫兰妮差不多的小孩子，我真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我知道，也相信你。”
    维罗妮卡王女柔声道：
    “不过即便你没有想法，那位梅丽桑德王女，现在也只是把你当玩伴，但万一未来她想法变了，情窦初开之后，真看上你了该怎么办？”
    里昂闻言不由得失笑道：
    “我又不是金轮，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喜欢上？与其看上我，她估计更能看上红烧蹄髈。”
    “那可不一定~”
    伸手托着里昂的脸颊，满眼欣赏地看了一阵后，维罗妮卡王女笑道：
    “我选中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她只要是个眼光正常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不上你？”
    “你也太夸张了……”
    “没有哦~我就是这么想的~”
    轻抚着里昂的脸颊又调侃了两句后，维罗妮卡王女收回手掌，若有所思地道：
    “虽然这个条件已经不需要了，但你好不容易才答应为我做件事，就这么放弃实在有点可惜……要不这样吧！”
    抬手在自己掌心轻锤了一下，维罗妮卡王女仰头望向里昂，笑着开口要求道：
    “因为关系比较紧张，所以我一直都没去过北境王国……里昂，你这趟回来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儿热河城的特产吧！”
    第732章 冰原之国与土特产
    从北境王国回去的时候，顺便给维罗妮卡带点儿土特产吗？
    因为自己的原因，不得不半途中断婚礼，外加身为女王的维罗妮卡，难得开口向自己要一次东西，里昂对她提的小要求自然十分重视。
    从急忙忙离开宴会厅，到带着女清理员赶到登艇塔，再到最后坐上了前往北境的飞空艇时，里昂依旧在琢磨这个问题。
    作为位于整块大陆最北侧、甚至一小部分与极地接壤的人类王国，北境王国艾希托虽然异常广袤，但起码有七成都是的冰原，因此也被称呼为冰原之国。
    或者可以反过来说，因为那些不适应人类聚居的冰原，从而得名的“冰原之国艾希托”，才是北境王国的官面称呼，“北境”王国反倒只是因为地理位置获得的俗称。
    而要说这个位于人类最北端的王国，有什么标志性的特产……好像还真没什么特产。
    回忆了一下在威廉的地理书上看到的，有关北境王国的一些自然情况后，里昂不由得发愁地搔了搔后脑勺。
    按照书上的记载，北境王国的气候和环境都极为恶劣，半数以上的国土，几乎终年被冰雪覆盖。
    那里的冬季严寒且漫长，夏季阴冷又短暂，有近乎三成的国土永久封冻，即便在最热的夏季，平均气温也基本都在0c以下，而且降雨量也非常稀少……
    或者更直白点儿说，降雨量这个词儿扔到北境王国都多余，就夏天最热的那七八天里，偶尔才会落下的，跟尿不尽似的零散降雨，根本就没有计算的必要。
    另外，除开低温和降雪，由于大片地域都是毫无遮挡的平坦冰原，北境王国经常会有从西一直刮到东，贯穿整个国境的恐怖风暴，一年起码十四五场以上。
    这种超大型风暴的平均风速，基本都在二三十米每秒晃荡，但极个别的特殊情况下，甚至一秒就能卷出上百米，要是碰巧再下一场大雪，综合产生的雪暴当真称得上摧枯拉朽，基本见什么就毁什么。
    甚至连北境王国独有的，那种平均体重接近十吨的巨型猛犸象来了，碰见这种规模的雪暴，也得被刮得在雪地里直翻大跟头，至于北境王国的普通人……
    北境王国的人又不是沙比，怎么可能住在这么要命的冰原上？
    那边的地域虽然极为广袤，物资矿产也不算少，但适宜人类居住的位置其实相当有限，哪怕豁出去往地下挖冰窖都没用。
    毕竟以北境王国恶劣得出奇的气候，只要晚上刮了一场雪暴，没准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冰窖的门上能直接堆出三五米厚的雪层，怕是没等挖出去就先给憋死了。
    而像这种脑子有问题的北境人类，早八百年就被雪暴灭绝得一干二净，至于剩下脑子没问题的北境人类，则和北境王国的王都热河城一样，绝大部分都选择依山而居。
    哪怕依山而居的风险同样不小，隔三差五就会碰到些大小灾害，但总比一觉醒过来全家升天，无论人马牛羊还是帐篷屋舍，所有财产一起在风中起舞来的好……
    ……
    总而言之，这么一个气候过于狂野，连正常生活都比较辛苦的国家，自然一切都奔着实用性使劲儿，很难有什么精美华丽的独到特产。
    烈酒、熏肉、果、香肠、饼干……感觉稍微有点儿名气的，基本都是各式各样的吃吃喝喝，以及一系列热量高得吓人的食物，而这些东西维罗妮卡肯定是不缺的，自己千里迢迢往回带就更不值当了。
    虽然感觉自己不管带什么回去，她都会开心地收下来，但她既然开了口，那自己肯定要送些更有意义的东西……嗯……烈酒倒是可以给局长带点儿，她肯定喜欢这个。
    摸出随身的小本子和炭笔，在上面写了个“烈酒”后，坐在飞空艇舷窗旁的里昂，不由得侧过头望向了旁边的女清理员。
    真要说搞点儿土特产的话，直接找她这个北境的地头猪要，自然就是最方便的办法，只不过维罗妮卡那边，可刚为她的事儿跟自己闹了场小脾气，万一她真看上自己，起了些别的心思该怎么办？
    “你老看我干嘛？”
    注意到里昂投过来的眼神后，正在吃着空艇餐的女清理员，不由得神情一凛，下意识地护了护自己小桌上的水果披萨。
    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有些犹豫地放下了手，随即咬着牙拿起餐刀，狠了狠心，切下了一小块儿披萨，用叉子挑到了里昂的餐盘里。
    “就这些了啊！我也没吃饱呢！”
    “……”
    维罗妮卡，你这回真的想多了……
    看了看她面前比锅盖还大，得叠成三层才能放下的巨型披萨，又看了看自己盘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小块儿披萨，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讲道理，她就不可能看得上我！我敢说在这货的眼里，我都不如一块儿披萨有吸引力……居然还特么是菠萝披萨！
    “你自己吃吧。”
    嫌弃地把起码多加了三倍芝士，黏得拉丝儿的披萨推了回去后，里昂看着她这份直径大得惊人的午餐，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你这玩意儿到底哪儿弄来的？我家的桌布都没你这披萨大！”
    “当然是我自己带的啊！”
    叉起里昂送回来的披萨，填到自己的嘴里后，女清理员一脸幸福地道：
    “你们王国的东西虽然精致好吃，但要说填饱肚子，还得是我们北境的东西最合适！”
    确实，这话还真没毛病……就这涂得比桌板子都厚的芝士，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见过第二个能咽下去的。
    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北境的饮食文化后，里昂朝空艇过道的另一边，正在闭目养神的三名分局长瞥了一眼，随即朝女清理员询问道：
    “梅莉，你们北境有什么特产吗？”
    “当然有啊，而且还很多呢！”
    女清理员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咽下了嘴里的披萨，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盘点道：
    “光肉干就有好多种，不过我只记得那些名气最大的，比如雪猛犸肉干、冰穴犀肉脯、棘齿象熏肋、厚蹄驴掌、剑齿虎鞭……”
    第733章 镇静
    “停！打住！”
    抬手比了个stop的姿势后，拿着小本子准备写采购单的里昂，不由得蹙眉道：
    “除了食物呢，你们那儿就没有点儿别的特产了吗？”
    除了食物？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清理员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回望了过来。
    为什么要“除了”食物？你来北境不好好吃东西，那不等于白来了吗？
    “食物可以尝尝，但我主要是想给维罗妮卡带点儿东西回去……”
    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后，里昂颇为期待地询问道：
    “梅莉，你能不能给我推荐几个除了食物之外的特产？精美华丽一些的最好！”

 我！清理员！ 第499节

    “……”
    除了食物之外的特产……那种东西有什么关注的必要吗？
    “……”
    好吧，问你这些东西，反而是我的问题了。
    看着女清理员欲言又止的神情，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就在他准备把小本子收起来时，两人身后的座位上，却响起了一道满腹怨气的回答声。
    “除了食物外，我们艾希托王国的特产，还有大型骨雕、白色的猛兽毛皮，格罗姆彩纹地毯、冰晶琥珀和雪石饰品等等，这些东西都是只有我们北境独有的。
    另外，我们艾希托王国东侧的温浆海附近，还有一小块终年常温的谷地绿洲，那里的虎头椴蜂生产的雪椴蜜，有着驻颜嫩肤的功效，这种雪椴蜜虽然也算是食物，但维罗妮卡陛下应该会喜欢的。”
    “哦哦！”
    听到这些明显靠谱得多的礼物选择后，里昂不由得大喜过望，一边提笔在小本子上列清单，一边连声道谢。
    而听到动静的女清理员，却吃惊地转过身，看向一脸怨念的外交大臣，满眼惊讶地询问道：
    “斯塔莫卿？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我怎么也跟过来了……特么我只是副使啊！
    听到女清理员的询问后，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当场破了大防，甚至嘴唇都肉眼可见地哆嗦了起来。
    我的小姑奶奶！唯一有资格在协约上签字的你，已经被人家的亲王给拽跑了，我一个b权力都没有，根本签不了对国协议的副使，还傻了吧唧地留在那儿干什么？难不成等着吃婚宴蛋糕吗？
    另外，我都不求您能跟我共同进退了，但你走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喊我一声？
    我这边儿好不容易才安抚住盟友，正在赌咒发誓地跟他们保证，咱们北境和对方绝对没有勾结呢，结果我一回头，自家王女追着人家的已婚亲王，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
    跑了啊！！！
    千言万语堵在嘴边，但却死活吐不出来，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伸手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指印，憋屈得好悬没哭出来。
    姑奶奶！您知不知道，看到你跟着他跑了之后，赛奥王国那位作风野蛮的海盗司令，气得眼珠子都发绿了！要不是维罗妮卡陛下及时喊来了卫兵，他tm怕是能当场把我掐死！
    就你搞出来这情况，我特么几条命啊还敢留下？
    “额……”
    看着眼眸中蕴含着千言万语，明明嘴里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的外交大臣，反应过来的女清理员不由得讪笑了两声，随即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歉道：
    “斯塔莫卿……对不住，我这边出了点儿紧急情况，必须马上动身，所以一时间没顾得上你……”
    紧急情况？
    看了眼女清理员桌上叠了三折的巨型披萨，又看了看正在慢悠悠地写购物清单，像旅游远多过外出公干的里昂后，北境王国的外交大臣不由得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们一口。
    我呸！你紧急个屁！
    “真的，我们要做的事儿非常重要！”
    看着外交大臣一脸不信的模样，女清理员只得开口解释道：
    “你也知道，我除开王女的身份外，还是清理局的清理员，所以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能力，而我……额……总之我和里昂虽然看起来很安逸，但我们的心里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呸！我信你个鬼！
    ……
    就在女清理员极力解释，试图证明自己这边确实有紧急情况，并不是故意忽视了外交大臣时，写完了购物清单的里昂瞥了她一眼，随即把右手伸了过去，用食指在她的餐叉侧面轻轻沾了一下。
    “滋……”
    【名称：镇静之涎（镇静、灵魂、思考）】
    【外观：无色且微微粘稠的透明液体，带着如同蓝色风铃草一般，清新且雅致的细淡香气，仅仅只是挥发时散出的少许香氛，都能让人发自内心地镇定下来】
    【能力：强效镇静、灵魂安抚、思维加速】
    【代价：短时间内大量饮用后，自身食欲将会出现不受控制的暴涨，直到本异常物被全部代谢掉为止】
    【档案：北境王国现任王女梅丽桑德·艾希托，同时拥有【暴食】及【镇静】两条特殊血脉，这两条特殊血脉强度近似并且互相制衡，平时并不会出现异常。
    但其在食欲得到极大满足，导致来自【暴食】血脉的影响被削弱后，便会在自身【镇静】血脉的影响下，无意识地分泌出少量拥有镇静效果的特殊体液】
    【评价：功效极为特殊的强力异常物，只需要单次饮用1.04毫升以上，便能够将基础思维速度直接提高一倍，并且代价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以你的道德标准，应该不会想要收集并使用它，对吧？
    对吧？】
    【浸染值：0.1】
    “……”
    我当然不会用这玩意啊！你特意强调两遍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看起来很像变态吗？
    一脸无语地关掉了提示后，里昂摸着黑山羊的羊角，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灵魂状态，随后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此刻的灵魂状态确实有些异常。
    丝丝缕缕的浅蓝色“雾气”，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渗进了自己的灵魂里，让自己原本颇为紧张的灵魂，在无声无息中沉静了下来。
    嗯……和之前喂她蛋糕时候的感觉差不多。
    按照自己平时的情况，应该不会主动喂她食物，但在跟女清理员聊了几句话，无意中吸入了微量的【镇静之涎】后，很快便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随手就塞了块儿蛋糕过去。
    而后面刚接到任务提前的消息时，自己心里还是颇为紧张的，但随着梅莉跟了过来，眨巴着眼睛和自己聊了几句后，很快就再次淡定了下来，甚至在大敌当前的紧张时刻，却不自觉地考虑起了土特产的问题……
    啧，这件异常物真不是一般的厉害，饭桌上面对面唠两句就能中招，事先不知道情况的人，被暗算成功的概率基本是百分之百啊！
    神情复杂地看了女清理员一眼后，在【唯物】被激活的提示声中，终于豁免了部分【镇静之涎】效果的里昂，取出空艇上送的遮光眼罩，躺在椅子上安详地睡了起来。
    虽然这个状态不对，但昨天自己学了大半夜礼仪，基本没怎么合眼，而且在明天下午飞空艇抵达之前，自己也做不了什么，那还是先补补觉吧！
    况且北境王国那边虽然紧急，但女清理员的叔爷爷，水瓶分局的那位巴尔托局长不是还在么？作为清理局的中坚力量，资格最老十二黄道局长之一，难道他还能连一天都撑不住？
    第734章 应对
    就在里昂戴好眼罩，在飞空艇上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后，他所乘坐的飞空艇，慢慢飞过了两国边境，抵达了北境王国的领土。
    而就在这艘至关重要的飞空艇，刚刚翻过两国边境的六角山脉时，北境王国标志性的风暴灾害，便适时地找上了门，在飞空艇的航线上疯狂肆虐。
    不过作为常年在北境-旅鸫航线上往来的飞空艇，这艘飞空艇的艇组人员，对于北境王国常见的灾害自然早有预案，相关的应对措施也极为完善。
    在艇长的指挥下，飞空艇仅仅只是泄掉了部分燃料，降低了飞行高度后，再间歇性沿着背风的山麓区飞航，避开了飞航环境过于紊乱的湍流区，便成功稳住了飞空艇，基本上避开了风暴。
    而且由于整个过程太过娴熟，大部分像里昂一样熟睡的乘客，甚至都没能感受到什么颠簸，还没从梦乡中醒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遭受了一场小规模的灾害。
    只不过……
    ……
    不是……他怎么来了？！！！
    透过那场小小的灾害，感受到了某个熟悉的气息后，正通过热河向地心前进的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自己之所以接下北境的任务，除开掀起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这种事，与自己的【厄难】及【纷乱】权能正好相称外，最大的原因，就是能避开那个要命的“食神”。
    按照水瓶董事提供的情报，正是由北境王国发起的战争，导致清理局的食神父母双亡，而和北境王国“有仇”的他，不大可能被清理局安排来北境支援，自己正好能够避开和他的交锋。
    毕竟上次水瓶登宫的时候，如果不是水瓶董事留在自己身上的后手，意外救了自己一命的话，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在他的肚子里躺尸了。
    回忆了一下被里昂一口吞掉，整个灵魂都在被侵蚀消磨的恐怖感觉，鸫鸦面具男的心里猛然一寒，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凉气。
    自己当了这么多年厄难之神，和清理局的大小局长，和历代董事们周旋对抗了不知道多少次，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人类！
    过去那些清理局的清理员们，比食神更强的人一大堆，甚至有些能够轻易地杀死自己，但那些人给自己的感觉，都远没有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食神恐怖。
    那些清理员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有的愤怒、有的恐惧、有的憎恨、有的厌恶……但总之不管具体什么情况，他们总归是“在乎”自己的，而这个食神……
    他是真的一门心思就想吃了自己！
    回想起里昂看着自己时，眼中隐含着的那种怪异的“期待”感（想看看能不能触发徽章），头皮发麻的鸫鸦面具男，不由得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比起什么恐惧愤怒，在那个该死的食神心里，似乎把自己扯碎咽下去，好好尝尝味道的诱惑力，要比把自己杀死消灭大得多。
    在他眼里的自己，与其说是必须杀死的敌人，倒不如说是某种送上门的美味食物，像是一头愚蠢地撞坏了篱笆，跑进他田里啃白菜的野猪，光撵走杀了可不成，还得逮住了好好尝一尝。
    而戮王会里那些人，并没有真的面对过食神，根本就理解不了自己的感受！他们以为自己只是被零散的【恐惧】权能伤到了，导致不受控制地对食神心生畏惧，但实际的情况和他们想的根本不一样！
    不行！我得换个任务！我一定要离他远点儿！！！
    “鸫鸦？”
    注意到自己的同伴停下了脚步，前方带着白色狼头面具的身影，不由得回过头，诧异地望了他一眼。
    “你怎么了？还有，为什么感觉你的状态这么乱？上次你被恐惧权能磨损的灵魂还没恢复吗？”
    “我的灵魂没有出问题！”
    听到狼头面具的询问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怒道：
    “都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我的灵魂虽然是被磨损了一些，但跟那个该死的恐惧权能没关系！”
    “嗯嗯，我说错了。”
    瞥了眼鸫鸦面具男满是恐惧的眼眸后，带着白色狼头面具的身影没有和他争论，而是不置可否地应付了两声，随即缓步走过来，声线颇为温和地询问道：
    “所以你现在什么情况？还能跟我进熔道吗？”
    “我……”
    鸫鸦面具男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雪狈，我在想，咱们要不要放弃这次任务？反正巫女之国和千帆海国那边，也已经搞得差不多了，有他们托底的话，就算咱们这边中断行动，应该也不会影响到……”
    “你在说什么蠢话？”
    开口打断了鸫鸦面具男的提议后，眉头紧锁的雪狈忍不住呵斥道：
    “巫女之国那边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那个大巫王的女儿躲了这么多年，不是一般的谨慎，如果她真的继续忍下去，一直忍到大巫王老死，都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话，咱们未必就能逮住她！
    千帆海国也是一样，就算日尸咒仪已经不可逆转，只差一次暴晒就能杀掉所有目标，但清理局未必就没有阻止太阳破开蔽月海大雾的手段！
    所以眼下这边才是最近成功的一组，只要咱们能成功，其它几组只要再成功一次，守望宫就将无法阻拦真神进出，咱们才是该给其它人托底的！”
    “……”
    话虽然没错，但那个食神马上就要来了，我担心这个底咱们拖不住啊！
    “鸫鸦！”

 我！清理员！ 第500节

    看着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但仍旧一脸惴惴不安的鸫鸦面具男，雪狈皱了皱眉后，出言猜测道：
    “你突然跟我提议要退出任务，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情况……”
    鸫鸦面具男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小声回答道：
    “我在一场小型风暴里，发现了一艘从南边过来的飞空艇，已经越过六角山脉了，那里面……”
    “南边儿？清理局那个食神？”
    “嗯……”
    怪不得你这么慌，原来是用【恐惧】伤了你的正主要到了。
    看着自从上次差点被吃掉后，就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畏里昂如虎的鸫鸦面具男，雪狈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满眼自信地道：
    “那个食神确实有点儿麻烦，不过想弄死他虽然很难，但如果只是不让他捣乱的话，可就简单得多了！”
    第735章 地心与石髓界
    “滋~”
    嗯？
    睡到一半儿的时候，耳边陡然响起有些熟悉的噪声，隐约像是即将获得徽章时的动静，睡梦中的里昂不由得本能地醒了过来，然而直到他坐直身子掀开眼罩后，仍旧没能等到获得新徽章的提示出现。
    奇怪了，如果不是徽章的话，那又是什么动静？
    看了眼窗外已然黑透的天空，又看了看飞空艇内昏暗的夜灯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幻听了，然而……
    “滋~”
    里昂循着细微的噪声望去，发现女清理员胸前的衣物，竟然极为诡异地鼓胀了一小下。
    ？！！！
    不是……这是几个意思？你的凶有话要跟我说？
    “唔……”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身前的异动，旁边盖着毯子睡得口水横流的女清理员，含糊地哼唧了两声，随即在里昂无语的目光中，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掏摸了两下，拿出了一面背部圆鼓鼓的小镜子。
    “叔爷爷？”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后，看着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半睡半醒的女清理员目光有些发直地询问道：
    “怎……哈切……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晚找我？”
    “梅莉！你快醒一醒！”
    打量了一下侧身蜷在椅子上，明显睡得有些发懵的女清理员，镜子里的水瓶局长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神情严肃地通知道：
    “热河城的地下有异动！”
    ？！
    听到水瓶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而女清理员的眼睛则猛然瞪大，甩开身上的毯子腾地坐了起来，抓着小镜子问道：
    “叔爷爷？热河城的地下怎么了？你有没有危险？”
    “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看着自己侄孙女焦急的模样，镜子里的水瓶董事神情一缓，随即声线温和地回答道：
    “虽然已经老了，但我再老也是黄道分局的局长，在自己的地盘能出什么危险？”
    “……”
    确实，热河城处于水瓶星宫的加持范围，叔爷爷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柱神以下基本拿他没什么办法，倒是不用太担心他的安全。
    盘算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后，女清理员不由得松了口气，但看着镜子里水汽蒸腾的地下热河，以及小镜子里微微佝偻着脊背的水瓶局长，很快又忍不住担心道：
    “叔爷爷，总局那边不是通知说，咱们热河城地下的热河里，有通往地心的熔道吗？如果地心遗民通过石……”
    “等一下。”
    出声打断了女清理员后，里昂抓着她的手把小镜子掰了过来，正面对着自己，随即紧盯着里面的水瓶局长，微眯着眼睛道：
    “巴尔托局长，我是里昂，里昂·莱恩。”
    “哦哦，我知道你！”
    隔着水汽蒸腾的镜面，打量了一下里昂的模样后，身影被地下热河浓厚的水雾遮盖，形貌看着有些模糊的水瓶局长微笑道：
    “梅莉从小就受家里人娇惯，再加上我事情太多，也没什么时间教她，弄得现在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路……呵呵，这几天想必她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叔爷爷！”
    没想到水瓶局长居然当面揭自己底，女清理员不由得小脸一红，随即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你别乱说！我在吃饱之后很淑女的！”
    “……”
    听到她的话后，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不由得咝了一声，而镜子外满眼怀疑的里昂，亦忍不住嘴角一抽。
    这句不算假话，毕竟你在吃撑了之后，身体里的【镇静】血脉便能占据上风，仪态的确非常淑女……但就你那个一顶三百的恐怖食量，一年到头能吃饱几回？
    “巴尔托阁下！”
    努力做了两个深呼吸，忍住没有吐槽她后，看着面前水汽弥漫的小镜子，里昂沉声要求道：
    “您那边的水汽太重了，我看不太清楚您的身影，所以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能请您擦擦那边的镜面？”
    “嗯？”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水瓶局长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用自己被水汽打湿的袖子，蹭了蹭那边模模糊糊的镜面，随即微带歉意地道：
    “说这么重要的情报之前，的确应该先确认一下身份……呵呵，老头子我年纪大了，没想到这一辙，外加我这边看你们很清晰，也就没想着擦一擦，实在不好意思。”
    虽然镜面被擦拭过后，仍旧显得有些模糊，但比起刚才那种身形朦朦胧胧，只能勉强确认是个人类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而透过女清理员的小镜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水瓶局长的装束跟样貌，没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后，里昂不由得稍微放下了心，随即颔首致歉道：
    “您客气了，是我该说抱歉才对，刚刚是我有些多心了。”
    “没有没有，谨慎一些是对的！”
    似乎对里昂的举动颇为欣赏，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笑呵呵地夸赞道：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清理员，光有天赋可不行，还得学会多动脑子，外加做事必须谨慎再谨慎。
    小梅莉她虽然天赋出众，才刚五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三级清理员的水准，但她这方面欠缺得实在是有点儿严重，所以我一直都不太敢放她做任务……”
    “叔爷爷！”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唉……你这孩子就是倔！小时候就倔得不行，我说香薰蜡烛不能吃，你非说闻起来是甜的，那吃起来肯定也是甜的，然后硬是撅开烛台，把里面的蜡烛……”
    “哎呀！你还说？！”
    “啊？这个也不能讲吗？”
    “当然不能啊！！！”
    ……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看着镜子里因为口不择言惹到了梅莉，不得不反过来哄她的蓝发老头儿，里昂心头的疑虑不由得稍稍缓解了一些。
    而等到女清理员被彻底惹恼，撅着嘴不再说话，一门心思地朝小镜子怒瞪时，暂时放下了怀疑的里昂，便望着镜子里的蓝发老头儿，直接开口提醒道：
    “巴尔托阁下，您是不是该说一说地下热河的问题了？”
    “哦哦，不好意思，人老了之后，总是喜欢念叨点儿过去的事儿。”
    笑着打了个哈哈后，镜子里的水瓶局长面容微微一肃，随即开口道：
    “我想通知你们的事情，其实和总局想通知你们的事情差不多。
    我发现热河城的地下热河之中，隐藏着一条通往地心的熔道，而戮王会那边，恐怕先我们一步找到了这条熔道，他们似乎正准备通过这条熔道，前往位于地心的石髓界！”
    第736章 九族三界
    “什么？！”
    水瓶局长说完自己的发现后，还没等里昂开口发问，一旁的女清理员便忍不住惊呼道：
    “怎么会？石髓界不是已经被封堵，已经不可能过去了吗？”
    “那是封堵，又不是彻底填死了。”
    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无奈道：
    “况且石髓界虽然已经被剥离了出去，但原本好歹也是主位面的一部分，哪有这么容易彻底堵死的？
    唉……当初我就觉得，地心通往石髓界的路，早晚有一天会被弄开，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才过了没几年就已经守不住了。”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
    看着小镜子里水瓶局长无奈的神情，女清理员不由得抿紧了嘴唇，神色颇为复杂地道：
    “如果石髓界根本堵不住的话，那当初为什么还要……”
    “抱歉，打扰一下。”
    看了看镜子内外神色大变的祖孙两人后，听得一头雾水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石髓界是哪儿？和地心什么关系？能不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
    “这个我来说吧……”
    正在侧耳聆听的三名分局长里，那名矮个儿中年女人抬了抬手，随即一脸复杂地开口解释道：
    “当初封堵地心的时候，我们天猫分局也出了两个人，稍微知道一点儿情况……里昂阁下，石髓界也是现世的附属位面之一。

 我！清理员！ 第501节

    只不过和死界、梦界那种符合条件自动前往的位面不同，石髓界被居住在里面的地三族自行封锁，只能通过与石髓界连通的地心才能到达。
    另外，石髓界的存在方式也和死界梦界不同，石髓界曾经也是地心的一部分，因此与现世并没有完全分离，而是像列车车厢一样，被地三族‘挂靠’在了现世的地心里。”
    “……”
    意思是“石髓界”曾经是地心的一部分，但后面被“地三族”割出去了，然后还禁止人类出入？所以地三族又是什么？怎么感觉你解释了一通之后，我需要了解的东西又增加了呢？
    ……
    “地三族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之一。”
    似乎看出了里昂的困惑，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眨了眨眼，随即开口讲述道：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人类并不是最早来到这个世界的，在我们到来之前，这个世界还居住着不少本土种族，地三族就是其中三支最大的陆生种族，而除了地三族外，还有海三族和羽三族。
    后面大家为了争夺生存空间，爆发了几轮战争后，我们人类作为最后的胜利者，占下了条件最好的地表，而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则纷纷选择了主动退避。
    其中地三族退进地心、海三族选择沉入海眼，最强的羽三族则主动飞上高空，占下了距离太阳最近的云之乡。
    而作为原住民中最大的三支势力，按照与清理局之间的协约，这九个种族的原住民，得以从现世中各自割下了一块儿，改成了只属于他们自己的三个小位面。
    地三族最先创造了石髓界，并将之与地心再次连通；海三族便依样割走部分海眼，弄出了潮汐界；而羽三族则另辟蹊径，并没有把云之乡分裂割走，而是在上方架设了镜空王庭，但同样对外闭锁不允许出入。”
    “……”
    好家伙，这么一听的话，我们人类的祖宗貌似挺不是东西啊，这把人家撵得上天入地的……
    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两句后，大致明白了情况的里昂，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那后面怎么样了？他们没想着反攻回来吗？”
    “他们试过几次，但不是很成功，毕竟当时的清理局实在强得可怕，而发现实在没机会后，他们也就慢慢接受了。”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微微眯了眯眼，随即神色平静地讲述道：
    “被迫永久离开地表后，羽三族的日子过得最好，最先选择了跟人类和解，虽然极少从云之乡下来，但和折光王国以及雷暴之国偶有交流。
    海三族情况稍差些，但人类本身无法在海洋里生存，所以海域之中较深的位置，以及离岸很远的远海区域，便慢慢放给了海三族，互相间相处也算和谐。
    而剩下的地三族生存环境最差，石髓界实在过于单调闷热了，外加心中对于地表和阳光的怀念，因此经常会做一些比较激烈的行为，和清理局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张。”
    说到这里时，小镜子里的水瓶局长，忍不住看了旁边的女清理员一眼，继而略微含混地道：
    “差不多十年前，地三族从整个地表的火山中选出了两百多座，准备一口气全部引爆，彻底打通地心出入地表的道路。
    他们这个打算彻底惹恼了清理局，于是轮值的水瓶董事就下了命令，在要求各个分局镇压火山的同时，集结了两名董事和四位黄道局长深入地心，把石髓界的出入口直接堵上了。”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所以……当初那次就有你一个，然而因为你下去堵石髓界了，水瓶分局没有黄道局长坐镇，女清理员的母亲为了压制境内的火山，牺牲在了任务里？
    望了望女清理员有些消沉的神情，大致猜出了一些当初的情况后，里昂便没有再问下去，而是主动转移话题道：
    “巴尔托局长，所以这次戮王会的人，并不准备直接对北境王国动手，而是想要通过热河城地下的熔道前往地心，是准备解开局里对石髓界的封锁，把地三族全都放出来？”
    “大差不差。”
    镜子里的水瓶局长点了点头，神色颇为凝重地道：
    “除开这个之外，我是想不出他们前往地心，还能有什么其它原因了。”
    “所以我能做什么吗？”
    看了眼镜子里神色颇为疲倦，浑身都被水汽打得湿透，一头蓝发湿哒哒地糊在额角的老头，里昂不由得眼带敬重地询问道：
    “巴尔托阁下，需要我一起下热河吗？”
    “不用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镜子里的水瓶局长笑了笑，随即温声询问道：
    “你来的时候，董事们应该跟你承诺过，只要你发出信号，她们可以随时催发【日晷盘】，给你提供一秒钟的太阳，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
    “但这次的问题出在地下，【日晷盘】截留的阳光无法直接到达，你最强的底牌就等于废掉了一半儿，应付戮王会的人应该会比较困难。”
    开口指出了【日晷盘】的问题后，水瓶分局的局长一脸认真地道：
    “还有，戮王会的人已经进入熔道，朝着地心走了一段时间，你就算现在下来也肯定赶不及，所以还是继续留在地上，替我镇守水瓶分局更合适一些。
    而有你帮忙看着地上的情况，我也就不用担心戮王会是不是打算引开我，然后趁机偷袭热河城，能够放心地继续往下追了……你觉得这个安排怎么样？”
    第737章 安全
    我镇守水瓶分局，防止戮王会调虎离山，偷袭热河城；而你则继续追下去，阻止戮王会的人解开“封印”，放出石髓界里的地三族吗？
    琢磨了一下水瓶分局局长的提议，并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缺漏后，里昂立刻痛快地点了点头。
    “我没有意见。”
    “那就先这样安排吧！”
    眼见这么容易便和里昂达成了共识，镜子里的水瓶局长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随即怜惜地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的女清理员，继而主动开口告别道：
    “那我这就动身了，水瓶分局就麻烦你了！”
    “谈不上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三言两语间定好了行动模式，约定好了各自的任务后，小镜子光洁的镜面微微晃了晃，原本像是沁到里面似的水雾陡然一清，重新恢复了光可鉴人的模样。
    而完成了沟通的里昂，看着小镜子折射过来的，女清理员明显情绪十分低落的面容，顿时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
    成了。
    看着里昂消失在小镜子里的面孔后，水瓶分局的局长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紧接着，他微带浑浊的双目瞬间清澈了起来，脸上松弛的肌肤逐渐变得紧致，黯色的老人斑也变浅变淡，颧骨和下颌微微收拢，原本颇具攻击性的面孔迅速变得柔软，随即……
    被一张白色狼头面具牢牢挡住。
    “这下你能放心了吗？”
    伸手扶了下狼头面具，让它牢牢地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后，雪狈抬头望向了对面的鸫鸦，声线平和地道：
    “那个食神已经被我哄住，应该不会进入地下熔道，咱们可以动身了！”
    “……”
    “怎么了？”
    看着神情依旧有些犹豫的鸫鸦面具男，雪狈的眉梢不由得微微皱了皱，随即出言询问道：
    “鸫鸦，除开那个食神外，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吗？”
    “我担心……你装成水瓶分局局长的模样，真的不会被识破吗？”
    鸫鸦面具男有些怀疑地道：
    “那个里昂虽然加入清理局没多久，但跟在血发姬身边做了不少事，把她那一套多疑的性格学了个十成十，有一点儿疑点就不会放过，你确认自己没有露馅儿吗？”
    “鸫鸦，你是不是有点儿太高看他了？”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觉得不放心的鸫鸦面具男，雪狈不由得微带不满地道：
    “我承认他确实仔细又谨慎，甚至连看到镜面上有些水雾，都要暂停交流问上几句，确定一下身份才愿意继续交谈。
    但他就算再警惕小心，也不可能什么都发现的了，连水瓶分局局长的亲侄孙女，都没看出来我这个叔爷爷是冒牌货，他一个从没接触过巴尔托的外人，又怎么能分辨得出来？”
    “……”
    倒也是……
    听完雪狈的反问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悬着的心略微往肚子里放了放。
    从自己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雪狈刚刚的表现确实是完美的，对那位水瓶局长的性情的表现，可以称得上相当出色。
    在发现里昂对他有些怀疑后，立刻便配合着擦拭镜子，又无意中讲出女清理员童年的两件趣事，成功取信了对方，暂时打消了疑虑。
    后面遇到突发情况，清理局总局已经通知了食神一行部分情况时，也都及时转换了对话内容，顺带着讲了一遍当初地三族的情况，把人设拿捏得恰到好处……起码自己是没发现什么漏洞。
    “放心吧！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鸫鸦面具男回应，雪狈忍不住有些不耐烦地道：
    “就算那个里昂真的精明得吓人，硬是发现了不对劲儿，咱们现在也已经进了熔道，距离地心已经没有多远了。
    现在一切已成定局，他就算脑子再聪明、手段再狠辣，想追上来也是需要时间的，而等他追上来的时候，咱们早就把一切都做完，直接逃之夭夭了！”
    “你说得对。”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听到里昂肯定追不上来的鸫鸦面具男，终于摆脱了恐惧权能的影响，重新恢复了理智。
    然而脑子回归之后，他却隐约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忍不住打量着面前的雪狈，神色微带疑惑地询问道：
    “雪狈，你是怎么知道……”
    “你们两个……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一道满是恼意的嗓音，从两人身后猛地响了起来，话语之中透露出的泼天怒火，唬得两人身形齐齐一抖。
    不是？他居然追过来了？
    满眼惊恐地回头望去后，看着后面满脸煞气地追上来的蓝发老头儿，鸫鸦面具男不由得惊道：
    “雪狈？你不是用幻象把他引走了吗？他怎么还能追上来？”
    “我尽力了。”
    看了眼后面闭着眼睛塞着耳朵，甚至连鼻子都怼了两块花布，赶路纯靠手摸的水瓶局长，雪狈不由得叹了口气，眉头紧皱地道：
    “我留在后面的幻象和伪音，确实能短暂影响他看到的和听到的东西，但他直接封闭了自己的这两样感官，纯靠触觉和直觉找路，你说我能怎么办？”
    “那也得想个办法啊！”
    本能地跑了起来后，看着身后越追越近的蓝发老头儿，鸫鸦在拼命赶路的同时，不由得焦躁地催促道：
    “快点儿动动脑子！你一定有办法的！被他追上来就完了！”
    “……”

 我！清理员！ 第502节

    有一说一，你当初选面具的时候，是不是跟月猪拿错了？比起生性冷静阴鸷的鸫鸦，你tm更像一头只会吱哇乱叫的大蠢猪！
    看着发现里昂到了后心态崩溃，强行拖了不少时间，导致被水瓶局长追了上来的猪队友，雪狈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抬手朝面前拨了拨，将脚下愈发炽烈的熔道分成了两条，随即伸手朝左边那条指了指。
    “你上去！你上去我就安全了！”
    “啊……好的！”
    听到雪狈的话后，没头苍蝇似的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按照吩咐踩了上去，随即开口询问道：
    “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
    “……”
    “雪狈？”
    “……”
    发现情况有些不对的鸫鸦，不由得猛然回头，随后无比震惊地发现，原本呆在自己身边的雪狈，轻轻晃了两下后突然消失，随后出现在了遥远的前方。
    而更令他惊恐万状的是，随着雪狈的远离，自己脚下的熔道微微扭了扭，随即竟然一阵天旋地转。
    这条看似一直在向地心深入的新熔道，实际上却一直在向上反涌，而在自己的双向奔赴下，水瓶局长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已然带着毁灭一切的怒焰，悍然烧到了自己的眼前。
    “居然敢用幻象骗我！”
    感受着冥冥中正在远离的某些事物，双眼紧闭的水瓶局长，咬着牙朝远方怒喝道：
    “别跑！我一定要把你……哎呦我艹什么东西？”
    第738章 尬住了
    还是感觉不太对……
    虽然并不清楚热河城地下发生的情况，也没有发现“水瓶局长”有什么异常，但看着女清理员有些低落的情绪，里昂仍旧本能地觉得，刚刚的交流有些奇怪。
    有一说一，作为一手把女清理员带大的“叔爷爷”，水瓶局长不会不清楚，关于地三族和石髓界的消息，多半会让女清理员触景生情，想起她母亲当初牺牲时候的事。
    以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对于女清理员的疼爱程度，应该会下意识尽量减少这方面的交流才对，最多就是浅提一下戮王会等人的目标，好避免跟当年的事情联系起来，而水瓶局长却并没有这么做。
    诚然，他之所以讲了这么多有关地三族和石髓界的情况，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己这个“援兵”考虑，想要多提供一些用得上的信息，并且解释清楚背后的因由，方便自己处理这次的任务。
    但如果换成这个思路的话，却又和他拒绝自己下去支援，只要求留在水瓶分局，帮助镇守热河城对不上了。
    毕竟他不需要自己援手，那自己就不需要面对地三族和石髓界，也就用不上这么多的情报，那他又何必在追赶戮王会的紧要关头，专门停下来跟自己解释大半天？难不成寂寞了想找人网聊吗？
    这个水瓶局长……感觉不像真的！
    无论是“祖孙情感”还是“任务思维”，水瓶局长的举动都有些怪异，里昂心头难免起了些怀疑，然而只稍微往这方面琢磨了一下，里昂便主动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它，如果刚刚的水瓶局长是假的，那他为什么会有水瓶局长的镜子？又为什么会知道女清理员小时候的事？
    水瓶局长身上的不和谐感，还可以用他就是个忍不住唠叨的话痨来解释，而假设他是冒牌的，则完全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支撑，所以……
    “梅莉。”
    开口唤了女清理员一声后，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你能不能给他打回去？”
    “啊？打谁？”
    “我的意思是，除开巴尔托局长主动联系你外，你能不能反向联系上他？”
    “能倒是能……”
    女清理员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但刚刚你们不是都聊完了吗？你有事忘了问他。”
    “对。”
    由于现在只是个猜测，里昂便没有急着解释自己的想法，而是点了点头道：
    “我确实有些关于水瓶分局的问题，需要再咨询一下巴尔托局长。”
    “哦。”
    开口应了一声后，女清理员强打起精神，把小镜子重新掏了出来，手指搭住镜缘的水瓶浮雕，上下轻轻搓了搓。
    然而奇怪的是，水瓶局长明明刚刚还跟他们聊了好久，但现在却毫无反应，无论女清理员怎么呼唤，都没有任何动静。
    “咦？”
    等了半天没见动静，女清理员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重新试着联络了一次，而坐在她旁边的里昂则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恐怕猜对了。
    虽然目前还搞不清楚，刚刚那个“水瓶局长”，为什么会拿着水瓶局长的镜子，以及为什么会知道女清理员小时候的事，但既然人突然联系不上了，那他起码有八成的可能性是冒牌货。
    “停吧。”
    摆手阻止了想打第三次“电话”的女清理员后，里昂扭头望向了另一边的三名口粮……啊不，三名来支援的分局长。
    “刚刚那个，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巴尔托阁下。”
    “？！！！”
    听到里昂的话后，三名分局长不由得神色一惊，而女清理员则瞪大了眼睛，满眼恓惶地道：
    “里昂？你是说叔爷爷他……”
    “放心，巴尔托局长毕竟是黄道局长，即便深入地心后星宫加持减弱，也不是一两个真神能解决的，他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出言安慰了女清理员一句后，里昂简单讲了一下那些奇怪的地方，以及自己的分析思路，随即一脸凝重地对将信将疑的四人道：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巴尔托局长应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被人拖住甚至暂时困住都有可能，所以眼下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
    最坏的准备……
    三名口粮局长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由天猫局长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里昂阁下，你的意思是？”
    “巴尔托局长没能拦住戮王会的人，会让他们成功进入地心，破开总局十年前对石髓界的封堵，把里面的地三族全都放出来，而他们恐怕会重演十年前的袭击！”
    讲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顿了顿，想起了登宫后的水瓶董事递下来的，那张写着未来一年内四场大规模灾难的【往昔之签】。
    冰原之国艾希托、六角山脉、热河城底、灼泉熔川、陆北盈河。
    自己当时借助【往昔之签】看到的场景，远超一般真神的实力上限，估计也只有石髓界里的地三族被放出来，才能造成一口气融掉六角雪山，将大陆北部泡成泽国这个级别的灾害了。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
    把手里掌握的信息串联起来，得出了大事不妙的结论后，里昂不由得神色严肃地道：
    “等飞艇落地后，我们应该分成两路，鲸鱼分局的霍弗局长、以及猎豹分局的雷欧克局长，留在水瓶分局防止戮王会的袭击，并保护北境的王室成员。
    而米莎局长则和我一起，立刻赶往地下热河，试图阻拦戮王会的行动，并解救可能被困的巴尔托局长！现在巴尔托局长不能指望，这次必须要靠我们自己了！”
    “滋……”
    就在里昂一脸紧迫地安排行动时，女清理员胸前的衣服微微鼓了鼓，刚被收起的小镜子又掉了出来，而水瓶局长的面孔，则相当没眼力见地出现在了小镜子里。
    “怎么了？”
    看了看镜子里一脸惊愕的众人，水瓶局长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
    “有什么事吗？我刚刚在赶路，没听到动静。”
    “……”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啊？怎么都不出声？”
    “……”
    (_)(_)(_)(_)(￢_￢;)
    第739章 副镜
    这也不能怪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听不到动静很正常……个屁啊！你刚才死活不接“电话”，我这都开始动员了，你怎么还突然出动静了呢？
    看着小镜子里突然出现的水瓶局长，一整个尬住的里昂不由得面皮发胀，随即只得顶着其余四人怪异的目光，硬着头皮询问道：
    “巴尔托阁下，是我让梅莉联系你的。”
    “啊，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
    原本有的，但是现在没了……
    绞尽脑汁地分析了一大通，判断眼下情况异常危急，结果却只是一场乌龙，此时的里昂只想赶紧终结谈话，然后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然而面对镜子里水瓶局长疑惑的目光，实在不好直接挂“电话”的他，只得厚着脸皮硬扯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想问一下水瓶分局的情况，以及您现在对水瓶分局的安排。”
    “这样啊……”
    水瓶局长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开口道：
    “我现在忙着赶路，这些你直接问梅莉就可以，我的事情都不瞒着她的……或者到了水瓶分局后找霍普，让他给你讲一下我的安排就可以。”
    “好的。”
    开口应了一声后，急于结束通话的里昂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点头把名字记了下来，随即在挂掉“电话”之前，一屁股把女清理员从镜子前面拱开，随即有意无意地开口道：
    “对了巴尔托阁下，您让梅莉转交给我的新婚礼物很不错，我和维罗妮卡都非常喜欢，只不过您的礼物实在是有些太贵重了。”
    “呵呵。”
    听到里昂的话后，镜子里的蓝发老头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神态亲切地道：
    “你们喜欢就好，贵重不贵重的不重要。”
    我们喜欢就好吗？但我可没收到过什么新婚礼物！
    看了看镜子里欣然认下的蓝发老头儿，里昂的眉梢顿时忍不住微微一扬，而一直在注意他表情的“水瓶局长”，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小小的区别，顿时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鸫鸦说的没错，你可真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我！清理员！ 第503节

    并没有继续做徒劳的努力，伸手在自己脸上抹了抹，把满是褶皱的面孔恢复了光洁后，雪狈拿起白色的狼头面具，挡住了自己的真实面孔，随即换回了自己沙哑的音色，目光复杂地询问道：
    “里昂先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我到底是哪儿露了马脚，引来了你的怀疑？”
    “？！！！”
    还真是假的啊！！！
    看着镜子里褪去了水瓶局长的样貌，变成了另外一张脸的瘦削人类，三名口粮局长不由得齐齐一震。
    而从里昂提到礼物时，便已经反应了过来的女清理员，则扒着里昂的胳膊扑回了镜子前，满眼焦急地质问道：
    “你到底是谁？我叔爷爷呢？你为什么会有他的镜子！”
    “要不……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看着小镜子里一言不发，看起来完全不准备搭理自己的里昂，雪狈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朝着他道：
    “里昂先生，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到底在哪儿露了破绽，那么我就告诉你这面镜子的来历，怎么样？有兴趣吗？”
    情报换情报吗？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看了眼咬紧嘴唇，但强忍着没有出言干扰自己的女清理员，随即微微点了点头。
    “可以。”
    开口应下了雪狈提出的交易后，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你的伪装其实非常完美，我一开始的确被骗过去了，但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你伪装不了的。”
    “什么东西？”
    “情感，也可以说目光。”
    目光？你刚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另一边的三名口粮，不由得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进行了一波眼神上的交流。
    里昂阁下刚刚说的，水瓶局长可能是冒牌货的理由，不是从行为上推断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扯到情感和目光了？
    再次把女清理员从镜子面前挤走后，和对手交换情报的时候，从来都不说真话的里昂，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扯道：
    “人类表达情感的时候，绝大部分都要通过眼睛，之前我和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透过这面镜子接触过一次，当时梅莉也在旁边，而你看向梅莉的眼神，和他看向梅莉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原来是眼神的问题吗？
    透过自己的【伪幻】权能，感受了一下里昂的回答，并没发现虚假的成分后，雪狈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满意地道：
    “很好，虽然可能不是全部的理由，但我并没有从中感受到谎言的味道，看来你说的内容的确都是真的，并没有试图欺骗我。”
    ？？？
    看着镜子里一脸满意的雪狈，被里昂按住的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脑子一懵，随即满眼不解地朝里昂望了过去。
    你这次说的是真话？那你刚才和我们说的原因，反而是假的？
    还有，你和叔爷爷什么时候通过这面镜子接触过？而且当时我也在旁边？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啊……脑子好乱！
    脑子乱就别想了，这活儿不是你干的。
    微微转了转小镜子，避免一脸懵逼的女清理员被照进去后，里昂凝视着镜子里的雪狈，神色平静地催促道：
    “当然只是一部分，毕竟如果我一次全都说了的话，你反悔了怎么办？”
    “放心，我虽然喜欢伪装，但还是很在乎信誉的。”
    小镜子里的雪狈笑了笑，随即朝着不存在于镜子前的女清理员道：
    “梅莉小姐，我手里的这枚镜子，其实和你手里的那枚一样，都是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先生，为了能够及时联络自己的家人，特意拆分自己手里的【天球镜】，做出的仅能互相联通的小号副镜。”
    “不对！你骗人！”
    听到雪狈的话后，女清理员忍不住把里昂的手顶了起来，朝着镜子怒声道：
    “叔爷爷跟我说过，只有我手里才有他的副镜！”
    “是‘现在’只有你有。”
    特意在“现在”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后，雪狈先是瞥了眼已经明白过来，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的里昂，随即用指尖轻点了一下面前雾蒙蒙的小镜子，笑吟吟地朝女清理员道：
    “这枚副镜的原主人是你母亲，是我当年亲手从她尸体上捡来的。”
    第740章 异变突生
    那是……我母亲的镜子？
    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在得知雪狈手中的副镜，居然是自己母亲的遗物后，女清理员的思维在大量情绪的冲击下，一时间竟然直接懵住了。
    而旁边隐约猜到了一些的里昂，则微微闭了闭眼，心下暗叹了一声。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镜子里这名带着白色狼头面具的戮王会成员，恐怕根本对所谓的破绽毫无兴趣，也并不在乎它的伪装是怎么暴露的。
    它之所以提出交换情报的真正目的，弄不好就是为了把这句话讲出来，然后欣赏梅莉得知真相后，在伤痛冲击下露出的悲伤神情。
    真是恶劣啊……
    看了眼小镜子里，正在满意地微笑的雪狈，里昂伸手拍了拍女清理员的背，把茫然无措的她托回位置上坐好，随即凝望着镜子里的面具人，把它的形体样貌认真地记在了心里。
    “里昂先生，你看我的眼神有些过于认真了。”
    隔着小镜子和里昂对视了一眼后，雪狈笑着开口道：
    “如果你是被我的态度激怒了，准备找到并杀掉我的话，那你光记住我的样貌可不行，我是掌管【伪幻】与【心湖】的神，你看到的面容并不是我真正的模样。
    另外，愤怒并不是一种有益的情感，面对我的人越是情绪激荡、心湖翻涌，就越容易被我趁虚而入，被拖入伪饰与幻象之中……甚至就连【镇静】血脉也无法豁免。”
    ？！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瞳孔微微一缩，随即闪电般地探出手，一把攥住了女清理员的胳膊。然而在那之前，眼神茫然的女清理员，便已经先一步张开了嘴唇，轻轻地朝着里昂四人呵了一口。
    “哈。”
    随着女清理员的举动，带着风铃草一般淡香的无色气息，立时便从她的口中散开，仅仅不到半次眨眼的时间，便将空艇密闭的舱室尽数充满。
    紧接着，女清理员腕上树根状的小配饰，立时猛然涨起，强行撑开了里昂的手掌，化作一团巨大的树球，把她整个儿包在了里面。
    随后那团深褐色树球的外壁，陡然绽开了大量满天星般的洁白小花，朝着四周爆开了大片大片的花粉，而里昂在抬手挡了一下后，耳边立刻响起了熟悉的噪声。
    “滋”
    【名称：幽谧公主的花粉（静谧、血肉、视野）】
    【外观：极其微小的无色颗粒，小到甚至可以从皮肤渗入，在阳光下呈现半透明状态，夜间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
    【能力：噤声禁言、躯体迟滞、视野遮蔽】
    【代价：需要消耗大量体力，但可以通过大量进食迅速弥补】
    【档案：梦界踽行山中独有的特殊植物“幽谧公主”，在绽开时会向四周爆开大量的无色花粉，有着能够禁止声音传播，并强行放缓所有血肉之躯行动能力的特殊效果。
    另外，幽谧公主的花粉有着轻微的毒性，在短时间内接触过多的话，会影响眼部的神经系统，导致暂时无法视物】
    【评价：相当阴险的控制类异常物，接触后立刻张不开嘴、听不到声、迈不动腿、看不见人，配合发动时同样隐蔽的“镇静之涎”，用于偷袭暗算简直无往不利】
    【浸染值：0.1】
    ……
    呵呵，清理局的所谓食神，倒也没有那么难对付。
    看着被一口【镇静之涎】呵了个正着，没能躲开后续的袭击，身上落满了【幽谧公主的花粉】的里昂，镜子里的雪狈不由得翘了翘嘴角，随后凝视着包裹着女清理员的树球，声线柔婉地轻唤了两声。
    “吱呀。”
    伴随着粗大的树根间互相刮擦的响动，裹住女清理员的树球缓缓展开，将眼眸已然失去了焦点的她露了出来。
    紧接着女清理员的手腕翻转，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架小小的竖琴，并在雪狈的操纵下，将竖琴线朝着里昂的脖颈绕了过去……
    “张嘴！”
    在雪狈陡然暴缩的瞳孔中，本应无法动弹的里昂猛然扭头，避开了缠过去的竖琴线，随即探出右手一把捏住了女清理员的脸颊，反手掏出一件旧衣服，直接把她的嘴巴堵了个结实。
    紧接着，里昂的手中出现了一柄银色的小刀，直接将身旁的舷窗整个儿切下，大量夹杂着细雪的冷空气瞬间涌入舱内，把飞空艇内的【镇静之涎】一扫而空。
    “伪幻与心湖之神是吗？”
    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躲过了这次暗算后，感受着三名口粮局长重新活泼起来的灵魂，松了一口气的里昂紧盯着镜子里的雪狈，微眯着眼睛道：
    “等着，我马上就去……”
    然而就在他的狠话放到一半儿时，由于在四周弥漫的【镇静之涎】被冷空气卷走，三名开不了口、听不到声、无法行动、不能视物的口粮局长，立刻在同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放出了自己保命的手段。
    分裂传送、汽化解离、透船而出。
    在里昂惊愕的目光中，金牛董事为他精心选取的三名口粮便各展神通，齐刷刷地从飞空艇中当场消失。
    一个从中年女人变成了八个小孩子，然后砰砰砰全数闪走；另一个则瞬间失去了人类的形体，化作一大团白乎乎的水蒸气，顺着破开的舷窗狂涌而出；
    最后一个干脆全身虚化，浑身包裹着浅紫色的奇怪球囊，好像通过粗筛子的细砂似的，混不着力地从飞空艇里渗了下去，纷纷扬扬地落入了白茫茫的雪山之中……
    “……”
    不是……都这时候了你们还跑个毛啊？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本来准备跟雪狈放两句狠话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嘴角一抽，随即连忙夹住不停挣扎的女清理员，冒着风雪扒住舷窗朝外望了望。
    中年女人变成的八个小孩儿直接消失，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了；而那一大团白色水蒸气，遇冷虽然神奇地没有凝结成小冰晶，但已然顺着漫天风雪飘了个干净；
    至于最后“洒”下去的那个，在一秒能飞出六七十米的飞艇面前，直接就被甩出了老远，看他灵魂的位置，估摸着已经奔六角雪山的那一头儿去了。
    得，这还没到北境呢，带来的口粮直接撒雪山里了……
    第741章 热河城
    “醒醒！”
    “……”
    “快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我！清理员！ 第504节

    “……”
    “啪啪啪！”
    “啊！”
    被脸上传来的轻微疼痛唤醒后，女清理员本能地睁大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我……我这是……”
    “你被那个假水瓶局长控制了。”
    没有心情吐槽她过于标准的苏醒发言，在简单讲了下发生的情况后，里昂立刻神色不善地催促道：
    “快，赶紧清醒一下，你叔爷爷那边应该出了问题，咱们该必须立刻赶过去！”
    “啊……”
    被里昂推搡着离开了座位，猫着腰一脸茫然地踏上了离艇通道后，被从飞空艇外迎面拂过来的寒风一吹，女清理员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浑浑噩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等等！你是说，他们三个被留在了雪山那边？”
    “嗯。”
    听到女清理员震惊的询问后，里昂的面色不由得一黑，随即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他们三个虽然抵抗不了真神的权能，但好歹也是清理局的分局长，离了星宫庇佑也有一级精英清理员的水平，哪怕掉雪山里也死不了的。”
    “不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女清理员忍不住跺了跺脚，随即满眼焦急地道：
    “他们掉了下去的话，那现在不就剩下你和我了吗？戮王会的成员可都是真神，没了他们三个的话，光凭你和我……”
    “没事，他们在与不在，影响其实不是很大。”
    由于携带“口粮”这个事儿，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口粮”来说，讲出去都不是那么好听，所以一路上大家都默认，没有把口粮问题跟女清理员讲过。
    在瞥了眼女清理员的灵魂强度，估算了一下她的“口粮值”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开口道：
    “走吧，先带我去你们水瓶分局一趟，然后咱们马上就下热河，去找你叔爷爷。”
    对！还有分局的大家在！
    并不知道里昂准备开餐了，在听到他的话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心头一松，随即反过来扯住里昂的手，埋着头快步朝外面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开口介绍道：
    “里昂！我们水瓶分局的一级清理员，数量和你们处女分局差不多，目前一共有三个。
    不过在面对真神时能帮上忙的精英一级清理员，目前只有霍普叔叔一个人，剩下梅琳娜姐姐和汉密尔顿爷爷，都只是普通一级清理员的水平……”
    一个精英一级，两个普通一级吗？
    听完女清理员的介绍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精英一级清理员的话，那就是汤姆前辈和艾玛前辈那样，最大浸染值在50点以上，但低于60点。
    再算上两个30点浸染值以上的普通一级，以及自己本身36点的浸染值，凑一凑已经可以把自己堆到真神级别了，甚至破开60点大关后，还有余力继续往上顶一顶。
    “基本足够（吃）了。”
    开口给了备用口粮们一个还算满意的评价后，由于考虑到清理员们的“续航”和真神没得比，出于保险起见，里昂便开口追问道：
    “二级呢，20到30点里昂值的资深二级清理员，你们局里现在有多少？”
    二级？你要带着二级清理员，去打戮王会的真神？
    女清理员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停住脚步讷讷地道：
    “资深二级确实有一些，差不多有十二三个……但这次的对手可是真神啊，他们的能力就算再特殊，也很难派的上用场吧？”
    “放心，肯定用得上！”
    听到还有十二三个20点浸染值以上的二级清理员，里昂顿时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30点、一个50点、再加十三个20……平均一下算25点，那就是三四百点总浸染值，这么多浸染值下肚，就算比不上续航几乎无穷无尽的真神，也足够自己支撑个几轮了。
    “赶紧带路！咱们准备好之后马上就下热河！”
    “可是……”
    “放心，我只是需要他们帮忙，不会让他们直接面对真神的。”
    毕竟中间还隔着一层肚皮，确实不能算直接面对真神。
    “好吧！那就按你说的来！”
    看里昂的模样并不像在说谎，女清理员不由得跺了跺脚，随即拉着他奔出了飞空艇，推开了试图过来询问情况的卫兵，冲进了漫天风雪里。
    ……
    这就是热河城么？
    在被女清理员拉着，穿过北境王国登艇塔的停机甬道，来到了建在雪山顶坳的平台后。
    即便现在情况颇为紧急，但望着远处矗立在雪山背风处，由大量黑色岩石砌成的宏伟都市，里昂仍旧不由得脚步一缓，满眼震撼地看向了眼前的热河城。
    比起风格更偏精致华丽的王都，北境王国的建筑风格要粗犷得多，虽然少了华丽的雕饰和精美的纹样，但无论整体规模还是建筑形制都极为壮观。
    而以里昂一级清理员水平的目力，即便在漫天风雪之中，依旧能够隐约望见大半座城市的形貌。
    几乎每个大聚集区的附近，都有一座由紫黑色的金属制成，足有数层楼高的巨大管道炉，在暴风雪中仍旧毫不停歇地喷吐着炽白的烟雾。
    而以这一座座管道炉为起始，大量肉眼可见的粗壮管道，正聚合成密集繁复的管道网络，像是城市的血管一般，连接着几乎每一座建筑。
    再细看下去的话还能发现，这些大多有着黑色外壁的建筑上，遍布各式各样的巨大兽角，以及带着图腾纹样的皮革装饰，各种与兽类有关的事物随处可见。
    甚至在城市最中心的巨大广场上，还有一名戴着狼头兜帽的男人雕像，生着大胡子的男人正骑在一匹高大雄健的座狼背上，昂起充满野性气息的面庞，凝眸望向面前巍峨壮丽的皑皑雪山。
    而在漫天风雪之下，无论黑色的雕像还是黑色的建筑，都被复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宛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披风，与作为背景的雪山融为一体，看起来庄严肃穆，甚至还带上了点神圣的味道。
    糙是糙了点儿，但真够壮观的……
    望着这座野性又庄重，粗犷而肃穆的宏伟都市，里昂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顺着女清理员拉拽的力道，快步奔到了雪山顶坳的平台边缘，朝着远处那座黑白两色的巨大城市纵身跃下。
    而就在两人跃下的瞬间，女清理员背后的衣物被挣开了两道裂口，一对翼展接近四米的巨大羽翅，无中生有般地从她背后抽出。
    在漫天风雪中翻滚了两下，快速稳住了身形后，化作了一只巨大雪雁的女清理员，立时一个俯冲捞起坠下的里昂，随即朝着水瓶分局所在的方向振翅而去。
    第742章 鸟与异样
    这鸟可真肥啊。
    站在王宫的阳台边，俯瞰着花园里啄食着谷粒的大号雪鸡，面容刚毅英武的蓝发青年，不由得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之前梅莉把这些雪鸡从六角雪山里逮回来，吵着非要养在花园里的时候，自己还觉着她选的宠物烦人得很，恨不能把这些成天咕咕乱叫的肥鸡全扔出去。
    但最近趁她出使的档口，自己让厨子逮两只下锅炖完了之后，结果发现梅莉的眼光还真厉害，她带回来的这些肥鸡，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想起之前那两盆炖鸡浓郁的风味，北境王国的现任国王哈维，不由得喉头微微动了动，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而听到蓝发青年那边传来的奇怪动静，看到他背对着自己束手而立的背影后，一名刚来到门口的华服老者，额角不由得立时见了汗。
    哈维陛下之前可是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查出地下热河异常的源头，如果做不到的话，就让自己“好看”。
    以哈维陛下不输老国王的激烈手段，他嘴里的“好看”绝对不是唬人的，自己这个管道部大臣能够引咎辞职，都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弄不好直接被以渎职罪绞死都有可能。
    可是自己带着人钻下管道炉，在浅表层的地下热河里泡了一周，却还是连根毛都没发现，那该死的地下热河依旧每天狂涨，眼看着就要通过管道炉向城内反涌。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哈维陛下突然让人把自己喊过来，还背对着自己站在阳台上，遥望王宫内正在冒水的管道炉，想表达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陛下！”
    明白不管伸头还是缩头这一刀都得挨，两腿不住发软的华服老者，只得踉跄着往屋内奔了几步，随即痛心疾首地主动承认错误道：
    “陛下！我……我有负您的重托！”
    “嗯？”
    听到华服老者悲怆的喊声后，正在阳台看鸡的蓝发青年微微一怔，随即依依不舍地把目光从肥壮的雪鸡们身上抽离，回过头来微笑道：
    “艾萨克卿，你言重了。”
    我言重了？我言重了是什么意思？是这件事不至于“有负重托”，还是……我这个人就不配被“重托”？
    满心恓惶地抬起头，朝蓝发青年望了一眼后，看着他那比以往更具侵略性的眼神（馋鸡了），华服老者的面色不由得猛然一白。
    完了，这一看就是在说反话！
    “陛下！老朽真的尽力在查了！”
    对于这位年轻但却十分精明的陛下，想起之前那些办事不力还谎言欺弄的人的下场，华服老者实在不敢搪塞，只得抬起被泡得发白的双手，哀声求告道：
    “陛下！老朽这几天一直都在热河里，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几乎把能查的地方都查遍了，虽然没能找到地下热河涨水的原因，但……但……”
    但你已经尽力了，而且按照老头子的说法，这个事儿涉及到清理局的敌人，也不是你一个普通人能查明白的……话说你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看着被自己的态度吓得语无伦次的华服老者，蓝发青年不由得尴尬地干咳了一声，随即一边反思自己平时是不是太苛待官员了，一边走过去把人扶了起来，勉励挤出了一个笑容道：
    “艾萨克卿，你误会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你没有怪我的意思……难道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吗？
    听到来自“冷血的哈维陛下”的宽慰后，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蓝发青年，华服老者不仅没有放松下来，甚至面色反倒变得愈发惨白。
    蓝发青年这个北境国王的作风，比北境冰原上的风暴更强硬，比六角雪山的冰川更严酷，虽然对于得力的部属也不吝赏赐，但对于无能庸碌乃至犯了错的人，制裁起来往往毫不容情。
    而平时即便是些小错，也要把人喊来呵斥一番的他，这次面对足以让整个热河城受灾的恶劣情况，居然还出言安慰自己，表示并不是自己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
    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前提，要么是我疯了，要么就是他疯了……不！他就是疯了！恐怕他早就已经被气疯了！
    虽然这一连串的猜测，细想的情况下极其不符合逻辑，但紧张和恐惧已然充斥大脑，心潮疯狂翻涌的华服老者，诡异地忽视了所有的不合理，直接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我死定了！
    “艾萨克卿，这件事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确实做不了。”
    扶了两次没能把人扶起来后，看着地毯上抖得跟筛糠似的华服老者，蓝发青年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即放弃了搀扶，起身解释道：
    “地下热河的情况有些特殊，我已经找了别的专门处理这种事的人，安排给他们去做了，你回去等着就好，顺便思考一下，管道炉如果真的被压爆了该怎么处理……你退下吧！”
    看着华服老者惊惧交加的奇怪模样，一向冷言冷语的蓝发青年，少见地温和了一次。

 我！清理员！ 第505节

    然而在心潮翻涌下热血冲脑，不仅眼前阵阵发昏，双耳也在不断嗡鸣的华服老者，耳中的世界开始诡异地长短抽离交替，仅仅只听到了蓝发青年话里的一小部分。
    “艾萨克……你做不了……我……找……别……人，你回去等……思……吧！”
    我……凭什么？凭什么！
    匍匐在地的华服老者咬了咬牙，随即抬起头，看了眼满脸冷酷地宣布要处死自己的蓝发男人，继而狂吼一声，直接纵身扑了上去。
    在蓝发青年惊愕的神情中，华服老者两只被水汽泡得发白的枯瘦双手，居然爆发出了无比惊人的力量，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力量之大，甚至指甲都陷入了他后颈的皮肉里。
    “居然让我死……那你也陪我一起死吧！”
    “？？？”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被掐得喘不上气的蓝发青年，一边本能地去扳扼住自己喉咙的手，一边凸着双眼万分艰难地喝问道：
    “你……疯了？谁……让你死了？”
    然而怪异的是，在华服老者的眼眸里，面前的蓝色青年即便被卡住了脖子，却依然狰狞地瞪视着自己，并且无比恶毒地发誓，一定要把自己的全族统统绞死！
    “那我就先杀了你！”
    在华服老者手中猛然加力时，阳台下花园的鸡群里，亦传来了惊慌和暴怒并存的咯咯声，一群刚刚还在安详地啄食谷粒的雪鸡，竟然拖着被喂得肥肥壮壮的身体，异常凶狠地厮斗了起来。
    而那些明明眼神茫然失焦，找不找得到对手都难说，但却喙啄爪撕、叨蹬扑扯，斗得雪羽浸红、冠嗉裂豁的肥鸡，神情看起来竟与陷入疯狂的华服老者一般无二。
    第743章 心湖之焰
    已经开始了么？
    通过自己的权能，感受到了无数正在激烈翻涌的【心湖】后，正在前往地心的雪狈，不由得满意地轻笑了一声，随即彻底放下了心。
    虽然那个清理局的食神，看着确实有点儿邪门儿，即便被【镇静】的血脉结结实实地喷了一口，仍旧能够顶着【镇静】的权能强行行动，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不过身为伪幻与心湖之神的自己，和他过去碰见的那些蠢材可不一样。
    那些愚蠢又傲慢的所谓真神，仅仅只是在粗暴地驱使自身的权能罢了，这种愚鲁且单调的操作，就像是在抱着炸弹用外壳砸人一样，完全浪费了自身真正的长处，还把自身置入了危险之中。
    那些蠢货把真神的权能当做武器，和清理局的清理员正面搏杀的举动，根本就是一种愚不可及的蠢材行为，一旦自身的权能没能生效，被这个食神抵抗甚至反制的话，那自然只能大败亏输。
    真神权能的正确用法，应当像自己这样，甚至连露面都不需要，直接倚仗真神权能无与伦比的影响范围，在对方根本无法反击的距离施加影响……就比如现在。
    感受着上方热河城中，那一片片开始疯狂翻涌的心湖，以及顺着那些激荡的心湖，不断向自己传来的庞大力量，身心舒泰的雪狈，不由得异常愉悦地闭上了双眼。
    ……
    人类的情感，真是一种异常好用的东西。
    仅仅只是些许微不足道的接触，再加上少量粗浅的言语挑动，便能在他们的心湖之中燃起一团激荡的烈火，把他们的理智与思绪燎烧得一干二净。
    而在进入地下热河之前，自己带着鸫鸦，在那座黑白两色的热河城中游荡时，前前后后起码接触了数百名生灵，并在他们的心湖中留下了【伪幻】的谷种。
    那些被种下了种子的生灵，只要无法保持灵魂的平静，就会被自己的谷种侵入心湖，并在其中彻底扎根，接下来无论是喜是悲、是笑是怒，他们一切激荡的情绪，都会成为谷种生长的养料。
    等到自己的谷种，借助心湖的哺育开始“发芽抽枝”时，自己希望他们看到的【伪幻】世界，便会逐渐替代原本真实的世界，成为唯一且不可辩驳的真实。
    当伪幻成功替代了真实后，他们所看到的虚假世界，又将在他们的心湖中激起更大的波澜，直到顺着谷种鲜红的焰花燃起情绪的烈火，把这些低下而又愚昧的无趣生灵，烧炼成仅仅忠于自己的精致玩偶。
    而随着这些玩偶得到净化，他们心湖中的烈火又将成为新的“谷种”，随着肢体的接触和情绪的浸染，将激荡的火焰蔓延到更多的灵魂当中，并开始成倍地迅速蔓延。
    百、千、万、十万！
    感受着已然在几十万人心头跃动起来，数量正在奔着百万级前进的心湖之火，自身权能得到了彰显的雪狈，不由得舒畅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扭头朝自己的来路望了一眼。
    快了！已经快了！
    作为整个北境王国、乃至于整块大陆北部最大的城市，热河城的常住人口在一千六百万以上。
    而在这个暴雪席卷，难以成行的时节，此时的热河城里有着接近两千万名人类，再算上大量的兽畜虫禽，以及毗邻热河城的部分六角雪山，此时地上生灵的总数量，恐怕能够逼近亿级！
    只要能在这上亿生灵……不！哪怕只能在其中半数生灵的心湖中，布下属于自己的谷种，并用自己创造的伪幻替代掉他们的真实，那自己的力量就会得到一次飞跃，获得足以与黄道局长正面抗衡、甚至战而胜之的实力！
    而以谷种当前的散播速度，只要再等不到一天的时间，自己便能达成这一目标。
    再加上唯一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水瓶局长，此时正追在自己身后，根本不清楚地上发生了什么，其它人则根本无力回天，自己距离彻底的成功，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至于那个奇怪的食神，无论他有多么的特殊，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根本就不足为……嗯……倒也不好说。
    想起里昂与戮王会交手的相关履历，以及那些莫名栽在了他手里的其它戮王会成员，满眼自信的雪狈不由得神情一滞。
    依照自己的了解，除开水瓶董事“赢”了那个食神一次，成功替代清理局的金牛完成了登宫外，目前好像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在那个里昂面前笑到最后。
    不仅几次胜算极高的行动，都被他轻易摆平，雪鸮和黑鸮兄妹也被他策反投敌，鸫鸦甚至差点儿把命都搭在了他身上，现在听到里昂的名字还直打哆嗦。
    所以……多少还是要留心一下，就算没法直接除掉他，也得想点儿办法，尽量限制他的行动，别让这个麻烦的家伙坏了自己的事儿。
    回忆了一下与里昂的短暂接触，雪狈舒展的眉头不由得稍微皱了皱，随即停住脚步，扭头观察了一下身后那片漏泄了的巨大心湖的位置。
    那位清理局水瓶分局的局长，在被自己布下的幻象挑破了心湖后，虽然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自闭感官豁免了幻象的侵扰，但也等于失去了五感中的三个。
    此时的他正追在鸫鸦身后，被那个蠢材带着四处乱转，短时间内应该追不上来，刚好能给自己留出一点儿用于“操作”的时间。
    找了个相对安稳的缺口，从直奔地心的熔道中短暂脱离后，雪狈闭目感知着上方无数纷乱燃烧的心湖，很快便在里昂那沉稳平和的心湖附近，找到了一簇正在剧烈燃烧的热焰。
    就是你了！
    ……
    “嘶……”
    好冷啊！
    即便一级清理员水平的身体，已经有了些“寒暑不侵”的味道，但在颈部的雪片融化，并渗进了衣领后，正在水瓶分局的门外拍打残雪的里昂，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霍普叔叔！”
    和依旧能维持住平静的里昂不同，满心担忧的女清理员根本没心思打理自己，直接顶着一脑袋正在融化的雪花，冲进了一顶搭在黑色石梁下的厚实毡房。
    “快！快把大家都喊来！要出大事儿了！”
    第744章 聪明绝顶
    作为水瓶局长的侄孙女，从小便在水瓶分局中长大的孩子，女清理员显然有些“团宠”的性质。
    随着她焦急的呼喊声，还留在水瓶分局之中的清理员们，顿时纷纷离开自己的房间，汇聚到了中央最大的厚毡房，也就是水瓶局长的办公室里。
    “叔爷爷……局长应该是被戮王会的人拖住了，现在那个戴着狼头面具的戮王会成员，正在通过熔道前往地心，准备解开局里对石髓界的封堵……”
    尽量简短地朝水瓶分局的清理员们，解释完了当下的情况后，女清理员望向一名带着毛皮帽子，身形笔挺的中年男人，眼带焦急地道：
    “霍普叔叔！我们现在必须马上下去！如果戮王会的人成功破坏了封堵，把石髓界里的地三族放了出来的话，自己追上去的叔爷爷说不定会有危险！”
    “梅莉，你先冷静一下。”
    打量了一下旁边一言不发，正在默默数人数的里昂后，名为霍普的中年男人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皮帽子，眼带思忖地开口推断道：
    “按你的说法，局长和戮王会的成员，似乎才踏上熔道不久，但局长下地河可是一周前的事，而热河城的地下热河，甚至在大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疯狂涨水，并且不断爆出超量的蒸汽了。
    那么如果地下热河的异常，就是地心熔道被打开的标志的话，那就意味着热河里的地心熔道，已经打开超过半个月了。
    可戮王会的人早不下去晚不下去，偏偏在局长开始调查热河的时候，才大张旗鼓地进入地心熔道，最后又正好被局长发现，然后一路纠缠着追了下去……你不觉得有点儿过于巧合了吗？”
    这么一说的话……确实有点儿奇怪。
    顺着中年男人的思路往下想了想后，正在等开餐的里昂不由得眼眉微挑，随即有些惊异地望了他一眼。
    这个一脸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貌似除了一级精英清理员的水平外，貌似有着极强的分析能力，他在听完了女清理员那几句语序凌乱的讲述后，仅仅只是蹙眉思考了一下，便立刻找到了相当关键的疑点。
    热河城的地下热河出现异状已经很久了，但戮王会的人却“刚好”进入地心熔道，又“刚好”被下河的水瓶局长撞见，最后又“刚好”被一路吊着往远离热河城的地心追了下去。
    这里面的三个“刚好”加起来，那股调虎离山的味道，确实已经浓得快要冒出来了。
    ……
    在通过霍普的提醒，发现了戮王会可能有其它打算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跟着皱了起来。
    盲猜水瓶局长在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估计也犹豫过要不要追，奈何热河里面的熔道连通地心，如果他敢放手不管的话，石髓界里的地三族没准真的会被戮王会放出来。
    而当初清理局一共调动了两名董事和四名黄道局长，才勉强把石髓界给封上，如果地三族在这个时候被放了出来，眼下称得上捉襟见肘的清理局，可没有再堵它们一次的人手了。
    换言之，这个也算是一种阳谋，赌的就是水瓶局长不敢不追。
    嗯……仔细想想的话，这样左右为难的事情恐怕一直都不会少，毕竟清理局的实力虽然强，但要守的地盘也不是一般的广袤，人手方面从来就没有充足过。
    清理局的八十七个分局全加起来，清理员的总数量也才几千，而这几千个基本都有点儿精神问题的清理员，却要守住一个表面积数亿平方公里，总人口起码二三十亿的巨大星球，能一直不出问题才是怪事儿。
    而某联x国有着大几万的工作人员，都没扒拉明白一颗地球，指望这几千个精神病患者，在一堆“外星人”的疯狂骚扰下，把连“电话”都没几台的现世守得滴水不漏，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人了……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望向了似乎非常聪明的中年男人，准备趁着水瓶分局的人还没到齐的空档，多听听他的判断，看看还能不能有其它的收获。
    然而就在这时，中年男人便先一步望了过来，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
    “我看得出来，你一直都在等人齐。”
    扶了扶自己不断往下滑的皮帽子后，霍普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死死地凝视着里昂，一脸警惕地继续道：
    “但面对真神时能帮上忙的一级清理员，都已经在这儿了，而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候，你没有立刻提出要带我们下去，反而一直在等那些二三级的清理员来……你有什么打算？”
    “……”
    我当然是打算尽量多吃几个，以免陷入持久战的时候续航不够……话说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霍普叔叔，里昂他是总局派来支援的。”
    见中年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盯上了里昂开始发难，女清理员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们在飞空艇上遭到了袭击，来支援的其它三名分局长，被甩到六角雪山上了，所以里昂准备把一些二级清理员也带下去。”
    “他骗你的……或者没把全部的打算都告诉你！”
    侧头瞥了女清理员一眼后，中年男人把她往自己身后扯了扯，随即满眼警惕地望着里昂道：
    “你还没发现吗？他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跟我们说！”
    “啊?”

 我！清理员！ 第506节

    “就算他准备带下去的人还没到齐，但也能我们交代一下已知的情报，或者趁这个时间，开口询问一下我们擅长的能力……这些事他为什么不做？”
    开口讲完了自己觉得不对的理由后，看着仍旧有些茫然的女清理员，中年男人只得继续解释道：
    “他之所以一句话都没讲，多半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帮助’！”
    ……
    成了！
    隐匿在霍普激荡的心湖之中，看着在自己的暗示和挑拨下，隐隐将里昂包围在了中央，神情满是警惕的清理员们，雪狈面具之下的嘴角顿时得意地翘了翘。
    即便因为距离相隔太远，自己很难彻底控制住这名精英一级清理员，但只要对他的心湖稍加暗示，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发现，就已经足够拨弄人心了。
    至于刚才那些“他骗你的”“不说话是因为没有必要”，自然都是纯纯的信口胡诌，纯粹为了搅局瞎扯的，只要让食神百口莫辩，行事变得紧张，就能让其它清理员的心湖也激荡起来，任由自己……
    “没想到水瓶分局里，居然有你这种聪明绝顶的人。”
    看了看皮帽子从头上滑下，露出了一个锃亮的大光头的中年男人，里昂不由得满眼欣赏地点头承认道：
    “我确实没有对梅莉说实话，之前没和你们交流，也的确是觉得没必要，你的猜测全都是对的……我需要吃掉你们所有人。”
    “……”
    啊？
    ━Σ(Д|||)━
    第745章 为你们鼓掌
    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面对里昂的“食人宣言”，不仅一众清理员脑子一懵，就连远在地下的雪狈，都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刚才那些所谓的推论，都是我先预设立场，然后按照你的表现硬靠的啊！我随口胡扯的东西，你怎么还能承认了呢？
    “我就知道……拿下他！”
    眼见里昂居然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判断，暂时身为水瓶分局第一“智者”的中年男人，顿时不由得厉喝一声，便准备纵身扑上。
    而随着他的暴喝，那些原本还略显犹豫的水瓶分局清理员，顿时纷纷取出自己的主战异常物，开始各施手段。
    有的化身猛兽仰天狂吼，有的割破手腕远程诅咒，有的浑身冒起诡异符文，悄无声息地遁入地下，有的脱掉衣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眼睛，阴冷地凝视了过来……
    讲真，水平貌似都还不错？
    对水瓶分局清理员的平均素质给了个好评后，里昂默默地切换出【秘术传承者（射手）】，随即在一众水瓶分局清理员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轻拍了一下。
    “嗡！”
    一道无形的波动随着击掌声四下扩散开后，水瓶分局的清理员们无比震惊地发现，自己的主战异常物，居然开始不受控制地扭曲了起来。
    无论这些异常物原本是什么形状，不管是血肉造物还是木石机械，尽皆开始黑化鼓胀，生长成了一团团蠕动虬髯结的生灵血肉，随后相继冒出了三个形貌狞恶的漆黑狗头。
    随着里昂按照射手董事教导的，射手宫的【异常污染】……啊不，【异常强化】秘术的发动方式，主动放开自我，链接上了周围的所有异常物，并集体给与了一次“异常强化”后。
    周围所有浸染值低于里昂的异常物，便同时遭到了名为“里昂”的污染，失去了原本的“自我”，被强行污染成了一只只三头恶犬，并在一众清理员们惊恐万状的目光中，咆哮着朝原本的主人撕咬了过去。
    “不好！！！”
    “救命！救我！”
    “扔掉！快扔掉手里的……啊！！！”
    那些狰狞恶犬的扑咬，虽然没有对一众清理员的血肉造成伤害，但似乎从他们身上扯走了某些更为重要的事物，并随着“进食”迅速增长。
    仅仅两三次呼吸的功夫，除开被女清理员用树根缠住，没有第一时间冲过来的中年男人外，水瓶分局的所有清理员，便已然被黑狗全数扑倒在地。
    可以的，射手宫那趟不算白去。
    看着瞬间失去了异常物，并被膨胀的三头黑狗突袭制服的清理员们，里昂顿时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自己参与五宫遴选的时候，虽然没能学会射手宫的【异常强化】秘术，但也不能说一无所获。
    尤其在经过【姐姐诶我不想努力了】的饭香熏陶，自身浸染值突破了一级水准后，这些浸染值低于36点的异常物，一旦靠近到射手秘术的范围内，就是纯纯给自己送菜的，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嗯……考虑到这次的“菜”挣扎比较剧烈，还得稍微加点儿力气。
    看了眼两名短暂抵抗住了的“撕咬”，正在和三头黑狗对抗的一级清理员后，里昂面带歉意地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即翻出满是倒刺的【惨叫之手】，替满眼恐惧的他们戴上，接着帮他们互相握了握手。
    “啊！”
    伴随着两道深入灵魂的惨叫，还在负隅顽抗的两名清理员，瞬间被黑狗扑倒，而随着吸收了一众清理员的灵魂力量，那些异常物化作的三头黑狗的体型，顿时开始急剧膨胀。
    其中体型涨得最快的两头黑狗，甚至已经三个脑袋汇成一个，直接叼起身下正在惊恐尖叫的清理员，一仰脖整个囫囵咽了下去，随后欢叫着奔回里昂身边，乳燕归巢般融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
    不是……这什么鬼东西啊？！！！
    望着仰仗【射手秘术·里昂限定版】诡异可怕的污染效果，轻松团灭了整个水瓶分局的里昂，无论是困住了中年男人的女清理员，还是被树根绑住的中年男人，此刻都已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虽然如果换水瓶分局的局长过来，也能做到以一己之力，迅速团灭水瓶分局的所有清理员，但那也得靠绝对的力量进行压制，绝对不可能做得这么轻描淡写。
    尤其里昂甚至连异常物都没拿出来，只是伸手那么拍了一下，所有人的异常物便齐刷刷失去了控制，直接倒戈相向，反过来帮着他反噬自己的主人……
    这不异常！
    透过霍普的心湖，看着正在不断吸收吞下清理员的三头黑狗，气息涨的比自己还高的里昂，地河之下的雪狈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第一次体会到了和鸫鸦近似的恐惧。
    食神刚刚那一拍手的波动，毫无疑问是清理局董事们的十三宫秘术，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
    但诡异的是，他施展出来的秘术的效果，和目前现有的任何一宫的秘术都不一样。
    那个强行夺取别人异常物控制权的效果，看着很像狮子宫的【异常支配】，后面将异常物化作三头黑狗的操作，又像是蛇夫宫那门【异常化身】的变种。
    而后面将之吞吃消化，还能用来增强自身力量的操作，又像是巨蟹宫的【异常吞噬】，以及处女宫【异常吸收】的综合体。
    难道说他一口气学了四门秘术？而且还都学到了非常精深的地步，甚至……甚至创造出了独属于他的第十四门异常秘术？！！！
    “抱歉，想要解释清楚情况，并取信于你们的话，恐怕需要需要不短的时间，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我就直接动手了。”
    在雪狈惊疑不定地望着里昂，开始犹豫要不要信鸫鸦一次，趁着来得及赶紧跑路时，里昂却主动走了过来，面对着雪狈寄身的，已经整个儿懵掉的中年男人，神情诚恳地解释道：
    “请放心，这些刚才被我吃掉的人，事后虽然可能会灵魂虚弱，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但我可以保证，他们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
    “霍普先生？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无论是脑子嗡嗡响的中年男人，还是寄身在他心湖之中的雪狈，嘴角都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我们水瓶分局的人，都特么已经让你吃没了！我信不信的还有区别吗？
    第746章 水瓶局长对你们一定很差
    “我……相信你……”
    面对里昂“吃干抹净”式的取信方式，作为水瓶分局目前唯二的幸存者，中年男人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只得满眼颓丧地选择了唯一的那条路。
    毕竟如果里昂说的是真话，那水瓶分局的人就都还有救，但如果他说的是假话……那自己信不信他，都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里昂……阁下。”
    违心地在里昂名字后加了个尊称，心湖被搅得一团乱麻的中年男人，颇为无力地开口询问道：
    “所以你到底准备干什么？带着我们水瓶分局的所有人，直接下地河去找巴尔托局长吗？”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诚恳地道：
    “但刚才听完你的分析后，我觉得你的分析很有道理。
    明明地心熔道已经被开启了半个多月，但戮王会却偏偏选在巴尔托局长进地河的时候动身，还被巴尔托局长逮了个正着。
    我也认为这个时机有些太过凑巧了，他们很有可能别有用心，表面上准备解开清理局对石髓界的封锁，实际上却是想调走巴尔托局长，趁机对热河城动手。
    嗯……甚至有可能再贪心一点儿，准备两边一起做，既放出被封堵的地三族，又要对热河城里的艾希托王室动手！”
    “那咱们该怎么办？”
    听完里昂的话后，回过神来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急道：
    “要是戮王会真是这么计划的，准备同时对两边下手的话，我们是该留下镇守热河城，还是下去找叔爷爷？”
    “如果从最理智的角度去思考，其实还是追下去要更稳妥一些。”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道：
    “戮王会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从他们的名字就能看得出来，清理掉能够‘强化’守望宫的十二王室，就是他们的最终目标。
    而你也是王室的血脉，所以我完全可以带着你下去，这样的话哪怕地上的王室出了事，只要你还安全，那么戮王会的目的就等于没有得逞。
    另外，考虑到最坏的结果，如果石髓界的封锁真的被解开，那追上去的巴尔托局长，便会同时面对戮王会和地三族的围攻，多半会陷入危险之中。
    我们立刻赶过去的话，不仅能够确保戮王会的目的无法达成，也能够确保巴尔托局长的安全，这应该就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了，只不过……”
    虽然里昂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只不过如果这么选择的话，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北境王国的王室，甚至还包括热河城的全部民众，如果戮王会的人真的是在调虎离山的话，彻底失去了庇护的他们，自然只能听凭宰割。
    所以，一边是热河城的民众，一边是叔爷爷和守望宫的安危吗？
    ……
    接到了里昂探寻的目光后，女清理员不由得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两枚漂亮的大眼睛中溢满了茫然。
    就像里昂说的那样，眼下最“正确”的选择，自然是优先前往地下，以保证挫败戮王会的计划，并保证叔爷爷的安全，可是……
    “这个代价太大了。”
    看了眼一脸踌躇的女清理员后，中年男人“霍普”的眼神微微空了一瞬，随即皱着眉朝里昂道：
    “我们清理员的职责，就是站在人类这个族群前方，拦下那些在‘普通人’生活之外的东西，守护现世的安稳，如果选择牺牲热河城的民众，那就等于是对自身职责的背离。
    其次，里昂阁下你提出的选择虽然最稳妥，但未免对局长太没信心了些，作为现存资格最老的黄道局长，局长他的实力在黄道局长里数一数二，他未必就追不上戮王会的人。而且局长追上去已经很久了，估计早就进入了地心熔道，以他们的速度我们几乎不可能追得上，下去了说不定反而是累赘，所以倒不如先尽力把热河城守好……”
    说到这里时，中年男人微微顿了顿，随即转头望向了女清理员，神情恳切而又微带伤感地道：

 我！清理员！ 第507节

    “最后，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最坏的情况……那我相信，局长会和你母亲当年一样，做出身为一名清理员该做的选择！”
    一名清理员该做的选择……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女清理员不由得身躯微颤，随即用力咬了咬嘴唇。
    “霍普叔叔，你……你说得对！”
    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女清理员眼圈泛红地望向里昂，声线微颤地朝里昂道：
    “里昂，我们还是留下吧！叔爷爷跟我说过，身为一名清理员，他……他……呜！”
    “……”
    不是……你叔爷爷他还活着呢好吗？你怎么搞得跟他马上就要出殡了似的？
    看着说了一半后说不下去，突然开始呜咽了起来的女清理员，里昂一时间不由得有些难绷。
    咱们不是正在头脑风暴，怎么才能尽量两全其美吗？怎么说着说着，突然一下跳过了研究商讨的环节，直接决定牺牲你叔爷爷，然后呼啦一下子开始煽情了？
    “里昂阁下！”
    大概是被气氛感染了，刚刚还一脸颓丧的中年男人突然抬起头，虎目含泪地望着里昂道：
    “留下来守护热河城吧！巴尔托局长平时总对我们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不要毫无价值地老死，而是轰轰烈烈地牺牲在守卫人类的……”
    “停！给我打住！”
    被女清理员两人异常激动的情绪，弄得有点儿无所适从，里昂忍不住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巴尔托局长平时对你们是不是很差啊？我怎么觉着你们俩巴不得他赶紧死呢？你们冷静点儿听我说，现在还不……”
    “不！这是迫不得已的牺牲！”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中年男人攥紧双拳，满眼激昂地道：
    “局长他不会白白牺牲的！他的死会换来……唔……这什么东西？”
    “能帮你冷静下来的东西。”
    从镜世界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用手指沾了点儿里面粘稠的液体，朝着中年男人弹了几滴水珠后，里昂拉住女清理员，把小瓶子塞进了她的手里。
    “喝！最好直接喝光！”
    “？？？”
    看着手里奇怪的小瓶子，女清理员先是低头嗅了嗅，随即不由得诧异地眨了眨眼，满眼不解地询问道：
    “味道好熟悉……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你的口水。”
    “啊？”
    “你在飞空艇上昏迷的时候，一边睡一边淌口水，我就顺手接了点儿。”
    解释完那一小瓶【镇静之涎】的来路后，已经发现不对的里昂，皱着眉催促道：
    “赶紧喝！你们俩已经中招了！先喝完了再说！”
    第747章 杜兰特
    “我差不多已经知道，戮王会准备在热河城里做什么了。”
    催着女清理员喝光了小瓶子里的【镇静之涎】后，里昂伸手摸了摸黑山羊的羊角，观察着热河城中一个个激荡的灵魂，眉头紧锁地道：
    “飞空艇上那个带着狼头面具的戮王会成员，自称是掌管【伪幻】与【心湖】的神，一旦情绪过于激烈就会被他挑破心湖，然后受到幻象的操控……你们刚刚应该就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简单解释了下刚才的情况后，里昂瞥了眼终于冷静了下来的两人，随即继续开口讲述道：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伪幻与心湖之神在潜入地河前，恐怕在热河城里留下了一些类似‘引子’的东西。
    现在他正在像刚刚对付你们一样，不断刺激热河城所有居民的心湖，使他们的情绪变得不稳定，进而通过大量彰显权能，来强化自身的力量。”
    答对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寄身在中年男人心湖中的雪狈，不由得露出了略带得意的微笑。
    可惜你就算猜出了我的打算，也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唯一有能力击昏整个热河城所有民众，强行让他们的心湖平静下来的水瓶局长，现在并不在地上。
    而你身边那个有着【镇静】血脉的小丫头，虽然也有镇压心湖的能力，但她现在还远没有成长起来，面对已经开始扩散的“谷种”，仅凭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护不住热河城内数量近亿的生灵，所以……
    “幸好我早有准备。”
    “？！！！”
    在雪狈万分惊愕的目光中，里昂掏出了一个脸盆，随即指着里面略微浑浊的水，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镇静之涎】的效果，你们刚刚已经尝过了，自身没有里昂值的普通人，只要沾染上一丁点儿，就会立刻受到极为强效的镇静效果，足以帮他们抵抗那个心湖之神的影响了。
    接下来我们可以前往地下热河，把这些最后的存货倒进河里，然后再引爆热河城所有的管道炉，而一旦混有【镇静之涎】的热水，随着管道炉的爆炸淌遍整座城市，那个心湖之神的手段也就……卧槽？！”
    在里昂震惊的目光中，刚刚被抖了几滴镇静之涎后，便一直呆立一旁的中年男人，竟然纵身扑了上来，一头扎进了自己面前的水盆里。
    紧接着，只过了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时间，把脸埋进盆里的中年男人，便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里昂端出来的一大盆水喝得一干二净！
    “你刚刚说过，这已经是你最后的存货了吧？”
    喝光了里昂端出来的水后，中年男人……不！控制着霍普身体的雪狈，迎着里昂讶然的目光，满眼快意地道：
    “我承认，你确实是个麻烦的对手，居然还能想出这种离谱的办法，只可惜我……”
    “哦，不好意思！”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盆后，里昂微微咧开嘴角，朝着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随即眼带歉意地道：
    “刚刚拿错盆了，这一盆不是【镇静之涎】，是我前几天洗脚之后……嗯……不过貌似也能算我最后的存货？”
    “？！！！”
    看着里昂微带戏谑的表情，“中年男人”下意识地咂了咂嘴，随即惊怒交集地暴喝道：
    “你耍我？”
    “别误会，我的时间相当紧迫，可没有心思耍你的功夫。”
    朝着“中年男人”脑袋上的皮帽子指了指，将之化为了一条黑色的三头犬，盯死了他的灵魂后，里昂微笑着解释道：
    “你的【心湖】权能真的太方便了，稍微有些情绪波动就会被你趁虚而入，而且由于载体是‘情绪’这种灵魂衍生出来的无形事物，甚至连检查灵魂都很难发现异常。
    所以换我是你的话，也一定不会浪费这么好用的权能，必定会想办法潜入到自己敌人的身边，哪怕没机会捅他一刀，能偷听点儿情报也是好的。”
    听到这里时，雪狈不由得猛然睁大了眼睛。“所以我……所以这个人是你特意留下来的？你把其它清理员都吃了，只把他留下来，就是为了缩小目标范围？”
    “对。”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道：
    “你毕竟曾经控制过梅莉一次，估计会觉得我有防备，所以有可能不会第二次选择她，那么大概率会潜入其它清理员的心湖里，而只要我把其它人全都吃掉，你自然也就没得选了。”
    “……”
    被算计了……
    听着脑门儿上三头黑狗急促的喘息声，感受着落在自己秃瓢上的一滴滴口水，雪狈控制的中年男人，不由得神色阴沉地开口道：
    “所以你拿那盆洗……水出来，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不得不动手的理由，试探我到底在不在他的心湖里？”
    “嗯。”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如果能让【心湖】之神心湖激荡的话，感觉说不定还能捞到一枚相关的徽章……但可惜刺激的力度好像还不够。
    看了眼一脸惋惜的里昂后，雪狈不由得拧了拧眉毛，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那也就是说，你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镇静之涎】？”
    “确实没有。”
    里昂点了点头，随即瞥了眼旁边已经大脑宕机的女清理员，微笑着回答道：
    “梅莉在飞空艇上呼呼大睡的那几个小时里，虽然确实淌了不少口水，但她毕竟还是个人类，再怎么爱流口水，也流不了一大盆那么多，更别提稀释之后送遍全城了……”
    呼……那就好……
    听到里昂的话后，控制着中年男人的雪狈，不由得在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然而……
    “但我准备让梅莉去地下热河里，痛痛快快地泡个热水澡。”
    “？！！”
    看着中年男人猛然暴突的双眼，里昂微笑着道：
    “虽然【镇静之涎】不多，但有她这个【镇静】的源头在，【镇静洗澡水】肯定是管够的。”
    该死的混账！你就是想耍我！
    恼怒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雪狈看了眼旁边面色一红的女清理员，随即咬着牙道：
    “不可能！她的【镇静】血脉虽然出色，但距离真神还差得远！那种被稀释过千百次的东西，根本不配跟我的权能抗衡，最多只能拖慢我的权能蔓延的速度！”
    那就够了。
    朝着雪狈笑了笑后，里昂这次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抬头看了眼天边正在西沉的太阳。
    只要再拖上几个小时，天就要彻底黑透了，而黑夜才是我真正的主场。
    第748章 神逻辑
    他的手里，怕是还有其它的底牌！
    借助光头中年男人的眼睛，窥探着里昂平静依旧的心湖，雪狈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反而隐隐紧张了起来。
    眼下的“镇静”还远未成熟，如果只是一河稀释过的【镇静洗澡水】的话，绝对不可能帮助整个热河城的人，避免自己的【心湖】权能侵袭，最多就是拖延几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了那个时候，一举打通了上亿生灵心湖的自己，便会拥有比肩十二黄道分局局长的实力，而食神想必也已经弄明白这一点了。
    但诡异的是，即便情形如此危急，他的心湖却仍旧平静依旧，没有半点紧迫的感觉，无论自己怎么大力刺激，都稳定得跟一湖铁水一样，说明他靠着理智做出了判断，认为目前的情况仍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另外，比这稳固得让人恶心的心湖，更加令人觉得头皮发麻的是，食神貌似并不是在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自己依旧能感受他的担忧、不满以及厌恶。

 我！清理员！ 第508节

    可那些情绪从他的灵魂中生出，轰然砸落在他心湖之上的时候，却连个豆粒大的水儿都打不出来，马上就会在理智的冲刷下迅速沉降，在湖底化作一颗颗安静圆滑的鹅卵石，压根儿激不起半丝波澜……
    但这怎么可能呢？
    ……
    看着里昂稳定得吓人的心湖，雪狈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冷气，开始从自己的心里扑簌簌地往外冒。
    清理局的清理员们，大多都有着远比普通人敏感的性格，以及激烈百倍千倍的情绪，这才能诞生出属于自身的异常物，所以单论心湖的稳定性，有时甚至还不如一般人。
    即便强大老练如水瓶局长，当自己在他眼前展开幻象，化出了十年前北境王后被杀的情形时，暴涌而出的激烈情感一下便冲乱了他的心湖，令他始终无法彻底摆脱自己塑造的幻象。
    总而言之，一个人心湖的稳定程度，与自身的强弱关系并不太大，反而受性格和情绪的影响更多，而能够诞生异常物的清理员，在性格和情绪上就不可能特别稳定，但他……
    他不一样！他完全不一样！
    被三头黑狗含着脑袋，粗暴地拖往管道炉的路上，“中年男人”睁大自己的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里昂的背影。
    最终，在女清理员红着脸跳下热河，开始大量制造【镇静洗澡水】时，寄身在中年男人心湖之中的雪狈，终于无比震撼地彻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里昂·莱恩，这位大名鼎鼎的清理局食神，戮王会现在最想弄死的清理员，手底下起码好几条神命的特殊强者……
    居然还没有诞生属于他自己的异常物！他居然是个普通人！
    他的心湖不是“清理员”的心湖，而是一个冷静理智的普通人类的心湖！至于他身上那股清理员的“味道”，纯粹是由于长时间大量接触高规格的异常物，一点点被浸染出来的！
    但这怎么可能呢？！！！
    心头第二次涌上了近似的想法后，雪狈看向里昂的目光，已然不像在看一个人类了，反倒像是在看什么披着人皮的东西一样。
    虽然理论上来讲，哪怕只是没觉醒异常物的普通人，在经受大量异常物的长时间浸染后，也一样能够获得属于清理员的“力量”。
    但在与异常物的长时间接触下，没有觉醒异常物的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一直保持理智，要么成功觉醒异常物，变成“正常”的清理员，要么就是经受不住高强度的浸染，一步步走向疯狂，完全不可能有例外。
    除非……他根本就拒绝承认这个世界！
    强忍着立刻撤离的念头，又看了一眼里昂那稳固得令神恶心的心湖，感受了一下那执拗得难以想象的奇怪理智后，雪狈本体的面颊，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起来。……
    “食神！”
    从狗嘴中往外挣扎出了一点儿后，被水汽打得湿透的“中年男人”，顶着一颗不断往下淌水的光头，朝回过头来的里昂喊道：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
    正在看女清理员洗澡的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头瞥了被黑狗咬住脑袋，无法从中年男人身上撤离的雪狈一眼。
    这货什么毛病？
    “你瞒不住我！”
    被里昂扫了一眼的雪狈心头微凉，但随即咬牙质问道：
    “你根本没有诞生属于自己的异常物！对不对？”
    “？！”
    正在给全热河城发洗澡水的里昂，完全没料到会听到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而雪狈也从他讶异的神情中，成功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随即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厉声喝问道：
    “所以你完全不认可这个世界？甚至准备直接毁灭它？是不是？！”
    啊？
    看着嘴上在问“是不是”，但语气却极为坚定，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个想法的中年男人，被问得一头雾水的里昂，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不是……你是怎么从我没有诞生异常物这一点，推断出我准备毁灭世界的？你这话里的逻辑我怎么盘不明白呢？
    “你瞒不过我！”
    看着立身于地河上方昏暗的角落之中，气质如同夜晚的梦魇一般，显得邪魅而缥缈的里昂，（【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徽章的被动效果）雪狈咬牙切齿地道：
    “一个没有诞生异常的普通人，绝对无法承受真神级别的异常物，只会在不断的浸染中疯掉，根本不可能表现得和你一样理智！
    所以打从一开始你就疯了！只有完全笃信自己的认知，发自内心地否定一切，甚至连整个世界都不想承认的疯子，才能拥有像你那样，拒绝接受一切影响的心湖！”
    “……”
    啊这……好像也不能说完全没对上？
    听完雪狈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发现他的推论虽然极度离谱，听着甚至有点儿脑残，但在某些方面，貌似还真不是全错。
    比如自己确实觉得这个世界“不科学”，也确实不大认可这个世界“运行”的方式，还觉得十二王国这种混乱的格局不是一般的有病，甚至很早就准备做点儿什么。
    那么从这个世界的“土著”的角度来看，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认知情况，确实很难称得上正常，算是“稳定型神经病”的患者？
    第749章 恨铁不成钢
    他没有反驳！他居然没有反驳！！！
    看着听完自己的话后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认同意味的里昂，雪狈悬着的心终于嘎地一下死透了。
    好消息，自己猜对了。
    坏消息，自己居然真猜对了！
    面前这个戮王会的大敌，清理局千年难遇的天才清理员，研究出了第十四门秘术，必定会成为十二董事之一，甚至有很大可能成为下一任清理局局长的人……
    竟然踏马的是个准备毁灭世界的疯子？！
    想象了一下如果里昂继续升职，然后成为十二董事、甚至成为下一任清理局局长，坐到了人类这一族群顶点之后的情形，雪狈顿时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面对如此恐怖的未来，即便和清理局处于敌对状态，他仍旧不由得为清理局、乃至于全人类捏了把汗……随后心头便涌起了无比巨大的怨念！
    该杀千刀的清理局！
    这么大一颗要命的炸雷，就埋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就特么一点儿没察觉？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没有属于自身的异常物？但凡你们测一下也行啊！
    看着转过头望向自己，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但眼眸却显得阴暗而冷厉的里昂，雪狈在自己漫长的神生之中，第一次这么希望清理局的人能给力一点儿。
    清理局的王八蛋们，就是一堆瞎了眼的鼯鼠！一团糊不上墙面的烂泥！一群脑子从鼻孔往外淌的僵尸！
    你们知不知道？要是真让这个疯子成了你们清理局的局长，有了把控全人类、乃至于整个世界命运的权力，那一切就特么完了！
    我们戮王会当前的最大目的，也就是想摆脱清理局的盯防，获得自由进入现世的资格，我们要的不是毁灭，而是能够不受限制地降临，尽情享受这个丰饶的世界。
    但你们局里这个b人，他踏马准备把一切都毁了啊！
    该死的！你们清理局的人难道都是瞎的吗？就没一个人能发现他不对劲儿？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废物呢？！
    ……
    “你可能对我有一点误会。”
    看了眼神色越绷越紧，眼眸里千百种情感轮番涌动的雪狈后，考虑到这货滑溜得一批，自己这次未必就能抓住他，为了避免他去清理局举报自己，里昂只得满眼无语地解释道：
    “我其实是个好人，没有什么毁灭世界的打算。”
    “呵呵。”
    面对里昂发自内心的诚恳解释，寄身于中年男人心湖中的雪狈冷笑了一声，权当他是在放狗屁。
    虽然【伪幻】的权能没有触动，证明面前这个疯子说得都是真话……但他之前骗自己喝洗脚水的时候，嘴里不也一句假话都没讲么？
    这个该死的疯子，是个天生的撒谎者！是那种哪怕不使用谎言，一样能够肆意欺瞒别人的伪诈之徒！从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连半个字儿都不能信！
    “……”
    彳亍口巴
    看着明显没听进去的雪狈，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打开徽章面板找了找，把覆灭柯罗克王国后获得的【戮王黑手】徽章翻了出来。【戮王黑手：以毁灭各大王国为目标……的神秘人物】
    【佩戴效果：对拥有“王室”身份的敌对目标进行偷袭，且没有被目标及任何目击者发现时，你的袭击将具有100%的致死效果。
    你在进行非法行为时，效率和隐蔽性将得到巨幅提高；你在筹划一场阴谋时……你在有意隐藏身份时……你在主动隐于幕后时……】
    【进阶路线：彻底颠覆所有现存人类王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级隐藏徽章“大幕之王（铁黑）”】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虽然你谨慎仔细又机敏狡诈，对自己的隐藏极度完美，但那些生性多疑、且戒备心极重的阴谋论爱好者，仍旧能够嗅到你身上藏而不露的阴暗气息】
    所以这个伪幻与心湖之神，应该就是那种极端的阴谋论爱好者，然后让【戮王黑手】的被动效果套了个正着。
    在【戮王黑手】的隐藏特性栏中，找到了雪狈一顿瞎几把乱猜的最大原因后，里昂不由得瞥了中年男人一眼，随即转回头去不再理他，而是把全副心神投入镜世界中，开始摧毁热河城内管道炉的止压阀，准备全城灌水。
    愿意瞎猜那就猜呗！我现在好歹是预备水瓶董事，外加唯一能“联系”守望宫的人，所以你就算去举报也没用，金牛董事她们疯了才会信你的话。
    另外，靠着霍普先生这个诱饵，我已经成功抓到了你的部分意志，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解决完热河城的后患之后，我完全可以顺着这部分意志一路找过去，到时候我看你往哪儿跑！
    ……
    他想干掉我！
    在【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以及【戮王黑手】的双重加持下，里昂此时的气质显得邪魅而阴暗，等落在雪狈的眼中时，更是透着一股几欲勃然而出的澎湃杀意。
    因为被我揭穿了心里的秘密，准备灭我的口吗？
    看着立身于昏暗地河上方的，那个邪气凛然的危险背影，在地下更深处的雪狈，顿时不由得浑身一颤，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睛。
    那就来吧！
    透过中年男人的眼目和灵魂，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杀意后，雪狈那和里昂一样不起波澜的心湖，终于在强烈的刺激下狠狠地澎湃了起来，在他的胸口中发出了激荡的浪涛声。
    我承认，你的确是一个强大的对手，鸫鸦对你的畏惧并非全无道理……但我未必就会输！
    尚未被兑现的天赋根本毫无意义，不管你创造出了什么样的秘术，无论你的未来能变得多么强大，现在的你和我比起来，仍旧还是个弱者！
    感受着上方热河城中，那无数枚正在飞快蔓延生长，最后化为火光燎烧一切的谷种，雪狈不由得抬头朝上方望去，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目光如炬地锁定了那一片怪异的心湖。
    差不多等到天色黑下去，来自【镇静】血脉的压制，便会被我散播的谷种突破，届时我将会在数亿生灵的奉纳下，获得你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量，甚至成功触摸到仅属于柱神的无上伟力！
    而今天我哪怕豁出性命，乃至于被柱神的权能反向吞噬，也要为世界除掉你这个祸害！
    第750章 拯救世界就靠你了！
    “我还……还要洗多久啊？”
    在伪幻与心湖之神胸中燃起热血，准备为了整个世界的未来，豁出去与里昂决一死战时，泡得浑身发软的女清理员从河里露出头，有气无力地朝远处的里昂喊道：

 我！清理员！ 第509节

    “不行了，我真的泡不住了，而且……嗝……也快喝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
    回头瞥了眼整个脑袋被黑狗含住，已经好半天没有新动静的中年男人后，里昂一边借助镜世界，远程观望着热河城里的洪涝情况，一边大声回答道：
    “目前还差一点儿！心湖之神的权能还在扩散，我这边也还没准备好，你得再多撑一会儿。”
    “但我……我有点儿撑不住了……嗝……这水真难喝……”
    “加油，你能行的！”
    看了眼泡得手背都皱了的女清理员，眼带同情的里昂不由得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随即努力给她加油打气道：
    “想一想你们北境的王室，想一想你的兄长和父亲，想一想热河城的民众！现在只有你才能拯救他们了！”
    “可是……”
    “梅莉，你不是说你的理想，是成为你母亲那样的人，站在整个族群身前守护全人类吗？现在就到了你实现理想的时候了！”
    “……”
    听到里昂的鼓劲儿后，热河里的女清理员不由得张了张嘴，泡得红彤彤的小脸儿上写满了欲言又止。
    虽然我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也做好了牺牲自己守卫同胞的准备，但我想实现理想的方式，是努力和外神殊死搏斗，在绝境中毅然冲上扛起一切，而不是让全城的人泡我的洗澡水啊。
    还有，我要是死在守卫人类的战场上，那起码也死得轰轰烈烈，但我这个牺牲了又该怎么算？
    今后水瓶分局的纪念墙上，别人的死因都写着为了拯救xxx，从而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的生命，唯独我的死因，是出任务的时候泡温泉，因为泡得时间太长而壮烈牺牲？
    这也太丢人了吧！
    只不过在胡思乱想了一阵后，即便心里满满的不情愿，但女清理员最终还是躺回了热气腾腾的河水里，吐出了一连串满是怨念的泡泡。
    没办法，眼下心湖之神带来的威胁实在太大了，也只有身具【镇静】的自己，才能稍微对抗他的【心湖】，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唔，等一下！
    之前泡在地下热河里的时候还没怎么察觉，但刚刚短暂浮上去再下来，被地河上方的风吹了两下后，女清理员不由得微微哆嗦了一下，隐隐有些呼之欲出的感觉。
    不行，这个真的撑不住了！
    急忙忙地从河里浮起来，几下子扑腾到“岸边”后，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女清理员，仰头望向一脸不解的里昂，有些扭捏地道：
    “我不是不泡了，但……但我得先上来一会儿？”
    上来一会儿？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刚想劝她情况实在紧急，最好再忍一忍，但却看到了她脸上扭捏的神情，以及水下正在不住夹紧的纤细双腿。
    “……”
    也对，她刚刚喝了这么多水，确实是该排放一下了。
    理解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刚准备避让一下，给她一个痛快排放的空间时，却陡然察觉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仰头望向了上方的热河城。
    差不多就在女清理员从河里出来的时候，热河城中无数激荡的灵魂，竟然开始互相延展攀搭，隐隐出现了极为怪异的“同频”，似乎想要全数汇聚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看不到【心湖】的里昂，终于通过近亿个正在迅速联结的灵魂，隐隐感知到了【心湖】的存在。
    那些宛若小水洼般的零散心湖，在共同往一处汇聚时，已然开始从模糊的象征，向着真实存在的事物转变，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心湖，正在热河城中近亿灵魂的下方迅速成型。
    而由心湖之神投出的“石子”，如果分别落在每个人心头那种小水洼般的心湖中时，就算力道再大石头再重，也只能溅起几蓬微不足道的水。
    但随着近亿心湖互相糅合汇聚，提供了更加广袤的湖面，和更加宽容的深度之后，心湖之神扔下的“石头”，已然有了激起毁灭一切的海啸的能力！
    该死，今天的太阳怎么落得这么慢？
    透过镜世界折射过来的镜子，看着明明已经到了下午七点半，但却仍旧没有完全沉入地平线以下的太阳，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随即回过头望向了准备上岸的女清理员。“梅莉。”
    “啊？”
    被里昂过于认真的目光盯住，女清理员的心头不由得有些发毛，瞬间涌上了某些不太好的预感。
    而事情的发展确实如她所想，在略微沉默了片刻后，里昂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要不……你就别上岸了吧？”
    “……”
    “……”
    (д)？！
    “上面的情况有点儿不太对……”
    面对女清理员懵逼的目光，里昂不由得干咳了一声，随即满眼无奈地解释道：
    “今天的太阳不知道怎么回事，落山的时间要比预计晚了快一个小时，而心湖之神那边的进度，也要比我预计的快一些，热河城的情况有些拖不住了。
    感觉如果只是单靠【镇静洗澡水】，有很大可能镇不住心湖之神正在暴涨的权能，会让他先一步拥有黄道局长级的力量，所以……我们可能需要一点【镇静】浓度更高的东西。”
    “……”
    所以……意思是让我直接在湖里解决？然后靠着【镇静之……】镇压心湖之神的权能？
    终于理会了里昂的意思后，女清理员不由得猛然摇头，当场把自己脑袋后的辫子甩成了拨浪鼓的小鼓槌。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行！我……我好歹也是……”
    “你是水瓶分局的清理员，是北境王国的王女，是清理局未来的董事！”
    打断了女清理员的话后，里昂蹲下身凝视着她的眼睛，神色古怪地劝说道：
    “梅莉，现在就是你证明自己信念的时候！心湖之神马上就要成功了，只有你才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话是这样没错……但也不能用排放“狂澜”的方式来力挽狂澜吧！这也太……
    “咱们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抬头感受了一下上方正在卷起浪涛的心湖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连声催促道：
    “我知道这个确实有点儿难为你了，但你不妨想想眼下的情况，一旦让心湖之神得逞，那整个北境都有可能被泡成泽国！”
    “可是……”
    “没有可是的时间了！热河城的居民需要你（的……），北境王国的国民需要你（的……），甚至整个人类也需要你（的……）！”
    伸手按住了女清理员湿透的肩膀，微微用力将一脸踌躇的她压回了水里后，里昂转回头去，一脸难绷地大声道：
    “梅莉！快动手……动腿……快行动吧！”
    第751章 加料！继续加料！
    一边是世界，一边是节操。
    面对这种表面上两难……但其实也不是很难的抉择，女清理员在猛喝了一大口水后，只得忍着心头几乎爆开的羞耻感，颤抖着微微松开了……
    “你是谁？！！！”
    一道暴喝声从里昂身后传来，吓得女清理员一哆嗦，险些没把持住当场在河里加料。
    而与此同时，望着面前背对着自己，正往地下热河里放什么“东西”的奇怪男人，脖子上还带着掐痕的哈维国王，顿时不由得双目圆瞪，提起手中的疏通棍厉声喝问道：
    “你是怎么下来的？地下热河的异常是你搞的鬼？”
    “？”
    听到喝问声的里昂微微一怔，在疑惑地回头望了望后，发现一名生着大胡子的蓝发青年，正带着一队身穿金属潜水服的壮汉，从管道炉的下行梯中蜂拥而出。
    而以蓝发青年为首，那些装束奇怪的壮汉们，拿着一看就重量惊人的勾叉和疏通用的捅具，把地下热河边沿的下潜坞堵了个水泄不通，并把自己牢牢地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是北境王国负责管理管道炉的人吧？
    辨认了一下他们的装束后，里昂不由得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
    自己为了让地下热河的水快速蔓延，几乎把热河城里所有的管道炉都毁了，那些负责处理管道炉的人，自然会下来检查情况……只不过现在时间紧迫，没有功夫和他们扯皮了！
    然而正当里昂准备直接动手，把这些工作人员暂时弄昏时，听到动静冒出头来的女清理员，却伸手扒拉开了眼前湿漉漉的头发，满眼惊奇地喊道：
    “哥？”
    哥？！
    听到女清理员的话后，无论里昂还是蓝发青年，顿时都不由得齐齐一愣。
    先一步反应过来的里昂，看了眼蓝发青年没有被胡子挡住的眉眼，又看了看他和女清理员相同的发色后，眼眸中顿时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是了，把挡脸的大胡子都剃了的话，这个人的眉眼跟梅莉足有四分相像，应该就是她的亲哥哥，那位北境王国的现任国王。
    而与此同时，顺着女清理员的声音，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后，蓝发青年不由得先惊后怒，随即直接提着巨大的疏通棍，怒吼着扑了上来。
    “放开我妹妹……啊！”
    虽然被里昂夺过疏通棍，一脚踹翻在地后，成功靠近到一定距离的蓝发青年立时眼神一凝，用力攥住了藏在手心的一颗兽牙，准备动用水瓶局长给的保命异常物，救下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热河的妹妹。
    但就在这时，热河里的女清理员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伸出一只湿淋淋的手臂，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制止了兽牙的发动，随即满眼惊喜地朝里昂道：
    “快！快把他也扔下来！”
    啊？
    和当场呆住的蓝发青年不同，里昂立刻明白了女清理员“继续加料”的意思，随即盯着满眼懵逼的哈维问道：
    “你吃饱了吗？”
    啊？？
    由于情况过于离谱，完全跟不上里昂两人的思路，大脑近乎宕机的蓝发青年，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领口一紧，随后猛然腾空而起，被人异常粗暴地揪起领子，噗通一声扔进了滚烫的地下热河之中。
    “哈维陛下，你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
    发自肺腑地夸赞了他一句后，里昂按住蓝发国王惊恐交加的面孔，直接把他按进了河水之中，大力猛涮了起来，试图加快【镇静】溶入河水之中的速度。
    而随着第二个【镇静】源头的加入，原本“浓度”已经下降了不少的【镇静洗澡水】，瞬间便重新浓烈了起来，河面上甚至泛起了氤氲的浅蓝色柔光。
    啊？？？
    看着那个逮住了国王陛下，按着他的脑袋在河里猛涮的狂徒，紧急出动的管道部疏通手们差点儿疯了，纷纷拎着手里的工具，叫嚷着扑了上来。然而为了拯救热河城，正在猛涮国王的里昂，根本没有搭理他们的时间，只是回头猛然瞪了一眼，些许散溢而出的恐惧权能，便将四十多名管道手瞬间放倒！
    “你不是……咕噜咕噜……不是梅莉？”

 我！清理员！ 第510节

    看着在里昂处理管道手们，暂时没工夫继续摆弄自己时，主动接过了他的“工作”，按着自己在地下热河里猛涮的女清理员，又怒又悔的蓝发国王，不由得满眼不解地询问道：
    “你不是她的话，怎么……咕噜咕噜……知道我手里有……那老头给的……咕噜？”
    “我是梅莉！你没认错人！”
    把兽牙塞回了他的怀里后，摆脱了社死危机的女清理员，满眼感激地朝着自己老哥大喊道：
    “没工夫跟你解释了，总之你别动！就在这儿泡着！能不能拯救热河城，就看你能不能拖住时间了！”
    ……
    还是拖不住了啊……
    看了【日晷盘】上渐渐沉下的炽白火球后，神情有些疲倦的金牛董事，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靠【日晷盘】调动过来的“一秒太阳”，虽然在夜间也能使用，但强度只有在白天的一半儿出头，没有那么保准。
    而考虑到里昂应该已经与巴尔托汇合，很可能需要【日晷盘】的支持，自己便和双鱼一起，把北境王国太阳落山的时间多拖延了一点儿，不过里昂一直都没有发出信号，看来自己是白忙了。
    “金牛阁下。”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后，同样面带倦色的双鱼董事，挥手取来了一面镜子，开口提议道：
    “先看看里昂那边的情况吧，他现在应该已经跟巴尔托汇合了，如果等他们进入地心熔道之后，我们再想看他们就很困难了。”
    “嗯。”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金牛董事将镜子摆在镜架上，随即伸手在镜面上拂了拂。
    伴随着一闪而过的湛蓝色水瓶纹，这面明显高级得多的【天球镜】，便直接嵌进了台架里，随后隔着近十万公里之遥的距离，锁定了某位预备役水瓶董事所在的位置。
    果然已经下河了。
    看了看镜面那头满是水汽的模样后，两名董事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放松了不少。
    有里昂和巴尔托在，北境王国的地下熔道应该就能守住了，而且也不用担心北境王室……唔……里昂在干什么？
    再次伸手拂了拂镜面后，看着按住一个男人在河里猛涮的里昂，两名董事的神情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懵，随即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这是……已经把戮王会的人逮住了，正按在河里上刑？拷问？可里昂不应该才到北境没多久吗？他这回的动作怎么这么快？
    “别怪我哈。”
    就在两位董事一脸莫名其妙时，镜子里传来了某位预备役水瓶董事，那饱含歉意的柔和嗓音。
    “我知道这样不好受，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相信哈维陛下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对吧？”
    “……”
    “……”
    哈维……陛下？
    (〇_o)？！(〇_o)？！
    第752章 难评与心湖
    不是……你不是去保护王室的吗？把北境王国的国王按河里猛涮是几个意思？
    等对着朦朦胧胧的镜子看了好几遍，确认河里被里昂“上刑”的人，正是北境王国的哈维国王后，两名董事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随即齐齐扑到了天球镜前，满眼震惊地看向了正在大力“施暴”的里昂。
    而镜中身为被施暴方的大胡子国王，虽然和女清理员一样身具双血脉，但毕竟不像在水瓶分局里泡大的女清理员一样，经常接受各种异常物的浸染，体质明显弱得多。
    在被里昂按着猛涮一气后，体质无法跟女清理员媲美的他，肉眼可见地遭了大罪，一边喝水一边往外吐水，被晃荡得直翻白眼。
    这得多大的仇啊？这么欺负他？
    看着像被顽童抓在手里的小鸡崽儿一样，让里昂祸害得够呛的大胡子国王，双鱼董事连忙扳住镜子，回头朝金牛董事道：
    “赶紧联系水瓶阻止他吧！那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好歹也是北境的国王，这么对人家也太不合适了！”
    “额……要不先等等？”
    隔着镜子观察了一下大胡子国王的反应，发现他只是有点儿难受，但貌似并没有生命危险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里昂他做事的手段虽然粗暴了点儿，上次甚至把整个柯罗克王国都搞没了，但仔细想想，其实每次也都是事出有因，他一般不会在没有原因的情况下就乱来。
    现在咱们离那边的距离接近十万公里，没有设身处地，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未必能看得明白，所以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相信里昂，让他自行决断更合适一点。”
    “……”
    这么说倒也没错……水瓶虽然总喜欢搞波大的，但不管多要命的任务都没有失败过，所以起码在办事能力这方面，他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听完金牛董事的话后，看着镜子里除了被按头猛涮，并没有遭到其它虐待的大胡子国王，双鱼董事也冷静了下来，耐着性子继续观察了起来。
    然后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望着在【戮王黑手】和【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的双重加持下，气质变得邪魅而阴暗，越看越不像好人的里昂，双鱼董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一脸难绷地望向了金牛董事道：
    “虽然看着好像没有下狠手，但水瓶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儿……太那个什么了？”
    “……”
    确实……
    看着镜子里一边按头涮人，一边邪魅阴笑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以手扶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处女分局遇到里昂的时候，那孩子又严肃又谨慎，看着就一副很靠谱的模样，但在奥莉薇娅手底下呆了几个月之后，莫名其妙地就变了风格。
    至于变成了什么风格……只能说现在的里昂，貌似完美符合了大家对处女分局的刻板印象……
    “要不我还是联系他一下吧……”
    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后，金牛董事取出一柄银质的小刀，削下了自己的一小片指甲，接着又划破静脉取出少许血液，最后再反手扯下一绺头发，团了团一齐丢向了光洁的镜面。
    而随着啪嗒一声轻响，吞下了“骨”“血”“发”三种材料的天球镜，陡然绽开了黑红白三色的黯光，随即将金牛董事的部分意识扯进了镜面之中。
    ……
    嗯？
    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后，里昂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摸，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暗金色人偶。
    而这个心口染着暗红，满头缀满了银发的金色人偶，也适时地睁开了眼睛，表情有些复杂地道：
    “里昂，你……”
    “您稍等。”朝用于联络总局的【降临玩偶】道了一声稍等后，里昂把继续猛涮大胡子国王的活儿，交给了一旁的女清理员，随即一脸严肃地率先开口道：
    “金牛阁下！我们这边出事儿了！”
    “啊？”
    “戮王会的人先一步进入地心熔道，似乎正准备前往地心，放出石髓界的地三族，而巴尔托局长联系不上，很可能被拖住了，我们必须做好地三族被放出来的准备！”
    “啊？？”
    “另外，地心熔道的事应该是个阴谋，戮王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引走巴尔托局长，任由伪幻与心湖之神侵蚀热河城的近亿生灵，将自身的力量推至接近柱神的级别，从而一举杀死热河城中的所有王室血脉！”
    “啊？？？”
    “还有……”
    “还有？？？？”
    面对金牛董事震惊的哀叹，里昂有些无奈地点头道：
    “确实还有……戮王会那边对于水瓶分局，以及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的情况，有些过于了解了，我怀疑他们除了上述两个目的外，还有直接覆灭水瓶分局的打算。”
    “什么？！”
    听到里昂的推测后，金牛董事的人偶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已然顾不上什么国王不国王的了，忙不迭地开口询问道：
    “那水瓶分局……”
    “很安全。”
    给了金牛董事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后，里昂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认真地汇报道：
    “除了巴尔托局长，剩下的人基本都在这儿了。”
    “……”
    既然你已经动了手……动了嘴，那水瓶分局的人除了心理问题外，安全方面的问题确实是不用再担心了……
    面对里昂很难评价的保护方式，金牛董事在沉默了一瞬后，随即面颊抽动着询问道：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局里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准备先解决心湖之神，然后追下去找巴尔托局长……”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安排后，里昂神色严肃地开口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石髓界和地三族，我对那边的情况知道得太少了，您能不能……金牛阁下？”
    看着手中陡然垂下脑袋，失去了反应的金牛董事，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抬头朝上方的热河城望了过去。
    一片广袤得难以想象的心湖，已然于不知不觉间汇聚完成，而一粒色彩斑斓的无形谷种，则宛如从天而降的巨大陨石一般，带着足以燎烧一切的情绪之焰，咚地一声砸入了近亿生灵的心湖之中！
    第753章 微笑开头，微笑结尾
    我赢了。
    仰望着那正在泛起惊涛骇浪的广袤心湖，雪狈面具之后的嘴角，顿时不由得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虽然自己看不上那些只会以力压人的真神，但有一件事自己也是承认的，那就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多么优秀的智谋跟计算，都将彻底失去意义！
    只要等上方那片心湖的波澜散开后，借助近亿生灵心湖反馈回来的权能，自己便会拥有和水瓶局长同级，甚至再反压一头的力量！
    即便如果正面迎战的话，力量更胜一筹的自己，未必就能解决水瓶分局的局长，但他之前已经被自己挑破了心湖，等于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所以如果操纵得当的话，自己甚至能将他也变成手中的傀儡！
    而到了那个时候，两个无限接近柱神的“黄道局长级”强者，联手围攻一个还没有破开人神之别的普通人类，结果自然毫无疑问！
    “你完了！”
    就在心湖之神反身向上，朝着水瓶局长的方向赶去，准备再次施加偷袭时，地下热河岸边被黑狗含住脑袋，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听不到的中年男人，则在狗嘴里张口大笑道：
    “我的心湖已经成了！你马上就要……咕噜咕噜……”

 我！清理员！ 第511节

    控制着黑狗把中年男人拖下河，帮他冷静冷静后，里昂看着面板上正在亮起的【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金牛董事掉了线，但那个该死的太阳终于他妈的落山了！
    “把你哥拖上来吧，已经不用泡了！”
    开口提醒了女清理员一句后，感受夜幕下开始变得无比活跃的身体，里昂不由得异常愉悦地闭上双眼，隔着上方厚实的地表，仰头朝向了晦暗的夜空。
    【噩、夜、恐】这枚徽章的效果，说穿了其实就是魇之王所掌握的，噩梦、夜晚、恐惧三项权能。
    处于夜晚的自己，体力和精力将无穷无尽；对自己感到恐惧的人越多，自身的力量就会越强；而自己主动回到梦界最深处时，便会立刻成为新的噩梦之主。
    而这，还只是在“平时”状态下的效果。
    由于吃掉了水瓶分局所有的清理员，现在的自己已经突破了60点浸染值的大关，临时成为了货真价实的真神，彻底凑齐了真神的权能与位格。
    而在这个60点浸染值的“真神”模式下，自己只要全力催动这三项权能，就等于活的魇之王绕过了【守望宫】的封锁和压制，以全盛之姿近乎完美地降临现世，那么……
    你心湖之神能做的事，我梦魇之王凭什么做不得？
    ……
    怎么回事？！
    就在地河上方的里昂打开双臂，朝着夜空摆出了准备迎接什么的姿势时，雪狈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沉，忙不迭地抬头朝上方望了过去。
    借助被他控制的无数生灵的眼睛，伪幻与心湖之神无比震惊地发现，仿佛黑色的颜料桶被踹倒了似的，在太阳消失之后的夜空中，一蓬比夜幕更为深邃的暗色猛然溅开。
    而上方纷披灿烂的银河，在暗色蛮不讲理的浸染下，迅速从璀璨的银亮化为了不详的黑红，一条由无数噩梦混成的汹涌黑河，混杂着数不尽的梦境碎片，朝着下方刚刚成型的广袤心湖轰然砸落！
    这是……堕魂黑渊？魇之王的堕魂黑渊？！！！
    认出了夜空中变故的来路后，地心熔道之中的雪狈不由得双目暴突，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按照鸫鸦给出的情报，不仅上一任魇之王，被处女分局的血发姬和天蝎分局的人偶师联手杀死，甚至新一任的魇之王，也被水瓶董事整个儿“用掉”了，死得尸骨无存。
    而连续失去了两任噩梦之主之后，堕魂黑渊必定会元气大伤，按照常理推算的话，起码一二百年内，都不可能再诞生新的梦魇之王了，可现在……
    怎么感觉比之前更强了？！！！
    看着自夜空之中砸落后，无比霸道地侵入了心湖之中的黑色长河，整个神都懵住了的雪狈，只觉得自己原本正在不断推高的力量，骤然间出现了疯狂的滑落！
    在雪狈无力的目光中，身披灰白薄雾的狞笑幽灵、手持脊骨长鞭的无头骑士、细弱骸骨累成的骷髅巨像、伴着风雪走来的薄衫丽人……一个又一个流传在故事和噩梦中的形象，踏着滚滚黑河杀入了心湖之中。如果只是【心湖】和【噩梦】的碰撞，已然先一步起势的心湖之神未必就会输，但随着堕魂黑渊一同降临现世的梦魇们，却在无人防备的巨大心湖之中疯狂地肆虐了起来。
    这些形貌可怖的强大梦魇，蛮横而凶悍地劫夺着所有生灵的灵魂，随后一边粗暴地将生灵的意志丢入堕魂黑渊，一边满目虔诚地唱诵着伟大的噩梦之主的真名……
    里昂？里昂·莱恩？你踏马就是新的魇之王？
    ……
    这回我算是明白，那些真神为什么这么热衷于往现世钻了。
    感受着吹气球一样迅速鼓胀起来，撑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隐隐作痛的巨大力量，愉悦而又痛苦的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只得控制梦魇们放缓了劫夺意志的速度。
    魇之王的力量在真神之中虽然不算强，但他掌控的堕魂黑渊，和堕魂黑渊之中近乎无穷无尽的梦魇，却不是一般的难对付。
    记得上次堕魂黑渊降临王都时，清理局直接调用太阳远程烧了一发，没有让堕魂黑渊和王都完全重合，外加局长撑开戮杀血发的猩红结域，一个人堵着百万梦魇乱杀，这才扛下了魇之王的入侵。
    而这次自己调动的堕魂黑渊，虽然规模比那次要小得多，但少了【日晷盘】和【戮杀血发】两个高标号异常物的阻拦后，造成的声势反倒更胜之前……
    唔……打住！蜜雪冰城就别往这边儿带了，全来了我有点儿扛不住。
    看了眼堕魂黑渊深处，那座冷肃而炽白的冰雪堡垒后，里昂连忙朝堕魂黑渊上的噩梦使者们摆了摆手，示意它们赶紧把蜜雪冰城送回去。
    如果代表噩梦之主权柄的这玩意也过来，那就意味着【噩梦】全面入侵现实，后果比劫夺几亿个噩梦更严重，要是真这么做了的话，恐怕在干掉心湖之神前，自己就要被暴增的力量活活涨死！
    唉……看来真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发出了能让戮王会嫉妒得眼睛飙血的感叹后，里昂瞥了眼被堕魂黑渊冲刷得节节败退，估计很快就会彻底湮灭的心湖，随即朝着地下热河里泡着的黑狗勾了勾手指。
    “噗……咳咳……”
    吐掉了从嘴里灌进去的大量河水后，双目无神的中年男人仰头瞪视着里昂，代替雪狈发出了惊惧交加的质问。
    “你干了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
    抬手朝着中年男人指了指后，里昂透过他激荡得几乎撕裂的心湖，望向了雪狈处于地心熔道中的本体，随即露出了一个69点浸染值的强者才有的微笑。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第754章 含马量最高的一章
    虽然看不懂里昂高达69点浸染值的微笑，但里昂那伸手一指的意思，雪狈还是看得很明白的——不管这疯子以后想干什么，他现在一定要下来干我！
    走！必须赶紧走！
    借助热河城之中无数生灵的眼眸，惊惧地望了眼头顶漆黑的噩梦长河后，明白地上局势已经无可挽回的雪狈，立刻便扭身奔向了地心深处。
    自己这趟挤进现世，一共有三个计划达成的目标，其一自然是除掉冰原之国的王室血脉，其二则是一举覆灭北境王国的水瓶分局，最好能够连水瓶分局的局长一起除掉。
    而撞在食神手里之后，达成这两个目标的可能性已经无限接近于零，那么剩下唯一还有可能完成的目标，就是继续向下，破开清理局对于石髓界的封堵！
    和之前行动忽快忽慢，一直吊着水瓶局长不同，在彻底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后，扭头重新向地心前进的雪狈，直接便将速度提到了最高。
    地上的食神招来了噩梦长河，整个热河城已经成为了他的主场，现在敢回头的话必死无疑！
    而且更要命的是，由于部分意志被他逮住，自己在他面前很难掩藏行迹，无论逃到哪里，都有被这个疯子追上来杀死的可能。
    所以只有放出石髓界里的地三族，才是唯一能行得通的办法！
    也只有地三族的那些大地苗裔，才有在现世同时对抗两名“黄道局长级”强者的能力，而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自己甚至有机会借助地三族的力量，重新完成那两项已经宣告失败的计划！
    想明白了自己当下唯一的出路，雪狈的动作再无迟滞，扭头朝不远处正仓皇逃窜的鸫鸦面具男喝了一声！
    “别动！”
    趁着自己散播在地上的谷种，还没有被食神的梦魇们彻底处理掉的空档，雪狈身上的权能猛然爆发，大量漆黑如烟雾般的黑色鸫鸦幻影，开始在地心熔道之内四下飞散。
    而正在追杀鸫鸦面具男的水瓶局长，即便紧闭双眼封死耳孔，全凭直觉行事，但仍旧被突然爆发的【伪幻】权能影响，短暂失去了对真正目标的感知。
    “雪狈！！！”
    趁着水瓶局长行动迟滞的瞬间，伤痕累累的鸫鸦面具男身形暴缩，直接化作了一只满身灾劫气息的怪异黑鸦，借着大量幻影的掩护朝狼头面具男飞扑过来，挥动利爪将他瘦削的身影撕成了碎片！
    “你居然害我？！！！”
    “只是让你帮着拖一会儿而已，再说我这不是来捞你了吗？”
    雪狈清晰的身影破碎消失，而另一个模样差不多的狼头面具男，则出现在了黑色乌鸦的后方，一把捏住了它的脖颈。
    “没时间吵架了，我需要你的力量，咱们必须马上下去！”
    “我不去！”
    被逮住的巨目乌鸦戾鸣了一声后，随即一边猛啄雪狈的手掌，一边张着鸟嘴怒喷道：
    “你个该喂食神的混蛋！我跟你没完！”
    “别闹了！！！”
    借助热河城之中的眼眸看了一眼，发现那漆黑的长河已然倒灌而下，开始向地河深处蔓延后，心头紧迫的雪狈不由得咬牙道：
    “现在的情况很危急！咱们必须联起手来，才有可能对抗……”
    “危急你妈！联手你妈！对抗你妈！”
    挣扎了一会儿后发现挣不动，被拖着往地心前进的鸫鸦尖声怒喝道：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险？我差点儿让他活活掐死！你再危急能有这个危急？我踏马跟你……”
    “里昂来了！”“……”
    (`Θ)
    (Θ)
    (Θ)
    在听到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熟悉名字后，鸫鸦原本横眉立目的愤怒鸟脸，几乎肉眼可见地呆滞了下来。
    紧接着，它的两只鸟眼猛然睁到最大，几乎铺满了整张鸟脸，随即便带着几乎溢出来的恐惧与愤怒，目眦欲裂地朝着雪狈咆哮道：
    “你踏马……你不是说他下不来了吗？！！！”
    “你别喊！该死的！”
    回头看了眼后方的水瓶局长，发现他仍旧在和鸫鸦的幻影纠缠，并没有顺着动静追上来，雪狈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阴着脸道：
    “我失败了。”
    “你……”
    “我的计划没能瞒住他，他发现不对后猜到了咱们的打算，还逮住了一具我的意志分身，现在他正在往这边儿来……你上哪儿去？”
    “还能上哪儿去？我踏马逃命去！”
    脖子以下直接当场分离，像走地鸡一样拔腿就跑的鸫鸦，先是朝着一脸愕然的雪狈啐了一口，随即用还被他抓在手里的鸟头怒声道：
    “我踏马早就跟你们说了，那个里昂踏马的有问题！碰见他了要是不赶紧跑，肯定要踏马完蛋！你踏马的不光不信，居然还踏马坑老子下水！老子踏马要不是急着跑，肯定要踏马活撕了你！”
    “……”
    “总之现在你已经被他盯上了，就踏马乖乖等死吧！等那个疯狂的变态找过来，肯定要踏马一寸一寸活吃了你！老子还踏马没活够呢！要死你自己去死，别踏马拖着老子！”
    “……”
    面对鸫鸦含马量暴高的发言，被喷得闭了气的雪狈连连仰头，但还是被鸟嘴里溅出来的口水淋了一头，手掌也被暴怒的鸫鸦啄出了不少血窟窿。
    而眼见鸫鸦似乎真的准备逃跑，直接抛下自己不管，狼头面具男不由得也怒了，直接挥手在它的鸟脑袋上一拍，随即把整个鸟头砸向了正在逃跑的鸟身子。
    “行！那你跑！尽管跑！我保证不拦着你！”
    听到雪狈带着怒气的狠话后，鸫鸦在空中飞旋的鸟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神情。
    呵呵，说得好像你拦着，我就不跑了似的，我可不想面对那个里……卧槽？！
    通过雪狈植入自己大脑的幻象，鸫鸦在0.1秒都不到的时间里，便看完了自己与水瓶局长纠缠期间，发生的所有情况。
    而望着幻象之中，那满身邪气地立于噩梦长河的潮头，正统御着无数满眼狂热的梦魇向地心进发，活脱脱一个魇之王pro plus max的里昂，正在狂奔的“无头走地鸡”不由得两腿一软，直接当场扑倒在地。
    这踏马……这踏马还跑个毛了？

 我！清理员！ 第512节

    第755章 大庭十裔
    “你跑啊！”
    看着鸫鸦脸上已然彻底呆滞的神情，早已经受够了这个猪队友的雪狈，顿时不由得满眼快意地上嘴脸道：
    “你怎么不跑了呢？”
    “……”
    “他马上就来了，你倒是赶紧跑啊！”
    “……”
    “放心，只要你能在那一百多万头梦魇的眼皮子底下，从那位新魇之王控制的噩梦长河里穿过，而不被它们发现的话，我肯定不会燃烧你身上的谷种惊动他们，保证让你痛痛快快地跑！”
    “……”
    别说痛痛快快地跑了，如果上去之后落在食神的胃里，那就只能被他的权能一点点消磨，到时候怕是想痛痛快快地死都难……
    “我突然觉得，完成会里的任务，其实还是挺重要的……”
    抬手把自己的脑袋拼了回去后，重新化身鸫鸦面具男的鸫鸦，缩着肩膀走回来，腆着脸低声道：
    “雪狈，你的脑子比我好用……那个……要不我也留下来，为这个世界拼上一把？所以……你能不能再说说之前的计划？”
    “呵呵”
    眼带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后，看在还需要鸫鸦面具男动手帮忙的份儿上，雪狈没有继续抓着之前的事不放，而是一边加速朝地心前进，一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食……魇……那个里昂掀起的噩梦长河里，关押着热河城里近亿的灵魂，他现在的力量就算不到柱神，也绝对有普通黄道局长的水平，我们现在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你的权能，在地心引发一场毁灭性的灾难，破坏掉清理局布下的【静石之海】，放出石髓界里的大地三苗裔，让它们去对付那个该死的里昂。”
    大地三苗裔吗？
    听完雪狈的安排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太把握地道：
    “话说……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不再想想了？”
    “嗯？”
    “我的意思是，大地三苗裔虽然和清理局有仇，但它们和咱们的关系明显更差啊！”
    鸫鸦面具男一脸忌惮地道：
    “你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咱们戮王会的前身，在关键时刻搞了点儿动静，‘大庭十裔’也未必就会被清理局彻底击溃，连最重要的【十裔律书】都被清理局干碎了。
    而且当初咱们不光背后捅刀子，甚至还趁着十裔崩散，在它们的王庭里捡了不少好处，甚至把【十裔律书】的残本都给搬走了，这要是把大地三苗裔放出来，它们不得先跟咱们拼命？”
    “所以呢？”
    斜睨了患得患失的鸫鸦一眼后，雪狈微带鄙夷地询问道：
    “下去面对大地三苗裔是死，那你上去就能活？”
    “……”
    “我告诉你，上去只会死的更惨！水瓶虽然被我靠着情报偷袭成功，但人家黄道局长级的实力半点儿没打折，只是睁不开眼，抓不住咱们罢了。
    如果再算上那个吞掉了一亿灵魂的变态，咱们现在不管上不上去，都要面对两个无限接近柱神的对手，以及上百万精英梦魇的纠缠。
    在这么大的差距面前，你跑和不跑有什么区别吗？”
    “也是……”“所以与其等着被他们追下来弄死，还不如干脆真的把大地三苗裔放出来！”
    雪狈扭回头去，一边遥望着已然不远的地心熔道出口，一边眯着眼睛道：
    “虽然他们两边都想弄死咱们，但他们互相也想弄死对方，而地三族的壑、原、崖三裔中，分别掌控血、肉、骨的三裔首，实力与黄道局长基本相当。
    所以情况就从我们两个二对二，直接面对清理局两个伪柱神，变成了地三族面对清理局，然后二二打平相持，空出三裔首中的一个。
    而就算地三族深恨咱们的背刺，没有急着围杀清理局的人，而是分出一个三裔首来杀咱们，那也比同时面对两个黄道局长要好吧？”
    “好像也对……”
    “不是好像也对，而是已经没有别的答案了！这就是你我目前唯一的生路！”
    再次强调了一下眼前的情况，警告鸫鸦不要再想着逃跑或者退缩后，雪狈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声线更柔和地开口道：
    “另外，虽然咱们和大庭十裔算死仇，但十年前大地三苗裔谋划引爆两百多座火山，试图打通地心到地表的熔道那次，我也算稍微帮了点儿忙。
    所以我们和他们未必就要死斗，这里面说不定还有转圜的空间……即便最后还是要刀兵相向，但稍微拖延一些时间还是做得到的。”
    好家伙，你这人脉可以啊！
    听到雪狈的话后，鸫鸦面具男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对自己两人来说，目前危险最大的情况，就是地三族的裔首从石髓界里出来之后，清理局的人还没到，导致没等三足鼎立的情况出现，自己和他就已经被地三族干掉了。
    而雪狈如果和他们有些接触，甚至还有些交情的话，那起码不至于见面就打，而只要能捞到一个说两句话的机会，就有往后拖时间的办法，等拖到水瓶局长和食神赶到后，自己两人的生存率就能大大提升！
    一改之前恨不能生撕了雪狈的模样，发自肺腑地对他连加夸赞后，鸫鸦面具男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对了，十年前那次闹得很大，但从爆发到被压下去的时间却很短，会里只有你一个人反应了过来……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当时都做什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瞥了满脸好奇的鸫鸦面具男一眼后，雪狈伸手在自己的面具上抹了抹，化作了一名眉目清冷的人类女性，随即用女人柔婉的声线回答道：
    “我找到了水瓶分局的清理员小队，救下了地三裔中负责引爆六角雪山的一支，杀死了为首的一级清理员，保住了我们脚底下这条尚未完全成型，仅有真神才能勉强通过的地心熔道。”
    原来如此……
    鸫鸦面具男闻言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雪狈会比水瓶分局的人，更早发现这条地心熔道的位置，原来这条道当年就是他保下来的……话说你变的这个女人是谁？
    “她就是当年的那个一级清理员。”
    挽起自己一头漆黑的长发，手指灵巧地结出一条发辫，使其柔顺地垂在了颈侧后，雪狈那张除了发色不同外，与女清理员足有七分像的美丽面孔上，悄然浮现出了一抹温柔而静谧的笑意。
    “这是个相当有趣的人类，她的意志坚定得可怕。
    在被我吃下后，为了不暴露这条地心熔道的具体位置，她硬是撑了快十年才被我彻底消化，不然我也不会现在才带你下来。
    另外，如果情况和我想的相反，水瓶董事和那个里昂，要比地三族先到一步的话，那在对付他们时，这张脸说不定有奇效。”
    第756章 假谬之肤
    并不知道自己的杀母仇人，正准备利用自己母亲的“遗产”做些什么，在隐约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后，正趴在一条巨蛇背上的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猛然抬头。
    只见她先是用力地皱了皱小鼻子，随即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刻满眼惊喜地伸出手，扯住了里昂·魇之王版的灰色长袍。
    “是叔爷爷！我闻到他的味道了！叔爷爷就在前边！”
    味道？
    瞥了眼女清理员白腻的鼻尖儿后，里昂下意识地跟着吸了吸鼻子，但哪怕以他此刻真神状态下的嗅觉，也只能闻到一阵无比刺激的硫磺味儿，其它的根本什么都闻不出来。
    “是真的！”
    从里昂的眼中看到了怀疑之色，女清理员不由急道：
    “我的鼻子也是异常物，绝对不会闻错，只要咱们往这个方向走，一定能找到叔爷爷！”
    先去找水瓶局长吗？
    忍住了摸一下女清理员鼻子，看看那件异常物是不是叫【狗鼻子】的打算后，里昂扭头朝她指的方向望了望，随即蹙眉思忖了起来。
    ……
    在把整个热河城中所有生灵的灵魂，全部塞进了噩梦长河之中，阻止了心湖之神的谋划后，里昂便带着放完水的女清理员，跟她喝得直翻白眼的哥哥，率领百万梦魇进入了地下热河。
    而地下热河中，通往地心的熔道的位置虽然极其隐蔽，但面对百万梦魇的全力搜查，依旧没多久就被找了出来，只不过麻烦的是，地心熔道的具体情况，和里昂几人之前猜想得不太一样。
    当砸开入口处刚刚凝结的黑曜石，进入到地心熔道之中后，出现在里昂眼前的，并不是一条径直通往地心的空旷管道，而是如同蛛网一样四通八达，分岔比毛细血管更多更乱的混乱裂隙。
    那所谓的熔道与其说是“道”，倒不如说是被一片从地心冲上来的岩浆海，硬生生钻挤烧蚀出来的地幔裂隙，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放眼望去，除开汩汩流动的沉重岩浆，以及正在摩擦挤压的厚实岩层外，就是一条条被熔成了汁水的亮红铁河，红亮亮的铁汁晃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在没有明显标识的情况下，根本就找不到真正的“主路”。
    即便知道一路向下就能抵达地心，找到水瓶局长和戮王会的人，但如果走偏进了一条死路，再想继续朝下走的话，要么顶着金属熔河回头重新找路，要么可就得往下肉身钻星球了。
    万幸的是，作为地心熔道的“先行者”们，水瓶局长和戮王会的成员间，应该是爆发了大量的战斗，循着被破坏的环境一路跟下去，倒也能勉强找到正确的路径，只不过……
    ……
    这次梅莉闻到的方向，和有战斗痕迹的位置，差得好像有点儿多？
    目光在女清理员指出的熔道，以及另一条有着大量战斗痕迹的熔道间梭巡了一会儿后，里昂并没有立刻下决定，而是在女清理员焦急的劝阻声中，踩着脚下的噩梦长河，朝有战斗痕迹的那条熔道赶了过去。
    “别去！这个肯定是假的！”
    眼见里昂没有选择自己指出的那条路，扒着沼王蛇鳞片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急道：
    “那个戮王会的神之前说过，它是掌管【伪幻】与【心湖】的神！咱们看到的东西很可能是假的！”
    “是啊，但是你能确定，自己闻到的东西就一定是真的吗？”
    控制着无形的黑色长河，抵达了那条有着战斗痕迹的熔道后，里昂一边伸手抚摸那些被轰碎的岩壁，一边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在飞空艇上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心湖之神对你的了解有些太多了，后面看他的举动，似乎对水瓶分局和巴尔托局长的了解也很深。所以我们必须假设，他知道水瓶分局都囤有什么样的异常物，猜到你会带这件狗鼻子异常物下来，并特意做出了针对的可能性……唔……找到了！”
    仔细地触摸了一阵岩壁之后，里昂成功在一片破碎的岩壁之中，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名称：假谬之肤（伪装、幻象）】
    【外观：一片看着是岩壁、闻着是岩壁、敲着是岩壁、连摸着也是岩壁、但实际上并不是岩壁的奇怪皮肤】
    【能力：假物伪装、虚谬幻象】
    【代价：需持有部分“伪幻”权能，且自身浸染值超过60点】
    【档案：伪幻与心湖之神在路过这片岩壁时，伸出手掌在上面轻轻蹭了蹭，留下了部分皮肤组织，并对整片岩壁进行了侵蚀与伪造，试图对后来者产生误导】
    【评价：几乎无懈可击的伪装型异常物，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只不过因为材料为手部皮肤，所以如果用舌头去舔的话，能够尝出一点儿手汗的咸味儿】
    【浸染值：0.1】

 我！清理员！ 第513节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归纳，你获得了大量有关“假谬之肤”的情报，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赤红）”激活。
    由于理解了“假谬之肤”的生效规则，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般程度的影响了】
    “……”
    神他妈手汗的咸味儿！
    嘴角微微抽了抽后，里昂从岩壁上收回了手掌，满眼嫌弃地在魇之王的灰袍上蹭了蹭，随即朝女清理员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对，这边的痕迹确实是假的，都是那个伪幻与心湖之神创造的幻象。”
    “对对！这边确实没有气味儿！”
    眼见里昂没有被蒙蔽，女清理员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开口道：
    “既然这边是假的，那咱们……”
    “咱们应该往这边走。”
    “？”
    看着里昂指出的，另一条同样没有气味的道路，女清理员不由得愣了愣，而里昂也没有和她解释，直接驾驭着脚下的噩梦长河，朝着那条周围遍布“雪点儿”的地心熔道涌了过去。
    面对其它异常物的时候，【唯物】增加的对应抗性，仅仅只能屏蔽部分异常效果，并不能完全免疫，只能起到辅助的功能，但面对【假谬之肤】这种东西时可就不一样了。
    经受了【唯物】的削弱后，真货在自己眼里依旧百分之百是真的，而【假谬之肤】搞出来的假货，却像一张褪了色的油画似的，在自己眼里只有百分之七十的真实度。
    但在真伪面前，只要一个东西不是全真，那就百分之百是全假，从现在开始，伪幻与心湖之神的伪装，已经对自己无效了！
    第757章 静石之海
    咦？
    似乎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正伸手按向鸫鸦脑袋的黑发女人，不由得猛地缩回了手掌。
    “嗯？”
    感受到动静后，正在闭目等待的鸫鸦面具男，诧异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
    “没什么……”
    雪狈犹豫了一下，随即神色有些怪异地道：
    “我刚才觉得，好像自己的手心被人舔了一下……但应该只是一种错觉吧？”
    “当然是错觉！”
    鸫鸦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对你没有半点儿兴趣！怎么可能舔你的手？”
    “我不是说你舔的，我的意思是，刚刚我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算了，这个不重要。”
    微微摇了摇头后，把那点儿奇怪的感觉甩出脑海，雪狈再次伸手过去，揉了揉鸫鸦脸上的面具，将黑色的鸫鸦面具揉成了白色的狼头面具，随即开口嘱咐道：
    “都弄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而我则是那个十年前被杀的，水瓶分局的一级清理员。
    如果食神和水瓶局长一起下来，那你干脆就别跑了，直接用我的性命威胁他们，而如果水瓶局长自己先追下来，那你就把我往他身上扔……记住了没？”
    “记住倒是记住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瘦削了不少的体型后，顶着一张狼头面具的鸫鸦，忍不住出言质疑道：
    “所以你所谓的计划，就是伪装成死了十年的人，再偷袭一次水瓶局长？”
    “怎么了？不行吗？”
    “……”
    还不行吗？当然不行啊！
    面对黑发女人的反问，鸫鸦不由得一脸无语地道：
    “这人都死十年了，水瓶分局的局长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上这么蠢的当？他但凡长了脑子，都不能认为你是那个清理员啊！”
    “你说的没错，他不可能上这种当。”
    黑发女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反问道：
    “但如果我真的是呢？”
    “？？？”
    不是……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十年前我杀死了这个女人之后，并没有破坏她的肉体和灵魂，而是把她完完整整地吃了下去。
    甚至后面在‘消化’的时候，我也没有使用粗暴的手法，她才能单靠意志在我手里硬撑了十年……而我能把她完整地吃下去，就能把她再完整地吐出来。”
    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细腻的面孔后，在鸫鸦猛然瞪大的眼眸中，黑发女人神色温婉地继续解释道：
    “我不是要伪装成这个女人，偷袭水瓶分局的那个老头儿，而是要让他‘识破’我这个假货后，亲手杀死这个女人。
    而他的心湖，本来就因为之前的偷袭，出现了部分漏泄，等我们把真相揭开之后，得知一切的他，就算没有崩溃，也必定会再次心湖受创！”
    “嘶……”
    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的鸫鸦，顶着女清理员母亲面孔的雪狈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微笑。“作为伪幻与心湖之神，我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种内心有着巨大‘伤痕’的人。
    哪怕实力比他差上不少，我破开了他的心湖也控制不了他，但只要他的心湖被彻底搅乱，我就能把无尽的幻象全部塞进他的灵魂里面。
    而等他看到的、听到的、摸到的……甚至连直觉感受到的东西，都无法保证真实的时候，那他也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
    “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后，看着面前笑得颇为动人的雪狈，心里有点儿发毛的鸫鸦面具男，开口转换话题道：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预案，那我现在动手？”
    “嗯。”
    微微点了点头后，黑发女人转过身，望向了地心深处无比广袤的赤红色熔浆池。
    而难以计数的土黄巨砖，则如同一片石头形成的天盖似的，从眼前直接铺设到了无比遥远的尽头，将一眼望不到头的熔岩之海尽数遮住，仅能从零碎的缝隙之中渗出少许炽亮的红光。
    “鸫鸦，记得要一次性毁掉所有【静石砖】，绝对不能有任何遗漏。”
    挥手朝面前的石之海洋轻拍了一下，压碎了差不多一个池塘那么大面积的石砖后，看着瞬速从远处蔓延过来，眨眼间便修复完成的【静石之海】，脸庞被映得通红的黑发女人，不由得开口嘱咐道：
    “这东西是清理局第三代金牛董事，专门为了封锁大庭十裔打造的镇物，只要这片石砖组成的海洋里，有一片【静石砖】还留着，石髓界里的大地三苗裔就出不来，你千万要……”
    “知道知道！”
    正在闭目调动什么的鸫鸦，闻言略微有些不耐烦地复述道：
    “熔之海上的石之海，潮之月中的涸之月，云之乡下的树之乡；静石砖不动，不动石髓不竭；谧涸鱼不游、不游海眼不现；寂树不开，不开片羽难飞……
    我虽然没经历过当初那些事，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听得差不多了，总之不管他不动还是不竭，只要我一口气把所有静石砖都毁掉，那咱们就算大功告成！”
    把还想说什么的雪狈堵了回去后，随着鸫鸦面具男主动打开双臂，浓得几乎将世界染为墨色的黑雾，在一股纷乱而燥烈的味道里，开始以恐怖的速度四下蔓延。
    紧接着，无数只通体漆黑的鸫鸦，从鸫鸦面具男的身体中浮出，在刺耳的戾鸣声中到处飞散，扑棱着一双双盈满不详气息的羽翼，撞入了上方吊满钟乳石的白色穹顶之中……
    轰！！！
    ……
    什么动静？
    感受着从地心更深处传来的，仿佛大地在哀嚎一般的剧烈鸣响，循着心湖之神留下的痕迹一路找来的里昂，顿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隐隐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听这个动静传来的位置，恐怕在地心极深处，要么是戮王会的真神和水瓶局长打起来了，要么就是他们正在破坏石髓界的封堵。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证明巴尔托局长已经追上去了，算是一件好事，而如果是后者的话……
    “里昂！”
    而就在里昂皱着眉头，准备遣返部分梦魇和噩梦长河，以削弱自身力量为代价，再次加快速度的时候，女清理员的嗓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
    “我闻到了！这次真的是叔爷爷的味道！方向也和你选的一样，这回……哎呀！还有血的味道！叔爷爷受伤了！”
    第758章 交流病情
    水瓶分局的局长受伤了？
    听到女清理员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在心里把这位水瓶局长的“分级”，再次往下面调整了一档，和天蝎分局的爱德华局长基本持平。
    虽然这次的情况是有些特殊，戮王会手里的情报又多又全，还隐身于暗处掌握了主动性，作为被动防守的一方，确实很难保证不出问题。
    但作为一名黄道级的分局长，水瓶局长被人拖住，没能阻止对方前往地心也就算了，居然还让被守望宫压制的真神给搞伤了，这属实有点儿说不过去。
    要是换我们家红毛局长过来，别说什么因为偷袭受伤了，她看到来偷袭的怕不是能大笑三声，然后一个人逮着十几个真神库库乱杀。
    总而言之，菜得跟爱德华似的。
    忍不住偷偷腹诽了两句后，里昂便在女清理员担忧的催促下，控制着噩梦长河开始加速前进，没过多久便在一处地幔裂隙之中，找到了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冷笑着用舌头猛舔地面的水瓶局长。
    里昂：（￣□￣；）
    梅莉：＼(□ l|l)/
    由于眼前的这一幕冲击性实在太强，所以即便时间相当紧迫，里昂仍旧在裂隙外愣了一会儿，少顷才反应过来，扭头望向了身侧的女清理员，有些迟疑地道：
    “你确定……他是你叔爷爷吗？”
    “……”
    确定倒是确定……但不是很想承认怎么办？
    面对里昂神情古怪的询问，女清理员的小白牙在浅粉色的下唇上咬了又咬，连续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后，方才别过头去嗯了一声，小巧莹润的耳垂羞得一片通红。
    没事儿，我懂你。

 我！清理员！ 第514节

    瞥了眼神情颇为难堪的女清理员后，感同身受的里昂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出右手，安慰性质地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要论丢人的话，我们家红毛局长也差不多，王都那些酒馆派来追债的人，要账都已经要到我们处女分局去了……嗯……习惯就好。
    然而就在里昂两人共情的关头，裂隙中正在猛舔地面的水瓶局长，似乎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头朝里昂两人的方向望了过来。
    即便他的瞳孔之中蒙着一抹彩光，眼眸无法直接锁定里昂两人的位置，但仅仅是冷着脸望过来的那一眼，便让里昂两人的心头齐齐一紧，仿佛被某种食物链顶端的猛兽盯上了似的。
    “叔爷爷！”
    被水瓶局长冷厉的眸子吓了一跳，女清理员连忙开口喊人道：
    “我是梅莉！你……”
    “没用的。”
    望了望水瓶局长的耳朵，在耳孔附近隐约望见了一团氤氲的薄雾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头道：
    “巴尔托局长的听觉和视觉，应该是被他自行封闭了，他听不到咱们的话，还是直接……”
    “梅莉？是梅莉吗？”
    “？”
    看着远处神情陡然和缓下来，从满眼煞气变成了一脸宠溺的蓝发老头儿，里昂不由得愣了愣，而女清理员则有些不好意思地在旁边解释道：
    “和我的鼻子一样，叔爷爷前额的颞叶里，埋着一件感知类异常物，能够用很特殊的方式，隐约观察到距离较近的东西。”
    “哦……”
    ……在里昂两人交谈的时候，蓝发老头已然从地上爬起，快步奔出地幔裂隙，来到了两人身前。
    “叔爷爷！”
    即便刚刚觉得他的举动有些丢人，但看到蓝发老头儿满是血渍的前襟后，女清理员还是连忙奔了过去，伸手搀住了水瓶局长的胳膊，有些担忧地埋怨道：
    “你怎么受伤了啊？哎呀！这么大个洞！”
    “呵呵，叔爷爷年纪大了，不管是警惕性还是反应速度，都比年轻的时候差了不少，被人暗算了一把。”
    “那你……”
    “没事儿，只是心脏爆了而已，而且你如果再晚点儿过来的话，我的心脏估计都快长好了。”
    笑呵呵地扯了两句话，并拉过衣服挡住了胸前的创口后，水瓶局长微微眨了眨眼睛，散去了遮蔽在眼前的彩光，随即凝眸望向了一旁的里昂。
    “这位就是新任的水瓶董事阁下吧？”
    眉心的竖纹微微裂开，里面豆粒大小的黑黄眼珠，迅速地扫了里昂一眼后，水瓶局长微微皱了皱眉，在合拢了第三只眼的同时，亦语带深意地道：
    “董事阁下，请问你现在这副模样是？”
    “阁下就不必了，您叫我里昂就好，至于我现在这幅模样，是调用魇之王的权能造成的。
    戮王会的伪幻与心湖之神，准备借助热河城中近亿生灵的心湖提升力量，而我为了阻止他，只能先一步招来噩梦长河，收走了整个热河城里所有的灵魂……”
    简单讲了下自己做了什么后，气质邪魅狷狂的魇之昂，朝着水瓶局长阴暗地笑了笑，随即抬起缭绕着不详黑雾的死白色手臂，朝地幔裂隙的前方指了指。
    “巴尔托阁下，刚刚地心深处有异动，我担心戮王会的人准备破开封锁，放出石髓界的地三族，所以咱们要不还是边走边说？”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朝着里昂点了点头后，水瓶局长一脸认真地开口嘱咐道：
    “不过咱们如果继续向下的话，一定要小心雪狈……就是那个伪幻与心湖之神设下的假象。他的实力虽然并不算强，但创造出来的幻象太过真实，即便是我也难以分辨真假。
    目前我找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凑近了用舌头舔一下。”
    “啊？”
    女清理员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不解朝里昂的方向看了一眼。
    “想要判断真假，还得用舌头舔吗？”
    “严格来讲的话，是用你的味觉去感知。”
    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侄孙女的目光，疑惑地看了眼面前神情并不惊讶的里昂后，蓝发老头儿开口解释道：
    “伪幻与心湖之神的权能所创造出来的幻象，并不一定全都是虚假的，甚至完全可以拥有实体，所以很难单用五感去判断真假，甚至连直觉都不一定好用。
    只不过他全力施展权能的话，需要依靠一定的介质，这个介质应该是他的一小部分身体组织，而这些脱离了他本体的身体组织，就会带上一些他用幻想伪装出来的事物，本身所不该具有的味道……”
    “有点儿咸，是吧？”
    第759章 坦诚与十裔
    “看来你也发现了。”
    望着面前一语道破了关键的里昂，蓝发老头儿不由得满眼欣赏地微微颔首，随即开口夸赞道：
    “水瓶阁下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天才，我了差不多两天才摸清楚关窍，而你居然只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找到了破解幻象的办法。”
    “额……您过奖了，我这只是运气而已。”
    “谦虚了，这可不是单靠运气就能解释的。”
    看着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但面对比他低半级的自己时，仍旧礼貌而谦虚的里昂，水瓶分局的局长顿时不由得好感大生，开口连声夸赞道：
    “我之前还觉得，董事阁下加入清理局时间不长，经历过的任务数量也不够多，可能只是天赋上很出色，但细节方面估计多有欠缺。
    但现在看来，你出色的可不止是秘术和异常方面的天赋，在其它方面上同样天赋惊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如此隐蔽的破绽，你已经比绝大多数清理员都老练了。”
    “……”
    这老……老前辈，说话还挺好听的哈？
    偷着摸了摸黑山羊的角，发现居然全是真心话后，里昂的神情顿时也热切了不少。
    而在你来我往地互相恭维了几句，飞快地拉近了关系之后，水瓶局长望了眼被梦魇驮在背上，现在还没醒过来的蓝发青年，随即神情温和地开口道：
    “董事阁下，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您说。”
    “呵呵，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你分出一部分噩梦长河，把这两个孩子都送回上面去，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所以……”
    “叔爷爷！”
    还没等里昂回答，一旁的女清理员便先瞪大了眼睛，神情微带不满地道：
    “哈维上去也就算了，我可是水瓶分局的清理员！你……”
    “你只是个‘三级’清理员！”
    “我还是董事！”
    “预备役董事！”
    侧头瞪了女清理员一眼后，水瓶局长面色一沉，微带不满地呵斥道：
    “你知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和董事阁下这趟下去，能碰见的最好的结果，也是面对戮王会的两名真神！
    而如果最差的情况，甚至可能同时面对戮王会的真神、地三族近百万的族人，以及三个黄道级的大地裔首！这种级别的任务是你能参加的吗？”
    “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女清理员闻言急道：
    “就算打不了那什么一手二手，我也可以打那些普通的地三族啊！叔爷爷！我想和你们一起……”
    “听话！这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对女清理员的神态一直十分温和的蓝发老头儿，闻言不由得皱眉怒斥道：
    “守望宫的事你忘了吗？你和哈维的血脉这么重要，本来就不该下来冒险！如果只为了换掉几个大地苗裔，就把你们折在了下面，你让我怎么跟局里交待？怎么跟整个人类交待？”
    “我……”……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老头儿是拿话点我呢！
    听着水瓶局长表面上在训斥梅莉，但实则句句都在跟自己讲理的话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估计他是看到自己把身为“普通人”的蓝发国王也带了下来，于是怀疑自己已经知道了“父母之仇”的真相，准备把女清理员兄妹都带进下面的大战场里，然后找个理由把他们都送掉，好替自己的父母报仇。
    可眼下自己什么都还没干，他不好直接点明自己的“心怀鬼胎”，而且眼下即将面临守卫人类的大战，实在不能在这时候内讧，于是只得选了个旁敲侧击的方式，试图让自己放弃干掉女清理员兄妹的打算。
    问题是我本来就没有这个打算啊……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抬手制止了这对爷孙的交谈，随即把黑山羊掏出来，递给了神情有些紧绷的蓝发老头儿。
    “巴尔托阁下，我特意把梅莉和她哥哥带下来，确实是有其它打算，但绝对不是您猜的那种，而是为了确保能够完成这次任务，守护北境乃至整个世界的人类。”
    抬手指了指自己稳定依旧，明显不是在撒谎的灵魂后，里昂神情诚恳地开口道：
    “您放心，待会儿下面如果真的十分危险的话，我会立刻安排一头梦魇使者，把梅莉兄妹两个都吞下去，然后直接躲到最远的位置，尽可能地确保他们的安全……或者我直接把他们吃了？”
    “额……那倒也不必……”
    看着里昂毫无任何伪饰，坦诚而又真挚的灵魂，蓝发老头儿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愧色，随即将一脸嫌弃的羊头还了回来，继而神情庄重地微微欠身，朝面前的里昂鞠了一躬。
    “抱歉，董事阁下，是我把您想得太坏了。”
    “没关系，我做的事确实有些奇怪，您会这么想是非常正常的。”
    “但我没有直接和您讲，而是……唉！”
    羞惭地叹了口气后，水瓶局长摇头自嘲道：
    “人老了，心思多，还总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我已经被你们年轻人彻底比下去了。”
    “……”
    (＠_＠;)？？？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巴尔托阁下，咱们还是聊些任务上的事儿吧！”
    瞥了眼对面一头雾水的真·年轻人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我成为董事的时间还短，很多卷宗和隐秘都没看过，关于那些过去的事更是完全不知道，所以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地三族的情况？”
    “好的。”

 我！清理员！ 第515节

    同样瞥了眼满脸问号的女清理员后，蓝发老头儿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开口讲述道：
    “所谓的地三族，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之一，在我们人类抵达这个世界很久之前，他们就已经生活在这里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世界远没有现在这么巨大，生存的环境也要恶劣千百倍，绝大多数地带都无法生存，全靠一根同时贯穿大地、海洋、天空的【大庭】镇压，才能供生灵们勉强存活。
    于是那些原住民们，便围绕着立于世界最中心的【大庭】，按照生活方式和生存的环境，建立了九个大型族群，算上居住于【大庭】的巫，统称为大庭十裔。
    而现在被关在石髓界里的地三族，依次是生于沟壑谷地的大壑之裔、生于旷野平原的大原之裔、以及生于峰峦崖壁的大崖之裔，天生便有着引动大地的神奇力量。”
    第760章 百分百成功率的含金量
    大壑、大原、大崖？
    听完地三族的名字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那海三族和羽三族，是不是也有类似的称呼？”
    “对。”
    水瓶局长点了点头。
    “大庭十裔的名字都是单字，和地三族的壑、原、崖差不多，海三族的名字分别是涡、潮、啸，而羽三族的名字则分别是阴、晴、暴，并且同样有着引动海洋和天空的能力。
    只不过比起地三族来说，海三族和羽三族一个在海里一个在天上，并不会经常出现在大地上，所以和人类以及咱们清理局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地三族那么激烈。
    至于地三族，他们诞生于大地之上，所以在将大地视为父母的同时，也认为所有的大地都该属于他们，哪怕那些原本他们无法生存，但后面被我们人类开拓出来的土地，同样也应当是他们的。
    除此之外，他们还敌视任何影响大地的行为，哪怕并不是粗暴的破坏，只是温和的修改都不接受，所以一直拒绝和我们人类共存。”
    “……”
    好家伙，连别人开出来的地也得是他们的？而且还一点儿不许碰？要是他们这么搞的话，那我的老祖宗们倒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
    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里昂大致理清了地三族敌视人类的缘由。
    根子上依旧还是生存空间问题，人类没有翅膀也没有鳃，大地才是人类活动范围最大的地方，与地三族的“领地”完美重合，破坏了他们原本奉行的生存方式。
    而且人类想要生存繁衍的话，类似开山下矿、挖河铸坝一类的工事必然不会少，而这些在地三族的眼里，恐怕统统属于对大地的破坏，所以理所当然地无法接受与人类共存。
    “巴尔托局长。”
    开口唤了一声后，本着想要战胜对手，必须先了解对手的打算，里昂主动询问道：
    “地三族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弱点？”
    “要说弱点的话，地三族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长时间离开大地。”
    即便里昂不主动问，水瓶局长也正准备讲这个了，在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蓝发老头开口讲述道：
    “就像鱼和水的关系一样，这些大地苗裔在受到大地宠爱的同时，在断开了与大地的接触之后，力量乃至于生命都会急剧衰弱。
    当初清理局的前辈们，就是找准了这一点，用编号015的【倒吊偶人】，把除开三裔首之外的所有大地苗裔，一口气全部都倒吊了起来，这才逼得他们主动停战。
    所以如果你有效果类似【倒吊偶人】的异常物，能够断开他们与大地的链接的话，那在对付他们的时候会轻松非常多。”
    懂了，猛攻下盘！
    微微点了点头，把这个关键情报记了下来后，看着面前对各种资料秘辛如数家珍的水瓶局长，里昂想了想后继续追问道：
    “还有呢，这些大地苗裔最看重什么？”
    “那自然是大地了。”
    “我的意思是，除了大地之外呢？”
    微微眨了眨眼后，里昂语带深意地道：
    “比如说普通的族人？族群的未来？具体的生存环境？总之就是那些对他们来说，重要性足够高，绝对不能轻易舍弃的东西。”
    “……”
    水瓶局长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而注意到他惊愕的眼神后，里昂便回了他一个满是邪气的微笑，随即主动开口解释道：
    “您想啊，咱们可能遭遇的最坏情况，就是同时面对戮王会的人和地三族的裔首，加起来就是三名黄道局长再加两个真神。
    即便他们互相之间也有矛盾，但纸面上的实力对比，咱们无疑处于下风，所以顶着劣势正面死撑，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你是想……”
    “我的想法是，他们打他们的，我们也可以打我们的。”
    在地幔裂隙内微弱的火光映衬下，里昂忽明忽暗的面孔，配上黯光跃动的墨色眼眸，显得阴暗而又邪异。
    “如果到时候真的打不过地三族，那咱们与其在这儿死守，倒不如直接反过来钻进石髓界，直接朝地三族的普通族人下手。
    按照您之前对石髓界情况的描述，您只要能堵住入口两个小时，我就有把握带着百万梦魇，把石髓界吃空一半儿以上，如果运气好的话，甚至能一个族人都不给他们留！”
    “……”
    (灬)？！？！？！
    被里昂别出心裁的提议干沉默了，眼眸不自觉瞪大的水瓶局长，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硬是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不是……我怎么感觉这个事儿，好像越来越搂不住了？
    记得上周我出门儿的时候，这就是个下河调查的普通任务，现在怎么眼看着就要爆发族群战争，直接和远古种群开战了呢？
    “这个……这个是不是不太好？”
    憋了足足一分多钟后，水瓶局长方才眼带不安地开口道：
    “虽然当初遗失了【十裔律书】之后，大庭十裔之间就没那么紧密了，但毕竟曾经同出一源，多少还有些情分在。
    如果咱们真的这么干了，那海三族和羽三族必定不会袖手旁观，等于一次性招惹了九名黄道局长级的对手，眼下局里又正好缺人手，所以你要不……要不先冷静冷静。”
    “呵呵，我很冷静的，您别担心。”
    看了看水瓶局长有些难绷的神情后，里昂不由得宽慰地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就是习惯性地做个预案，以防出现最坏的情况的时候，咱们没有应对的办法，也不一定就真要这么做。”
    “……”
    不一定真要这么做……反过来的意思，就是一旦真出现这个情况，你肯定会闯进石髓界大开杀……大吃特吃是吧？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绪后，水瓶局长顺着里昂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发现除了有可能爆发大战之外，里昂这个所谓最坏预案的成功率，貌似不是一般的高。
    毕竟地三族是被关在石髓界里的，自然满脑子想的都是往外冲，几乎不可能还防备着有人往里钻，必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而到时候自己只要把入口拦住，能够无限创造梦魇的里昂，面对没有同级强者镇守的石髓界，简直就跟狗进了茅厕一样，估计只要调集噩梦长河洗上一遍，就能把里面生灵的灵魂收割得干干净净。
    至于被堵在外面的大地三裔首……到时候他们全族都在里昂肚子里，一家老小的命全被里昂掐着，如果还不认怂的话，估计直接就得当场灭族！
    嘶……我算是知道，这小子出任务的成功率，为什么会是百分之百了……
    第761章 你过来啊！
    神情复杂地盯着里昂看了看，在心里感叹了两句后，水瓶局长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什么，算是默认了里昂的“最终预案”。
    毕竟这个方案虽然听着就很要命，一个弄不好就会弄出大乱子，但总比让石髓界里的地三族出来，把自己和里昂干掉，再跟戮王会一起断绝王室血脉，让所有真神都能任意进入现世来的好。
    “那就这么定了。”
    通过蓝发老头儿的神情，明白他已经认可了自己的提案后，里昂翘起嘴角朝着他邪魅一笑，随即抬手朝身后勾了勾。
    而得到了他的信号之后，噩梦使者之一的沼王蛇，便立刻扭转蛇头，一口将背上的哈维国王吞了下去，随即又猛然前探，叼住了旁边听得直抽冷气的女清理员。
    “哎呀！别……”
    女清理员抗拒的话还没讲完，便被浑身泥浆的巨蛇仰脖吞下，顺着食道一路滑进了蛇腹，而在将“镇静两兄妹”吞下后，沼王蛇的体型便开始飞速缩小，一直缩到了仅比小拇指微微粗一点儿的程度。
    “既然有可能要进石髓界，那再让梅莉他们躲在远处，就有些不合适了。”
    朝着蓝发老头儿解释了一句后，里昂伸出食指和拇指捏住沼王蛇的脑袋，在自己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儿。
    而沼王蛇也张开嘴巴，乖顺地叼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儿，贴着里昂几无血色的皮肤，主动缠成了手镯的样式，随后老老实实地留在了他的手腕上。
    “可恶！你好歹也问我一声啊！这么突然就……咦？”
    伴随着一道有些诧异的嗓音，黑色蛇镯的腹部仿佛一云雾，微微散去了一小部分，开出了一块儿若隐若现的小窗，而刚被吞下的女清理员，正扒着蛇腹小窗的边缘，一脸惊讶地往外看了过来。
    “给你开个观察窗，你想看可以往外看，但记得尽量别出声。”
    嘱咐了女清理员一句后，里昂转头望向旁边的蓝发老头儿，正准备讲一下除了最坏预案外，剩下的很坏预案、有点儿坏预案、以及不一定坏预案时。
    周围的地幔猛然剧震，大量炽红的熔浆从裂隙中喷涌而上，而随着海量的岩浆一并喷上来的，还有一道清脆得仿佛能扎进人心里的破碎声！
    ……
    成了！
    看着在毁灭性的大地震颤下，恢复的速度终于赶不上破坏的速度，最终于同一瞬间齐齐碎裂的【静石之海】，雪狈美丽的面孔上陡然浮现出了一抹掩不住的喜色。
    鸫鸦虽然脑子有点儿问题，但论及大规模破坏力的话，在戮王会的普通成员中绝对数一数二，自己特意回去捞他算是捞对了！
    “呼……我就说……没问题吧？”
    并不知道雪狈对自己的评价，在地心引动了一场超大规模灾难，将所有静石砖一气摧毁后，明显有些脱力的鸫鸦缓缓落下，随即微带得意地道：
    “如果不是那个里……那个人实在太离谱，凭我的实力，完全……”
    “不好！他来了！”
    “？！！！”
    看着脸上唰地一下血色褪尽，随即连确认都没有确认一下，直接拔腿就跑的鸫鸦，雪狈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连忙伸手扯住了他。
    “你放开！防……防守！”
    “防个屁守！他没来！你把舌头给我捋直了！”
    听着鸫鸦恐惧得都变了调儿的声音，雪狈不由得一脸无语地道：
    “你就那么怕他？怕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我……”

 我！清理员！ 第516节

    “幸好我特意试了你一下，不然如果待会儿他真来了，你怕是得扔下我扭头就跑！”“额……”
    在鸫鸦面具男一脸讪讪的神情中，雪狈满眼恼怒地道：
    “你听好！我已经感觉到了，有人正在快速穿过我设下的幻象！水瓶局长和那个人估计马上就到！现在你必须给我冷静下来！立刻！马上！”
    “可是……”
    “没有可是！”
    开口呵斥了一句后，雪狈顶着女清理员母亲的脸，拽住顶着自己模样的鸫鸦面具男，阴恻恻地提醒道：
    “地三族从石髓界里出来需要时间！咱们必须先自己面对那个人！拖延到地三族的裔首赶到！
    记住！你如果因为怕他跑了，那反而死定了！只有你压住自己的恐惧，选择直面他，陪我把接下来的戏演好，咱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怕一定会死，直面才能活……
    怕那个人一定会死，直面他才能活。
    怕他就一定会死，只有面对里昂才能活！！！
    在心里反复念诵了几遍后，鸫鸦终于第一次鼓起了勇气，彻底冲破了灵魂中被恐惧权能留下的伤势，按照“剧本”掐住了“昏厥”过去的黑发女人，随即攥紧双拳大吼道：
    “我不怕！我一点儿都不怕他！”
    “谁？”
    “里昂！我不怕里昂！”
    “你怕我？”
    “我不……卧槽！”
    看着挥手掀开地幔碎裂后堆积的废墟，一脸惊讶地从熔道中步出的里昂，鸫鸦抓着黑发女人脖子的手不由得猛然一紧，差点儿直接把雪狈的脖子给扭折了。
    而和那双带着疑惑的黑色眸子对视了一眼后，如坠冰窟般的鸫鸦不由得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福至心灵般地拎起手里的黑发女人，瞪圆双目大喝一声。
    “你们能不能不过来！”
    “？？？”
    “不是……我是说，你们不能过来！不许过来！”
    强自按捺住了疯狂打颤的灵魂后，舌头和牙一起打哆嗦的鸫鸦，拎着黑发女人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通往石髓界的熔浆池的边沿，抻着打颤的舌头怒声威胁道：
    “你们要是再向前一步，我就把她扔下去！”
    “……”
    不是……你来搞笑的吧？
    看着掐着一个黑发女人，威胁自己不许靠近的“雪狈”，里昂一时间不由得有些牙疼。
    先不说这个女的到底是谁，你们俩之前明明是两个人下来，现在突然少了一个，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女人出来……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哪怕你再多造个幻象出来，把两个人变成三个人，说这女人是你从岩浆河里钓上来的，稍微糊弄糊弄我们呢？你这也太……
    唔……等一下！
    盯着“雪狈”手中的黑发女人看了看，发现她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雪点儿”，并没有【假谬之肤】伪装出来的“色差”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这个女人……居然是真的？没有经过任何伪装？
    第762章 希芙
    来晚了啊……
    正当里昂盯着昏迷的黑发女人猛瞧，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真货时，他身边的水瓶局长，则看了眼到处都是碎石与钟乳残片，显得破败而混乱的地心，满眼怅然地叹息了一声。
    局里用来封堵石髓界的【静石之海】已经没了，看来真的只能冒险直面地三族了……都怪这两个该死的戮王会成员！
    而当他眼带杀意地望向了鸫鸦两人，并在“雪狈”的手中见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后，更是瞬间便出离了愤怒，眼底涨起了粗大的血丝。
    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用希芙的幻象刺激我？
    想起之前因为希芙的幻象遭遇偷袭，导致被对方成功拖住，没能阻止他们破坏【静石之海】的经历，水瓶局长忍不住含怒出手，直接隔着数百米远的距离，朝着远处的“雪狈”用力一攥！
    咔嚓！
    在假雪狈真鸫鸦恐惧的目光中，他身周所处的一小片世界，似乎都被这一攥整个捏合了起来，开始不可控地极速凝固。
    而周围原本能够任意穿梭往来的空间，则如同被烧成了器皿的陶土一般，开始从“疏松多孔”变得“光滑而坚硬”，并且不断向中央挤压收缩。
    甚至连吸入肺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而紧密，带着一股土腥味从鼻孔涌入，轻而易举地撑裂了他的鼻腔和喉管，涨毁了他肺部的血管肺泡，并顺着血液迅速流向全身……
    “等一下！”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到了些许蹊跷，里昂急忙伸手一挡，将水瓶局长沉得吓人的胳膊推开了一些。
    在里昂的主动干扰下，水瓶局长的“瞄准”受到了些许影响，那只生着老人斑的手掌在彻底攥紧时，没能完全把鸫鸦两人包住，而是朝着旁边偏移了一些，朝向了鸫鸦身后正在汩汩涌动的岩浆池。
    “叮！”
    只听得一声清脆而怪异的鸣响，被蓝发老头的手掌对准的岩浆池，瞬息之间被压缩了千百倍。
    池内原本混着铁水的亮红色岩浆，夹在着尚未消融的钟乳石残片，与岩浆池漆黑的黯色石壁，同时被挤压成了一具身形佝偻的老人塑像，软哒哒地坠入了下方没有遭到波及的岩浆之中。
    ……
    【名称：泥匠手（造型）】
    【外观：一只烫掉了全部掌纹，甲缝里沾染了不少污泥，指腹还有些许油光的老人手掌】
    【能力：塑物成泥】
    【代价：永久性失去部分触觉】
    【档案：在一百零二年前，北境王国西部山脉的部族中，集中爆发了数十起人口失踪事件，但却流出了大量造型精美、材料为某种生物血肉的怪异泥塑。
    时任水瓶分局三级清理员的巴尔托·希金斯，与自己的兄长一同接下了这项任务，带着在热河城中收集到的血肉泥塑，主动前往西部山脉进行调查……】
    【评价：平平无奇的异常物，一般水平的三级清理员便能够驱动，但当它被一位黄道局长接在手腕上，并搭配好合适的辅助型异常物后，已然有了足以轻易毙杀真神的可怕威力】
    【浸染值：8.1】
    好家伙……意思是如果我没拦这一下的话，戮王会的俩真神没准就被他直接捏死了？
    讶异地看了下水瓶局长的手掌后，里昂面对他疑惑地望来的眼神，开口解释道：“先别动手，那个女人有点儿奇怪……巴尔托局长，她的模样是你的熟人吗？”
    “是……”
    瞥了眼被自己的异常物正面命中，七窍之中一边渗血一边不住地往外冒着泥浆，已然去了半条命的“雪狈”后，水瓶局长微微点头道。
    “她是希芙，过去曾经是水瓶分局的一级清理员，也是……也是梅莉和哈维的母亲，只不过……”
    只不过，她已经死在了十年前的任务里么？
    从水瓶局长的回答中，验证了自己的判断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伸手抹掉了蛇镯上的小窗，开口朝水瓶局长询问道：
    “能不能问一下，这位希芙小姐……阿姨是怎么死的？”
    “希芙……我被调来地心，参与封堵石髓界的时候，她负责处理地三族试图引爆火山的族人，结果牺牲在了那次任务里，应该就死在了六角雪山地下的某个地方。”
    应该就？某个地方？
    听到这里的里昂不由得眉梢一扬。
    “所以，你并没有见到希芙阿姨的尸体，甚至连她有没有真的死亡也确定不了？”
    “？！！！”
    面对里昂近乎明示的询问，水瓶局长的眼眸不由得猛然瞪大，忍不住望向了远处昏厥的黑发女人，但很快又黯然摇头道：
    “不会的，我们水瓶分局的地库里有一块骨牌，只要把名字刻上去之后，就会和骨牌产生某种隐秘的联系，一旦对应的灵魂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刻在骨牌上的名字就会同步消失，而希芙……”
    “灵魂消失了，也不一定就是死了，也可能是被吃了……我的意思是被抓住或者关了起来。”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了眼黑发女人怪异的灵魂状态后，在吃灵魂方面经验极为丰富，相当有发言权的里昂开口道：
    “她的灵魂与身体的相处非常和谐，而身体上也没有多少【伪幻】权能的痕迹，我怀疑她并没有死在十年前，或者死了之后被戮王会的人找到，又用某种手段把她复活了。”
    没死？复活？
    虽然和里昂的接触时间很短，但水瓶局长已然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并不是那种喜欢无的放矢的人，即便嘴上说的是“怀疑”，但实际上恐怕已经有了八九成的把握。
    所以希芙还活着？但戮王会的人为什么要复活她？还把她带到我的面前？难道说……
    嘶！
    回想起刚刚的场景，心脏还没长好的水瓶局长不由得瞳孔暴缩，瞬间猜出了雪狈的打算。
    之前自己的【心湖】，就已经被对方靠着偷袭伤到了，如果自己真的含怒出手，杀掉了真正的希芙的话，尚未复原的心湖有很大可能直接崩溃！
    而在心湖之神面前情绪崩溃的后果……
    第763章 希芙？
    “谢谢……多亏有你。”
    由衷地感谢了里昂一句后，后怕得冷汗直冒的水瓶局长，抬手朝远处“昏厥”的黑发女人招了招。
    而随着水瓶局长的动作，他衣袖上的兽皮饰带微微舞动了两下，黑发女人身下便出现了一队石头凝聚成的兔子，拱着她蹦蹦跳跳地朝这边运了过来。
    “这是我常用的异常物之一。”
    虽然急于验证黑发女人的“真假”，但注意到里昂好奇的目光后，水瓶局长还是开口解释了一句道：
    “就像奥莉薇娅局长被称为血发姬，爱德华局长被称为人偶师一样，我也有自己的绰号，和我同代的清理员都叫我‘泥塑匠’。”
    泥塑匠……是因为那只【泥匠手】吗？所以那东西就是你的核心异常物？
    里昂闻言不由得惊讶地看了眼水瓶局长的手掌。
    这只【泥匠手】展现出来的效果虽然强大，差点直接把那个伪装出来的“雪狈”秒了，但底子却只是一件8点浸染值的异常物，作为一名黄道局长的核心异常物的话，似乎稍微差了点儿？
    “抱歉，我想先过去看看！”
    如果是平时的话，水瓶局长应该会主动讲解一下自己的能力，但眼下女清理员的母亲可能没死，急于验证这一切的他，实在没有多说下去的心情。

 我！清理员！ 第517节

    没等那些石头兔子蹦过来，水瓶局长便主动快步奔了过去，颤抖着伸手摸向了黑发女人的脸颊。
    但就在他的手掌，即将碰到黑发女人的脸时，黑发女人沉寂的灵魂猛然“分层”，另一个藏匿在深处的存在，猛然接替了她沉寂的灵魂，接管了她的身体。
    “死吧！！！”
    虽然没有听到里昂和水瓶局长的交谈，但藏匿于黑发女人灵魂深处的雪狈，已经通过水瓶局长的反应，隐约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被看穿了，因此直接操控着黑发女人的身躯，发动了孤注一掷般的袭杀。
    可在水瓶局长那只老迈的右手面前，雪狈猛然暴涨的权能竟如同软泥一般，还没等生效便整个儿烂了下去，大量尚未生成的幻象瞬间塌软委顿，直接糊得不成样子。
    而等水瓶局长的右手落下，接触到黑发女人面颊的皮肤后，雪狈的灵魂更是如同烂泥般流散歪倒，发出了一道含混而惊恐的凄厉惨叫，随即忙不迭地缩回了黑发女人的灵魂深处。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完全没有理会雪狈的心思，捧着黑发女人的面颊看了又看，感受着那熟悉的活力与灵魂波动，激动万状的水瓶局长不由得老泪纵横。
    自己的大哥夫妻两个死的都很早，他的儿子几乎是自己带大的，希芙又是自己收养的孤儿，这两个孩子几乎就是自己的子女。
    但十年前那一次任务之后，不仅自己失去了“女儿”，自己的“儿子”失去了妻子，梅莉和哈维也失去了母亲，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而在哈维拉着哭泣的梅莉，怨恨地看着自己的那天开始，自己人生中仅剩的寄托更是瞬间支离破碎，崩得不成样子，从此只剩下一地伤痛。
    可现在这一切，似乎已经迎来了……不！不能再往下想了！
    ……
    感受着自己剧烈震颤的心湖，水瓶局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随即伸手抚过黑发女人的额头，颤声轻唤道：
    “希芙！”
    “你醒一醒！”
    “你……你看我一眼！”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唤，黑发女人依旧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醒不了了！”略微缓了一口气后，半个灵魂被一把抓成了烂泥的雪狈，分出部分意志掌控了黑发女人的面孔，满眼阴毒地恨声道：
    “十年前我把她整个儿吃了下去，现在她已经彻底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你们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把她从我身上剥离出来！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只要我不允许，她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
    “？！”
    听完雪狈的话后，水瓶局长焦急而期待的面孔不由得瞬间凝滞，而等到检查了一下希芙的状态，发现情况确实与他所说一般无二后，水瓶局长眼中的光芒顿时飞快地黯淡了下来。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望着大喜之后迎来大悲，心湖开始疯狂震颤的水瓶局长，雪狈的眼中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狂喜之色。
    我还没输！我还没有输！
    虽然付出了灵魂受创的代价，但水瓶局长现的心湖也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只要我再轻轻地推上一把，让他彻底……什么动静？
    肉体的耳朵和灵魂的深处，同时听到了有些熟悉的吠叫声，雪狈下意识地微微侧头，顺着现实中的叫声望去，随即无比惊愕地发现，里昂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只异常眼熟的三头黑狗。
    所以说，人得尽量勤快一点儿，有枣没枣都要打三竿子，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朝猛然瞪大了眼睛的雪狈笑了笑后，里昂控制着三头黑狗，把寄宿着雪狈部分意志的光头男吐了出来，随即一手扶住自己头上强制入梦的冠冕，一手摸了摸光头男闪亮的大脑门儿。
    曾经属于魇之王的冠冕闪烁了一下，围绕着珠顶的一连串灰色镜面之中，便齐齐映照出了雪狈惊恐的面容。
    在“魇之昂”黄道局长级的噩梦权能侵蚀下，雪狈寄宿在光头男身上的部分意志，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顷刻之间便被拽入了最深最暗的噩梦之中。
    “不！不不！！！”
    而与此同时，控制着黑发女人身体的雪狈，仅仅发出一句没有任何内容的叫喊，便被同根同源的意志牵连，一并被扯入了“魇之昂”亲手为他打造的噩梦里。
    拜了个拜！
    在水瓶局长极度惊喜的注视下，里昂摘下了头顶微微颤抖的镜面冠冕，朝正在扒着镜子朝外面怒吼的雪狈摆了摆手，示意一路走好。
    既然灵魂分不开，那干脆就不分了。
    你们的灵魂虽然是一个，但意志又不是，只要把属于你的那部分意志，拖进永恒的噩梦里，保证永远都醒不过来，那灵魂分和不分又有什么区别？
    “不！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还没有输！我还没输！”
    就在镜面冠冕之中的雪狈，咆哮着被无数双灰雾之手拖走，开始享受永无尽头的噩梦时，水瓶局长怀里的黑发女人微微颤了颤，随即一脸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唔……”
    “希芙！希芙……希芙！”
    看到她真的苏醒的时候，甚至都顾不得感谢里昂，老泪纵横的水瓶局长，像是失去了语言功能似的，除了一遍遍喊她的名字，其它的话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虽然不清楚水瓶局长一家人之间的纠葛，但看着他那副涕泗横流、激动万状的面孔，里昂仍旧理解地退开了一点，没有开口打扰。
    老头儿这十年怕是难过得狠了，现在给点儿时间让他缓缓也好。
    但可惜的是，还没等黑发女人开口说话，地心中大大小小的熔浆池，便漾起了一圈圈儿剧烈的波纹，随后相继硬化排开。
    一张张与人类形貌颇为相近，唯独颊侧生着光洁鳞片的面孔，则带着满脸的喜悦之意，从硬化的熔浆池之中相继浮现。
    而令里昂瞳孔暴缩的是，在这些进入地心的大地苗裔之中，为首的那名黑发女人的面孔，竟然与水瓶局长怀里的希芙一般无二！
    第764章 预案这东西，随便做做就得了
    不对？！
    在看清另一个黑发女人面孔的瞬间，里昂猛然回头想要出言提醒。
    然而两个“希芙”的反应要比他更快一步，自熔浆池中浮现的黑发女人右手一抬，水瓶局长怀里的黑发女人，眼神懵懂地也跟着一抬手。
    即便水瓶局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仓促间侧身避了避，并及时抬起了【泥匠手】，但奈何没舍得直接下重手，瞬间将黑发女人彻底杀死，导致胸口被她的指尖轻带了一下。
    枯干、板结、崩裂！
    在黑发女人指尖轻轻的触碰下，名为水瓶局长巴尔托的“大地”，仿佛在眨眼间经历了沧海桑田，顷刻便完成了从“富饶”到“荒芜”的转变。
    心口、肩头、手臂。
    蓝发老头儿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小半个身体便直接枯竭崩毁，从原本苍老但依旧生机勃勃的血肉之躯，爆散成了死气沉沉的漫天尘埃！
    ……
    我现在算是明白，雪狈临睡前说的“你会后悔的！”是什么意思了。
    懊恼地闭上了眼睛后，里昂没有去管大口呕血的水瓶局长，也没有急着杀死有问题的黑发女人，而是伸手扶住了自己头顶的冠冕。
    晦暗又明亮的镜面微微闪了闪，属于梦魇之主的权能瞬间放开，除开身上气息最强的三人外，其余还没来得及从岩浆池中浮上来的大地苗裔们，眨眼间便被尽皆扯入了梦境之中。
    “骨！”
    “嗯。”
    伴随着简短的交流，为首的三名大地裔首之中，黑发女人和矮胖男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里昂仓促间创造出来的，让所有进入者无限向下跌的坠落噩梦中，陡然多出了两片坚实的大地，将坠向堕魂黑渊最深处的灵魂尽数托了起来。
    剩下没有进入梦境的高瘦老者，则顿了顿手中拐杖一样的东西，硬化成石头的岩浆便再次“流动”了起来，化作了一枚枚黑红交杂的熔岩“蛋壳”，把灵魂被梦境抽走的大地苗裔们尽数包裹拖走。
    然而这还没完，在彻底封死了里昂对普通大地苗裔下死手的可能性后，微带怒意的高瘦老者张开了嘴巴，朝着里昂的方向无声地张合了两下。
    咔！
    在高瘦老者嘴巴最后一次合上的瞬间，抖开魇之王的灰袍的里昂，人生中第一次听到了自己骨头“生长”的声音。
    大约只经过十分之一次眨眼的时间，披着灰袍的魇之昂便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团无限膨胀的森白骨刺。
    血肉、脏器、肢体……在笋尖儿般抽芽暴涨的骨骼面前，组成人类的所有其它的事物尽皆被挤压扯碎，被狂涌而出的尖利骨刺带得到处都是。
    甚至连水瓶局长都受到了波及，即便提前向后避开了一段距离，仍旧被里昂后颈处爆开的骨刺群扎得满身血洞，然后……
    “啵！”
    伴随着泡泡被戳破一般的轻响，已然蔓延成了一片白骨森林的狰狞骨刺，像是水面的倒影一般微微晃动了两下。
    在瘦高老者有些惊讶的神情中，仿若梦境一般缥缈的灰袍展开又收起，刚刚被骨刺扯得尸骨无存的里昂，白着脸从抖开的灰袍中钻了出来，随后夹起满身血洞的水瓶局长扭头就跑！
    “等等！希芙还……”芙你妈个头！
    眼见水瓶局长到这时候居然还“执迷不悟”，火冒三丈的里昂不由得一边猛猛灌酒，一边扯下魇之王的灰袍兜头蒙了过去。
    你个老登脑子烂掉了是吗？你那儿媳妇明显有问题！还踏马希芙希芙的，我看你像西服！
    但凡刚才你心狠一点儿，能像之前对付戮王会那个假雪狈一样，用【泥浆手】把她直接干掉的话，至于像现在这样差点儿完蛋吗？
    灰袍抖开，泡影晃动。
    在里昂微带恼意的瞪视下，缓过来劲儿的水瓶局长浑身一抖，随即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主动沉入了里昂创造的梦境之中，并完好无损地从梦境中破了出来。
    经受过魇之王能够将现实化作噩梦的灰袍的“洗礼”后，水瓶局长崩掉的半个身体瞬间复原，重新恢复到了健全的模样。
    但连续创造了两个“黄道局长级”的泡影，抹除了两次来自大地裔首的袭击的伤害后，魇之昂原本有若实质的灰雾长袍，已然变得淡薄而飘忽，感觉喘气的动静稍微大点儿，都有可能被直接吹散。
    于此同时，作为“魇之昂”载体的噩梦长河跟着水量暴跌，随着里昂的权能被大量消耗，海量噩梦在晃动中消弭回归，重新回到了堕魂黑渊最深处。
    而旁边看起来似乎复原了的水瓶局长，在灰雾长袍被里昂收回去后，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刚刚复苏的身体亦重新石化，从心口到左肩好大一块区域的血肉，再次变成了板结崩涸的泥黄硬土。
    真特么倒了血霉……
    看了眼蓝发老头儿比纸都白的脸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特么已经把预案做到极限了，但眼下这情况是真没招儿，鬼才知道女清理员她妈居然有问题……唔……好像除了鬼之外，应该还有别人也知道？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里昂微微晃了晃头顶的镜面冠冕，把心湖之神从梦境里重新拖了回来。
    “呵呵，我说过，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从永无休止的噩梦中被放出来后，察觉到自己又被放回了真实世界的雪狈，看了眼明显身受重伤的水瓶局长，又看了眼气息强度暴跌的里昂，不由得咧起嘴角冷笑道：
    “那个一级清理员的意志虽然强大，但如果只是普通人类的话，绝对不可能在我的意志磨蚀下支撑十年，所以她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人类。
    听好了，你们最想知道的情报我全都一清二楚！如果你们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以及怎么把那个女人救回来的话，那就跟我……你？你干什么？！”
    “呵呵。”
    学着雪狈的模样，朝着他冷冷一笑后，里昂头顶的镜面冠冕微微扭转，化成了一只小号的三头黑狗，一口便把满眼惊恐的雪狈吞了下去。
    我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栽的，更没兴趣救那个希芙，现在我只想把你恰了补一补！
    “滋……”
    【你食用了一名惊恐的真神……】

 我！清理员！ 第518节

    第765章 但有预案是真的香
    【你食用了一名惊恐的真神，并努力吸收了他带来的营养，获得了它有关自身权能的部分感悟】
    【你成功激活了无等级特殊徽章“心湖幻景”】
    【心湖幻景：在品尝伪幻与心湖之神的过程中，你对它掌握的两项权能产生了些许朦胧的理解】
    【佩戴效果：
    效果一：在有意进行蒙蔽的情况下，你的谎言与伪饰的可信度，将会视具体的合理程度大幅上升。
    效果二：你可以察觉到正在剧烈激荡的心湖，并从中抽取一部分力量强化己身，具体抽取范围视当前最大浸染值而定】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击败了一名掌握“伪幻”权能的真神级存在，补完自身缺失的权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异色徽章“伪物幻真”；
    自身浸染值达到60点，并击败了一名掌握“心湖”权能的真神级存在，补完自身缺失的权能后，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异色徽章“心潮之主”】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觊觎“伪幻”、“心湖”、两项权能的存在，将有极大可能主动对你发起袭击，】
    ……
    居然还捞了一枚无等级徽章吗？
    看着面板上微微闪烁的【心湖幻景】，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露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这是自己获得的第二枚无等级徽章，上一枚是魇之王贡献出的【噩梦即是夜色中最深的恐惧】，而【噩、夜、恐】的效果形式与【心湖幻景】极为接近，提供了魇之王掌握的部分权能。
    所以也就是说……我可以靠“食用”真神，来获得对方生前掌握的权能？
    唔……记得巨蟹董事的“监狱”里，应该还关着不少真神来着，如果我跟他要个十头八头吃一吃的话，岂不是……
    “董事阁下！”
    就在里昂微微有些走神，惦记起了巨蟹董事的存货时，一旁的水瓶局长攥着拳头，满眼紧张地询问道：
    “您查得怎么样了？”
    “啊？查什么？”
    “？？？”
    被里昂莫名其妙的神情弄得有些麻，水瓶局长不由得一脸难绷地道：
    “您刚才放它出来，不是为了获取情报吗？”
    “是啊，但它不是不说吗？”
    “它不是不说，明显是想提条件啊！”
    “那就等于不想说！”
    “……”
    被里昂的回答干沉默了，水瓶局长的胸膛急促地鼓胀了两下，随即嘴角抽搐着道：
    “那您刚才吃了它，也不是为了读取它的灵魂？”
    “当然不是，我又不是食脑魔，怎么可能有这种功能？”
    “可……可是……”
    “别可是了！与其研究咱们怎么栽的，以及怎么救你那个叛徒儿媳妇，眼下咱们最该做的，是想办法解决那些大地苗裔！”
    感受着下方正在逐渐“暴躁”的大地，里昂匆忙扯下手腕上的蛇镯，把女清理员兄妹放了出来，随即开口催促道：
    “幸好我还有最后的预案……赶紧的！快点儿让你孙子退位，让你孙女继位当女王！”
    “是侄孙和侄孙女……”
    下意识地纠正了一句后，水瓶局长惊喜而又茫然地询问道：
    “您居然还有预案？但解决大地苗裔跟哈维退位有关系吗？”
    “有！而且很大！总之你要还想保住北境王国，就赶紧按我说的办！”打断了水瓶局长的话后，里昂两巴掌抽醒了还在昏迷中的蓝发国王，随即把他脑袋上束着的王冠薅了下来，粗暴地套在了一脸懵逼的女清理员的脑袋上。
    而体型纤细苗条的女清理员，头围要比他哥哥细了不止一圈儿，戴在蓝发青年头上时大小刚好的王冠，顺着她的脑袋直接滑了下去，变成了挂在脖子上的项圈儿。
    擦！北境的工匠脑子有水吧？王冠也不踏马打个均码的！
    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耽误事儿后，里昂立刻捏起缀着宝石的金属“项圈儿”，从女清理员的脖子上顺回了头顶，因为力气用得太大，还把女清理员的鼻尖儿都擦红了。
    紧接着，在水瓶局长一家三口震惊的目光中，里昂先把“雪河之冕”中央最大的白色宝石扣了下来，随即硬是纯靠手劲儿，把金属王冠的前额部分折出了一个“z”型，手动帮女清理员修改成了合适的尺寸。
    “哎呀！这东西有六百多年的历史了！你怎么能……”
    “我要不这么干的话，你们整个北境王国今天就要成为历史了！”
    忙里偷闲地回了句嘴后，为了避免出现缺损后的王冠不被认可，里昂又把王冠上的尖尖反向拗了回来，将那枚巨大的宝石卡了回去，随即对满眼茫然的蓝发国王喊道：
    “快点儿！赶紧退位！让你妹妹当女王！”
    “？？？”
    不是……家人们谁懂啊，我只不过是被人拽下河泡了个开水澡，怎么呼拉一下王位都没了？
    还有，叔爷爷你就这么干看着？你倒是说句话啊！
    “按他说的做吧……”
    接到了自己侄孙无助的目光后，水瓶局长的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随即苦笑着道：
    “叔爷爷现在也没什么办法了，你就按里昂阁下的吩咐弄吧！”
    “可……可就算要让位，眼下这情况也不对啊！”
    蓝发青年的胡子耸了耸，极力抗拒地开口道：
    “按照过去继位的习俗，得有高辈分的长辈在场，提前邀请外国的使节观礼，还有半数部族的头人或者使者代表出席……”
    “放心，都齐！”
    里昂开口打断道：
    “你爷爷是长辈，我就是观礼的外国使节，而且部族代表也不缺，全热河城的人都已经在这儿了，”
    “啊？”
    “快点儿！赶紧把王位让给你妹！北境王国还有没有救，就看这一遭了！”
    “……”
    虽然完全搞不清楚情况，但既然自己的叔爷爷没有反对，妹妹在懵了一会儿后也点头同意，蓝发国王只得满脸懵逼地举起了手，磕磕绊绊地宣告道：
    “遵守艾希托国流传的古老习俗，尊奉先祖神圣血脉之中的呼唤，在六角雪山与冰原狂风的见证下……”
    “废话再少点儿！别扯那些没用的，就按最简单的讲！”
    “……”
    “赶紧说词儿啊！”
    “我……我！北境王国现任国王，哈维·艾希托，现宣布提前退位，并将王位让与王女梅丽桑德·艾希托！”
    第766章 心与肉
    “抱歉。”
    在另外两名大地裔首，带着被镜面冠冕强行捕捉的所有大地苗裔，从里昂创造的噩梦之中挣脱后，高瘦老者微带歉意地开口道：
    “他们刚刚跑了，我没留住。”
    “没关系。”
    听完高瘦老者讲述的情况后，长得和希芙一模一样的黑发女人笑了笑，随即温声开解道：
    “那毕竟是水瓶分局的泥塑匠，黄道局长这一级的清理员，基本都有不止一件保命的异常物，没有那么好杀的。
    至于另外一个不太像人的，虽然过去没有见过他，但明显也是黄道局长级别的强者，他们一心逃跑的情况下，你以一对二，留不下人很正常。”
    宽慰完了以“骨”为名的瘦高老者后，黑发女人主动迈开步伐，朝着一脸茫然地坐在地上的希芙走了过去，伸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随即伸手轻抚她的额头，满眼疼爱地呼唤道：
    “希芙，我的女儿，你该回家了。”
    随着黑发女人饱含母性的呼唤，以及轻柔得像是拂过湖面的微风般的抚摸，希芙的身形不由得微微颤动，随即一抹清明冲破了茫然与恓惶，迅速地重新占据了她的瞳孔。
    “肉……不，母亲……母亲！我回来了！”
    “嗯！”
    温暖而柔腻的手掌微微向下，抚摸了一下希芙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后，黑发女人慈爱地微笑着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
    微微摇了摇头后，希芙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比自己高大了不少的黑发女人，一脸孺慕地开口道：
    “我是您繁育出来的孩子，也是您的一部分，为您做这些事是应该……咦？”
    说到这里时，似乎发现哪里不太对，希芙不由得伸出手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母亲刚刚在抚摸自己的时候，已经把之前取走的大地恩赐重新还了回来，那么自己的面容和掌心，理应重新浮现出恩典之鳞才对，可现在摸上去却柔软依旧，不仅没有出现恩典之鳞，而且似乎还……
    有些潮湿？
    发现眼前的世界莫名的有些模糊后，希芙不由得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希望借助大地苗裔应有的双层眼睑，将自己眼眸之中的异物挤出去，好重新恢复清晰的视野。
    但那本应属于大地苗裔的坚韧瞬膜，却并没有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取而代之的则是大量温热而又微咸的奇怪液体。
    那些滋味古怪的温水，正顺着人类那无比脆弱的，甚至连砂石滑蹭都挡不住的眼角，不住地向下流淌着，打湿了自己缺少了鳞片的脸颊。
    “希芙，辛苦你了……”
    看着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断地抹着眼睛，但泪水却越抹越多的女儿，黑发女人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随即将有些手足无措的她揽在了怀里，颇为心疼地道：
    “我不知道你的另一段人生是怎样的，但看来他们对你应该不差……希芙，我突然让你找回了原本的记忆，并彻底背叛了自己过去的一切，这种滋味想必一定很难受吧？”
    “不……不难受。”

 我！清理员！ 第519节

    希芙扬起和黑发女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面庞上的肌肉勉力舒展着，朝着她强笑道：
    “我是您的女儿，是您用【肉】和【心】专门繁育出来的，为了所有大地苗裔而活的……”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伸手拍了拍希芙不住颤抖的脊背，黑发女人眼带歉疚地道：
    “你先是我的女儿，再是其它的……希芙，母亲能感受到你内心的痛苦，你想哭你就哭吧，这并不是什么错误，是我们所有人欠你的。”
    “我……我……呜……”
    听到黑发女人温柔劝慰后，希芙的嘴唇不由得微微颤抖了两下，随即趴在黑发女人胸口，撕心裂肺地大声哭泣了起来，肩膀更是不住地抽动着，打眼一看就知道异常伤心。
    只不过，除了黑发女人表露出了些许心疼的情绪，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脊背之外，其余大地苗裔的神态却显得颇为淡漠，甚至隐隐有些疏离。
    以骨为名的瘦高老者，虽然跟着出言安慰了几句，但苍老的眼眸之中却并无亲近之意，而另一名体型矮壮的男性大地裔首更是一句话都没说，眼眸中更是隐隐流露出了些许厌色。
    这个用【心】与【肉】繁育出来的造物，明明是大地苗裔的血脉，但浑身上下却满满的都是“人味儿”，闻起来不是一般的讨厌。
    另外，即便被【肉】重新赋予了大地恩赐，但她的脸上仍旧没有长出恩典之鳞，其余的体貌特征，也依旧和那些大地的寄生虫一样，完全没有大地苗裔应有的体态。
    所以在被【肉】分离出去的这些年里，她怕是已经完全认同了人类的身份，甚至隐隐超过了对自身血脉的认同，并对大地的恩赐产生了无意识的抵触。
    眼下她之所以还能站在大地一边，恐怕只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占据了上风而已，等到她从记忆爆发的冲击中缓过来之后，还是不是自己的族人可就不好说了。
    ……
    “差不多可以了吧？”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后，见希芙依旧哭起来没完，矮壮男人便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肉！先别让她哭了，赶紧看一下之后的情况！清理局的支援随时可能会到，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嗯……”
    对于矮壮男人的态度虽然有些不满，但考虑到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黑发女人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抚着怀里不住轻颤的脊背，温声道：
    “希芙，你在诞生的时候做出的第一个预言，是让我们封锁你的记忆，趁乱将你放在雪山里，而你则会在我们与清理局的战争失败后，将我们重新带出牢笼。
    而在你的奉献之下，我们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现在到了你该做出第二个预言的时候了……希芙，我的女儿，我需要你用自己的心，去探查这个世界的脉搏，然后为我们指明大地的前路！”
    “好的母亲。”
    并没有注意到族人们淡漠的目光，在听完黑发女人的要求后，希芙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两只手掌上下交叠，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咚。
    咚咚！
    咚咚咚咚咚……
    密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猛然响起，以希芙自身的心跳为引，在场所有大地苗裔的心跳声慢慢同频，并逐渐汇至一处，最后连大地三裔首的心跳，也跟着一并加入了进来。
    而在所有人痛苦的神色之中，原本沉寂无声的大地，竟也跟着这声音一并“跳动”了起来。
    岩层为骨，土壤为肉，矿脉为血……在三名黄道局长级强者的加持下，名为大地的存在成功拥有了躯壳和心跳，并勉力抬起了头颅，睁开空洞黝黑的眼窝，朝着未来的方向浅望了一眼。
    而在这空洞又深邃的奇妙遥望中，一名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正从身后抱着一个身形娇小的蓝发女孩儿，满脸羞耻地小声嘟囔道：
    “好姐姐，我不想努力了。”
    第767章 来的正好
    ？！？！？！？！？！
    看着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儿，无耻地说出了软饭宣言的黑发男人，希芙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嗡地一下，遭受了比刚找回记忆时还要剧烈无数倍的冲击！
    然而还没等老丈母娘的心头，产生出自家白菜被无耻野猪抱着狠拱的愤怒时，那个黑发男人背后透出的可怖景象，便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窟！
    “不！不！不！”
    惊惧而又绝望地连喊了三声后，作为【骨】、【肉】、【血】与【心】的链接的希芙，不由得猛然睁开了眼睛，不顾疼得几乎裂开的心脏，尖叫着发出示警道：
    “回去！我们要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
    听到希芙的尖叫后，刚从心脏的剧痛中缓过来的大地苗裔们，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而黑发女人则伸手扶住了跌下去的女儿，满眼困惑地道：
    “希芙？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哪儿？”
    “去石髓界！快回去！快啊！！！”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个堪称毁灭性的可怖未来，浑身发抖的希芙不由得抓住自己母亲的手臂，把自己的体重全都倚了上去，满眼惊惧地喊道：
    “我在前方看到了毁灭！不能再往前了！绝对不能再往前了！一步都不要迈！快回去啊！”
    “……”
    “你们动啊！快走啊！再不回去就来不及了！！！”
    “……”
    “你们怎么还不……”
    “我们可是被关了整整十年！”
    差点杀死了里昂的高瘦老者迟疑道：
    “为了完成你的上一个预言，我们所有族人都在石髓界里苦熬，这才有了今天脱困而出的结果，但现在我们才刚出来，你就喊着让大家赶紧回去，这是不是有些……”
    “不一样的！这次不一样的啊！”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可怕景象，希芙不由得咬牙大喊道：
    “如果再向前的话，这次就真的完了！这不是我们刚刚一起看到的吗？”
    “这不是我们看到的，这些只是‘你’看到的。”
    特意在“你”字上加了重音后，身形矮壮的大地裔首眉头皱紧，眼中微带厌弃地质问道：
    “希芙，你现在真的还把自己当做大地苗裔吗？”
    “啊？？？”
    “你现在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人类。”
    看着面前“人模人样”的希芙，以【血】为名的大地裔首，神色不善地开口道：
    “你虽然是【肉】的造物，是她与巫女之国的【心】结合后，从自己身上分裂出来的子女，身上流淌着我们大庭十裔的血脉。
    可哪怕血脉相依，但你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终究也只有三年不到，而你在人类那边却活了三十几年，已经是和我们相处时间的十倍了。”
    在希芙震惊和不解的目光中，身形矮壮的大地裔首，眉眼之中满是怀疑地道：
    “能够借助【心】看到未来的人只有你，再加上你甚至拒绝了大地的赠予，连恩典之鳞都长不出来……所以你真的看到了所谓的毁灭吗？”
    “不是……你们相信我啊！”
    注意到了族人们怀疑和疏远的目光，遍体发寒的希芙不由得攥了攥拳头，随即忙不迭地回头望向了一言不发的黑发女人，满眼慌乱地恳求道：“母亲！母亲你知道我！你知道我不会骗你们的！”
    “我……我相信你。”
    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后，看着周围满眼抗拒的族人们，黑发女人颇为无奈地道：
    “但我们好不容易才从石髓界里出来，如果我们现在就回去，清理局的人再来封堵一次的话，那岂不是……”
    “可那已经是最好的未来了！”
    眼见现在的情况，似乎正在向自己看到的可怕未来一路狂奔，希芙不由得拼命劝说道：
    “我们可以和清理局、和人类共存的啊！海三族和羽三族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母亲！只要我们主动回石髓界，不再对地心动手，清理局和人类就会意识到，我们的态度已经发生了转变！他们就会跟着转变态度……”
    “希芙，转变的到底是清理局的态度，还是你对于人类的态度？”
    “我……你们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说谎！大家必须立刻回去！现在只有主动回石髓界，才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
    “母亲！！！”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母亲，以及周围眼中满是疏远的族人，浑身发冷的希芙，眼前顿时不由得一阵晕眩，被黑发女人及时搀住，才勉强没有摔倒。
    而伸手接住了她之后，以肉为名的黑发女人眼带歉疚地道：
    “希芙，我们……他们也不是不相信你，或许你说的未来，也会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只是大家在石髓界里熬了这么久，才终于找到了重新出来的机会，实在是不想把整个族群的命运，寄托在清理局和人类的施舍上，所以……抱歉。”
    “？！！！”
    在希芙绝望的目光中，黑发女人挥手凝聚出了一张石椅，将心跳如鼓、浑身发软的她放在了椅子上，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她几无血色的唇瓣，随即神情坚毅地开口道：
    “我们三个站在大地之上就是不死的，所以不管上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要我们三名裔首还在，就足以撑到其它人全身而退，哪怕清理局的董事们集体围攻，我们也可以为族人们强行争出一条生路！”
    但上面等着你们的那个东西，要比清理局的董事们可怕多了啊！！！
    看着起身朝着其它两名大地裔首的方向走了过去的母亲，满眼焦急的希芙正想再劝，却发现自己的嘴唇上，竟然被人沾了一枚光洁的鳞片，直接封死了自己发声的能力。
    “走吧！”
    歉意地朝着希芙点了点头后，黑发女人抬起双手，对准了地心上方满是粗大裂隙的穹顶，两只手掌左右挥开。
    仿若摩西分海一般，地心上方那遍布倒吊钟乳石的坚硬穹顶，宛如被刀刃豁开的血肉裂口，疼痛又欢愉地左右分让，退出了长近千米的巨大通道。
    而令希芙惊恐万状，令其它大地苗裔疑惑的是，刚刚仓皇逃走的那个黑发男人，正抱着一名面红耳赤的蓝发少女出现在通道的末端，一脸惊讶地朝着他们望了下来。
    “嗯？正好！”
    眯起眼睛的大地三裔首，从黑发男人嘴唇的微微抖动中，读出了他下意识嘟囔出来的话语。
    然而还没等三裔首想明白，这句“正好”到底指的是什么时，一座巨大的雪山便凭空出现，像是强怼进暖瓶里的木塞一样，被无比粗暴地塞进了上方的甬道，朝着他们的头顶轰然砸下！
    第768章 毁灭与终结
    那是……
    什么……

 我！清理员！ 第520节

    鬼东西？！！！
    雪山的出现和砸落都太过突然，仰头呆望的大地苗裔们，仅仅只来得及浮现出这一个念头，头顶那座无比庞大的雪山，便已经塞满了所有人的视野。
    “快挡一下！”
    伴随着一声惊怒交集的暴喝，大地三裔首中以血为名的矮壮男人猛然俯身，难以计数的粗大黑青脉络，如同血管般将他与大地联结在了一起，随即整片大地立刻扭曲翻转，主动将所有大地苗裔吞了下去。
    而剩下的高瘦老者和黑发女人，则一个身形膨胀舒展，化为了空空荡荡的森白骨架，另一个则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如同菌毯般沿着骨架一路疯长，为前者蒙上了浑黄沉厚的层层血肉。
    砰！！！
    剧烈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碰撞声，在地心深处无比巨大的空腔中往复回荡，面对里昂暴力砸下的雪山，【骨】和【肉】仓促组成的巨人被砸得当场跪倒。
    即便大量细小的骨骼撕碎折断，到处都是剥落的破碎石块儿，样貌看上去颇为凄惨，但整个身躯终究没有溃散，算是勉强抗下了这一击。
    呼……
    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后，两名大地裔首再次拓宽了地心的空腔，艰难地将头顶的雪山卸下，而矮壮男人已经完成了准备，大量青黑色的“血管”束着大地苗裔们，沿着【骨】与【肉】的间隙迅速蔓延。
    而随着【血】的到位，三者齐聚的土黄色巨构，终于隐约间有了人的模样。
    即便这具庞大的躯体，还缺少发肤脏器和眼耳鼻舌，目前的形态远远谈不上完整，但那股苍莽而厚重的感觉，已然有了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可怕威势。
    ……
    看来下手有点儿轻了。
    眯眼看了看下方的情况后，里昂先是皱了皱眉，随即主动铺展意志，锁定了北境王国境内其它的雪山，并再次激活了【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的效果。
    一、二……五、六……九、十！
    在三名裔首和大地苗裔们震惊的目光中，十座体积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巨大雪山，以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没有实体似的径直穿透大地，陨石般朝着地心再次砸落！
    太离谱了！
    仰头望着十倍于之前的恐怖攻击，这回即便连最有信心的矮壮男人，都不由得跟着面色一白，眼中露出了浓重的惊恐之色。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作为所有大地苗裔顶点，受到了恩赐的大地宠儿，自己居然会面临“大地”如此凶暴的轰击！
    “快动啊！”
    透过将所有大地苗裔联结在一起的【大地躯壳】，感受到了族人们的迷茫与恐惧后，满心懊悔的黑发女人嘶声喊叫道：
    “我们才是大地的子民！只要我们主动迎上去，雪山是杀不死我们的！”对！我们还有大地的恩赐！
    听到黑发女人声嘶力竭的提醒后，一众被雪山攫住了心神的大地苗裔们，终于从巨大的恐惧之中醒转，开始齐齐发力，竟反向朝着砸落的雪山迎了上去。
    这具集齐【骨】、【肉】、【血】凝聚出来的【大地躯壳】，就是整片大地的化身！她只要还立于大地之上，便能无限修补并无限复苏，而那些雪山也是大地的一部分！
    大地苗裔，是绝对不会死在大地上的！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下，那具和半截雪山差不多大小的土黄巨人，怒吼着一跃而上，被最先落下的雪山砸得骨断筋折，但随即又迅速修补肢体，咆哮着抵住了第二、第三、第四座雪山。
    即便由于体积和质量上的差距，土黄色巨人被先砸落的雪山轰得四分五裂，又被后砸下的雪山碾得支离破碎。
    但神奇的是，它不仅没有彻底消亡，每时每刻都在飞速重组复苏，甚至还开始反向吞噬里昂砸下的雪山，抽取其中的大地之力迅速壮大自身，身形暴涨了数倍不止！
    你们人类只是过客，唯有我们大地苗裔，才是这片大地真正的主宰！
    艰难地吞下了里昂“送来”的十座雪山后，感受着手中掌握的那从未有过的强大力量，组成【大地躯壳】的大地苗裔们，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纷纷抬起头朝上方望了过去。
    那个黑发黑眼的人类确实可怕，能够一口气砸下十座雪山的恐怖能力，如果放在其它地方，完全能够瞬间毁灭一座小国。
    可他现在要面对的，却是大地的宠儿！我们不仅不会死在他的轰击里，甚至还能反向吸收他砸下来的雪山，从而变得更加……更加……
    遥望着里昂的背后，那些正在从无到有一点点冒尖的山头，所有正在仰头的大地苗裔们，顿时齐刷刷地张开了嘴，一双双比人类稍大些的眼眸之中，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溢满了绝望。
    一座、两座……十座、二十座……九十座！一百座！整整一百一十七座雪顶山峰，正山尖朝下倒悬在上方，雨点儿般地相继砸落。
    而在那一百一十七座山峰之上，还有一座比所有山头加起来还要庞大的、边长足有数百公里的六边形山脉，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着地心沉降而来！
    ……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望着仅仅撑到第三十九座山峰，便被彻底撕碎的【大地躯壳】，看着在一座座雪山的反复碾压下，死去活来又活来死去的同胞们。
    听着他们上一秒被挤压碾磨成齑粉，下一秒又在大地恩赐下不断复活，重新被碾压死去时发出的惨叫，女清理员的母亲不由得跟着惨笑了一声，随即无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今天，就是所有大地苗裔最后的终局了。
    在自己看到的那个未来里，那座横亘于北境冰原之上，分割了两大王国的六角雪山，最终会被那个男人整个儿扔进地心，在将大半个地心塞满的同时，亦会把所有离开石髓界的大地苗裔尽数镇死。
    而失去了地心这个锚点之后，依附于地心的石髓界，也会被他从现世彻底砸落，在冲击中一口气断裂成数十个大大小小的碎片，顺着空间乱流四下飘散。
    即便自己因为梅莉母亲的身份，不会被他连带着一并杀死，但也会失去所有的族人，成为整个世界之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大地苗裔，成为这个族群最后的一滴眼泪……
    回想了一下那个凄冷而绝望的终局，女清理员的母亲，不由得挣脱了束缚住自己的椅子，随即朝着那些在刻意避开自己的灾难猛扑了过去。
    与其成为那可悲的最后一个，不如现在就让一切提前结束吧！
    第769章 最大受益方
    “希芙？！”
    在第五十九次复活和第六十次死亡的间隙中，看到了朝自己猛扑过来的希芙后，黑发女人不由得尖叫了一声，在雪山猛烈的碾压下拼命朝她挣扎了过去。
    和其它族人不同，拒绝了大地恩赐、也没有被吸纳进【大地躯壳】之中的希芙，并没有在大地之上无限复苏的能力，一旦她迈进这片区域，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可惜即便她拼尽了全力想要赶过去，但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雪山的暴力碾压，被粗鲁且残忍地送进了第六十次死亡之中。
    当黑发女人绝望地再次复活，悲痛地准备看一眼自己女儿最后的结局时，却发现完好无损的希芙，正呆愣愣地站在自己不远处，仰头望着天空怔怔地发呆。
    而她头顶那些暴碾而下的雪山碎块儿，在触碰到她之前便会凭空挪走，出现在更远些的其它位置，甚至为了避让她主动留出了一片不小的空腔，连自己都被一并从灾难中保了下来。
    “母亲……”
    在天崩地裂般的可怕灾难中，喃喃地唤了黑发女人一声后，希芙那绝望而黯淡的眼眸，肉眼可见地重新“亮”了起来。
    紧接着，她爆发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一脸茫然地趴在地上的黑发女人抱了起来，随即朝着另外一名族人的位置拼命狂奔，一个一个地开始“捡”人。
    少顷过后，接近半数的大地苗裔，都被女清理员她妈给搜集了起来，随后像是举着遮风挡雨的大伞一样，把她抬在上方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前进。
    不是……你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
    看着下方重新聚到了一堆儿，像被老母鸡护住的小鸡崽子一样，在希芙的遮蔽下瑟瑟发抖的大地苗裔们，里昂不由得一脸牙疼地抬起手臂，颇为吃力地暂停了六角雪山的沉降。
    这家伙虽然是潜入清理局的间谍，还被控制着捅了蓝毛老头一刀，但她再怎么说也是女清理员的亲妈，自己总不好一边抱着她女儿吃软饭，一边对她下杀手。
    再加上自己发动“软饭”徽章的代价，是必须无条件满足女清理员的一个要求，而她必然希望自己能把她妈救回来，所以自己动手的时候，也就特意在她妈身边划了个安全区。
    可现在……这bug算是让她妈给卡住了！
    ……
    呜……他可算是停手了！
    眼见那座最要命的六角山脉，停在了高处没有砸下来，成功死里逃生的大地苗裔中，有超过一半儿人都当场哭出了声。
    在刚刚那场无比恐怖的灾难中，即便实力强如三裔首，都被雪山碾死了大几十次，而实力更弱的普通大地苗裔们，死去活来的次数恐怕还要十倍于此。
    这种不到数分钟的时间里，被砸下来的山头碾死大几百次的体验，当真不是一般的恐怖，最起码如果有得选的话，比起遭受这种可怕的折磨，他们恐怕更愿意死得干脆一点儿。
    呜呜，人类真是太可怕了，也不知道祖先们是怎么敢和他们战斗的，讲真，比起和这么恐怖的种族争夺大地，其实回石髓界好好呆着，倒也也不是不能接受。
    “阁下！”
    在一片满是恐惧的抽噎和低泣声中，浑身上下布满创口的黑发女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自己女儿的庇佑，仰头朝着天上的里昂喊道：
    “我愿意以大地裔首的名义向大地起誓，只要您能放我们回石髓界，我们保证立刻自我封闭，到死都不会再踏出一步！”
    嗯？愿意投降了吗？
    听到黑发女人的恳求后，里昂的眉梢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果断摇头道：
    “不行，光这个条件可不够！”
    果然不成啊……
    原本也没觉得里昂会轻易放过自己等人，黑发女人闻言倒也没有失望，而是忍不住侧头看了其它两名裔首一眼。
    而其它两名大地裔首，一个正白着脸大口大口地呕血，另一个则在颤巍巍地修补自己断裂的四肢骨骼，在接到她探寻的目光后，两人纷纷露出了颓丧且绝望的神情，随即相继朝她点了点头。
    你们也做好准备了吗？
    微微叹了口气后，黑发女人再次仰头大喊道：
    “阁下！”“我叫里昂。”
    “尊敬的里昂阁下！”
    把这个杀死了自己整整六十次的名字，牢牢地记在了心底后，黑发女人恭顺地弯下了腰肢，随即开口承诺道：
    “只要您愿意放过我们，不将大地苗裔赶尽杀绝，那我们愿意向您表示臣服，我们会接受您和清理局的……雇佣，也可以接受一些控制手段……”
    如果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一口气砸了这么多雪山下来，外加还要避免依山而居的北境国民的死伤，里昂此时的状态也相当之差，脑子里好像有一百个皮搋子在猛猛搅合，眼前金星乱冒，同样急需好好休养一下。
    在点了点头表示满意后，他便没有继续多开条件，而是抬手朝护住所有人的希芙指了指，努力绷着脸不露怯，神态淡漠地开口道：
    “让她上来跟我们走，你们可以回石髓界了，等需要用到你们的时候，清理局会派人来通知的。”
    “感谢您的慷慨。”
    恭顺地开口声谢后，黑发女人回头望向自己的女儿，神情中满是歉疚地道：
    “希芙……我……”
    “母亲，我明白的。”
    阻止了想说什么的黑发女人后，希芙抿住嘴角抱了抱她，随即强笑着开口道：
    “我只是要回那边的家了，您……您今后多保重……”
    “你也是……”
    把涌到嘴边的千言万语，重新埋回了心底后，神情有些悲伤的黑发女人，带领着喜极而泣的大地苗裔们，在废墟中翻出了一座岩浆池，踉跄着走进了通往石髓界的道路。
    至于被留下来的希芙，则看着里昂怀里神情复杂的女清理员，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随即低下头不再说话，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地心。
    而在所有人都相继离开，被一百多座雪山砸得一塌糊涂的地心，终于重新恢复了宁静之后，一处被钟乳石碎片埋住的黑石堆里，蓦地拱出了一个满脸尘灰的身影。

 我！清理员！ 第521节

    我……我居然活下来了……
    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后，鸫鸦的鼻头不由得突地一酸，眼角猛然滚出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在它灰扑扑的脸颊上冲出了两条泥泞的小道。
    这帮大地苗裔，是真踏马该死啊！比雪狈都踏马该死！你说你们惹他干什么？
    但凡我不是厄难之神的话，怕是得被你们连累得让他活活砸死……呜呜呜，我早八百年就说了，碰见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跑！为什么总有傻比就是不信邪呢？
    唔……等一下！
    晃晃荡荡地从石堆里爬了出来后，感受着自己灵魂中正在激烈涌动着的，那股丰沛得难以想象的灾难之力，鸫鸦面具男不由得一脸懵逼地张大了嘴巴。
    我tm……居然成柱神了？
    第770章 第一个从里昂手里幸存的王国
    唔……看来我的柱神体验卡，还得再往后续几天。
    把六角雪山从地心拖回来，重新摆回了两国边境后，感受着北境王国变得一片坦荡的国土，反应过来的里昂不由得搔了搔后脑勺，朝着女清理员一家有些心虚地笑了下。
    “不好意思，这个能力我也是第一次用，干得好像有点儿过火了……”
    “董事阁下言重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带着哈维在更高处目睹了一切的水瓶局长，不由得连忙摆手道：
    “这次多亏了有您在，不然的话以当时的情况，地三族一定会试图复现十年前的计划，再次引爆所有火山，而眼下局里人手吃紧，已经抽不出再压制他们一次的人手了，您那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啊，你能理解就好。
    听完水瓶局长的宽慰后，里昂顿时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开口承诺道：
    “你们可以放心，这次的事儿我肯定不会撒手不管的，虽然那些扔下去的山头已经捡不回来了，但剩下的我会尽量补一补……”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时，蓝发国王的脑子不由得嗡地一下，忙不迭地开口追问道：
    “捡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你……你刚才扔下去的那些山头，就都没了？”
    “额……也不是没了，就是掉在地心捡不起来了。”
    面对蓝发国王的询问，刚刚“拯救”了北境王国的里昂，只得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我扔下去的那些山里面，大部分都在碰撞里碎掉了，而且掉落的地方离你们的国土有点儿远，某种意义上算是损坏的遗失物品……
    嗯……总之我正在把剩下的山往回摆，具体差多少还不太清楚，但我感觉你们北境王国今后，估计要少个七八十座山……九十座也有可能。”
    夺少？七八十座？
    听到里昂给出的大概推算后，蓝发国王的呼吸不由得猛然一滞，整个人差点儿没直接背过气去。
    北境王国的半数国土，都是毫无遮挡的平坦冰原，并且西侧临海的地方没有山体遮挡，经常会遭到横贯整个国境的风暴席卷，万幸还有一百多座大山可以挡风。
    排除几个占据了特殊地势的部族外，北境王国其余百分之八十的国民都依山而居，足有四百多个大小部族，需要以山体为屏障抵御风暴。
    现在你居然跟我说，这些山你捡不回来了？
    我们全国才一百一十八座山，被你二十分钟内砸没了七八十座？甚至有可能一口气少九十座？那我这……我这踏马不直接灭国了吗？
    ……
    “放心，我在动手之前，就想到了一些处理首尾的办法，不会真让你们的国民出事的。”
    看着眼珠子都快突了出来，已经彻底傻掉了的哈维国王……前国王，里昂连忙开口补救道：
    “最大的那座六角雪山还在，我可以时间慢慢把它拆开，把你们少的那些山重新补上，这期间如果发生超大规模风暴的话，我也会马上出手阻拦。
    另外，因为少了雪山而受灾的北境国民，我已经把人转移到最近的安全地带了，只要待会儿再分一下物资，就能直接把影响降到最低……”
    “但……那之后呢？”
    听完里昂给出的解决办法后，蓝发前国王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总算是没有把自己憋死，随即满眼绝望地开口道：
    “就算你能把那些山都送回来，也肯定和原来完全不一样，少了八九十座山，我们北境王国原本的生产模式就彻底完蛋了啊！矿、猎、牧……原本维持生活的那些东西，全都要重头再来。资源勘探、猎场和牧场的选取、还有运输线路跟配套的设施搭建，起码也要三四十年才能重新搞出来，而我们的物资能撑一两年就不错了，剩下那三十几年的时间，你让我们怎么活？”
    “额……你们还可以接受国际援助。”
    顺着他的思路琢磨了一下后，里昂眨了眨眼道：
    “柯罗克王国被我……我碰见的海啸毁了之后，我们王国接受了那边的技术和熟练人手，只要配齐了物资，就能开始制作效率更高的生产机械，生活物资肯定能供应得上。
    另外，奥勒松王国还是我们的盟友，缺的粮食可以找那边买，你应该也知道，奥勒松号称绿荫之国，粮食是吃不完的，同样能够供得上你们的需求。
    最后，我可以马上在六角雪山中间，开几条道便于运输物资的通道出来，哪怕最差的情况下，有个半年也能把粮食跟物资调过来了，保证不会让你们出问题。”
    这么说的话……那好像也还有救？
    仔细琢磨了一下里昂的话后，发现情况似乎还有转机，蓝发前国王不由得重新振作了起来，满眼希冀地询问道：
    “无偿的？”
    “要钱的。”
    “……”
    “但可以先欠着。”
    眼看他又开始拉风箱似的喘粗气，一副随时有可能“过去”的样子，里昂连忙开口补充道：
    “别灰心啊，你们肯定还得起的，我刚才往下砸山的时候，特意检查了一下情况，砸的时候挑的都是那些比较‘便宜’的山。
    现在给你们剩下的那些山里面，基本都有一些矿藏之类的高价值产物，甚至不少珍稀动物我都给你们保下来了，只要后面能好好开发，你们的还款压力就能小非常多！”
    “……”
    我踏马真是谢谢你！
    被里昂诚恳的劝说破了大防，而等想起了里昂的另一个身份时，蓝发前国王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
    昨天吃完中午饭的时候，我和我的王国还好好的，结果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到，库茶一下被敌国亲王踹成了十级残废，直接从原本纵横捭阖的北境强国，变成了原材料供应方和产品倾销地。
    而比这更气人的是，自己还得好好谢谢人家！一边给人送三四十年的钱，一边邦邦给人下跪磕头，哭着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
    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呜呜……
    “额……这回其实也不一定都是坏事儿。”
    看着眼里已然泛起了泪儿的蓝发前国王，自己都觉得离谱的里昂，连忙绞尽脑汁地宽慰道：
    “你想啊，之前因为六角雪山隔着，把暖空气都挡住了，弄得你们北境温度奇低，基本没什么产粮地，而且又因为西边没有山挡着，年年都要刮暴风。
    这回我给你们补山的时候，可以在六角雪山多开几个口子，把暖空气放过来帮你们升升温，也可以在西边沿海架几道竖向的小山岭，挡一挡从海上吹过来的风暴……
    唔……你先等一下，我‘电话’好像动了。”
    第771章 传奇之始
    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后，里昂把用于联络总局的【降临玩偶】拿了出来，而这只满头白发的暗金人偶，在被里昂掏出来的瞬间，立刻上下打量起了里昂几人的情况。
    我就知道，里昂他一定能把事情摆平的！
    看着完好无损的里昂一行人，意志降临在玩偶身上的金牛董事，顿时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神情微带紧张地询问道：
    “我看你们这是在地下？情况怎么样了？拦住戮王会的人了吗？”
    “额……没拦住。”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开口讲述道：
    “我们之前下去的时候，戮王会的人就已经毁掉了【静石之海】，把石髓界里的大地苗裔放了出来。”
    “什么？！”
    金牛董事的玩偶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随即咬牙道：
    “那些大地苗裔不一般！三名裔首联手的话，甚至能把大庭的【躯壳】复刻出来！你们千万别跟他们正面对抗，最好……”
    “金牛阁下，您说的那个【躯壳】，是不是一个通体土黄色，缺少了眼耳嘴巴跟发肤脏器的巨人？”
    “你们已经见过那东西了？那你们……”
    “已经砸碎了。”
    “啊？”
    “那东西的确不是一般的厉害。”
    回忆了一下【大地躯壳】惊人的威势后，里昂不由得开口称赞道：
    “我一口气扔了十座山下去，那东西不仅没有被砸死，反而吸收了那些被我砸下去的山，变得比原来还要强。”
    “啊？？”
    “后面我砸了一百多座山下去，超过了那具【躯壳】复苏速度的上限，把它彻底砸碎了，地三族的人也就主动投降了……”
    尽量简单地讲了下发生的事后，在金牛董事的玩偶茫然的目光中，里昂开口提醒道：
    “哦对了，金牛阁下，地三族愿意向咱们投诚，并表示可以接受雇佣，以及一定程度的控制手段，说不定能缓解一下局里人手不足的情况，您什么时候接收一下？”
    “啊？？？”
    ……
    就在金牛董事被一个接一个的震撼性消息连环暴击，惊得嘴都合不上了的时候，另一头的戮王会则慢了半步，刚刚得到了计划失败的情报。
    “各位，我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大家。”
    微微闭了闭眼后，主位上带着白蛇面具的男人叹声道：
    “就在刚刚，负责处理水瓶分局的鸫鸦和雪狈，他们两人的真名，都已经从【十裔律书】的残片上消失了，我们再一次损失了两名正式成员。”
    什么？！
    听完白蛇面具男的通知后，围坐在骨骼长桌周围的虚影们，顿时不由得一片哗然。
    没有人询问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因为作为戮王会最重要的“根基”之一，能够严格约束签名者行为的【十裔律书】的残片，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一旦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真名后，即便是最擅长背约的谎言之神，也无法逃脱【律书】的约束，所以一个人的名字从上面消失，只可能是两种原因。

 我！清理员！ 第522节

    要么被人抓住，在更强大的权能的磨蚀下彻底消亡，要么向上进阶成为柱神，随后因为自身力量的暴涨，暂时冲毁了【律书】对自身的锁定。
    而雪狈和鸫鸦……他们距离柱神的距离相当之远，自然只可能是第一种情况。
    “所以，又是那个里昂吗？”
    少顷，等众人稍微安静了一下后，和鸫鸦颇为熟悉，脸上带着黑猫面具的女人，皱着眉头率先开口道：
    “他和水瓶局长联手，在鸫鸦和雪狈抵达地心之前，就把他们杀死了？”
    主位上的白蛇面具男点了点头，神情颇为凝重地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他们怎么会失败呢？”
    一名带着豹面具的戮王会成员，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雪狈为了这次机会，足足做了十年的准备，几乎把水瓶分局的局长摸透了，再加上他那两个滑不留手的权能，怎么可能会被抓住干掉？”
    “是啊！”
    另一名戮王会成员补充道：
    “雪狈在北境王国的谋划，已经基本等于注定成功了，区别应该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怎么突然就失败了？而且还两个人都死了？”
    “我也觉得有问题。”
    第三名戮王会成员跟着点了点头，满眼不可思议地道：
    “鸫鸦也就算了，他一向都不怎么靠谱，但雪狈那么细致，怎么会出问题？”
    “对啊！鸫鸦死了很正常，雪狈怎么会死？”
    “是不是鸫鸦拖了雪狈的后腿？这混蛋坏了大事啊！”
    “算了别说了，他人都死了。”
    “唉！这个计划失败得太可惜了，雪狈死得也太可惜了。”
    “是啊是啊。”
    不是……你们踏马的几个意思？
    刚刚平复体内暴涨的力量，循着和【律书】的链接赶回来后，看着桌边齐齐为雪狈默哀，并对自己颇有微词的戮王会成员们，鸫鸦面具男不由得勃然大怒。
    “混蛋！老子还没死呢！”
    “？！！”
    〈(゜。゜)〈(゜。゜)〈(゜。゜)
    看着从无到有地出现在桌边，浑身气势大盛的鸫鸦面具男，戮王会成员们的脑子不由得齐齐一懵。
    “鸫鸦？！”
    首位上的白蛇面具男最先反应了过来，腾地一下站起身，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你没死？你……柱神？你成柱神了？”
    “对！我已经成为柱神了！”
    看着一众惊掉了下巴，望向自己的视线甚至带上了畏惧的戮王会成员，心里大爽的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环顾四周，冷笑着开口还击道：
    “这是老子在地心亲手放出了大地苗裔之后，和清理局食神浴血奋战的战果！你们这些连去现世都不敢去的废物，哪儿来的脸对老子说三道四？”
    “……”
    “还有，什么叫我拖后腿？拖后腿的明明是雪狈那个蠢材！”
    回想起自己被雪狈扔下，差点儿被水瓶局长活活掐死的经历后，鸫鸦不由得一脸狰狞地咆哮道：
    “雪狈没能控制住水瓶局长，是我回头冒着生命危险拖住了他！
    雪狈处理失误，没能剥取热河城生灵心湖，反而让食神收割了热河城所有的灵魂，是我站了出来，一个人拖住了两个黄道级的对手！
    还有，也是我亲手毁掉了石髓界的封锁，放出了石髓界里的大地苗裔！在雪狈那个蠢货被干掉之后，还是我跟大地三裔首和清理局的人三方混战，把整个地心打得山崩地裂！
    最后虽然力战不敌，但我也逼出了食神最大的底牌，间接造成了足以将北境王国彻底覆灭的灾难！老子虽败犹荣！就凭你们也配对老子说三道四？”
    “……”
    听完了鸫鸦堪称传奇的经历，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一名带着灰色羊头面具的成员。
    “是真的。”
    带着羊头面具的女人点了点头，生着横纹的眼珠中满是错愕地确认道：
    “我的权能告诉我，虽然有些吹嘘的成分，但鸫鸦并没有说假话，这些事他真的做了……”
    第772章 柱神之秘与真理之名
    所以鸫鸦说的居然是真的？在地心和五个黄道局长级的强者打生打死？就他？！
    虽然戮王会的成员们，发自内心地怀疑这个离谱的结果，但带着羊头面具的女人，有着少量的【真言】权能，既然她的权能没有动静，那就足以证明鸫鸦确实没有说假话。
    这可真是……有够让人意想不到的……
    虽然不知道“士别三日”的成语，但面对鸫鸦相当具有说服力的战绩，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们，仍旧不由得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个过去不是很靠谱，手里明明拿着两个一流权能，却只算是个三流真神的家伙，貌似真的干出了挺了不得的事儿，并且借此一举登临了柱神之位。
    这可是柱神啊！
    看着浑身上下狼狈不堪，衣服上满是灰土和烧痕，但却自带一股迫人威势的鸫鸦，一众戮王会成员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深切的艳羡之意。
    柱神和普通真神之间的差距，可不仅仅是力量的强弱，还有不少更加本质的蜕变，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生存”能力的变化。
    普通的真神虽然也号称不死不灭，但如果被更加强大的权能磨蚀、被持有相同权能的真神顶替、或者寄身的权能失去了意义后，一样会迎来自身的终结。
    即便曾经占据了半数黑日权能，强得连柱神们也要退避三舍的黑日之神，在太阳被清理局从黑的洗成白的后，也直接从大名鼎鼎的【毁灭之日】，退化成了小黑子圣灵，最后不知道被哪个邪神拐走了。
    而柱神们虽然受限于自身权能，绝对力量上甚至未必敌得过黑日之神，但成为了“世界之柱”的他们，已经成为了世界规则的一部分，只要世界还存在就无法被彻底杀死。
    纵使强如清理局，在处理至上四柱神的时候，也只是“洗”掉了他们的记忆和认知，让新生的至上四柱神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存在，从而变相地“杀死”了他们。
    然而即便被洗掉的那部分“旧四柱神”，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死透，他们只是失落在了过去的时间里，随时有可能重新复返，与“新四柱神”合一并再次复活……
    总而言之，只有成为了世界之柱的柱神！才是真正意义上永生不死的“真”神！
    ……
    “恭喜。”
    朝着鸫鸦认可地点了点头后，主位上的白蛇面具男开口道：
    “鸫鸦阁下，恭喜你成为会里的第……位柱神，我谨代表……、……、等几位阁下，对你的进阶表示祝贺……”
    像是被什么奇怪的存在吞掉了似的，白蛇面具男的话语之中，出现了数个异常突兀的“缺损”，而一无所觉地说完了客套话后，白蛇面具男微笑着询问道：
    “鸫鸦阁下，方便讲一下你成为世界之柱时，镌刻在世界中的真理之名吗？”
    真理之名……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询问后，鸫鸦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僵，眼底浮现出了一抹踌躇之色。
    所谓真理之名，就是在真神跨越门槛成为柱神时，借由对自身权能的理解，糅合此刻内心最为强烈的渴望，将一条“真理”强行写入世界后，从世界之中得到的反馈。
    譬如和清理局纠缠不休的至上四柱神中，旧日之王、万物天蝉这些便是真理之名，分别代表着他们写入世界的“真理”的具体内容。
    顾名思义，旧日之王写入世界的真理，是让自身成为过去的时间中唯一的主宰者，而万物天蝉的真理，则是在一次蝉鸣的间隙中，立刻通晓万物之理。
    至于自己的“真理”之名……“昂灾回避……”
    “什么？”
    鸫鸦嘴里发出的声音实在是过于微妙，即便以白蛇面具男真神级别的耳力，都没能听清楚他讲的什么，只得疑惑地追问道：
    “抱歉，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
    我的真理之名是【昂灾回避】啊！
    在跨越门槛成为柱神的那一刻，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该早点儿躲开他，再糅合我的【纷乱】与【厄难】权能，写进世界的真理就成了这个该死的结果！
    现在世界认可了我希冀的真理，判定我能够完美避开那个里昂掀起的灾难，能够及时躲过他创造的纷乱与灾厄！哪怕他把整个世界都毁了，我踏马也能好好活着！
    我踏马的可真能活啊！艹！
    凸(艹皿艹)！
    虽然很想堂堂正正地大声把情况讲出来，奈何这个真理之名背后的意义，实在太过令人羞耻，刚刚那比蚊子嗡都要轻上千倍的回应，就已经耗光了鸫鸦鼓起来的全部勇气。
    在白蛇面具男不解的目光中，鸫鸦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随即两边嘴角齐齐向下一撇，耷拉着脸回答道：
    “不可以！我不想说！”
    “……”
    这又是个什么毛病？
    看着突然间情绪陡转，直接把“我很不爽”写在了脸上的鸫鸦，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皱了皱眉，但看在这是位新晋柱神的份上没有说什么，而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柱神虽然确实了不起，但并不是所有柱神都了不起，至上四柱神之所以是“至上”四柱神，是因为他们四个掌握的“真理”超乎想象的强大。
    你鸫鸦现在虽然成了柱神，但如果没能刻下足够出色的真理的话，那也只是个杀不死的真神罢了，离戮王会里那两个真正的怪物还远着呢。
    凭你现在透露出来的感觉，撑死了也就压制一下普通的黄道局长，如果碰见排名靠前的十二董事，或者血发姬那种极度难搞的特例，还不是一样要被吊起来打？
    抬手用力拍了两下，示意众人安静后，主位上的白蛇面具男瞥了鸫鸦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如果鸫鸦阁下想要保密的话，那我也就不方便代劳了，请你之后自己去存放【律书】的破碎位面，亲手重新镌刻真名吧！
    另外，虽然鸫鸦阁下得以成功进阶柱神，但他和雪狈的任务确实是失败了，并没能彻底断绝北境王国的王室血脉。
    那么为了保险起见，巫女之国和千帆海国的计划，就必须同时成功……黑猫、麋鹿。”
    开口点了两个人的名字后，白蛇面具男开口询问道：
    “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大概还要多久才能达成目标？另外……”
    说到这里时，他微微顿了顿，朝鸫鸦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继续询问道：
    “如果清理局等北境事了后，把那个里昂派去你们那儿，支援当地的黄道分局的话，你们两个有对付他的把握吗？”

 我！清理员！ 第523节

    第773章 间谍？
    “我这边应该没有问题。”
    面对白蛇面具男的询问，带着麋鹿面具的虚影率先开口道：
    “千帆海国的日尸咒仪已经彻底展开，王船停泊的蔽月海上方的大雾一散，赛奥王国的王室立刻就会成为亡灵，这是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
    那个里昂虽然麻烦，但他只要没有超脱死亡、扭转生死的权能，就不可能改变这一切，甚至他只要踏入日尸咒仪的范围内，就会成为咒仪的一部分。”
    “哦？”
    听到这里时，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眼睛一亮，颇感兴趣地道：
    “为什么这么讲？难道你有解决他的办法？”
    “方法谈不上，但我确实找到了一些可以利用的破绽。”
    麋鹿微眯着眼睛道：
    “按照目前已知的情报，那个里昂掌握的不死之身一共有三种，其中两种比较普通的不死之身，来自于一头近神级的大恶魔，第三种最麻烦的、连真神权能也可以豁免的特殊不死之身，则来源不明。
    而我身为死界的主宰之一，对于怎么处理不死之身还是很有心得的，只要他没有一直激活第三种最特殊的不死之身，那我就有破掉他的不死之身，把他强行拖入死界的机会，足够避免他捣乱了。”
    “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白蛇面具男有些意动地询问道：
    “麋鹿，如果你有足够把握，能将他的不死之身破掉的话，那我们不如干脆主动出手，把他引到千帆海国，借助日尸咒仪把他干掉？”
    “额……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麋鹿虚影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地开口道：
    “他被日尸咒仪杀死的话，是一定会去死界的，而那个里昂的身上，还有着吞吃戍卫死亡后获得的权能，如果在戍卫死亡之犬复苏前，他就先死掉了的话，那他几乎必定会成为新的戍卫死亡之神。
    到了那个时候，他只要把死界入口的大门一关，就能把各国王室成员死后的灵魂堵住，这些被他截回来的灵魂，一旦落到清理局手里的话，说不定就能获得重新复活的机会，这对咱们而言反倒是不利的。”
    “……”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还真不能让他去千帆海国。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白蛇把目光投向了旁边带着黑猫面具的女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最好还是想办法把他调走……黑猫，把他引去巫女之国可以吗？你有没有应付他的办法？”
    “倒是可以试试……但成功率真的很低。”
    带着黑猫面具的女人闻言叹了口气，随即声线颇为无奈地道：
    “我的权能你们也清楚，那位清理局的食神，恰好就是我很不擅长对付的类型，如果他真的来了巫女之国的话，那我恐怕只能赌一把运气，强行动手了。”
    “这么重要的计划，光赌运气可不成。”
    白蛇闻言沉吟了一瞬，随即转头望向了正在自怨自艾，悔得肠子都青了的鸫鸦，主动开口道：
    “鸫鸦阁下，要不你去巫女之国，支援一下黑猫的行动？”
    “啊？”
    鸫鸦闻言不由得脑子一懵，随即伸手指着自己的脸，满眼错愕地反问道：
    “你让我去巫女之国，帮黑猫对付那个里昂？”
    “对。”
    白蛇微微颔首道：
    “你现在人就在现世，而且还刚获得柱神级的力量，并且之前仅仅惜败于他和水瓶局长的联手，怎么想都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
    感受着正在猛猛运转，正不断向自己发出示警的【昂灾回避】，鸫鸦的脑子不由得乱成了一团，差点被直接搅成了浆糊。
    不是……我都已经把“鸫鸦百分百回避里昂”做成了真理，直接镌刻在了世界之柱上，这怎么还能把我跟他往一块儿凑呢？难道我的“真理”是特么假的？……
    “既然鸫鸦阁下觉得为难，那还是算了吧。”
    打量了一下鸫鸦古怪的神情后，黑猫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主动开口道：
    “我只是不好应付他，但并不是一点儿机会没有，只要我展开迷霭……”
    “不！我去！”
    打断了黑猫的话后，鸫鸦一边在心里默念，柱神是不死的，自己肯定不会被干掉，一边硬着头皮道：
    “正好我还有笔账要找他算！这次我一定要一雪前耻！”
    很好！
    听到鸫鸦的话后，主位上的白蛇不由得笑了起来，一脸满意地道：
    “既然鸫鸦阁下愿意支援，那简直再好不过了，黑猫的权能本来就适合这次任务，再加上他这位新晋柱神出手，相信你们一定能成功完成目标！”
    “……”
    好家伙……我特么心里都没底呢？怎么感觉你比我都有信心？
    望着“喜笑颜开”的白蛇面具男，鸫鸦的脸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没有说什么，而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虽然自己的“真理”相当废物，但好歹是条写在了世界之柱上的真理，无论如何都得验证下，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至于那个里昂……
    我干不过他，我还不能跑吗？
    “那就这么定了。”
    看着没有异议的众人，白蛇面具男便靠回了椅背上，微笑着摆手道：
    “我要说的就是这几件事，如果没有其它事情需要交流的话，那大家就可以回去了……哦对了，黑猫你留一下。”
    我？
    疑惑地眨了眨眼后，已经从位置上起身的黑猫，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而等到其它人都离开，只剩下她和白蛇面具男两人后，白蛇面具男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双手十指交叉垫在颌下，盯着她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黑猫，我要你注意一下鸫鸦的情况。”
    ？！！！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错，但他这个柱神来得太蹊跷了，而且又死活不肯讲自己的真理之名，我怀疑鸫鸦已经背叛了我们……甚至他很有可能一开始就是那个里昂的人。”
    看着面前满眼愕然的黑猫，白蛇面具男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开口举证道：
    “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会里面会不会有清理局塞进来的间谍，而鸫鸦……这么说吧，他的一举一动都太可疑了。
    之前铁皮王女那次行动，就是他策划的，结果刚巧被那个里昂撞破解决，后面他和水瓶董事一起行动，结果还是没能杀死那个王女，甚至整个王都一个人都没死。
    但奇怪的是，明明他的任务失败的那么彻底，却又能在血发姬和那个里昂手里险死还生，只是被恐惧权能伤到了一点儿灵魂，这合理吗？”
    “……”
    “还有这次，雪狈办事多仔细你是知道的，他为北境王国的事筹备了整整十年，但鸫鸦过去才三天，原本一切顺利的雪狈就惨遭食神杀害。
    而之前做什么什么不成的鸫鸦，这次不仅接替雪狈成功放出了大地苗裔，在五名黄道局长的混战下逃生，他甚至还借此成功晋阶了柱神！
    可他明明做得这么成功，但任务本身却又失败得一塌糊涂，水瓶分局一个人没死，艾希托王室没有除掉，大地苗裔们似乎也没动静了……黑猫，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是有些……不太对劲。”
    “是非常不对劲！”
    回忆了一下鸫鸦处处别扭的表现，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眯了眯眼，神情懊恼地开口道：
    “我现在几乎有九成的把握，他就是隐藏在我们戮王会里的间谍！甚至他这次能够晋升柱神，多半就是对方给他的奖励！
    该死的！平时我们都被他的表现给迷惑了，真正的鸫鸦绝对不是一个干什么什么不成的废物，而是一个潜藏在我们之中的叛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里昂之所以每次都能撞破我们的谋划，并成功阻止我们的行动，就是鸫鸦在给他通风报信！”
    第774章 睡前故事
    这么说的话，鸫鸦好像真的有问题！
    顺着白蛇面具男的话琢磨了一下后，黑猫水晶一般剔透的眸子里，也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怀疑之色。
    虽然鸫鸦看上去，并不像那种心机深沉的人物，但这些事确实有些太巧了，尤其是他任务屡屡失败，但次次都能死里逃生，甚至还得到了莫大好处的情况，更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所以……你准备试一下鸫鸦？”
    眨了眨莹润的眸子后，体型纤瘦窈窕的黑猫变换了一下坐姿，嗓音微带喑哑地询问道：
    “白蛇，你是希望我放一些假消息给鸫鸦，然后看看那位清理局的食神，会不会收到这些假消息，从而被引到巫女之国？”
    “是的，我就是这个打算。”
    “但如果食神真来了的话，我的计划又该怎么办？”
    黑猫眉头紧锁地道：
    “鸫鸦倒还好说，他的权能直白又简单，对付起来并不麻烦，哪怕他现在成了柱神，我也一样有自信能应付他。
    但那位食神可就不好说了，他展现出来的能力太杂太怪，我没有制住他的把握，如果真让他先我一步，找到了大巫王的女儿的话……”
    “那样反而更好。”
    白蛇面具男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随即意有所指地道：
    “两个目标变成了一个，能一起解决的话不是更好吗？。”
    “？！”
    微微咂了下白蛇的话后，黑猫的瞳孔不由得瞬间暴缩，随即满眼惊异地道：
    “白蛇？难道会里那几位阁下已经……”
    “旧土的情况很复杂，那几位阁下暂时还回不来。”

 我！清理员！ 第524节

    直白地给出了回答后，白蛇抬手抛给了她一顶毛线织成的宽大睡帽，随即微笑着回答道：
    “但他们通过留在律书上的印记，知道了这边的情况，所以特意帮我们讲了个【睡前故事】，至于故事的名字，过去我还不太确定，现在的话……就叫背叛者的下场好了！”
    背叛者的……下场？
    忙乱地接住了白蛇丢来的睡帽后，黑猫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帽球，神情略微有些紧张地道：
    “那我需要怎么配合？”
    “不需要配合。”
    抬手指了指黑猫的头顶后，白蛇微笑着开口道：
    “作为听睡前故事的人，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戴上这顶睡帽，慢慢地等着故事开始就够了……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确实还有些问题想问！”
    黑猫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随即满眼抗拒地道：
    “上一个戴上睡帽的人直接疯了，更上一个甚至到现在都还没醒，我觉得不……”
    “你觉得不用戴，那就不戴。”
    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后，白蛇靠回椅背上微笑道：
    “反正大人们的故事已经在讲了，你如果戴上这顶帽子，那就是听故事的人，如果不想戴上这顶帽子，那就是故事里的人，戴与不戴你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我……”“好了，就这样吧。”
    摆摆手做出了赶人的动作后，白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长桌的主位，头也不回地道：
    “黑猫，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在那顶帽子里，听到一个不错的故事。”
    “……”
    我衷心希望，你能戴上这顶该死的睡帽，替我听完那个要命的故事！
    在白蛇起身离开长桌的瞬间，黑猫眼前的光影倏然变幻，最后彻底退出了那个遍布灰色雾霭的隐秘空间，回到了她自己的卧房里。
    “噼啪！”
    壁炉里的木柴在火焰的舔舐下，相继发出了痛苦的碎裂声，随后绝望地播撒出影影绰绰的红光，打亮了女人脸上漆黑的猫脸面具。
    看来被怀疑的不止是鸫鸦，还有我啊。
    手指微微用力，抓住了那顶手感温软的睡帽后，穿着一身深紫色睡袍的女人，不由得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随即从怀里摸出一枚晶亮的琥珀，对准手中的睡帽晃了晃。
    光影流转间，女人手中的毛线睡帽倏然消失，转而出现在了那块澄黄色的琥珀中央，而令女人遍体生寒的是，在脱离了她的手掌后，那枚原本表现得十分“乖顺”的睡帽，竟然怪异地活动了起来。
    帽檐最下方一缕毛躁的线头，悄然探出了比钻石都要坚硬的【琥蜂珀】，缓慢而又不可抗拒地蔓延开来，轻盈地缠上了她的尾指。
    看来白蛇说得都是是真的，【睡前故事】的确已经开始了，而自己则被选定成了故事的“开端”之一……
    望了望琥珀中上下浮沉的睡帽，又检查了一下自己尾指上的线头后，女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主动揭下了脸上的黑猫面具，露出了一张精致秀美的面孔。
    而如果有巫女之国的高层，能够看到这张面孔的话，多半会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除开多了一对黑色的猫耳之外，壁炉边这名女性的容貌，竟然与大巫王失踪了多年的女儿一般无二。
    看来这次光凭自己，已经不可能逃出戮王会的追杀了，必须得想办法联系清理局的人。
    将天鹅绒睡袍的胸口处紧了紧，遮住了露出的一抹白腻后，猫耳女人起身离开壁炉边的躺椅，朝着屋子另一头精致的楠木立柜走了过去，从柜子的高处取下了一枚色调晦暗的水晶球。
    “我欲洞见过去……”
    伴随着猫耳女人微不可闻的呢喃，色调晦暗的水晶球微微晃了晃，浮现出了一名满头银发的年老女性的样貌，看面容正是清理局的金牛董事。
    而此时的金牛董事，正双手抓住一面华丽的镜子，瞠目结舌地听着一名黑发男人讲述着什么，脸上的神情三分错愕七分震惊，还有足足九百九十分的猝不及防。
    “你说什么？你把整个北境的山都砸进了地心？地三族唤出来的【大地躯壳】已经被你砸碎了？”
    “？？？”
    和水晶球中的金牛董事一样，脑子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狠狠地轰了一下后，猫耳女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立刻双手捧住水晶球，把“画面”的中心对准了那名黑发男人，随后吃力地逆时针旋转了起来。
    而随着她的动作，水晶球中的画面开始飞速倒退，黑发男人倒退着重新步入地心，倒退着接受了大地苗裔的投降，倒退着挥手从地心“拔起”了一百多座巨大的山峰。
    我的天……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将晦暗的水晶球恢复正转后，看着挥手间掷下了一百多座山峰，甚至强行拖来了一整个六角山脉，似乎打算把整个地心彻底毁灭的里昂，猫耳女人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清理局的食神这么离谱的吗？怪不得鸫鸦哪怕放出了大地苗裔，都没能完成任务……唔……话说不是三方混战么？鸫鸦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他呢？
    第775章 猫猫的未来前途无亮
    握着水晶球操作了好半天，都没有找到“力战惜败”的鸫鸦的身影，猫耳女人剔透的眼眸微微眨了眨后，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就知道……
    一脸难绷地放弃了寻找鸫鸦的打算后，猫耳女人操控着手中的水晶球，仔细地看完了发生在地心之中的情况，随即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戮王会的那几位柱神虽然可怕，但只要不被他们持有的“真理”捕捉的话，也未必就不能力敌……但这个把山头儿当石子扔的食神，却是真心强得让人绝望。
    以他表现出来的可怕战力，只要自己能够联系上清理局的人，想办法把这位食神请过来，再帮他避开【睡前故事】的话，说不定真有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里时，猫耳女人忍不住伸手轻抚水晶球，将画面重新锁定到了金牛董事的身上，随即深吸了一口气，连续念出了两道密语。
    “我欲观摩现在……我欲窥视未来！”
    随着猫耳女人声线缥缈的呢喃，水晶球之中的情境微微扭转，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三点瞬间连成一线，极为短暂地映照出了片刻的未来。
    暗沉而又凄冷的雨夜中，一只皮毛被血水打透的黑猫，肚腹遭到某种利刃破开，残损的尸身悬于高塔之尖，在濒死之际无声哀泣……
    “嘶……”
    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向后连退了数步后，面色苍白的猫耳女人，不由得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看着水晶球中哀声惨叫的自己，猫耳女人的眼底顿时流露出了一抹颓丧之色。
    过去这么多年里，一旦自己试图联络清理局的人，就必定会通往这个死亡的未来，哪怕自己借助大庭十裔与律书的协约，篡夺了那个【黑猫】在戮王会中的位子后，结果也没有任何变化。
    一旦自己试图离开蜜法拉的国土，或者想要联系任何清理局的正式成员，在大巫之【心】窥视出的未来中，就必定会通往这个死无全尸的结局，从来没有一次例外。
    甚至自己袭击了双鱼分局的清理员，夺取了一件由金牛董事亲手打造的异常物，并依靠上面的气息锁定了她，最后结果也还是一样，只要自己试图向清理局求助，那么就必定会死无全尸。
    而这么多年下来，自己甚至连为什么都弄不清楚，连自己是怎么死掉的都不知道！
    明明自己只要联系上清理局的人，就有很大可能把自己的情况透露出去，找到能够对抗戮王会的强援，但无论自己怎么尝试，却都……等等！
    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猫耳女人踢掉脚下的缎面拖鞋，赤脚踩在了厚实的羊毛地毯上，随即蹬蹬蹬地朝屋子另一侧疾奔了几步，旧地板吱吱呀呀的凄惨呻吟，瞬间惊起了一连串的怒骂。
    “你個臭娘们儿！大半夜的瞎起什么骚？”
    “消停点儿不行吗？你开个修理铺哪来儿那么多动静？”
    “该死的！就不能白天修东西吗？大晚上的折腾你马呢？”
    “再让我听见你在地板上蹦，老娘明天爬起来就扎你的小人儿！”
    在被吵醒的邻居们愤怒的咒骂声中，猫耳女人在屋内的储物格里翻找了一阵，在角落中拔出了一柄折断的旧扫帚，抓在手里跑回了桌前，满眼希冀地在水晶球上搭了搭。
    而随着她的动作，水晶球中凄冷的雨夜微微扭转，高悬于尖塔之上的黑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名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
    找对了！玛蒂尔达送修的那柄旧扫帚，果然是清理局那个食神用过的！
    看着水晶球中那个熟悉的面容，黑猫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即连忙捧住水晶球，再次念出了激活权能的密语。
    “我欲……洞见……观摩……窥探……”
    随着她激动的吟诵声，水晶球中三枚晦暗的星点，极为迅速地连成一线，原本完全无法被观测的晦暗未来，再次向她的水晶球中泄出了一瞬的光亮。
    “你怎么这么娇气呢？”
    这是……
    看着手里正端着什么东西，和缩在角落里的黑猫，也就是自己说话的食神，猫耳女人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变了！情况变了！终于不再是死无全尸，而是从没见过的新未来！所以如果能想办法联系上那个食神的话，自己原本必死无疑的命运，真的有机会被彻底改变！
    “我就没见过比你事儿还多的……”
    在猫耳女人欣喜若狂的注视下，水晶球中的光影迅速变换，先是缩在角落里的黑猫，一脸抗拒地叫唤了两声，接着黑发黑眼的食神便嘟囔着蹲下身，把手里装满沙土的旧木盆递了过去，颇为不耐烦地抱怨道：
    “猫还得使坐便？有个盆儿不就得了？”
    “？？？”
    ……
    “盆儿就算了，我用普通的碗就行……”
    谢绝了侍女送上来的饭盆后，看着对面一人捧着一个脸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蓝毛兄妹，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的水瓶局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你们家人吃饭都这样吗？”
    “倒也不都是这样。”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水瓶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一脸慈祥地回答道：
    “只有艾希托王室的嫡系会这么吃，那些血脉不够纯正的血裔，虽然在【暴食】权能碎片的影响下，食量也远比一般人大，但比起他们俩还是差多了……对了董事阁下！”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水瓶局长放下手里的肘子，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我记得您的夫人也是王室嫡系，她的血脉里似乎也有着【傲慢】权能的碎片，而且纯度应该不低，对么？”
    “对。”
    “那伱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咳！咳咳！”
    被水瓶局长的“大拐弯”唬了一跳，勉强咽下了嘴里的肉汤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尴尬地道：
    “我们俩都比较忙，所以暂时还没打算……咳……所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提这个的意思，主要是想建议你们，最好稍微晚点儿要孩子。”
    朝着对面正大吃特吃的蓝毛兄妹扬了扬下巴后，水瓶局长放低音量道：
    “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十二王室的血脉中遗传下来的权能碎片，会对王室血裔本身造成不小的影响，甚至造成天生的性格缺陷。”
    唔……好像确实有这方面的问题……
    回想了一下某雀斑王子欠揍的模样后，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蹭了蹭手心，随即若有所悟地反问道：

 我！清理员！ 第525节

    “你的意思是……像梅莉和哈维陛下一样，等我也晋升真神之后再生孩子，这样就有两种不同的权能碎片互相对冲，生下的孩子受到的影响能变小？”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见里昂一点就透，水瓶局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补充道：
    “不过除了单纯的对冲外，也要看两种权能碎片具体的情况，比如梅莉他们的【镇静】碎片，就能很好地压制【暴食】碎片，帮助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保持理智。”
    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立刻顺着这个思路，琢磨起了自己现有的权能。
    【恐惧】、【噩梦】、【夜晚】、【伪幻】、【心湖】……貌似没一个是正面的，要是再配上维罗妮卡的【傲慢】的话……
    嘶……感觉不容乐观呐！考虑到下一代的发展的话，自己是不是得找个比较谦虚的邪神，专程上门儿去啃他两口？
    第776章 傲慢与节制
    “董事阁下。”
    并不知道里昂的心里，已经打起了啃两个“谦虚型”邪神，平衡一下遗传问题的主意，有意和他拉近关系的水瓶局长，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目前领会较深的几项权能，应该都来自于噩梦之主，以及死界曾经的戍卫死亡之犬，具体应该是噩梦、恐惧、戍卫死亡这些，请问是这样吗？”
    “嗯。”
    考虑到自己一旦“食用”真神，就有概率剥取权能的能力，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里昂便没有将情况全部和盘托出，而是含混地点头承认道：
    “我对这几项权能的领悟，相对来说确实要深一些……巴尔托局长，我现在拥有的这些权能，恐怕很难冲淡维罗妮卡的【傲慢】吧？”
    “是的。”
    蓝发老头儿微微颔首道：
    “想要对冲掉血脉中权能碎片的影响，效果最好的办法，自然还是找那种截然相反、意义相悖的对应权能。
    比如【傲慢】与【谦卑】，【暴食】与【节制】这种对应程度比较高的血脉，一旦真的成对凑齐了的话，来自权能碎片的影响就会降到最低，甚至彻底摒弃掉那些负面影响。
    只不过这种事不是一般的难，领悟权能这种事是完全不可控的，而领悟了对应权能的人，又未必就会和十二王室相恋并留下血脉，所以十二王室血裔们的性格，一直都有或大或小的问题，连局里都解决不了。”
    “嗯嗯，确实是这样。”
    下意识地开口应和了一声后，盘算了一下自己拥有的权能，里昂一时间不由得略微有些出神。
    所以自己除了找【谦虚】的邪神外，还得再找六个别的邪神，把自己领悟的权能一一配平？这个“工作量”是不是稍微有点儿大了？
    而且万一在配平的过程中，再不小心吃出了几个新权能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还得继续一路吃下去，直到把所有权能都完全配平为止？这恐怕有点儿不太合适吧？
    “……”
    不是……你就这么认了？不再稍微挣扎一下，问问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完全不清楚里昂的心里，正在想着多么离谱的东西，等了一会儿没见他开口询问后，本来想小小地卖個关子的水瓶局长，只得自己主动开口揭底道：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除开比较彻底的解决方式外，其实还有一些其它的办法，能够尽可能地降低来自血脉权能的影响。”
    嗯？
    被水瓶局长的话把注意力拉了回来后，里昂先是用力晃了晃脑袋，把一路吃吃吃的疯狂打算，暂时从自己的脑子里甩了出去，随即赶忙开口追问道：
    “巴尔托局长，关于消除影响这方面的问题，能不能请您细说一下？”
    “您客气了，我特意和您提这个，自然就是想和您细说的。”
    看着对自己的态度尊重了不少的里昂，蓝发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不那么对应，但对于绝大多数权能的负面影响，都有抵抗效果的血脉成婚……比如我们北境王国的【镇静】血脉。”
    说到这里时，蓝发局长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瞬，而长桌另一头正在狂吃猛嚼的蓝毛兄妹，也齐刷刷地跟着停顿了一下。好像对自己侄孙和侄孙女的偷听一无所觉似的，蓝发局长望向有些诧异的里昂，笑呵呵地继续道：
    “董事阁下未来跨越人神之别的时候，无论选的是哪一种权能，我兄长留下的【镇静】血脉，都能很好地压制对应的负面效果。
    所以假如你和梅莉成婚，未来有了孩子的话，那就完全不需要为了这个问题而担心，而且你们的孩子还能像梅莉一样，天生就拥有非常出色的天赋，足以接替你们庇佑……”
    “叔爷爷！”
    一根还带着肉丝的棒骨，被人从长桌另一头丢了过来，耳垂通红的女清理员偷偷瞥了里昂一眼，随即有些着恼地大声道：
    “你老糊涂了吗？不要什么话都说！”
    “假如，叔爷爷说的是假如，只是随口举个例子而已。”
    看了眼里昂不为所动的神情，又看了眼自己侄孙女微微抿起的嘴角后，蓝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好像刚才真的只是举个例子一样，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而除开找一个类似【镇静】的血脉外，想要一定程度上消弭血脉影响，还可以找拥有相对应血脉的血裔搭伴，互相平衡对方血脉之中的负面影响。
    还是拿梅莉她们举例，如果她们自身没有【镇静】血脉，又想平衡掉【暴食】的话，就可以前往拥有【节制】血脉的莫尔纳王国。
    由于权能之间的互斥，在周围存在着大量【节制】血脉的情况下，她们体内的【暴食】会自然而然地受到压制，降低对于自身的影响。
    再或者，也可以直接从莫尔纳王国的黄金乡里，请来一位血脉足够纯正的【节制】血裔，在她们开始懂事的时候多接触接触，等孩子的性格逐渐定型了之后，受到的影响也会降低非常多。”
    莫尔纳王国的血脉是【节制】吗？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挑，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记得维罗妮卡曾经说过，她的母亲是莫尔纳王国的旁支，再考虑到她平时对物欲的淡漠，所以维罗妮卡的身上，多半就带有一定的【节制】血脉。
    而【节制】虽然跟【傲慢】不大“对症”，但多少也算是个正面的特质，就算解决不了问题，冲淡【傲慢】带来的影响应该是没问题的。
    再加上她年幼时和母亲的长时间相处，受到了不少熏陶，所以自身的【傲慢】也就出现了偏转，这才没有在老国王的影响下，变成乔舒亚那副狗都嫌弃的乖戾模样。
    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结合自己知道的东西琢磨了一下，基本理解了王室血裔们的情况后，一脸恍然的里昂望向水瓶局长，主动开口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您特意和我说这些，是不是知道跟【傲慢】对应的血脉的下落？”
    “呵呵，算是知道吧。”
    蓝发局长闻言笑了笑，随即开口回答道：
    “巫女之国蜜法拉，那位今年和我同岁的大巫王身上，流淌的就是带有【谦逊】碎片的血脉，应该正好符合你的需求。”
    第777章 七恶六善
    巫女之国蜜法拉？
    听到蓝发老头儿的话后，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由得想起了在水瓶董事的【往昔之签】上看到的文字。
    巫女之国蜜法拉、大巫祭仪、旧王寿竭、黑猫破腹、巫庭无继。
    回忆了一下那只肚腹被剖开，身体被悬挂在高塔之上，在一片破败中哀叫的黑色猫咪后，心里不大舒服的里昂忍不住皱了皱眉。
    “蜜法拉王国那位大巫王，似乎是一脉单传吧？而且她唯一的女儿，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吗？”
    “是的。”
    水瓶局长点了点头，随即迎着里昂的目光解释道：
    “凯特琳确实已经失踪很久了，但大巫王陛下还活着，所以您大可以向她求助。”
    那位已经一百三十多岁的大巫王？
    听完水瓶局长的提议后，里昂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她不是都快……抱歉，这话说起来可能不太好听，但她的寿命不是已经快要耗尽了吗？但我这边孩子都还没出生，时间恐怕对不上吧？”
    “时间上的差异，对别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但对贝金赛尔那一脉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她有着跨越时间，提前接触你未来子女的能力。”
    面对里昂的质疑，水瓶局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神色平和地道出了背后的隐秘。
    “巫女之国的大巫王，其实也是大庭十裔中的一支，而且是其中最为重要的，掌管大庭之【心】的那一支，过去居于大庭中央的巫，就是现在生活在巫女之国的巫。
    对于她们那一脉的女性成员来说，时间并不是不可触摸的东西，她们进行跨越时间的接触，就像我们下楼跟邻居聊两句天一样轻松，因此过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们都被其它九裔视为引领者和庇佑者。
    甚至连庇佑人类的守望宫的创造，可能也是那一代的金牛和水瓶两位董事，在与当时的巫王接触后产生的灵感，守望宫窥探未来的神奇能力，说不定就是对她们天赋的借鉴与模仿。”
    “……”
    居然还有这种事……话说你虽然动手的时候有点儿拉胯，上来就让人家各种背刺，菜得就跟天蝎分局的爱德华似的，但知道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听着蓝发老头儿嘴里不断往出蹦的各种隐秘，里昂在暗自咋舌的同时，亦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您是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我感觉金牛阁下他们，好像都未必有您知道得清楚！”
    “呵呵，我活得久嘛！”
    看了眼脸上露出了敬佩之色的里昂后，心里颇为舒畅的蓝发老头儿笑了两声，随即捋着自己的胡子道：
    “人年纪大了之后精力不济，脑子也没有你们年轻人转得快了，但我这一百三十多年活下来，也算是攒了不少特殊的经历。
    嗯……而且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和双鱼分局的联合任务，还被借调去巫女之国坐镇了几年，跟贝金赛尔走得比较近，虽然最后没能走到一起，但也算是很亲密的朋友了。”
    “……”
    好家伙……怪不得你直接喊大巫王的名字，而且还对巫女之国的情况如数家珍，原来是曾经跟人家有一腿！
    看了神情有些腼腆的蓝发老头一眼后，里昂颇为难绷地道：
    “所以您刚刚说的那些……”
    “自然都是贝金赛尔告诉我的。”
    蓝发老头儿笑呵呵地道：
    “她们这一脉天生与时间亲近，只要能够找到正确的‘坐标’，想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多难。
    虽然受限于一些规则，关于未来的事情，她们不能随便对别人讲，但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她们基本想说就说，并没有太多的限制。”
    “原来如此……这血脉可真够方便的。”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后，看着蓝发局长微微有些跃动的灵魂，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诚布公地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您今天之所以跟我说这些，除开帮我解决问题外，是不是还有其它想让我做的事？比如说……帮您的那位好朋友，找到她的女儿？”
    “是的。”
    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打算后，蓝发老头儿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怀念地柔声道：
    “虽然最后分开了，但贝金赛尔是我这辈子唯一……唯六……咳……虽然不是唯一爱过的女人，但现在还活着的就剩她一个了。

 我！清理员！ 第526节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她在自己人生的尽头时，能够再见上凯特琳那孩子一面，不带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说到这里时，他不由得微微顿了顿，随即眼眸中闪过了一抹犹豫之色，神情微带颓然地继续道：
    “里昂阁下，局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如果是其它人处理这件事的话，反而会尽量避免让她和凯特琳见面，以免被戮王会那边找到机会。
    而我虽然希望能让贝金赛尔没有遗憾地离开，但也担心会害了凯特琳那孩子，所以……唉……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您到时候看情况决定，到底要不要帮这个忙吧！”
    “……”
    所以这担子你就甩给我了？我就知道……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虽然这事儿一听就不是一般的麻烦，但考虑到自己没准真得求到人家头上，里昂想了想后便没有回绝，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我找机会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对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以及听过的各個王室的情况后，里昂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您知道的多，能不能请您跟我讲一下，十二王室的血脉里，各自都有着什么样的权能碎片？”
    “这个好说。”
    蓝发老头儿闻言眨了眨眼，思忖了一下后开口道：
    “按照贝金赛尔告诉我的说法，咱们清理局的守望宫在挑选坐宫人时，除开你已经知道的那些要求外，其实还有一项不那么明显的潜在规则。
    过去被守望宫选中的人，基本都是跨越了人神之别，或者只差一步就能跨过去的人类，并且自身领悟的权能，一定是最靠近人类‘本质’的那几个。”
    “人类本质？”
    “就是常说的七原罪与六美德。”
    蓝发老头儿放慢语速讲述道：
    “七原罪分别是傲慢、怠惰、愤怒、暴食、贪婪、嫉妒、与色欲；而六美德则是正义、英勇、节制、谦逊、勤勉、以及怜悯。”
    “相对于其它的权能来说，这十三个权能是比较特殊的，这个特殊指的不是力量上的强大，而是它们所代表的东西，都与我们人类这个族群密不可分。
    毕竟就算最正直勇敢的圣者，一生中也难免会冒起几个下作的念头，哪怕再凶戾残暴的恶徒，也必定对弱者动过一丝恻隐之心。
    所以这七项原罪与六种美德，就是我们人类这个种族潜在的共性，也是我们永远无法摒弃的本质。”
    第778章 双子之秘与猫猫的忠告
    七恶六善啊……
    听完水瓶局长讲出的隐秘后，里昂在匆忙记下这些情报的同时，亦不由得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巴尔托局长，为什么咱们人类的原罪有七种，而美德却只有六种？”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蓝发老头儿闻言摇头道：
    可能我们人类本身，就是恶要大于善的种族，所以原罪比美德更多……唔……或者还有些其它的原因。”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水瓶局长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您应该听说过旧土的事了，对么？”
    旧土？咱们不是在聊人类的善恶吗？怎么又扯到那边儿去了？
    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后，里昂点头回应道：
    “我倒是听局长……哦，就是奥莉薇娅局长说过一些，似乎白羊、处女、天蝎三位董事，好久之前就和总局长一起深入旧土，正在寻找我们人类遗失的四样宝物。”
    “呵呵，既然您知道旧土的话，那解释起来就容易很多了。”
    蓝发老头闻言放松地笑了笑，随即继续开口解释道：
    “您应该知道，我们人类就是从旧土那边逃出来的，而按照局里先辈们的猜测，除了我们这些遗民之外，旧土中应该还存在着一脉人类。
    那支人类的先祖，很可能没有和我们的先祖一起离开，而是为了避开至上四柱神的袭击，反向躲入时空乱流，藏进了旧土最深处。
    假如这支遗族真的存在的话，他们作为人类的一部分，很可能刚好占据着我们人类的第七种美德，至于那种美德代表的权能，我猜应该是【希望】。”
    人类的第七美德，遗失在旧土的【希望】么？
    虽然水瓶局长一再表明，他刚刚说的这些只是一种猜测，但听起来确实非常合理。在把七原罪与七美德尽数记下后，获得了大量情报的里昂，终于彻底收回了对蓝发老头儿的拉胯印象，一脸敬重地开口赞扬道：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巴尔托局长，您不愧是局里的大前辈，无论见识还是阅历，都是一等一的广博。”
    听我唠一顿饭的时间，比看十年的书都有用？
    听着里昂“直译”过来的有趣比喻，看着他脸上发自内心的敬佩之意，蓝发老头儿的嘴角忍不住咧了咧，随即笑呵呵地谦虚道：
    “其实也没您说的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走动得比较多，当时的十三王国基本都去过一两次，所以见过的东西比别人多了点儿而已。”
    十三王国……
    听到这个现在已经变成十一……十点五的数字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想起了自家局长那一头鲜艳的血发，也想起了水瓶董事的第四条预言。
    双子之国卡莱文、流明复昼、幽邃夜竭、西落东升、仇民尽戮。
    这条预言的内容已经基本确定了，按照局里的说法，已经被局长毁灭的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教、由拜光者组建的流明教会，应该是在戮王会的支持下重新回来了。
    而这些复归现世的拜光者们，脱掉了原本的布面白袍，换上了锈铁面具和一身血衣，正在朝西卡莱文王国的幽邃教会发起战争，似乎准备夺取西卡莱文的国土和国民，复辟曾经的东卡莱文王国。
    “巴尔托局长。”
    蓝发老头儿和那位大巫王关系亲密，估计跟着看了不少过去的隐秘，里昂便主动询问道：
    “我加入清理局的时间太短，好多事情都没来得及了解，所以关于东西卡莱文王国的情况，能不能麻烦您给我讲一讲？”
    “呵呵，倒也谈不上什么麻烦，既然董事阁下想听，那我自然知无不言。”
    ……
    似乎被里昂的问题激起了谈兴，蓝发老头儿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一脸怀念地开口道：
    “东卡莱文王国和西卡莱文王国，过去一直被并称为双子之国，两国王室的先祖是一对兄弟，其中东卡莱文王国的王室是【英勇】的血裔，而西卡莱文王室则是【正义】的血裔。
    哦对了，您听过那句谚语没？就是讲公正与勇气的那句？”
    讲公正与勇气的谚语？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蹙眉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太确定地反问道：
    “我好像在我弟弟的课本上看见过……巴尔托局长，您说的谚语，是那句‘正义和英勇是一对兄弟’吗？”
    “对，就是那句！”
    蓝发老头儿微微颔首，随后神情有些惆怅地开口道：
    “公正与勇气是一对兄弟，真正的勇气，必然源于对正义的坚持，而有了践行信念的勇气，正义才不会成为一句空话。”
    “这句流传了近千年的谚语，指的其实就是东西卡莱文王国的那两位先祖，它们两国被称为双子之国，除开血缘上的兄弟关系外，其实也有这句谚语的原因。
    只不过现在这句谚语虽然还在流传，但那个代表着勇气的东卡莱文王国，却已经先于这句谚语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些零散外流的血裔……哦对了，董事阁下，您的祖上应该就有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
    嗯？这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为什么会有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
    “因为您的头发和眼睛。”
    看了里昂乌溜溜的眼珠一眼后，蓝发老头儿笑呵呵地解释道：
    “东西卡莱文王国，除了一起被叫做双子之国外，还因为民众们的特点，分别被叫做【乌发之国】与【雪发之国】。
    西卡莱文王国的国民普遍是雪发白眼，因此讨厌强光喜欢黑暗，国教是祷暗者组建的幽邃教会，乌发黑眼的东卡莱文王国则喜爱光明，国教是拜光者组建的流明教会，头发的颜色算是它们两国国民最大的特点。
    虽然除了两大王国外，其它王国也有黑发和白发的人类，但他们的发色和瞳色一般略显驳杂，色泽不够‘纯正’，只有您这种祖上和东卡莱文王国有血脉关系的人，才会有这种不掺一点儿杂色的乌发黑眼。”
    是这样么？可我记得我的头发并不是很黑啊？
    把桌上的空盘子举了举，看了看里面的倒影后，里昂顿时惊异地发现，蓝发老头说得没错，自己的头发和眼睛确实黑得十分纯粹。
    之前还不觉得，但自己成为清理员后，因为营养不良而发枯发黄的头发，已经慢慢地黑了回来，眼底疲惫的浑浊渐渐褪去，也不再满是血丝，像是两枚晶亮的黑宝石一样。
    “我说得没错吧？”
    看着眼中浮现了一抹讶色的里昂，水瓶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仔细地盯着他的瞳孔看了看。
    “唔……话说您这个眉眼五官，我总觉得好像有点儿熟悉，在东卡莱文的王室还在的时候，我和他们有过接触，感觉您跟东卡莱文王国的王室蛮像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您的出身，知道你从来没有到过东卡莱文王国的话，我很可能会认为您是东卡莱文王室的旁支，甚至干脆就是带着【英勇】权能碎片的王室血裔……唔……不好意思！”
    蓝发老头儿胸口的衣服突然鼓了鼓，他匆忙把手伸进自己的怀里抓住了什么，随即道了声歉后起身离开，快步走出了餐厅。
    而留在原位的里昂，则看着餐盘里映照出来的自己，有些怔怔地出起了神。自家事自家知，蓝发老头儿以为自己是旅鸫王国的人，但里昂的心里却明白，自己并不是安娜的亲哥哥，而是她借助异常物弄过来的‘冒牌货’。
    所以……我真的有可能是东卡莱文王国的人？而且弄不好还是带着【英勇】权能碎片的王室血裔？
    伸手拉了拉自己的眼皮，看了看倒影中乌溜溜的黑眼珠后，有些出神的里昂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不会这么狗血吧……而且我看起来很【英勇】吗？我是那种很有勇气的人么？”
    ‘你有没有勇气咱不知道，但对死界和梦界的那些生物来说，面对你确实挺需要勇气。’
    “嗯？”
    被心里响起的吐槽声打断了思绪，里昂下意识地朝最近的镜子——餐盘望了过去，而黑山羊正叼着一面小镜子，从干净得反光的餐碟里探出了头，一脸不爽地道：
    ‘喏，那红毛娘们儿找你！’
    局长找我？
    接住黑山羊吐出来的小镜子，在它的脑门儿蹭干净了黏糊糊的羊口水后，里昂伸手抚摸了一下镜缘的屎壳郎娘雕纹，而小镜子则在微微闪烁了两下后，映照出了红发局长的身影。
    “小里昂~嗝……里昂哈~”
    朝着镜子喷了一口酒气后，镜子里醉眼朦胧的红发局长嘿嘿笑道：
    “北境王国的雪椴酒和白熊鲜啤很有名，你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给我……等等！你先别叩镜子！我还有别的事儿！你等等啊！”
    喊住了黑着脸准备“撂电话”的里昂后，红发局长不敢再扯淡，连忙举了举手里的旧扫帚，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还记得这把扫帚吗？”
    扫帚？【懒惰魔女的出租帚】吗？
    辨认了一下红发局长手里的扫帚，发现确实是自己被撅断的那一把后，里昂不由得诧异地反问道：
    “这东西被送回去之后，不是说已经修不好了吗？”

 我！清理员！ 第527节

    “重点不是修好修不好，而是这扫帚被猫叼回来的时候，柄上让人缠了一张手帕，上面写着给伱的信。”
    “？？？”
    给我的信？
    眯眼望着小镜子，辨认了一下红发局长展开的手帕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无它，手绢上除了写着把信给自己外，绝大多数地方都是一片空白，仅有右下角收尾的地方，被猫咪踩了三個感叹号一样的猫脚印。
    然而正当他准备追问时，手帕顶端蓦地多出了一行绣出来的字眼。
    ‘救命！我需要你的帮助！’
    “……”
    所以这是一封求救信？但你这连名字和地址都没报，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而寄来手帕的人，似乎知道里昂在想什么似的，手帕上的绣样陆陆续续地出现，刚好完美地回答了里昂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我的名字不能说，一旦说了就会被人知道，我的地址也不能告诉你，否则马上就会被人抓出来！至于我到底是谁，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
    这特么……钱不够、演员未定、剧本暂无？特么连个地址都不给，我就算想救你也不知道去哪儿啊！
    ‘放心，你不用知道地址也能找到我的。’
    丝绸手帕上的绣样，再次抢在里昂开口之前出现。
    ‘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你只要骑上那把断掉的扫帚，它就会带你来找我。’
    “但我还没决定……”
    ‘你现在还没决定来救我，但睡前故事已经开始，等到了合适的时间，你一定会按照故事的安排过来，到时候我们一定会见面的！’
    “那你说的睡前故……”
    ‘这个也不能说，你也一样，最好提都别提！’
    “那你……”
    ‘我现在还安全，但你如果来早了或者来晚了的话，那我安不安全就不好说了，至于该什么时候来，后面你会知道的。’
    “所以……”
    ‘我之所以知道你想问什么，是因为提前看到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提前看到了……
    盯着手帕上有些陈旧的绣样看了看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对这个谜语人的身份隐约有了些猜测。
    时间的话，难道她是大巫王的女儿？巫女之国蜜法拉那位失踪的公主？
    ‘就是你猜的那样，但你千万不要讲出来！’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巧手，正在手帕上飞针走线一样，又一次赶在里昂开口之前，在上面绣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按照睡前故事的内容走的话，我们大概率会被杀掉，但如果你直接揭穿故事，或者在故事开始前，就和不应该遇见的“角色”有了接触的话，那结果一定会比死还惨！’
    “……”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被你那边儿的事儿卷进去了？你这玩意这么晦气的吗？
    ‘不是你被我这边的事卷进去了，是我被你那边的事卷进来了！我才是被连累的人好吗？呜呜呜……而且我本来都快糊弄过去了，结果……’
    这位巫女之国王女的心里，貌似不是一般的苦闷，丝绸手帕上的绣样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歪，飞针走线地抱怨了好几行后，已经绣到了尾端的字眼内容一转，只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嘱咐，便整篇一起消失不见。
    ‘等你来的时候，记得随身带个高级马桶，要有绒毛垫圈儿的那种！’
    ‘’
    “啊？”
    第779章 巫王祭仪
    “你说什么？”
    听到贴身女官的汇报后，正在埋头批复预算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惊讶地抬起了头。
    “巫女之国的王女找回来了？”
    “是的。”
    飞快地再次扫了眼手中的信笺，确认上面的内容签印齐全，的确是外交部递上来的照会原件后，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官点头道：
    “蜜法拉王国那位凯特琳王女，在突然失踪了一个多月后，被大巫庭下属的舞傩结社找了回来，除开遭受了一些惊吓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样啊……”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维罗妮卡女王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主动开口追问道：
    “消息的来源可靠吗？”
    “可靠。”
    小女官点头道：
    “这个消息已经得到了驻蜜法拉大使的证实，他在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便通过在萨满结社的人脉，想办法远远地见了那位王女一面，确认正是失踪的凯特琳王女没错。
    至于大巫庭下属的十七个主要结社里，虽然有祈福僧结社和卜咒结社两家大结社，对那位凯特琳王女的身份表示怀疑，但其余十五家大结社都没有提出异议，这条消息的可信度非常高。”
    “大巫王呢？蜜法拉那位大巫王陛下怎么说？”
    “大巫王陛下没有出现。”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笺后，小女官加快语速转述道：
    “那位一百三十多岁的大巫王陛下，在凯特琳王女消失前三个月，就已经闭门不出了，甚至连饮水和食物都拒绝了，几乎没有人见过她。
    不过据大巫庭的守卫们说，经常能够听到大巫王陛下的声音，明明里面只有大巫王陛下自己，但她似乎一直在和什么人说话，至于具体的谈话内容……”
    说到这里时，小女官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眼中满含困惑地道：
    “那位大巫王陛下，似乎在反复劝阻某個很活泼的孩子，让他不要乱翻他威廉叔叔的作业本，也不要老是接受他阿姨给的零钱，更不要在晚上撬他父母的房门。
    而且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更奇怪的东西，比如睡觉的时候别去其它人的梦里乱逛，看到死去的人的灵魂的时候，也不要老想伸手去抓，抓住了更不许往嘴里塞，灵魂其实并不好吃什么的……”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认真听完小女官的转述，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困惑地皱起了眉，完全想不明白那位大巫王到底在做什么，而在念完这部分胡言乱语之后，小女官则将手中的信笺翻到了下一张，随即继续开口汇报道：
    “另外，虽然那位大巫王陛下一直没有出来，配合辨认凯特琳王女的真假，但她毕竟年事已高，随时都有可能离世，所以十五结社的社长还是达成了共识。
    无论大巫王陛下出不出来，巫女之国都要在三个星期后，举行王位交替的巫王祭仪，届时邀请各个王国前往观礼，正式的文书照会和请柬函件，估计会在三天内陆续到达。”
    三个星期内，就要举办巫王祭仪？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
    乔舒亚的母亲背后的家族，几百年前曾是巫女之国的大巫旁支，而自己的父亲年富力强的那些年，曾经借此和巫女之国那边打了不少交道，所以两边算是关系还可以的盟国。
    只不过从自己拿下了前财政大臣，把前王后送去陪父亲一起养老了之后，巫女之国那边的态度就变得暧昧了起来。虽然两国关系并没有实质性地恶化，官面上甚至还多有往来，但却明显没有之前亲近了，私底下的交流只有原来的三成不到，很多合作也相继停止，有些若即若离的味道。
    所以这次的巫王祭仪，正好是一个绝佳的窗口，如果派出一名足够有分量的使者，表达己方重修旧好的态度的话，就有很大可能重新拉近两国之间的距离，但这个使者的人选……
    “首相最近在做什么？”
    “您稍等。”
    回身在文件堆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厚厚一沓行程表后，小女官心领神会地开口道：
    “首相大人这个月要前往莫尔纳王国，商讨黄金乡的合作开发事宜，能不能拿下那边的富矿，对王国至关重要，恐怕没有时间去参加巫王祭仪。”
    确实……看来首相是去不了了。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顿时不由得叹了口气。
    够资格参加这次的祭仪观礼的人，总共也就那么五六个，其中乔舒亚和前王后自不必说，他们如果去了巫女之国的话，借兵借人往回打，试图发动政变的可能性，都比帮自己做事的概率更大。
    而下院的首相没有时间，上院的议长位子名义上还是里昂的，同样派不出资格足够的要员，自己又不可能抛下一片忙乱的王国，千里迢迢去参加观礼，所以……
    估计还是得里昂这个亲王去！
    把身边的人想了一圈儿，发现除了把老国王用担架抬去外，就剩下里昂有这个资格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虽然之前就有预料，但自己这个婚结的，真不是一般的聚少离多。
    稀里糊涂地把婚礼糊弄过去之后，真正该干的事情一件都没干，自己的亲王直接出任务去了，而等他办完清理局那边的任务回来，自己这边还要给他“派任务”，立刻再来一次跨国观礼，这可真是……
    “陛下。”
    偷瞄了一眼维罗妮卡女王的神情后，小女官试探性地开口提议道：
    “您觉得安娜小姐怎么样？”
    “安娜？”
    “是的。”
    女官开口提醒道：
    “安娜小姐除开是里昂亲王的妹妹外，同样也是莱恩家族的继承人，而且是目前顺位最高的继承人。
    所以只要您代里昂亲王写一封手书，表示他愿意主动放弃公爵爵位，那安娜小姐就能自动继任成为狮心公爵，并且接下上院议长的位子，这样的话就等于有了出使的资格，您也就能和……”
    “不成，这个提议别再讲了。”
    摆手示意小女官停下后，维罗妮卡女王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就你心思多！我的确很想和里昂多呆一些时间，但代价绝对不能是折腾安娜！再说我不该直接替里昂做决定，他想不想去巫女之国还不一定呢。”
    第780章 丰厚的土特产
    里昂亲王的话，那自然是百分之一万个不想去的。
    听完维罗妮卡女王的话，小女官忍不住偷瞄了她一眼，随后盯着某些羡煞旁人的部位出起了神。

 我！清理员！ 第528节

    之前婚礼到一半的时候，里昂亲王就直接去北境王国出使了，新婚夫妻该做的事情全都没来得及做，他这次回来之后必然是要大……
    “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哦哦，没什么！”
    匆忙清空了自己脑海里的黄色废料后，回过神来的小女官连忙开口找补道：
    “我刚刚在想，北境王国的人真讨厌，之前您婚礼上的时候，他们就一直惦记着搞事，害得亲王阁下都没来得及……嗯……害得亲王阁下和您聚少离多。”
    聚少离多……
    听到这个描述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随即摇头道：
    “这些话之后再讲吧，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建立柯罗克工业园的事情安排好……对了，北境王国留下来的那些使者们怎么说？他们还是坚持之前的要求吗？”
    “是的。”
    见维罗妮卡女王提起了那些北境王国的使者，小女官的眉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厌恶之色，随即开口告状道：
    “他们说主使和副使都不在，剩下的人没有更改条件的权力，所以只能坚持一开始定下的打算，必须要分享柯罗克王国的技术。
    并且他们还说，工业园必须建在最靠近北境王国的莱恩郡，还要派人共同参与管理，管理人员比例更是要三成以上，完全拒绝商议。
    我拿着您的意见去找他们商议的时候，那些北境的蛮子还说，我们作为六年前的战败国，他们保留追索战争赔款的权力，这些是我们欠他们的！”
    大概是在北境王国的使节那儿受了不少气，叽里咕噜抱怨了一大通后，小女官一脸义愤填膺地道：
    “陛下！您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蛮横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混蛋的王国！他们可真是……像他们这么混账的国家，还是赶紧亡了吧！”
    “丽娜，我这几天事情太多，顾不上那边，辛苦你和他们交涉了。”
    看着气得脸蛋通红的小女官，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温声安慰了两句，随即开口道：
    “不过就算他们再讨厌，这个交涉也要继续进行下去，毕竟北境王国的军力，确实要比现在的我们更强，而他们也不可能真的突然亡国，所以必须稳住他们，争取发展的时间……丽娜，未来可能还要再辛苦你几次。”
    “我……您言重了……”
    面对维罗妮卡女王的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小女官迅速冷静了下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其实也知道您说的这些，只是想起那些人嘴脸之后，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您不知道他们的态度有多气人，唉……要是北境王国真的没了就好了。”
    “怎么可能……”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不由得失笑道：
    “你的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北境王国都存在多久了，怎么会突然就没了？”
    “但柯罗克王国不就没了吗？”
    出身于王室旁支，和维罗妮卡王女有着亲戚关系，私下里讲话比较随意的小小女官，闻言忍不住一脸期盼地开口道：
    “要是跟里昂亲王出使柯罗克王国那次一样，北境也来一场超级大海啸，把那些混蛋全卷走就好了。”
    “你呀你呀。”
    面对自己远房小表妹八分天真两分邪恶的愿望，忍俊不禁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开口支使道：“去去去，你也别帮我读文件了，赶紧去把费曼小姐喊过来，我有事要她去办。”
    “好的！”
    听到吩咐的小女官连忙转身，推门准备离开维罗妮卡女王的办公室，然而她才刚把房门拉开，便和快步赶来的近侍撞了个满怀，一屁股摔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哎呦！”
    “抱歉！我走的有点太急了……维罗妮卡陛下！”
    顾不得扶起倒地的小女官，行色匆匆的近侍快步奔进屋内，忙不迭地开口汇报道：
    “北境王国出事了，刚收到消息，那边出现了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规模遍及全境！”
    “？！！！”
    听到近侍的报告后，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眉梢一扬，而地毯上的小女官则惊呼了一声，捂着嘴巴满脸震惊地道：
    “不会是海啸吧？！我……我只是乱说的气话啊！”
    “海啸？不是海啸。”
    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后，赶过来报信的近侍继续开口道：
    “北境王国那边遭遇的，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地质灾害！
    按照北境王国官方的说法，北境的冰原因为地壳运动，出现了大陆级别的板块儿撕裂，大量山体因为地壳拉扯坍塌，预计塌陷的山峰超过六十座！”
    “塌了六十几座山？！天！那要死多少人啊！”
    “额……目前还没有统计，不过伤亡应该非常少。”
    “啊？”
    在小女官茫然的神情中，近侍面色有些古怪地道：
    “按照北境的说法，是受梅丽桑德王女邀请去那边做客的里昂亲王，提前一星期发现了灾害的动向，并向整個北境王国发出了预警，给了北境王国的国民足够的撤离时间。”
    “啊？？”
    “并且除开成功预警了灾害外，里昂亲王还在六角雪山部分坍塌的灾难中，帮忙压制了热河城内的动乱，成功救下了梅丽桑德王女与哈维国王，并意外找到了他们十年前失踪的亲生母亲。”
    “啊？？？”
    “北境王国为了感谢亲王阁下的帮助，愿意以成本价提供我们缺少的珍稀矿石，并且主动签订了几份长达二十年的订单。
    他们愿意用肉类、蜜脂、石炭……等等资源，按低于市价11%的价格，大量换取粮食和工业品，并且对我们提供交易补贴，五年内免征关税……要不您还是自己看吧？”
    看着一言不发地坐在办公桌后，两眼紧盯着自己手里的文件，恨不能立刻扑过来抢夺的女王，近侍识趣地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而手臂微颤地接过文件后，看着上面一个个与其说丧权辱国，倒不如说直接彻底白给的条约，维罗妮卡王女的心脏，顿时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撞击她的胸膛，一张俏脸上漾满了幸福的红晕。
    我最最亲爱的里昂，伱出差的时候答应给我带土特产，结果带回来的居然是这个吗？你……你要不要再多出使两回？
    第781章 婚礼水晶球
    可算是回来了……
    从公共马车上下来后，看着面前那些熟悉的警务部建筑，以及警务部角落里，处女分局那幢“阴森森”的六层小楼，风尘仆仆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浑身微微一松，颇有种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北境王国这趟外勤任务，出得实在是过于辛苦了。
    虽然从自己抵达热河城开始算起，到解决戮王会和大地苗裔为止，总共也就忙了三十几个小时，但后续收尾的工作却繁杂的要命，足足拖了两个星期还要再饶上三天半。
    而在这两星期半的时间里，自己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借助【软饭】徽章的效果，给没了山体屏障的北境王国修补地形。
    这些天自己基本梅莉不离手，一睁眼就是修修修修，硬生生给北境王国沿海的地方，生造了一十九座短断续交错的矮岭，算是勉强解决了风暴灾害的问题。
    接下来又是帮着凿开六角雪山，把旅鸫王国的暖空气放过来，又是生挖了四纵六横十条大河，处理气候变暖之后的冰川融水，顺带着把埋得过深的矿脉，整条整条地从地下往上挤……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对此只能说，随手扔出一百多座山头砸人，感觉确实不是一般的爽，但后续的收尾工作，同样也不是一般的要命，而且这个活儿还不能不干。
    毕竟这些事但凡有一项处理不好，影响到的普通人都数以百万计，自己造的孽肯定不能撒手不管……嗯……或许也不能算造孽？
    回想了一下经过【软饭】两星期半的改头换面后，一派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的北境王国，里昂走向处女分局的脚步，顿时变得轻快了少许。
    虽然自己毁了北境王国好几十座山，物理意义上地干折了北境王国的脊梁骨，把他们依山而建的各种设施毁了个干净，没個十年八年根本缓不过来。
    但自己这么干毕竟事出有因，如果不把大地苗裔撵回去，真让他们搞出一大堆火山的话，那北境王国要失去的东西，可就不止是十年这么简单了。
    更何况地形地貌经过这么一番大改之后，原本幅员辽阔但贫瘠苦寒的北境王国，不仅基本免除了每年十几次的大规模灾害，生存环境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更是一口气多出了几十上百倍的优良土地。
    在这么大的变化面前，哪怕直接从原本的大陆强国，变成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需要仰仗国际援助，往出卖矿换粮食的“弱势”国，北境王国也绝对算得上大赚特赚。
    毕竟以北境王国之前的情况，哪怕它们继续穷兵黩武一百年，都打不下这么多适宜居住的土地，所以自己这次虽然闹得动静有点儿大，并且刻意为旅鸫王国谋求了大量的好处，但也绝对没有坑谁害谁。
    嗯，就是这样！
    ……
    成功说服了自己的良心后，里昂把给红发局长带的伴手礼，从镜世界中取出来提在手里，随即快步穿过处女分局阴暗的走廊，敲响了红发局长办公室的门。
    “进……咳……快进来！”
    听到了红发局长熟悉的音色后，心情不错的里昂立刻推门走了进去，随后笑着开口道：
    “局长，我从北境回来了，而且还给你带了……额……”
    看着背对着自己半趴在桌上，正越过宽大的办公桌，恼怒地掐着局长脖子的高挑丽人，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主动挪开视线，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艾玛前辈？你出完任务回来了？”
    “我……嗯……我也是刚回来。”
    看到里昂主动挪开了视线后，发现自己的姿势实在不雅的艾玛，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红，随即“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红发局长的脖子，伸手将自己套裙的下摆往下拉了拉，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怎么样？北境这次任务辛苦吗？”辛苦……那自然是辛苦的，这大半个月里，自己过得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忙得脚后跟直打后脑勺。
    尤其在接到那个马桶王女的消息后，自己生怕巫女之国那边有动静的时候，北境这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可以说是起早贪黑连轴“上钟”，才算是在两周半的时间里搞定了北境的问题，怎么可能不辛苦？
    只不过，眼下比起辛苦……貌似自己的心也有点儿苦。
    看着面前笑容温婉依旧，但神情中无形多出了少许距离感的艾玛前辈，里昂感觉自己的心湖微微晃了晃，隐约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苦味儿。
    讲道理，对于一直很照顾自己，而且又温柔美丽的艾玛前辈，自己之前的确是动了心的。
    只不过自己刚刚有些心动，还没来得及把那些朦朦胧胧的好感，变成某些更加深刻的情感时，艾玛前辈就被调走出外勤去了，而自己这边也遭到了王女的猛烈追求，然后……
    抬头打开系统面板，看了看上面的【已婚人士】徽章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神情略微有些复杂地点了点头，同样保持着“社交距离”回答道：
    “还可以吧，虽然过程中遇见了一些小问题，但最后也都顺利解决了……前辈你呢？你的任务还顺利吗？”
    “我……我也差不多。”
    偷着瞥了眼里昂无名指上的戒指后，高挑丽人臻首微垂，声线轻柔地回答道：
    “一开始还是挺顺利的，但后面遇见了一些该死的麻烦，前前后后被拖了好久，最近才算是彻底结束……甚至连你的婚礼都没赶上。”
    啊这……
    听到艾玛前辈提起自己的婚礼，里昂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下，把这个话题含混了过去，随即朝着红发局长抬了抬手里的酒。
    “那个……局长，我把你要的酒带回来了。”
    “哦哦！”
    听到里昂把话头抛给了自己，正在艾玛背后摸着自己脖子的她连忙神色一正，接过礼盒后干咳着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529节

    “那个什么，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办到的，给我买酒……啊不是，出任务辛苦了，这次回来你就好好歇歇吧！”
    “嗯嗯！”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歇不了多久，但背后那隐隐带着幽怨的目光，让里昂的心湖开始不受控制地左摇右晃，察觉到不对的他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应付了两句，便找了个借口匆忙离开。
    而当里昂略显狼狈的身影，消失在一楼的走廊里后，艾玛前辈的目光却陡然变得危险了起来，并且抿住嘴唇死死地盯着红发局长，大有纵身从桌面直扑过去，让双手和她脖子“再续前缘”的打算。
    “别别别！伱别冲动！我可以解释的！连续给你安排任务，导致你错过了里昂的人真不是我！”
    双手合十拜了拜，摆出了一个求饶的姿势后，红发局长满眼歉疚地道：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蜜法拉王国的那位大巫王，之前曾经联系过双鱼分局的局长，给她送了一个水晶球，里面有很多场完全不同的婚礼，并且通往很多个不同的未来。
    而其中里昂和维罗妮卡女王的婚礼，通往的未来对双鱼分局是最好的，所以那个坏女人就起了私心，给你发了一堆的联合行动邀请，强行挤占了你的时间……
    额……艾玛，我可以对桌上这些酒发誓，我没有跟她合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对你撒谎了，那就让这些酒全都被里昂喝掉！”
    第782章 为了人类的福祉唉
    对酒发誓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艾玛不由得微微咬了咬嘴唇，前胸剧烈地起伏了两下，随即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如果奥莉薇娅是对她的节操起誓的话，那自然连一个字都不能信，但既然她是用酒发誓，那……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儿可信度的。
    “所以……那个该死的水晶球里，到底讲了什么样的未来？”
    “很重要很重要的未来！”
    眼见好闺蜜似乎有了放过自己的打算，红发局长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连忙开口解释道：
    “按照双鱼分局那个坏女人的说法，如果里昂的结婚对象是维罗妮卡女王的话，他便会获得一项无比重要的特殊能力，足以造福我们人类这个族群几百年、上千年、甚至更久。
    因为受到限制，具体的情况她也讲不了，但那似乎是一种在满足了条件后，就能够将荒漠变为绿洲、将冰川融为沃土、化天堑为通途的神奇力量，未来将会是全人类的福祉。”
    “……”
    至于这么夸张么？
    虽然心头隐约已经有了些猜测，但听完红发局长极尽夸张之能事的描述后，艾玛还是不由得怀疑地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追问道：
    “你确定这些是真话？”
    “应该不假。”
    看了看艾玛逐渐冷静下来的神情，红发局长连忙抬手赌咒发誓道：
    “透露未来的代价是很大的，双鱼分局那個坏女人，为了能把这件事讲出来，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搞没了，她大概率不会在这上面撒谎。
    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忆下之前的联合任务，她是不是一直都没有露面？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没了半条命，被抬回总部养伤去了。”
    可……可就算是为了整个族群的未来、为了全人类的福祉、你们也不能……也不能……
    好像也不是不能……
    毕竟天平的两端的重要性，好像确实不是一个级别的，和自己跟里昂可能存在的婚姻比起来，明显还是全人类要重要得多。
    白腻的拳头攥了又攥，红润的嘴唇咬了又咬，发现无话可说的高挑丽人，最终只得坐回了椅子里，神情有些颓然地询问道：
    “所以，如果我没有离开，并且最终和里昂……的话，那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你们结婚的未来……”
    看了看好闺蜜异常低落的情绪，红发局长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无奈地回答道：
    “会死的，你们两个都会死。”
    “？！！！”
    在艾玛猛然睁大的眼眸中，红发局长放低了声线，开口讲述道：
    “具体的过程不清楚，但如果和里昂结婚的人是你的话，你们两个有很大概率会因为一些事，提前脱离现世进入死界。
    虽然你们两个并不会真正死亡，但里昂会因为权能问题滞留在死界的入口，而伱则留在更深一些的位置，大概是在【葬衣镜湖】和【尸壤黑林】之间的某个地方，要好多好多年才能见上一面。”
    “怎么会……”
    听到这个颇为悲惨的结果后，高挑丽人不由得抬起头，神情有些慌乱地开口追问道：
    “奥莉薇娅！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你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不知道细节，但结局应该是这样没错。”
    “……”
    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好闺蜜，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讲道理，你那个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明明是我好吗？
    要是我真的跟里昂发生了点儿什么，甚至最后一时间想不开，穿上婚纱跟他进了礼堂的话，我可是会被迫戒酒的！
    那可是戒酒啊！
    虽然你可能不觉得有多惨，但对我来说，确实没有比这个更难接受的下场了……
    想起了从双鱼局长那里听来的，自己如果嫁给了里昂之后的悲惨未来，红发局长不由得心有余悸地灌了口酒，房间里的两闺蜜，此刻竟然因为同一个男人，在心里一起长吁短叹了起来。
    ……
    少顷，还是爱酒甚于爱男人的红发局长，最先摆脱了低落的情绪，只见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任务单，朝对面的艾玛递了过去，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要不……你再去做个任务？”
    “？！！！”
    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任务单，艾玛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满眼难以置信地望了过去。
    我刚刚因为做任务错过了……你居然还让我做任务？你踏马的还是个人吗？你……你真以为我不会掐死你是吧！！！
    “额……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反正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里昂，那倒不如出去做个任务，换一下心情？”
    看着好闺蜜逐渐泛起怒意的神情，红发局长不由得眨了眨眼，连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你也知道，千帆海国那边最近出了大问题，不管什么人，只要进入蔽月海王船的范围的话，经历一个昼夜就会彻底‘死’去，甚至连董事们都无法摆脱这个规则。
    所以局里被逼得没办法，直接给我们这些局长下了死命令，准备强行征调所有拥有不死之身的清理员，让不死者们去蔽月海调查情况。
    额……其实除了你之外，里昂原来也在征召范围内，只不过他最近应该有新任务，而且似乎是个指名任务，所以……艾玛，你要去吗？”
    “我……”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艾玛顿时忍不住回忆起了刚刚的情形，想起了里昂那个虽然亲近依旧，但却开始在下意识保持距离的微笑，顿时不由得心尖一阵抽痛。
    “我应该会去……”
    伸手掩了掩自己的心口后，高挑丽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情绪稍显低落地道：
    “奥莉薇娅，艾莉就麻烦你了，我现在……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了，艾莉再继续住在里昂家，那就有些不合适了，你多帮我照看一下她吧！”
    “额……但我不太擅长照顾孩子啊。”
    听到艾玛的话后，红发局长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用力攥住桌上的酒瓶，眨巴着眼睛道：
    “我的想法是，小孩子最好不要老换环境，所以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和里昂虽然没走到一起，但也不影响艾莉继续在他家呆着，你说对不对？”
    “怎么可能不影响……”
    “可能的可能的！”
    连着给了两个肯定的答复后，红发局长一边偷偷观察艾玛的表情，一边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要不……你让艾莉认他当个干爹？”
    “啊？！”
    第783章 if线
    “啊？让艾莉认我当干爹？”
    面对红发局长奇怪的提议，在艾玛离开后被重新叫回来的里昂，不由得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为什么？”
    “为了……算了，我就是这么一提。”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红发局长摆手示意里昂不用在乎自己之前的话，随即眼带期盼地询问道：
    “小里昂~艾玛过段时间又要出任务，所以艾莉估计还要在你家多呆一段时间……这个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蹙眉思考了一下，随即隐约猜到了“认干爹”的原因。
    估计是艾玛前辈觉得自己已经结婚了，再让小艾莉一直在自己家里呆着，似乎有些不大合适了，所以想要拜托局长照顾她。
    然而就凭局长低下的自理能力，怕是连乌龟都养不活，怎么可能照顾得了小孩子？所以这个认干爹的馊主意，八成就是她一拍脑子提出来的。
    “就知道瞒不过你……”
    看了眼里昂的神情后，明白他应该已经猜出了缘由，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眨了眨眼，随即拆开一瓶桌上的白熊鲜啤，满眼不舍地递给了里昂。
    “再帮我个忙，把桌上这些酒喝了吧。”
    “？”
    看着递到面前的啤酒，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这些酒不是你特地让我带回来的吗？为什么要让我喝？你呢？”
    “我没脸喝。”
    一脸心酸地拿起桌上的雪椴酒，用力起开瓶塞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那股蜜似的独特甜香后，红发局长唉声叹气地道：
    “虽然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我在看过婚礼水晶球之后，也确实默许了双鱼分局那个坏女人的打算，我……总之在你婚礼的问题上，我确实非常对不起艾玛，也很对不起你。”
    “？？？”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做什么了？
    “我……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清理员！ 第530节

    伸手过来轻点了一下里昂的袖扣，把桌上的酒统统塞给了冒头的幼哈后，红发局长拉开自己的大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摞碧绿的叶片，在桌面上一字排开，随即微带歉意地开口道：
    “伱摸一下这些复制出来的水晶球，就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
    面对红发局长没头没尾的要求，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按照她的要求，伸手在桌面的叶片上搭了搭。
    “滋~”
    【名称：留忆残叶（记忆、销毁）】
    【外观：一枚晶莹剔透的深绿色叶片，主动伸手触碰的话，便会接触到内里留存的记忆】
    【能力：记忆复刻、自我销毁】
    【代价：视内里留存记忆的时长及复杂程度，微量消耗体力和精神力】
    【档案：双鱼分局的现任局长，在观看完现任大巫王做出的预言后，便将自己的记忆复刻了一部分，分别注入了七枚不同的留忆残叶之中，记载了她看到的七种不同的未来，此为第一种。
    而在名为里昂·莱恩的人类男性，对残叶中的记忆进行过“阅读”后，对应的留忆残叶便会自行枯萎，从异常物恢复为枯萎的普通叶片，内里储存的记忆也会立刻消散】
    【评价：阅后即焚】【浸染值：0.1】
    ……
    一段记忆？
    在里昂有些讶异的神情之中，碧绿色的叶片微微蜷曲，反过来包住了他的手指，而叶片背面粗细不一的叶脉，则宛如一只只深褐色的细小触手似的，紧紧地贴住了他的皮肤。
    紧接着，一段视角颇为奇怪，但又与真实情况差别不大的记忆，便顺着那些细小的叶脉，怪异地涌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狮心公爵继位仪式、中央十字戏院和王尔德大师、铁皮王女与乱党冲宫、深夜私会跟互相承诺……虽然具体细节上有不少偏差，但居然真的与自己的经历基本符合。
    而随着时间不断向未来延展，原本勉强还算清晰的记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尤其是彻底到了“未来”的部分后，更是像眼睛被人灌了十斤菜籽油似的，连画面里是人是狗都快认不出来了。
    可即便画质已经糊穿地心，连360p的视频跟它一比都算高清的，但后续的记忆里，依旧实打实地展现出了部分未来的景象。
    一团大概是人的模糊身影，正抱着另一团身影悬于空中，手里像是揉捏橡皮泥似的，任意搓揉着山川河流，大刀阔斧地改变着周围荒芜贫瘠的地貌。
    而随着“镜头”逐渐拉近，那团模糊身影甚至顿了顿，随即做了個大概是回头的动作，朝着“镜头”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后抬手轻轻一挡……记忆结束。
    “这是……”
    “这是你和那位维罗妮卡王女结婚后，可能出现的未来。”
    面对里昂惊诧的询问，侧过头去的红发局长灌了口茶水，随即伸手指了指桌上还没枯萎的其它【留忆残叶】，头也不回地道：
    “至于剩下的，是你选了其它人结婚之后的未来。”
    “？！！！”
    什么玩意？
    听到这里时，里昂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忙不迭地再次伸手，碰触了一下第二枚叶片。
    这一枚叶片的“女主角”，并不是维罗妮卡而是艾玛前辈，而且其中的内容与自己的经历，也有着相当巨大的区别。
    在这枚叶片展现出来的记忆中，艾玛前辈在与自己相遇后，似乎要少出了好几次任务，随后找自己“帮了个忙”，借助自己提供的灵魂视野，从两公里外开枪射杀了“前夫”侯爵。
    而后清理局的调查员赶到，自己一开始虽然想办法隐瞒了过去，但却被加缪老头——也就是二分之一的水瓶董事揭穿，艾玛前辈被局里带走，万幸水瓶又被自己反过来揭穿，艾玛前辈便没有因为违规遭到处刑。
    虽然这份记忆与自己所知道的真实情况差得很多，不过有些东西还是一样的，譬如自己还是吃掉了三头犬神，也一样发现了艾玛前辈的悲剧，其实是戮王会的受肉牝鹿一手策划。
    但再然后的记忆，却又再次出现了不少“偏差”，未来小艾莉似乎受到了受肉牝鹿的影响，头上生出了一对小小的鹿角，而自己不得不道出真相，随后追着愤怒的艾玛前辈进入死界……
    “明白了吧？”
    看了眼桌上迅速枯萎的叶片，又看了看里昂有些茫然的神情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我说的对不起艾玛的地方，就是你刚看到的这个未来了，在发现了双鱼分局的异常举动后，我找上了双鱼分局的局长，把她打了个半死，然后强行问出了这些事。
    再然后我被她反过来说服了，只能默许了她的一些举动，让原本可能和你走到一起的艾玛，因为任务长时间离开王都，最后才……总之，我确实对不起你们。”
    “……”
    所以……我原本很有可能和艾玛前辈结婚的吗？
    怔怔地看着桌上的两枚枯叶，回想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和艾玛前辈走到了一起的未来，心湖风雷激荡的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少顷，心湖略微平复了一些的他，望向了桌上的其余叶片，喃喃地开口询问道：
    “那剩下的这些……”
    “那个女警察的、局里阿米恩的、那个商人女儿的、还有你妹妹安娜的。”
    “啊？！！！”
    щ(Дщ)？！！！
    第784章 所以第七片叶子呢？
    不是……我tm这么渣的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脑子里顿时嗡地一下，好像被八百米口径的主炮怼进去轰了一炮，所有思绪和逻辑都直接崩成了碎片。
    女警察伊莎？局里的阿米恩前辈？查尔百货的艾米小姐？还有……居然还有安娜？
    不是……这特么不对吧？伊莎也就算了，自己和她确实相当要好，不是没有更近一步的可能，但剩下别人又是怎么搭上的？这……这……
    “这些叶片里记载的，只是未来无数‘可能性’中的一种而已，只不过如果你顺着那些选择去做的话，确实有很大概率会发生对应的情况。”
    开口解释了一下缘由后，红发局长灌了一杯浓茶，随即一脸淡然地继续道：
    “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比如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小心、容易见一个喜欢一个、心软不懂得拒绝、学不会保持距离、和女人混一起很开心、有点儿好色还不好意思承认什么的。
    这些都是不一定发生的事，而且你的道德水平还是可以的，结婚之后确实会主动收心，虽然偶尔有些小逾矩，但整体上还算不烂……嗯……起码这些未来里没真的干出什么事儿来。”
    “……”
    虽然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话里有话呢？
    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后，里昂伸手拿起桌上的第三枚叶片，随后再次见到了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自己接下狮心公爵的位子后，因为缺钱接下了莱恩家的军火公司，随后和女警察的父亲多次接触，而女警察那个身为国防大臣的爹，则在自己家里见到了威廉的作业本，并对里面的“军事思想”惊为天人。
    后面两家越联系越多，又因为都有家人死在了六年前的卫国战争里，对北境王国抱有极大恶感，随即趁着今年的倒春寒，在王女的支持下挥兵北上，随后试图用武力创造一個自己认可的国家……
    这特么……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掌心逐渐枯萎的叶片脉络，回忆着那些确实有迹可循的情况，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伸手一次性抚过了其余的所有叶片。
    褐色的叶脉迅速延展又迅速枯萎，里昂的脑海中则再次出现了三条完全迥异的未来记忆。
    和成为军火大佬并勾结国防大臣，武力鞭笞半个世界的路线不同，自己剩下的几条婚姻路线，貌似要相对和谐一些。
    首先是小富婆艾米，在被邀请去她家吃饭的时候，如果自己真的去了，就会经由查尔百货的路子，提前接触财富女神的秤金教，随后混进去成了秤金教的司教。
    再然后就是实业兴邦外加金融游戏，自己晚上熬夜干着清理员的活儿，白天则挥舞着大把大把的钞票和工业品到处流窜，甚至整个儿买下了莫尔纳王国的黄金乡。
    最后更是一口气吞并了秤金教的圣灵三脉，把圣灵徽章升级到了最高，直接用钱砸死财富女神自己上位，试图用金钱的力量改变全世界。
    而后面阿米恩前辈的路线，就显得很抽象了。
    要是自己在局长喝醉了的那天，没有把喝醉的局长送去二楼会客室，而是想要交给其它女性前辈，并耐心在一楼多找找的话，就会发现阿米恩前辈的办公室里其实有人。
    而一旦自己把她从地下室里喊出来后，就会在她无意间的影响下，发现异常物的特殊用法，并靠着大概是某个徽章的奇怪能力，研究出了能让别人大肠里瞬间长满味蕾的骚套路。
    再然后，对这个恶趣味创意惊为天人的阿米恩前辈，便会因为好奇而主动和自己接触，然后组成比较固定的搭档，一起研究并且一起出任务。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研发”后，自己和她组成的任务搭档，便会因为人见人怕的“毒辣”手段，在所有分局之中声名远播，最后成为周边四大九小十三个位面里，所有敌对势力闻之色变的吔屎组合。
    至于最后的安娜……这条路线的记忆异常模糊，未来部分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靠着自己的经历硬猜，依稀辨认出一些过去的情境。
    如果自己狮心公爵的假身份被揭破，并被水瓶董事伪装的老调查员，确认为莱恩血夜的凶手的话，就会遭到清理局的制裁。
    那么安娜为了保住自己，便会通过艾玛前辈联系上清理局，和局长坦白有关【温暖的家】那张照片的问题，并让局长发现水瓶董事的异常。
    而之后为了保住自己、并调查水瓶董事的打算，局长便会开动她抽象的小脑瓜，直接给安娜出馊主意，让继承顺位仅在自己之下的她，来继承狮心公爵的位子，并通过王国出具谅解书。
    等“受害者家属”表示了谅解，局长就会通过金牛董事那边强行耍赖，把对自己的处刑往后拖延，直至揭穿水瓶董事的阴谋，等自己被局里放回来后，安娜抱着死里逃生的自己喜极而泣……再就看不太清了。
    ……
    这可真是……
    短时间内连续看了六段未来，以旁观者的视角看了五段以自己为主角，但经历和发展却完全迥异的人生后，里昂一时间不由得百感交集。
    这些未来虽然与自己所知的情况区别极大，但以自己对自身性格的了解，如果真的面临那些情况的话，自己确实有很大可能，真的按照叶片中的记忆进行选择。
    所以这些记忆虽然与现实完全不同，并且画质糊得令人发指，但对自己而言却极度真实，好像真正存在着其它选择了不同道路的自己一样。
    尤其这六个不同的未来，还各自都……嗯？等等！
    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看到的，有关【留忆残叶】的具体说明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只有六片叶子？不应该有七片吗？”
    不是……你的能力也太烦人了吧？居然连这种情报都摸得出来？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红发局长的背脊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一脸淡定地扯谎道：
    “最后一片叶子是菲丽雅的，你把她从柯罗克王国带回来，并跟你当了邻居之后，你们的感情逐渐升温，两颗孤独又寂寞的心越走越近，后来就……”
    “……”
    我信伱个鬼！
    无语地啧了一声后，懒得搭理一看就在扯淡的局长，里昂坚持伸手道：
    “所以叶子呢？给我看一下那第七片叶子。”
    “当时双鱼局长被我打得伤势有点儿重，第七片叶子没录完就昏过去了，所以……”
    “撒谎！”
    “好吧，其实最后一片叶子是被我弄坏了，你……哎？你拿酒出来是想……你别把我的酒往地上倒啊！你……算你狠！我把叶子给你还不行吗？”
    第785章 抽象的海王线？

 我！清理员！ 第531节

    敬酒不喝喝罚酒！
    重新拧上雪椴酒的瓶塞后，拿捏成功的里昂哼了一声，从满脸怨念的红发局长手中，拿走了最后一枚叶子。
    “滋~”
    【名称：留忆残叶（记忆、销毁）】
    【……】
    伴随着熟悉的细微噪声，又一段风格迥异的记忆，顺着【留忆残叶】的叶脉进入了里昂的脑海之中。
    而在这模糊记忆中的第一个画面，便是换了一身大红长裙的局长，伸手将一头鲜艳的长发挽到颈侧，无意识地轻咬下唇，神情含羞带怯地轻声唤道：
    “里昂……”
    啊？
    还没等里昂从第七枚叶子的“女主”是红发局长，这个极具冲击性的事实中反应过来时，画面里的红发局长便紧了紧领口，挡住了那不可言说的美好风景，面带犹豫地推拒道：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艾玛？”
    啊？？
    在里昂的脑子再次嗡地一下，被这条“隐藏路线”震撼得无所适从时，画面中陡然传来了属于他自己的音色，以及一句跨越时空奔袭而来的骚气台词。
    “既然要追究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随着“里昂”的回答，画面之中灯灭人动，一对紧紧相拥的身影，被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映照在了艾玛前辈办公室的地板上。
    啊？？？
    不是……这条“路线”上的我这么抽象的吗？
    随着颇具镜头语言的记忆不断闪现，里昂的理智仿佛遭到了八十辆正在下坡的百吨王的轮番冲击，被第七枚叶子中离大谱的记忆创得支离破碎。
    “里昂，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菲丽雅？”
    “里昂，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妮可？”
    “里昂，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梅莉？”
    “里昂，我……”
    我居然是个色中饿鬼吗？！！！
    看着这段跳过了所有“剧情流程”，从头到尾都在一路胡搞的记忆，自我认知应该还算个好男人的里昂，一时间不由得大受震撼。
    怪不得局长死活不想给叶子，这段记忆中的自己已经不是海王的级别了，是踏马究极海底捞！直接张网从海底下往上狂捞猛捕，连特么小鱼苗都揣兜里带走了！
    知道了这么离谱的可能性后，今后我还怎么面对局长和艾玛前辈？这条“海王”路线也太……等等！海王？
    想到这里时，里昂连忙打开徽章面板翻了翻，找出了一枚已经被自己忘在了脑后的黑铁徽章。
    【渣男：对感情不够忠诚，同时与不止一位异性建立亲密关系……且品行不端的男性人类，】
    【佩戴效果：你的魅力将会得到少量提高……不过对于部分拥有特殊癖好的异性来说，你的吸引力将会大幅上升】
    【进阶路线：向关系暧昧的亲密异性持续讨要金钱10次以上，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软饭男”，当前进度5/10；
    或借助自身出色的魅力，与10名异性建立亲密关系后，本徽章将会跳过青铜阶段，直接进阶为进阶为白银徽章“海王”，当前进度9/1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主动对异性造成的精神伤害将会提升】
    海王……难道真是海王？
    盯着“海王”后面的9/10看了好一会儿后，里昂不由得猛地打了個寒噤。
    难道说，这条路线上的我，为了某种原因需要快速提升战力，所以试着刷了这枚【海王】徽章，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这…………
    “这片叶子有什么不对吗？”
    “啊？”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的红发局长，里昂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有些惊疑地反问道：
    “你没看？”
    “我想看，但没办法看。”
    红发局长闻言有些遗憾地道：
    “这里面的记忆虽然只是无数可能中的一种，并不一定真的会发生，但终究还是涉及了部分未来，而透漏未来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像你这种真神以下的存在，看一眼自己的未来的话，需要负担的东西并不算多，但要是向我这种无限接近柱神的人，透露有关于我的具体未来的话，消耗足够把大巫王和双鱼分局那女人拖个半死了。”
    “……”
    所以……你只知道“女主角”应该是你，但并不知道咱们具体干了什么？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一时间不由得如蒙大赦，感觉自己已经崩到了悬崖边缘的人设，总算是有了挽救一下的机会。
    而就在里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边的红发局长似乎起了疑心，原本满是八卦味道的目光，陡然间变得锋利了起来，随即微眯着眼睛询问道：
    “里昂？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确实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微微定了定神后，靠着自身强大的心理素质，与堪称绝佳的面部掌控能力，里昂僵硬的脸庞瞬间柔软了下来，随即啧啧称奇地开口胡扯道：
    “局长，伱知道吗？在我看到的未来里，你居然因为我戒酒了！哈哈哈，这可真是……局长？”
    看着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一缩，明显被吓了一跳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疑惑地挑了挑眉。
    而看着面前有些疑惑的里昂，红发局长背到身后的左臂不自觉地颤了下，随即立刻恢复如常，继而满眼嫌弃地道：
    “那样活着就太没意思啦，男人可没有酒好，万幸我没有真跟你发生点儿什么！”
    “呵呵，我也这么觉得。”
    神色如常地互相嘴了两句后，里昂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即匆忙找了个由头，笑呵呵地开口告辞。
    而等到他稍显狼狈地推门离开后，同样笑眯眯的红发局长浑身猛地一松，随即缓步挪走回办公桌后，有些脱力地把左手握着的水晶放在了桌子上。
    吓我一跳……他突然提起戒酒的事，我还以为【篡忆水晶】失效了……
    伸手摩挲了一下色泽凌乱的水晶块儿，把自己在里昂通过【留忆残叶】接收记忆时，动手脚换掉的真实记忆提取了出来后，看着掌心不断闪烁的模糊光影，红发局长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
    之前大街上的冬柏开，弄得满城粉的时候，妮可就发现了里昂的异常，特意找自己聊过里昂的身世，判断他可能是海对面东三国的人。
    而妮可的判断其实只对了一半，里昂虽然确实来自大海对面，但他并不出身东三国，而是出身于东“四”国。
    他在被那张照片捕捉，从海的对面带到王都之前的身份，恐怕正是被自己亲手毁灭的东卡莱文王国的遗民，而且从里昂非比寻常的勇气来看，他甚至很有可能是东卡莱文的王室血裔。
    而自己……曾经亲手毁了他的一切！
    第786章 鱼肉
    像是里昂在“记忆”中看到的那样，将鲜红的长发归拢到颈侧后，红发局长伸手轻抚着自己锋利的发丝，怔怔地望着掌心的记忆出起了神。
    大概是双鱼局长和大巫王都知道，涉及到自己的记忆不能乱给，所以这团自己偷换出来的记忆里，涉及到的未来非常稀少，仅仅只有寥寥几个模糊的画面。
    而这份记忆中的自己，同样缺乏面对这一切的勇气，也同样在知道真相后，卑鄙地选择了暂时瞒下实情，并随即在得知东卡莱文王国的遗民们，试图借助西卡莱文王国复辟的时候，忍不住离开王都前往调查。
    这之后，就是一片难以辨识的模糊场景，影影绰绰的完全看不清楚，只知道里昂也赶了过去，找到了自己并说了些什么，再然后又是一片无法分辨的混乱未来。
    而最后的最后，这条路线上没有和维罗妮卡王女结婚的里昂，似乎对自己产生了某些情感，至于自己……似乎并没有表示拒绝？
    所以，我其实对里昂也有一丢丢感觉的吗？
    用力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后，内心备受煎熬的红发局长哀叹了一声，随即直接趴了下去，用自己的脑门咚咚咚地撞起了桌面，一下下的力量大得出奇，把里昂走时候没关严的门都震开了。
    该死的双鱼！该死的大巫王！未来到底怎么回事儿？这群喜欢打哑谜的王八蛋能不能死一死啊！
    还有，东卡莱文王国的事一旦开始，自己绝对会忍不住去查的，那就又和未来对上了，可现在里昂已经结婚了，万一我们真发生了点儿什么怎么办？
    老娘虽然是个喜欢骗人的坏女人，有时候甚至连自己都想一起骗，但我没打算坏在这方面啊！我……嗯？
    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红发局长猛地一抬头，随即看到了伸手抓住门把，正准备偷偷关门的莱拉，而被她盯上的【撞破小姐】，则本能地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惊恐地连连摆手道：
    “局长！我……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我就是刚从对面储藏室出来，看到您这边的门没关，然后就……”
    “……”
    然后就看到我邦邦磕头了是吧？
    有些无语地揉了揉眉心后，红发局长跟着摆了摆手，一脸无奈地道：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小心忘记关门了……对了莱拉，你最近有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吗？”
    “倒是看到了一些事……”
    听到红发局长的询问后，撞破小姐有些迟疑地道：
    “但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那些事，到底是不是您需要的那种。”
    “那就说来听听嘛！”
    满脑子都是里昂的红发局长，现在急需一个转移注意力的目标，听到撞破小姐的话后，顿时伸手开了一罐啤酒，饶有兴趣地邀请道：
    “来来，坐下聊，看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面对自家局长的邀请，直觉上一直有些怕她的莱拉不敢拒绝，只得一步步地挪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随后小心地坐了小半个屁股上去。
    “我前天帮您采买酒水的时候，从店里出来之后上错了马车，被人当成了随行的女侍，带进了王宫后面的副楼，见到了两個戴着王冠的人……”
    ……
    “乔舒亚被他妈带着造反了？”
    “是的。”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里昂，安娜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继续开口闲聊道：“不过那位乔舒亚王子似乎兴趣不大，在被前王后拉去密谈的第二天，就主动找到维罗妮卡姐姐，举报前王后私下串联大臣，图谋不轨什么的。”
    “什么？”
    听到乔舒亚的选择后，坐在家里的餐桌旁，心不在焉地扒着通心粉的里昂，不由得惊讶地抬起头，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他找维罗妮卡举报了他亲妈？”
    “嗯，维罗妮卡姐姐是这么说的。”

 我！清理员！ 第532节

    “……”
    好家伙，感觉这两个多月没见，乔舒亚似乎没以前那么“拟人”了？话说他是知道维罗妮卡不会给这种机会，还是在失去王位后已经彻底躺平了？
    用叉子卷起一团通心粉填进嘴里后，里·海王·昂一边吃着妹妹做的爱心晚餐，一边饶有兴趣地多问了几句乔舒亚母子试图造反的问题。
    察觉里昂似乎有心事的安娜，也有意地跟着聊起了最近发生的事，希望能够帮他稍作排解，而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乔舒亚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题上。
    “我感觉他应该只是学会了伪装。”
    想了想乔舒亚的【傲慢】血脉后，里昂叉起一块儿鳕鱼比划了一下道：
    “就像你做的这块儿鱼肉一样，他就算经历再大的变化，油盐醋全浇一遍，最多就是从生鳕鱼变成熟鳕鱼，再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草鱼。”
    “也不一定呀。”
    安娜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笑着抬起手，指了指里昂手里的鱼肉道：
    “也许你对他有误解呢？就像你手里现在拿着的，本来就不是一块儿鳕鱼，而是我从鳕鱼摊子里捡出来的裸盖鱼。”
    嗯？这玩意不是鳕鱼吗？味道明明没什么区别啊。
    被安娜指出了错误后，里昂不由得面颊一红，连忙把叉子上的鱼肉塞进嘴里，随即强词夺理道：
    “都一样都一样，反正味道差不多，只要吃的人分辨不出来……咝……”
    “怎么了？”
    发现里昂吃到一半，突然嘶了一声后停止了咀嚼，安娜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连忙起身道：
    “是不是扎到了？你倒是吐一下刺呀！”
    “哦哦，没有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嚼了两下把嘴里的鱼肉咽了下去后，里昂笑呵呵地安慰了安娜两句，随即思忖起了那条极度夸张的“海王线”，以及红发局长略显怪异的表现。
    鳕鱼就算再怎么处理，也不会变成草鱼。同理，自己就算真的为了刷徽章，当了一把海王，也不可能真的一口气进化成深海炮王，再怎么也得有个过程。
    而裸盖鱼的味道和鳕鱼一样，自己随口一吃根本分辨不出来。同理，局长给自己的最后一片叶子，虽然和其它几片叶子一个模样，但里面的“鱼肉”还是不是原装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第787章 默契
    虽然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以自己对局长的了解，她有九成可能在其中做了手脚！
    再次叉起一块鱼肉后，做出了判断的里昂并没有立刻去找局长问个明白，而是一边食不知味地嚼着鱼肉，一边蹙眉仔细思忖了起来。
    如果是其它人选择隐瞒的话，那自己必然会立刻问个明白，以便及时介入其中，避免出现什么悔之晚矣的结果，但唯独局长算是一个特例。
    以她的性格……或者说下限过低的节操来看，如果碰见了觉得搞不定的情况，她绝逼不会有半点儿逞强，一定会立刻使出全部手段，并发动一切能够发动的力量。
    撒泼、耍赖、使阴招、下绊子……什么招数管用她就会干什么，总之一向奉行实用主义的局长，在办“正事儿”时候的节操绝对是深不见底的，根本不存在硬着头皮去扛事儿的可能。
    至于这么干会不会丢人、手段恶劣与否、违不违反规则之类的情况，压根儿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所以如果她打算瞒着自己什么事的话，那应该是有单独解决问题的自信，判断不用别人插手也没关系。
    而比这最重要的是，自己如果找她问的话，没准还会反过来遭到“调戏”，被她追着问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接着大肆嘲笑自己色心萌动胡乱意淫，最后强行把自己提出的问题赖掉……
    啧……她不会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担心自己发现问题后会找她对质，才干脆搞了一份漏洞这么明显的假记忆吧？看来她是咬死了不准备跟我讲啊！
    然而就在里昂蹙眉苦思，琢磨怎么才能把真相从红发局长嘴里抠出来时，坐在餐桌旁的安娜，却忍不住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哥。”
    开口唤了一声后，清瘦少女略微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你和维罗妮卡姐姐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
    听到安娜突如其来的奇怪问题后，里昂的眉毛不由得诧异地一扬，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安娜？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而且……”
    看了眼桌上已经快被吃光的炖鱼，又看了眼其它两道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肴后，安娜忍不住担忧道：
    “而且你和维罗妮卡姐姐这么久没见，回来之后先去交接工作，又回家来吃晚饭，也没说要跑去看她一眼，所以我想着，你们之间是不是……”
    “没有，你想多了。”
    听完清瘦少女的担忧后，里昂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一边放下勺子挖起了山药泥，一边开口回答道：
    “我不是不想去找维罗妮卡，而是现在去找她还太早了。”
    “太早了？”
    “嗯。”
    往嘴里填了一勺浇了蓝莓汁的山药泥后，里昂笑呵呵地解释道：
    “维罗妮卡是個超级工作狂，日程排得特别满，基本每天都要工作到夜里一点之后，虽然我白天去找她也行，但难免会影响到她的工作，所以不如干脆晚上再过去……唔，话说这山药泥味道真不错。”
    “原来是这样……”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清瘦少女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看着自己正在猛刨山药泥的哥哥，表情略显无奈地吐槽道：
    “所以，因为不想耽误她工作，你干脆就不去了？”
    “啊？”
    看着神情有异的妹妹，里昂不由得疑惑地道：
    “会去的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想等晚上再去……”
    “现在就去！”
    “额……你不了解她的习惯，她现在肯定还没忙完……”
    我不了解她，但我了解女人！
    拍开里昂准备再挖一勺山药泥的手后，清瘦少女有些头疼地埋怨道：“婚礼刚结束就出远门，一个多月没见还不急，想等到晚上有空了再去……也就是维罗妮卡姐姐了，换成别的女人，伱就准备单身一辈子吧！”
    “不是，你不了解情况，维罗妮卡她最近在忙正事儿，我……”
    “我不用了解情况，只要了解你就行了！”
    没好气地白了还想解释的大哥一眼后，安娜一手一个端起了餐碟，随即开口撵人道：
    “你该出门了，玫兰妮昨天尿了床嫌丢人，半夜爬起来把你的毯子换走了，到现在还没干透，今天家里正好没你睡觉的地方！”
    “啊？”
    “你走，快走！”
    ……
    “怎么了？”
    就在某亲王惨遭妹妹撵出家门，只得在夜风中拦下了一辆马车时，正在疯狂加班的女王则疑惑地抬起头，有些不解地望向了自己的女官。
    “我让你退回的函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听到维罗妮卡女王的询问后，小女官连忙摇了摇头，随即眨巴着大眼睛小声提醒道：
    “但这份函件退回去的话，按照您提出的回函细则，路政部那边肯定要重新拟定规划，然后连夜找您重新确认，那您今天可就有的忙了……”
    “有的忙有什么不对吗？”
    “额……倒没什么不对啦，但……但亲王阁下乘坐的飞空艇，不是已经回来了吗？万一里昂亲王来找您的话……”
    “没事，时间还早。”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先是侧眸看了眼桌上的座钟，随即重新埋下了头，一边批复文件一边随口回答道：
    “里昂估计要一点半左右才能来，你放心去退函件吧，不会影响他来找我的。”
    ？？？
    听到维罗妮卡女王颇为笃定的回答后，小女官不由得微微一愣。
    看陛下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里昂亲王应该是派人联系过她，提前约定好了见面的时间……但今天一直都是我值班呀，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没人来过，刚刚的时间是我猜的。”
    弄明白了小女官的疑惑后，有些疲累的维罗妮卡伸了伸懒腰，随即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里昂做起事来虽然全无顾忌，但他其实是个把‘正事’看得很重的人，在别人忙正事的时候，绝对不会随便打扰的，哪怕我是他妻子也一样。
    而收到了他从北境弄到的‘土特产’后，我这边做事的速度，就决定了北境收到物资的速度，这算是非常重要的那种‘正经事’，所以他肯定会等我忙完了之后再过来。”
    原来如此。
    听完维罗妮卡女王的解释后，小女官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咂了咂嘴，感觉嘴里好像泛起了一丝丝奇妙的甜味儿。
    真好啊，明明没有进行任何交流，但却能知道对方大概是怎么想的，这大概就是那种夫妻之间特有的默契吧？啧啧，表姐和里昂亲王可真是太……
    嗯？窗户外面为什么有个男人？而且……怎么长得和里昂亲王一模一样？
    第788章 特产与徽章
    “里昂。”
    支走了神色古怪的小女官后，面颊微红的维罗妮卡女王，看着穿了一身居家服的里昂，又是开心又是无奈地埋怨道：
    “你能提前来找我，我倒是很开心……但你就不能不走窗户吗？”
    “额……”
    面对维罗妮卡女王带着几分羞涩的抱怨，里昂还算凑合的情商难得上线了一次，没有坦诚自己是走窗户走习惯了，而是干咳了一声后开口道：
    “我只是太想见你了，所以就选了条最快的路。”
    “？？？”
    听到里昂嘴里吐出的“情话”后，正准备关窗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手臂微微一抖，连掰了两下才将窗锁扣好，随即回过头满眼讶异地望了过来。
    “怎么？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沾上汤汁了？”

 我！清理员！ 第533节

    “没有没有。”
    看着开始检查起了衣襟的里昂，维罗妮卡王女不由得眉眼一弯，随即伸手挽住里昂的手臂，笑眯眯地道：
    “我只是有点意外，居然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肉麻的话。”
    “.”
    “而且有点假哦，如果你真的急着想见我的话，恐怕一下飞空艇就已经过来了。”
    “.”
    “对了里昂，你今天怎么没等到半夜就跑来了？不会是被安娜从家里撵过来的吧？”
    “？”
    “看你的表情，难道我全都说对了？”
    “……”
    被维罗妮卡的话弄得有些尴尬，里昂不由得略微泄气地道：
    “你不爱听的话，那我下回……”
    “别~”
    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里昂的嘴唇，把后半句话挡了回去后，维罗妮卡王女反手搂住了里昂的腰，微微踮着脚尖把脸凑了过来，面颊绯红地评价道：
    “情话虽然是假的，但想哄我的心意是真的啊，所以好听、爱听、还想多听~”
    “嘶……”
    没想到维罗妮卡的攻势，一上来就这么猛烈，里昂心湖里的小鹿还没来得及乱撞，就被后面开始集体摇头的鹿群撞没了影子。
    仿佛中了某种降智buff一样，里昂搂住主动抱上来的维罗妮卡女王，说了一大堆平时根本不好意思讲的话，随后直到某种阈值被打破，被自己肉麻得猛一哆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脚指头在鞋里猛抠了两下后，脑袋重新恢复了清醒的里昂不由得干咳一声，随即主动转换话题道：
    “对了，我从北境那边给伱带了不少特产，你……”
    “我已经收到了~”
    听到里昂提起那些丰厚得吓人的‘特产’，维罗妮卡女王的笑容顿时更甜了三分，热得有些烫人的身体倚了过来，眼眸似水地娇声道：
    “你带回来的特产我非常喜欢呢，所以你想要什么奖……这是什么玩意？”
    “雪猛犸肉干，北境最出名的特产。”
    把封好口的牛皮纸袋塞给了维罗妮卡女王后，里昂像是街上变戏法儿的一样，从镜世界里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剩下还有冰穴犀肉脯、棘齿象熏肋、厚蹄驴掌、还有剑齿虎……额，这个是给一个朋友带的。”
    把露出了小半截的剑齿虎鞭塞回了镜世界中后，里昂又在维罗妮卡王女懵逼的神情中，从里面掏起了其它的东西，一边掏一边还微带歉意地道：
    “我也不太清楚你喜欢什么，所以就把能买到的特产都买了一份，除了吃的外还有骨雕、白色兽皮，格什么姆的彩色地毯、冰晶琥珀项链……哦还有这个雪椴蜜！”
    从镜世界里拎出一个水桶那么大的广口瓶，塞到了维罗妮卡女王滚烫的胸怀之中，冰得她猛一哆嗦后，里昂自信满满地开口介绍道：
    “这個你肯定喜欢，这瓶蜂蜜据说是什么虎头蜜蜂产的，有着驻颜嫩肤的功效，只不过数量非常稀少，每个月只能刮下来桌板那么大的一块儿，你手里那些已经是它们两年半的产量了。”
    “？？？”
    我要的是蜜吗？我要的是……你故意的？报复我刚才逗你是吧！
    看着似乎还想继续往出掏东西的里昂，脖子上挂着项链和坠子，肩膀上挂着兽皮跟地毯，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广口瓶的维罗妮卡，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只见她先是甩掉了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特产，接着把驻颜嫩肤的雪椴蜜小心翼翼地放好，随后便伸手压住里昂的肩膀，一路推着他坐到了房间中央的大沙发上。
    “等等……还有特产没给你呢。”
    “不急，特产还多，一个一个来。”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准备横生枝节的里昂，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伸手抹开了里昂衣领的钮扣，红着脸宣布道：
    “你刚从北境回来，也算北境的特产，今晚你归我了！”
    “啊？！”
    此处省略一万字。
    【你接受了旅鸫王国现任女王的邀约，与她在两个不同的地点，进行了数场无法过审的特殊活动，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屏蔽词爱好者”】
    【屏蔽词爱好者：与合法搭档进行过积极实践，掌握了少量的“屏蔽词”技巧，并对该行为乐此不疲的成年人类】
    【佩戴效果：虽然技术方面仍有不足，但你在实践中获得了不少经验，因此在进行无法过审的活动时，能力将会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
    【进阶路线：与合法搭档总共完成30次对应练习，并解锁5个以上的不同场景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青铜徽章“屏蔽词熟手”，当前进度5/30，2/5】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除自身素质影响外，你在进行“屏蔽词”行动时的总持续时间，还将随“屏蔽词”徽章的具体等级不断增加】
    “.”
    看来剑齿虎……嗯……应该是用不上了……
    望着面板上新增的徽章，被早晨的阳光吵醒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侧头朝身边看了一眼。
    享用了一晚上“北境特产”的维罗妮卡女王，正盖着“北境特产”从北境买来的另一件特产，缩在松软的被窝里香甜地酣睡着。
    伸手将维罗妮卡凌乱的发丝拂到脸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后，里昂动作轻巧地翻身下床，把倒扣在地毯上的穿衣镜翻了过来，随即歉意地朝镜子里被五大绑的【撞破小姐】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主要你来得确实有点儿不是时候……”
    第789章 差时腕表与殴面之兆
    “呜呜？！”
    见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里昂后，耳朵和嘴巴都被堵住的【撞破小姐】，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惊恐地哼唧了起来。
    “嘘！”
    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里昂先是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维罗妮卡并没有被吵醒，随即匆忙套上外衣，主动钻进了穿衣镜，进到了“关押”莱拉的房间里。
    “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你怎么突然来王宫了？”
    “呜……呜呜……哈！”
    嘴里塞着的北境特产兽皮被拔了出来后，被解开的【撞破小姐】不由得长吐了口气，随即瑟缩着回答道：
    “我……我只是路过而已……”
    “路过？”
    “就是被‘丽莎女士’带着，从一面面镜子里赶路的时候，稍微有点儿憋不住了，就出来……出来换口气。”
    指了指里昂身侧的玻璃，示意他看一眼里面的金毛后，【撞破小姐】怯生生地解释道：
    “昨天我和局长说了乔舒亚王子的事，局长听完了之后似乎有些惊讶，于是就让我来检查一下那位乔舒亚王子，看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扬。
    “局长怀疑乔舒亚觉醒了异常物？”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局长让我拿着这个去检查一下。”
    伸手在自己裙子的侧袋里摸了摸，【撞破小姐】掏出一只女式手表递了过来，而里昂则在端详了一下手表的形制后，好奇地触碰了一下这枚女式手表的表冠。
    “滋~”
    【名称：差时腕表（探知）】
    【外观：柯罗克王国时必精公司制作的女士腕表，外壳为硫化白钢、内里机芯为精调黄铜、配有磁化软金指针及反毛真皮腕带，背部雕有时必精公司创始人埃文斯·洛克达的亲笔签名】
    【能力：差时探知】
    【代价：无】
    【档案：作为人类历史上最为出色的钟表工匠，埃文斯·洛克达大师手制的腕表不仅精美耐用，走时方面更是极度精准，号称佩戴百年后误差仍小于0.01秒。
    但作为埃文斯大师的最后之作，这只女士腕表的走时却经常出现数额巨大的错漏，而有记载的最高一次计时误差，出现在表冠内部的7号记年数轮上，总差时竟高达43年9个月零6天。
    不过面对这只误差大得惊人的腕表，洛克达大师却表现得非常满意，据记载，他曾大笑着对自己的妻子道，这枚误差极大的奇怪腕表，才是他一生中的最爱，无论什么都比不了。
    对此，洛克达大师的妻子表示异常愤怒，直接怒吼“那你就和你的表过去吧！”，随后挥动鸡毛掸子，将错愕的洛克达大师赶出了家门……】
    【评价：时间是一条无法停滞的河流，不管多么出色的时间旅行者，在短暂触达了过去或未来后，都不能完美地回归原位，必定会出现或多或少的差时。
    而当你佩戴着这只腕表，接触到某位时间旅行者时，这只洛克达大师的最高杰作，便会精准地读取到对方身上的‘误差’，并给出具体的差时读数，绝无半点差错】
    【浸染值：0.1】
    ……用于检测时间类异常物的特殊腕表……所以局长怀疑乔舒亚不光觉醒了异常物，而且还是时间类型的异常物吗？
    看完【差时腕表】的说明，里昂的心头顿时涌起了一丝好奇。
    在回头朝镜子看了一眼，确认维罗妮卡短时间内不太可能睡醒后，里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随即颇感兴趣地开口提议道：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啊？”
    “虽然关系比较一般，但乔舒亚毕竟是维罗妮卡的弟弟，四舍五入也算我的亲戚，我这個亲戚跟着去看上一眼，总没什么问题吧？”
    “没……没问题！”
    对于面前这位把她带入了处女分局的好心前辈，撞破小姐还是相当敬重……或者说惧怕的，在听完里昂提出的“旁观”请求后，立刻便开口答应了下来。
    而随着“丽莎女士”的一声犬吠，里昂两人便直接被距离最近的玻璃吸入，在王宫各处的玻璃窗扇内挪移跳转。
    靠着镜世界互相联通的便利，仅仅二十秒不到的时间，两人一狗便横向穿过了大半个王宫建筑群，找到了被半软禁在庄园里的乔舒亚王子。
    即便维罗妮卡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并没有对老国王和乔舒亚母子施加报复，但彻底失去了王位继承权，对乔舒亚来说仍旧是一个巨大的打……
    啧，打少了。
    看着乔舒亚卧房中央，那具身形样貌和自己八成相似的人形拳靶，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右手也久违地有点儿痒了起来。
    而房间里的雀斑王子，并不知道有两个人已经摸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阳台走回卧房的他，习惯性地朝房间中央的里昂拳靶啐了一口，随即抬手在自己脸上狠抽了一下。
    ？？？
    我还没抽你呢，你怎么自己就抽上了？难不成朝我的靶子吐口吐沫，还给你吐出负罪感了？
    就在里昂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自抽自脸的乔舒亚眼神微微失焦了一瞬，而与此同时，戴在撞破小姐手腕上的【差时腕表】的指针，也跟着迅速地朝未来的时间跳了一瞬。

 我！清理员！ 第534节

    是这个！就是这个！
    察觉到了【差时腕表】异动的撞破小姐，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喜，随即连忙拍了下里昂的胳膊，示意他看自己手上开始出现误差的指针。
    在她的提醒下，注意到了异常读数的里昂，顿时讶异地望向了乔舒亚的右脸，而于此同时，眼神恢复清明的雀斑王子，则猛然侧过头，望向了镜柜里正盯着自己猛看的里昂。
    “伱？！”
    “早上好。”
    朝着自己的小舅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后，里昂迈步从镜柜中跨出，一把薅住了他的后脖颈，把想要逃跑的乔舒亚扯了回来，送了他一个不轻不重的小巴掌。
    “啪！”
    “滋……”
    【名称：殴面之兆（观测、免伤）】
    【外观：旅鸫王国前王子乔舒亚的左脸颊】
    【……】
    第790章 堂下何人？
    【名称：殴面之兆（观测、免伤）】
    【外观：旅鸫王国前王子乔舒亚的左脸颊】
    【能力：受击观测、面部免伤】
    【代价：需要左脸遭到饱含愤怒的殴打，才能触发受击观测的预知效果】
    【档案：在与前任王女维罗妮卡争夺王位失败，并被半软禁在知更鸟庄园内后，心理阴影极大的乔舒亚王子，几乎已经彻底放弃了争夺王位的念头，甚至拒绝了参与前王后谋划的行动。
    旅鸫王国的前王后对此极为恼怒，并用力抽了他的左脸，呵斥他是个无能的懦夫，已经被那对狗男女吓破了胆，然而就在这时，乔舒亚的眼眸微微失神，竟然提前观察到了行动失败之后的景象……】
    【评价：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脸，而是被清理局食神、预备役水瓶董事、梦界吞噬者、死界生灵心底最深的恐惧、大地苗裔征服者……里昂·莱恩多次含怒大力爱抚过，却仍旧能够面色如常的传奇之脸。
    虽然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如果带着这张传说级的脸蛋，进入死界、梦界、石髓界等次级位面后，上面所残留的可怕气息，足以让附近所有真神之下的存在夺路而逃……】
    【浸染值：与“使用者”当前最大浸染值相同】
    ……
    所以……这个抽象的玩意，也算是我“创造”出来的异常物吗？
    看完【殴面之兆】的能力后，里昂的脸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一脸难绷地望向了面前的雀斑王子。
    “这是你被你妈抽的时候觉醒的异常物？只要被人带着愤怒狠抽了一巴掌之后，你就能看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不会成功？”
    他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刚刚已经在未来里看到了对应的景象，但当自己竭力想要隐藏的秘密，被里昂一语道破后，雀斑王子仍旧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咬牙道：
    “你……”
    “我第一次觉得，你没准是个人才。”
    开口给了个肯定的评价后，看着面前新鲜出炉的时间系异常物持有者，里昂沉吟了一瞬后，若有所思地提议道：
    “乔舒亚，王位你肯定是别想了，清理员的活干不干？”
    “？？？”
    我踏马现在混成这個样子，十成里有十一成是你弄的，你居然还好意思开口招揽我？！
    “别那么看我啊~”
    朝双目圆瞪的雀斑王子摆了摆手后，里昂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随即笑呵呵地道：
    “虽然我把伱的王位弄没了，但咱们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大仇……比起继续被半软禁在这座庄园里，出门撒泡尿都得有一队人跟着，肯定还是成为清理员更自由一些，你说对不对？”
    你还有脸跟我说这个？！
    听到里昂提及自己的境遇，乔舒亚脸上的雀斑陡然涨红，满脸恼怒地啐道：
    “呸！要不是你的话……”
    “要不是我的话，老国王会死，王后会死，维罗妮卡也会死，王都亦会数次陷落，王国则会因为火山能源，遭到柯罗克王国的觊觎，并于抵抗失败后被周围的几个国家瓜分。
    而你自己则会因为痛恨自己的无能，下半生都活在悔恨之中，直到觉醒另一件名为【彼世之门】的异常物后，以彻底消失为代价，成为一个失去了自我和故乡，只能在其它时间里徘徊的迷失者。”
    “我……”
    “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梦里梦见的那些东西，就是折磨了另一个你半辈子的痛苦回忆，如果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那些记忆都会成为你将要经历的未来。”讲完了乔舒亚原本的“命运”后，看着陡然间神情一馁，后背也微微驼了下去的雀斑王子，里昂不由得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随即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总之我真不是在害你，毕竟你确实不是当国王那块料，没那个能力知道吧？毕竟如果要给政务水平打个分儿的话，你也就是个7分儿的水平，王国落你手里迟早得完蛋，而你姐姐的政务能力起步就是9……”
    “7分和9分也没差太多！如果能有人辅佐我的话……”
    “96分。”
    “……”
    合着是踏马百分制啊！
    被里昂的大喘气噎得直翻白眼，脸上有些挂不住的乔舒亚，不由得跳脚道：
    “你滚！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今天我就算被你抽得鼻青脸肿！甚至被活活打死在这儿，也绝对不会当什么清理员！”
    “那行吧……”
    看着比比划划地赌咒发誓，号称誓死不跟自己合作的乔舒亚，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扭头朝身后的【撞破小姐】摊手道：
    “莱拉，你都看到了，我可是好好招揽过他了，还特意开了不错的条件，是他自己不答应的啊。”
    “？？？”
    听到里昂的话后，雀斑王子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滞，隐约咂出了那么点儿不对劲儿的味道：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当清理员，那我可以就帮你解除软禁，然后让大家依靠你的异常物，来预测接下来的任务是否安全。
    但要是你不愿意当清理员，那我们就费事儿一点儿，每次出任务之前多打个报告，特意来这儿抽你一巴掌，预测一下未来的行动安不安全。”
    所以这特么有什么区别？不管我答不答应，你们都要来抽我？！
    被里昂的回答弄得心头火起，雀斑王子本就尖利的声调陡然再高了八度。
    “这是武力胁迫王室成员！违背了你们清理局和十二王室的约定！你会被清理局处刑的！”
    “事急从权，女王陛下会出具谅解书的，而且我这个亲王，也可以签字表示同意。”
    你踏马？！
    被里昂无耻的回答震惊了，乔舒亚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我要举报！我要去清理局告你！”
    “谁会管呢？”
    “肯定会有人管的！”
    气急败坏的雀斑王子，口不择言地怒声道：
    “你们分局那个女的不管，再往上还有董事！还有那个什么总局长！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
    “不好意思，我应该还是可以稍微遮一遮的。”
    朝着乔舒亚递了一个和善的眼神后，里昂伸手指了指自己，微笑着介绍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被软禁这几天，我已经升职成水瓶董事了，而总局的人员监理、内部纠察这些事儿，应该正好是我负责……所以你都要告谁？说出来给我听听啊，我保证会秉公处理！”
    第791章 前途无亮
    大概是被里昂董事的节操感动了，在里昂表示一定会秉公执法后，乔舒亚王子大度地放弃了举报的打算，热泪盈眶地决定成为一名清理员，为守护人类的伟大事业奉献终生。
    等拿出了一张卖身……聘用合同，并亲切地握住雀斑王子的手腕，帮助他在上面按下了手印后，里昂则立刻酝酿起心头的怒意，抬手猛抽了他一巴掌，准备试一下【殴面之兆】的观测效果，然而……
    “啊！”
    伴随着一声痛呼，左脸快速变红的雀斑王子捂住了脸，满眼懵逼地望向了里昂，而里昂则看着自己的手，同样满头问号地回望了过去。
    你的脸不是“受击免伤”吗？怎么还会疼的？难道你……啊不对！
    突然反应过来问题在哪儿后，里昂连忙打开自己的徽章面板，发现槽位里的【唯物】正缓慢而坚定地闪烁着。
    “……”
    对不住，我这回真没想打你，但你这个受击免伤的效果，估计是被【唯物】给顶了一部分，所以还是给你打疼了。
    不好意思地朝着雀斑王子点了点头，并开口道了声歉后，在乔舒亚惊恐的神情中，里昂又一次抬起了那只罪恶的右手……
    “你？啊！！！”
    ……
    “里昂？”
    看着突然出现在穿衣镜中的里昂，正在镜前整理睡衣的维罗妮卡，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在往后面让了一点，给里昂留出了从镜子里出来的距离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掩住心口，有些嗔怪地道：
    “怎么不是窗户就是镜子呀，你就不能正经走一次门吗？”
    “下次一定！”
    开口给了个一听就不太靠谱的承诺后，里昂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维罗妮卡，你看到我的腰带了吗？”
    “喏，在屏风上挂着。”
    从睡袍下伸出一截粉臂，朝屏风的位置指了指后，维罗妮卡女王神情如常，但眼眸略微有些寂寞地道：
    “里昂，伱才刚回来一天，就又有事情要忙了吗？”
    “我……”

 我！清理员！ 第535节

    注意到她的情绪略微有些低落，里昂系腰带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倒也不是那么着急，其实晚一点儿也……”
    “别，我没事的。”
    注意到里昂的犹豫后，维罗妮卡起身走了过来，帮里昂整理了一下胸前的领结，随即微微仰起头望着他，眼眸柔柔地轻声道：
    “就像你不愿意在我忙碌的时候，过来打乱我的安排一样，我也不希望你因为考虑我的感受，而耽误了那些真正该做的事情……里昂，我想做你的依靠和臂助，而不是你的困扰和……唔……”
    说到这里时，维罗妮卡的鼻尖皱了皱，似乎嗅到了什么，随即眉梢微微一扬，似笑非笑地询问道：
    “有香粉的味道……所以你在我醒过来之前，居然还抽空去见了其它女人吗？”
    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跟着吸了吸鼻子，但却什么都没闻到。
    好家伙，我和莱拉的身体接触，也就是镜世界里那么两三分钟而已，连这你也闻得出来？你的鼻子不会也是什么异常物吧？
    忍住了伸手验证一下这个猜想的冲动后，里昂从【撞破小姐】独特的能力开始，到开始测验【殴面之兆】为止，简单讲了下自己刚刚的经历。而听完里昂帮乔舒亚找工作时，那一系列异常热心的操作后，维罗妮卡纵使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绷住笑出了声。
    “你可真是……”
    好容易止住了笑后，维罗妮卡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随即又好笑又无奈地吐槽道：
    “乔舒亚过去被惯了十几年，从小到大没人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但有了你这么个姐夫后，过去欠的打怕是要翻着倍地挨回来了。”
    “那我下回轻点儿？”
    “别，还是加大力度吧！”
    朝着里昂眨了眨眼后，维罗妮卡女王笑眯眯地道：
    “乔舒亚小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但长大了一点儿之后，被他母亲和舅舅教得越来越讨厌，每次见到我这個姐姐的时候，嘴里的话都不是一般的难听。
    而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女人，如果他不去当清理员的话，再过几年等他成年了，我一定要在海对面找个女猴子，直接把他嫁过去。”
    “女孩子？”
    “女猴子。”
    “……”
    还真给找个猴子啊？我还以为你过去开玩笑的呢！
    “总之，他这个讨厌的性格，多半是纠正不过来了，你多抽两下让他醒醒脑子，没准反倒是在帮他了。”
    开口总结了一下后，维罗妮卡用手指抵住里昂的领结，用力往上勒了勒，随即笑眯眯地道：
    “另外，作为你的妻子，我虽然愿意对你保有最大的信任，但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过剩的魅力，而且也不要老是做一些容易让我误会的事。
    如果下回你再睡着睡着突然消失，然后突然带着一身别的女人的味道跑回来的话，我可要去找安娜告状的……毕竟我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女人~”
    “……”
    “好啦，都是唬你的，我大概不会那么小气，赶紧去忙你的事情吧！”
    把里昂的领结往下拉了一点，回到了原本该有的位置后，维罗妮卡女王微微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即满眼欣赏地道：
    “真棒，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所以你借助乔舒亚的异常物看了什么？这次的新任务是不是能顺利完成吗？”
    “嗯。”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笑着回答道：
    “我其实还想看一下别的，比如我们未来会有几个孩子、安娜未来会嫁给谁、威廉期末考试能不能及格之类的，但可惜乔舒亚的异常物在我身上好像不太好用，我连手都抽疼了，也没能看到第二个未来。”
    “你呀~”
    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后，维罗妮卡没再说什么，而是目光柔柔地盯着里昂的背影，目送他走回了穿衣镜里。
    而当里昂穿过一面面镜子，重新回到乔舒亚的卧房后，坐卧不安的撞破小姐立刻迎了过来，满脸惊慌地道：
    “里昂前辈！我们……我们真的会被巫女之国的人吊死吗？”
    第792章 送死的队伍成型了
    “不一定。”
    伸手拍了拍撞破小姐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后，里昂瞥了眼半边脸如死灰的乔舒亚，神色平静地道：
    “虽然乔舒亚看到的未来里，你和我还有他都被巫女之国的人送上了绞架，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真的会死……”
    “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没等里昂说完，缩在卧房大床上的雀斑王子，便满眼绝望地尖声道：
    “我都亲眼看到了，你！我！还有你旁边那个村姑，我们三个被一起吊在了绞架上！舌头都吐出来了！”
    “没关系，人就算没死的时候，也一样可以往外吐舌头。”
    “这不是一回事！”
    乔舒亚有些崩溃地大喊道：
    “你不知道我都看到了什么！我……你们俩的脸色，绝对是死人的脸色！而我看到的东西，就是一定会发生的未来！我们已经死定了！”
    “你冷静一点，时间并不是那么绝对的东西。”
    指了指卧房里的椅子，示意撞破小姐去那边坐下后，已经多次经历“时间”问题的里昂，面色平静地解释道：
    “用你能听明白的话来解释的话，时间就是一颗横向生长的大树，过去的时间是相对固定的树干，绝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固定的一条。
    未来的时间则是茂盛的树冠，会向未来伸出无数种不同的枝丫，而你所看到的那个场景，只不过是无数根枝丫中，当前可能性最大的一枝而已。”
    “但我……”
    “伱忘了吗？你已经改变过一次未来了。”
    里昂开口提醒道：
    “前王后私下串联大臣，准备拉着你一起再拼一次的时候，你不是看到了她的失败，于是主动举报了她吗？
    所以我们不用太担心这些坏消息，毕竟从你跳出时间，看到了部分未来的一刻开始，这个未来就已经出现了变化，有了被改变的可能。”
    “不一样！这次不一样的啊！”
    面对里昂的解释，半边脸肿的老高的雀斑王子，依旧拼命摇着头道：
    “我看了十几次！前后结果都是一样！哪怕我下定决心，待会儿就从楼上蹦下去摔断腿，之后看到的未来也没有变化，我还是会跟你一起被吊死啊！”
    “那是因为你的决定，对这個未来的影响非常小。”
    被乔舒亚歇斯底里的状态搞得有点儿烦了，里昂走过去把他从大床上拽了下来，皱着眉头道：
    “就像不管你参不参加，去不去找维罗妮卡举报，前王后的计划都不可能成功一样，你的力量对结果的影响太小了，而在自身实力不足的情况下，你所做出的改变对结果的影响当然十分有限。
    巫女之国那边的情况又刚好有些特殊，大概率涉及到不止一名柱神……你不用明白柱神是什么东西，你只要知道它们很难搞，我也不是对手就行了。
    总之如果想要改变这个未来的话，必须有足够‘分量’的人下场才行，否则就算把你抽死在这儿，也会有人把你的尸体扛过去挂在绞刑架上……听明白了没？”
    “没……没有……”
    “……”
    纯特么浪费我的口水！
    异常无语地啧了一声后，面对在异常物方面一窍不通的小舅子，里昂理智地放弃了继续解释，转而选择了一条最便捷的新路径……朝着乔舒亚抬了抬右手。
    “你再嚎的话，我就再测一百遍！懂？”
    “？！！！”
    啧，果然还是巴掌最好使。看着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死死捂住左脸，不敢再大声号丧的雀斑王子，里昂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耐心地开口询问道：
    “除了咱们三个都被吊死了之外，你还看见了什么东西？”
    “我……我还看见了很多人在旁边看……有男有女，甚至还有老头和小孩儿……”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后，里昂开口提醒道：
    “我想知道的是那些比较特殊的情报，最好是有能够利用上的信息的那种。”
    “额……什么叫特殊的情报？”
    “……”
    你这脑子可真是……我之前绝对是失心疯了，才会认为你的政务能力能有7分儿！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考虑到乔舒亚的脸确实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来源，里昂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就是那些非常特别，一看就很不正常、非常有记忆点的情况……比如有狗咬人算不上有用的消息，但要是有人咬了狗，那这个消息就是有价值的。”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雀斑王子捂着脸努力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好像还真有这样的事儿……除了咱们三个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跟咱们一起，被行刑官吊在了绞刑架上，应该也是要被一起处死的。
    但巫女之国的人好像没太注意他，在把咱们三个吊死了之后，就簇拥着两个人一路欢呼着走了，直接把那个男的忘在了绞刑架上。”
    没太注意……把他忘了……嘶……怎么听着有点儿熟悉呢？
    听完乔舒亚的描述后，里昂不由得蹙眉思忖了好一会儿，隐隐约约间好像想起了什么，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一旁的撞破小姐，在跟着琢磨了一会儿后，却突然啊了一声，拍着自己的大腿提醒道：
    “我知道了！那个人！那个人也在！”
    那个人？哪个人？
    “就是那个人啊！”
    见里昂仍旧一脸的莫名其妙，撞破小姐不由得急道：
    “就是咱们局里那个……他名字叫什么我给忘了，但就是那个跟我一起被您选中，然后同一天加入咱们处女分局的那个人啊！”

 我！清理员！ 第536节

    啊对！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个人！
    在撞破小姐的提醒下，里昂顿时猛地反应了过来，之前水瓶董事还没登宫的时候，局长曾经让自己负责过处女分局的“招新”工作。
    自己在拿到那堆“简历”后了两天时间，把所有目标都考察了一遍，最后选出了总会出现在关键时刻的【撞破小姐】莱拉，以及另一个存在感低到难以想象的男人。
    由于摸不到他的异常物在哪儿，没能获得足以激活【唯物】的信息，所以自己也跟着忽视了他，甚至他加入分局好几天之后，都没想起来帮他安排一间办公室。
    而他的名字好像叫马……马……马什么梅来着？
    第793章 乌有之述
    “马修，我的名字是马修·诺特梅利。”
    不紧不慢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后，被叫到局长办公室的马什么梅，神情有些腼腆地开口道：
    “您办公室对面储藏间右手边，被楼梯占了半个屋顶的那间小屋，就是我的办公室，平时我都会呆在里面，偶尔也会出来，帮着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对了，请问局里的薪水是三个月一发吗？”
    “……”
    其实是一周一发……但主要之前发薪水的时候，真没想起来还有你这个人，所以……
    “那个，咱们局发薪水的方式比较自由，周付或者年付都行，具体看你自己想怎么领。”
    在里昂有些古怪的神情中，红发局长干咳了一声，把忘记发薪的事儿含混了过去，随即开口道：
    “马修，这次我和里昂喊你过来，是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你应该被卷进了一桩危险性极高的任务里。”
    把戮王会和巫女之国的异常，以及雀斑王子看到的未来，挑能讲的部分讲了一遍后，红发局长一脸认真地通知道：
    “马修，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到底什么情况，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你们几個，恐怕只能按照那个上绞架的未来，一起去巫女之国走一趟了。”
    “啊？”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样貌普通得扔人堆里一秒就会丢的马修，不由得有些愕然地询问道：
    “巫女之国很危险的话，为什么还要我们过去呢？如果我们不去巫女之国的话，那个未来不就不会发生了吗？”
    “因为如果不去巫女之国的话，我们虽然不会被吊死，但却会遇见更麻烦的情况。”
    把话茬从局长那边接过来后，里昂开口告知道：
    “马修，在找你过来之前，我和局长也试了一些其它的办法，但最后发现不管怎么做，只要在某个时间点没有抵达巫女之国，我们四个就会立刻一起睡着。”
    “睡着？”
    “讲得更具体一点的话，你们将要进入的，会是一场清醒的永眠。”
    回想起乔舒亚描述的场景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巫女之国那边在等待着伱们的，是一场被安排好了的【睡前故事】，如果你们主动加入的话，那么就会是故事里的人，而如果你们拒绝加入，那么就会成为听故事的人。
    虽然选择成为故事里的人，可能会受到不少非常苛刻的限制，但如果选择当了听故事的人，那么等到【睡前故事】被讲完之后，听完了故事的你们就只能去睡觉了。
    按照局里过往的记载，那时你们将会失去控制自己肉体的能力，但却保留着对外界的所有感知，做一个明明什么都知道，但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活死人。
    而在这期间，你们甚至连选择死亡的权力都没有，除非下一场【睡前故事】开始，否则你们的灵魂哪怕到达了死界，也依旧会继续维持清醒的永眠。”
    什么？！！！听完红发局长描述的结果，马修普普通通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
    在依旧保留着感官的情况下，做一个永远无法行动的活死人，这无疑是一种极度可怕的酷刑，和这个下场比起来，被吊死没准都算是好结局了。
    “总之，你们恐怕真的只能去巫女之国走一趟了。”
    红发局长无奈地通知道：
    “在里昂把情况告诉我后，我立刻找金牛阁下查阅了过往的记录，按照金牛阁下告知我的消息，对你们出手的是一名古老的柱神，古老到连记录它信息的异常物都已经朽坏了。
    现在我们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的‘真理之名’应该叫做【乌有之述】，而局里并没有能够对抗它的“真理”的办法，凡是被它讲出来的故事，几乎必定会成为现实。”
    等等！几乎？
    听到这里时，旁边的里昂不由得眉梢一扬，而红发局长似乎知道他会有反应一样，直接转过头解释道：
    “那个唯一的例外是三代局长，他在天堂山位面抓捕真神的时候，曾经被【乌有之述】短暂拖进故事里，但三代局长是个不会睡觉的人，而且本身离柱神级也只差半步，这才成功摆脱了【睡前故事】的影响。
    换句话说，就是要有超过69点的里昂值，半只脚踩上了柱神级的门槛，并且本身还要有和【乌有之述】的‘真理’相冲突的能力，否则就注定无法违抗它讲出来的故事。”
    “……”
    所以，那个【乌有之述】的故事一旦成立，凡是柱神级以下的人，都必须要任他拿捏，根本无法反抗？这能力也太赖皮了吧！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越琢磨越觉得这个能力强得有些过分。
    毕竟除开能力本身赖皮外，【睡前故事】还能穿过守望宫的屏障直接锁定自己，等于整个清理局除了黄道局长和十二董事之外，【乌有之述】想收拾谁就收拾谁，一点儿代价都不用付，简直不是一般的离谱！
    “代价肯定是有的，就算【睡前故事】的情况特殊，能够穿过【守望宫】直接对你们生效，但戮王会那边肯定也要付出些什么。
    另外，【睡前故事】本身的限制估计也不少，除开同时只能存在一个故事外，我猜故事的内容，它也未必就可以完美控制，所以并不是完全不能应对。
    但眼下的问题是，咱们对它的了解实在太少，除了一个名字外几乎一无所知，根本就无从下手。”
    一眼便看出了里昂在想什么，红发局长叹了口气后靠在椅背上，同样神色不大好看地道：
    “【乌有之述】的能力隐蔽性太高了，这次如果不是那位凯特琳小姐提醒，甚至直到你们在巫女之国出了事，我都不一定能知道【睡前故事】的存在。
    我甚至有理由怀疑，过去局里那些突然夭折的天才，很可能就是被【乌有之述】盯上，然后借助【睡前故事】干掉了，而我们甚至连相关的记录都没有。
    局里最后有关【乌有之述】的记载，就是三代局长留下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几千年了，刻在石碑上的记录都烂了好多，谁也不知道它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第794章 旅行青蛙（划掉）里昂
    所以我们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加入这场【睡前故事】，找到那些能够破局的关键情报！
    理解了红发局长的意思后，里昂蹙眉思忖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询问道：
    “局长，我们找到了关键情报之后，局里就有办法介入了吗？”
    “说实话，局里介入的可能性不大……”
    红发局长无奈道：
    “和真神们的‘权能’不一样，柱神的‘真理’是绝对的，并不能靠自身的里昂值削弱遭受的效果。
    像【乌有之述】那样的柱神，虽然很难对我们这些同级的存在施加真理，但如果我们敢主动踏进去的话，他的真理对我们这些黄道局长一样有效。
    如果真的加入【睡前故事】的话，那我们也会成为这个故事中的一员，最多就是比你和莱拉他们，多保留一点特殊的能力罢了。
    另外，我们这些黄道局长，大部分都要靠着星宫的加持，才能拥有等同于柱神的里昂值，如果我们主动离开星宫范围的话……”
    就会像爱德华局长一样，跌落到“大号真神”的水平，然后被【睡前故事】套牢，直接买一送一。
    明白了红发局长话里的未竟之意后，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所以这次的任务比北境那次更难，局里已经彻底指望不上了，自己这边唯一的“援军”，就只剩下了那位来信提醒自己，一定不要拒绝加入【睡前故事】的马桶王女……
    哦对，她让自己捎的高级马桶还没买呢，从她让自己不要拒绝【睡前故事】来看，这人的靠谱程度应该不低，再加上大巫王一脉窥探未来的能力，这个高级马桶说不定会很重要！
    把买马桶的事儿牢牢记在心里，决定待会儿就去买一个最好的马桶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局长，那位凯特琳王女之前说过，让我不要提前也不要延后，要尽量‘恰到好处’地前往巫女之国，所以我到底该什么时候过去？”
    “我也不太清楚，局里的记载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微微摇了摇头后，红发局长有些不确定地道：
    “但按照现有的情报来看，只要你不刻意拒绝的话，那么【睡前故事】一旦展开，就会主动‘邀请’你加入，所以应该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到一些特别的‘契机’，让你‘自发’地准备前往巫女之国。”
    让我自发前往的契机吗……
    顺着红发局长的话琢磨了一下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隐约猜到了“契机”到底指的是什么。
    ……
    巫王祭仪的请柬已经到了？
    听完贴身女官的汇报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停下了手里的笔，接过函件翻看了一下，随即不由得皱了皱眉。
    巫女之国发来的函件非常细致，遣词造句异常客气，该有的仪绶纹印一样不少，但唯独缺了一样东西……现任大巫王的私人印章。
    所以驻蜜法拉大使传回来的消息是真的，巫女之国的十五家结社确实联合了起来，直接绕过了那位大巫王的认可，准备强行举办巫王祭仪，完成巫王之位的更替。
    而这十五家结社联合起来，虽然确实有能力绕过大巫王，但少了大巫王认可的祭仪，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急需其它势力、尤其是各个盟国的认可。
    再次翻看了一遍信函后，维罗妮卡女王的眼中浮现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从他们发来的请柬的措辞来看，如果自己这边派出一名足够有分量的使者，前去替他们站台的话，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重修旧好，恢复乔舒亚还被当做继承人时的亲密关系。
    而王国现在的情况，其实和巫女之国的这十五家结社差不多，自己继位确实太过突然，很多盟友都在观望，同样非常需要声援跟认可，这时候派人过去站台绝对是双赢的局面。只不过人选方面……
    “首相的时间还是排不开吗？”
    “是的。”
    面对维罗妮卡女王的询问，一旁的女官立刻点头回答道：
    “我和首相官邸的两位事务官沟通过了，首相大人的行程确实排不开，甚至连莫尔纳王国那边，也一样不同意更改会谈的时间，坚持要在下個星期直接开展协商。”
    “好吧……”
    微微叹了口气后，维罗妮卡女王把桌上的文件翻到背面，在上面写了几个名字，随即蹙眉对比了起来。
    自己忙得走不开、父亲的身体不行，经受不住长途跋涉、王后和乔舒亚去了的话，大概率要反过来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无论怎么想，里昂都是那个最好的选择，但他最近似乎有很要紧的工作……
    “陛下。”
    就在维罗妮卡女王为难时，一旁的女官眨了眨眼，突然开口提议道：
    “要不这场巫王祭仪，您还是让乔舒亚殿下去吧！”
    “嗯？为什么选他？”
    “他毕竟和那边有一些血脉上的关系，而且之前那位前王后勾结大臣的时候，乔舒亚殿下不就站出来，主动找您举报前王后了吗？”
    女官试探着开口道：
    “所以我想着，会不会看到您做出的成果后，他已经放弃了和您作对，转而决定支持您了呢？”
    “那你可就想太多了。”

 我！清理员！ 第537节

    维罗妮卡女王闻言，顿时不由得哑然失笑，摇头吐槽道：
    “我这个弟弟可没这么容易认输，他是那种……这么和你说吧，他就算因为态度太傲慢把人惹恼了，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吓得一边尿裤子一边哭着求饶，也依旧不会长记性的。
    等过几天之后，哪怕再碰见同一个人，他还是会趾高气扬地走过去，再原样惹人家一遍……总之指望他帮我办事，我还不如指望父亲立刻痊愈呢，后者起码还有那么一点儿出现的可能性。”
    “那……既然乔舒亚殿下不合适的话，您准备让谁去呢？”
    “要说最好的人选，那自然还是里昂。”
    回忆了一下里昂给自己带回来的一堆特产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笑道：
    “虽然里昂出使的经验虽然不多，到现在为止也就出使了两次，但他这两次出使的收获都大得惊人。
    出使柯罗克王国那次，带回了柯罗克王国的技术和人口，出使北境王国那次，直接带来了北境王国二十年的盟约，每一次出使都节省了我几十年的时间。
    说实话，如果不是里昂最近也有事要忙，不太可能接下这个任务，我还真想看看，他能从巫女之国带点儿什么回来。”
    第795章 毛线球结社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不受控制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后，一只浑身上下的毛发乌黑油亮，见不到半丝杂色的小黑猫，有些艰难地从地板上的裙子里拱了出来。
    可恶啊！我明明都已经变成猫了，为什么还会对猫毛过敏？
    像人一样用力地擤了好几下鼻子，把飘进去的短绒从里面清理了出来后，眼泪汪汪的的小黑猫主动迈出裙子的范围，踩在了硬木地板上，随后脚爪被早上冷冰冰的地板冻得猛然一缩。
    唉……早知道会突然降温的话，昨天真应该多烧两块木头的。
    扭头看了看已经熄灭的壁炉后，小黑猫只得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浅粉色的肉垫凑到嘴边舔了两口，随即一脸痛苦地踩上了冰冷的地板，迈着稍微有些僵硬的猫步，从门洞里溜出了自己的房间。
    避开在走廊里叉腰骂人的房东大妈，躲过了她那流着两行清鼻涕、两眼放光地扑过来的胖儿子后，小黑猫快速穿过走廊过道，在二楼厨房外斜支的烟囱管道上踩了几步，便直接跃出了这间吵闹又老旧的公寓。
    而从二楼跳到路边的篱笆墙上，在上面留下了几个带着烟灰的猫脚印后，身体已经活动开的小黑猫，便灵巧地在篱笆墙上奔跃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这条还没“苏醒”的街巷之中。
    我看看……今天的结社集会，应该刚好是在玛蒂尔达的店里。
    沿着街边建筑的高处走了十几分钟，穿过了几个又窄又乱的十字路口后，小黑猫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一间招牌上踩着几个猫脚印的二手扫帚店。
    踩着路边苹果树接在一起的枝条，从十字路口上方横穿而过，抵达了大门紧闭的扫帚店后，小黑猫熟练地沿着排水管攀上了二楼，从一扇木板油亮的小气窗里挤了进去。
    而在她努力吸了吸气，收起肚皮上柔嫩的软肉，从小气窗挤进扫帚店二楼的时候，里面正传来了一群女人刻意压低的惊呼声。
    “你说什么？咱们结社的社长，其实是一只猫猫？！”
    “诶~咱们社长可不是只普通的猫猫。”
    似乎对大家惊讶的神情非常满意，一名肩上有着清晰晒痕，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的年轻魔女，笑眯眯地摇了摇手指道：
    “咱们的那位社长阁下，是一只神奇的猫猫，是能够带来幸运的猫猫！每次集会里被她选中的姐妹，必定能够度过人生中最幸运的一天，社长的心情足够好的话，甚至能够为你指明一生的前路！”
    能够带来幸运的猫猫社长……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听着年轻魔女越说越玄乎，屋内一群装束各异的女人们，不由得将信将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眼前的魔女其实是某个邪恶的地下结社的代理人。
    “呵呵，咱们毛线球结社虽然不在十七大结社里，只是个不定期活动的小型地下结社，但咱们的成员里可是有着不少大人物！”
    似乎对于忽悠……对于安抚新社员的情绪十分在行，面对一众新社员的怀疑，小麦肤色的年轻魔女不仅没有急着解释，反而不慌不忙地伸手入怀，取出了一根精致的小木棍，在身后的木板墙上点了点。
    随后，那面颜色略微发乌的墙板立刻左右分开，露出了藏在后面的一整面照片墙，上面挂满了各种活动的女人照片，里面的女性都在笑容灿烂地望着镜头，一眼望上去就知道，她们此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开心。
    “这位是占星社的桑卡兰大巫，大家应该不少人都知道她。”
    抬起手里的小木棍，点了点一个带着星象冠冕的女人的照片后，小麦肤色的年轻魔女笑道：
    “其实你们中的几位，就是桑卡兰大巫介绍来的，应该知道一些她的事情，之前她了整整三十年的时间，用坏了两百多只天文镜筒，都没能找到自己的命星。但就在她加入我们毛线球结社的一个月后，社长在一个晚上找到了她，在她的床头睡了一觉，她遗失了三十年的命星就这么出现了。
    而她也因为自己的成就，从‘夜猫子桑卡兰’变成了现在的‘命星寻觅者桑卡兰’，成为了占星社年轻一代最出色的大巫之一。”
    “什么？！”
    听完年轻魔女的介绍后，屋内的女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桑卡兰大师也加入了这个结社？！”
    “那猫……咱们社长就在她床头睡了一觉，命星就找到了？”
    “那可是十七大社之一的大巫啊！也跟毛线球结社有关系？”
    “太离谱了吧？这能是真的么？”
    “这个……应该是真的吧？在找到命星之后，桑卡兰大师确实变得非常喜欢猫猫了。”
    呵呵，拿捏！
    看着从原本的将信将疑，开始试着相信的众人，小麦肤色的魔女不由得嘴角微翘，随即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继续把小木棍点向身后的宣传墙，一个个地介绍起了“往届的优秀学员”们。
    “这位是灵媒社的爱娜大师，她虽然没有得到【大巫】的名号，但也是灵媒社里最具潜力的灵媒大师之一，曾经……加入我们毛线球结社后……只是抱了社长一下，第二天她就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真灵。”
    “这位是舞傩社……大巫……过去……现在……社长在她的水杯里涮了一下脚……避免了因为受伤而失去双腿的灾祸！”
    “卜师社……她之前还不信，加入只是因为喜欢猫猫，但社长把她的水晶球打到了地上后，上面碎出来的裂纹，刚好就是她苦寻了多年的答案。”
    “银色哲人社……单身三十八年零九个月，只带着社长出去逛了一天，就有十二个年轻英俊又有才华的男人，主动要了她的地址……”
    好运、避祸、求问、姻缘……这个毛线球结社，居然这么神奇的吗？
    听着一个个活灵活现的例子，和自己知道的情况互相印证，并发现很多真的都对得上后，扫帚店内的呼吸声顿时变得急促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被猫猫社长选中的话，哪怕没有上面这些姐妹那么幸运，得到足以改变一生的好运，但能有一小半的好处也很够了，哪怕只是碰见个好男人也行啊！
    “各位，关于其它社员的情况，就先介绍到这儿吧，而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如何在这次集会之后，获得社长认可的方法。”
    看了眼众人充满了渴望的眼睛后，知道火候已经到了，传销窝点的导师……啊不是，是负责入社宣讲的魔女笑了笑，随即又一次用小棍子在“荣誉墙”上点了点，隐去了那些宣传照，换成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这个男人叫里昂，里昂·莱恩，应该会在一星期内抵达大巫庭。”
    拿着小木棍在里昂的鼻尖上戳了戳后，小麦肤色的魔女一脸正色地宣布道：
    “你们谁最先找到这个男人，谁就能得到猫猫社长的奖励！”
    第796章 别乱说，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干得漂亮！
    看着满眼狂热地离开扫帚店，顺着街道四下离开的众人，趴在楼板上的黑色小猫，不由得在心里给传销魔女狠狠地比了个大拇指。
    虽然毛线球结社能够成立，最大的功劳还是自己的预言能力，每次自己看到谁要碰见好事的时候，就主动联系并邀请她加入结社，这才攒下了忽悠人帮自己干活的资本。
    但能让毛线球结社一路发展壮大，达到社员遍布十七大结社，甚至有不少都是各大结社高层的现状，玛蒂尔达这张嘴的功劳也绝对不小！
    而如果这次自己能够提前联系上食神，从那个该死的【睡前故事】里逃掉的话，之后绝对要好好报答一下玛蒂尔达！
    “社长~”
    就在猫猫社长标记了一位好员工，决定以后给她猛发奖金时，下面刚完成了一场传销的魔女突然抬起头，朝着二楼的气窗望了过来。
    “你到了没？到了的话和我说一声啊！”
    ‘喵！（到了到了！）’
    听到传销魔女的呼唤后，猫猫社长立刻回了一声，随即从二楼的楼板跳了下来，给自己的好员工送上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哈，社长你又胖了~”
    接住了扑下来的猫猫，并在她的腰间摸了摸后，传销魔女抬头望了望二楼的气窗，随即笑嘻嘻地道：
    “看来下回我得再把气窗开大点儿，不然你卡在上面可就麻烦了……话说你最近吃什么了？为什么腰比上次粗了一小圈儿？”
    “喵喵！（才没有！）喵喵喵喵！（我这只是正常的体型浮动！）”
    “嗯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似乎能听得懂猫语，笑眯眯地认下了猫猫社长的解释后，小麦肤色的传销魔女盯着手里的小黑猫，满眼期待地道：
    “你帮我看了吗？明天下午的飞行球比赛什么情况？上中下三个球门，对面会主攻哪一个？”
    “喵（上面的）喵喵（三人机动进攻）”
    “赢定了！”
    记下了黑色小猫讲出来的，敌方球队明天的进攻套路后，传销魔女把猫猫社长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即满眼亢奋地道：
    “我马上找人去训练！争取明天进他们三十个球！”
    “喵！（等一下！）”
    眼见自己社里的最佳员工要走，猫猫社长连忙伸出爪爪拦了一下，随即喵喵喵喵地一通叫。
    而听完了猫猫社长的话后，传销魔女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那个叫里昂的男人那么重要？如果找不到他的话，咱们毛线球结社可能就要没了？而且你也会送命？这么危险的吗？”
    “喵喵喵喵！（比这个还危险的多，而且如果他也不行的话，那今天很可能就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听完猫猫社长转述的部分情况后，传销魔女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凯……社长，你试过联系清理局吗？清理局的双鱼分局就在两条街外，你要不要……”“喵喵（没用的）”
    颇为人性化地叹了口气后，黑色小猫一脸无奈地瞄了几声，示意这次真的不一样，双鱼分局的人不知道情况还好，如果它们也被卷进来的话，估计自身都难保，就更别提帮自己了。
    自身都难保？
    听完猫猫社长的话后，和清理局有些接触的传销魔女，不由得疑惑地追问道：
    “不应该吧？清理局的人非常强的，双鱼分局更是十二黄道分局之一，它们再怎么也不至于……嗯？”
    脚下的地面微微晃了晃，一人一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忙不迭地奔向了扫帚店的窗边。
    而在她们震惊的目光中，两条街外那幢属于双鱼分局的大楼，在摇晃了一阵后居然拔地而起，随即长出了两条粗大的人类腿脚，直接在无数人懵逼的注视下，直接迈开步子朝城外绝尘而去。
    ……
    “双鱼分局已经撤离了。”
    看着天球镜里折射过来的画面，红发局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随即抬头望向面前的里昂，神情微带担忧地道：

 我！清理员！ 第538节

    “我之前还觉得，戮王会真正的目的，可能是对付双鱼分局，以及杀死那位大巫王的血脉，你说不定也是被卷进去的，未必就会成为首要目标。
    但双鱼分局那个坏女人撤走的时候，【乌有之述】没有进行任何的阻拦，也没有提前发动【睡前故事】施加影响，基本算是直接放他们跑了。
    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恐怕才是戮王会这次的首要目标，单论优先级的话，甚至可能比杀死那位王女都要高，这次你真的危险了。”
    “嗯。”
    听完红发局长的判断后，对自己的运气有所了解，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侥幸心理的里昂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地道：
    “局长，戮王会现在已经和咱们明着敌对了，所以如果有能力在除掉我的同时，顺便也消灭掉双鱼分局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但那个【乌有之述】却并未阻拦双鱼分局，选择了直接放任他们全员撤离，没有对任何一名双鱼分局的清理员出手，所以它的【睡前故事】是不是有什么限制？
    比如因为是温馨助眠的睡前故事，所以不能太血腥暴力，不能让里面的‘人物’大量死亡，或者受到自身的能力限制，加入故事的人的‘总里昂值’不能太高？”
    好家伙……不愧是东卡莱文王国的后裔，居然到了这种时候，依然还能保持思考，努力揣摩对方能力的弱点，你的血脉里果然带着非凡的勇气！
    异常欣赏地看了冷静的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放下了心头的担忧，跟着分析道：
    “可能真和你猜的一样，甚至于二者都有，毕竟这么强大的能力，不可能完全没有限制，而且……唔……”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皱眉望向了面前的里昂，而与此同时，里昂亦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一沉，近乎九成以上的力量瞬间消失。
    在北境王国连着吃了一个多月【软饭】后，自己的当前浸染值已经超过了50点，而50点浸染值带来的非人体魄，刚刚似乎直接被某种东西抽走了，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嗯……似乎也不是完全剥夺了浸染值带来的力量，而是被强行压到了普通人类该有的水平。
    微微攥了攥拳头，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情况后，里昂刚想和红发局长讨论一下自己现在的状态，却觉得耳孔微微一痒，一道低沉而带着磁性的男中音，怪异地钻进了自己的耳膜。
    ‘在得知了大巫王快要老死的消息后，即将启程的狮心亲王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邪恶的微笑。’
    ‘巫女之国……马上就是我的了！’
    (￢￢)？！
    第797章 你来得正是时候
    所以，我在这个睡前故事里，担任的角色是反派？
    配合着故事里那位“邪恶的狮心亲王”，露出了一个满是占有欲的邪魅微笑后，里昂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照着局长办公室里的镜子又笑了一遍。
    “桀桀桀……”
    在极具儿童文学刻板印象的反派笑声中，出现在镜子里的是一张邪恶、狡诈、阴险、卑鄙……等诸多负面特征，甚至还有点儿色眯眯的面孔。
    这特么……我的形象算是彻底完蛋了……
    对着镜子试着纠正了两遍，但发现不论脸部的肌肉怎么扭，出现的都是那张阴险色批的脸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随即转过头去，朝旁边的红发局长投去了色眯眯的目光。
    “？？？”
    被里昂两分邪恶三分阴险，还有五分x虫上脑的目光扫过后，红发局长顿时忍不住咝了一声，随即若有所思地道：
    “你被那个【睡前故事】影响之后，不光体魄和力量会被压制到角色的水平，甚至连外表和行为也会向角色靠近？”
    “不错！不错！”
    听到红发局长的猜测后，里昂的眼中顿时“淫光大放”，荡笑着开口回答道：
    “答对了！不愧是我惦记了很久都没到手的女人，看来你除了脸蛋儿和身材外，还有……咳！咳咳咳！%*#￥”
    抬手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险之又险地把后半句污言秽语堵了回去后，邪恶的狮心亲王阁下涨红着脸，表情邪恶而艰难地道：
    “奥莉薇娅，你果然……懂我？”
    “我当然懂，这都是那个【睡前故事】的效果。”
    伸手拍拍里昂的肩膀，安慰了他一句后，在里昂松了一口气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有些唏嘘地道：
    “看来【乌有之述】的能力，除了能够将人拖入故事外，还可以勾出别人平时压抑在心底的欲念，没想到你居然很早就开始惦记我了。”
    “？？？”
    “怎么？你惦记的还不止我吗？”
    看着里昂三分荡漾七分惊愕的目光，红发局长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笑眯眯地道：
    “难道你还想着左拥右抱，左边胳膊搂着我，右边胳膊搂着艾玛，然后先亲一口左边的，再摸一把右……哎？你别走啊！”
    我不走留下来干什么？等着被你调戏吗？
    明白她又在忍不住拿自己找乐子后，邪恶的狮心亲王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然而还没等里昂走出办公室的门，手臂便被人拉住了。
    “别生气嘛~”
    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桌子，追到了里昂身后的红发局长，拉住他的胳膊眨巴着眼睛道：
    “刚才可是你先色眯眯地看着我的，我只不过是因为气氛太好，一时没忍住逗了你两句，你怎么还气跑了呢~”
    我……我那是有原因的好吧？如果不是【睡前故事】的话，我肯定不会这么看你，但你绝对是自发的想拿我找乐子！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还不行吗~”
    有些遗憾地眨了眨眼后，红发局长先是清了清嗓子，随即一脸正色道：
    “里昂，刚才伸手拉你的时候，我也稍微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在【睡前故事】的影响下，你无论是力量体能、还是反应速度，都出现了非常巨大的下降，基本和一名普通人差不多了。”
    “哼，本亲王当然知道！”“……”
    看着一边趾高气昂地回复自己，一边羞耻得耳垂都有点儿红了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咝了一声，好不容易才按住重新逗两句的打算，继续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另外就是异常物方面的情况了，你最好试一下手里的那些异常物，我感觉那些超出你这个‘角色’的异常物，很可能已经不能使用了。”
    什么？！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惊，随即立刻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呼唤了一下镜世界里的幼哈。
    万幸的是，幼哈虽然也算是异常“物”的一员，但能够在镜世界与现实中穿梭的能力，应该算做了幼哈自身的种族天赋，因此并没有受到限制，幼哈依旧回应了他的呼唤。
    “汪！”
    伴随着一声微带疑惑的吠叫声，最常用的【裁割银匕】被送到了里昂的手心，而里昂则立刻攥着裁割银匕的握把，试着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切了一刀。
    “呲”
    伴随着锐物截断木材纹理的撕裂声，里昂手中锋利的银色小刀，依旧毫无阻滞地没入了厚实的桌面，切出了一条足有两厘米深的刀痕。
    但和过去不同的是，这次的桌面并没有被“活”着切开，而是切实地被裁割银匕划破了，在里昂将刀刃从桌板里起出后，上面的刀痕并没有重新合拢。
    “……”
    还真不能用了……
    又换了几件异常物试了试，发现大多数都没有反应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随即抬头望向了红发局长，眼神四分邪恶六分荡漾地道：
    “有什么主意就说吧，等本亲王回来了，一定抽空好好奖励奖励你！”
    “哦？”
    面对里昂再次发起的调戏邀请，红发局长的眼眉不由得跟着一扬，随即伸手挽住里昂的胳膊倚了上来，眼带媚意地调戏道：
    “你说的奖励指的是什么啊？还有，你准备在哪儿奖励我？是在楼上的会客室？还是说直接在这间办公室……咳咳……这个【睡前故事】果然不一般，甚至连我都受到了不少影响！”
    “？？？”
    你扯什么蛋呢？还受了影响？你明明就是……唔不对！
    面对突然间神色一正，放开了自己手臂的红发局长，本以为要遭的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回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次次不落的撞破小姐，正一脸尴尬地站在门外，低头用手指头拼命揉着自己的裙角……话说我连异常物都不能用了，你怎么还能及时赶到呢？
    “亲王大人，奥莉薇娅女士……”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撞破小姐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硬着头皮走了进来，随即双手交叠在小腹前，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女仆礼，接着声线嗫喏地提议道：
    “我……我给你们把床铺上吧？”
    (д？)(д？)
    第798章 一切为了孩子
    “这个……铺床就不用了……”
    被撞破小姐恰当又不恰当的提议怼了个正着，硬生生沉默了十几秒后，红发局长才有些难绷地开口道：
    “莱拉，你也已经进入‘角色’了吗？”
    “您……您说得对，尊敬的奥莉薇娅女士。”
    再次行了个屈膝礼后，撞破小姐胆怯地道：
    “我是亲王大人的贴身女仆，专门负责照顾亲王大人的饮食起居，以及……以及处理一些不方便被别人知道的私人事务。”
    懂了。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所以我呢？我在你们这些‘角色’的眼里又是谁？”
    “您应该是亲王大人的情……”
    “咳！咳咳咳！！”
    猛力咳嗽了两声，把撞破小姐的回答盖了过去后，里昂大声道：
    “这儿没你的事儿了！你去把……把那个谁给我找过来！我有事儿要吩咐他！”
    “好的。”
    听到“狮心亲王大人”的吩咐后，小女仆连忙屈膝行礼，随即倒退着走出了局长办公室，敲响了斜对面办公室的门。
    而里昂则在红发局长戏谑的目光中，涨红着脸努力解释道：
    “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虽然确实和你有点儿什么……呸！我和你没太多什么……也许是有点儿什么……擦！”
    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说不出违背“人设”的回答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认命地闭上了嘴，强行无视了红发局长笑眯眯的眼神。
    而此时，对面办公室的门也被撞破小姐敲开了，一脸睡眼惺忪的马什么梅歪戴着一顶帽子，手里攥着一根拖布杆，熟练地走到了里昂身后站定，然后拄着拖布杆站着打起了瞌睡。

 我！清理员！ 第539节

    “……”
    好了不用解释了，你的人设肯定是个爱睡懒觉的侍卫。
    摆手示意莱拉不用解释了之后，看着自己身后站着进入了梦乡，甚至吹起了一个大鼻涕泡的马修，里昂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满脸邪恶的贵族反派、唯唯诺诺的胆小女仆、上班摸鱼的偷懒近侍、还有长了一张狐狸脸的漂亮情……嗯……看来这【睡前故事】的尺度确实只是睡前故事，而且还有点儿迪x尼的味儿……
    话说乔舒亚呢？他的角色是什么？
    “不不不……不好了！”
    像是迪x尼出品的童话故事一样，就在里昂的心里念叨着雀斑王子时，走廊里居然真的传来了乔舒亚的呼喊声。
    而等凌乱的脚步声穿过走廊，来到了局长办公室门前后，一脸惊惶的雀斑王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道：
    “我……我刚才……啊！f……f……f……”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在见到里昂的时候，乔舒亚的面色猛然涨红，随即上牙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像是漏气一样“f”了半天，硬是把自己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都没能把后半句话讲出来。
    而与此同时，似乎某种奇妙的开关被触发了，里昂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瞄准死活不开口的乔舒亚的右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蠢货！你给我好好说话！”
    “哎呦！”
    挨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后，雀斑王子嘴里生卡了半天的话，终于还是吐了出来。
    在乔舒亚无比绝望的眼神中，他的舌头和嘴唇打了一次无比精妙的配合，直接当着里昂的面，喊出了让他恨不能当场吊死自己的称呼。
    “父……父亲！你怎么又打我？”“……”
    “……”
    “……”
    啊？？？？？？？
    ……
    “里昂……乔舒亚今天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看了看远处好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儿了的雀斑王子，前来送别里昂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皱眉道：
    “他好像在故意躲着我似的，从我刚才下了马车开始，他就直接跑出了老远，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听到我喊他也不回话……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我大概知道……他可能是怕一开口就喊你妈吧……
    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后，邪恶的里昂亲王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也没什么，孩子毕竟大了，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
    面对里昂同样古怪的回答，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里昂……我怎么觉得不光乔舒亚，连你也有点儿不对呢？”
    “我……我都哪儿不对？”
    “看我的眼神就很不对。”
    伸手在胸前挡了挡后，看着视线终于脱离了自己的胸口，开始直视自己面孔的里昂，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一脸怀疑地道：
    “而且你看着还有点儿心虚！像是刚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一样！”
    “……”
    我应该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我的“人设”就不好说了……话说我心虚的有这么明显吗？
    “还有，你不准备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吗？”
    看着换了一身女仆装和侍卫装，一左一右地站在里昂身后的撞破小姐和马什么梅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蹙眉道：
    “他们两位是你选的女仆和侍卫？还是你们清理局的清理员？”
    “……”
    他们既是我的女仆和侍卫，也是我们清理局的清理员……不过比起之前，他们的异常物貌似已经换了。
    现在他们俩一个是铺床小达人，不论处于任何地点，都能在0.25秒内帮我把床铺好，另一个则是无敌摸鱼怪，哪怕睡着了都能站在我后边儿进行护卫……虽然光站着不干什么活儿，但自己还得给他发薪水。
    而就在里昂正搜肠刮肚地组织着语言，琢磨着该怎么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时，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了提示登艇的汽笛声。
    “那个，还是正事要紧，我先上艇了，这些等回来再和你说！”
    “好吧……”
    虽然还有不少问题想问，但见里昂似乎确实不想谈这个，维罗妮卡女王便没有继续询问，而是伸手整理了一下里昂的领结，声线轻柔地嘱咐道：
    “注意安全，别忘了还有人在等你。”
    “嗯。”
    面对来自维罗妮卡的叮嘱，里昂和狮心亲王的“人设”，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共识，在嘴角贴着维罗妮卡的面颊轻轻一吻后，里昂亲王暂时收敛了脸上的邪气，目光柔软地开口承诺道：
    “放心吧，哪怕为了你和乔舒亚，我也一定会把巫女之国拿到手的！”
    “啊？？？”
    第799章 真假王女
    “嘶！！！”
    就在邪恶亲王道别了邪恶的女王，带着他一脸晦气的傻儿子，登上了前往巫女之国的飞空艇时，远在巫女之国的鸫鸦面具男，只觉得浑身一阵汗毛倒竖，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
    由于鸫鸦面具男的举动过于突然，屋里的人们顿时剧烈的动作吓了一跳，纷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而正在告知祭仪注意事项的司祭，更是下意识地停止了讲述，有些不解地道：
    “殿下？”
    然而此时的鸫鸦面具男，却并没有理会中年司祭的询问，而是本能地朝某个方向望了过去，比水晶还要剔透的眸子中，不自觉地涌上了一丝惊惧之色。
    来了！他居然来了！
    该死的里……该死的食神！他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在自己家里呆着吗？为什么我在哪儿他就要来哪儿？他……他不会盯上我了吧？！！！
    殿下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鸫鸦面具男的神色有异，似乎隐隐在恐惧着什么，中年司祭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变，忙不迭地快步走了过来，想要检查一下“凯特琳王女”的情况。
    然而还没等他靠近，刚刚神色有异的“凯特琳王女”便重新冷静了下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后，伸手轻拈裙角朝着众人微微一礼，眼带歉意地解释道：
    “抱歉，刚刚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反应稍微有点儿大……不好意思，维克托司祭，请您继续吧！”
    “好吧……”
    虽然觉得“凯特琳王女”刚刚的表现，并不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但既然王女本人已经给出了解释，中年司祭只得压下了心头的疑问，重新走回了大厅正中，继续开口讲述道：
    “各位，按照目前收到的回应，这次凯特琳殿下继任大巫王的祭仪，将会有八个王国的使者前来观礼，这对咱们巫女之国来说，无疑会是一次相当艰巨的考验……”
    在中年司祭重回正轨的宣讲声中，坐回椅子上的“凯特琳王女”，不由得偷偷地松了口气，随即伸手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
    差点暴露了……话说为什么是我来演这个王女？黑猫那个女人呢？怎么想这个假王女都该她来演的啊！
    ‘她一直都没有动静。’
    就在鸫鸦心里忍不住抱怨开的时候，他……或者她耳坠上的蛇形吊坠微微晃了晃，一道熟悉的喑哑嗓音传入了鸫鸦的耳朵。
    ‘自从上次集会时，从我手里接下了那位大人的睡帽之后，黑猫就彻底和会里断了联系，无论我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甚至连【律书】都联系不上她。’
    所以原定“出演”王女的她不在，这个王女的角色就只能我来当了是吧？
    通过白蛇的回答，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假王女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嫌弃地并拢双腿，摆出了一个“淑女坐”的姿势，尽量维持着“凯特琳王女”的人设，随即满眼不爽地道：
    ‘所以黑猫人呢？我可不会演女人，你赶紧把她找回来，跟我把身份换一下啊！’
    ‘这个恐怕不成。’
    白色的蛇形耳坠晃了晃，白蛇声线笃定地拒绝道：
    “那位大人的能力是不能被取消的，当【睡前故事】正式开始之后，所有故事里的人的角色，就不能再更换了，一切都只有等到故事落幕才能停下来。
    另外，你最好也不要再等黑猫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黑猫很可能有问题，她多半已经背叛了我们……甚至她有可能原本就不是我们这边的。”‘啊？’
    听到白蛇的判断后，鸫鸦面具男的脑子不由得一懵，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连珠炮似地不断追问道：
    ‘黑猫是叛徒？你怎么知道的？她不是能够接受【律书】的召唤吗，怎么可能是叛徒？’
    ‘有能力连接【十裔律书】的，可不止是我们这些在上面留下了名字的人，大庭十裔也一样可以，而除开大地、海洋、天空三苗裔外，巫女之国的大巫血脉也一样能够做到这种事。’
    解释到这里时，白蛇耳坠中的声线，突然变得微微阴冷了些许。
    ‘最开始的黑猫，应该是真正的黑猫没错，【律书】上的名字肯定做不了假，但后面的黑猫就不好说了，她恐怕很早就已经被掉了包。
    那位我们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下落的真凯特琳王女，多半是和真正的黑猫接触过，想办法杀死了她，并通过大庭十裔和【律书】之间的联系，悄悄替代了黑猫的身份，成功混进了我们之中。’
    什么？！！！
    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猛然一惊，戴着蕾丝手套的白净手臂，不自觉地掩住了自己的精致的嘴唇，随即满眼惊异地追问道：
    ‘那我们之前的计划，岂不是都被她知道了？那她……’
    ‘情况还没有那么坏。’
    白蛇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就算她能接替真正的黑猫，绕过【律书】的甄别，混进我们的集会当中，但她也一样要遵守【律书】的条约，绝对不能透露我们的身份和计划。
    目前对于我们来说，被她混进来最大的危害，也就是在巫女之国的行动屡屡受阻，一直找不到那位王女的下落罢了。
    不过这次有那位大人出手，无论她是假黑猫还是真王女，只要还在【睡前故事】的范围里，就必定会变成一只死猫！’
    行吧……最起码听着还是没问题的。
    面对白蛇霸气侧漏的必胜宣言，“凯特琳王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随即心头略微有些没底地询问道：
    “对了，你说的这个【睡前故事】，真的能把里……把食神和黑猫一起弄死么？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
    打断了鸫鸦将信将疑的询问后，白蛇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540节

    ‘那位大人的能力虽然限制极多，而且代价也异常巨大，到目前为止仅仅动用过不到十次，但只要【睡前故事】能够成功讲出来，故事里的人就绝对没有逃脱的可能！’
    第800章 主角
    “……”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听着耳边白蛇信誓旦旦的回答，“凯特琳王女”蹙眉苦思了一会儿后，顿时恍然大悟地一拍掌心，终于想起了自己到底在哪儿听过类似的话。
    记得当初清理局食神刚到北境王国的时候，雪狈曾经信心十足地向自己承诺，绝对能够把食神唬住，百分百不会让他下来搅局；
    结果没过俩小时，食神就识破了他的蒙骗，直接杀进了地下热河。
    再后面食神发现了雪狈在热河城留下的手笔时，雪狈又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除非把热河城的所有活人都干掉，否则绝对挡不住他；
    然而食神直接招来了噩梦长河，真的把整个热河城的人全给“干掉”了。
    最后的最后，雪狈又咬牙切齿地跟自己讲，只要能够破坏净石之海，把石髓界里的大地苗裔们放出来，食神绝对必死无疑；
    结果大地苗裔们被砸得死去活来，靠着承诺给清理局当狗，才勉强保住了全族的小命，至于和白蛇一样自信的雪狈……
    只能说他死得不是一般的流畅，食神一张嘴就把雪狈给咽了，连个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怎么感觉这回也要完犊子呢？
    ……
    忍不住朝大厅的窗户照了照，感觉自己脸上好像写满了死字儿的鸫鸦面具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要不计划先缓缓？’
    ‘？？？’
    在白蛇耳坠懵逼的沉默中，心里警钟叮当乱响的鸫鸦面具男，略微有些心虚地开口提议道：
    ‘白蛇，这事儿要是没有食神的话我就放心干了，但现在……要不咱们还是换别的法子吧？我总觉得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
    你毛个屁毛！故事都已经开始讲了啊！面对这种已经彻底铺开的“真理”，一般柱神都不敢往里闯，那个里昂再厉害还能翻了天吗！
    眼见到了这种时候，鸫鸦居然还想往后躲，白蛇耳坠不由得恼怒地大力摇晃了两下，随即语调阴冷地讥嘲道：
    ‘鸫鸦，你不会是怕了那个里昂吧？’
    ‘是有点儿……’
    ‘……’
    不是……你特么还承认了？之前你晋升柱神回来的时候，不是说要找他再较量一场的吗？这已经拉出来的屎橛子，你还带硬往回坐的？
    被鸫鸦面具男的坦诚弄不会了，白蛇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钟，才勉强稳住了激荡的情绪，咬着牙继续开口劝阻道：
    ‘鸫鸦，那位大人的能力没这么好展开，像这次这么大规模的睡前故事，要消耗掉他大几百年的积累，并且事后还要和听故事的人一起陷入沉睡，一直睡到对方灵魂彻底被磨灭为止。
    这一前一后的代价加起来，可不是一般的巨大，为了能够弄死这几个短命的人类，可是要消磨一位柱神近千年的时光！而你现在退后的话，那位大人的牺牲可就全都泡汤了！’
    ‘这……’
    听完白蛇的劝说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畏怯地道：
    ‘但我被这个【睡前故事】选中之后，除开晋升柱神之后的“真理”保留了一部分外，已经基本成了普通人了，喝口冷茶都可能会拉肚子，这么脆弱的肉体实在太危险了，万一我真死了的话……’‘危险的可不止你一个！’
    被鸫鸦面具男的怯懦彻底激怒了，耳坠猛然抖动了一下后，里面传来了白蛇恼怒的叱骂声：
    ‘你知不知道，为了能够让这次【睡前故事】成立，那位大人到底冒了多大的风险？你会死他就不会吗？你……’
    说到这里时，自知失言的白蛇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生硬地扭转话题道：
    “总之，想退出的话你就退！你虽然还没有得到那几位大人的认可，但确实已经不是一般的成员了，我的确没有强行命令你的资格。
    但我发誓，如果你真的选择了退出，辜负了那位大人的牺牲的话，我绝对会……唔……”
    狠话才刚刚放到一半，白蛇那边的声音便微微一断，像是“信号”不好似的出现了少许噪音，随后没过多久，另外一个颇具磁性、且男女莫辨的温和嗓音，便代替白蛇“接入”了对话。
    ‘鸫鸦，白蛇是我从清理局手里救下的，一直都对我很尊重，所以刚刚反应有些过激了，他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开口当了一句和事佬后，男女莫辨的新嗓音柔声自我介绍道：
    “我是这次【睡前故事】的讲述者，以【乌有之述】为真理的柱神，也是戮王会的创始人之一。”
    ‘？！’
    听到柔和嗓音的话后，“凯特琳王女”的身形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神情立刻严肃了下来。
    在被清理局这一代的水瓶董事发现之前，戮王会的行事风格一向极为隐秘，在集会之中也以面具示人，即便正式成员之间，互相知晓对方身份的人也不多。
    而那几位创立了戮王会的柱神们，则比正式成员们更加隐秘……或者也未必就是刻意隐瞒。
    在人类刚刚降临之前、在大庭十裔尚未分裂之前、在现世更为古老和原始的时候，这些古老柱神的名字，必然也是曾经响彻整个世界的。
    但随着一个个族群诞生又毁灭，一名名真神出现又消亡，一个个位面破碎又重聚，这些古老柱神的真名和经历，已然跟着那些逝去的存在，一并消失在了时间的磨洗之中，渐渐变得无人知晓。
    而即便自己已经成为了柱神，同样有了真正永恒的生命，但在这些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古老柱神面前，依旧还只是个异常年轻的孩童，保持尊敬是应有之义。
    ‘大人。’
    主动问了声好后，鸫鸦面具男迟疑了一下后，随即有些羞耻地坦诚道：
    ‘我的真理之名……有些特殊，具体的话跟躲避灾难有关，而刚刚我隐约察觉到了，有些很危险的“东西”正在靠近，所以……’
    ‘嗯，我明白的。’
    温和地回应了一句后，【乌有之述】声线有些飘忽地道：
    ‘在我刚刚成为柱神，掌握了属于自己的真理的时候，其实也和你一样，在“真理”方面过于敏感和偏执了。
    你在还没有习惯‘真理’的时候，接到了避祸真理的示警，自然会本能地想要退出，这并不是一种怯懦和退缩，而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本能。’
    站在鸫鸦的角度，替他分辨了几句后，男女莫辨的声线颇感兴趣地道：
    ‘而且让你感到恐惧的那名人类，好像确实有些特殊，他身上有些……嗯……这么和你说吧，如果这个【睡前故事】不是我讲的，我甚至会认为他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第801章 恶毒的威胁
    他才是主角？
    听完【乌有之述】的形容后，化身“凯特琳王女”的鸫鸦面具男，不由得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蕾丝吊带裙和丝绸胸衣，以及更里面那对由两撮胸毛变换而成的假萘。
    他要是主角的话，那我是什么？用来逗乐的丑角吗？
    ……
    ‘总之，你会觉得他很危险，其实并不是胆怯，而是你足够靠近真理的一种证明。’
    并不知道鸫鸦面具男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男女莫辨的声音有些感叹地道：
    ‘和其它加入【睡前故事】的人比起来，他就像是一位生得太过俊美的演员，即便我并没有给他分配多少戏份和场景，但只要他这个角色一出场，天然就会吸引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而我上一次看到‘戏份’这么重的人类，还是清理局的第三代局长……嗯，你们及时上报是对的，像他这样特殊的人类个体，如果不能提早清除的话，我们恐怕又要继续蛰伏几百年上千年。’
    所以……食神真有可能会成为第二个三代局长？
    听到【乌有之述】的判断，正在旁听的白蛇不由得大吃一惊，而鸫鸦面具男则忍不住追问道：
    ‘我好像明白了……但您说的“戏份”，到底指的是什么？能解释得再清楚一点吗？’
    ‘当然可以。’
    和动不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白蛇不同，在面对鸫鸦这个新晋的水货柱神时，【乌有之述】的态度显得极为温和，只听他温声回应道：
    ‘我所掌握的真理叫做【乌有之述】，只要付出的代价足够大，那么在我所认知的真理范围内，整个世界都可以是一场虚构的故事。
    而像清理局第三代局长一样，有能力对整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彻底改变世界“走向”的存在，在这场虚构故事之中的“分量”也就越重。
    另外，想要把这样的存在拖进我的故事里，就要付出同等甚至更高的代价，所以这次不止你和白蛇，其实……’
    ‘大人！’
    就在这时，鸫鸦面具男耳朵上的坠子猛然一晃，全程沉默的白蛇第一次忍不住插话道：
    ‘您没有必要什么都讲的！这次的事……’
    ‘这次的事非常重要，并且必须要借助鸫鸦的力量，所以我们不该对他有所隐瞒。’
    在白蛇耳坠急躁的晃动中，男女莫辨的声音平和地继续道：
    ‘鸫鸦，除开你和白蛇之外，其实我也已经进入了【睡前故事】之中，所以你不要觉得不公平，我们和你冒的风险，其实是差不多的。’
    ‘？！！！’
    听完【乌有之述】告知的情况后，鸫鸦面具男不由得神情一滞，随即满眼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但……您不是柱神吗？有清理局的【守望宫】在，您是怎么……’
    ‘守望宫阻拦的，是那些超过了真神上限的力量，而现在的我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从高一点儿的台阶上摔下去都有可能跌死，它自然不会对我有什么反应。’
    解释完自己能够绕过【守望宫】的缘由后，【乌有之述】继续开口道：
    ‘我不瞒你，我的【睡前故事】能否成立，和主持者的“戏份”有着很大的关系，自愿进入故事并被削除力量的人的“戏份”，必须要远远大于目标的“戏份”，才能达成最基础的平衡。
    而为了能够锁定那位清理局食神，强行消除他所有的力量，并将他拉进我的真理范围内，我们这次的付出真的不是一般的沉重。
    除开你我两名柱神，以及无限接近柱神的白蛇，直接自愿削除所有力量进入故事外，我在四碎界里淘了一千多年的真神残渣，也一口气被用掉了七成还多。
    但如果你在这种时候退出的话，那这些准备就真的等于全部白做了，不仅我几百年的积攒无法找回，光重新弥补那些自愿被削除的力量，就要上不知道多少岁月。’‘这……’
    ‘鸫鸦，我不想强行要求你配合我们，但你要知道，随着那位食神的力量逐渐增强，想要把他拖进故事的代价也会越来越大。
    所以这很可能就是我们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趁他还弱小时将他提前杀死，彻底抹除这个威胁的机会，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之后再做决定！’
    ‘……’
    面对一位古老柱神的温言劝说，听着【乌有之述】坦诚的告知，鸫鸦面具男心里的退堂鼓，顿时有些敲不下去了。
    但奈何【昂灾回避】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好像一大兜下了炒锅的豆子，正噼里啪啦地不断向他疯狂示警，告诉他“昂灾”正在不断靠近。
    而见他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在犹豫，忍无可忍的白蛇终于第二次开口插话，恼怒之极地威胁道：

 我！清理员！ 第541节

    ‘鸫鸦！大人对你已经足够客气了！如果你还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现在就请大人把故事改掉！让那个大巫王选择招赘，把食神留下和你结婚生子！！！’
    (？°Д°)！！！
    ……
    “阿嚏！！！”
    猛地打了个大喷嚏后，被松香味儿熏得鼻子疼的“邪恶亲王”里昂，不由得掩住了口鼻，满眼嫌弃地询问道：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
    “我是萨满社的洛吉安萨满，负责来接待乔舒亚殿下和您。”
    回答完里昂的询问后，带着两队衣着怪异的男男女女，在登艇塔下堵住了里昂的年轻男人，先是朝里昂一行人鞠了一躬，随即微带歉意地开口道：
    “大巫王陛下最近长居内庭，凯特琳殿下则要准备过几天的巫王祭仪，所以只能由我过来接待几位……里昂亲王，请问您是准备直接前往内庭，还是想先在秘法城里逛一逛？”
    “直接去内庭吧！”
    虽然心头隐隐有种直觉，已经在【睡前故事】笼罩下的大巫庭内庭，多半就是敌人的“根据地”，直接去内庭和深入敌阵应该没什么区别。
    但由于乔舒亚的预言中，自己几人的死法已经被提前锁定了，所以没有看到绞刑架的里昂，便果断选择了先去内庭探探底，趁着故事还没“开始”的安全期，去见一见大巫王和那位假冒的凯特琳王女。
    “好的。”
    听完里昂的回答后，名为洛吉安的萨满点了点头，随即转过涂满了怪异油彩的面孔，望向了里昂身后一脸颓丧的雀斑王子，目光微微闪烁着询问道：
    “乔舒亚殿下呢？您和里昂亲王一起吗？”
    “嗯……”
    开口应了一声后，雀斑王子有气无力地道：
    “我跟我父亲一起走。”
    “？？？”
    第802章 巫女之国与十七结社
    你父亲？前任国王？！？！
    听到雀斑王子的回答后，负责接待的洛吉安萨满不由得大吃一惊，险些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不是说老国王病得下不了床，没办法来吗？我拿到的人员名单上也没有他啊！他怎么还拖着病体赶过来了？
    这……老国王突然赶过来的话，没准备对应的仪仗和接待规格还是小事，万一他不小心病死在这儿，跟大巫王陛下搭伴儿咽了气的话，那事儿就特么大了！！！
    “维斯特洛陛下也来了吗？”
    朝着后面的登艇塔望了一眼，并没见到“重病的老国王”后，洛吉安萨满不由得看向雀斑王子，满眼紧张地询问道：
    “敢问维斯特洛陛下的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不！还请几位稍待，我马上去找巫医过来！”
    “不必了。”
    伸手拦住了方寸大乱的洛吉安萨满后，里昂瞥了眼路上就已经麻了的乔舒亚，表情有些难绷地解释道：
    “维斯特洛陛下没来，乔舒亚刚才喊的是我。”
    原来没来啊！
    听到里昂的前半句话后，洛吉安萨满原本紧绷的身体，顿时如释重负般地松弛了不少，毕竟如果那位老国王真的病死在出使的路上，那自己可就……
    等一下！
    在脑海里重复播放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听错后，洛吉安萨满脸上黑绿两色的油彩，顿时不受控制地一阵扭动，随即满眼懵逼地询问道：
    “乔舒亚殿下……刚才在喊您？他……他喊您父亲？！？！”
    “嗯。”
    “……”
    你嗯个屁啊！这他妈是嗯一声就能过去的问题么？
    看着点了点头后认下了这个称呼的里昂，又看了一脸颓废的乔舒亚后，年仅三十五岁便跻身大萨满的洛吉安，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图腾柱迎面闷了一下，整个思绪被过于巨大的信息量当场干爆了。
    你……他……你娶了他姐姐，但他喊你爹？你们王国的辈分，是跟其它所有王国都不一样，能自己随便儿认的吗？
    还有，这位乔舒亚殿下不是和你们敌对的么？
    来的时候社长还特意嘱咐我，记得试探下那位乔舒亚殿下对你的态度，看看跟我们萨满社有渊源的他，对你和那位维罗妮卡女王到底怎么想，有没有准备反抗你们的意思。
    所以我刚刚还特意分开询问你们，单独问乔舒亚王子是不是和你“一起”的，但你们这……这何止是一起不一起啊！这特么连爹都已经认上了！！！
    “行啦，先办正事儿吧！”
    由于受到【睡前故事】的限制，凡是“毁人设”的话都讲不出来，里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和乔舒亚间的父子关系，只得保持着邪恶亲王的人设，一脸不耐烦地催促道：
    “你是怎么做的接待？我的时间是可以被你这么浪费的吗？”
    “我……抱歉，我只是有点儿没想到……”
    被里昂迎头喷了一句后，震惊于自己发现的洛吉安萨满总算回过了神，随即同手同脚地迈开步子，顺拐着引路道：
    “几位请跟我来，前往内庭的滑橇已经准备好了。”
    “嗯。”
    用符合自己人设的态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后，里昂带着怯生生的女仆、正在打瞌睡的侍卫、以及自己野蛮傲慢的儿子，坐上了一架等在路边的超大型雪橇。
    而等到里昂一行在雪橇里坐定后，神情分外复杂的洛吉安萨满，便一脸见鬼似地拎起了挂在胸前的木哨，朝着雪橇前方两队高大的驼鹿吹了两声。
    “嘟！嘟！”
    “噗！噗！”
    随着洛吉安萨满的动作，高亢清亮的哨音和驼鹿沉闷浑厚的响鼻声同时响起，比八人马车还要宽大的红色滑橇，在两队近三米高的驼鹿的拖拽下，直接从街道上飘了起来。
    “啊呀！”完全没想到滑橇会飞起来的撞破……女仆，顿时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连忙伸手抓住了座位旁的把手。
    紧接着，巨大的滑橇则在她惊慌的神情中飞速上升，很快便穿过了秘法城上空低矮的云朵，来到了另一片到处都是飞行物的奇怪场地。
    背生双翅的高大飞马，能载好几名成年人的巨大叶子，由某种茅草织成的彩色魔毯，通体布满油彩和雕纹的空心木柱……
    各种乱七八糟的飞行道具，在某种怪异力量的托举下，毫无阻滞地漂浮在云朵上方，正在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分别飞往不同的目的地。
    “这……这些人怎么能飞的？他们都有异常物？”
    “哼，飞行而已，等找到那个给我写信的女巫，拿下整个巫女之国后，我就把这些全都搬回去！”
    被迫讲了句符合自己人设的宣言后，邪恶的里昂亲王恶声恶气地朝自己的女仆解释道：
    “巫女之国虽然叫巫女之国，但其实里面的巫女非常少，基本只有大巫王一脉，更多的则是各种结社的集合，也是十二王国里唯一一个不太属于‘普通人’的国家。”
    “结社？”
    “就是那些不靠异常物的突然异变，而是自行掌握了一些神秘力量的人，在长久的岁月中不断聚集，并自行成立的秘法组织。”
    简单讲了下结社的意思后，里昂回头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另一架滑橇，随即伸手指了指坐在滑橇里的那位洛吉安萨满道：
    “比如刚刚来接咱们的那个洛吉安萨满，就是萨满结社的高层成员，而像萨满结社这么大的结社，在巫女之国总共有十七家，这十七家大结社的社长组成的联席议会，就是巫女之国的最高权力组织。”
    原来如此……
    听完来自“里昂前辈”的解答后，撞破小姐忍不住惊叹了一声，而被吵醒的瞌睡侍卫，也难得精神了一次，扒着窗户好奇地询问道：
    “里……亲王大人，巫女之国总共有多少结社？”
    “你们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按照人设吼了马什么梅一句后，邪恶亲王里昂一脸不爽地道：
    “按照我来之前查的情况来看，巫女之国明面上的结社大概有三十几家，而私底下那些奇奇怪怪的隐秘结社和地下结社加起来，总共的数量估计要破百，掌握神秘力量的总人数无法统计。
    只不过哪怕是魔女、命理、诅咒、密契、灵数……这些大结社，她们掌握的神秘力量强度也非常低，大部分连最普通的三级清理员都比不了，只有那几个……抓稳！”
    在里昂的提醒声中，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原本平稳行驶的滑橇突然朝左歪了歪，而左前方则立马传来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女声。
    “欸！你们看着点儿啊！”
    稳住身形的里昂偏头望了望，随即有些无语地发现，之前飘在远处的茅草飞毯，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滑橇近前，而拉扯的驼鹿大概是饿了，正在咬着人家屁股下面的茅草飞毯猛薅。
    大概是注意到了里昂的目光，驾驶滑橇的车夫不由得浑身绷紧，忙不迭地抽了驼鹿几鞭子，这才把依依不舍的它从茅草飞毯旁边抽了回来。
    而坐着飞毯的兜帽女人，从自己的飞毯被啃的愤怒中反应过来后，大概是认出了滑橇上的专属标记，没等车夫说话便灰溜溜地飞走了。
    “不好意思。”
    勉强解决了这起“交通事故”后，车夫一脸紧张地致歉道：
    “那位女士减速太突然，我来不及转向，而且我来之前特意喂过的，但这畜生也不知道怎么了……”
    “嗯嗯。”
    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车夫闭嘴后，邪恶亲王里昂盯着女人灰溜溜跑掉的背影，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
    虽然刚刚那个女人遮掩得很好，但她望向自己的目光里，确实带着一点儿奇怪的惊喜，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藏似的……难道有人在支使她找我？
    第803章 野火
    “社长！”
    “那个人已经到了！”
    “社长！你在哪儿？快出来！”
    微带焦急的呼唤声响起，惊醒了正在二楼阳台上晒暖的猫耳女人。
    玛蒂尔达？
    两只漆黑的猫耳微微晃了晃后，猫耳女人的身体迅速缩小，连忙摇头摆尾地甩掉了裙子，顺着虚掩的后窗跑出去，沿着布满猫脚印的烟囱溜下了一楼。
    “喵~”
    “社长！”
    循着猫叫声转过身后，传销魔女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忙不迭地开口汇报道：

 我！清理员！ 第542节

    “你要找的那个叫里昂的人，刚刚已经到了秘法城了，不过他并没有在城里到处找你，而是被萨满社的大萨满接走，坐上驼鹿滑橇直接飞去了内庭。”
    “？？？”
    听到传销魔女的汇报后，猫猫社长莹润剔透的眼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几枚大大的问号。
    不是……他疯了吗？
    戮王会既然能找人来冒充我，证明他们肯定已经控制了内庭！你到了秘法城不跟我这个盟友联络，反而一头钻进了对方的老巢？想找死也没有这么找的啊！
    “喵喵喵喵！”
    被里昂奇怪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猫猫社长急切地连着喵了好几声，叮嘱传销魔女继续保持观察，随即就想朝门外跑，估计是想去内庭捞人。
    然而还没等她启动，就被人伸手搂住肚皮，一把从门口抄了回来。
    “等一等！”
    忍不住在黑猫缎子似的毛皮上撸了一把后，传销魔女朝怀里一脸疑惑的猫猫解释道：
    “今天去蹲登艇塔的姐妹，是命理社的大理命师，在靠近你等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借着云路上的小冲突，偷偷梳理了一下那个男人的命盘。”
    大理命师……安杰丽卡？她居然能看到食神的命盘？
    听到传销魔女的话，猫猫社长不由得眨了眨猫眼，目光中露出了些许讶色。
    巫女之国的十七大社中，命理、卜算、占星、灵数四大结社，都有着微量“阅读”他人命运的能力，被统称为命运四社，而命理社的理命师们，又是命运四社之中能力最为奇特的一支。
    她们虽然不能像身为女巫的自己一样，直接清晰地观测到一部分的未来碎片，但却能够通过梳理目标的命盘，旁敲侧击地看一眼对方大致的命理。
    而这些命理的范围非常繁杂，人品好坏、地位高低、性格软硬、运势强弱……之类的情况，基本全都在命盘的观测范围内，虽然不够清晰具体，但也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只不过这种观测，基本仅限于“普通人”的层面，那些经历和普通人区别极大，且常年遭受异常物浸染的清理员们的命盘，几乎都处于极端混乱的状态，理命师们很难从中梳理出什么头绪来。
    至于像“食神”这种加入清理局才四五个月，就已经摸到了真神门槛的疯狂个体，他的命盘在命理社的理命师眼中，恐怕比抽象画还要抽象一千倍，安杰丽卡怎么可能梳理出他的……
    唔，不对！隐约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猫猫剔透的眼珠里猛然掠过了一丝明悟之色。
    遭到【睡前故事】锁定的食神，自身的力量早已经被压制到了普通人的级别，甚至连使用异常物的能力都遭到了剥夺，所以现在的他的的确确是个“普通人”没错！
    而作为命理社中仅有的几名大理命师，安杰丽卡在梳理命盘方面的能力是最顶尖的，面对几乎已经完全成了普通人的食神，她说不定还真能看到点儿什么！
    ……
    “社长，这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一声。”
    眼见怀里的猫猫终于安静了下来，并仰起猫头望向了自己，传销魔女略微犹豫了一下后，便开口转述道：
    “按照命理社那名姐妹的说法，你在等的那个男人的命盘相当特殊，她过去从没见过那样的命盘，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和我描述，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和他深入接触之后，你身边的一切都会被彻底改变。
    那个男人就像草原上的野火一样，走到哪儿就会烧到哪儿，凡是他经过的地方，要么在烈焰中迎来最彻底的毁灭，要么就燃尽枯败重获新生，绝对没有任何位于中间的可能性。”
    “喵喵喵？？？”
    “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她是这么说的。”
    面对猫猫社长疑惑的询问，传销魔女摊了摊手道：
    “后面我也追问过，但她不肯跟我讲了，社长你也知道的，命运四社的人说话都这个鬼样子，就算问也白问。”
    “喵……（倒也是……）”
    看着传销魔女颇为无奈的神情，猫猫社长不由得跟着无奈地点了点头。
    命理四社的人，确实都有不好好说话的习惯，她们有的是能力太出色，看到了什么也不敢说，怕遭到来自命运的反噬。
    而有的干脆就是水平有限，看不清楚具体的未来和命运，只能配合着自己看到的一小部分碎片，扯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至于安杰丽卡到底是哪种……感觉可能两边都有一些，身为大理命师的她能力绝对不差，肯定看到了很多干系巨大的东西，怕随便乱讲会倒大霉。
    而作为清理局的未来董事，里昂的命理就算被压制了，也绝对不是一个命理师能完全理清的，她估计也只能看到点儿模模糊糊的影子，所以才会说得这么含糊……
    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微微挣扎了两下，从传销魔女的怀里跳了出去后，猫猫社长迈开步子，眼神坚毅地走向了未知的命运。
    自己已经没有其它选择了，无论这团“野火”带来的是毁灭还是新生，他都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不管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哪怕为了能再见母亲一面，自己也要去尝试一下！
    在传销魔女担忧的注视下，猫猫社长迈着坚定的步伐，消失在了嘈杂的街巷中，一路奔向了位于秘法城最中心的大巫庭。
    而就在猫猫爬上雕满怪异图腾的廊柱，借着漆黑屋檐的遮蔽，进入了紧靠内庭的会客大厅时，却看到自己重要的“野火”盟友，正拉着那个冒充自己的混蛋的手臂，脸上露出了异常亲切的微笑。
    “凯特琳殿下，这份婚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_.^)
    (#Д)
    第804章 逼婚的亲王
    并不知道有只赶来救援盟友的猫猫，差点被自己的一句话直接干碎了，此时的里昂正抓着面前满眼惊恐的“凯特琳王女”，不中不洋地开口道：
    “犬子虽然顽劣了一些，但好在并非无可救药，只要日后多加调叫，未必不会……说你呢，过来犬子！”
    伸手把一脸崩溃的雀斑王子拽了过来，站到了自己身边后，里·老父亲·昂扭头望向同样一脸崩溃的“凯特琳王女”，慈眉善目地继续安利道：
    “只要日后多加调叫，未必就不能成为良配，我们两家也可以亲上加亲，继续保持亲密无间的盟国关系……这个提议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尿着裤子看！
    被里昂抓住手臂的鸫鸦，像是被狮子含住脑袋的小鹿一样，虽然一动都不敢动，但浑身上下却在止不住地发抖，并且情不自禁地夹紧了双腿。
    好消息，我答应了乌有之述和白蛇的要求，没有真的被迫和食神结婚。
    坏消息，演他儿子这个傻比小雀斑，一进来就像着了魔一样，直接说对老子一见钟情，所以食神虽然没有成我老公，但好像要当我老公公了！
    ‘鸫鸦！你抖什么啊！’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凯特琳王女”耳朵上的坠子微微晃了晃，白蛇不满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这些都是【睡前故事】的一部分，被睡前故事锁定了的食神，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他已经没有伤害你的能力了，你根本不用怕他！’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又不是心湖之神，能说不怕就马上不怕么？还有，被食神逮住的人又不是你，你特么当然不用怕了，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狗东西！
    “凯特琳殿下！”
    偷着把冒牌王女的手套往下撸了撸，发现拽不下来后，触发不了【唯物】的里昂只得遗憾地啧了一声，随即按照自己的人设继续“推销”道：
    “虽然这些听起来有些冒昧，但我这次确实是带着诚意来的，得到了柯罗克王国的技术，瓦解了北境王国的威胁之后，本来就人口众多的我国，未来一定会成为西大陆最强的王国！
    而你们蜜法拉王国虽然地域不大，但却位于东西大陆交界的位置，还掌握着很多奇特的秘法和技术，我们继续深入合作的话，完全有可能……”
    “里……里昂阁下！”
    颤抖着喊出了里昂的名字后，双腿打颤的鸫鸦按照【睡前故事】的指引，硬着头皮拒绝道：
    “这次我们请您和乔舒亚王子过来，是想邀请你们作为宾客进行观礼，并没有其它方面的意思。
    另外，母亲很早便对我许诺过了，我个人的婚姻问题，会由我自己决定，绝对不会和政治掺杂在一起，唯一的标准就是我喜欢！”
    听到“凯特琳王女”义正辞严的拒绝后，邪恶的里昂亲王不由得面色一变，随即眯着眼睛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倒是我冒昧了……不过即便如此，凯特琳殿下也不妨和我的儿子多接触接触，毕竟乔舒亚他的条件确实非常好，所以……”
    “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慢慢习惯了里昂带来的“威压”，还是进入剧情后受到了某种操纵，“凯特琳王女”说话时的中气越来越足，竟然鼓起勇气直接打断了邪恶亲王的推销，礼貌而又坚定地回绝道：
    “乔舒亚殿下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爱情不光是看双方的条件好坏，同时也要看双方之间的缘分，所以虽然乔舒亚殿下确实很优秀，但我……”
    “他哪儿优秀了？你是不是瞎啊？”
    “？？？”
    “额……”发现靠着过于剧烈的吐槽欲，自己居然成功说出了背离人设的话，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喜，随即又连忙掩饰似地干咳了一声，在室内众人懵逼的神情中开口道：
    “我的意思是，你过奖了，乔舒亚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优秀，你也并不够了解他，所以你们不妨多接触一下……”
    “不必了！”
    眼见自己已经这么客气了，对方居然还在胡搅蛮缠，“凯特琳王女”不由得柳眉倒竖，十分不留情面地朗声拒绝道：
    “我和乔舒亚殿下不合适！更对和贵国进行所谓的强强联合，一统西大陆之类的计划毫无兴趣，在我心里和平才是最珍贵的！
    里昂阁下，我不会背叛我的国民，嫁去一个热衷发动战争的邪恶王国，更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嫁给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傻子，这些话请您不要再说了！”
    “？？？”
    啊，原来乔舒亚在【睡前故事】里的人设，不光是我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傻子？好家伙，怪不得他一路上尽量不说话，偶尔开口也显得蠢兮兮的。
    回过头惊讶地看了乔舒亚一眼后，里昂在雀斑王子羞愤欲死的目光中，笑眯眯地又把头转了回去，朝着严词拒绝的“凯特琳王女”微笑道：
    “呵呵，凯瑟琳殿下不要生气，只是乔舒亚对你一见钟情，再考虑到我们两国过去的亲密关系，所以我便顺口提了一下而已。
    既然你对我的提议并不感兴趣，也并不准备接下我的好意，那我不再提就是了……”
    “喵！”
    就在这时，猫在乌木房檐上偷听的猫猫社长，突然觉得身体一震，随即不受控制地张开嘴巴，发出了一连串音色撩人的怪异猫叫。
    “喵喵喵喵！”
    而听到这一串猫叫的邪恶亲王，顿时不由得眉梢一扬，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喜意，随即便主动中断了解释，语带深意地微笑道：
    “既然凯特琳殿下对我的提议不感兴趣，那我也就不继续打扰了，祝贵国的仪式一切顺利……我们走！”
    等邪恶亲王带着他的傻儿子，冷着脸离开大厅后，一名大概是“忠臣”角色的中年司祭，适时地站了出来，忧心忡忡地捧哏道：
    “凯特琳殿下，那位野心勃勃的里昂亲王，一向不择手段又睚眦必报，他走的时候说的话，好像在暗示什么，您可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会小心的。”
    ……
    完蛋了……哪怕我已经这么小心了，居然还是一直在跟着“故事”走吗？
    就在大厅内的假凯特琳王女，开始自信地安抚大臣时，猫在屋檐上的真凯特琳王女，则在自己耳边男女莫辨的悠扬陈述中，不受控制地主动跳下了屋檐，拦在了邪恶亲王和他的傻儿子身前。
    “喵~”
    妖里妖气地叫了一声后，气质变得优雅而邪魅的黑猫，在【睡前故事】的控制下，笑吟吟地开口“走剧情”道：

 我！清理员！ 第543节

    “尊敬的亲王阁下，您已经做好找我合作的准备了吗？”
    “嗯。”
    看着面前气质邪异的黑色小猫，邪恶的里昂亲王不由得嘴角微翘，冷笑着道出了自己的邪恶计划。
    “既然真正的凯特琳王女不准备合作，那就换你这个愿意合作的假王女上去好了！”
    第805章 巫
    已经开始了吗？
    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在“野心勃勃的亲王”和“邪恶的猫猫女巫”正式合作，准备进行猫猫换王女的邪恶计划时，内庭最深处的小院里，一名眉眼慈和的银发老妇人突然愣了愣，随即眼带遗憾地停下了叙说。
    “咿？”
    在银发老妇人停止说话后，一道带着些许疑惑意味的孩童音色，便顺着某种时间上的联系，及时追到了她的耳边。
    “没什么大事。”
    似乎跨越了未知的时间，见到了一个正疑惑地歪头望向自己的孩子，老妇人泛着柔和荧光的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和蔼之色，随即摇了摇头解释道：
    “只是奶奶这边的时间快要用光了，你的时间全部存在于未来，奶奶的时间却停在了你的过去，所以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聊天了。”
    “？？？”
    听到银发老妇的话后，那个不存在于“现在”的孩子似乎有些着急，咿咿呀呀地再次说了些什么，而银发老妇的裙角也有两处微微皱起，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小手微微攥住了似的。
    “好孩子。”
    笑着抬起满是皱纹的手掌，朝着和自己膝盖差不多高的位置，轻柔地虚空抚摸了两下后，银发老妇柔声宽慰道：
    “在奶奶的未来里，你的父亲会帮我一个忙，而提前陪你多聊聊天，帮你消除一些不好的影响，就是我对他的报答了。
    所以不必为我的告别感到伤心，我和你本来就存在于不同的时间，只是因为你的父亲产生了联系，这才得以在我已经死去、你尚未诞生的不同时间，进行了一些原本不该存在的交流。
    而在你能够控制自己的天赋，不再受到那些碎片的影响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交流其实就该结束了，只是奶奶的孩子不在身边，平时过得一直都很寂寞，这才多拉着你聊了几天……”
    温言安抚了两句后，银发老妇轻轻抹平了自己被握皱的裙子，随即向后退了两步，有些不舍地嘱咐道：
    “再见了孩子，我已经听到你的安娜姑姑在叫你了，你今天的午餐应该是炖鳕鱼……嗯，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记得举报一下你的威廉叔叔，别真让他把事情做成了。
    另外，明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如果听到你爸爸的房间里有动静，记得千万不要过去敲门，不然的话你妹妹可能要晚几个月才能出生……好了，就说这么多吧！”
    听到了从前厅传来的脚步声后，银发老妇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主动闭上了眼睛。
    随着她泛着柔和荧光的双目缓缓合拢，小院内影影绰绰的模糊光影，和小孩子有些焦急的呼唤声，便陡然间隐匿了下去，开始跟随她合拢的眼眸渐渐消失，
    而等银发老妇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小院有些老旧的门扉传来了吱呀一声响动，一道她等待了不知道多久的身影，一脸警惕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凯特琳，我的女儿……
    看着那张和自己的女儿一般无二，但却带着陌生的神情的面孔，银发老妇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声，随即主动挪开视线，眼带厌恶地冷声道：
    “我知道你们想要说什么，所以你们就不必开口了，对于你们那些无聊的提议，我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
    进了小院后还开口说话，就被人直接抢白了一通，刚刚正面“斥退”了邪恶的里昂，此时气势大涨的鸫鸦顿时不由得眉毛一拧，本能地就想要开口找两句场子。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鸫鸦的小腿肚子便微微一疼，好像被人狠命踹了一脚似的，差点直接单膝跪倒在地。
    但等又惊又怒的他稳住身子，回过头想看看是谁在偷袭自己时，却只在小院尚未散尽的光影中，见到了一个龇牙咧嘴地单脚跳着，正朝自己怒目而视的模糊小孩儿。
    这哪儿来的熊孩子？居然敢……卧槽！
    在周围的光影散尽前，勉强看清了那孩子的长相后，鸫鸦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已经涌到嘴边的叱骂声登时就噎了回去。
    这b孩子长得可真特么吓人，瞅着就跟食神亲儿子似的！
    ……“大巫王陛下。”
    鸫鸦被跨越时间踹过来的飞脚唬了一跳，没来及回应银发老妇的话，而他耳朵上的白蛇坠子便晃了两晃，主动接下了话头道：
    “好久不见……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比你的女儿还要年轻得多，但现在的你，已经变得比你母亲当时还要衰老了。”
    “？！”
    听到耳坠传出的男女莫辨的音色后，银发老妇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满眼惊异地反问道：
    “是你？”
    “嗯。”
    面对银发老妇没头没尾的问题，【乌有之述】却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直接开口应了下来，随即声线微带笑意地道：
    “所以在你曾经看到的那个未来碎片里，我并没有向你开口，对么？”
    “……”
    没有回答【乌有之述】的问题，坐在椅子上的大巫王眉头紧锁，面无表情地道：
    “不管你开不开口，我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合作。”
    “所以为什么呢？”
    白蛇耳坠微微晃动，【乌有之述】略带困惑地询问道：
    “你的先祖是大庭十裔的王，也是整个现世最尊贵的巫，是清理局和人类击败了你们，把你们驱逐出了自己的家园，你们就没有想过夺回这一切吗？”
    “那不一样。”
    忍不住瞥了“凯特琳王女”一眼后，银发老妇毫不动摇地道：
    “即便是【大庭】最繁盛的时代，大庭十裔们能够活动的地方，也只有现在的巫女之国的一半大小，所有族群加起来也不过几百万。
    而现在光一个蜜法拉王国，就有四千多万延续着‘巫’的血脉的子民，包括我的身上，也流着属于人类的血，我虽然是大庭十裔的巫，但我也是人类，而你们是所有人类的敌人！”
    “但我是真的很有诚意。”
    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银发老妇，鸫鸦耳朵上的坠子不由得晃了晃，随即颇为遗憾地道：
    “其实这个问题我不光问过你，我还问过你的母亲、你的祖母、以及你更早的其它先祖，只可惜她们和你一样固执，都没有接受我的好意。
    或许我的心里也觉得，确实到了该放弃这个打算的时候了，所以我并没有去问你的女儿……嗯……不过虽然知道你不太可能答应，但我还是想最后再问一次。”
    亮白色的耳坠微微摇晃了一下，凝聚出了一个戴着面具的模糊身影，凝视着银发老妇柔声道：
    “你真的不想要永恒的生命吗？”
    第806章 谜语人
    面对面具虚影的询问，银发老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抓紧椅子的扶手，坚定地开口拒绝道：
    “我不要！”
    “是不要，但并不是不想要，对么？”
    “我也……”
    “贝金赛尔，谎言是没有意义的，你可以用语言欺骗我，但你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似乎并不是在和自己的敌人说话，而是在和亲密的友人交流似的，温柔地唤了一声银发老妇的名字后【乌有之述】的虚影化作一只乌鸦，扑扇着烟雾一般的翅膀，轻盈地落在了她瘦削的肩膀上。
    “从一百三十年前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满心热爱的人，你爱着风云雨雾，爱着大地山川，爱着草鸟兽，爱着父母朋友……你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从未衰减，直到现在都一样强烈。
    而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你，同样比谁都热爱自己的生命，如果可以的话，你想要永永远远地活下去，继续幸福地拥抱你所热爱的一切。”
    漆黑的羽翅拂过银发老妇的脸颊，只是轻描淡写地微微一扫，便抹去了她脸上属于岁月的刻痕，拂出了一张满是活力的青春面孔。
    歪了歪漆黑的鸟首后，【乌有之述】声线缈远地轻声道：
    “你的心里有太多热爱，也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你还远远没有活够！
    贝金赛尔，虽然你坚定地拒绝了我，但你确实在发自内心地抗拒走向另一个未知的世界，你无比希望时间能够在你的身上驻留……而你确实有这个能力！”
    “……”
    温柔的眼眸凝望着一言不发的大巫王，黑色乌鸦的翅膀再次扇动了两下，而这两次轻盈的舞动结束后，大巫王的一头银发迅速转黑，微微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
    手臂、脖颈、脚踝……所有外露皮肤上的沟壑都被抹平，灰黄难看的老人斑也在悄无声息中消失，原本已经走到生命尽头的银发老妇，竟然重新找回了最为青春美好的样貌。
    “时间呵，真是一种格外残忍的东西。”
    凝望着这张跨越了一百三十年的时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脸庞，黑色的乌鸦歪了歪脑袋，声线柔婉而唏嘘地道：
    “你和你母亲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像，我甚至以为看到了另一个她，而你也确实和她一样，有着格外出色的天赋，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成功摸到了时间的门槛。
    贝金赛尔，加入我们吧！只要你愿意跨出那一步，随时都可以掌握时间的权能，彻底摆脱人类短暂又可悲的生命，成为唯一一位掌控时间权能的真神！”
    “……”
    面对【乌有之述】诚恳的劝说，大巫王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的面庞，接着又眨了眨从浑浊变得清澈的眼眸，怔怔地看向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清楚过的世界。
    “怎么样，满意我送你的礼物吗？”
    从银发……黑发少女浑圆的肩头飞起，落回了“凯特琳王女”的肩膀上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温声道：
    “贝金赛尔，我明白你们这一脉，为什么会不断拒绝我的邀请，你们担心自己掌控了【时间】权能后，会导致【守望宫】的失衡。你们的猜测确实是对的，清理局的【守望宫】虽然奇妙，但在柱神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头掌握了【人类】、【守望】、【时间】等等权能的人造真神罢了。
    当一名掌握了时间权能的真神，从它所庇护的内部出现时，【守望宫】原本完美的平衡的确会被打破……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漆黑的鸟首微微扭转，【乌有之述】平静地叙述道：
    “你、你的母亲、你的祖母……你们这一脉的先祖，至少有一半人都有着掌控时间的天赋，都有资格获得永恒的生命，但活到现在的却只有你一个，而你马上也将走到自己生命的尽头。
    你们这一脉守护人类的时间已经够久了，不是你们欠人类的，而是人类欠你们的！这种亏欠到了你这里，已经可以彻底结束了，你早该去拿自己本就该拥有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时，黑色的乌鸦停顿了一瞬，随即语调微微上扬道：
    “贝金赛尔，我虽然看不到未来，但我隐约有种感觉，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清理局仰仗的【守望宫】都会在这一代彻底破碎，而你应当是能看到这一切的。
    所以你并不需要有太大的负担，最终的胜利者只会是我们，而你只不过是在两个走向基本相同的未来之中，选择了对自己稍微有利的一个罢了，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你只是选择了未来而已！”
    “……”
    未来啊……
    默默听完【乌有之述】的劝说后，恢复青春的大巫王低下头，看了眼“凯特琳王女”小腿上的鞋印，随即忍不住抿嘴轻笑了一声。

 我！清理员！ 第544节

    “你说得倒也没错，从差不多三年前开始，我看到的未来碎片虽然还在不断变化，但更多的只是细节上的差异，真正巨大的差别已经很小了，未来的走向确实正在变得基本相同。”
    “？”
    听到大巫王有些突兀的回应后，【乌有之述】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皱着眉道：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你的感觉是正确的，清理局的【守望宫】确实有破碎的可能，只不过到时候的情况，和你以为的可未必一样……嗯……不过你倒不用太担心，毕竟你还真不一定能看到那天。”
    “？！！！”
    朝眼神惊疑不定的【乌有之述】，露出了一个狡黠的浅笑后，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的黑发少女，快乐地踢了踢自己灵活的双腿，随即笑吟吟地道：
    “我们这些能看到未来的人，为了避免因为透露太多未来而死掉，嘴里的话总是真假掺半的，没准我刚刚全部都是唬你的，别太当真……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巫王打量了一下眼神茫然的“凯特琳王女”，随即抬手朝他竖了个大拇指。
    “我好像认出你是谁了……加油，戮王会的未来可全靠你了！”
    第807章 故事的结局
    戮王会的未来全靠我了？
    看着大巫王朝自己竖起的大拇指，一脸莫名其妙的鸫鸦，不由得下意识地侧过头，望向了自己肩头的【乌有之述】，想听听他怎么解释。
    然而此时的【乌有之述】，却好像有些被激怒了，漆黑的鸦羽再次挥动，活力便如同凋谢的昙一般，快速地从大巫王的身上剥离了出来。
    挺直的脊背重新佝偻、光洁的肌肤再次爬上沟壑，刚刚还青春俏美的黑发少女，眨眼间便再次变回了衰朽的银发老妇……唯独那双眼睛没有重新变得浑浊，而是维持住了年轻人特有的清澈与灵动。
    “贝金赛尔！”
    凝望着那双冷静依旧的眼眸，【乌有之述】一直不紧不慢的温和声线，终于带上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怒意。
    “如果你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为了激怒我的话，那你已经成功了！”
    “？？？”
    看着肩头乌鸦隐隐泛起了红色的愤怒眼珠，鸫鸦面具男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感觉自己好像遭到了来自队友的恶意冒犯。
    人家说戮王会未来全靠我，然后你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直接开始发火了？不是……你几个意思啊？我大小也是个柱神，戮王会靠我很可耻吗？
    ……
    “所以，你又能对我做什么呢？”
    遗憾地摸了摸自己不再光洁的面庞后，在斗嘴中占了上风的银发老妇，先是朝面色古怪的“凯特琳王女”看了一眼，随即笑着反问道：
    “为了平复心头的怒火，你是想借这个假货的手折磨我呢？还是准备自己动手要我的命？
    遗憾的是，我的时间只剩下一个多星期了，你就算立刻把我杀掉，也就是让我少活几天而已，而如果你准备折磨我的话，我虽然没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但立刻终结掉它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放心，我不喜欢那种粗暴的手段，另外，你也未必有能力终结自己的性命。”
    面对大巫王的挑衅，【乌有之述】黄褐色的瞳仁盯住她的眼睛，声线淡漠地开口道：
    “贝金赛尔，从现在开始，你也是这场故事的一部分了，而你要扮演的角色正是你本身，慈祥、善良、强大，但却已然老去的巫王。”
    在乌鸦不紧不慢的讲述声，银发老妇身体中的最后一丝“青春”，被彻底地剥离了出来，并且如同里昂等人一样，遭到了来自【睡前故事】的彻底封禁。
    “过去的你虽然十分强大，但现在垂垂老矣的你，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力量，仅剩下了一击之力。”
    伴随着【乌有之述】淡漠的讲述，小院一角的木拐杖缓缓漂浮而来，自动自觉地落在了银发老妇的手边，如同活物般主动顶住了她的掌心，并放出了一道乌黑的气流，死死地缠住了大巫王的手掌。
    “我虽然不能预知未来，但我却可以告诉你，你这一击之力未来将会用在哪儿。”黄褐色的眼眸微微闪烁，漆黑的乌鸦张开鸟喙，眼眸冰冷地道：
    “那位野心勃勃的里昂亲王，正在与一名邪恶的女巫联合，妄图用那名女巫来代替你的女儿，进而从你手中夺取大巫王的权力。
    他们邪恶的计划，会十分顺畅地推行下去，很快他们便会将你的女儿抓住，并把真王女替换成‘假’王女，而昏聩老迈的你却并未能察觉到这一点，成功被他们蒙蔽了过去。”
    “只不过，在所有的故事里，邪恶都是注定无法战胜正义的，我讲的这个故事也是一样，你的女儿虽然遭遇了险境，但却会凭借自身的机警与灵巧，成功从他们的魔掌中逃脱。
    而接下来，她会在一位英俊而聪明的年轻人的帮助下，成功破坏掉亲王与女巫的邪恶计划，并在所有人的面前揭露他们的阴谋，将邪恶的亲王和他的帮凶们送上绞刑架。
    至于你，则会在最后关头及时出场，在那名想要冒充你女儿的邪恶女巫，骑着扫帚准备飞走的时候，直接含怒出手，用你这最后的一击之力，把那个邪恶的女人从天上打下来。”
    “？！！！”
    当【乌有之述】说到这里时，大巫王的眼眸猛然瞪大，仿佛明白了什么，而【乌有之述】则朝着惊怒交集的她笑了笑，眼眸之中满含恶意地道：
    “虽然仁慈的你并没准备下杀手，但那名邪恶的女巫运气实在不太好，她在从扫帚上摔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嗯……”
    朝着内庭四周的建筑望了望后，【乌有之述】抬起漆黑的羽翼，用翅尖的部分朝远处漆黑的尖顶高塔指了指。
    “就摔在那上面好了。”
    随口为“邪恶女巫”指定了一个最终结局后，【乌有之述】望着面前牙关紧咬的大巫王，眼带快意地冷笑道：
    “接下来，那名运气不大好的女巫，会在高塔之尖痛苦地哀嚎一天一夜，等她那和你一样颜色的血液，从塔尖一路流淌到塔底的时候，才能抱着对你的怨恨，满眼不甘地死去。
    至于你、你的女儿、以及那位帮助了你女儿的年轻人，则会在悬挂着那名邪恶女巫尸体的高塔之下，幸福地拥抱在一起……怎么样，对于这个故事的结局，你还满意吗？”
    “我不满意！”
    银发老妇咬牙道：
    “你不会成功的！我已经看到了未来！你说的那些东西……”
    “我说的那些东西，在这个由我讲出的故事里，注定会成为未来将要发生的现实！”
    打断了大巫王的反驳后，【乌有之述】微昂着头，眉眼淡漠地道：
    “至于你看到的未来，只不过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种罢了，你看到的未来并不一定就会成为真正的未来，你所掌握的时间虽然是最高贵的权能，但它就算再高贵也只是权能，而柱神所掌握的则是‘真理’。
    作为所有认知的顶点，真理是只要条件完备便一定会达成，且永远无法被改变的现实，在我讲出这个故事的时候，它就一定会百分百达成，绝没有任何人可以违背！”
    第808章 主从宣言
    完蛋……我好像已经被锁定了……
    带着里昂一行人，回到毛线球结社的据点——传销魔女的二手扫帚店后，恢复成了猫猫状态的真·凯特琳王女，有气无力地攀上了自己的专用沙发，一脸绝望地卧在了松软的坐垫里。
    原本自己还以为，只要不戴上那顶该死的帽子，就有很大可能摆脱掉戮王会的锁定，但刚刚在见到食神的时候，自己却立刻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直接开始“演”了起来。
    这证明无论戴不戴那顶睡帽，自己都已经被【睡前故事】给锁定了，甚至之前自己的一举一动，恐怕全部都是【睡前故事】定好的一部分。
    仔细想想的话，没准自己提前联系食神的手段，也在【睡前故事】的规则之中，正是自己这个“邪恶女巫”的邀请，才引来了觊觎巫女之国的“邪恶亲王”。
    而不出预料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就是自己和野心勃勃的狮心亲王一起，制定了“冒充”凯特琳王女，进而夺取巫女之国的邪恶计划。
    然后正义最终还是战胜了邪恶，心怀鬼胎的坏人们咎由自取，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善良的人们则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之类的……
    可恶啊！
    想到那个顶着自己的脸，冒用了自己身份的混蛋，怒火中烧的猫猫社长，不由得气愤地猛挠了一下身下的沙发。
    明明戮王会那群混账才是反派，为什么反而是我当了坏蛋？这个该死的故事简直……唔……他在干什么？
    看着进到二手扫帚店里后，并没有急着和自己沟通情况，反而东摸摸西看看，开始翻箱倒柜的里昂，卧在沙发椅上的猫猫不由得眨了眨眼，主动恢复了人形。
    “你在找什么？”
    “呵呵。”
    回头看了眼沙发椅上的猫耳女人后，里昂停下了到处摩挲的手掌，一脸傲慢地开口道：
    “我只是在惊讶，一位敢于朝大巫王的女儿出手的强大女巫，居然就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甚至连张好点儿的纸都没有。”
    “……”
    面对里昂突如其来的跳脸嘲讽，猫猫社长的耳朵不由得抖了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自从在内庭外和他们成功汇合后，似乎因为达到了某个故事节点，【睡前故事】对于自己这些“角色”们的约束力，便开始不断增强。
    而随着约束力的增加，自己等人的举动和言辞，便受到了更加严苛的约束，每次试图做出违背“人设”的行为时，都会有种心惊肉跳般的危机感。
    至于那些“邪恶亲王”跟“邪恶女巫”不该说出来的话，更是直接被彻底封死，根本连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基本处于完全无法交流的状态。
    所以虽然自己成功接到了盟友，但由于【睡前故事】的规则限制，自己根本无法和他进行任何“违背人设”的交流，甚至连互相分享已知的情报都做不到……
    “哼！”
    眼见凯特琳王女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由于担心让幼哈从镜世界中取东西，会提前暴露自己还能使用部分异常物的情报，里昂只得再次开口暗示道：
    “女巫！你已经穷的连纸和笔都拿不出来了么？”
    哦，原来是想要纸和笔，是想跟我通过文字交流吗？
    从里昂语调傲慢的话语之中，勉强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后，猫耳女人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笑得十分妖媚地回答道：
    “尊贵的亲王阁下，你和我目前遇到的问题，可不是纸跟笔就能解决的。”不是纸跟笔能解决的？意思是不仅无法用嘴说，甚至连文字交流也不行吗？
    看了眼笑得妖里妖气，一看就很放荡的“邪恶女巫”后，里昂蹙眉思忖了一下，随即又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跟着又色眯眯地挑了挑眉。
    不行的，除开语言和文字外，眼神、手势、暗号这些都不行。
    朝着里昂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些交流方式全部无效，并不能摆脱【睡前故事】的规则限制后，猫耳女人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睡前故事】的限制，要比自己想象中严苛得多，感觉自己唯一能够跟他交流的内容，就是该怎么绑架那个假冒自己身份的“凯特琳王女”，以及述说自己对大巫王一脉的仇恨之类的。
    食神那边虽然比自己强很多，看起来好像偶尔能做出一些违背“人设”的情况，但整体仍处于【睡前故事】的约束之中，依旧受到了非常巨大的限制。
    怎么办……虽然成功找到了盟友，但互相之间连话都说不了，好像汇合了也跟没汇合没区别啊？
    发现现在根本没有进行沟通的办法，里昂只得搬了个椅子坐在猫耳女人对面，皱着眉跟她同时犯起了难。
    但在盯着对方的猫耳看了一会后，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里昂不由得抬手猛地一锤大腿，随即满脸嫌恶地道：
    “女巫，你长得可真丑！”
    “？？？”
    被里昂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弄得脑子一懵，猫耳女人不由得满眼愕然地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不是……你长眼睛了吗？那个顶着我脸蛋的冒牌货上街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提前赶过去，就为了看我的脸一眼？我还丑？！
    “我的意思是说，比起你现在的模样，我倒是更喜欢你之前的样貌。”
    用眼神表达了一下不好意思后，邪恶的里昂亲王昂着头道：

 我！清理员！ 第545节

    “和现在的你我没什么可说的，你在我的眼中，甚至还不如一只野猫来的漂亮！”
    “……”
    你特么……
    虽然知道这是【睡前故事】的问题，食神并不是真的在侮辱自己，但面对里昂的大放厥词，猫耳女人依旧不由得面色一黑。
    强忍着开口喷回去的冲动，琢磨了一下里昂话里的意思后，凯特琳王女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随即再次变回了猫猫形态。
    而见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赶忙切换出【饲主】徽章，走过去抄起满眼抗拒的黑猫，抱在怀里大力撸了两把，随即一脸傲然地宣布道：
    “记住，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
    第809章 猫猫与睡帽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主人？你还没完了是吧！
    面对邪恶亲王的一再跳脸，猫猫女巫不由得着恼地伸出猫爪，准备把这个混蛋的裤子挠起球，让他知道知道猫猫的厉害。
    然而第一下还没挠完，猫猫女巫的动作就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仰起头吃惊地望向了里昂的嘴巴。
    无它，刚刚那句相当冒犯的主从宣言，只有前半句是从他的嘴里冒出来的，在说完“从今天开始”之后，里昂的嘴巴便已经闭了起来，后面的半句话是直接出现在自己心里的。
    这……这不对吧？！
    ‘没有，这很对。’
    不不不！这肯定不对！
    看着嘴皮子连动都没动一下，只是一个眼神抛过来，便将意思传递到位了的里昂，猫猫女巫不由得猛猛眨眼，想要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然而……
    ‘你没听错，我们确实正在用心灵进行沟通。’
    ？！？！
    怎么会……难道你没有被【睡前故事】剥夺力量？！
    ‘剥了，但没有完全剥。’
    看了看槽位里微微闪烁着的【饲主】徽章后，里昂朝怀里满眼困惑的猫猫微微一笑。
    ‘具体不太方便解释，但只要你不否认自己的宠物身份，那么我们就能做到心灵相通，不用说话也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简单介绍了一下【饲主】的心灵相通效果后，里昂忍不住偷摸了一下黑猫缎子似的皮毛，随即干咳了一声在心里道：
    ‘虽然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里昂·莱恩，目前是……’
    ‘是凶名赫赫的清理局食神、杀食戍卫死亡之犬的疯子、一时兴起吃空了半个梦界的狂徒、将外逃的大地苗裔碾死几十上百遍、逼得它们举族向清理局投降的暴……额……’
    ‘……’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还不太习惯这种交流方式……’
    发现里昂的表情略微有些僵硬，不小心把心里话抖了出去的猫猫连忙道歉，随即眨巴着眼睛道：
    ‘里昂阁下，你……您……嗯……我关注您已经很久了！’
    ‘……’
    所以我该回答什么？问你是什么时候粉上我的，需不需要to签？
    ‘兔签是什么？’
    ‘就是专门写给……额……没什么，这个不重要。’
    微微晃了晃脑袋，尽量把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甩出去后，里昂抱着猫猫女巫一脸正色道：
    ‘咱们还是先说说你吧，你的真实身份应该并不是什么邪恶女巫，而是蜜法拉王国的凯特琳王女，对么？’
    ‘是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猫猫王女不由得人模人样地叹息了一声，随即满眼恼意地道：
    ‘戮王会的那些混蛋，好像从很早就盯上了我们这一脉，如果不是我运气够好，看到了部分未来碎片，设局逮住了降临的猫与舞蹈之神，并借助她的身份混进了戮王会的话，恐怕我和母亲早就被它们杀掉了！’
    ‘你逮住了一名真神？而且还混进了戮王会？！’‘没错。’
    感受到了里昂心中萌发的惊讶之意，猫猫王女不由得摆了摆细长的尾巴，略微有些小得意地道：
    ‘母亲说过，我的天赋非常非常出色，甚至比年轻时候的她都要强，再加上母亲的悉心传授，和各大结社珍藏的秘法，我在差不多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和清理局一级清理员相仿的水平。
    虽然硬实力方面还是有差距，比不了一级清理员里的精英，但算上窥视未来的手段之后，那些降临时被【守望宫】大幅削弱的真神，还真不一定奈何得了我。
    至于戮王会那边，它们的行动模式较为隐秘，集会的时候都戴着面具，成员之间的接触其实很少，互相之间并不是很熟悉，所以想混进去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哦哦，厉害厉害！’
    配合地夸赞了两句后，里昂一边伸手轻挠着猫猫王女的下颌，挠得她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一边侧头瞥了眼自己的徽章面板。
    除开用于和宠物沟通，并能极大获得动物好感的【饲主】之外，刚刚换上去的【值得信赖的兄长】，也在微微闪烁着。
    这枚自己最早刷出来的徽章的能力很特殊，在跟年龄低于自己的未成年人交谈时，对方将很容易对自己产生信赖感，且情绪激动时易触发特殊状态“吐露心扉”，向自己倾诉心中的苦闷与秘密。
    看猫猫王女现在的状态，估计已经同时触发了【饲主】的好感加成，以及【兄长】的吐露心扉状态，然而据自己了解，凯特琳王女的年纪绝对要比自己大，所以……
    ‘你在变成猫的时候，年龄和人类状态下是不一样的吗？’
    ‘你怎么知道？！’
    圆溜溜的猫眼猛然睁大，猫猫王女点了点头后，眼带惊讶地回答道：
    ‘我在猫与舞蹈之神降临前，想办法潜入了她的教会，把作为祭品的少女换成了一只不会跳舞的幼猫，破坏了它以【舞蹈】权能降临的打算，并且造成了【猫】权能的溢出。
    她发现已经逃不掉之后，就反过来诅咒了我，把那只小猫的灵魂塞进了我的身体……里昂阁下，你那件摸一下就能获取情报的异常物，也没有被【睡前故事】封锁吗？’
    ‘算是还能用。’
    看了眼槽位里的【唯物】徽章后，里昂一边盘着怀里的猫猫，一边眼含期待地询问道：
    ‘凯特琳殿下，既然你曾经混进过戮王会，那你应该对【乌有之述】和【睡前故事】有了解吧？能不能把你知道的情报共享一下？’
    ‘这个好像有点儿难……’
    听到里昂的要求，猫猫王女不由得为难地道：
    ‘关于【乌有之述】的情报，我知道的其实很少，而且我的名字还在【十裔律书】上，如果贸然泄露其它成员的身份的话，一定会受到来自【律书】的惩戒。
    至于它讲的【睡前故事】，我也只是听别人说了一些过去的事，只知道这东西很危险，哪怕接下【睡帽】的戮王会成员也可能受到影响，疯了的或者睡不醒的大有人在……’
    ‘睡帽？’
    ‘就是用来加入【睡前故事】的媒介，模样是一个上面有个球的毛线睡帽。’
    抬起猫爪比划了两下后，猫猫王女继续解释道：
    ‘一旦戴上那顶帽子之后，就会像被【睡前故事】锁定的目标一样，被剥夺所有的异常能力，作为启动【睡前故事】的素材。
    如果想要锁定一名真神级别的目标，作为代价，就需要一名力量相同甚至更强的真神，主动戴上【乌有之述】创造出来的【睡帽】，我手里也有一顶。’
    ‘？？？’
    第810章 突如其来的抓捕
    你有这好东西不早说？！
    听到猫猫王女的话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从自己被【睡前故事】锁定开始，困扰自己最深的问题，其实并不是用不了异常物，而是【乌有之述】过于隐秘的行事作风。
    对于这名古老的柱神，局里现有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自己不仅没有任何确切的情报，甚至连它用来锁定自己的东西，到底叫不叫“睡前故事”都不清楚。
    在极端缺少情报的情况下，【唯物】的抵抗效果一直都无法触发，导致自己被【睡前故事】的力量限制得死死的，只能跟着安排好的“剧情”行动。
    而现在猫猫王女告诉自己，她手里有一顶【乌有之述】掌握的“真理”的载体，这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
    只要自己能够摸一下那顶帽子，【唯物】就有可能被正常激活，进而为自己提供异常抗性，让自己不至于这么束手束脚，接下来能做的事可就很多了！
    ‘那顶睡帽呢？’
    ‘啊？’
    ‘给我看一下那顶睡帽！咱们能不能摆脱【睡前故事】的安排，可能就要靠这东西了！’
    感受到了里昂心中传来的巨大喜悦后，猫猫王女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随即忙不迭地起身道：
    ‘那顶【睡帽】被我用异常物收起来，放在自己家里了……我马上带你去！’
    ‘走走！’
    ……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后，连话都没法正常说的里昂，当真是一刻都不想等了，嘱咐乔舒亚等人留下等消息后，便抱着猫猫王女冲出了店门，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二手扫帚店的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齐整且沉重的脚步声，两队手执长戟的士兵小跑着从巷口进入，驱开了街上惊慌的行人，将二手扫帚店的四周堵了个水泄不通。
    “给我搜！”
    只听得士官的一声暴喝，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便直接破开二手扫帚店的大门鱼贯而入，动作娴熟地四下翻查了起来。
    “报告！发现了地下结社的痕迹！”
    “报告！这里前不久应该有集会活动！”
    “报告！抓到了可疑人员！”
    “你们干什么！”
    被两名士兵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后，憋了好几天的雀斑王子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飞起一脚蹬在了士兵的胫甲上。
    “哎呦！”
    士兵们的胫甲相当坚硬，脚趾被撞痛的雀斑王子惨叫一声，疼得不自觉地弯下了腰，然而还没等他检查自己的脚，左脸就被两名士兵强行按到了桌板上。
    “混账！我可是……”
    “你是谁都没用！”

 我！清理员！ 第546节

    瞪眼大喝了一声后，身材魁梧的士官伸手过去，把雀斑王子的脸扭过来看了看，随即皱眉道：
    “再找别人！这是个男的，那个地下结社只收女社员！”
    “是！”
    听到士官的话后，按住雀斑王子的两名士兵应了一声，随即动作相当粗暴地把乔舒亚塞回了椅子上，接着跟其它人一起闯进了里间。
    “队长！”
    在【撞破小姐】的尖叫声中，刚闯进里间的士兵们，把一身女仆装的莱拉拽了出来，满眼兴奋地汇报道：
    “抓到了一个疑似社员的女人！”
    “很好！”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壮汉士官凝眸望向满脸惊慌的【撞破小姐】，直接厉声喝问道：
    “老实交代！你是在毛线球结社里是什么身份？除开毛线球结社外，还有没有加入过其它结社？”“我……我不知道啊！”
    完全没弄懂发生了什么情况，面对一群突然闯进来抓人的凶恶军汉，胆子本来就不大的【撞破小姐】，不由得哆哆嗦嗦地道：
    “我是外地人，我……我今天才刚来的。”
    “？”
    看了看撞破小姐的模样，发现她确实不像什么地下结社的成员后，为首的士官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喝问道：
    “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我跟着亲王大人来的啊。”
    亲王大人？
    壮汉士官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得面色一变，想起了那位据说今天刚刚造访的狮心亲王。
    据萨满社的人描述，那位亲王傲慢又小气，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自己逮了他的人，之后肯定会被找麻烦，而且听说他还带了个满脸雀斑的傻王子，那个王子也……
    卧槽还有个王子啊！
    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脸，壮汉士官的面色顿时不由得一白，知道自己怕是摊上事儿了，然而还没等他想出补救措施，里间便传来了士兵们惊喜的呼喊声。
    “报告！有重大发现！”
    什么？！
    听到自己部下们的喊声后，壮汉士官的脸色顿时重新恢复了红润，随即大踏步走进里间，望向了侧边被暴力拆开的木板墙。
    “这是……”
    “这是毛线球结社成员们的照片！”
    之前按住雀斑王子的两名士兵，各自拿着一根撬棍迎了过来，喜滋滋地汇报道：
    “有了这面照片墙的话，咱们可以直接按照片抓人，保证能够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邪恶的地下结社一网打尽！”
    “干的漂亮！”
    大声夸赞了一句后，看着木板墙后面贴得密密麻麻的照片，激动得面色涨红的壮汉士官，先是回头看了眼雀斑王子的方向，随即咬了咬牙挥手道：
    “带走！这里一定是毛线球结社的重要据点！里面的人全都给我带走！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在几名士兵遵照命令，把雀斑王子和撞破小姐带走后，壮汉士官小心翼翼地把墙上的照片都摘下来收好，随即满眼亢奋地继续指派任务道：
    “你们两个回去上报情况！”
    ‘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跟我走！按照照片去其它结社抓人！一定要完成凯特琳殿下交代的任务！’
    ‘是！’
    在壮汉士官的呼喝声中，收获巨大的士兵们这次连队列都不结了，直接跟在壮汉士官身后大步奔出了店门，继续前往其它地点执行起了抓捕任务。
    又过了一会儿，邪恶亲王抱着猫猫女巫，满眼喜气地从路口赶了回来，但却并没有见到留在这里等消息的乔舒亚等人，入眼只剩下了被拆得一片狼藉的二手扫帚店。
    等敲开了其它店铺的门，问清楚了刚刚发生的情况后，邪恶亲王不由得面色一沉，随即抱着猫猫扭头离开街道，准备去大巫庭找人讨个说法。
    然而等邪恶亲王怒冲冲地离开后没多久，街角的公共厕所里，便走出了一名侍卫装束的普通青年。
    在把手里的卫生纸揣好，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双腿，慢悠悠地走回了扫帚店后，看着眼前已经人去楼空的二手扫帚店，模样毫无特点的青年不由得站在门前，一脸懵逼地张大了嘴巴。
    不是说被【故事】锁定之后，异常物就没效果了吗？我这怎么又让人给落下了？
    第811章 里昂的动机
    “你说什么？”
    听完大巫庭卫队长的汇报后，萨满社社长的脑子不由得微微一懵，神情错愕地道：
    “你的人把人家王子给抓了？！”
    “不是抓不是抓，是请……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手段可能粗暴了点儿，但后面知道那位王子的身份后，他们就很客气了……”
    讪讪地解释了两句后，见到萨满社社长脸上的肌肉迅速绷紧，两条浓眉肉眼可见地拧了起来，来报告的卫队长连忙开口找补道：
    “大人，这其实只是一场误会，当时我的人正在奉凯特琳殿下的命令，四下搜查地下结社的据点，寻找那个谋划刺杀巫王陛下的毛线球结社。
    但那位王子和他的女仆，不仅刚好出现在目标据点里，而且还说不出来自己在那儿，那个据点还搜出了毛线球结社的人员名单，所以我的人就顺路把他们请了回来。”
    “……”
    你的人只是一顺路，我特么差点儿可以上路了！
    听完卫队长的解释后，萨满社社长的脸色依旧黑得吓人。
    抓了对面的使者这种事可小可大，没人追究的话自然一笑置之，可一旦有人想要借题发挥，那绝对会酿成相当严重的外交事件，甚至有可能酿成一场战争！
    也就是那位乔舒亚王子的母族，和萨满社这边有几分姻亲，外加两国还有一层盟友关系，真出乱子的可能性不大，否则如果真抓了个敌对王国的要员，不仅这个蠢材卫队长要完，甚至连我都要跟着被赶下台！
    忍不住怒瞪了卫队长一眼后，萨满社社长黑着脸质问道：
    “人呢？你给请哪儿去了！别告诉我你把人关起来了！”
    “没有没有！”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后，来报告的卫队长连忙回答道：
    “还没到监狱的时候，我的人就已经确认了那位王子的身份，把他们送去会客室休息了，除开没有让他们离开之外，绝对没有什么冒犯的举动。”
    你这不还是把人家给关起来了吗！
    听到这里时，萨满社社长顿时不由得一阵牙疼，下意识地就想开口骂人。
    然而当想起那位凯特琳殿下，直接越过十七大结社的联席议会，动用特权强行下达的死命令时，萨满社社长原本已经涌到嘴边的脏话，便又重新咽了回去。
    这次的情况不同于以往，那个毛线球结社的人涉嫌刺杀巫王陛下，甚至据说好像差点儿就成功了，所以凯特琳殿下才会大发雷霆，直接绕过联席议会下了死命令，要求不惜代价地将所有人抓捕归案。
    而自己的部下们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也不都是完全不知道轻重的蠢人，之所以敢把人家王子也带回来，肯定是真搜到了什么关键的证据，所以……
    “你确定拿到的是真名单？”“确定！非常确定！”
    见到萨满社社长不仅没有直接开口骂人，甚至神情还缓和了下来，大巫庭卫队长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知道这关自己已经过了，随即一脸殷切地继续道：
    “虽然肯定不是全部的名单，但我让人拿着这次搜出来的照片，和已知的毛线球结社的成员对照了一下，发现重合程度非常高。
    至于剩下的那些，他们已经分头去抓了，有了这份新名单，再加上那些被抓住的人供出来的消息，估计用不了一个星期，就能把整个毛线球结社一网打尽！”
    一个星期啊……
    听完自己部下的话后，萨满社社长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即举起了三根手指，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三天！我可以帮你挡三天时间，只要你能在三天内，把毛线球结社的主要成员全都抓住，那这次的事儿我就帮你扛了，在手里有证据的情况下，除了十七大结社的社长，你全部可以直接抓！”
    说到这里时，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道：
    “包括那个来出使的王子，如果他真的和毛线球结社有关的话，你可以在不留明显外伤的情况下，对他用一些相对温和的审讯手段！”
    “啊？！”
    “凯特琳殿下的意思是，如果只有一个毛线球结社的话，应该干不出谋划刺杀巫王陛下的事，这里面说不定还有其它幕后黑手！”
    看着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明显有些惊到了的卫队长，萨满社社长眯着眼睛道：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按照那位狮心亲王的作风来看，他很可能就是毛线球结社背后的那个人，甚至刺杀大巫王的行动，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那位狮心亲王……可能是刺杀大巫王陛下的幕后黑手？
    “这……不会吧？”
    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推论过于离谱，卫队长不由得将信将疑地道：
    “他看着那么年轻，而且好像没什么城府，给人的感觉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而且咱们两方是盟国，他也没有刺杀大巫王陛下的动机啊！”
    “那可不好说。”
    回忆了一下自己知道的情况后，萨满社社长摇了摇头道：
    “你虽然已经坐到了大巫庭的卫队长，但终究不是联席议会的成员，很多情报你还接触不到……那位狮心亲王身上的问题非常大！
    据我之前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位维罗妮卡女王虽然精明强干，但她弟弟才是更被认可的继承人，在争夺王位的时候其实一直都处于劣势。
    然而当时刚被选定继任公爵的狮心亲王，在自己继承公爵之位当天，立刻当众向那位维罗妮卡王女求婚，给予了她相当巨大的支持，直接让她重新占据了上风……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说到这里时，大概是想起了邪恶亲王那张一看就野心勃勃的脸，萨满社的社长不由得顿了顿，随即满眼忌惮地道：
    “在那位维罗妮卡女王答应求婚后，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王都直接爆发大规模动乱，大量乱党突然冲击王宫，把王后扔进湖里差点儿淹死，吓得老国王一病不起草草退位。
    而据说性情暴躁的乔舒亚王子，在那之后不仅没有站出来反抗，反而变得无比老实，不仅主动举报想要勾连大臣的前王后，甚至还配合那位狮心亲王一起出使。
    等来了这边后，更是乖顺得不行，被那位狮心亲王当众喊儿子都不吱声，连半点儿脾气都没有，和传闻中乖戾傲慢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你猜他是因为谁才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第812章 慧眼如炬
    因为……那位狮心亲王？！
    从萨满社社长的神态中，得出了问题的答案后，大巫庭的卫队长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有些紧张地道：
    “您的意思是，那边那个乱党冲击王宫的事，实际上是那位狮心亲王策划的？”

 我！清理员！ 第547节

    “肯定是他！”
    “可……可我听说那些乱党冲击王宫之前，不是还刺杀过那位维罗妮卡女王，而且还差点儿成功了吗？”
    “差点儿成功也是没成功啊！再说那位维罗妮卡陛下刚被刺杀的时候还是王女，但她现在已经被刺杀成维罗妮卡女王了，如果这也能算刺杀的话，那她应该很愿意再多来几次。”
    “……”
    “另外，那些所谓的乱党冲击王宫，把维罗妮卡女王送上了王位之后，立刻就销声匿迹，彻底停止活动，连半个人都找不到了。
    而那位维罗妮卡女王继位后，不仅一张正经的通缉令都没发过，反倒签了好几张姓名不详的特赦令……你猜这些特赦令是签给谁的？”
    那必然是签给那些“乱党”的啊！
    听完萨满社社长的话，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卫队长，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他们……他们这么狠的吗？”
    “狠？我关注这位狮心亲王很久了，袭击王宫已经是他干的事儿里面，相对来说比较温和的一件了！”
    萨满社社长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随即阴着脸道：
    “那位狮心亲王到现在，一共以亲王身份出使了三次，第一次去的是柯罗克王国，结果去了半个月没到，柯罗克王国先遭大火再遇海啸，直接整个儿没了！”
    “额……那个事儿不是说属于天灾吗？”
    “你见过普通人基本都安然无恙，但整个王室死得就剩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然后全国上下连人带技术一并装船，直接被囫囵带走的天灾？”
    “啊这……”
    “这里面百分之一万有问题！我非常确定，柯罗克王国的情况绝对不是天灾，而是最纯粹的人祸！”
    萨满社社长冷笑道：
    “想知道一件事儿是谁干的，只要看谁从里面得了最大的好处，所以你猜柯罗克王国是谁毁掉的？谁又得到了柯罗克王国所有的遗产？”
    “……”
    “后面北境王国就更离奇了，那位狮心亲王刚落地才三天，直接就是海上风暴加板块儿运动，冰原之国直接爆发了近百场大地震，几百年积攒下来的家底直接完蛋！
    原本国力雄厚的北境强国，现在已经彻底沦为附庸，只能低价出售自家的矿产，从那位无辜的狮心公爵手里换粮食，命脉完全被掐在了别人的手里。
    还有，那位之前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哈维国王，不知道怎么又出了毛病，连个原因都没讲就直接退位，把王位让给了自己从来没处理过任何政务的妹妹。
    而那位据说与狮心亲王交好，甚至千里迢迢飞去参加他婚礼的梅丽桑德王女，在继承了王位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那位狮心亲王签了二十年的协议，承诺解散军团开放边境……你猜这里面又是谁操纵的？”
    “……”“总之，这些事儿如果不是他干的，我他妈立刻就把这柜子整个儿吞下去！”
    用力砸了下旁边的文件柜后，萨满社的社长神色难看地道：
    “那个狮心亲王是清理局的成员，我找过双鱼分局的人投诉，但双鱼分局的局长说自己受伤了不肯见我，而且他们也管不了处女分局的人。
    后面我试着找清理局的总局举报，清理局总局的人，又说负责受理举报的水瓶董事正在出任务，没有功夫处理我的问题，我猜他的行为可能得到了清理局的默许！
    而这位出使两次就‘灭’了两个王国的狮心亲王，现在已经到咱们这儿了，虽然咱们和他们是盟国，位置距离得也比较远，明面上没有什么冲突，但不得不防！
    毕竟咱们巫女之国在东西大陆交界地，把控制最关键的几处海峡和航道，那位狮心亲王并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另外，我现在非常怀疑，他其实已经盯上了凯特琳殿下！”
    “啊？！！”
    卫队长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难道他想谋害殿下？！”
    “谋害不谋害不好说，但以他过往的举动跟秉性，我感觉他很可能已经盯上了凯特琳殿下的美色。”
    “什么？！！！”
    “喵？！！！”
    嗯？哪儿来的野猫？
    听到窗外传来的猫叫后，萨满社的社长不由得眉头一皱，推开窗户撵走了在外墙晒太阳的黑猫，随即走回来神色阴沉地道：
    “根据我的调查，这位野心勃勃的狮心亲王，除开是个色鬼之外，很可能还有‘收集王女’的变态癖好！”
    “还有这种事？！您确定吗？”
    “非常确定！”
    回想起邪恶亲王色眯眯的模样，以及他看向“凯特琳王女”时，那个恨不能把人扒光了的怪异眼神，萨满社社长不由得猛锤了一拳文件柜，随即满眼恼意地解释道：
    “接受了他求婚的维罗妮卡女王就不说了，那位柯罗克王国的菲丽雅王女，据说被他安排进了清理局，直接和他住进了同一所公寓，
    而据咱们派去参加他婚礼的洛桑大巫说，北境王国的那位梅丽桑德王女，跟狮心亲王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不仅闯进后台和他密会，甚至还在宴席的角落里互相喂食！”
    “嘶……”
    好家伙……玩得这么的吗？！！！
    “总之，如果只是为了攫取利益的话，他完全没有必要冒险做这些事，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对于‘王女’这个身份有着特殊的癖好！”
    给邪恶亲王的x癖下了个总结后，一脸嫌恶的萨满社社长咬牙道：
    “以凯特琳殿下出众的样貌和气质，那位有着变态癖好的狮心亲王，必定已经看上了她！而凯特琳殿下的安危，关乎着我们巫女之国还能不能延续下去！
    所以你听好，你就给我逮着毛线球结社猛查！不管你这两天闹出多大的动静，我都可以给你担着，如果查出来毛线球结社背后的人，真的是那位狮心亲王的话，必须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第813章 猫猫有点慌
    “是！”
    听萨满社社长讲完了“邪恶亲王”过去的操作，卫队长的神情也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应了一声后眼带忧色地道：
    “身为大巫庭的卫队长，守护凯特琳殿下我自然责无旁贷，但如果那位狮心亲王真是毛线球结社背后的人的话，在发现我在调查他之后，他万一选择来硬的，直接上门抢走乔舒亚王子，甚至……”
    “就算他选择来硬的，我们也未必就没有反抗之力！”
    萨满社的社长冷哼了一声道：
    “柯罗克王国虽然科技水平强大，但自身人口太少，光有军械没有战力，北境王国的军团虽然强大，但一样也只是普通人掌控的国家，自身没有掌控任何超凡的力量。
    而咱们蜜法拉的十七大结社，各自都有流传了千年以上的秘法，剩下中小结社也各有手段，其中能够对人使用的不在少数，各种祭仪诅咒绝对防不胜防。
    他狮心亲王的手段再恶再狠，终究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哪怕一种秘法治不了他，一百种一千种难道也拿他没办法？”
    “这……”
    “总之，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你这两天全力给我查！就算狮心亲王亲自来要人，我也一定尽力帮你拖住住，给你留出审问那位乔舒亚王子的……”
    “笃笃笃！”
    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萨满社社长的话，在得到了他的准许后，一名脸上画着油彩的年轻男人推门走了进来，微微有些紧张地汇报道：
    “大人，那位狮心亲王找上来了，说是咱们抓了他的女仆和侍卫，要咱们立刻放人！”
    女仆和侍卫？
    听完来人的汇报后，屋里的两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卫队长有些错愕地反问道：
    “他只说了女仆和侍卫？不是还有一位王子吗？”
    “额……”
    来汇报的年轻男人嘴角抽了抽，随即如实转述道：
    “那位亲王阁下的意思是，乔舒亚王子不着急，咱们愿意的话可以多关几天，但女仆和侍卫必须赶紧还他，不然晚上就没人给他铺床了。”
    “……”
    所以你只捞女仆不捞王子？那我们俩刚才在这儿瞎合计啥呢？还有……做事情这么儿戏的人，真能在背地里谋划出那么多阴谋吗？
    “我现在不适合出面，你先去应付一下吧……”
    沉默了足足十多秒后，萨满社的社长一脸难绷地对卫队长道：
    “另外，既然他不急着领王子回去，反而索要女仆和侍卫，那说不定……额……说不定那个女仆和侍卫才是关键，总之能拖就拖，尽量多审审。”
    “但我的人说，他们并没抓到什么侍卫，只抓了个穿着女仆装的女人。”
    “那就先审他的女仆，总之先去搪塞两句，尽量把人稳住。”
    “是……”
    同样有些难绷的卫队长领命离开，而开始自我怀疑的萨满社社长，则忍不住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出起了神。难道我真的想错了？那位狮心亲王并不是什么野心家，只是单纯的运势太差，走到哪儿哪儿就遭灾？但这也太巧了吧……唔……话说刚才那只猫呢？
    ……
    猫猫王女有点儿慌。
    仗着“种族”优势混过守卫，蹲在窗户外听完萨满社社长的分析，并初步了解了某位亲王特殊的x癖后，猫猫王女一时间不由得大受震撼。
    怪不得在【乌有之述】的故事里，食神获得的角色并不是“邻国来的清理员”，或者什么“好奇的探险者”，而是“野心勃勃又好色的邪恶亲王”，原来他是本色出演啊！
    虽然无论柯罗克王国还是北境王国，出事的根源都在戮王会身上，食神看起来都只是恰逢其会而已，但……萨满社社长的判断也不是没可能啊！
    而且还有那个十分可疑的王女收集癖……
    回想起自己变成猫之后，邪恶亲王搂着自己摸来摸去的举动，正在屋檐间跳跃的猫猫王女，一时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险些一脚踩空从房顶上摔下来。
    虽然自己当时是猫……但自己的人形也是王女啊！
    虽然他摸得还挺舒服……但他很可能是个大色鬼啊！
    虽然他是己方盟友没错……但不耽误他朝自己下手啊！
    感觉萨满社社长的推论并不像是空穴来风，整个人……整个猫都不好了的猫猫王女，在从房顶奔回会客室窗外后，望着里昂坐在沙发上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然而背对着窗户的里昂，似乎隐约间感受到了什么，突然间回过了头，朝着在窗台上踟蹰的她微微一笑，眼神亲切地“询问”道：
    ‘怎么样？乔舒亚他们的下落呢？你查到什么情报了吗？’
    ‘……’
    情报是查到了，只不过查到的基本都是队友的情报，而且还是非常要命的那种情报……
    “喵……”
    迈步跳过窗台后，猫猫王女小心翼翼地从沙发一侧绕了过去，准备捡能讲的部分讲一讲，先把“王女收集癖”的事儿藏在肚子里。
    奈何还没等她开始绕，沙发上的邪恶亲王便一弯腰，直接托住猫猫王女藏满秘密的肚子，把四爪乱蹬的她整个儿抄进怀里，顺手还在肚皮上揉了两把。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我！清理员！ 第548节

    ‘……’
    算了，愿意摸就摸吧，权当提前报恩了……
    感受到肚皮上散发着热力的手掌，身体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只觉得浑身舒泰的猫猫，不由得认命地喵了一声，随即避开“王女收集癖”和“邪恶亲王的野心”，简单讲了讲自己刚刚的见闻。
    那个假冒的“凯特琳王女”亲自下令，要求必须尽快抓捕毛线球结社的所有成员？
    听完猫猫王女有选择的转述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挑，隐约间好像抓住了什么。
    盯着猫猫王女组建的毛线球结社下手，目的自然是削弱她的反抗力量，但在戮王会的视角中，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使用异常物的能力，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了。
    那么如果戮王会已经稳操胜券，只需要等睡前故事慢慢推进，就能把自己和猫猫王女一网打尽的话，为什么还要特意对毛线球结社出手？
    第814章 异色之间亦有差距
    “喵喵？”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甚至连帮自己马杀鸡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猫猫王女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正在沉思的邪恶亲王，一脸疑惑地询问了两声。
    ‘没什么。’
    伸手挠了挠猫猫王女的下颌后，回过神来的里昂若有所思地道：
    ‘我只是觉得，戮王会突然针对毛线球结社有些奇怪，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做这种事的理由，所以里面肯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原因。’
    猫猫王女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针对毛线球结社的话，会不会是想用她们的安全来威胁我？’
    ‘没必要的。’
    里昂摇头道：
    ‘你现在已经被锁定了，只能按照【睡前故事】定好的“剧情”走下去，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到了固定的“剧情”节点，不需要拿其它人威胁，你自己就会主动上门。
    所以这个【睡前故事】里肯定有咱们还不知道的规则，而且是很关键的情报……哦对了，那顶帽子怎么样了？还要多久才能取出来？’
    ‘快啦快啦！’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猫猫王女抬起右爪，像是人掏裤兜一样，在自己右腿外侧的皮毛里翻了翻，随即拽出了一枚亮晶晶的琥珀，而一只顶端缀着白球的大红色睡帽，正一点一点地从琥珀之中往外挪。
    ‘我毁不掉这顶帽子，还担心他们会通过帽子找到我，就把它塞进琥珀里封印了起来，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嗯嗯。’
    看了眼已经初步挣脱了琥珀晶体的束缚，露出了白色顶球的毛线睡帽，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伸手过去轻轻碰了一下帽球。
    【名称：故事之神的睡帽（真理、真理、故事）】
    【外观：颜色鲜艳的红色高顶睡帽，顶端缀着一枚绒毛密如须发的白色毛球，材质柔软亲肤又蓬松温暖，戴上之后能够睡一个好觉】
    【能力：乌有之述、阿苏尔之眠、故事介入者】
    【代价：戴上睡帽介入故事后，在故事彻底结束之前，将成为一名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无法做出任何背离“角色”的举动】
    【档案：在旧土见到了死于过去的至上四柱神后，故事之神唤醒了正在熟睡的“阿苏尔之眠”，请它戴上了自己的帽子，成功借用到了属于“阿苏尔之眠”的真理，获得了让部分秩序陷入沉眠的资格……】
    【评价：“乌有之述”即并不真实的故事，而戴上这顶睡帽之后，你虽然要遵守故事之神定下的秩序，但也会获得介入一场“乌有之述”的资格】
    【浸染值：与使用者最大浸染值相当】
    “滋”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总结，你获得了大量有关“故事之神的睡帽”的情报……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虽然感觉有点抽象……但好像也不是一无所获？
    盯着【故事之神的睡帽】看了好几遍后，勉强理解了一些情况的里昂，不由得蹙眉思忖了起来。
    记得在和水瓶局长聊天的时候，自己从他那里听到过一些有关至上四柱神的内容。
    那个老头告诉自己说，阿苏尔是旧土人类对“秩序、繁荣、命运”的合称，而眠在不太需要睡觉的旧土人的语系中，似乎有着邻近死亡与终结的意义。
    所以至上四柱神中的【阿苏尔之眠】所掌握的真理，翻译过来即秩序失常、繁荣不再与命运无继，只要这名古老的柱神主动进入沉眠，那么秩序将不再安定，繁盛的也将会衰败，甚至连命运也会陷入混乱。
    而【乌有之述】探索旧土的时候，在不同的时间里遇见了已经死掉的【阿苏尔之眠】，于是便从他的三条真理中借用了打乱秩序的真理，再配合他的“乌有之述”真理，这才获得了强行更改现实的能力。
    那么所谓的【睡前故事】，实际上就是“乌有之述”和“秩序之眠”两条真理的结合，秩序和规则被强行打乱，原本“子虚乌有”的故事也就得到了化作现实的资格……
    “滋”
    【通过自身的归纳与思索，你获得了大量有关“睡前故事”的情报……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小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定程度的影响了】
    终于来了！
    听到了【唯物】被激活的消息后，感受着那种好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猛然一松的熟悉体验，里昂只觉得全身上下无比的舒泰，连撸猫的手法都变得灵巧了不少。
    果然还是得【唯物】啊！
    异色与异色之间亦有差距，什么澄黄色的【酒中仙】，不过是酒壮怂人胆罢了；而【女王背后的男人】香则香矣，但说穿了还是一碗没出息的软饭，只有我大【唯物】才是唯一的真神！
    “喵喵喵？”
    发现邪恶亲王撸猫的力度突然增加，手指的灵活性更是出现了飞跃式增长后，里昂怀里的猫猫王女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舒爽地分开四只脚爪上的肉球，努力发出了微弱的抗议声。
    “抱歉，下次注意。”
    用不符合邪恶亲王人设的笑容，朝着满眼惊讶的猫猫王女道了声歉后，里昂没有立刻解释自己的变化，而是扭头朝会客室的门口瞥了一眼。
    而在这之后没多久，猫猫王女的耳朵也跟着竖起，在门外走廊的方向上，隐约捕捉到了一道稍显沉重的脚步声。
    应该是大巫庭的卫队长来了……等一下！我现在可是猫啊，里昂不是被【睡前故事】锁定了吗？耳朵怎么比我还要灵？难道他已经找到摆脱【睡前故事】的办法了？！
    “现在还不能彻底挣脱【睡前故事】，但已经稍微有了点儿眉目了。”
    从猫猫王女剔透的眼眸中，隐约看出了她的想法，终于能够摆脱部分“人设”，心情大好的里昂不由得笑了笑，掐了掐猫猫王女手感极好的脸蛋。
    “等这边的事儿办完，咱们就去绑架王女，好好帮你出口恶气！”
    第815章 啊？
    绑架王女？
    听到里昂的许诺后，猫猫王女的耳朵不由得抖了抖，随即满眼疑惑地喵了一声。
    那个冒充自己的假货固然可恨，但她……或者他也只不过是【睡前故事】中的一个角色，抓住她能有什么用？
    ‘抓住她的意义，在于掌握“推进故事”的主动权。’
    感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情况后，里昂一边捏着猫猫王女爪子上的肉球，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虽然我们也是【睡前故事】里的角色，甚至也能隐约猜到一点儿故事内容，但我们不知道整个故事的全貌，所以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故事的进程往下走。
    而我现在虽然还没能完全摆脱限制，但也稍微获得了一点‘自由度’，那么与其拖下去等对方安排的故事节点到来，倒不如尝试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打乱对方的安排。’
    听起来好像有点儿道理……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猫猫王女还想再问，却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随即门板上响起了小心翼翼的敲击声。
    “笃、笃笃。”
    “进来。”
    “尊敬的亲王阁下，我是大巫庭的卫队长，您可以叫我……”
    拧开门把手走进屋子，并主动向里昂问好后，刚在萨满社社长那里听了一堆阴谋论的卫队长，忍不住多打量了“邪恶的狮心亲王”两眼。
    此时天边的太阳刚刚落山，些许黯淡的余晖透过窗子照在了里昂的背部，在微微打亮了他面部轮廓的同时，亦将他的大半个身体笼进了黯淡的光影里。
    狮心亲王靠在椅背上的身影，便被这晦暗的光线不断拉长，越过稍显陈旧的桌椅，跨过暗色的地毯，缓慢而又阴翳地向着门口盖压而来。
    而被他托在膝上抚弄的黑色小猫，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亦从他的掌心中探出了头，两只明晃晃的澄黄色眸子，正带着一种本应属于人类的眼神，定定地凝眸望向了自己……
    嘶……
    被里昂在夜色下独特的“气质”吓了一跳，卫队长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在一人一猫四只眼睛邪异的注视下，原本已经打好了腹稿的一应说辞，登时便被清空了一多半。
    “说下去。”
    托住猫猫王女的大拇指微微向上，用指背轻轻掂了掂她毛茸茸的下颌后，大半个身子都处在阴影里，激活了【噩即恐】徽章特效，处于梦魇之王状态下的里昂，平和而又不容拒绝地道：
    “我该叫你什么？”
    “额……加里！您可以叫我加里！”
    回过神来的卫队长连忙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即不自觉地做了几个深呼吸，硬着头皮朝浑身散发着巨大压力的魇之昂走了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旁站定，继而陪着笑脸道：
    “亲王阁下，关于您的女仆……”
    “等等。”
    开口打断了卫队长的话后，正在撸猫的邪恶亲王抬起右手，朝着对面的椅子指了指，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坐下说。”
    “啊？好的！”
    听到里昂的吩咐后，大巫庭的卫队长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按照吩咐，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然而奇怪的是，明明从站着变成了坐着，看似正在进行一场平等的交谈，可卫队长却并没有觉得放松，反而觉得浑身愈发紧绷。
    外面的天色越黑暗，对面那个抱着猫咪的男人的身形便越松弛，但他身上传来的压力反而在不断增强，几乎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近乎本能地往前挪了挪，只坐了小半个屁股，并将头颈和腰背微微弓了一些后，呼吸总算顺畅了一些的卫队长，隐约间好像获得了某种奇怪的明悟。
    当有些人让你坐着聊的时候，未必意味着接下来会是一场平等的谈话，也可能只是他讨厌抬着头看人……
    “亲王阁下……”
    努力把身体缩紧一些后，被【噩即恐】的气质特效震住的卫队长，不由得垂着头小声道：
    “我们其实并没有抓到您的侍卫，只抓了您的女仆，但她出现在了毛线球结社的据点，而且还讲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所以……”
    “有什么不可以吗？”
    “啊？”
    轻抚了一下猫猫王女缎子似的后背，上半身松弛地靠在椅背上的里昂，隐匿在阴影中平静地道：
    “我问的是，那个地方有什么不能去的吗？”

 我！清理员！ 第549节

    “这个……毛线球结社是非常邪恶的地下结社，最近刚刚策划了一场针对大巫王陛下的刺杀行动，所以……”
    “假的。”
    “啊？”
    在卫队长懵逼的神情中，邪恶的狮心亲王把怀里的猫猫往上托了托，继而一脸平和地解释道：
    “毛线球结社的社长是我的盟友，我们的目标是绑了凯特琳王女，然后再换个假的上去，直接让她继承大巫王的位子，而不是什么刺杀大巫王，所以这件事不是毛线球结社做的，你们抓错人了。”
    “啊？”
    第四次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后，有些傻眼的卫队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一脸呆滞地望向了对面的里昂。
    我承认你这个解释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刺杀大巫王未遂这个事儿，还真不一定有你们的计划危害大……但你就这么直接讲出来了？
    ……
    嗯……既然能讲出自己的“计划”，那就证明【乌有之述】对于【睡前故事】的控制力，其实并没有贯穿始终，多半只能控制故事的关键节点。
    在卫队长呆愣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时，靠着他测试了一下“自由度”的里昂，不由得在心里继续揣摩起了【睡前故事】的情报。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应该只是个“梗概”，就像白雪公主一定会吃下毒苹果，睡美人一定会被纺锤刺破手指，哪怕自己有了【唯物】的加持，也依旧无法违背他定下的故事。
    不过【乌有之述】能够控制的情况，应该也只是这些了。
    他只能规定白雪公主吃下毒苹果，但这个苹果是红的还是绿的，上面是不是打了蜡，吃进嘴里的味道是甜是酸，他就没有办法控制得那么详细。
    简单总结一下的话，凡是距离“梗概”和“主线”越近的情节，【睡前故事】的束缚效果就越强，那些远离“主线”的东西，则几乎不会受到【睡前故事】的束缚，而这里似乎有不少可以操作的空间……
    【通过详细的测试与总结，你获得了大量有关“睡前故事”的情报……你对该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较深程度的影响了】
    猜对了！
    听到耳边响起的声音，感受着再度松开了一大截的束缚，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随即抬头望向了对面一脸踌躇的卫队长，微笑着发出了开黑邀请。
    “加里，我看你是个人才……你要不要加入我的计划，一起绑架王女？”
    “啊？！？！？！”
    第816章 绯闻之始
    “嘶……”
    也不知道是水温有点儿低，还是感受到了某种来自冥冥之中的恶意，正在泡澡的“凯特琳王女”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发冷。
    “殿下？”
    听到了浴池中传来的动静后，在屏风外等待的侍女连忙温声询问道：
    “是不是池水不够热？需要我为您加些热水吗？”
    “不用！”
    捏着嗓子拒绝了侍女加热水的要求后，“凯特琳王女”拿起浴池边的梳子，刷开了自己有些打绺儿的胸毛，接着草草地搓洗了一下身体，便光着两条毛腿爬出浴池，拿起叠放好的浴巾擦了两下。
    妈的……当个人可真麻烦，不洗澡居然还会馊！
    并不知道“凯特琳王女”皮套下的真面目，听到有人从浴池里出来的水响后，等在屏风后的侍女连忙抱着衣物转出来，殷切地帮“凯特琳王女”换好了浴袍，随即满眼艳羡地轻声道：
    “殿下，您的皮肤可真好，被浴池的灯微微一晃，看起来好像在发光一样。”
    “……”
    “还有您的身材，舞傩结社那些天天跳舞的姐妹，都没有您这么完美的线条，尤其是您腰臀的曲线，真的是我见过的最……”
    “行了！”
    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后，看着明显被吓了一跳的侍女，自知失言的鸫鸦只得重新放低声线，努力摆出一副西子捧心般的模样，秀眉微蹙地解释道：
    “抱歉，我还在想白天的事，那位食……狮心亲王的反应让我有点儿在意，所以态度不太好，吓到你了。”
    “啊，没有没有！”
    见“凯特琳王女”居然主动向自己道歉，侍女连忙摇头示意没事，但也不敢再继续多说，而是拿起一条纯白色的毛巾，手脚利落地虚空摆弄了起来。
    看她的动作……大概是在给“我”擦头发吧。
    盯着双手捧着毛巾，裹住那些完全不存在的头发反复揉搓的侍女看了看后，想起她之前对自己的描述，“凯特琳王女”忍不住询问道：
    “在你眼里，那位狮心亲王是什么样的？”
    “啊？”
    “就是外表、气质、谈吐这些，还有他给你的感觉。”
    考虑到同样身为人类，这名侍女可能比自己更容易“理解”食神一点，“凯特琳王女”便耐着性子坐在浴池边，一边任凭侍女擦着根本不存在的头发，一边开口追问道：
    “我的视角和你有不小的区别，当时你正好也在大厅里，所以我想听一听，从你的角度来看，那位狮心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
    听完“凯特琳王女”的问题后，侍女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犹豫着回答道：
    “那位狮心亲王的话……他有种野心勃勃的感觉，眼神非常有侵略性，尤其是盯着别人的眼睛看的时候，好像一眼就能望到你心里似的，让人有点儿不敢和他对视……”
    “嗯。”
    野心的味道应该是【睡前故事】的影响，至于后面的那些，估计就是食神本身的特质，至于那个“侵略性”的眼神，应该是思考分析时的专注，他这个人似乎有不断揣摩对手的习惯。
    对侍女的回答颇为满意，“凯特琳王女”点点头道：
    “还有呢？”
    “还有……”
    侍女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壮着胆子道：
    “还有就是他应该很好色！”
    “啊？”
    “就是，他一直都在盯着您的……盯着您的胸口看！”
    回忆了一下“狮心亲王”的目光落点后，侍女神情有些嫌弃地道：
    “您当时的位置，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那时候在您身后站着，那位狮心亲王的眼睛一直往您的胸口瞟！”胸口？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后，“凯特琳王女”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大概明白了食神在看什么。
    在没有进入【睡前故事】的普通人眼里，自己的样貌与声音都跟凯特琳王女一模一样，但对于自身实力相当强大，已经隐隐摸到真神门槛的食神而言，即便能力遭到封锁，这些“伪装”也是可以看穿一部分的。
    所以他看的应该不是自己的胸口，而是在看自己因为穿了裙子而露在外面的胸毛，试图辨认自己伪装之下的真身，食神恐怕并没有好色的弱点。
    “可惜。”
    在侍女呆滞的目光中，“凯特琳王女”伸手在自己胸前托了托，随即不无遗憾地轻叹了一声。
    “他要是好色就好了。”
    “……”
    (o_o)？！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好色就好了？合着您拒绝嫁给那位雀斑脸的王子，单纯是因为没看上他，反而看上了那位狮心亲王？！
    您这……这……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回想了一下邪恶的狮心亲王的样貌后，纵使对其颇有成见的侍女也不得不承认，那位狮心亲王虽然不是什么绝世美男，但也绝对称得上年轻英俊。
    而且行走摆臂间，裁剪合身的礼服下的肌肉线条清晰饱满，带着一股年轻男人特有的青春与活力，再配上沉稳的眉眼五官，与那颇具压迫感的眼神，确实是一位相当有魅力的男性。
    另外，殿下平时遇见的男人，不是满脸油彩的壮汉萨满，就是长袍大胡子的佝偻祭司，再就是一身五颜六色，穿得跟锦鸡似的舞者，以及干脆剃了大光头的麻衣僧侣，并且几乎全都是五十岁以上的。
    这些人看久了之后，突然碰见一个年轻英俊，衣品过关的男人，稍微起点儿心思，好像也挺合理？
    ……
    “行了，你下去吧！”
    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两句话，侍女脑补出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凯特琳王女”挥挥手让她下去，随即换好衣服离开了浴池。
    “殿下！”
    当穿了一袭长裙的鸫鸦，在两队侍女簇拥下走出浴池外间后，等在外面的萨满社社长，不由得快步迎了上来，满眼焦急地汇报道：
    “毛线球社团的事查清楚了，刺杀大巫王陛下的事不是它们谋划的。”
    “嗯？”
    听到萨满社社长的话后，“凯特琳王女”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刺杀大巫王的事本来就不存在！我只是想让你把参加毛线球结社的人抓起来，免得她们帮着黑猫那个女人搞事，谁让你真的查清楚了？
    不过虽然心中非常不满，但考虑到自己“英明王女”的人设，鸫鸦只得回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随即面带愧意地轻叹道：
    “原来不是她们做的吗？看来倒是我冤枉她们了……”
    “不冤枉！殿下！她们可一点儿都不冤枉！”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那么心慈手软，甚至开始自我反省的“凯特琳王女”，萨满社的社长不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恨铁不成钢地道：
    “她们虽然没有刺杀大巫王陛下，但她们的目标是您啊！”
    “？！！！”
    “殿下，毛线球结社的背后，就是那位狮心亲王，而他联合了毛线球结社的社长，策划了一场针对您的绑架行动，现在正在街上到处招人！”
    望着猛然瞪大了眼睛的“凯特琳王女”，萨满社社长解释了几句后，连忙一脸紧迫地催促道：
    “这件事干系太大，那位狮心亲王我不好动，您快下令把他抓起来！赶紧把他遣送回国！然后永久拒绝他入境！千万不能让他再胡来了！”
    第817章 放心，很安全
    什么玩意？把食神遣送回国？你把他送回去的话，那我不就白来了吗！
    “不行！绝对不行！”
    没等萨满社的社长把话说完，“凯特琳王女”的脑袋就已经摇成了拨浪鼓。

 我！清理员！ 第550节

    “我相信狮心亲王阁下，他们一直都是我们的盟友，亲王阁下肯定不会这么做的，这里面……额……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误会？人家都直接摊牌了！你还在这儿误会？难不成非要人家动手打上门来，把你逮了之后你才相信不是误会？
    眼见“凯特琳王女”居然如此天真，萨满社的社长不由得着恼道：
    “殿下！这可不是一句误会就能了结的事儿！您……”
    “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
    “殿下！”
    “你下去吧，我心里有数。”
    语气异常强硬地撵走了忠心耿耿的萨满社社长后，“凯特琳王女”找了间静室并斥退了侍女们，随即一扫之前镇定的神态，忙不迭地攥紧了耳朵上的坠子。
    “出事了！”
    待到耳坠微微亮起后，鸫鸦满眼急切地开口道：
    “白蛇！快出来！食神开始动手了，我怀疑【睡前故事】可能出了问题！”
    “什么？”
    “他大概已经摆脱了【睡前故事】的影响，正在到处跟人说要绑架我……白蛇！我们赶紧撤吧！我隐约有种预感，现在要是再不撤，可能就要来不及了！”
    “你先别慌，等我联系一下大人！”
    听完鸫鸦转述的异常情况后，同样吓了一跳的白蛇不敢怠慢，立刻联系上了【乌有之述】，而在听完两人描述的情形后，【乌有之述】化身的漆黑乌鸦沉吟了一会儿，随即言语间颇为自信地判断道：
    “放心吧，他并没有摆脱我的【睡前故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只是他无奈之下的试探罢了，现在的情况依旧在我的掌握之中。”
    “可他已经摆脱了束缚！”
    鸫鸦急道：
    “我们现在可都是普通人！万一他真的彻底摆脱了【睡前故事】的影响，找回了自身能力的话，那我们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要我说咱们最好还是撤……”
    “鸫鸦！”
    开口唤了“凯特琳王女”一声，打断了他即将说出口的泄气话后，立在他肩头的乌鸦语调平和地道：
    “真理是不可违背的，我讲出的故事一旦成立，那么除了我自愿之外，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更改，就算清理局的三代局长复生，也不可能从我已经展开的故事里逃脱。”
    “但是他……”
    “鸫鸦，食神目前还并没有挣脱我的故事。”
    乌鸦像人背着手一样，将自己漆黑的羽翅拢到背后，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一眨不眨地道：
    “他现在正在做的事，虽然看似好像脱离了束缚，但实际上依旧在他的‘角色’的范围之内，并没有脱离我定好的故事‘节点’，他应该只是在试探我的能力的边界。”“边界？”
    “就是我掌控故事的最大范围。”
    说到这里时，浑身笼罩着黑色烟气的乌鸦，不由得微带赞叹地解释道：
    “他应该是通过最近的事，弄明白了【睡前故事】的部分规则，知道我并不能掌控所有发生的情况，只能控制一些重要的故事节点，于是正在用这种方式，不断试探我的掌控范围。
    而在被我用睡前故事锁定的这些目标之中，他并不是唯一意识到这点的人，但他却是反应最快，胆子也最大的一个。
    其它人被【睡前故事】锁定后，第一反应全部都是抗拒我安排的故事，希望能够避免迎来既定的命运，唯独食神不一样。
    在尝试过发现无法摆脱束缚后，他立刻就转换了思路，开始主动试探我的能力的边界，并试图和我争抢推进故事的权力，而在他的‘积极’参与之下，我原本定好的节奏确实被打乱了不少。”
    “大人！”
    听到【乌有之述】的话后，默默静听白蛇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那我们需不需要做些什么？想办法阻止一下他的行动？”
    “最好不要。”
    乌有之述闻言微微摇头道：
    “食神在【睡前故事】中原定的命运，就是绑架巫女之国的‘凯特琳王女’，试图将假王女推上大巫王的位置，并在被真正的‘凯特琳王女’击败后，最终被愤怒的民众推上绞刑架。
    而现在的他正在‘履行’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们如果阻止他的行动，就等于在对抗‘正确’的故事轨迹，不仅基本无法成功，甚至还会遭受来自【睡前故事】的束缚。
    毕竟在我定下的故事里，现在本来就是‘狮心亲王’占据上风的强势节点，最起码在他把鸫鸦绑走之前，我们是不能和他对抗的。”
    “那我们就干看着，任凭他胡搞，什么都做不了吗？”
    “唔……倒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鸫鸦肩头的乌鸦思忖了一下，随即微微咧开鸟喙，露出了一个人模人样的浅笑。
    “既然他为了打乱我定好的故事，选择了主动提速，那我们不妨也跟着一起提速……鸫鸦，接下来你不妨多去找找他，主动给他抓住你的机会。”
    “啊？！”
    “别怕，他伤害不了你的。”
    鸫鸦肩头的乌鸦笑了笑，满眼自信地道：
    “虽然他的应对方式，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但整个【睡前故事】的节点依旧在我的掌握之中，无论他在两个节点之间做了多少事，最后的故事依旧会按照我定下的节点推进下去。
    而当你主动靠近他，给了他抓住你的机会后，无法摆脱【睡前故事】影响的他便只能将你抓住，接着用黑猫将你替换掉，向更下一个故事节点前进，直到迎来他被绞死的终局。”
    跟着食神一起“加速”，让我主动送上门去给他抓？
    琢磨了一下【乌有之述】提出的方案后，“凯特琳王女”只觉得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自己的尾椎后面唰地飙了上来，沿着后脊梁骨一路冻进了天灵盖。
    我虽然不了解故事，但我了解食神！哪怕不用【昂灾回避】我都知道，这他妈包死的！
    第818章 柱神之耻
    “别别别！咱们还是稳妥一点儿比较好……”
    像看“大傻x”一样偷瞥了肩头的乌鸦一眼后，被【昂灾回避】搞得心头拔凉的鸫鸦，忙不迭地拼命摇头，讪笑着拒绝道：
    “我的想法是，既然情况还在您的掌控范围内，那咱们就不用急着变，别一个弄不好反而把情况搞坏了。”
    “放心，真理是绝对无法被更改，所以在故事彻底结束之前，你无论在哪儿都一定不会出事。”
    一眼便看穿了鸫鸦到底在畏惧什么，黑色乌鸦眼瞳上的瞳膜快速地刷动了两下，随即意有所指地柔声道：
    “哪怕我想要害你，在你被食神抓住后强行终结了【睡前故事】，你不是还有着能够百分百回避他的真理么？”
    “？！！！”
    心底最大的秘密被当场叫破，鸫鸦的瞳孔顿时不由得猛然一缩，随即面色瞬间涨的通红，缩着脖子期期艾艾地反问道：
    “你……您是怎么知道的？！”
    “……”
    我只是看你一提到食神就慌，于是随口诈了一下……结果居然真的是啊！！！
    看着鸫鸦两分惊愕三分羞耻，还有五分无所适从的反应，得到了答案的【乌有之述】不由得张了张嘴，一张鸟脸上的神情极度难绷。
    柱神们所掌握的真理之名，一般都是在原本的“权能”基础上，附加跨越柱神门槛那一刻，心头所涌起的最强烈的意愿，最后将之铸入世界之理，成为整个世界运转规则的一部分。
    譬如原本掌握着【故事】权能的自己，在成为柱神的那一瞬间，心头最大的期盼是化假为真，因此便拥有了名为【乌有之述】的真理之名，获得了将虚假的故事述说为真的能力。
    至于鸫鸦……
    看着面庞涨得通红，一副臊眉耷眼的模样的鸫鸦，【乌有之述】忍不住猛喘了几口粗气，心头莫名地涌上了一种名为“戮王会药丸”的糟糕预感。
    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鸫鸦在跨过柱神门槛的那一刻，多半正战战兢兢地缩在某个角落里，祈祷着清理局的食神千万别发现他还活着。
    而这个蠢材原本是代表灾厄的真神，本身掌握着【厄难】与【混乱】的权能，而这两个与灾祸有关的权能，再配上对食神的极度恐惧，便成功铸造出了有史以来最垃圾的真理——
    专门回避与那个食神有关的灾祸！
    他妈的！你还敢再废物一点儿吗！
    “这个……我其实也不想的……”
    从乌有之述和白蛇的沉默中，感受到了某种压抑着的怪异情绪后，身为一名还算要脸的真神，满脸通红的鸫鸦只得强行替自己挽尊道：
    “主要当时我正在和食神……力战，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突破了柱神的门槛，也就没来得及刻意控制自己的思绪，主动选择铸造真理的类型。
    而且……而且我那时候还掌握了很重要的消息，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把情况告诉你们，于是就想着能躲……能避开食神的话也行，所以……”
    “行了，这些解释就不用说了！”
    扭开脑袋不去看窘迫的鸫鸦，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绷的乌有之述开口道：
    “你的能力虽然垃……适应的范围窄了些，但眼下正好合用，既然你无论怎么接触食神都不会出事，那干脆就跟紧他，直接主动被他抓住，赶紧把故事推进到下一个节点……有问题吗？”
    “没……没有……”
    过于巨大的羞耻心，外加两条真理提供的双倍保险，总算是压住了心头的恐惧，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鸫鸦，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然而就在“凯特琳王女”肩头的乌鸦展开翅膀，准备从他的身上飞离时，鸫鸦忍不住讪讪地询问道：
    “那个……我记得咱们会里有个规定，只要正式成员能够成为柱神，那就可以直升副会长来着，这个事儿……现在还算数吗？”
    “……”
    这个规定确实是有，毕竟柱神手里掌握着一条真理，再弱也弱不到哪儿去……但会长定下这条规矩的时候，恐怕也想不到会出现你这种奇葩……
    盯着面前的柱神之耻看了好半天后，考虑到鸫鸦再差也是个柱神，满眼复杂的乌有之述，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算！”
    ……
    “算了吧！真的算了吧！”
    接过某位亲王递来的传单，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后，穿得颇为清凉的舞娘小姐不由得面色一白，随即好像扔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似的，哆嗦着把传单甩了回来。
    “我……我生是舞傩社的舞娘，死是舞傩社的死舞娘，没有加入其他结社的打算，而且……而且这种事我真的干不来！”
    “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
    接过舞娘小姐丢回来的传单，熟练地抹平了上面的褶皱后，邪恶的狮心亲王笑容可掬地安利道：
    “咱们毛线球结社的待遇很好的，只要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跟我杀进大巫庭绑了凯特琳王女，我保证封你一个……哎你别走啊！你都签完调查问卷了，就算不加入也可以领东西的！”
    “不不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挺好，又省钱了。
    看着旁边手推车上一件都没送出去的小礼品，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的黑袍女巫。

 我！清理员！ 第551节

    “怎么样？刚才那人的签名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
    拿着刚才那名舞娘签的“调查问卷”，叠到了一张毛线球结社的入社申请书上后，戴着兜帽的黑袍女巫低声念诵了两句秘文，被叠在上层的调查问卷便立刻冰消雪融，整个儿散成了絮和木材纤维。
    而原本附着在调查问卷上的签名，则在剥离了絮和纤维后，一路朝着下方渗了下去，清晰地印在了毛线球结社的卖身契……的入社申请书上。
    很好，又多了一个！
    摸了摸羊杂中的【野望之心】，确认可支配目标又增加了一个后，邪恶亲王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即推着小推车和调查问卷，再度找上了下一名受害者。
    然而正当里昂拦住了一名光头祈福僧，准备哄她在“调查问卷”上签名时，前方不远处的街角，却突然转出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
    “？”
    “！”
    在和邪恶亲王对视的第一眼，出来“走剧情”的鸫鸦便猛地浑身一震，随即不待里昂开口喊话，直接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第819章 签名
    “该死的！给我站住！”
    被鸫鸦过于“激烈”的反应气得够呛，“凯特琳王女”耳朵上的白蛇耳坠，不由得异常激烈地摇晃了起来。
    “你跑什么？你过来就是让他抓的！混账！你还跑？”
    哦对，我就是来被他抓的！
    被白蛇在耳边骂了好几声后，身体被本能支配的鸫鸦这才缓过神来，勉强停下了逃窜，硬着头皮往回走了两步……
    然后又退了三步。
    我这腿……我这脚……它怎么都不听使唤呢？
    站在距离某位邪恶亲王二十多米的街角，前前后后的磨了半天鞋底子，把距离成功磨到了三十多米后，在白蛇愈发恼火的叱骂声中，荣登戮王会副会长的鸫鸦，总算是勉强停下了脚步。
    主要后面就是街道拐角的外墙，不停下也已经没地方继续退了。
    “里……亲王阁下！”
    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敢念出那个让神害怕的名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凯特琳王女”，只得破罐子破摔地站在街口，朝着三十米外的里昂厉声喝道：
    “关于毛线球结社的问题，您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我说，毛线球结社……”
    “大点儿声，靠近点儿说！”
    “毛线……”
    “？”
    算了，这还说个毛线！
    捏紧拳头朝着自己打颤的双腿猛锤了两下，严厉地惩罚了这两个不争气的狗东西后，在【昂灾回避】一秒五次以上的疯狂示警中，戮王会新晋的副会长阁下，果断选择了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事已至此，先回宫吃饭吧。
    嗯……倒也不是我怕谁，主要是今天天气不太好，不适合被抓，明天我再来试试。
    “殿下？！”
    就在鸫鸦成功说服了自己不争气的双腿，朝着远离邪恶亲王的方向，迈出了勇敢的第一步后，一道饱含惊喜之意的身影，陡然从街角响了起来。
    看着一脸错愕地望过来的“凯特琳王女”，大巫庭的卫队长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带着两队负责盯梢的卫兵奔了过去。
    虽然在接触某位邪恶亲王的时候，被【噩即恐】的被动效果唬得够呛，但大巫庭的卫队长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几棵碧树的，并没有答应加入“绑架王女”的计划。
    毕竟巫女之国的大巫庭，说白了就是其它王国的王宫，大巫庭卫队长就是王宫的卫队长，而能够坐上王宫卫队长这个位置的人，自然都是铁杆的“保皇派”，贸然投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然而令大巫庭的卫队长心里没底的是，尽管自己一片赤诚向殿下，不仅冒着被干掉的风险，严词拒绝了狮心亲王的招揽，并主动向上举报。
    但殿下那边儿却好像什么消息都没收到似的，一整天了都没什么动静，搞得自己心里一阵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带两拨人盯梢，避免那位狮心亲王真干出什么事儿来，
    不过现在好了，凯特琳殿下应该是想好了应对的办法，带人来抓……人呢？怎么就殿下一个？
    拿着这两天搜集到的狮心亲王的“罪证”，兴冲冲地奔到了“凯特琳王女”面前后，发现殿下不仅没有卫队和侍从，甚至连侍女都没带一个，卫队长亢奋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不是……这几个意思啊？人家都到处扬言要绑你了，你不带人抓他也就算了，还自己一个人过来找他？你这不是特意来给他抓吗？
    “你是谁？”看着拦住了自己去路的卫兵们，“凯特琳王女”不由得眉头一皱，神色不善地呵斥道：
    “走开！这里没你们的事！你……哎呀！别挡路！”
    回头朝后方瞥了一眼后，体型窈窕纤瘦的“凯特琳王女”，陡然间爆发出了不输壮汉的巨大力量，一把就将人高马大的卫队长推了个跟头，随即在一阵奇怪的谩骂声中，逃也似地朝远处跑了。
    “？？？”
    看着“凯特琳殿下”像是被狗撵着似的，一步能窜出两三米的矫健身影，坐在地上的卫队长不由得张大了嘴，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住了。
    殿下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抓狮心亲王？还是想被狮心亲王抓？我怎么有点儿看不懂呢？
    “没事儿吧？”
    就在大巫庭的卫队长满心懵逼的时候，一只手掌伸到了他的眼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颇为熟悉的嗓音。
    “我拉你起来。”
    “哦，谢谢……”
    下意识地道了声谢后，大巫庭的卫队长抓住那只递来的手掌，顺着对方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手里便被人塞了一支笔和一张传单。
    “不客气，拿着。”
    “？？？”
    捏着手里那张写满了反巫女言论的传单，看着面前笑得颇为邪恶的狮心亲王，大巫庭的卫队长不由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你？”
    “你要是真想谢谢我的话，那就在上面签个名吧！”
    朝着一脸呆相的卫队长笑了笑后，里昂眯眼遥望着远处鸫鸦仓皇逃窜的背影，语调慨然地感叹道：
    “望之不似人君那……堂堂蜜法拉王国的王女，不带护卫的情况下，居然连直面我的勇气都没有，和她这种懦夫……懦妇一起，怎么能搞好这个国家？
    依我看，不如咱们动手把她绑了，然后换个胆子更大也更有前途的王女上去，这样这个王国才能有未来……你说对吧？加里奥？”
    “我叫加里……”
    下意识地纠正了一句后，看着面前满身邪气的狮心亲王，又看了看已经跑出了老远的“凯特琳殿下”，大巫庭的卫队长不由得无力地咂了咂嘴，随即满眼懵逼地开口道：
    “亲王阁下……凯瑟琳殿下到底想干吗？你又想干吗？你们……我怎么看不懂呢？”
    呵呵，你虽然也有个五六点浸染值，但勉强也就是个菜鸟三级清理员的水平，我们这些五十点浸染值以上的较量，你看得懂才是怪事。
    看着面前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的大巫庭卫队长，里昂默默地把手里的传单换成了入社申请，随即笑呵呵地指了指申请书的最下面。
    “你来签个名，等你把名签了我就告诉你。”
    “……”
    第820章 破局之法
    面对来自“真相”的引诱，大巫庭的卫队长最终还是没能把持住，在毛线球结社的入社申请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稳妥~
    感受着再度“+1”的可支配目标，成功“策反”了大巫庭卫队长的邪恶亲王，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便遵守约定，开口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我想抓住她，但没到时候；她想被我抓，但有点儿怂。”
    “？？？？”
    你说这些拆开的话，我每一个字都能听懂，但怎么连在一起的时候，听着就这么让人迷糊呢？
    迷糊？迷糊就对了！我只承诺了告诉你真相，又没承诺让你听懂啊~
    朝着仍旧一头雾水的卫队长笑了笑，里昂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收好了新到手的卖身契，转身走回了原本的位置，准备继续搜寻下一个猎物。
    而见到他又骗了一个劳力后，那副一脸满意的模样，等在路边的猫猫女巫终于忍不住了，主动发问道：
    “亲王阁下，被你拉进毛线球结社的人，虽然都是各大结社的精英，但真论实力的话，绝大多数连一名三级清理员都比不上，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
    朝着一脸困惑的猫猫女巫笑了笑，里昂开口反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身上的束缚稍微减轻了？”
    “？”
    听到里昂的反问后，猫猫女巫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依言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随即不无惊异地发现，自己身上来自【睡前故事】的束缚，好像真的被削弱了一些。
    虽然这点削弱程度，还远不足以摆脱控制，甚至不刻意去感知的话都很难发现，但自己的的确确变得比原来“自由”了不少，甚至已经能说出一些违背角色的话语了。
    “这就是我不断拉人的目的之一。”
    没等猫猫女巫开口追问，里昂便主动出言解释道：
    “关于【睡前故事】的规则，我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它的效果虽然极为强大，但限制同样也非常多，尤其是里昂值的‘总量’上。”
    “总量？”
    “就是所有被拉进故事的目标，加起来的‘总里昂值’的多少。”
    解释了一下“总量”的意思后，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双鱼分局之前也驻扎在秘法城里，以戮王会对我们清理局的敌视，如果有机会把双鱼分局也一网打尽的话，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而他们却没把双鱼分局也纳入【睡前故事】的范围，借机把整个双鱼分局除掉，反而坐视了双鱼分局撤离，原因自然只能是他们做不到，【睡前故事】自身必然有着某种限制，很难同时捕捉那么多目标。”
    “另外，这个【睡前故事】笼罩的范围，虽然是整个秘法城，但真正被牵涉到了睡前故事里的人，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多。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与故事无关的旁观者，真正进入【睡前故事】并受到了束缚的，目前只有你、我、以及那个假货王女三个人，以及一些在“故事情节”里实在避不开的人和势力，譬如……”

 我！清理员！ 第552节

    “譬如我的毛线球结社！”听到这里时，猫猫女巫的神情微微一动，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脸恍然地道：
    “怪不得他们要对付毛线球结社！他们不怕我借用毛线球结社的力量，但怕我把毛线球结社的人都拽进故事里！”
    “对头，我也是从这一点上发现问题的。”
    看着一点就透的猫猫女巫，里昂不由得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拍了拍小推车里厚厚的一沓卖身契，笑呵呵地继续解释道：
    “你给毛线球结社挑选的成员，有一多半都是十七大结社的精英，虽然她们基本都不擅战斗，可能连三级清理员都打不过，战斗力方面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常年研习各种神秘力量的她们，自身的里昂值都不低，起码有个二级清理员左右的水平，其中那几个佼佼者甚至可以摸到一级清理员的门槛，加起来的总里昂值绝对不在少数。
    而乌有之述创造的【睡前故事】，虽然有着能打乱秩序、化假为真的能力，但毕竟本身还是一场虚假的故事，它创造的故事与现实的差距越大、受到【睡前故事】影响的人越多越强，消耗的力量就越庞大。
    偏偏你的毛线球结社里，正好有着几十上百个‘清理员’，加起来几乎等同于另一个双鱼分局了，乌有之述又只能控制故事节点和大致走向，做不到控制完整的故事，很难把整个毛线球结社排除在外。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就选择了先下手为强，直接胡诌出了一个大巫王遇刺的事儿，想要把你的毛线球结社搞垮，避免你负隅顽抗的时候，把这些人也带进【睡前故事】的情节里，给他增加额外的负担。”
    “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时，猫猫女巫已经彻底听懂了里昂的打算，眨着大眼睛一脸喜意地道：
    “你到处拉人进我的毛线球结社，就是想把【睡前故事】的范围不断扩大！一直扩到乌……乌……”
    虽然身上来自【睡前故事】的约束，已经被签下卖身契的毛线球结社新成员们摊薄了不少，但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解开，猫猫女巫努力了好几次，也没能把乌有之述的名字说全，随即便换了个方式道：
    “扩大到那个讲故事的人也撑不住为止！哪怕他掌握的是不可违背的真理，但驱动真理也是需要力量的，就算不能让我们彻底摆脱束缚，也能把受到束缚的强度分摊出去！”
    “没错。”
    看着已经领会了自己思路的猫猫女巫，里昂不由得笑了笑，随即开口安排道：
    “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不断往你的毛线球结社里塞人，塞的人越多越厉害，你我身上的束缚就越薄弱，能够动用的力量就越强。
    而力量恢复到一定程度后，咱们就可以绑了十七大结社的社长，逼着里面的所有成员挨个儿按手印加入，再控制着这些人杀进大巫庭，绑了那个碌碌无为的大巫王，逼你妈退位让贤，然后你当巫王我当……
    额……不好意思，刚才发传单时候说习惯了。”
    注意到猫猫女巫颇为难绷的表情后，里昂连忙收敛了脸上的邪气，一脸正色地重新纠正道：
    “不是逼是请，我们到时候可以请大巫王陛下下令，让秘法城乃至整个巫女之国中，所有拥有里昂值的人都来按手印，把他们全都扯进故事里。
    而到了那个时候，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就算还能继续维持，但束缚效果被分摊了无数倍之后，也就等于完全不存在了，另外……”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顿了顿，随即眼带好奇地开口假设道：
    “我其实很想知道，既然真理是不能违背的，那么当布下真理的柱神，无法负担使用自己真理的消耗时，他会不会被自己的真理活活抽死？”
    第821章 愿猫猫保佑你
    不好！情况不对！
    在里昂和猫猫王女堵在各大结社门口，不断往毛线球结社里面拉人时，“凯特琳王女”耳朵上的白蛇耳坠里，陡然传来了一声略带焦躁的呼喝。
    “鸫鸦！”
    不自觉地喊了一声后，语调一直冷静沉着，表现得成竹在胸的乌有之述，少见地连声质问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还没被抓住？为什么故事还没有推进？”
    “我……”
    面对【乌有之述】的质问，跑出了两条街的“凯特琳王女”终于止住了脚步，期期艾艾地道：
    “我刚才过去试了一下，但我的权能在不断示警，所以……”
    所以你就又跑了？
    被鸫鸦的回答气得直咬牙，但想到自己刚刚发现的异常情况，乌有之述便勉强按了呵斥他的冲动，声线紧迫地追问道：
    “算了，这件事等会儿再说，你先告诉我，食神和黑猫刚刚在做什么！”
    “他们……好像在到处拉人。”
    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情形后，“凯特琳王女”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没看太细，但萨满社的社长之前汇报过，他们从昨天开始，就在不断拉人加入毛线球结社，说是要带人绑架我，刚刚应该也是在做这个吧？”
    “……”
    看来【睡前故事】的规则，应该是被他们发现了!
    听完鸫鸦描述的情况后，乌有之述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画蛇添足的举动，如果自己不为了求稳，特意对毛线球结社下手的话，感觉他们未必就能发现【睡前故事】的规则。
    可过去自己在布设【睡前故事】的时候，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那些目标没有一个能反应过来，为什么偏偏食神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乌有之述暗自懊恼了一会儿后，要求鸫鸦停在原地不要乱动，随即大量稠密的黑色雾气从白蛇耳环中渗出，再次化作一只漆黑的乌鸦，扇动羽翅飞上了高空。
    确实已经被看透了……
    靠着乌鸦锐利的眼眸，隔着两条街找到了里昂两人的踪迹后，看着那名被邪恶亲王“牵引”着介入故事的祈福僧，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不由得叹了口气，彻底打消了侥幸心理，落回了“凯特琳王女”的肩头。
    “做好准备吧。”
    面对“凯特琳王女”有些莫名奇妙的表情，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眼眸沉肃地开口道：
    “【睡前故事】的弱点已经被他们发现了，时间越往后拖对咱们来说就越不利，接下来你必须尽快被他抓住！”
    啊这……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急转直下了？
    从【乌有之述】不似作伪的紧迫语气中，感受到了他准备把自己“送”给食神的决心，鸫鸦不由得踟蹰道：
    “但只要一靠近他，我的真理就会……”
    “你主动进入了我的故事，那么就该优先遵守我的真理。”
    “？！”
    在“凯特琳王女”陡然瞪大的眼眸中，漆黑乌鸦身上的雾气瞬间扩张，直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其中，并顺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粒毛孔疯狂涌入。
    而随着黑色雾气的侵蚀，心头原本不断敲着警钟的【昂灾回避】，仿佛被人强行丢进了一滩深不见底的浑浊泥淖，瞬间便偃旗息鼓沉静了下来。
    虽然那令人惊怖忧惧的警钟声，仍旧会不时地穿过泥淖的封锁，撞击在自己的心头，但终究遭到了强而有力的隔绝，已经没了那种让人灵魂瞬间通透的警醒效果，让自己整个人变得蒙昧而迟钝。
    “你？！”
    “去找他！”感受着约束力已经开始明显下降的【睡前故事】，乌有之述彻底放弃了耐心和商议，直接凝望着鸫鸦惊怒交集的眼眸，不容拒绝地冷声威胁道：
    “柱神无法被杀死，但并不是不能被封印，尤其是像你这样真身降临的柱神……鸫鸦，双鱼分局的人只是撤出了秘法城，但可并没走远，我随时能把你的真身送给他们，甚至直接把你的肉体交给食神享用。”
    “？！！！”
    “去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
    “这位美丽的灵媒小姐。”
    并不知道两条街外逼良为娼的神间惨案，此时的里昂正拿着猫猫王女用存款买的礼物，拦住了一名带着斑斓头巾的中年女性，笑得颇为亲切地询问道：
    “愿猫猫保佑你……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毛线球结社吗？只要签个名就能领礼物！”
    “不用了！”
    看着面前微微张开手臂，把路堵了个严实的黑发男人，包着头巾佩着环的中年女人不由得昂了昂头，随即板着脸道：
    “我已经听社里的其它人说过了，你们那个毛线球结社正在到处拦人加入，但我已经是灵媒结社的灵媒了，所以……”
    “没关系，我们毛线球结社的社长很开明，并不介意成员跨社的。”
    “……”
    你们不介意我介意啊！还有，话说刚刚不是说只签名就行吗？怎么又成了必须加入你们那个毛线球结社了？
    “你……你给我让开！”
    被牛皮一样的邪恶亲王缠得没办法，灵媒结社的女灵媒略微有些恼了，直接把手伸进自己罩袍一侧的口袋，抓出了几枚色泽昏黄的鱼鳞，继而眼带嫌恶地开口呵斥道：
    “我对你们那个来路不明的地下结社没兴趣！你要是再不让开的话我就降灵了！”
    “别急别急。”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看着面前女灵媒无限接近一级清理员强度的灵魂，里昂不由得耐心地解释道：
    “要不还是这么说吧，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你们巫女之国正在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而目前唯一有可能解决这场危机的，就是我们毛线球结社，所以我希望你能……唉，行吧。”
    看着猛力抓碎了干燥的昏黄鱼鳞，将芽黄色的鳞粉在了嘴唇上的女灵媒，里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随即默默地把手里的传单换成了申请表，抬手朝着女灵媒递了过去。
    “？”
    不解地看了里昂递来的申请表一眼后，中年女灵媒不由得谨慎地退了半步，立刻催动了灵媒社的降灵秘术。
    在秘术完成的瞬间，属于死亡的门扉便敞开了一道缝隙，数条强大的灵魂回应了她的期待，从死者的世界短暂复归，降临到了女灵媒的身上。
    而女灵媒的眼珠微微翻动了一下后，黑眼仁与白眼珠互相沁色倒转，一股浓重的死气陡然发散开来，古老的死者们立时占据了她鲜活的躯壳。
    “吾听到了汝的呼唤。”
    伴随着一句拿腔捏调的喑哑吟诵，降灵附身的女灵媒邪邪一笑，睁开眼睛望向了对面一脸无奈的邪恶亲王。
    “汝就是……就是……食神？！”
    第822章 四大派系十七结社
    “过来，来。”
    打量了一下附在女灵媒身上的几个灵魂，但并没有发现“熟灵”后，里昂索性也就跳过了寒暄环节，抬手朝下意识开始后退的女灵媒招了招。
    “给我签一下名，签完了赶紧回去，都死了就别老往现世跑了，记住没？”
    “好……好的……”
    看着面前那张在死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可怕面孔，被降灵秘术喊来的古老灵魂们，连忙选出了一个代表，控制着女灵媒的身体，哆哆嗦嗦地在入社申请书上签下了名字。
    “不对吧？”
    看了眼申请书上的名字，又看了眼容貌还算清秀的女灵媒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她叫汉斯?”

 我！清理员！ 第553节

    “不……不是……”
    见到凶名赫赫的食神皱起了眉头，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担心会被随口吃掉的“女灵媒”连忙摇头道：
    “是我，我活着的时候叫汉斯！”
    “……”
    签你的名干什么？我要的是她的签名！
    无语地眨了眨眼后，里昂让这个脑子秀逗的灵魂退回去，换了个聪明点儿的出来，帮女灵媒在入社申请书上签好了名，随即摆手道：
    “行了，你们走吧……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拽住了想要逃走的灵魂们，随即在它们的惊恐的尖叫声中，皱着眉开口嘱咐道：
    “待会儿我可能进灵媒结社看看，万一还有灵媒召唤你们几个的话，你们不许不回应她们的召唤，都得回来再帮我签名，听到了没？”
    “我……我们……”
    “说话！”
    “一定！我们下次一定回来！”
    “行了，那就走吧。”
    松手放走了这些被喊来的灵魂后，看着它们朝亡者之门仓皇逃窜的背影，里昂不由得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几个灵魂的浸染值都不算低，奈何他们不光不是巫女之国的人，甚至都已经不是活人了，哪怕拽进【睡前故事】里也不会被分配“剧情”，起不到削弱束缚力的作用。
    不然自己只要控制住灵媒结社，让这些灵媒们不断往现世拉灵魂，就可以直接拖死乌有之述，一口气终结【睡前故事】了。
    “你……你……你做了什么？！”
    就在里昂暗自惋惜时，另一旁的女灵媒已经重新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满脸惊骇地道：
    “灵呢？我请来的灵为什么都走了？”
    “可能出来的太急，燃气忘关了吧~”
    随口调侃了一句后，心情颇佳的里昂把脱力摔倒的女灵媒拉了起来，扶到路边的条石上坐好，随即抬头朝她出来的灵媒结社望了过去，琢磨起了靠着“脸熟”直接用强的可能性。
    ……按照猫猫王女告知自己的情况，巫女之国的所有大小结社，基本可以分为四个主要派系。
    首先是命理、占星、卜师、灵数四社代表的命运派系，总部基本都开在大巫庭东侧的天文台和水晶街，精研各种半真不假的算命手段，除开坑蒙拐骗和气象预报外，似乎并没有多少正事儿；
    其次以魔女、诅咒、卢恩、密契四社为代表的秘法派系，各自都有一些不算强大，但十分稀奇古怪的秘法，并且很多能附着在器物上，因此总部大多分布在大巫庭西侧的器物集市里；
    最后是由银色哲人和神智学派两大结社引领的理性派系，以及由萨满、图腾、祭司、灵媒、舞傩、祈福僧、代行者这七家组成的降临派系，它们同样分立大巫庭的南北两侧。
    前者出没于图书馆、高等院校等“文化气息”比较浓厚的地域，算是秘法城乃至于整个巫女之国的“精英阶层”，每年都领一大笔预算关门鼓鼓捣捣，谁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
    至于基本都有一些“神降”“唤灵”能力的降临派系们，反而是最接地气的一派，总部都开在集市、剧院、教堂之类的地方，和秘法城北侧最大的居民区混在了一起，生活气息不是一般的浓厚。
    而降临七社中对自己来说最好对付的灵媒社……它们可能和搞白事的关系很不错。
    看着灵媒社那通体黑白两色，顶上缀着儿两边挂着幡儿，配上一队唢呐后可以原地转灵堂的建筑风格，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放弃了立刻进去的打算，转而侧头看向了身边的猫猫女巫。
    “灵媒社社长的屋子在几楼？”
    “嗯？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把握一次搞定他们所有人，但实在不太想进这栋楼……”
    仰头望了望面前装潢得颇为晦气的五层小楼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随即开口提议道：
    “所以我想着，如果灵媒社社长的屋子临街的话，那咱们就砸一下他办公室的玻璃，直接把他引下来逮住，逼他同意把灵媒社并入咱们毛线球结社得了。”
    我就知道，我永远都不可能跟得上你的思路……
    勉强理解了里昂的部分脑回路后，已经有些脱敏了的猫猫女巫叹了一声，随即抬起手朝刚刚被里昂扶到路边休息，此刻正坐在条石上发懵的女灵媒指了指。
    “你要找灵媒社社长的话，直接找她就行了。”
    “她？”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就是灵媒社的社长？”
    “代社长。”
    同情地看了眼整个人都懵掉了的女灵媒后，猫猫女巫侧过头小声解释道：
    “灵媒社的老社长上星期刚主持了自己的葬礼，人现在应该已经在死界了，新社长目前还没选出来，职务由他生前最喜欢的学生暂代……那个学生就是她了。”
    原来如此。
    弄明白了女灵媒的身份后，里昂不由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随即在猫猫女巫有些难绷的神情中，笑容可掬地找上了三观惨遭重创的女灵媒。
    “你好，美丽的……”
    回头把卖身契从小推车里拿出来，辨认了一下上面歪歪扭扭的笔迹后，脸皮锻炼得日渐雄厚的里昂，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美丽的玛琳娜小姐，我觉得你们灵媒结社，目前正在遭遇一场非常巨大的危机，只有整个儿并入我们毛线球结社，才有摆脱这场危机的可能……怎么样？考虑一下？”
    第823章 证人
    我们灵媒社会面临危机，只有并入你们那个毛线球结社，才能摆脱困境？
    面对来自邪恶亲王的“招揽”，坐在路边条石上的女灵媒，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答了。
    记得昨天晚上飞过天文台的时候，一个占卜社的老骗子拦下了自己的飞毯，说自己马上就要大难临头，必须钱请她在命理社的小舅子梳理命运轨迹，否则明天一定会摊上大事儿。
    那时候自己差点儿被气笑了，当他放狗屁骂了两句直接走人，顺便给占卜社和命理社的人递了两封举报信，提醒他们管一下坑蒙拐骗的事儿，没曾想那个老骗子居然还真蒙对了……
    本着之前已经翻过一回类似的车，以及“人不能老是不信邪”的精神，中年女灵媒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说的危机……具体指的是什么？”
    “嗯……降灵秘术不能用算吗？”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开口举例道：
    “就像刚才那样，你要是不同意并入的话，我就会跟死界的灵魂讲好，今后你们用降灵秘术的时候，直接把亡者之门堵死，一个灵魂都不让出来。”
    “……”
    合着危机的来源就是你啊！！！
    被邪恶亲王的话气得眼冒金星，脱力的中年女灵媒用手撑住条石，咬牙怒斥道：
    “就凭你也配？我虽然是灵媒社的代社长，但我的水平也只不过勉强挤进前五，上面还有好几位比我更厉害的灵媒！他们未必就不是你的……”
    “他们只要是灵媒，就保证拿我没办法。”
    打断了中年女灵媒的话后，里昂笑呵呵地自我介绍道：
    “另外，虽然我目前还活着，但死界的亡者之门确实归我管，只要我不点头放行，保证你们连条狗的灵魂都喊不出来。”
    “胡扯！看守亡者之门的明明是戍卫死亡之神，你怎么……”
    “你消息这么不灵通的吗？”
    里昂有些诧异地挑眉道：
    “身为经常沟通死者的灵媒，你居然不知道戍卫死亡之犬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
    “被人吃了。”
    被人吃了？！
    中年女灵媒满脸不信地追问道：
    “那可是真神！谁能吃掉一位真神？”
    “我。”
    “？！！！”
    “你们灵媒不是能沟通死者的灵魂吗？如果不信的话，你找几个熟悉灵魂问问不就知道了？”
    “……”
    虽然怎么听都觉得面前的男人在扯淡，但看着里昂过于坦然的神情，想起他轻易驱走了自己唤来的灵魂的能力，中年女灵媒最终还是把手伸进腰侧的小挎包，有些迟疑地掏出了一小罐子月白色的骨粉。
    “这是灵媒社的另一项秘术，主要用于和新死不久的亡者沟通。”
    似乎察觉到了里昂的好奇，一旁的猫猫女巫微微侧过头来，开口小声解释道：
    “在获取亡者的家属同意后，灵媒社的灵媒可以取走亡者的半数骨头，配合药草、祭物、陶土和其它几样材料一起焚烧，便能制作成能够让亡魂暂时藏身的容器。
    如果被召唤回来的亡者灵魂，还没有在【不归路】上失去记忆，或者因为有执念留在了【遗悔城】的话，就可以借助这些骨灰现身，回答一些问题……”
    随着猫猫王女的解释，中年女灵媒又取出一瓶红黑掺杂的药剂，将骨粉在掌心搓开，随即用手托着朝前方用力一吹。
    “噗！”
    微微发黏的月白色的颗粒随风散开，然后又像是落在了什么东西上似的，极为诡异地悬空定住，而随着女灵媒吹出的骨灰不断增多，那些黏在了某些“东西”上的粉尘，终于渐渐勾勒出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模样。“玛琳娜？”
    透明的骨灰人轮廓不大清晰的眼眸张开，费力地看了看面前神色复杂的女灵媒，勉强辨认出是谁后，不由得诧异地询问道：
    “我上个星期才刚死的啊，你这么快就有问题要问我了？”
    “老师……”
    朝着骨灰人微微鞠了一躬后，中年女灵媒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我想问您一件事，看管亡者之门的戍卫死亡之神，是不是已经被人吃掉了？”
    “这事儿连你都知道了啊……”
    骨灰人闻言先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点了点头道：
    “也就两个月前吧，有个清理局的疯子从亡者之门路过，估计是想要去死界办事儿，结果被戍卫死亡之神给吃进了肚子里。
    然后他可能是被惹毛了，反过来干掉了戍卫死亡之神不说，还把戍卫死亡之神的心脏抠了出来，当着一众前去探查消息的死亡使者的面，直接抱在手里就开始啃……啧啧啧……”
    满脸褶皱的骨灰人性格似乎十分八卦，只见他一脸啧啧称奇地道：
    “我跟你讲，亡者之门后面现在还有老大一滩血，那就是戍卫死亡之神被干掉的地方，亡者之门比较活跃的时候，偶尔还能看见当初场景的【死亡回放】，等你死了之后一定去瞧瞧。

 我！清理员！ 第554节

    哦对了，瞧可以，但瞧完了别跟别人说，死界的主宰们似乎很不喜欢亡者们谈论这个事儿，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让讲，我也只是路过白骨宫的时候稍微偷听到了一些，记得那人好像叫里……里什么恩来着……”
    “里昂·莱恩。”
    “对对对，应该就是这个名字！”
    骨粉勾勒出的耳朵微微抖了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后，骨灰人颇为欣喜地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邪恶亲王和猫猫女巫，随即一脸欣赏地询问道：
    “居然能打听到死界的事，消息够灵通的啊……你们俩是社里的新灵媒吗？”
    “不是，我俩是毛线球结社的。”
    里昂摇了摇头，随即笑呵呵地道：
    “但无所谓，咱们马上也能算一家人了。”
    “哈哈，好！一家人就好~”
    亲切地拍了拍邪恶亲王的肩膀，表达了一下对出色后辈的欣赏，顺便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骨灰手印后，骨灰人笑呵呵地询问道：
    “小伙子，我看你有点儿面生，上周我的葬礼你去了没？你叫什么啊？”
    “我叫里昂，里昂·莱恩。”
    “……”
    “……”
    里昂……莱恩？！
    听到里昂的话后，伸手搭着他肩膀的骨灰人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死命地挤了挤眼皮，把周围有限的骨粉全都挤到了眼睛的位置，将原本颇为模糊的眼球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而当他用变得清晰的眼睛，再次打量了一下里昂的样貌后，骨灰人身上原本均匀分布的骨灰，便开始疯狂地朝着它的咽喉部位聚集，随即发出了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
    “妈呀！！！！！！！”
    第824章 坏心眼的猫猫
    “……”
    看来他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望着尖叫了一声后瞬间消失，骨灰崩得到处都是的老师，中年女灵媒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死透了。
    先不提亡者之门归不归面前这个疯子管，光他急眼了之后敢杀食真神的作风，自己和灵媒社就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只剩下了立刻举手投降，还是被收拾一顿后再投降的区别。
    呜……传承了足足数千年，历史比很多人类王国都要古老的灵媒结社，这次真的要终结在自己手上了，我……我是灵媒社的罪人啊！
    “里……里昂阁下……”
    朝着邪恶亲王低下头，表示了屈服后，眼眶泛红的中年女灵媒，有些哽咽地道：
    “关于灵媒结社并入毛线球结社的事，我会和老师一起尽量说服社里的成员，只求你……求您稍微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好说，好说。”
    看着明显受到了重大打击，感觉随时有可能当场哭出来的女灵媒，心中有愧的里昂连忙温声安慰道：
    “放心，我们毛线球结社管理很宽松的，并社之后你们平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基本不会逼你们做什么事的。”
    “那传单上写的那些……”
    “攻打大巫庭除外。”
    “……”
    “……”
    和中年女灵媒对着沉默了十几秒后，发现这个事儿貌似没得辩，里昂便果断放弃了继续解释，认命地带着猫猫女巫离开了灵媒结社门前。
    误会就误会吧，总比让戮王会干掉猫猫王女，一大堆真神从早到晚地往现世偷渡要强……
    “感觉怎么样？”
    换到另一条街的剧场旁边，把小推车停在了舞傩结社门口后，里昂一边观察着进出的舞者，寻找着灵魂强度较高的目标，一边朝猫猫王女询问道：
    “束缚有继续减轻吗？女巫一脉的力量恢复了多少？”
    “束缚又减轻了不少，女巫的力量也恢复了三成左右。”
    回答完里昂的话后，陪着里昂奔波了一整天的猫猫王女，在小推车旁边找了块路砖坐好，锤了锤又木又酸的双腿，随即兴致勃勃地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小小的水晶球。
    过去自己拥有女巫之力的时候，从来没和这位“声名赫赫”的食神正面接触过，等后面开始和他接触的时候，窥探未来的能力又被【睡前故事】堵死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有机会窥探他的未来！
    趁着里昂没有注意自己的举动，好奇心像猫猫一样旺盛的猫猫王女，立刻把小小的水晶球挡在眼前，朝里昂的方向望了一眼。
    “哎呀！”
    听到身后传来的痛呼，正在拉着一名舞娘大唠特唠的里昂不由得浑身一凛，随即松开舞娘赶了回去。
    “你没事吧？”
    看着疼得弯下了腰，捂着右眼一个劲儿淌眼泪的猫猫王女，里昂不由得疑惑道：
    “你眼睛怎么了？”
    “我……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就是试图看一眼未来，然后出了点儿……小意外。”
    等里昂狐疑地点了点头，重新回去拉人的时候，偷腥失败的猫猫王女松开挡脸的手掌，悻悻地朝里昂的背影看了一眼。
    未来的你可真小气，我只是想瞄一眼而已，居然直接拿手指头戳我眼睛……啧……看来还是母亲的办法好，直接观察强者的未来很容易被发现，但观察和他有交集的人的未来，并借此拼凑他未来的全貌，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要小很多了。
    重新获得了部分窥探未来的力量后，面对满身都是谜团的里昂，猫猫王女实在忍不住旺盛的求知欲，偷着再次取出微型水晶球，朝着里昂的身边望了一眼。
    “啊呀！！！”
    “？”
    听到身后猫猫王女的痛叫声，里昂只得再次赶了回来，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这回又怎么了？还是眼睛疼？”
    “对……对……”
    哼哼着回答了一声后，捂着眼睛的猫猫王女头也不抬地连连摆手，示意里昂不要管她，随即在里昂皱眉离开后，咬牙切齿地摸出了一枚人头大小的水晶球，对准了里昂的后背。
    我还就不信了……
    就在猫猫王女捧起巨大的水晶球，将其凑到自己眼前时，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原本冷硬剔透的水晶球，竟然变成了一颗不透明的紫皮大洋葱，随即嘭地一下瞬间爆炸！
    “啊！！！”
    猝不及防下被正面命中的猫猫王女，只觉得自己的鼻梁一酸，随即大量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狂涌而出，而第三次循声回头的里昂，看到她捂着眼睛满地打滚的模样时，只得再次回来询问道：
    “你到底在干嘛呢？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老是一惊一乍的？”
    “我……”
    盲猜这次又是未来的里昂做的，但奈何偷瞄在先的自己实在理亏，猫猫王女“我”了半天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东西来，最终只得垂头丧气地自认倒霉道：
    “我活该！”
    “……”
    什么毛病这是……
    搞不明白她到底在瞎折腾什么，但似乎除了眼睛疼也没见别的危险，里昂便暂时跳过了这个话题，把手里刚收来的几张传单递了过去。
    “处理一下，这几个是舞傩结社的。”
    “好！”
    眨了眨被辣得肿起来的眼睛后，猫猫女巫接过里昂递来的传单，一张一张把签名挪到了毛线球结社的卖身契上，随即开口提议道：
    “舞傩结社里面水平比较高的人，你已经拉得差不多了，咱们接下来往东走吧。”
    “往东？去哪儿？”
    “去天文台和水晶街，让命运四社接受并社！”
    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洋葱汁后，眼睛肿得像小桃子一样的猫猫女巫吸了吸鼻子，随即眯缝着眼睛干劲十足地道：
    “你已经搞定了灵媒结社，那命理、占星、卜师、灵数四家结社就交给我好了！”
    交给你？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地道：
    “你不是才恢复了三成水平吗？能搞定他们么？要不要等灵媒结社准备好了再去？”
    “没关系，还有你呢！咱们稳赢的！”
    “我？”
    “对，就是你！”
    从怀里摸出一瓶药水，冲了冲肿起来的眼睛后，猫猫王女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里昂，皱着鼻子哼哼道：
    “待会儿咱们每到一家结社，就喊他们一起来看你的未来，保证让她们看得心服口服！”
    第825章 占星
    “你说什么？”
    看着眼前闯进了天文台，指名道姓地要见自己的黑袍女人，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莫名奇妙地反问道：
    “你要和我比占星？而且如果我输了的话，就必须加入你那个……那个毛线球结社？”
    “对。”
    大半脸颊都被面纱挡住的猫猫女巫，那双水晶般剔透的眼眸微微眨了眨，随即满眼认真地道：
    “而且不光是你，只要是占星结社的成员，就可以参加这个赌约，而你们之中哪怕只有一个人赢了我，那也算你们赢。”
    “小姑娘，这可不是输赢的问题。”

 我！清理员！ 第555节

    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猫猫女巫，须发白的占星社长不由得哑然失笑道：
    “先不说你能不能在占星上，赢过我这个占星结社的当代社长，光这个赌约本身就已经足够荒唐了……你有没有想过，我其实根本就没有和你比占星水平的必要？”
    “会有的。”
    “怎么可能有，除非你……嗯？”
    看着黑袍女人白腻的掌心中，正在灯光下微微旋转的透明晶体，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眼带惊异地开口道：
    “你手里这个是……”
    “一颗死掉的星星的尸体。”
    开口回答完占星结社社长的问题后，猫猫女巫眨着眼睛补充道：
    “虽然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但它确实曾经来自于你我头顶的星空……社长阁下，只要你们之中有一个人能赢过我，那它就是你们占星结社的了。”
    “……”
    一颗星星的尸体……
    盯着猫猫女巫手中悬浮着的晶体，无声地沉默了一会儿后，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声音有些干涩地道：
    “我愿意以我个人的身份接受你的赌约，如果……”
    “光是你一个人可不行。”
    打断了占星社长的话后，猫猫女巫摇头拒绝道：
    “我也不瞒你，我的目的是整个占星结社，你可以把占星结社里所有的占星师都喊来，甚至去隔壁的命理社借人也可以，只要能有一个人能在赌约中赢过我，那这东西就是你的。
    当然，你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你们占星社的二百七十多名占星师中，真的没有一个人能够赢过我的话……”
    那有着几千年历史的占星结社，从今以后就要彻底沦为他人的附庸了……
    虽然猫猫女巫并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的意思不用猜都明白，而她既然拿出这么珍贵的东西做赌注，并且不介意寻找占星结社外援，证明她恐怕真的有必胜的信心。
    皱着眉反复衡量了一会儿后，看了看猫猫女巫手心璀璨的透明晶体，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攥了攥拳头，咬着牙点了点头。
    “行！这个赌约我接了！”
    “想好了？”
    “想好了！”
    望着面前婀娜优雅，一看就知道年纪不大的猫猫女巫，占星结社的社长豁出去道：
    “如果真的所有占星师加一起，水平还比不过你一个人的话，那就证明我们占星结社名不副实，活该被别人兼并！说吧！怎么比！”
    稳了~
    看着已经上头了的占星结社社长，猫猫女巫不由得满意地笑了笑，随即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拧紧了里面正在挥发的魔药，一边笑眯眯地开口道：“很简单，我们就比占星术的第一课，给别人找命星……进来吧！”
    说到这里时，猫猫女巫伸手朝门外招了招，喊进来了一名有些狼狈的年轻男人，随即拍着他的后背介绍道：
    “他是我们毛线球结社的副社长，我教了他一点儿占星术，然后帮他隐藏了自己的命星，而你们占星结社只要能把他的命星找出来，那就算你们赢~”
    找命星？
    听完猫猫女巫介绍的“比赛规则”后，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一脸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看着脸上自信满满的猫猫女巫，占星结社的社长便将信将疑地打量起了被喊进来的男人。
    背脊挺直、肤色健康、容貌英挺、目光清澈、卖相看起来相当不错，气质方面更是正……正的发邪？
    看着眉眼明明稳重可靠，但却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的男人，占星结社的社长顿时不由得咝了一声，刚想问些什么时，又注意到了他有些发皱，并且还散发着刺激性气味的衣服。
    “你的衣服怎么了？这个味道又是怎么回事儿？”
    “额……洋葱汁泡的……”
    听到占星结社社长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侧过头，朝猫猫女巫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补充了一句道：
    “可能还沾了点儿眼泪。”
    “眼泪？谁的眼泪？”
    谁的眼泪……应该是整个卜师结社所有卜师的眼泪吧？
    刚刚从斜对面卜师结社出来的里昂，闻言不由得想起了那些端着水晶球观察自己，随即被水晶球变成的洋葱崩了一脸汁水，集体捂着眼睛在地上边嚎打滚的卜师们。
    “眼泪是谁的不重要！这件事与他的命星也没有任何关系！”
    开口把话头接了过来，阻止了占星结社的社长继续打探消息后，猫猫巫女开口连声催促道：
    “快去找人吧！把你们占星结社所有的占星师都喊来，我们一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过时不候！”
    行吧……
    虽然觉得猫猫女巫好像在隐瞒什么，但心里觉得几百位占星师联手的情况下，不可能连一颗隐藏起来的命星都找不到，占星结社的社长便点了点头，依言喊来了自己的弟子，让她去召集结社内所有的占星师。
    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后，所有能够联系上的占星师，便都被召集了回来，集体登上了天文台塔楼顶端的平台。
    而等所有参与赌约的人，全部都做好了准备后，抽空换了一身新衣服的里昂，便被猫猫王女拉着胳膊，一脸不情愿地穿过人群，站在了平台的最中央。
    “开始吧！”
    眼见那个毛线球结社的副社长已经站定，占星结社的社长便点了点头，随即激活了观星台最顶部的符文阵列。
    随着他的动作，大量幽静而深邃的涟漪，从平台地面蚀刻的字符中飘出，遮蔽了秘法城中星星点点的灯火，荡开了观星台上方的云霾，露出了灿烂的……
    嗯？
    看着云霾荡开后仍旧漆黑一片，好像被人用烟头烫了一个大洞的夜空，占星结社所有占星师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嗡地一下，并好像准备接雨水的蛤蟆群似的，齐刷刷地仰着头张开了嘴巴。
    星空呢？我那么大一个星空呢？
    第826章 里昂的命星
    我就知道！
    看着里昂头顶黑洞洞的天空，以及“黑洞”周围正在疯狂外逃，但还是一颗颗被吸了进去的星星，猫猫女巫虽然面上不动声色，但黑袍下的手指却不由得狠狠地掐住了的大腿。
    虽然早知道他是个变态，但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变态，居然连星象都能强行屏蔽掉！这可真是……
    真是噩梦啊！！！
    望着里昂正上方众星隐没的夜空，被坑来的占星师们几乎当场傻掉。
    占星占星，起码得有星星才能让我们占啊！你这……你这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我们就算把五十万张星图的变化全都记在心里，不也一样白扯吗？
    “不对！这一定是假的！”
    一名浓眉大眼的中年占星师，率先从懵逼中回过了神，仰望着上方的黑洞咬牙道：
    “就算再强的占星术，也不可能把一个人的命星遮蔽到这种程度！这肯定是一种障眼法！”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没错！这一定是假的！”
    听到中年占星师的话后，被上方星象搞得心惊肉跳的占星师们，虽然感觉不像是这么回事，但还是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开始顺着这个观点拼命往下推测。
    而几名行动比较果断的占星师，更是咬牙联络上了自己的命星，呼唤自己的命星向上方的黑洞投下光华，试图点亮那一大片被蒙蔽的黑暗，然而……
    “嘎”
    在所有占星师惊恐的目光中，上方那遮蔽了一切的圆形黑洞，居然像是咧嘴似的“张开”了一个扇形缺口，随即蠕动着朝旁边挪了一些，把几十颗命星投射而来的光亮一口吞下！
    ……
    这特么不是吃豆人吗？
    看着上方不断张嘴闭嘴，开始吞吃着周围一切星光的“黑洞”，里昂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于此同时，被“吃掉了”命星的占星师们，则集体陷入了恐慌之中。
    “我的命星没反应了！”
    “不不不！别吃！别吃！”
    “都停手！千万别再送了！”
    面对突然开始大快朵颐的黑洞，慌得一批的占星师们，纷纷主动断开了和自己命星之间的连接，而失去了不断赶来送餐的命星后，上方的“黑色吃豆人”终于停下了进食，老老实实地窝回了原本的位置。
    “怎么样，你们有结果了吗？”
    偷着在自己的屁股后面猛掐了好几下，强行稳住了情绪后，猫猫女巫把视线从“吃豆人”上收了回来，转头望向一旁满眼茫然的占星结社社长，笑眯眯地询问道：
    “来吧，告诉我他的命星是哪一颗？具体是亮星还是暗星？有没有入驻星宫？如果入驻了星宫的话，在占星盘里是主星还是角星？具体的星象是合相、对冲相、三分相、还是六分相？”
    “……”
    三分相？六分相？我tm只看到了吃相！！！
    看着夜空中吃得胖了好几圈儿，正在里昂上方悠闲地晃荡着的大黑窟窿，占星结社的社长整个人都麻了。
    虽然从这个女人提出赌约开始，自己就知道她肯定是有备而来，但没想到她的“备”居然离谱到了这种程度！别说给那个副社长找命星了，现在我连自己的命星都特么找不着了！
    这不占星！！！
    “社长阁下。”
    看着上下嘴唇哆嗦了半天，但愣是连半个字儿都没吐出来的占星结社社长，猫猫女巫不由得笑着提醒道：
    “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要超过咱们约定好的时间了，而到时候你要是再给不出答案的话，你们占星结社可就要被并社了哦~”
    “我……”面对被摆到眼前的并社危机，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抖了一下，开始后悔自己之前过于草率的决定，随即有些低声下气地道：
    “我……我能不能请几个外援？”
    “随意。”
    猫猫女巫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提醒道：
    “不过我建议你只派人去命理社就行，灵数结社和卜师结社可以不用去了。”
    “为什么？”

 我！清理员！ 第556节

    “因为我们先去的灵数结社，后去的卜师结社，再然后才来找的你们。”
    “？！！！”
    “卜师结社在卜算的时候出了意外，基本都已经被巡逻的卫队抬走，集体去医寮洗眼睛了，而灵数结社的人和我打完赌之后，正在计算我们副社长的性灵数和天命数。
    以我对灵数粗浅的了解，灵数结社那两百多位灵数师们，估计再算个六七十年，就能知道我的副社长明天的幸运数字是几了~”
    “……”
    “怎么样？需要我多给你点儿时间，让你去命理社请人吗？”
    “不……不用了！”
    摇头拒绝了猫猫巫女的“好意”后，被逼入了绝境的占星结社社长咬了咬牙，随即招呼自己的弟子，集结了占星结社中所有的占星大师，让众人按照各自命星的相位，围绕里昂站成了一团。
    “命理难测，星象永恒！”
    抬起双臂笼向上方的黑窟窿，额角青筋暴起，看起来极为吃力的占星结社社长，高声吼出了异常中二的祈祷词。
    “亘古永存的众星！请回应我们的呼唤，穿透遮蔽一切的黑暗，展露你们的真容吧！”
    在占星结社社长的带领下，占星结社中的精英占星师们，纷纷跟着一起探出双臂，一边念诵着中二的发言，一边以拥抱的姿势拢向了上方的夜空。
    “亘古永存的众星……展露你们的真容吧！”xn
    ＼(>o<)／＼(>o<)／＼(>o<)／
    很快，一颗颗璀璨夺目的命星，便适时地回应了占星师们的呼唤，从被“黑洞”扭曲了的无尽星海中跳出，随即按照各自定好的方位，带着一去不回的决绝气势，悍勇地冲入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等到所有命星的光芒尽数投射过来后，在一众占星师们欣喜若狂的神情中，之前那无论如何冲击，都没有任何反应的“黑洞”，终于开始波动了起来。
    随着数十颗璀璨命星拼尽全力的搅扰，里昂正上方那让人绝望的黑洞，像是一池被月影搅动的墨色水潭一般，漾起了一抹晦暗而柔弱的光亮。
    有反应了！终于有反应了！
    在占星结社所有占星师翘首以待的目光中，那令人心旌摇曳的光点，从黑色“吃豆人”的最中心缓缓向外挪动，最后从它的“嘴”边轻轻地流泻了出去，散入了黑蒙蒙的夜空。
    紧接着，上方那已经吞吃了数十颗璀璨命星的“吃豆人”，缓缓张开了大概是“嘴巴”的东西，在下方数百双眼眸殷切的期盼下，吐出了一个震耳欲聋的奇妙音符。
    “嗝~”
    ヽ(Д)ノヽ(Д)ノヽ(Д)ノ
    “啊？！？！？！”
    第827章 优势在我！
    “看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最先从“大黑窟窿”的饱嗝中缓过了神，同样万分震惊的猫猫女巫，一边用手狠命地猛掐自己的大腿，一边强作镇定地微笑道：
    “没想到人才济济的占星结社，整整近百名精英占星师，居然没有一人能够勘破秘术，找到我结社副社长的命星，那么很遗憾，这个关乎贵社命运的赌约，看来是我们……”
    “等……等等！”
    就在猫猫女巫准备趁着占星师们集体世界观崩塌的空档，直接快刀斩乱麻，强行把并社的事定下来时，累得几乎虚脱的占星结社社长突然站了出来，喘得跟拉风箱一样地高呼道：
    “我们……我们还没有输！”
    “？”
    “你忘了吗？我们赌约的内容，不是让你看到他的命星，只是把他的命星找出来！”
    抬手朝一脸无辜的里昂指了指后，看着估计得有八九十岁往上的老社长，拄着自己的膝盖气喘吁吁地道：
    “我已经知道他命星的真面目了……他的命星就是整个现世！”
    “？！！！”
    在猫猫女巫和邪恶亲王惊讶的目光中，喘匀了气的老头儿社长，仰头望着里昂上方游曳不定的“大黑窟窿”，半是欣喜半是骄傲地分析道：
    “现在的时间是深夜，太阳的位置刚好在整个现世的背面，而我们头顶上的这个黑东西，就是现世挡住了太阳之后，投射在星空之中的阴影！”
    咝……好像还真不是没可能？！
    听完占星结社社长自信的判断，并与自己了解的占星知识对照印证了一下后，猫猫女巫璀璨的眸子不由得眨了眨，眼底浮现出了一抹敬佩之色，但脸上却仍旧不动声色地摇头道：
    “还是不对，如果上面就是里昂命星投射出的倒影，那为什么你们命星的光芒会被直接吃掉？”
    “这……”
    有些被她的问题问住了，占星结社的老社长犹豫了一下后，随即有些踟蹰地开口推测道：
    “可能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比如你那位副社长，有可能原本并不是现世的人，所以我们的命星在照过来后，光芒都通过他的命星‘漏’走了。
    或者……或者他现在并没有自己的命星，而未来的他非常强大，强大到能以整个现世为命星，遮蔽了所有想要窥探他的未来和过去的目光。
    再或者你那位副社长其实是一名真神，并且掌握了一些【吞噬】、【吸收】之类的特殊权能，所以才会……总之应该就是类似这样的特殊情况！”
    说到这里时，似乎是自己也觉得这几个推测过于离谱，占星结社的社长不由得老脸一红，随即吭哧着坚持道：
    “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些猜想，但我的占星术是肯定不会错的，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你那个副社长的命星肯定是整个现世没错！”
    “……”
    真了不起啊……
    看着依旧坚持自身判断的老社长，猫猫女巫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枚当做赌注的星星碎片。
    “你这是……”
    “是我输了。”
    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后，靠着作弊都没能赢下赌约的猫猫女巫，不由得略带愧疚地叹了口气，随即双手捧着那枚星星碎片朝老社长走了过去。
    赢……赢了？！
    看着黑袍女人掌心上方，那枚正在缓慢自转的璀璨晶体，维持秘术到几乎脱力的占星师们，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齐齐发出了欣喜若狂的欢呼，声音大得甚至连几条街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赢了！我们赢了！”
    “不愧是我们的社长！”
    “啊哈哈！不用被并社了！”
    “这是属于占星术的胜利！”
    而在欢呼雀跃之余，对于那位己方明明没有给出任何证据，却依旧选择了认输的黑袍女人，一众占星师们也不由得好感大增。
    对方虽然抱有吞并整个占星结社的野心，带着“恶意”主动上门挑衅，但所作所为却完全称得上正大光明。
    人家明明可以矢口否认，强行赖下这个赌约，但仍旧在社长给出了答案后坦然认输，这份气度确实相当令人心折。
    在一众占星师们变得亲近了不少的目光中，猫猫女巫缓步走到了占星结社的老社长面前，神情庄重地把赌注递给了他。
    紧接着，在老社长惊喜万分地接过星星碎片时，猫猫女巫再次叹了口气，随即眼带愧疚地开口道：
    “对不住了。”
    “啊？”
    在占星师们错愕的注视下，“气度非凡”的黑袍女人手腕一翻，取出了一根和擀面杖差不多粗的棒子，朝着自家老社长当头就是一棒。
    “堵门！把门堵上！”
    伸手扶住了昏过去的老头儿后，猫猫女巫一边开始往人堆里猛砸安眠魔药，一边朝满脸无语的里昂喊道：
    “占星结社的精华都在这儿了！快抓人按手印儿！”
    ……
    “你说什么？！”
    被侍女从睡梦中推醒，接见了清晨来访的萨满结社社长，听完了他焦急万分的汇报后，“凯特琳王女”的脑子不由得嗡地一下，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十七大结社里面，有七家都被那个毛线球结社并社了？”
    “是的！而且马上就是八家了！”
    早上起来察觉大事不妙，匆忙前来报信的萨满结社社长，一脸急切地开口道：
    “昨天下午的时候，灵媒结社的代社长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直接领着前社长的灵魂，压服了结社里的所有人，要求集体并入毛线球结社！
    后面卜师结社好多人眼睛进了洋葱汁，被卫队抬进医寮冲洗，晚上占星结社和命理结社遭到袭击，所有高层都被逮住，同样签署了并社文书。
    再然后就是今天凌晨，灵数、诅咒两大结社对赌失败，主动并入毛线球结社，舞傩结社被毛线球结社社长的舞蹈折服，刚刚通过了并社提议，现在他们又朝银色哲人社去了！”
    灵媒、卜师、占星、命理、灵数、诅咒、舞傩……甚至可能还有银色哲人？
    随着萨满结社社长的汇报，“凯特琳王女”的嘴巴不由得越张越大。
    不是……我昨天回来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我这一觉睡醒，十七家大结社一下子投了八家？难道食神把那些人全绑了，挨个儿逼他们在同意书上按的手印吗？
    第828章 大彻大悟与灵媒的作用
    “殿下！情况已经不能再拖了！”
    看着面前一脸呆相的“凯特琳王女”，对大巫王一脉忠心耿耿的萨满结社社长，不由得恨铁不成钢地猛力踱了下脚，随即心急如焚地催促道：
    “那个该死的狮心亲王，就是奔着吞并咱们蜜法拉来的！要是再让他这么搞下去就完了！咱们必须马上动手，把他和那个毛线球结社统统抓起来！甚至……直接下死手也行！”
    “……”
    下死手？你对他下死手，那最后死的不还是是我吗？
    面对萨满结社社长的连声催促，惊闻大变的“凯特琳王女”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感觉现在的自己好像被两个肌肉壮汉夹在了中间，颇有种左右为男的感觉。
    如果不动手抓食神的话，以他搞事的速度跟水平，估计用不了两天的时间，整个巫女之国都会被他拽进【睡前故事】里，针对食神的清除计划也将会彻底落空。
    但定下的故事不能大改，如果自己想要动手抓他的话，那就等于破坏已经定好的故事，到时候需要对抗【睡前故事】束缚的人，就从食神变成了自己。
    而更要命的是，一旦为了阻止食神，解开了睡前故事的话……
    想起了北境王国的地下，那些被一座座山峰碾得血肉成泥，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最后被折磨得举族投降的大地苗裔们，鸫鸦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个要命的大爹，现在就在几条街外的图书馆，离自己的直线距离连一公里都没有！所以只要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一停，他怕是连三十秒的时间都用不上，就能一路奔过来活吃了自己！
    这不完犊子了么？
    “殿下？”

 我！清理员！ 第557节

    等了半天没见回应，萨满结社的社长不由得急道：
    “殿下！你说句话呀殿下！”
    “……”
    我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像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食神的魔掌一样……这怎么好像又要完蛋了呢？
    看着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青，青得都有些发黑了的“凯特琳王女”，萨满结社的社长不由得咬牙道：
    “殿下！只要你说句话，我立刻就召集萨满结社的人，调兵去把他抓住！”
    抓他？抓不了！没那个能力知道吧！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还认不清“局势”，一门心思想着对付食神的萨满结社社长，鸫鸦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怜悯，看向他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抹了悟之色。
    什么戮王会的伟大目标，什么地位崇高的副会长，什么驱逐清理局后，能够肆意“享用”现世的美好未来……前提都得是先活着！
    食神今年才十八岁不到，加入清理局连一年的功夫都没有，就能按着三个柱神级的大地苗裔爆杀了，等他三四十岁的时候还不得直接上天了？
    按清理局三代局长的情况算，这货估计也能活满一百五十岁，起码还能再折腾一百二十几年，这么长的时间下来，十个戮王会都不够他祸害的！
    所以什么乌有之述、什么万物天蝉、什么绯红主宰、什么阿苏尔之眠……垃圾！都是垃圾！你们那些屌用都没有的垃圾真理，也配跟老子的【昂灾回避】比？
    我算是看明白了，未来这一百二三十年里，看的不是谁掌握的真理更强，而是谁他妈能在食神的追杀里活下去！
    ……
    “行了，不用管他了！”
    在萨满结社社长懵逼的目光中，“凯特琳王女”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和缓了下来，甚至隐隐透出了一股僧侣般“大彻大悟”的感觉。
    “让那个食……狮心亲王折腾去吧，没事的。”
    “……”
    不是……都这样了还没事？你特么疯了吗？
    “殿下！”
    “行了，下去吧！”
    摆手示意萨满结社的社长离开后，“凯特琳王女”伸手摸了摸自己疯狂颤抖的耳环，一脸佛系地道：
    “我回去请示一下母亲，你先去忙其它要紧的事儿吧。”“现在最要紧的……殿下！殿下！”
    看着直接扔下了自己，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内庭的“凯特琳王女”，几乎气疯了的萨满结社社长只得跺了跺脚，随即扭头奔向了外庭。
    大巫王陛下和凯特琳王女，看来都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只有我才能阻止那个狮心亲王的野心！就算事后会被追责，甚至爆发战争，我也要守护这个……嗯？
    “你们怎么来了？”
    大步踏入外庭后，看着两名小跑着迎了上来的萨满，萨满结社的社长不由得皱眉道：
    “我不是说让你们留在社里，随时做好接管城卫军的准备的吗？你们怎么过来了？”
    “社长！”
    两名萨满闻言一脸焦急地汇报道：
    “出事了！那个狮心亲王从银色哲人社出来之后，直接带着灵媒社的那些灵媒，把咱们萨满社的大门给堵了！”
    “什么！他敢？”
    萨满结社的社长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不由得咬牙切齿地喝问道：
    “你们怎么应对的？带人把他们赶走了？还是直接打退了？”
    “这个……”
    听到自家社长的询问后，两名萨满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期期艾艾地回答道：
    “我们让大家都别出去，然后从地道跑出来，来找您报信儿了……”
    “废物！”
    萨满结社的社长闻言不由大怒。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来找殿下要手令的时候，一旦那个该死的狮心亲王敢上门，你们什么赌约都别接，直接动手赶人么？”
    “社长，不是我们不想赶，是这个真的赶不了啊……”
    两名萨满中年纪比较大的那个，闻言不由得一脸苦涩地解释道：
    “灵媒社那些灵媒投了他之后，直接连夜赶去城外的公墓，把大家去世的长辈的灵魂，全都用秘术从死界给请了回来，我刚带人从正门出去，还没等开口说话呢，直接就被我爹给骂回来了。”
    “啊？！！！”
    “社长，不光我爹，你爹也被请过去了，还有你姥姥，你大姑、你二姨……
    “你说什么？！！！”
    “我是说……社长您的长辈，被请回来的最全。”
    回想起门外鬼魂乱飘的场面，年长萨满不由得一脸难绷地道：
    “而且他们可能不知道你不在里边儿，想要逼你从社里出来，正在咱们结社门口不断揭你的老底，我们俩跑出来的时候，已经讲到你十五岁还尿床的事儿了。”
    (#Д)？！！！
    第829章 半巫与十八秘法
    “滋~”
    就在萨满结社的社长，听闻自己的黑历史被扒了个一干二净，正慌不择路地往回赶时，大巫庭三条街外的邪恶亲王耳边，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刺耳噪声。
    【通过公平赌斗及武力说服，你成功征服了巫女之国的九家大型结社，统治了“荏苒”半数的血脉，并以此激活了白银级隐藏徽章“半巫之血”】
    【半巫之血：作为大庭十裔共同尊奉的末代巫王，荏苒苦于迟迟未能诞下属于自己的血脉，因此便将自身的传承与血脉拆分，寄托在了十八种大庭秘法之中。
    而每当一名有着大庭十裔部分血脉的人类，将任意秘法修习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自动继承巫王荏苒的血脉，修习秘法达到九种及以上时，则会成为巫王荏苒的直系血裔，觉醒半巫之血】
    【佩戴效果：获得末代巫王荏苒的半数天赋，与时间权能之间的相性将会大幅增加】
    【进阶路线：将全部十八种大庭秘法，修习至“大巫”级别，亦或者彻底征服荏苒的全部血脉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隐藏黄金级徽章“王血大巫”】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受到巫王荏苒残留的执念影响，你在与配偶进行相应活动后，诞生子嗣的概率将会大幅提高】
    好家伙……并社居然还并出了一枚隐藏徽章？还有，巫女之国除开大巫王一脉外，总共有十七大型结社，不会刚好就是这十八种大庭秘法吧？
    看了看面板里闪烁着银色毫光的【半巫之血】后，若有所思的里昂正准备研究一下这玩意的效果时，手臂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里昂。”
    唤了邪恶亲王一声后，这两天一起干了不少“脏活儿”，已经和里昂混熟了的猫猫女巫，有些担忧地开口询问道：
    “萨满结社的社长很厉害的，你派去的那两个萨满能把他拿下吗？”
    “不用，派两个人就已经够了。”
    邪恶亲王闻言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虽然单论里昂值的话，萨满结社的社长比不少一级清理员还要强，但毕竟手里没有专门护身的异常物，对付起来并不算难。
    我都已经安排好了，等他赶到门口和他那些亲戚吵架的时候，那两个萨满就会从他身后动手背刺，一人一下足够把他放倒了。”
    倒也是……
    猫猫女巫闻言点点头，勉强认可了里昂的说法，但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忍不住再次提议道：
    “里昂，萨满结社在十七大结社里排名第一，而且还掌握着很多关键部门，他要是跑掉了会很麻烦，感觉还是我过去一趟比较保险。”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看了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发丝湿哒哒地黏在了额角上的猫猫女巫一眼后，里昂直接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战。
    “你还没有摆脱【睡前故事】的压制，体力没有比普通人强出多少，昨天又和舞傩结社那些人，从后半夜一直跳到早上太阳出来，还是赶紧歇歇吧！”
    “但万一……”
    “不会有万一的，但你要是觉得心里实在没底，那我可以去一趟。”
    “别，还是不麻烦你了，这两天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看着面前沉稳依旧的里昂后，反应过来是自己过于患得患失的猫猫女巫，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抱歉，现在情况变好之后，我反而有点儿心急了。”
    “没关系，人之常情。”
    理解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看了眼黑袍被汗水打得湿透，小腿肌肉也在微微打颤的猫猫女巫，随即抬手朝自己对面的沙发上指了指。“凯特琳殿下，方便坐下聊聊吗？”
    “啊！好的！”
    虽然心里依旧有些急迫，希望能尽快搞定整个萨满结社，但猫猫女巫还是依言坐到了里昂的对面，抬起眼眸望了过去。
    “凯特琳殿下。”
    看了眼面板中的【半巫之血】后，里昂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知道‘荏苒’吗？”
    “？！”
    听到里昂的询问，猫猫王女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惊讶地反问道：
    “知道，她是我的先祖，大庭的末代巫王……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北境王国和大地苗裔们接触过之后，想再多了解一下过去的事。”
    随口给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后，里昂诚心地求教道：
    “凯特琳殿下，我刚成为清理局的董事没多久，对很多过去的事情都不太了解，能不能请你给我讲一讲？”
    “好。”
    点点头答应了里昂的请求，猫猫女巫开口承诺道：
    “你想听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那就多谢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继续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558节

    “在那位荏苒巫王的年代，大庭应该总共有十八种秘法，我想知道的是，巫女之国的十七大结社传承的秘法，是不是就是那十八种秘法中的十七种？”
    你居然连这种事也知道？
    听完里昂的问题，猫猫女巫不由得一脸惊异地微微点头，继而开口解释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巫女之国的十七大结社，就源自于当初的大庭秘法，而我和母亲的女巫一脉，继承的就是最后的第十八种秘法。”
    果然，情况和自己猜得差不多。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本着多了解一下背后的事，说不定能刷出个好徽章的打算，里昂继续追问道：
    “凯特琳殿下，这十八种秘法都是什么效果？你都有修习过吗？”
    “我基本都学过一些，但精通的不算多，只有命运四社和降临七社的秘术比较擅长，至于具体效果的话……”
    停下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猫猫女巫试着解释道：
    “各大结社的秘法，其实就是各大结社的社名，像占星、灵数、舞傩这些结社，掌握的核心秘法就是占查星象、灵数推演和舞傩祷祝；而图腾、祭司、萨满结社，就是图腾培育、祭祀秘仪、以及沟通自然；
    只有银色哲人和神智学派比较特殊，一个是能够加快思维运转速度的思维秘法，另一个则是洞观世界的启示秘法，虽然想入门并不困难，但能真正学会的人一直都非常少。”
    第830章 舞傩与变故
    占查星象、沟通自然、思维加速、洞观世界……虽然估计没什么直接战斗力，但听着感觉都是好东西啊！
    听完猫猫女巫的讲解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上扬，对于这十八种大庭秘术兴趣大增。
    “你们巫女之国的这些秘法，允许外传吗？我能不能学？”
    你要学大庭秘法？
    猫猫女巫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迟疑地点头道：
    “倒是没什么不能外传的，只不过这些秘法本身似乎有限制，除了我们巫女之国的人以外，其它国家的人很难学会。”
    唔……貌似不是其它国家的人难学会，而是没有大庭十裔血脉的人没法学，这些大庭秘法和人类这边，感觉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不过我应该没啥问题？
    看了眼【半巫之血】的佩戴效果后，里昂顺手把这枚徽章切换了出来，获得了末代巫王荏苒的半数天赋，随即开口提议道：
    “要不你教我一下试试？万一我刚好就是能学会的那些人呢？”
    “这……好吧。”
    虽然觉得里昂这个根正苗红的人类，不像是能学大庭秘法的样子，但眼见他坚持想学，欠了不少人情的猫猫女巫便没有拒绝，沉吟了一下后开口询问道：
    “占星秘术和灵数推演这种，要背大量的星图跟灵数算式、图腾培育和沟通自然这些，也要很长很长的时间培养媒介，我能马上教你的只有舞傩秘术了，你要学吗？”
    舞傩秘术……学跳舞么？
    回忆了一下“收服”舞傩结社时，猫猫女巫在篝火的映衬下，那满是野性之美的独特舞姿后，里昂只是稍作犹豫便点了点头。
    “我想学，等你休息好了之后，可以教我吗？”
    “现在就行，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猫猫女巫闻言笑了笑，随即起身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将黑色长袍的尾裾向上折了折，掖在了腰后的束带上，露出了两截嫩藕似的小腿。
    紧接着，她将衣袖向上挽了几束露出手臂，又从口袋中取出了几枚小夹子，将上翻的袖口叠成翻的样式，卡在了手肘上方，把原本的长袍彻底改成了便于活动的样式。
    “你看好。”
    过去的两天进展非常顺利，压在头上的死亡阴影已经散开了大半，心情相当不错的猫猫女巫，直接提起长袍改成的裙摆，脚步轻盈地回旋了一周，随即微笑着开口道：
    “接下来我先跳几种比较简单的入门舞步，你好好看一下，然后告诉我心里有什么感觉。”
    “感觉指的是？”
    “就是最纯粹的感受。”
    似乎知道里昂会有这么一问，猫猫女巫微微活动了一下纤细的腰肢，随即笑眯眯地道：
    “不用记我的舞步，舞蹈不是那么死板的东西，心里的感受才是唯一的标准，如果没有【心】的参与，你的脚步跟姿势做得再标准，也只能跳出普通的舞蹈，学不会真正的舞傩秘术。”
    好家伙，这么抽象的吗？
    听完猫猫女巫“唯心主义”的教学，原本还想用心记住脚步和动作的里昂，只得把目光从她的手臂和小腿挪开，转而观摩起了她整体的动作。
    而注意到他目光的变化后，猫猫女巫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上半身微微向后一折，优雅的身姿做了几个简单的舒展动作，整个人瞬间便“萌发”了开来。
    没错，就是萌发！
    靠着【半巫之血】的提供的天赋加持，在猫猫女巫的上身后仰，两条白腻的小臂无声并拢，又向着斜上方轻盈打开的瞬间，里昂只觉得自己的眼前微微一，原本身姿优雅的黑袍女郎竟然整个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株从雨后的泥土中拱出，叶片上还缀着数粒雨珠的嫩芽，无论是漆黑湿润的泥土、破土而出的雪白芽孢、还是那几粒晶莹的雨珠，都带着一股蓬勃得令人心动的生命力。
    “怎么样？”
    曲线玲珑的身姿微微弹动，完全摆脱了“泥土”的束缚，并抖掉了身上的“雨珠”后，猫猫女巫笑盈盈地询问道：
    “看清楚了吗？有什么感觉？”
    看清楚了吗……刚刚不知道，现在才算是看清楚了。
    听到了猫猫女巫的询问后，里昂终于从那股蓬勃的生命力中回过了神，视线终于回到了猫猫女巫身上。
    随即他无比惊讶地发现，那嫩芽之上的几粒雨珠，竟然只是猫猫女巫颊侧的汗珠，漆黑而湿润的泥土，则是她被汗水打湿的黑色纱袍，两枚破土而出的雪白芽孢，则是她那对白得晃眼的纤细手臂。
    “好厉害。”
    由衷地感叹了一句后，里昂忍不住开口夸赞道：
    “你开始做动作的一瞬间，直接就从我眼睛里消失了，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一株雨停后破土而出的嫩芽。
    还有，后面你结束仰身弯腰的动作，重新挺直身体时候，就像是水珠从芽尖滑落之后，被压弯的叶片重新弹了回去一样，动作不是一般的传神。”
    “……”
    啊这……虽然我跳的【萌芽】的确是最基础的舞步，但你这也太快了吧！我当初都是看母亲跳了好几遍才领会了【萌芽】，你怎么能比我这个大巫王之女领悟的还快？！
    “再看一个！”
    望着仅仅只是看了两三个动作，就直接领会了整个【萌芽】的里昂，猫猫女巫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微微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服输地再次踩出了一圈舞步，随即微微喘息着询问道：
    “这次呢？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落日、晚霞、还有旷野中正在燃起的篝火。”
    看了看剧烈运动之后，猫猫女巫脸上泛起的一抹浅晕，活动开身体后，同样染了一薄粉的手臂，以及小腿上健康的晕红后，里昂不由得啧啧称奇地道：
    “原来舞者身体的变化，也是整个傩舞秘术的一部分吗？好厉害啊！唔……就是好像稍微有点儿不连贯，感觉没有刚才的那个动作和谐。”
    “……”
    不是……连这个你也看出来了？
    没想到自己特意选了一个难度颇高的舞步，又偷偷减少了两个动作，但结果还是被一眼看穿，不想服输的猫猫女巫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再跳一个难度更大的舞步。
    然而就在她脚步飞旋双臂舒展，裙摆如焰浪一般旋开的瞬间，【睡前故事】本已经大幅削弱的束缚，竟于瞬息之间直接拉满，不仅压制了猫猫女巫的行动，更是将她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瞬间抽空！
    “小心！”
    虽然同样感受到了暴增的压制，但有着【唯物】的里昂受到的影响要小得多，连忙上前一步揽住猫猫女巫的腰肢，顺着旋转的力道把人带进怀里，避免了脱力的她直接摔在地上。
    而就在大汗淋淋的猫猫女巫，无力地倚着里昂的手臂，红着脸像猫儿一样细细地喘息时，已经被萨满结社关押了好几天的撞破小姐，则和满脸懵逼的雀斑王子一起，被大巫庭的卫队长及时地送到了门口……
    第831章 加码！继续加码！
    不是……你的能力不是都被【睡前故事】给封了吗？怎么还能来得这么及时？
    看了眼门口惊得捂住了嘴巴的撞破小姐，又看了眼脸上神色复杂之极的雀斑王子后，疑似出轨被小舅子逮了个正着的邪恶亲王，不由得无力地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事儿归根结底，貌似还真是自己的锅，这两天自己带着猫猫王女“东征西讨”，把十七大结社中的九家都拽进了【睡前故事】，导致它的约束力被摊薄了一大半儿，给了撞破小姐重新发力的机会。
    只不过……这两天被分走的束缚，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又回来了不少。
    搂着猫猫王女有些潮热的腰肢，把脱力的她送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休息后，里昂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身体，随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感觉束缚虽然还没有尽复旧观，但也已经涨回了一开始的八成左右，怪不得猫猫王女的体力一下子就被直接抽空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猫猫王女的状态，发现她除开脱力严重、出汗太多外，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朝呆立在门边的两人招了招手。
    “别在门口站着，都进来吧，我需要你们帮个忙。”
    “……”
    “怎么了？”
    “……”
    还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看着当着自己这个小舅子的面，和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女人亲昵地搂搂抱抱，居然还表现得一脸坦荡的邪恶亲王，雀斑王子不由得一阵热血冲脑。
    该死的混账！你就不怕我告诉维罗妮卡吗？
    虽然我和那个臭女人争王位争得你死我活，把她安排的官员大量驱走，计划过派人暗杀她，我妈过去曾经想办法软禁了她，现在还串联大臣想要政变，结果被她直接关了起来，我舅舅甚至现在还被关在家里……
    唔……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前的事儿，浅浅地分析了一下和维罗妮卡间的姐弟关系后，雀斑王子脑子里的热血不由得瞬间转冷，然后唰地一下退了回去。
    我和那个臭女人好像有仇啊？那我生个什么气？她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搞，我应该高兴才对……嗯……是这样没错，不过该告的状还是要告的！
    理顺了自己目前的立场后，一想起那个夺走了自己一切的臭女人，在得知眼前这一切时，可能露出的那副心丧若死的模样，雀斑王子的脸上便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快意的微笑。
    呵呵，终于让我抓住了你的马脚！
    看着起身向自己走来的邪恶亲王，自认拿捏住了对方把柄的雀斑王子，不由得挺直腰背梗着脖子，胆气雄壮地反瞪了回去。
    “你……哎呀！”
    抬手抽了雀斑王子一巴掌，检查了一下他迅速红起来的脸，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你脸怎么样，有没有疼的感觉？”
    “？！”
    废话！怎么可能不疼？
    无端端又被抽了一巴掌，雀斑王子不由得怒上心头，仰头横眉立目地暴喝道：

 我！清理员！ 第559节

    “父亲，您怎么又打我啊？”
    “……”“？！？！？！？！”
    不仅受击免伤的【殴面之兆】失效，甚至人也被迫回到了“蠢儿子”的角色，连一点儿违背人设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通过这一巴掌确认了乔舒亚的状况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蹙越深，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撞破小姐。
    “亲亲亲……亲王大人！”
    被里昂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抽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撞破小姐不由得胆怯地朝后面退了半步，随即诡异地从自己的女仆装下掏出了一张白布，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我什么都不会和陛下讲的，那个……需要我给你们铺床吗？”
    “……”
    铺你大爷！
    即便眼下的情况急转直下，但听到女仆小姐的口头禅后，里昂仍旧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随即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按照自己之前的经历来看，既然能够因为人数的增加而被摊薄，那么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就必定存在着一个理论上的“最大值”。
    如果目前只有自己和猫猫王女受到了束缚的话，那么还可能是乌有之述调整了目标，削弱了对其它人的影响，专门强化了对自己和猫猫王女的压制。
    但现在不止自己和猫猫王女，连乔舒亚和撞破小姐受到的压制都加强了，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整个【睡前故事】的“最大值”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所以……乌有之述是怎么做到的？
    ……
    “不行，目前的力度还不够！”
    闭目感受了一下【睡前故事】的情况后，落在“凯特琳王女”肩头的黑色乌鸦张开鸟喙，面容冷肃地催促道：
    “继续去找人！最少还要再加3顶睡帽，才能够让我安排的故事重新回到正轨！”
    “大人，真的已经找不到其它人了。”
    面对乌有之述的吩咐，“凯特琳王女”耳朵上的白蛇耳坠晃了晃，有些为难地回答道：
    “会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咱们一条心的，里面起码有一半的人，都是为了避免清理局的迫害，才会选择加入咱们抱团取暖，会里对他们的约束力并不算强。
    而如果戴上了您的睡帽之后，不仅要被直接抽走所有力量，暂时变成一名普通人类，甚至还要被拖进故事里，面临随时可能死掉的风险，他们都不太愿意……”
    “你告诉他们，这次拒绝戴上睡帽的成员，等我回去就会从【律书】残片上除名！另外，会里在千帆海国那边的行动，昨天已经成功了。”
    不知道为什么显得疲惫异常的乌有之述，声线有些喑哑地继续道：
    “蔽月海上空的浓雾在白天被破开，千帆海国的王船尽数化为死地，清理局的巨蟹分局、最近前去支援的清理员、以及带有贪婪血脉的赛奥王室，目前已经全部死亡，仅有巨蟹分局局长一人逃脱。
    所以接下来只要我这边加把劲儿，除掉巫女之国的大巫王一脉，守望宫的压制力就会瞬间大减，降低到足以容许真神自由出入的程度。
    而这次愿意戴上睡帽，助我杀死食神的成员，等能够自由出入现世之后，我会优先帮他们成为柱神！”
    第832章 戮王会未来
    谁愿意戴上睡帽帮忙除掉食神，会里就帮谁晋升柱神？
    听完乌有之述开出的条件后，不仅“凯特琳王女”眼露讶色，透过耳坠听到这番话的白蛇，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
    “大人！”
    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句后，白蛇有些焦急地提醒道：
    “之前同意戴上睡帽的真神，数量就已经超过十位了！如果再多出三五个人的话，那就要多出十五名以上的柱神！要是再算上之前被许诺的几位老成员，以及您几位的话，柱神的总数可能要超过二十位！
    大人！现世的规则虽然结实，人类和其它生灵的数量也足够庞大，但一口气出现这么多柱神，未必能够撑得住啊！您要不要再想想？”
    “不用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凯特琳王女”肩上的乌有之述满眼决绝地道：
    “食神太危险了，如果这次也失败了的话，清理局一定会动用不止一件编号级异常物保护他，我们绝对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白蛇！你现在就把我刚才说的话，直接签到【律书】残片的最上面，然后带着所有人去看，让他们看到会里的诚意！”
    “可足足二十几位柱神……”
    “这个是以后该考虑的事！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食神除掉！”
    打断了白蛇的话后，乌有之述一脸忌惮地道：
    “他成长的实在太快了，身上无法理解的手段也太多了！现在还没成为真神的他，就能部分抵抗我的权能，如果等他迈过那道门槛，甚至更进一步的话，活脱脱就是另一个三代局长，并且可能比他更强！
    而当年三代局长还活着的时候，清理局直接把持星界，彻底封锁进出通道，了接近二十年的时间，从深渊之底一路杀到了天堂山顶，如果不是最后被拖住了的话，整个现世的真神可能当时就要被他杀绝了！
    白蛇，我问你，如果未来真的再出了一个三代局长级别的怪物的话，你猜清理局这次能会不会再出岔子？他们能不能把三代局长当年没成功的计划做完？”
    啊这……
    只是顺着乌有之述的描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后，“凯特琳王女”和她的白蛇耳坠，便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
    能不能撑起那么多柱神是现世的事，而这次要是干不掉食神的话，那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
    上一个三代局长只了不到二十年，就差点儿把现世的真神杀光了，这个“新三代”可他妈年轻的多得多！被这种级别的怪物追杀一百二三十年，换谁来都是死路一……嗯？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栩栩如生的白蛇耳坠不由得转了转，朝戴着自己的“凯特琳王女”望了一眼。
    讲道理，好像还真有个不怕食神的，如果这次真的让食神跑掉了的话，那鸫鸦掌握的真理，貌似价值立刻就不一样了，而且食神未来越强，鸫鸦这个【昂灾回避】的价值就越高……
    等等！
    想到这里时，白蛇的脑子不由得嗡地一下，回忆起了大巫王见到假扮凯特琳王女的鸫鸦时，笑着朝他说出的预言。
    ‘我好像认出你是谁了，加油，戮王会的未来可全靠你了！’
    戮王会的未来全靠鸫鸦……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面对有资格成为时间之神的大巫王做出的预言，白蛇顿时不由得浑身发冷，随即瞬间便将意识从白蛇耳坠中抽离，只留下了一句斩钉截铁般的承诺。
    “我这就去找人！能拉几个就拉几个！”
    “去吧！”
    见白蛇在自己的提醒下，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隘，乌有之述不由得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的“凯特琳王女”，眼眸闪烁不定地道：
    “鸫鸦，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啊？”
    听到乌有之述奇怪的询问后，“凯特琳王女”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挤出一丝微笑讨好地道：
    “我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您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好。”察觉到鸫鸦有些蠢蠢欲动，似乎开始跟自己的【睡前故事】对抗的真理，重新变得“老实”了下来，漆黑的乌鸦不由得微微点头，随即凝眸望着“凯特琳王女”开口道：
    “鸫鸦，我知道你不想面对食神，觉得自己靠着【昂灾回避】，也能在他的手里保住性命，所以一直都想退出我的计划……”
    “我没……”
    “你有。”
    打断了鸫鸦的话后，化身乌鸦的乌有之述沉声道：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你的【昂灾回避】正在不断和我的真理冲突，想要带着你避开有关食神的危险，虽然冲突的程度不高，但我感受的非常清楚。”
    “额……我只是……”
    “鸫鸦，我的真理虽然是乌有之述，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假话的人，所以你不用想着瞒我，我也不会试图反过来瞒你。”
    漆黑的乌鸦张开鸟喙，声线沉稳有力地承诺道：
    “你放心，如果最后真的有什么万一，我会第一时间解开【睡前故事】把你放走，不会逼你和食神死战到底的，毕竟如果我失败了的话，那你的【昂灾回避】就是对抗食神最好的工具，我和戮王会都需要你。”
    直接开口交了底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扇动翅膀，异常诚恳地开口道：
    “我知道你因为有退路，所以心里有些别的打算，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再多坚持坚持，试着跟我一起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现在白蛇已经去找人了，我的故事马上就会重回正轨，只要你愿意再坚持一下，我们必定能够为会里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好吧……”
    面对明明可以强行驱使落入了他真理中的自己，但却仍旧选择了以诚相告的乌有之述，“凯特琳王女”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感动之色，随即缓缓点头承诺道：
    “我会的……具体要怎么做？”
    呼……总算把这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搞定了。
    看着被自己劝服，终于打消了其它念头，也不再胡乱冲击自己真理的鸫鸦，乌有之述不由得偷偷地松了口气，随即一脸慈和地开口道：
    “你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选择直面食神就可以，我刚刚已经借助那些新增的睡帽，重新加强了【睡前故事】的束缚，食神马上就会按照原定的剧情……”
    “笃！笃笃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乌有之述的话，一名近侍在门外焦急地大声汇报道：
    “殿下！那个里昂亲王带人把大巫庭堵了，要你立刻出去见他！”
    “来了。”
    眼见本已经摆脱了控制的故事，终于重新回到了正轨之上，“凯特琳王女”肩头的乌鸦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即开口催促道：
    “走吧！下一个故事节点到了，现在已经是我们的主场了。”
    “额……能不能稍等一会儿？”
    “怎么了？”
    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凯特琳王女”，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不由得歪了歪脑袋，满眼不解地询问道：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面对乌有之述疑惑的目光，“凯特琳王女”不由得回了它一个尴尬的微笑，讪讪地开口解释地道：
    “就是刚刚听到食神的名字，我的腿突然僵死了，有点儿迈不开步子……”
    “……”

 我！清理员！ 第560节

    第833章 cp
    “站住！”
    就在“凯特琳王女”努力活动着双腿，争取早点摆脱恐惧带来的僵直状态时，导致他出现应激的源头，则被两队卫兵拦在了大巫庭外。
    “里昂阁下！”
    指挥两队头脑锃亮的光头僧兵，拦住了“气势汹汹”的狮心亲王后，一名脑袋上有着奇怪烫疤的大胖和尚，大步从大巫庭中走了出来，在邪恶亲王对面站定，眼含怒意地喝问道：
    “巫王祭仪三天之后才会举行，你现在带人过来是想做什么？”
    这光头……估计是祈福僧结社的社长。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大胖和尚后，邪恶亲王不由得眉梢微微一扬，随即抚摸了一下怀里邪异的黑猫，面容淡漠地回答道：
    “我不是为了祭仪来的，而是为了凯特琳殿下……她还有多久才能出来？”
    无礼之徒！
    被里昂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惹恼了，见他对自己这边毫无尊重的意思，大胖和尚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冷着脸直接开口撵人道：
    “请你立刻带人离开！凯特琳殿下正在忙着准备巫王祭仪，根本没有时间接受你的拜访！”
    嗯？
    听到大胖和尚的话后，靠着【唯物】提供的抗性在路上磨蹭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被【睡前故事】强拖过来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好嘞，我马上就走！”
    “？？？”
    看着遭到自己的驱赶后，连争都懒得争一下，抱着黑猫扭头就走的里昂，祈福僧结社的社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情况。
    不是……你作为一个野心家，是不是有点儿太好说话了？而且话又说回来，你带这么多人气势汹汹的上门逼宫，只是在我这儿碰了个小钉子就要走？你这……你……
    “你等等！”
    在大胖和尚极度懵逼的神情中，某位“正在忙”、“根本没有时间”的凯特琳王女，竟然急忙忙地从内庭步出，甩开了后面拖着裙裾的侍女，一脸焦急地朝着狮心亲王高呼道：
    “别走！你回来！”
    伴随着“凯特琳王女”怯怯的呼喊声，一只漆黑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儿后，悄然收束翅膀，落在了大巫庭的骨质尖顶上，两只煤黑色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了里昂的背影。
    随着漆黑乌鸦怪异的“注目礼”，大量细如发丝的无形束线，直接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钻出，随后大量丝线互相扭曲缠结，化作了一道又一道坚实的绳圈儿，朝着正在远离的里昂套了过去。
    在乌鸦那如同两汪深潭的黑色眼瞳中，这些由【睡前故事】形成的绳圈儿，每次即将落到里昂的身上时，都会遭到一抹赤红色光华的反抗，其中五六成都会被弹开，仅有不到一半能够成功留下。
    而作为对比的，则是里昂怀里的黑猫，即便有着邪恶亲王的身体作为遮挡，这只小小的黑猫依旧被大量无形的束线套了个结实，仅有被里昂抚过身体的时候，能够在赤红色光芒的帮助下稍微活动一二。
    这红光到底是什么？
    盯着那坚韧而又炽烈的红光看了几眼，发现实在无法理解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便抬起翅膀，朝着里昂的方向微微挥动了两下。
    在仅有它能够看到的世界中，一人一猫身上的束线瞬间绷直，靠着数量暂时遮蔽了透出的红芒，而想要借机离开的邪恶亲王，便如同一只提线木偶似的，被挂在身上的无形束线强行拖拽了回来。
    ……
    完蛋……越接近剧情节点，【睡前故事】的束缚效果就越强……该死的！乌有之述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睡前故事】突然被强化了这么多？感受着好像在深潭之中前行，变得沉重且滞涩的身体，里昂不由得无奈地转过身，按照乌有之述定好的剧情，朝着跑过来的“凯特琳王女”冷笑道：
    “凯特琳殿下，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
    “我……”
    面对食神冰冷而恼怒的神情，“凯特琳王女”只觉得两腿一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声若蚊蝇地走剧情道：
    “我要是不出来的话，你……你怕是就要大闹一场了吧！”
    “呵呵，我可不是那么无礼的人。”
    ‘既……既然你不是无礼的人，那就请……请你守好客人的本分，注意……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做事有我自己的风格，就不劳您挂心了！”
    “……”
    在乌有之述原定的剧情流程中，眼下大概是第二次矛盾爆发的节点，无论是正义的“凯特琳王女”，还是邪恶的狮心亲王，两方的话语完全称得上针锋相对，奈何两边的“演员”着实不在状态。
    被【睡前故事】束缚了一半儿，勉强保留了一些自主能力的里昂，既没有完全受到控制，又没有虚与委蛇的耐心，台词讲得比隔夜的冷馒头还要邦硬，全无狡猾阴险的野心家风范。
    至于被【昂灾回避】搞得浑身发抖，小腿肚子软得和面条一样，能站着就已经拼尽全力的“凯特琳王女”，更是差点儿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胸脯里，声音小得跟蚊子振翅差不多。
    而这一人一怂正在互相捧读台词，尽量快速地过着剧情时，跟着他们在大巫庭门外对峙的两方人马，则纷纷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
    无它，主要门口这一对儿看起来，cp感实在是有点儿过于浓郁了。
    那位里昂亲王带人气势汹汹的上门，凯特琳殿下明明收到了消息却迟迟不出来，然而里昂亲王这边准备“负气离开”时，她却又急忙忙地立刻跑出来留人，这事儿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
    至于后面那段“针锋相对”的交谈，更是处处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苦情味道。
    明明已经转身离开，但里昂亲王听到呼喊后却立刻回头停住，那句“凯特琳殿下，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与其说是敌人间的对峙，倒不如说是因为爱人对自己避而不见，从而发出的愤怒质问。
    而凯特琳殿下“我要是不出来的话，你……你怕是就要大闹一场了吧！”的弱气回应，更是完美地证实了这一猜测。
    里昂亲王再之后那句“呵呵，我可不是那么无礼的人。”明显是在赌气，表示既然你选择不讲私情公事公办，那我也陪着你公事公办。
    后面凯特琳殿下“守好客人的本分”、“注意自己言行”的软弱提醒，与其说是在严词警告倒不如说是在含泪劝阻，希望对方能够谨守有妇之夫的本分，控制住心头激荡的爱意，不要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而里昂亲王那句“我做事有我自己的风格，就不劳您挂心了！”，明显是想要抛开世俗的眼光，准备轰轰烈烈地爱上一次的宣言，所以……
    这俩人肯定她妈有问题！
    看了眼带人“打上门来”，却理直气壮地猛猛瞪人的狮心亲王，又看了眼含羞带“怯”地低着头，被唬得眼泪汪汪的凯特琳殿下后，众人不由得神情古怪地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竟奇迹般地达成了某种共识。
    就现在这个气氛，牵条狗过来看一眼，都能看出来你们俩有一腿！
    第834章 猫猫换王女
    并不知道仅仅因为一次计划外的转身，原本死敌之间的针锋相对，已经被强行扭曲成了禁忌之恋。
    在无数双渴求八卦的眼眸注视下，里昂和“凯特琳王女”站在大巫庭门口，你来我往地大吵了一架，快速地过完了既定的台词，决定去大巫王面前再行分说。
    “殿下！”
    眼见“凯特琳殿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在和邪恶的狮心亲王说了几句话后，竟然想要带着他进入大巫庭拜见大巫王，祈福僧结社的社长不由得急道：
    “您可不能放他进去！狮心亲王居心叵测！您……嗯？你拽我干什么？”
    “我拽你的意思，是让你别跟着瞎添乱了！”
    把因为单身了足足大半辈子，所以完全不懂嗑cp的大胖和尚扯了回来后，身着灰袍的老妪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开口暗示道：
    “你还看不出来吗？殿下和那位里昂亲王之间有问题！”
    “啊？有什么问题？”
    “除了男女之间的问题之外，还能是什么问题？”
    抬起下巴朝大巫庭外的人群扬了扬后，灰袍老妪不由得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知道你脑子慢，但没想到你脑子居然能这么慢……看见外面那些人，你还没明白情况？”
    “那些人……不是狮心亲王带来逼宫的吗？”
    “呵呵，他要是真的准备找凯特琳殿下麻烦，会连一个护卫都不带，直接抱着一只猫就跟过去？不怕内庭埋伏着卫兵，直接把他抓了？你难道就不觉得，他这么做很奇怪么？”
    “啊这……”
    听完灰袍老妪的提醒后，大胖和尚不由得抬起手，搔了搔自己锃亮的大光头，有些迷惑地点头道：
    “好像是有点儿奇怪……”
    “最奇怪的其实是凯特琳殿下。”
    看了眼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内庭的背影后，灰袍老妪继续质问道：
    “殿下那副模样，摆明了是心虚胆怯，不敢面对……可是殿下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不敢面对狮心亲王？”
    “这……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在现实面前退缩了，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回想了一下“凯特琳殿下”刚刚说话时，那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后，灰袍老妪不由得叹气道：
    “你还记得吗？凯特琳殿下之前曾经离开大巫庭，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在那段时间里，结实了那位狮心亲王，并和他……唉……”
    “不对吧？”
    大胖和尚闻言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但那个里昂亲王，不是说已经结婚了吗？”
    “结婚了就不能出轨吗？”“啊？”
    “咳……我的意思是说，婚姻未必就代表了真爱，有可能只是面对现实的妥协。”
    面对周围众人惊愕的目光，灰袍老妪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强行找补了两句，随即继续开口道：
    “总之以我结了十五次婚的经验来看，凯特琳殿下和那位里昂亲王之间，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没了我们这些人在旁边儿看着，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抱在一起了！”
    ……
    啧……果然杀不掉！
    两只胳膊用力钳了半天，也没能把“凯特琳王女”掐死，甚至连个手印儿都没在他脖子上留下，里昂不由得失望地撇了撇嘴，把“凯特琳王女”从自己的怀里扔了出去。
    按照乌有之述定下来的脑残剧情，老谋深算的自己，看穿了“凯特琳王女”内心中最薄弱的部分，并在邪恶女巫的魔法的蛊惑下，成功迷惑了“凯特琳王女”的心智，刺激得她带自己进入了大巫庭。
    而就在“凯特琳王女”带自己去找大巫王，想要证明她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时，自己则从背后偷袭勒晕了她，给她灌下了邪恶女巫的魔药，将她变成了一只无法说话的白猫，并让邪恶女巫替代了她的身份……
    话说你怎么还不晕？
    看着满眼惊恐地跌坐在地，正在拼命用屁股向后蹭的“凯特琳王女”，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弯腰扯住了他的脚脖子，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随即用自己有力的臂弯，温柔地环上了她的脖颈。
    “救……救救！救一救！”
    在里昂主动改掐为勒后，【睡前故事】施加给“凯特琳王女”的保护，终于稍微做出了一点让步，放他的手臂勒住了“凯特琳王女”的脖子。
    满眼惊慌地挣扎了一会儿后，“凯特琳王女”终于因为氧气的缺乏，而逐渐失去了意识，慢慢伸直双腿不动了。
    而就在邪恶亲王铆足了力气，准备趁机帮他的颈椎改个造型时，独属于【睡前故事】的操控感便再次降临，密密麻麻的无形束线纷至沓来，及时地拉开了里昂的手臂。
    可惜……要是【唯物】能再强点儿就好了。

 我！清理员！ 第561节

    遗憾地松开了手臂后，里昂顺着身上无形束线的指引，转头望向了旁边变成人型的猫猫女巫，朝着她伸出了手掌。
    “能变猫的魔药呢？”
    “早已经准备好了。”
    由着【睡前故事】的约束，露出了一个三分妩媚、七分邪恶的微笑后，猫猫女巫白净的手腕微微一翻，从自己的黑袍下取出了一只陶土烧成的小瓶子，随即伸手挡住嘴唇，按照剧情一脸邪气地娇笑道：
    “呵呵呵，只要她喝下这个魔药，就会变成一只连话都说不了的野猫，到了那个时候……哎？”
    没等猫猫女巫说完台词，里昂便劈手夺过陶土小瓶捏碎，随即捏开“凯特琳王女”的嘴巴，把陶土碎末和药水一并扔了进去，最后摘了片叶子包住手指头，照着“凯特琳王女”的嗓子眼儿一阵猛捅！
    “快点儿给我变！”
    面对邪恶亲王异常粗暴的灌药方式，刚刚被勒晕的“凯特琳王女”硬是被怼得醒了过来。
    然而还没等他尖叫出声，“凯特琳王女”整个人的身体便瞬间缩小，并和身上白色的女式长裙糅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只满眼惊恐的白色猫咪。
    齐活儿！
    薅起白猫的后颈皮，把不停挣扎的他顺着外墙扔了出去后，感受着身上瞬间褪去了大半的束缚，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侧头望向了旁边眼神有些复杂的猫猫女巫。
    “走！咱们去看看你妈！”
    第835章 你来翻译翻译，什么
    去见母亲？
    听到里昂的提议后，猫猫女巫不由得轻咬了一下自己樱色的唇瓣，眼中竟然古怪地萌生出了些许退缩的情绪。
    而作为猫猫女巫的【饲主】，即便她现在并不是猫猫形态，但里昂仍旧察觉到了她内心的犹豫和迟疑，有些讶异地主动询问道：
    “怎么？你不想去见大巫王？”
    “呵呵，那只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人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
    “……”
    哦对，你现在的人设，是换掉了真王女的邪恶女巫，说不出别的台词来着。
    反应过来的里昂嘴角抽了抽，随即有些无语地开口提议道：
    “行了你还是别说话吧，你妈今年都快一百五十岁了，别真被你这嘴气出个好歹来……走吧，我们赶紧去找她。”
    “可是我……”
    “可是你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嗯……”
    看了看神情有些别扭的猫猫女巫一眼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挑了挑，随即开口道：
    “‘如果当初我能听她的劝就好了’、‘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是我连累了母亲我对不起她’、‘要是换母亲来可能会做得更好’、‘我可能让她失望了’、‘我不是个好女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有点儿不想见她的原因，差不多就是这些里面的一条或者几条，对不对？”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抬头分辨了一下方向后，里昂一边拉着猫猫女巫往内庭深处前进，一边开口宽慰道：
    “放心，以我对十二王室情况的了解，只要你能确定你是你妈亲生的，那你担心的这些都不是事儿。”
    “？？？”
    “因为十二王室的血脉里都有权能碎片，嫡系血脉的性格基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所以你妈和你在这性格方面应该是差不多的，遇见事情一定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回想了一下在北境王国时，在水瓶分局局长那里听到的，有关于十二王室的情况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算上之前已经覆灭的东卡莱文王国，十三王室的血脉分别占据了七恶六善十三种情感，而按照我和局里一位前辈的猜测，即便是占据了‘善’权能的王室血裔，也一样会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
    比如你刚刚之所以会有那些奇怪的想法，应该就是受到了你们巫女之国【谦逊】血脉的影响……其实面对戮王会的严防死守，你能坚持到现在，甚至曾经混进了戮王会，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至于你妈那边，如果她是你亲妈的话，那她应该会觉得‘我这个母亲不称职’、‘如果我当初做得再好点儿，凯特琳就不至于受苦了’，肯定不会认为是你的问题，所以你就放心吧。”
    “……”
    你这么一说的话……母亲她好像确实是这样的人。听完里昂合情合理的分析后，猫猫王女祖传的精神内耗，顿时被这番话缓解了大半。
    在感激地看了里昂的背影一眼后，猫猫王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了心头的不自信与畏怯，上前一步走到了里昂身边，跟他一起推开了大巫王居住的院落的木门。
    “你们……”
    虽然在【睡前故事】的束缚下，现在的猫猫王女已经化身为邪恶女巫，整个人的气质向着妖媚与邪异偏斜了不少，但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的银发老妇，仍旧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真正的女儿。
    “凯特琳？！”
    望着那双满溢着惊喜的浑浊眼眸，猫猫王女的嘴唇不由得翕动了两下，随即鼻头猛然一酸，两行热泪不由得夺眶而出，满眼激动地哭喊道：
    “老不死的，你没想到来的人会是我吧！”
    “……”
    “……”
    “……”
    看着在小院内外二脸懵逼地互相对视，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傻掉了的大巫王母女，被这气氛尬得浑身别扭的里昂，不由得极度无语地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_ヽ)
    我踏马真是服了……不是刚提醒过你少说话的吗？
    “我……我不是……”
    被自己哄堂大孝的台词搞麻了，看着小院里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母亲，猫猫王女不由得连连摆手，急得满脸通红地解释道：
    “我是想说，你已经完了！不不不！你就安心的走吧！你的女儿不会回来了！你的王国归我了！你……”
    你特么赶紧闭嘴吧！这嗑要是再这么唠下去，你妈没准真的要提前上路了！
    偷着从后面踢了猫猫王女一脚，把她踹了一个趔趄后，里昂果断上前半步，挡在了她和大巫王之间，神情有些难绷地开口“翻译”道：
    “您别误会，凯特琳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她想表达的应该是‘您没出事太好了，您可以放心，您的女儿已经回来了，巫女之国她会保护好的’……”
    把猫猫王女那些孝巫见大巫的逆天发言，统统按照原本的意思翻译了一遍后，里昂继续解释道：
    “原本我们已经快要摆脱【睡前故事】的限制了，但乌有之述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重新加强了【睡前故事】的效力，所以凯特琳现在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定好的角色做事。”
    “我明白的……”
    撑着椅子的扶手缓了几口气后，被不孝女怼得眼冒金星的大巫王，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两声，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随即凝眸望向了眼圈通红的猫猫王女，眼带愧疚地道：
    “凯特琳……我的女儿，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都是我这个母亲做得不好，如果我能看得更远一些，没准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我……我……呜哇！”
    眼见母亲居然真的和里昂说得一样，不光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反而满眼内疚地向自己道歉，被戮王会堵得家都不敢回的猫猫王女，顿时不由得当场泪奔，随即大哭着扑了过去，伸手猛掐大巫王的脖子。
    “呜呜呜！老不死的你完了！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你当初想过我会回来报复你么？你……”
    第836章 注定的未来
    你特么就不能长点儿记性么……
    被猫猫王女孝里藏刀的发言雷得够呛，为了避免她继续孝口常开，里昂连忙跟了过去，从后面扯住了她的衣领，强行把语无伦次的猫猫王女拖了回来。
    “别！你让我再……”
    “你给我老实点儿！”
    抬手在她的后脑勺上狠抽了一记后，面对泪眼朦胧地回头望来的猫猫王女，里昂没好气地开口道：
    “你要是忍不住实在想说话，那就给我变成猫再说！”
    “奥……”
    刚刚哭着哼唧了几句后，猫猫王女过于激动的情绪，总算是稍微冷静了一些，随即按照里昂的要求，变成了一只娇俏的黑色小猫，扑到大巫王怀里继续哭诉起了自己的思念。
    虽然猫猫王女哭诉的具体内容，仍旧每一句都孝感动天，听得里昂眼皮止不住地乱跳，但好在不通猫语的大巫王听不懂她的喵喵叫，小院儿内的气氛总算是稍微正常了一点儿。
    “里昂阁下。”
    心疼地把猫猫王女搂在怀里，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绸缎般光滑的脊背后，同样眼圈儿泛红的大巫王抬头望向了里昂，满眼感激地开口道：
    “谢谢，真的谢谢，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凯特琳了。”
    “您客气了。”
    从水瓶分局局长那里，听过不少有关这位大巫王的事迹，面对一位多次与清理局合作，同样站在了守卫人类最前线的可靠长者，里昂不由得微微弯腰以示尊敬，随即眼带歉意地道：
    “贝金赛尔阁下，抱歉打断您和凯特琳王女的重逢，眼下【睡前故事】的束缚越来越强，戮王会的威胁还没有解除，我有些事想要询问您。”
    “我知道的。”
    大巫王闻言笑了笑，随即凝望着面前那张自己已经看过无数次的面孔，神情温和地开口道：
    “你要问的第一个问题，答案是我也不清楚……虽然我能够看到未来，但也只是无数种可能中的一种，我不能保证你和凯特琳一定能够战胜乌有之述，但你们确实有这个机会。”
    听完了大巫王的“超前”回答后，里昂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
    所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从未来看到了我想问什么吗？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你不需要开口，我也能知道你未来要问什么，因为时间越是靠近现在的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动和分支就越少，在我眼中就会越稳定。”
    再次提前回答了里昂的第二个问题后，大巫王一边温柔地抚摸着猫猫王女的脊背，一边耐心地开口解释道：
    “比如在你和凯特琳进门之前，如果我预料到了这一切，并提前全力观察的话，那么大概会窥探到几十上百个有着细微差别的未来。
    她可能会选择退缩、你可能会怀疑我被控制、内庭的侍女可能会路过、外庭对峙的两拨人也有可能会发生骚乱……这些都有可能改变你们的决定，让你们不会立刻过来找我。
    但当你们走进院门之后，那些庞大而冗杂的未来就会瞬间坍缩，变得只剩下十几种，而等你站到我面前来，提出想要问些问题的时候，接下来几秒钟内的所有未来，就会立刻收束成唯一的一条。”好像懂了……就是离得越近的未来，你看得就越清楚？但你之前不是给双鱼分局的局长送了个水晶球，里面一大堆我的婚礼吗？那个又……
    “那些记录着你婚礼的水晶球，是我从未来的无数条分支中挑选出来的，最具有可能性和独特性的一部分未来。
    就像刚刚我举的那个例子一样，虽然能够让你们不来找我的原因有近百种，但其中绝大部分发生的可能性都太低了，而且互相之间的区别也过于微小。

 我！清理员！ 第562节

    比如内庭的侍女们，几乎不可能过来阻拦你们，而她们真的来了的那几种未来里，只是来的人有多有少，结果不会有任何区别，对更远的未来也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没等里昂开口询问，大巫王便又一次提前答复了他的疑问，并眼带歉意地道：
    “而你实在太特殊了，你的一举一动对未来的影响全部都大得惊人……抱歉，虽然未来的你并没有反对，但我的预言确实对你原本的命运造成了影响。
    不过我可以保证，虽然我在这件事上确实有着一些私心，但我所排除掉的那部分未来，无论对你还是对这个世界来说，都一定会带来巨大的痛苦。
    所以里昂阁下，还请你相信我，虽然我做出了一些预言，但我并没有试图操纵你的命运，只是从旁轻轻地推了一下，规避了一些会让你和这个世界走向悲剧的危险未来，绝对没有做其它多余的事情。”
    “……”
    她说的应该都是真心话。
    看了眼大巫王稳定而诚挚的灵魂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松开了抵住羊角的手指，算是认同了她的解释。
    而大巫王似乎已经从未来中看到了他的反应，在里昂点头之前便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微笑着主动开口道：
    “还有你的孩子……嗯……名字我就不说了，虽然那孩子的名字也是你取的，但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对父母来说是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我不该破坏你们未来的幸福。
    另外，你和那位维罗妮卡陛下的孩子，虽然继承了你们血脉中的权能碎片，确实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我这些天已经提前和那孩子接触了几十次，你可以放心，那孩子不会因为血脉遗传出现性格问题了。”
    “额……谢谢……”
    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了声谢后，里昂思忖了一下大巫王的话，随即微带疑惑地询问道：
    “但是您刚刚不是说，未来有着无数种分支，并不是固定的吗？既然是这样的话，我有孩子的未来应该也是不固定的，您为什么还能提前接触到我的孩子？”
    “因为未来的不固定，本身也是一种‘相对’的不固定。”
    坐在椅子上撸猫……撸女儿的大巫王，这次并没有提前回答里昂的问题，而是伸手轻轻拍了拍椅子的扶手，随即望着他疑惑的神情，笑容有些古怪地回答道：
    “在不同的未来里，坐在这张椅子上晒太阳的人可能会变，但天上的太阳，在每个我能看到的未来里，都会是同一个太阳，所以无论未来怎么改变，有些人和事都注定会出现。
    而你和那位维罗妮卡陛下的孩子就是这样，不论你最后选择和谁结了婚，你们俩之间都注定会有一个孩子，区别只在时间是早是晚而已。”
    “……”
    (」゜ロ゜)」？！
    啊？！？！？！
    第837章 【心】
    啊这……
    咂出了大巫王话里的弦外之音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不管和谁结婚，我都一定会跟维罗妮卡有个孩子？所以……我这个应该叫专一，还是应该叫渣男？
    ‘应该叫好色的渣男。’
    ‘……’
    看着从大巫王怀里抬起头，一脸鄙夷地望向了自己的猫猫，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口大黑锅的里昂，不由得有些着恼地瞪了回去。
    ‘你还好意思吐槽我？如果我是渣男的话，那你就是个大孝女！’
    ‘呵呵，我那是被影响了没办法，但你这个总不能也是被迫吧？’
    ‘……’
    感觉很难反驳……难道我真的是个好色的渣男？
    “里昂阁下。”
    在里昂被猫猫王女怼得直翻白眼，忍不住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节操时，大巫王悄悄在猫猫王女肉肉的猫屁股上掐了一把，阻止了她的继续进攻，随即神情温和地开口道：
    “你想要询问的问题，应该已经都问完了，那么接下来，能不能请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我？
    没想到能够窥视未来的大巫王，居然也会有问题想问自己，里昂顿时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眼神微微闪烁地回应道：
    “您请说，只要是能够回答的问题，我一定会尽量回答。”
    “好的。”
    面对里昂将回答限定在“能够”和“尽量”范围内的双重叠甲行为，老态龙钟的大巫王并没有计较，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神情平和地开口询问道：
    “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
    不是……这么哲学的吗？刚上来就要探查世界观？
    完全没想到大巫王会问这个，里昂不由得略微沉吟了一下，犹豫要不要收着点儿回答，但考虑到大巫王能够看到未来的自己都做了什么，他最终还是放弃了遮掩的打算，尽量简短地据实回答道：
    “危险很多，问题也很多，需要纠正甚至改造的地方更多。”
    果然……
    虽然已经提前从未来中，窥探到了里昂给出的答案，但看着他说这些话时，没有任何动摇的神态，大巫王仍旧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神色有些复杂地询问道：
    “里昂阁下，你和那位维罗妮卡殿下，真的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联吗？”
    “啊？”
    “我的意思是，比起那位有着【傲慢】血脉的维罗妮卡陛下，你才更像是继承了【傲慢】权能的那个人。”
    面对里昂疑惑的目光，大巫王一边抚摸着猫猫王女的脊背，一边眼带感叹地开口解释道：
    “危险多、问题多，需要纠正和改造……换句话来说，你有自信排除危险，你相信自己能够解决问题，你甚至认为自己对世界的纠正和改造，一定会是正确的。里昂阁下，我不想用傲慢来形容你的想法，但你的自信实在是太过强烈，强烈到除了傲慢之外，我已经找不到其它能够用来描述你自信程度的词汇了。”
    “……”
    听完大巫王的话后，里昂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若有所悟地开口反问道：
    “因为那几个婚礼水晶球？”
    “还有以那些水晶球为代表的，所有被你‘纠正’得大相径庭的不同未来。”
    顺着里昂的反问补充了一句后，大巫王一边轻抚着满脸惊讶的猫猫王女，一边紧盯着里昂的眼睛道：
    “在那些不同的未来里，你虽然娶了不同的妻子，接触了很多不同的人，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但你都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等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后，你就会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改造’整个世界，无一例外。”
    “……”
    头疼……跟这种能看到未来，甚至不止一种未来的人交流，真的是一点儿秘密都保不住，甚至连否认或装糊涂都不行……
    和目光灼灼的大巫王对视了一眼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确实有这样的打算，随后再次反问道：
    “所以呢，您对我想做的事情怎么看？”
    “我看不明白。”
    大巫王闻言摇头道：
    “我的寿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所以虽然我还能看到那些未来，但那些未来里已经没有我的存在了，而那些模糊的未来碎片，仅仅只是代表了对应的可能性，并不能证明你想做的事是对是错。”
    给了个等于什么都没说的回答后，大巫王抚摸着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猫猫王女，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里昂阁下，我之所以和你提这个问题，并不是想要表示反对或者支持，只是想要提醒你……你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有来得及做，而想要完成那些事的前提，是你能够活着从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中离开。”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
    面对大巫王越发不着边际的话，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其实有办法让你和凯特琳，立刻从【睡前故事】之中脱离，只不过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
    在里昂讶异的目光中，他们所处的这座小院之中，陡然萌发出了一阵怪异的搏动。
    而随着那比冬日的雷声更加沉闷、比巨鲸的呼吸还要绵长的搏动声，位于内庭的整座小院都“活”了起来，开始随着缓慢且沉重的闷雷声，怪异而有节奏感地不停收缩舒张，就好像……
    一颗无比巨大的心脏！
    “这是大庭的【心】，也是我们这一脉最大的秘密。”
    怜爱地抚摸了一下怀里熟睡的猫猫王女后，身体随着四周沉重的心跳声，开始在青春和衰老之间不断往复的大巫王，温声解释道：
    “大庭十裔输给我们人类之后，最重要的大庭也被一分为十，交由十裔分别保管。
    其中已经被你击败的大地三族，掌握着沉厚之血、繁育之肉、以及茂盛之骨，即大庭的【骨】、【肉】和【血】，而海三族和羽三族，则分别掌握着【发】、【肤】、【脏】和【眼】、【耳】、【舌】。
    至于最宝贵的大庭之【心】，则由身为巫王后裔的我们保存，每一代的大巫王都是【心】的保管者，而所谓继承巫王之位的巫王祭仪，实际上就是把【心】转交给下一代的仪式。”
    第838章 馊主意
    解释完这场异象的由来后，大巫王看着面前眉头紧锁的里昂，面容温和地开口道：
    “作为大庭最珍贵的遗产，只要提前继承大庭之【心】，凯特琳就能够带着你一起，强行从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中挣脱出去。
    而到时候你不光能够践行你的信念，继续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甚至还能获得一个能够窥探未来的有力臂助……”
    “请等一下。”
    越听越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看了眼大巫王怀里睡得四仰八叉，甚至已经打起了呼噜的猫猫王女后，里昂忍不住打断了大巫王的“蛊惑”，眼带怀疑地开口询问道：
    “您刚才说的似乎都是优点吧？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缺点吗？”
    “缺点谈不上，倒是有个小小的前提条件。”
    大巫王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边挠着猫猫王女柔滑的肚皮，一边笑眯眯地道：
    “大庭之心不能由少女继承，所以你得先娶我的女儿，她才能获得继承大庭之心的资格。”
    “……”
    艹！
    怪不得你要先把她弄睡着了再说这个……这特么算哪门子的大庭之心，这她妈分明是一颗拉皮条之心！
    “还是算了……”

 我！清理员！ 第563节

    面对大巫王的离谱提议，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随即果断拒绝道：
    “虽然不清楚乌有之述到底做了什么，但我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他，应该也能带着凯特琳一起摆脱【睡前故事】，倒也未必……”
    倒也未必就要出此下策！
    哎……可惜。
    从里昂微带抗拒的表情中，读出了他话里的未竟之意后，在大庭之心的影响下恢复了青春的大巫王，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睡得正香的傻女儿，暗叹了一声妈已经尽力了，随即眉眼慈和地笑着道：
    “呵呵，可能是重新变得年轻之后，让我的心态也变得活泼了不少，刚刚提的那个前提条件，其实只是一场玩笑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
    “……”
    只是一场玩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跟我扯淡？
    面对看上去慈祥稳重，实则有些为老不尊的大巫王，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反问道：
    “所以真正的条件是什么？亦或者没有条件？”
    “条件还是有的，只是没有这么苛刻而已。”
    大巫王闻言笑了笑，随即抚摸着打鼾的猫猫王女，略微有些不舍地道：
    “只要我死掉就可以了。”
    “……”
    不是……你管这个叫不苛刻？能不能不扯淡了？
    被频频语出惊人的大巫王闹麻了，然而就在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黑着脸准备开口请她正经一点儿时，面前倚在宽大躺椅中的大巫王，却提前开口回应道：“这次是真的，大庭之【心】同时只能有一名保管者，所以只有我死掉之后，凯特琳才能获得继承大庭之【心】的资格。”
    “……”
    所以刚才那句话居然是真的？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准备讲一下自己原本的打算，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看到了未来的大巫王便又一次次提前开口道：
    “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办法，但乌有之述和戮王会已经豁出去了。就算你把巫女之国所有的结社全拉进来，他也会跟着不断加码，你和凯特琳能赢他的概率只有不到一半，而我的办法成功率却接近百分之百。”
    看了看对面眉头紧锁的里昂后，身形随着心跳声一起搏动，给人一种奇怪的疏离感的大巫王轻声道：
    “里昂阁下，你能够抵抗部分来自【睡前故事】的束缚，而掌握着大庭之【心】的我，则可以短暂将这个时间的自己从【睡前故事】里挪出去。
    所以只要在我脱离【睡前故事】的束缚，同时也不再受到它‘保护’的时候，由你动手将我杀死，那么凯特琳就能依靠血脉直接继承大庭之心，你们就可以立刻脱离这场噩梦。”
    “……”
    所以……这个刽子手还得我来当？
    听完大巫王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第一反应就是直接拒绝。
    先不提这个主要听着就非常馊，就说如果自己真的为了脱离【睡前故事】，选择了“手刃”大巫王的话，等猫猫王女醒过来之后，那自己该怎么面对她？
    面对一个能看到过去和未来的人，想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坦白，但坦白的话……难道直接告诉她我刚才把你妈撒了？这是什么见鬼的地狱笑话？
    “里昂阁下，凯特琳那边我会解释，你并不需要有什么负担，而且不管你动不动手，三天之后我都是要死的。”
    低头凝望着怀里的猫猫王女，大巫王满眼爱怜地柔声道：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这确实是我看到的未来里，你们赢面最大的一种，付出的代价也只不过是我早死掉三天而已，对于已经活了一百好几十年的我来说，多三天少三天没有任何区别。”
    “……”
    倒也是……
    看着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舍，但更多的则是坦然的大巫王，再想到她可能是独一无二级别的预言能力，里昂心中的那杆天平，顿时向她的提议发生了些许偏移。
    如果只是差两三天时间，而且还是当事人自己提议的话，那好像也不是……
    “贝金赛尔！！！”
    就在里昂略微有点儿被说服了的时候，一道嗓音男女莫辨的呼喝声，陡然从小院儿的上空传了下来。
    一只浑身缠绕着漆黑烟雾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儿后，落在了小院儿中一株大树的树梢上，两只眼珠死死地凝视着大巫王，惊怒交加地喝问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坏了！
    看到突然出现的漆黑乌鸦，大巫王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紧，连忙想要动手将它赶走，奈何还没等大巫王行动，猜到了她打算的乌鸦便直接张开鸟喙，嗓音尖利地疾呼道：
    “食神！她的时间已经和大庭之【心】合一了！不经过巫王祭仪根本无法剥离！如果你现在杀了她，属于她的时间就会被大庭之心吃掉！
    届时她将成为失去时间的幽魂，只能回到继承大庭之心之前的过去，在那段唯一属于她的时间里，永远永远地徘徊下去，直到整个世界彻底毁灭为止！”
    第839章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
    如果不经过巫王祭仪的剥离，就先一步死亡的话，大巫王就会成为失去了时间的幽魂，只能永远在过去的时间之中徘徊？
    听完乌有之述道出的真相，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之前某些怎么想都觉得怪异的部分，在这一刻终于统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情况真的如大巫王所说，仅仅只需要她少活几十个小时的话，那她大可以直接跟自己和猫猫王女商量，没有必要偷偷把猫猫王女弄睡着，特意让猫猫王女避开这场谈话。
    后面和自己东拉西扯地探讨对世界的看法、提醒自己还有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完、以及暗示自己未必能够战胜乌有之述等等，全部都是在为了这一刻做铺垫。
    而她估计是从未来之中看到了什么，所以便准备通过主动牺牲的方式，来把猫猫王女和自己送出【睡前故事】，好通往她认为最完美的结局。
    “所以……我和凯特琳其实输了？”
    抬头看了眼树上躲得远远的乌鸦，又回头看了眼满脸无奈的大巫王后，里昂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我和她没能成功战胜乌有之述，死在了【睡前故事】里？亦或者我们虽然成功了，但也只是艰难惨胜，付出了无比巨大的代价？还是说……我们虽然赢了，但整个巫女之国却死伤惨重？”
    “……”
    完了。
    看着立刻判断出了自己和乌有之述间谁讲了真话，并直接猜出了大部分原因的里昂，大巫王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睛，无奈地放弃了继续扯谎的打算。
    这位清理局的新任水瓶董事，“疑心病”真的不是一般的重，哪怕面对自己这种绝对可靠的盟友，也不会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只要有一丁点儿奇怪的地方立刻就会立即起疑心。
    在乌有之述没赶过来之前，自己还能靠着他对巫王祭仪的陌生，利用窥探未来的能力反复试错，暂时把他哄住，但乌有之述赶过来喊了这一通后，彻底反应了过来的他，已经不可能再相信自己之前的说辞了。
    “我没办法说得太具体，但你和凯特琳的未来……确实不太乐观。”
    变相承认了乌有之述讲得才是真相后，望着面前一脸果然如此的里昂，计划失败的大巫王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随即努力开口劝说道：
    “里昂阁下，你其实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失去与大庭之【心】共存的时间，重新回到过去，其实也并不算多么痛苦的事情……”
    “那确实不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如果被大庭之心吞掉了时间的话，你甚至连痛苦的能力都会被剥夺。”
    打断了大巫王的话后，树梢上的黑色乌鸦阴恻恻地道：
    “无法行动、无法触碰、没有肉体、没有灵魂，甚至连崩溃和疯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作为一个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旁观者，在固定的过去永远徘徊……这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刑罚！
    贝金赛尔，如果你的女儿知道你为了救她，选择了接受这种未来的话，那她……唔。”
    在里昂讶异的目光中，黑色乌鸦停驻的树木，仿佛被卷入了时间乱流一般，偌大一片树冠瞬间被撕裂成了数十个不同的区域。
    有的嫩芽生发，有的干瘪枯败，有的苍翠欲滴，有的昏黄衰颓……至于树梢之上的黑色乌鸦，亦在周遭猛然变得剧烈的心跳声中，从振翅欲飞再到闭目独立，被强行撕扯成了数十种不同的姿态。
    而随着自身所处的时间不再稳定，乌有之述原本流畅的语言也被同步撕裂，彻底失去了连贯和逻辑，变为了大量散碎且不知所谓的凌乱词汇。
    “无法……你女儿……刑罚……食神……原来如此！”
    似乎发现了自身时间的异常，黑色乌鸦振翅从树梢脱离，重新飞上了天空，摆脱了周遭被搅碎的时间，随即望着下方满眼恼怒的大巫王，眼含讥笑地尖声道：
    “贝金赛尔，如果你之前答应了我的条件，同意成为时间之神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搅碎我的时间，但现在的你只是个快要老死的混血人类，哪怕有着大庭之心的加持……”
    “砰！”
    一枪把上空盘旋的乌鸦，崩成了大片黑色的烟雾后，里昂把吃灰了好几个月的大狙重新收好，随即转头看向了身边捂着心脏的大巫王。“您暂时摆脱了【睡前故事】的束缚？这个就是大庭之心的力量吗？”
    “对。”
    用力压住了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后，年龄在二十岁到一百五十岁间随即变换的大巫王点了点头，神情微带痛苦地喘息着道：
    “里昂阁下，请相信……相信我看到的未来，我不会伤害你和凯特琳，所以……所以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那样做，就是所有未来之中最……最好的！”
    按照你说的办法做，才能通往最好的未来吗？
    看着面前一脸痛苦的大巫王，又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仍旧在呼呼大睡的猫猫王女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说这句话的是别人，那自己绝对会嗤之以鼻，表示未来只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种，真正怎么样还是得看我怎么做。
    但唯独大巫王不一样。
    掌握了大庭之心，并在【时间】权能上造诣极深的她，恐怕是整个人类之中最强的预言师，她对未来的判断已经不止是“可能性”的范畴了。
    如果连她都觉得，自己有很大可能会失败的话……
    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后，愈发觉得棘手的里昂，忍不住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大巫王陛下，在你看到的那些未来里，我和凯特琳就真的毫无还手之力吗？”
    “有，但真的很难很难。”
    大巫王闻言苦笑道：
    “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乌有之述和戮王会已经豁出去了，哪怕你把巫女之国的所有结社全拉进来，他们也会跟着不断加码。
    你和凯特琳能赢他的概率只有一半，并且绝大多数都是惨胜，你们两个都活下来的概率，更是只有五分之一不到。
    而且就算那些你们两个成功存活的未来，整个秘法城也会化作废墟，巫女之国更是会在他们的不断加码下死伤无数，只牺牲我已经那个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断加码……死伤无数……
    听完大巫王的话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询问道：
    “大巫王陛下，你说的‘加码’到底指的是什么？”
    “就是借助乌有之述的真理，不断加入【睡前故事】的真神。”
    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些模糊的未来，大巫王不由得叹了口气，顶着来自时间的巨大反噬，满眼无奈地剧透道：
    “虽然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但你拉进【睡前故事】的人越多，戮王会就会支使更多的真神进入睡前故事，强行平衡掉【睡前故事】被分摊的束缚。
    而且哪怕你想办法发出信号，把守在秘法城外的双鱼分局也拉进来，戮王会和乌有之述也会跟着不断加码，到了最后的时候，肉身降临的真神甚至会接近四十位，所以……”
    “等等！”
    从大巫王的话中，捕捉到了某些十分关键的信息，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猛然一亮。

 我！清理员！ 第564节

    “你是说，未来可能会有四十头真神降临？而且他们不光肉身降临，甚至还都得被关在【睡前故事】里，只要这个故事没讲完，他们就不能跑？”
    第840章 优势在我！
    “……”
    你的侧重点……是不是稍微有点儿歪？
    面对里昂古怪的问题，大巫王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
    “倒也可以这么理解没错，但他们分散在整座秘法城里，而且不主动暴露的话就和一般人没什么区别，所以……唔……”
    说到这里时，大巫王不由得痛苦地弯下了腰，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整个人抖个不停，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见她一副随时会“上路”似的模样，里昂连忙停下了琢磨自己的“开席”计划，眼含关切地开口询问道：
    “您怎么了？要不要我帮忙？”
    “没……没事，应该只是透露了未来的代价。”
    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后，勉强坐直了身体的大巫王苦笑着解释道：
    “无论是我们这一脉，还是其它掌握了时间权能的人，基本都只能自己观察未来，而不能直接讲述未来的情况，最多就是从旁做些什么，促使未来向着其中的某条支线偏移。
    如果我们向其它人透露了大量未来，并累积到了一个足以造成改变的程度后，原本固定的未来就会被打乱，很多原本可能存在的未来会彻底消失，变成仅仅存留在我们记忆之中的过去。
    而过去就是已经‘死去’的时间，这些时间的尸骸在我们的记忆中积攒得越多，我们与【时间】权能间的联系就会越弱，自身也会一并受到巨大的伤害。
    刚刚应该就是我向你透露了太多未来，所以使得大量的未来瞬间‘死亡’，堆积在了我的记忆和灵魂里，导致我遭到了来自时间权能的反噬。”
    “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里昂扶着大巫王重新坐好，随即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大巫王陛下，你因为透露了消息，造成了大量未来死亡的同时，有没有可能也创造了新的未来？”
    “你是想问在我泄露了未来之后，有没有出现更两全其美的选择吧？”
    一眼便看明白了里昂在想什么，大巫王不由得摇头道：
    “想要创造新的未来分支没有那么简单的，除开需要我透露给你的消息，会让你做一些你原本根本不会去做的尝试外，还必须……不好！”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大巫王猛然拉住里昂的手臂，一脸焦急地催促道：
    “快动手！乌有之述在反扑！他在试图重新把我拉回来！”
    “我……”
    “快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抱歉。”
    深吸了一口气后，里昂轻轻挣脱了大巫王的手臂，随即眸光闪烁地开口道：
    “我觉得您的提议并不合适，不如还是按照我的办法来吧！”
    ？！！！
    不是，我刚刚不是都已经把情况讲清楚了吗？就算你和凯特琳能够成功，代价也会大得难以想象！你怎么还在坚持那个办法？
    “别急。”
    开口安抚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的大巫王后，里昂盯着她的眼睛道：
    “我感觉未来应该已经被改变了，最起码也应该多出了一些新的可能……您不是能看到未来吗？那不妨现在看一眼，现在的未来还和你之前看到的一样吗？”
    未来的走向被改变了？你确定？
    大巫王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按照里昂的提议，伸手按住了自己跃动不休的心脏。
    “怦！”随着大巫王的动作，原本愈跳愈急的大庭之【心】陡然沉静了下来，那闷雷巨鼓般的沉重响声，宛如砸在了时间长河之中的一枚石子，瞬间溅起了一大片无形的涟漪。
    在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随着这一声心跳陷入了停滞，无形的涟漪以大巫王为中心，掠过了酣睡的猫猫王女，经过了眼眸中微带亢奋的里昂，穿过了空中正在重新凝结的乌鸦，向着整座秘法城弥散而去。
    “怦怦！”
    沉重的心跳声再次响起，大量零散而繁杂的光影，自猫猫王女酣睡的身影中流出，并沿着放倒的树冠一般纵横交错的枝枝丫丫，朝着遥远的未来四下铺散开来。
    与此同时，繁杂程度更胜猫猫王女百倍的光影，亦从里昂的背后瞬间爆出，遮天蔽日般地四下狂涌，将猫猫王女身形中流出的光影全数吞没，并蛮不讲理地劫向了完全未知的新方向。
    而在与里昂背后的“光影之树”重合后，猫猫王女身上流出的散乱光影，瞬间变得更加模糊了起来，但伴随而来的各种“声量”却开始陡然增大。
    ‘别别别！这个不行！’
    满眼慌乱地摆了摆手后，光影中的猫猫王女，朝着光影里昂拼命摇头道：
    ‘要是答应你这么干的话，那别人怎么看我？我还活不活了？’
    “？？？”
    什么意思？她们未来做什么了？
    还没等惊讶的大巫王细看，大量混乱的光影便如同河水一般冲刷过来，生猛地将原本的未来碎片挤走，又不断形成一道道全新的模糊画面。
    ‘你不要太过分！我是真神不是猪猡！你好歹……啊！’
    ‘疯了！狮心亲王疯了！凯特琳殿下也疯了！’
    ‘救命！我是人！我真的是人啊！’
    ‘你以为你赢定了吗？你只不过……别！别张嘴！’
    ‘跑！快跑啊！！！’
    在一大串不知所谓的光影流转过后，一只熟悉的黑色乌鸦，在空中绝望地呼号道：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
    “你们已经输了！”
    蕴含的情感大相径庭，但音色却完全相同的声音，极为突兀地在大巫王的耳边响起，聒噪地打断了她对未来的窥探。
    眼神有些茫然的大巫王抬头望去，发现刚刚被里昂一枪打爆的乌鸦，已然重新从烟雾之中凝结成型，那两只满含恶意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旁边仰头的里昂，一边在空中不断盘旋，一边满眼畅快地呼喝道：
    “她已经没有再激活一次大庭之【心】的力量了，你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机会！食神！你已经完了！”
    “嗯嗯，你说得对。”
    随口回应了一声后，仰头望着天上那只越看越讨人喜欢的乌鸦，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继而抬起手真心实意地给它比了个大拇指，发自肺腑地开口夸赞道：
    “有你这么优秀的柱神在，你们戮王会未来肯定能蒸蒸日上！”
    第841章 真理掌握在猫猫手中
    蒸蒸日上……你在说什么东西？虽然不太能理解里昂的意思，但看着下面朝自己比大拇指，眼神中满是……“贪欲”的食神，乌有之述哪怕用自己的鸟头想也能知道，这百分百不会是什么好话。
    “哼！”
    似乎不屑于和“将死之人”进行无谓的争吵，乌有之述化身的乌鸦继续在空中盘旋了数圈儿，随即望着下方重新恢复了一百五十岁状态的大巫王，眼带讽刺地道：
    “你也只能在嘴上痛快一下了，我定下的故事已经重回正轨，无论你再怎么挣扎，两天后你都将被送上绞架！”
    “啊对对对~”
    面对乌有之述看似羞辱，实则带着一丝试探意味的话语，里昂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而是乐呵呵地点头认了下来，随即笑眯眯地开口通知道：“我马上就会请大巫王陛下下令，把巫女之国的所有结社全部并入毛线球结社，然后把巫女之国的国教定为拜猫猫教，规定所有民众必须供奉我的猫，把整个蜜法拉王国所有人类都拉进你的故事里。
    如果你还不准备放弃，想要解决我的话，那千万记得多喊几个真神帮忙，最好把戮王会的所有人一起喊下来，不然的话我可就要跑掉了~”
    虽然巫女之国的普通人，有不少都是大庭十裔和人类的混血后裔，很多人都带着少许里昂值，但哪怕他们所有人都加起来，也不可能比四十几名真神和三名柱神级的存在更“重”！没错！优势在我！虽然被里昂奇怪的态度和言语，弄得心里止不住的发毛，但乌有之述无论如何琢磨，都想不出来自己该怎么输，便还是强自镇定了下来，起身从旧扫帚店的二楼走了下去。
    这可真是……如果不是食神被人类虚假的道德束缚，没有忍心动手杀死她的话，没准我的计划现在已经失败了。”
    “我过去在清理局里看到过一些相应的记载，大巫王一脉似乎可以在年轻的时候，主动封存自己当时的部分时间，留到衰老无力的时候调用，所以哪怕在肉体即将衰亡的时候，一样能爆发出很强的力量。
    “嗯，是出了一些麻烦，不过已经解决了。”看了眼英俊男青年耳朵上白蛇样式的坠子后，肩上有着清晰晒痕，有着健康小麦色肌肤的年轻魔女点了点头，简单转述了一下自己刚刚借助乌鸦化身看到的东西，随即皱着眉道：
    见到乌有之述从楼上走了下来，等在旧扫帚店一楼的英俊男青年，便扯着一只被狗链子拴住的白猫快步迎了上去，有些担忧地询问道：“您刚刚怎么突然离开了？是大巫庭那边出了什么情况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后，被踢开的猫猫不由得猛然一抖，随即本能地夹住了自己的两条后腿，继而小心翼翼地喵了两声。
    虽然刚刚食神说话时显得胸有成竹，一副已经吃定了自己的模样，但实际上自己这边才是真正占尽优势的一方，他无论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食神？
    “……”
    望着下面不急也不恼，反而一脸开心地建议自己加大力度的里昂，乌有之述的面色不由得猛然一黑，随即直接散成漫天烟雾，选择了主动闭麦。
    听完白蛇青年的话后，乌有之述化身的年轻魔女摇了摇头，神情略微有些感叹地道：
    “去！离我远点儿……大人，关于她刚刚爆发出的力量，我猜可能是【时间】权能的原因。”
    “……”
    “喵？”“大人！”
    “……”
    满脸嫌弃地把凑过来的白猫踢开后，带着白蛇耳坠的英俊青年蹙眉道：
    “听清楚没？听清楚了吱一声~”
    “在吗？”
    “你是想问为什么吧？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食神一向是个尽量心软的人，所以无非是来自道德的束缚，或者不忍心之类的无聊原因。”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哪怕在自己的女儿遇险，随时有可能被我们杀死的情况下，依旧能忍住不出手，反而装出一副老迈昏聩的样子，一直忍到了今天。
    哼！无聊的逞强！
    只不过想做到这种事情，不仅需要对【时间】权能的体悟极为深刻，还需要对巫女之国流传的秘术有极深的钻研，没想到现任大巫王居然也能做到。”
    “是我低估贝金赛尔了，没想到她居然敢于不经过巫王祭仪，直接让她的女儿继承大庭之【心】，而且她明明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竟然还留下了足以强行催动大庭之【心】的力量。”
    虚张声势！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将意识从乌鸦化身中抽离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之中后，坐在二楼沙发上的【乌有之述】睁开眼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努力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哪怕他真的强行定下了什么拜猫猫教，把整个巫女之国都拽进自己的【睡前故事】里，自己也一样可以继续加码，使用律书强行下令，把戮王会所有空闲的真神一口气全弄下来。
    “我在贝金赛尔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她了，无论天赋、心智、还是勤奋程度，她都是大巫王一脉中的佼佼者，理应具有这种程度的才华。

 我！清理员！ 第565节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贝金赛尔做不到才奇怪。”
    回答完猫猫王女……王男的问题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在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扫帚店里翻了翻，找出两把椅子扶正坐好，随即眉头紧锁地道：“不过他在拒绝了大巫王的计划后，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甚至还主动告诉了我他准备做什么，提醒我注意也跟着加码，好像比我还希望【睡前故事】能够得到强化……你们有什么思路吗？”
    思路……这还用找思路？那个b人明显是他妈馋了！
    作为掌握了【昂灾回避】真理的强大柱神，在听完乌有之述描述的第零点零一秒，鸫鸦便猜出了昂畜到底想要拉什么屎，立刻便急得原地蹦了起来，两只猫爪子拼命上下比划，开始朝着乌有之述疯狂“拜年”。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赶紧跑啊！再不跑包死的！
    第842章 故事
    然而遗憾的是，虽然猫猫王男靠着对昂畜行为模式的深刻理解，直接猜出了他的打算，并及时对乌有之述和白蛇发出了示警。
    奈何猫猫常有，而懂猫语的昂畜不常有，身处【睡前故事】之中的乌有之述和白蛇，自身的能力同样遭到了剥夺，和普通人的区别并不大。
    因此即便鸫鸦化身的猫猫，已经急得快要说人话了，但那些声声泣血的猫猫忠告，落在两人耳朵里时，仍旧只是一连串聒噪刺耳的猫叫。
    “闭嘴！”
    制止了两次没有用后，戴着白蛇耳坠的青年有些烦了，直接呵斥口不能言的倒霉猫猫闭嘴，一脚将它踢开，随即满脸不悦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食神有多恐怖，建议我们赶紧逃跑之类的废话。
    鸫鸦，这些话过去你已经说得太多了，现在乌有之述大人的故事已经重回正轨，你要做的就是把嘴闭上，好好配合我完成预定的故事！”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你个白痴！傻x！我上早八！拎起猫猫脖子上的狗链子，把骂得很脏的猫猫栓到了门口后，化身英俊男青年的白蛇询问道：
    最后还有一些其它的细节，那个旅鸫王国的王子，在故事里的角色是狮心亲王的儿子，鸫鸦你需要把他带进湖水里，替白蛇引走宝库外的侍卫。
    想起了里昂那个满是期待的表情，以及那句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蒸蒸日上”后，传销魔女再次了展开手中的故事书，咬着牙继续念道：“英俊而善良的青年，虽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要救助养育了自己的孤儿院，生活过得颇为拮据，只能靠着偷窃度日，但还是将受伤的白猫王女带回家中细心照料……
    黑猫女巫的力量之源，是一只神奇的毛线球，只要他们能够将这只毛线球偷回来，就能破除黑猫女巫的魔法，让她失去力量变成一只黑猫，并让凯特琳王女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
    随着传销魔女的不断念诵，“英俊青年”和“白猫王女”身上的状态，也开始随着故事不断变化。
    “呼……差不多了！”
    一口气将整个故事的后续安排，全部“剧透”给了白蛇和鸫鸦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将装帧得颇为可爱的故事书收了起来，随即有些脱力地靠在椅背上，低声朝一人一猫叮嘱道：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狮心亲王的床单弄脏，诱使那名扮演贴身女仆的女清理员去换床单，然后趁机将毛线球治织成的手套偷走……”
    看了眼门口气得猛咬狗链子的鸫鸦后，小麦色肌肤的传销魔女不知道从哪儿取出了一本书，翻开用亚麻线纸板做成的书壳，声线轻盈地念诵道：
    而就在她因为食物被其它野猫追逐，从墙上跳下时不小心摔伤了腿，在大雨中倒在街边奄奄一息时，一名善良的青年刚好路过……”
    白猫王女的伤势快速愈合，又将身上的长毛剃短，变成了方便行动的利落模样，原本胖圆胖圆的身材也变得矫健修长，似乎经过了相当努力的训练。
    但对于作为自己力量之源的毛线球，黑猫女巫一向严防死守……但刚巧男青年是整座秘法城中最顶尖的小偷，有着极为出色的盗窃能力。
    “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我没事！”
    但白蛇在避开侍卫，找到黑猫的‘宝库’之后，会发现里面是空的，原来那只毛线球被女仆收拾屋子时拿走，给自己织了个手套。
    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逐渐变色，从原本厚实耐磨的工装，换成了一身暗色的贴身衣物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这才停下了念诵，神情有些虚弱地道：“咱们这边的故事节点，刚刚我已经全部帮你们走完了，接下来只要等巫王祭仪开始就行，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两个只要按照故事前往大巫庭，就能找到一只代表着黑猫全部力量的毛线球。
    “接下来……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太对，所以你们还是加快速度，尽快走完剧情吧！”
    这种强行“过剧情”的方式，似乎消耗不是一般的大，仅仅只念了几小段文字，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脸色便瞬间白了下去。
    “善良的魔女虽然胆怯，没有正面对抗黑猫女巫的勇气，但出于对黑猫女巫残暴统治的不满，以及对于白猫王女的怜悯，最终还是偷偷告诉了他们对抗女巫的办法。
    随着传销魔女轻柔的念诵，门边正在破口大骂的猫猫，浑身洁白的长毛突然变得灰扑扑的，好像在土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似的，接着又突然惨叫了一声。
    “咳咳……”
    狮心亲王和黑猫女巫……倒行逆施、民怨沸腾……白猫王女……青年去寻找治疗伤势的药剂……在一间魔药店铺中，遇见了黑猫女巫善良的部下。”挥手将外面二手扫帚店的招牌，改成了魔药店铺的招牌后，乌有之述化身的魔女坚持念诵道：
    而英俊青年的装束形貌则一变再变，食指和中指几乎齐平，变成了适合夹出财物的长度，腰后则配上了一排别好的撬锁工具，脚下的鞋子也突然抬高，多出了一层防滑且消音的特殊软底。
    “由于狮心亲王和黑猫女巫的邪恶计划，可怜的‘凯特琳王女’被人强行灌下魔药，从大巫庭之中丢了出去，变成了一只可怜的流浪猫。
    在倒霉猫猫满脸怨愤的猫语咒骂下，它的左前腿陡然弯曲成了一个怪异的角度，摆明是摔骨折了，而原本干燥的猫毛也瞬间湿透，像是在大雨里被浇了很久似的。
    “大人？您要不要先……”
    “在巫王祭仪开始，黑猫将要继承大巫王的位置时，鸫鸦你要去拖延时间，用猫的身体尽量阻挠巫王祭仪的正常进行。
    等白蛇及时赶到并把手套交给你时，你只要戴上手套‘揭穿’假王女，再带着愤怒的民众将狮心亲王绞死，这个故事就算彻底……谁？！”
    突然在身后听到了一阵水响，正在安排故事的乌有之述不由得神色一惊，忙不迭地回头望了过去，在两人一猫紧张的神情中，一名穿着侍卫服的男人夹着报纸，从二手扫帚店一楼的厕所里走了出来。
    而在看到了一脸错愕的两人一猫后，五官长得相当普通，感觉一转头就会被忘掉的侍卫，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快步迎了上来，满眼激动地询问道：“终于有人想起我了……我是亲王阁下的贴身侍卫，你们是他派来找我的吗？”
    第843章 毕其功于一役
    哦对，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
    看着面前一脸喜色的普通青年，两人一猫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食神从处女分局带来的人，好像不是三个而是四个。
    除开那个一脸雀斑的乔舒亚王子，以及那名看起来胆子很小，总是怯生生的女仆外，貌似还有一个被分到了侍卫“角色”的男清理员，名字叫……马……马什么来着？
    虽然这人应该是自己亲手锁定的，但想了好半天也没想起来男清理员的名字，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沉默了一会儿后，面颊微微抽搐着询问道：“你……你在这儿多久了？”
    “有好几天了。”
    男清理员闻言无奈道：“之前我肚子疼去上了个厕所，结果等回来的时候，亲王大人他们就都走了，店里还跟遭了贼一样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幸好窗户和门都还在，暖炉也能用，不然我这两天晚上都不知道住哪儿。”
    “那你……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而过低的束缚强度，又使得他的异常能力受影响极小，仍旧能够在【睡前故事】之中发挥效果，这才造就了这么一个完全游离在故事之外的奇葩。
    可他又是自己定好的“故事”中的一员，属于他的“结局”已经被定好了，如果现在干掉他的话，等于自己在挖【睡前故事】的墙角，所以还是先把人拖住吧。
    一脸难绷地听完了马修的经历后，面对这名身处故事之中，但又好像完全处于状况外的男清理员，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顿时不由得一阵头疼。
    按照自己睡前故事的“规则”，参与度越高、与故事结合得越是紧密、拥有的“戏份”与“情节”越多的人，受到【睡前故事】的束缚就会越大。
    ……
    “大人，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模样吗？”
    并没有怀疑这两人一猫的身份，马修感激地接过了拓着符文的奇怪纸币，随即从自己的兜里翻出几枚铜轮，有些不好意思地递了过去。
    “只剩一点点……”
    被所有人忘了的马修叹了口气，神情颇为辛酸地道：
    把手里的纸币塞给了普通青年后，传销魔女抬手朝大巫庭正门的方向指了指，随即微笑着胡扯道：“这些钱你先拿着，这间店铺已经被人盯上了，你继续留下来说不定会有危险，所以你还是去远点儿的地方，找个旅店先住两天吧。
    “够了够了。”
    而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后，全程一言不发的白蛇，回忆了一下马修那过于平凡的面孔，随即忍不住皱眉道：
    “已经有多少了？”
    “二十二个，天黑之前能有二十五个。”
    “已经差不多了。”
    “可不是么……”
    满心想着赶紧把这个麻烦家伙应付过去，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看都没看，便抓过那些铜轮塞进了自己的钱夹，随即微笑着朝门口指了指。
    而且我身上的钱这边还不能用，旅店不能住、吃的都没地方买，只能在这儿睡沙发，然后每天去隔壁集市的水果摊上摸几个水果吃……对了，亲王大人现在在哪儿？他摆脱通缉了吗？”
    盯着面前的普通青年看了好几眼，努力把他那张平凡的面孔记在了心里后，传销魔女先是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有些无奈地掏出了自己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两张纸币。这名奇怪的清理员刚刚在一楼上厕所，很可能听到了自己跟白蛇的谋划，眼下还见到了自己和白蛇的真面目，按理来说应该灭他的口，免得暴露自己和白蛇的存在。
    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耳坠后，白蛇化身的英俊青年回答道：
    问题是这个家伙可能有什么特殊的异常物，自身的存在感低得惊人，低到自己甚至忘了给他安排专属的“剧情”，导致【睡前故事】对他的束缚相当有限。
    说到这里时，传销魔女的面色不由得猛然一白，随即拧起眉头望向了化身英俊青年的白蛇，神情严肃地道：“束缚又开始晃动了！食神应该正在借助大巫王的权力，要求所有结社接受并社，想要把整个巫女之国都拉进我的故事里……白蛇，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啊，好的。”
    这可真是……没想到我的【睡前故事】，居然还有这种离谱的漏洞……
    “里昂……阁下已经摆脱了通缉，目前的情况一切顺利。”
    “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我只有这些了，也不知道够不够抵你的钱……”
    跟着一起回忆了一下后，传销魔女伸手揉了揉眉心，神情颇为无语地道：
    “我也想过找人问一下亲王大人的下落，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的照片直接让人挂在了通缉令上……虽然好像没人认出来是我，但我也不太敢细问了。
    里昂阁下这两天很忙，暂时照顾不到你，等两天后你直接去祭仪广场就可以，到时候他会和我们一起在那儿等你。”“哦哦！”
    “条件已经告诉他们了，您的睡帽也已经分发了下去，大家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介入您的故事。”
    他何止摆脱通缉啊……估计他马上就要反过来通缉我了！
    朝着慷慨的“魔女小姐”连连道谢，并向他身后的英俊青年点头致意后，不知神心险恶的马修，拿着钱快步走出二手扫帚店，去找能住的旅店了。
    感觉下次遇见的时候，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清理局真是什么奇怪的人都有……算了，不说他了，咱们先……唔！”
    “这人实在是长得太……普通了，脸上连个稍微特殊点儿的痦子都没有，体型也就是最普通的那种体型，甚至身上的衣服都和他的人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明显的特点。
    “这些钱你拿着。”
    “……”
    “不行，还不够。”
    回想起食神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以及那句越听越是诡异的蒸蒸日上后，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不由得攥了攥拳头，随即咬牙拍板道：
    “保险起见，最少要三十……不！四十个！甚至还可以再多！
    除开死界、千帆海国、镜空王庭、以及东卡莱文王国那几个人之外，你把所有的人手都喊回来！这次我们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把食神彻底除掉！”

 我！清理员！ 第566节

    第844章 下头猫猫
    “咝~”
    用脚尖试了一下池水的温度，发现还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能让皮肤微微发红但却不至于烫人的温度后，猫猫王女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踩着光滑的台阶走下了水池。
    呼……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比洗澡更解乏的事了~
    屁股往前蹭了蹭，将大半个美好的身体，全部浸入了飘着瓣的池水后，劳累了整整一天的猫猫王女，不由得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忍不住轻哼了起来。
    即便目前还没有摆脱【睡前故事】，危机依旧没有彻底解除，但自己终于回了“家”，也成功见到了母亲，哪怕最后还是要死，也勉强不至于死不瞑目了。
    更何况看里昂的表情，他好像对战胜【乌有之述】非常有信心，而他并不是那种会盲目自大的人，感觉应该真的有几分把握，最差应该也能带着自己全身而退。
    虽然说起来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了母亲的把关和里昂的帮助后，自己真的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神经紧绷地和戮王会斗了这么久后，现在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嗯……母亲一直都是那么可靠，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至于里昂……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想到一脸严肃地要求自己下手令，把巫女之国的国教定成拜猫猫教的里昂，猫猫王女顿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抬起小巧莹润的右脚，用脚尖抵住一枚浅粉色的玫瑰瓣，调皮地将之顶出了水面，继而悠哉悠哉地出起了神。
    从戮王会成员的视角来看，下手狠辣无情且毫无顾忌，屡次挫败会里即将成功的计划，差点将大地苗裔斩尽杀绝的食神，无疑是最为可怕的敌人。
    但当自己“切换”身份，从戮王会的黑猫变成了巫女之国的王女后，这位清理局现任水瓶董事，赫赫凶名从死界传到梦界，甚至连地狱都有所耳闻的食神，却又成为了异常可靠的战友。
    不管眼下的情况看起来多么危急，只要看到他那不急不慢的神情，压在自己心头的阴霾便会瞬间散去大半，好像只要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乱起来，还在冷静地保持思考，事情就一定能够得到解决似的。
    唔……总而言之，如果能够成功度过这次危机的话，那自己真的要好好谢谢他。
    被热水烫成了浅粉色的莹润脚指微微曲起，将湿漉漉的玫瑰瓣弹开后，和群情激奋的各大结社扯了一天皮的猫猫王女，忍不住在池水里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的动作，那十颗如同珍珠一般圆润可爱的脚趾，像猫猫爪子上“开”的肉球一样，微微地舒展了开来，在池水里漾起了纤细且优雅的水纹。
    只不过……具体该怎么谢他呢？
    将身体朝水池深处飘了飘，猫猫王女一边舒展手臂，随手地拨弄着香弥漫的池水，一边思考起了该给出什么样的谢礼。
    钱肯定是第一个排除的，虽然清理局的薪水似乎不高，但里昂他有个当女王的妻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缺钱用。
    同理，官职、权力、地位这些，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自己巫女之国王女的身份能给出的东西，他都可以从那位维罗妮卡女王的手中得到。
    至于“特殊”而且“超凡”的部分，无非是异常物之类的东西……里昂可是清理局的董事，未来甚至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局长，这方面就更不可能缺了。
    所以到底该送什么礼？总不能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结果就口头感谢一下吧？虽然里昂表现得无欲无求，好像真就是顺手帮了一下，但自己多少也要……不对！等一下！
    想到这里时，猫猫王女突然眨了眨眼，随即伸手扶住池边的把手，试着将自己修长的小腿探出了水面。
    “哗”
    莹润的水珠划过了绸缎般丝滑的脚背，划过了白腻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划过瓷器一般光洁细滑的边缘，经过月牙儿似的足弓和纤巧的脚踝，顺着线条流畅的小腿一路滑落，轻巧而魅惑地滴入了池水之中。他想要的感谢……不会就是我吧？
    盯着自己堪称完美的脚丫看了一会儿后，突然觉得好像有人正在跟着自己一起看似的，猫猫王女连忙将腿收了回来，随后整个人努力往池底潜了潜，将鼻子以下全都泡进了水面之下，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儿。
    在把自己的身体藏了起来，躲过了那并不存在的目光后，猫猫王女一边在水里烦闷地吐着泡泡，一边回忆起了之前萨满社长和卫队长密会时，自己从他们那儿偷听到的谈话。
    ‘我总有一种直觉，他的目标其实是凯特琳殿下！’
    ‘以他过往的举动跟秉性，我感觉他很可能已经盯上了凯特琳殿下的美色！’
    ‘如果只是为了攫取利益，他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些事，他对于‘王女’这个身份，多半有着某种特殊的癖好！’
    这些话……不会都是真的吧？
    想起萨满结社社长说这些话时，那副斩钉截铁一般的笃定模样，猫猫王女的心里顿时不由得阵阵发慌。
    虽然自己后续试探了一下时，里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癖好，证明这些很可能只是他们的无端猜测，但当时的自己只是个“假货”王女，而现在自己已经找回了王女的身份！
    设想了一下可能出现的场景，猫猫王女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无所适从，感觉泡澡好像都没有刚才舒服了。
    万一……万一里昂真的对“王女”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并且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话，那自己是严词拒绝，还是勉强同……
    啊不对，这个不能同意！不行！他可是有妇之夫！
    但……但自己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不光自己的命，甚至连母亲的命都是他救的，如果自己拒绝了之后，他挟恩图报坚持强要的话，那要不就……
    “殿下？”
    就在猫猫王女藏在池水里，化身一条患得患失的美人鱼，卟噜卟噜地往水面吐着泡泡时，浴池外突然传来了侍女的轻唤声。
    “殿下？您在吗？”
    “我在！”
    匆忙从池水里出来，甩了甩湿淋淋的头发后，猫猫王女起身坐到池边，扯过浴巾遮住了自己的身体，随即高声询问道：
    “怎么了？”
    “殿下，里昂亲王在找您。”
    浴池外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我说了您在……您不太方便，但他坚持说有要紧事，您看我是继续回绝他，还是……”
    第845章 大海捞针与
    要不要回绝他？
    面对侍女离谱的询问，猫猫王女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窘。
    当然要回绝他啊！不回绝他的话，难道还让他过来和我一起洗吗？你……唔……等一下！感觉以里昂的性格，如果不是真的遇见了要紧事，他好像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找我？
    “你让他进来！”
    发现情况可能不对，急忙忙朝着外面喊了一声后，猫猫王女把浴巾在水池边铺开，变成小黑猫猛力甩了甩水，接着跳上浴巾打了几个滚，随即冲进挂着衣物的屏风后面，动作利落地穿起了衣服。
    等到某位邪恶亲王被侍女带进来时，猫猫王女已经换上了衣服，一边将湿漉漉的长发束起来到颈侧，一边担忧地询问道：
    “怎么这么急？是不是母亲那边出事了？”
    “放心，大巫王阁下只是消耗过大，但并没什么问题，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呼……母亲没事就好……
    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后，猫猫王女看着眼前面有倦色的里昂，有些疑惑地道：
    “十七结社并社，还有拜猫猫教的事情，白天不是已经都定好了吗？如果母亲也没事的话，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急着见我？”
    “其实也没什么……”
    瞟了一眼猫猫王女湿漉漉的衣襟后，邪恶亲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比较“荡漾”的微笑，随即像是逗猫咪一样，伸手在她光洁的下颌上轻轻挑了挑，笑吟吟地道：
    “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报酬而已……凯特琳，我可爱的小猫咪，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
    不是……你居然还真有那种打算？
    被邪恶亲王轻佻的举动吓了一跳，猫猫王女顿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摆脱了那只温热的大手，随即无助地伸手抱在自己胸前，结结巴巴地道：
    “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我想要什么报答，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不急不缓地轻追了两步，重新站到了猫猫王女面前后，比她高上半个头的邪恶亲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神情慌乱的猫猫王女，笑得十分邪恶地道：
    “我的小猫咪，你就是对我我最好的报答了！来，到我怀里来~”
    不不不……不行的，这个不行的！只有这个不可以！
    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急事”，面对提出了涩涩要求的邪恶亲王，猫猫王女不由得心虚地连连后退，奈何身后没多远就是浴池，她退了两步就再也没地方可退了。
    情急之下，猫猫王女眼一闭心一横，转身正准备直接跳进浴池里，纤细的腰肢却被人一把搂住，靠着蛮力强拉了回来。
    “怎么？你更喜欢在水里吗？”
    讲出了相当越线的虎狼之词后，邪恶亲王笑吟吟地道：
    “如果你这么希望的话，那我倒是也可以配合……咦？”
    就在邪恶亲王正准备大放厥词时，被抓住的猫猫王女突然身形一缩，变成了一只湿漉漉的小黑猫，从他的怀里逃了出去。
    而看着“邪恶亲王”一脸惊讶的神情，甩掉了衣服的猫猫王女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眼眸中猛然浮现出了一抹羞怒之色。
    假货？这是……一头梦魇？
    从过于刺激的场景中缓过神来后，猫猫王女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即迅速地发现了其它不“和谐”的地方。
    刚刚带着“里昂”进来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而周围原本清晰真实的浴池，也变成了水汽缭绕一片模糊，自己摆明了正处于梦中，而且……
    还是一场春梦。
    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后，反应过来的猫猫王女不由得勃然大怒，抬起前脚爪用力一踩，便将这场羞耻的梦境碰得粉碎。
    水汽弥漫的浴池、挂着衣物的屏风、兽性大发的邪恶亲王……随着这层虚假梦境本身的破碎，周围的一切也都跟着迅速消失，成为了没有任何情境的漆黑世界。
    紧接着，一头只有燕子大小的女性梦魇，尖叫着从邪恶亲王破碎的身体中飞出，朝着梦境的边缘就想跑，但却被暴怒的猫猫王女一脚踩住。“饶命！饶命啊！”
    感觉踩在背上的猫爪力量越来越大，惊恐的女梦魇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随即忙不迭地开口求饶道：
    “是里……是魇之王大人让我来的！我是给魇之王大人办事的！我和您是一边的！”
    “胡说！”
    重新变回人形后，被狠狠摆了一道的猫猫王女，用力踩住脚下挣扎着的女梦魇，满眼恼意地喝问道：
    “里昂怎么会让你用春……用这种梦对付我？”
    “这个……这个说来话长……”
    “我看你还是有问题！”
    “别别！我说！我说！”
    感觉背上温热的脚掌猛然加力，再加上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些场景，女梦魇连忙尖叫着解释道：
    “刚入夜的时候，魇之王大人召我们来到现世，让整个秘法城的所有人，都做一场有关他的梦，趁机找出那些梦里面明显不对劲儿的人，然后向他汇报！
    这位……大人！我……我真的和您是一边的！检查所有跟他有关的梦的命令，也是魇之王大人亲自下的，真的不是我想冒犯您！”
    让秘法城的所有人，都做一场关于里昂的梦？
    听完女梦魇的解释后，猫猫王女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隐约猜出了里昂的打算。

 我！清理员！ 第567节

    明天早上巫王祭仪就会开始，经过这两天的反复拉扯，戮王会那边已经倾尽全力，拉了一大票的真神下来，能拽下来的真神应该已经全都在秘法城里了。
    但作为巫女之国最大的城市，秘法城里居住着巫女之国近半的国民，常住人口几百上千万，想要从中找出三四十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而里昂突然从梦界拉来这些的梦魇，让所有人做一个关于他的梦，应该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可疑的真神统统筛选出来，然后……
    好一网打尽？！
    “咝……”
    按照自己对里昂的了解，琢磨了一下他想干什么后，猫猫王女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所以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什么摆脱【睡前故事】，也不是什么击退乌有之述，而是把戮王会的真神统统引下来，直接一口气全部杀光？！！！
    这……这简直……唔……这好像确实是他的风格。
    确认了这的确是里昂能做出来的事后，大为震撼的猫猫王女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抬起脚把被踩住的女梦魇放了出来，没好气地抱怨道：
    “就算这是里昂的命令，你也不能让我做这种梦啊！你被踩一脚纯属活该，我们算扯平了！”
    “我……”
    活动了一下被踩歪的翅膀后，女梦魇有些欲哭无泪地道：
    “大人，我是梦魇啊。”
    猫猫王女闻言不由得眉毛一挑，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梦魇怎么了？梦魇就能让我做这种梦？”
    “这位大人……”
    面对猫猫王女的强词夺理，女梦魇虽然很想直接顶回去，但考虑到自己刚刚看到的东西，她只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梦魇只能让人做噩梦？而我只是发现有人梦见了魇之王大人，就顺路钻进来看了一眼？”
    “……”
    第846章 一切顺利
    “口冬~口冬~口冬……”
    六道沉闷而厚重的钟声，于大巫庭正门外的钟楼顶端响起，将整个城市从睡梦之中唤醒，清晨的阳光穿透弥漫在街头巷尾的雾气，洒在了秘法城平均年龄超过三百年的古老街道上。
    在被鞋底磨蹭得凹凸不平的老街两旁，略显昏暗的煤气灯在晨光中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正在剧烈燃烧着的古怪火把。
    而路上脸上画着油彩、头上带着羽冠、手中举着火把的行人们，每向前进入一段新的街巷，就会沿着舞蹈一样曼妙的轨迹，挥动手中燃烧着青绿色焰苗的黄铜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绚烂的光影。
    随着队首祭司们的吟唱，和路边萨满们的鼓点儿声，无数由青绿火把划出的光影互相交缠，织成了一列列神秘气息的文字。
    经过香草和树脂燃烧的香气“浸泡”，这些意义不明的符文相继化为实体，纷纷扬扬地落在每一个人的身上、飘落在古老的街道上，并顺着那些疏密错落的古老街巷，结成了一道道密如血管一般的绚烂网格。
    而在这以古老街巷为载体的血管的末端，无数神情肃穆的行人前进的终点，则是大巫庭前方空旷且巨大的异形广场。
    随着无数彩色“血管”的慢慢织就，形状像一颗放倒心脏的巨大广场，竟然如同一颗真正的心脏那样，活灵活现地微微搏动了起来……
    巫王祭仪已经开始了。
    朝着大巫庭的方向望了望，见到了被抬出来的大巫王，以及并肩而立的里昂和猫猫王女后，混在人群中挥舞着火把的传销魔女，立刻检查了一下“束缚”的强度。
    很好，目前【睡前故事】一切正常，四十二名加入的真神都还活着，并没有人被食神杀死。
    确认了计划一切顺利后，脸上涂抹着青绿色油彩的传销魔女，顿时不由得身形微微一松，随即朝身后抱着一只白猫的英俊青年使了个眼色。
    白蛇！鸫鸦！你们该行动了！
    好的！
    朝着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微微欠身后，戴着一对白蛇耳坠的英俊青年，便抱着不断挣扎的白猫，面不改色地离开街道，从一条小路绕过前进的人群，来到了大巫庭的外墙附近。
    “记好你的任务！”
    扔出一根造型颇为“复古”的钩锁，带着鸫鸦化身的白猫翻过了外墙后，白蛇青年面容冷淡地开口复述道：
    “鸫鸦，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乔舒亚王子弄进湖里，引走看守的侍卫，而在我去偷女巫的毛线球的时候，你要赶回外面的广场，阻止巫王祭仪进行。
    等后面我把毛线球织成的手套送过来，你就戴上那只手套，重新变成凯特琳王女，揭穿‘假王女’和狮心亲王的阴谋，命令士兵把他们绞死，一切就大功告成！明白了吗？”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不行啊！你听我说！这回包死的！
    “我就当你听明白了。”不懂猫语的白蛇，直接无视了猫猫柱神的逆耳忠喵，直接把他朝着湖边扔了出去，而落地之后的鸫鸦，在着恼地怒瞪了他两眼后，只得无奈地遵循着故事的节点，垂头丧气地朝着湖边跑了过去。
    你们两个蠢材！食神的刀架脖子上了都不知道，居然还想往坑里跳？甚至不光自己跳，还特么逼着我陪你们一起送？
    该死的，和这群愚蠢的虫豸一起，怎么能搞得好戮王会？
    喵喵喵喵痛骂了一路后，惨遭猪队友坑害的猫猫终于来到了湖边，然而还没等它开始寻找目标的位置，就看到了一根差不多三十厘米高，正好能被猫猫看到的指路牌。
    【前方五十米处右拐，绕过西北角的小亭，就能找到乔舒亚王子】
    “……”
    你这个牌子……不会是他妈专门儿写给我的吧？
    在小木牌前面站了足足五分钟后，鸫鸦化身的猫猫鼓足勇气，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段儿，接着按照指路牌上的提示右拐，绕过了一座小亭子，然后……
    不是……连这个都已经准备好了？
    看着直接被一根绳索捆着，吊在了湖边的护堤上，只要把绳子弄断就会直接坠湖的雀斑王子，鸫鸦的猫脑子顿时不由得嗡的一下，站在原地木了几秒后扭头就跑！
    老子踏马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问题！乌有之述那个白痴虽然能强行编故事，但人家这边能直接看到未来！这还怎么跟他们斗？
    “这么快？”
    看着才走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开始拼命撕扯自己裤腿，抬爪指着墙外喵喵直叫的鸫鸦，白蛇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边儿怎么没动静？你真的找到那个王子，把他推进湖里了吗？”
    “喵喵喵喵！”
    推个鸡毛！人家就在那儿等着呢！再不跑死定了啊！
    然而就在鸫鸦喵得撕心裂肺，恨不能把一颗猫心都掏出来的时候，巫庭景观湖的方向突然传来了阵阵惊呼。
    “不好！有人落水了！”
    “是乔舒亚王子！”
    “侍卫！侍卫！快来人！”
    嗯？居然已经成功了？
    听到景观湖那边传来的动静，看到被调走的侍卫后，白蛇化身的英俊青年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鸫鸦的目光竟然少见地带上了一丝和善的味道。
    “干得不错。”
    拎起脚边的白猫，重新爬上外墙把它扔了出去后，白蛇骑在外墙上道：
    “你回广场干扰祭仪吧，这边就交给……等等！广场不在那边！你跑反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我特么要去找条活路！
    认清了戮王会里都是菜b，只有自己一个大高玩的本质后，鸫鸦化身的猫猫直接豁了出去，一边全力调动自己的真理对抗【睡前故事】，一边迈动四条小短腿，朝着秘法城外夺路而逃！
    白蛇多半是完了，乌有之述估计也是，甚至那些被喊下来的真神，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眼下唯一的生路就是跑！玩儿命地跑！跑到等其它人被食神干掉，【睡前故事】自行崩溃为止！自己不用比食神跑得快，只要能比乌有之述跑得快就行！
    第847章 祭仪？处刑！（上）
    怎么回事，为什么鸫鸦还没回来？
    从清晨一直等到日上中天，等到祈福僧们裸着半个胸膛，完成了整整七轮祈福仪式后，仍旧没见到鸫鸦的踪影，人群中的乌有之述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按照自己定好的故事“节点”，眼下应该是鸫鸦化身的白猫上台，在大巫王准备将王冠交给“假王女”时，扑上去叼走王冠阻止祭仪，拖延到白蛇把手套送来为止。
    但眼下大巫王已经从软榻上起身，念完了巫王祭仪的仪祝，接下来就要移交蕴含大庭之心的王冠了，鸫鸦如果还赶不回来，那这个故事节点就要错过了。
    更麻烦的是，鸫鸦本身并不是被“锁定”的目标，而是戴上睡帽自愿进入故事的“资粮”，自己除开能感知到他还活着，依旧在为【睡前故事】提供“燃料”外，对它的控制力并不强。
    除非自己愿意放弃鸫鸦提供的力量，把它从“资粮”转化为和食神一样的“目标”，否则就无法强行抓他“走剧情”，只能等他慢慢过来……话说，他不会又临阵脱逃了吧？
    “秘法城的居民、各大结社的成员、蜜法拉王国的国民们！”
    就在乌有之述化身的传销魔女，犹豫要不要稍微更改故事，以降低束缚强度为代价，跳过抢王冠的剧情节点时，广场中央临时搭起的高台上，传来了仪式主祭洪亮的嗓音。
    “请各位保持安静。”
    脸上涂抹着褐色油彩的主祭，神情肃穆地环顾四周，随即庄重地开口宣布道：
    “接下来，凯特琳殿下将会在宾客们的见证下，从贝金赛尔陛下的手中接过王冠，完成祭仪最重要的部分……”
    已经要开始了吗？
    乌有之述循声望去，发现台上的大巫王已经走完了流程，含笑将王冠从头顶摘下，放在了垫着华美绸布的银质托盘上，正在亲手为凯特琳王女涂抹红白两色的面纹。
    目睹过很多次巫王祭仪的乌有之述知道，这已经是继承大巫王之位，传承大庭之心前的最后一个步骤了，只要等专属于【巫】的面纹涂抹完成，巫王祭仪就等于彻底完成。
    如果在那之前，鸫鸦还没能赶回来的话，不仅这个故事节点会被跳过，甚至连自己定好的【睡前故事】，也会因为缺失了必要条件而濒临崩溃！
    该死的鸫鸦！只能我先拖住了！
    微微闭了闭眼后，传销魔女看了下周围的情况，在一家旅店的外墙倚好了自己的身体，随即将代表着【乌有之述】的故事书取了出来，慢慢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一道黑得如同墨水一般的烟雾，从故事书张开的页面间悄然流淌而出，趁着所有人都在关注祭仪的时候，沿着街巷的暗角和阴影，一路朝着主台的方向飘了过去。
    成了！只要拿到王冠，就还能拖下去！拖到鸫鸦回来！
    在主台下方凝结出了身体后，漆黑的乌鸦双翅一振，便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朝着盛有王冠的托盘直掠而去，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叼着刷了金漆的木头王冠直冲云霄！
    嗯？木头的？
    “砰！”
    从镜世界中取出狙击枪，把头顶的乌鸦和假王冠一同打爆后，狮心亲王一边拿起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爱枪，一边开口朝满眼懵逼的主祭解释道：
    “余兴节目而已，别在意。”

 我！清理员！ 第568节

    “可是……王……王冠……”
    “喏，给你。”
    反手把真王冠摸了出来，递给了一脸呆滞的主祭后，里昂笑呵呵地胡扯道：
    “大巫王陛下年纪大了，颈椎也不太好，纯金的王冠十好几斤，我怕她老人家脖子疼，就弄了一个赝品意思一下，你接着干你的活儿就行……哦对了。”
    仰头望了望空中正在重新凝结的乌鸦后，里昂将主祭从主台正中央轻轻推开，随即朝等在主台两侧的卫兵们招了招手。
    “祭仪先暂停……把人都带上来！”
    “？？？”
    在广场上数万民众茫然的注视下，几十名双手被绳索捆住，脑袋上套着黑色布袋的人，被卫兵们押上了主台。“打扰一下。”
    把能够扩音的徽章从主祭胸前取下来，扣在了自己的领口上后，邪恶亲王代替他站到了台前，迎着几万双疑惑不解的目光，按照【睡前故事】分配给自己的人设，满脸邪恶地宣布道：
    “趁着大巫王陛下为凯特琳殿下绘制面纹的空档，我要借这个机会宣布一项判决，处理一些试图反抗我的卑劣罪犯！”
    判决？罪犯？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宣判，秘法城的民众们纷纷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主台上方重新凝结出了身体的乌鸦则猛然一惊，随即满眼惊骇地望向了那些不停挣扎的“罪犯”。
    一、二、三……三十九个！
    那些被卫兵们绑在木桩上，罩着头的黑色袋子里，不断传出呜呜声的罪犯们，刚刚好一共有三十九个，而这个数量……和自己喊下来的真神的数量刚好相同！
    难……难道说？！
    ……
    “来，把他们的头罩都掀下来！”
    抬头看了眼上方盘旋的乌鸦后，里昂一边命令卫兵们把“罪犯”的头罩掀下来，一边偷偷给旁边的近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带人封锁广场，天黑之前不许任何人进出。
    等卫兵们将“罪犯”的头罩都掀了下来，得到命令的近侍也混在其中下了主台后，邪恶亲王不紧不慢地走到了第一名“罪犯”面前，伸手把塞住他嘴巴的破布拽了出来。
    “你个该死的疯子！”
    第一名“罪犯”似乎很有骨气，恢复了说话能力后的第一句话，就是疯狂的叫嚣。
    “你以为自己赢了？真神是不死的！你就算抓住了我，也只不过是……”
    “砰！”
    把狙击枪的枪管子怼它嘴里，一枪掀了一号罪犯半个脑壳后，里昂在一片惊叫声中，面不改色地宣判道：
    “他原本的罪名就不念了，现在的罪名是咆哮刑场，公然阻碍司法公正……然后是二号。”
    “混账！你怎么敢的？！”
    嘴里的破布被拔了出来后，看着“一号罪犯”脑袋后面多出了个大洞的木桩，二号罪犯满眼恼怒地喝骂道：
    “你这个卑贱的人类！蝼蚁一般的短生种！下贱的……”
    “砰！”
    “罪名是辱骂行刑官，嗯……还有使用过时的翻译腔。”
    把枪管子在二号囚犯的衣服上蹭了蹭后，在三号罪犯……或者说三号真神惊恐的目光中，里昂伸手把堵住他嘴巴的破布也扯了出来，皱着眉有些不满地质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呢？你不说话的话，我怎么给你定罪？”
    第848章 祭仪？处刑！（下）
    “你！”
    大概是被里昂眼中的玩味和戏谑刺激到了，三号罪犯眼中的惊恐瞬间转化为了勃然大怒！
    “你不要太过分！我是真神不是……”
    “砰！”
    “罪名，真神。”
    把用光的贮气罐拧了下来，换了个新的上去后，里昂直接把枪口顶在了第四名真神脑袋上，伸手要去拔他嘴里的破布。
    然而第四名真神似乎摸清楚了里昂的打算，知道说完了“遗言”就会被一枪爆头，居然反过来咬死了嘴里的破布，死活不肯被拽出来。
    “砰！”
    “罪名，不想说遗言罪……到你了！”
    虽然听起来似乎很漫长，但从第一名真神被爆头开始，到里昂把枪管抵在第五名真神头上为止，总共也才过了十秒钟不到。
    而在里昂平均三秒枪毙一名真神的超高效率下，发现“束缚”骤然减少了接近十分之一的乌有之述，终于彻底确认了刚刚的猜测……
    自己让白蛇喊下来的真神，已然全部被食神逮住了！正在台上一个一个接受处刑！
    住手！快住手啊！！！
    搞明白里昂究竟准备干什么后，目眦欲裂的乌有之述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随即拼尽全力地催动【睡前故事】，试图阻止里昂枪毙诸神的离谱行为。
    真理本身虽然是不可违抗的，但却只能纠正试图违背“真理”的人，睡前故事虽然能强行压制目标，但却不能阻止符合“人设”的行为。
    而里昂正在使用一个个极尽荒唐的理由，残忍地杀害反对者的举动，刚好对上了自身邪恶亲王的人设，完美地跳出了睡前故事的监管范畴，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限制。
    谢谢，你真是个好神。
    抬头看了眼天空中嚎叫着的乌鸦化身，迎着那对惊怒交集的绝望眼珠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和认可后，里昂伸手揪下了第五名真神嘴里的破布。
    “你呢？你怎么说？”
    “我……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人！我真的是人啊！”
    嗯？
    里昂闻言挑了挑眉，伸手摸了摸它的脑门儿，随即一脸淡定地扣动了扳机。
    “很遗憾，你不是。”
    甩了甩枪口沾染的污物后，里昂扯下了第六名真神嘴里的破布，随即把枪口抵了上去。
    “别！别开枪！”
    看着前面五名被击毙的真神，六号真神不由得瑟瑟发抖地道：
    “我……我投降！我愿意……”
    “砰！”
    “投降罪。”
    “你……该死的！你以为你赢了？”
    从前面六个倒霉蛋的遭遇中，明白了里昂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在嘴里的布条被取出来后，七号真神直接梗着脖子怒骂道：
    “你早晚有死的那一天！到时候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你的后代！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愚蠢而……”
    “砰。”一枪打爆了七号真神的脑袋，顺便在他的灵魂上做了个记号后，里昂看了眼绑在木桩上的其它三十二名真神，随即皱了皱眉道：
    “一个一个问太麻烦了……这样吧，你们这些剩下的罪名都是同一个，那就是在昨天晚上的梦里辱骂我，所以必须全部判处死刑！”
    “？！！！”
    看着掏出一大把黄铜射钉，开始一颗一颗地上起了“子弹”的里昂，剩下的三十二名真神顿时疯狂地扭动了起来，并且仰头朝着上方盘旋的乌鸦呜呜怒号。
    快解开你那个该死的故事！快啊！再不解开就完了！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们催促，在发现里昂的行为符合睡前故事的“人设”，根本无法被阻止的时候，乌有之述便已经拼着反噬，开始强行中断【睡前故事】的效力。
    只不过这一切终究需要时间，一直到里昂枪毙完第十八名真神，把枪口转向第十九名真神的时候，【睡前故事】带来的束缚这才堪堪中止。
    但就在第十九名真神大喜过望，挣脱了绳索准备还击……准备逃跑的时候，他却好像摔进了染坊一般，浑身上下多出了一大片绿绿的怪异符文。
    紧接着，盈满了恶毒内容的语调从四周浮现，大量怪异的纹路从他皮下浮出，将十九号真神勉强恢复了少许的力量瞬间抽得一干二净，整个神瞬间委顿在地，摸了电门似的止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诅咒结社的诅咒、魔女结社的魔药、卢恩结社的极恶秘语、图腾结社的猛毒纹绘……”
    用枪口戳了戳十九号真神身上绿绿的部位，挨个儿讲了一下他中了什么暗算后，里昂把枪口塞进了他满是绿色泡沫的嘴里，笑呵呵地开口解释道：
    “诅咒刻在木桩上，魔药下在你们的早饭里，秘语和纹绘在囚衣夹层和绑你们的绳子里……你们应该也知道，巫女之国最不缺的就是懂各种秘法的人。
    而你们都已经落在我手里了，那作为毛线球结社的副社长，我喊几百个手下过来，在大巫王阁下的指导下，连夜给你们做点儿手脚也很正常，你说对不对？”
    “你……你卑鄙！我……我不服！”
    “砰！”
    你爱服不服！
    在乌有之述目眦欲裂的注视下，里昂一枪崩了十九号真神后，直接站到了木桩的侧面，随即靠着狙击枪超模的穿透力，横过来把剩下的真神一枪崩死了六个。
    而在里昂更换了枪毙方式后，这场处刑的效率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提高，仅仅三声枪响，脱离了【睡前故事】的压制，自身力量开始慢慢恢复的真神们，便在满身的debuff加持下尽数毙命。
    甚至连他们肉体死亡后逃逸出来的灵魂，也没有一个能够逃走，而是被猫猫王女带着灵媒社的灵媒们堵在了处刑台上，在秘文提前限定好的范围里，像一群没头苍蝇似的疯狂乱窜。
    “疯子！你这个疯子！”
    看着由于遭到了守望宫的压制，被一群孱弱的灵媒们堵住无法逃离，只能被拿着一根长绳的里昂，像锁狗一样栓成了一排的真神们，天空中的乌鸦不由得发出了无比凄厉的呼号，随即满眼绝望地呼喝道：
    “你不能这么做！他们很多都是不能死的真神！如果你真的吃了他们，那现世也会受到影响！你……”
    “嗯嗯，我知道。”
    把串着一溜真神的绳子系在手腕上，防止他们逃跑后，里昂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这不是都留着呢吗，等我回去查一下再决定吃哪个……倒是你，你准备怎么办？”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朝头顶的乌鸦甩了甩绳子，那一大串哀嚎着的真神灵魂，顿时如同风筝一般飘扬了起来，发出了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绝望惨叫。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戮王会的真神，估计三分之二都在这儿了吧？”
    用力挥了挥手中的“人皇幡”，激起了一连串哀嚎与咒骂后，画风愈发奔放的里昂，迎着那对充满滔天恨意的鸟眼，笑呵呵地朝乌有之述发起了邀请：
    “所以你怎么说？要不要下来救一下？”
    第849章 讨价还价的艺术

 我！清理员！ 第569节

    要不要救一下……所以除了这些真神之外，你连我也盯上了吗？
    看着手里扯着一长串真神的灵魂，但既不动手也不走人，就在下面仰头望着自己的食神，天空中盘旋的乌有之述不由得牙关紧咬，盯向里昂的目光越发狠厉。
    然而即便恨不能立刻扑下去，把该死的食神碎尸万段，但当看到里昂脸上那满是期待的神情后，乌有之述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微微一凉，原本充盈在脑海之中的怒火，眨眼之间便被冻成了冰渣子。
    就是这个眼神！
    之前他听说会有三十几名真神降临时，就用这种令人恶心的眼神望着自己，然后笑呵呵地朝自己竖起大拇指，说戮王会一定能在自己的领导下蒸蒸日上。
    至于最后的结果……
    看了看里昂手里拽着的一串真神，天空之中的乌有之述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救不了！等死吧！
    虽然身为柱神的自己，要比普通的黄道局长强出一线，但前提是地方绝对不能选在现世，在守望宫的强行压制下，自己能发挥出来的实力比一般真神强不了太多，绝对不是黄道局长的对手。
    而双鱼分局的人就在秘法城外不远，只是因为没有应对【睡前故事】的办法，才不得不主动撤出，眼下【睡前故事】已经被自己解除，如果食神通知了双鱼分局的话……
    ……
    “你放心，双鱼分局的局长不会来的。”
    似乎猜出了乌有之述在忌惮什么，下方的里昂直接高声宽慰道：
    “她被人打伤了，现在状态不太好，估计还要养上一段时间，所以你还是很有机会把人救走的。”
    呸！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那要不这样吧。”
    看着无论自己怎么喊，都笔直地向高空飞去，死都不肯回头的乌有之述，里昂想了想后开口许诺道：
    “如果你愿意下来跟我比划比划的话，我可以承诺会把这些真神放走三分之一……怎么样？这回你有兴趣了吗？”
    “？！！！”
    面对里昂离谱的提议，飞到一半儿的漆黑乌鸦浑身一滞，随即停下翅膀惊疑不定地道：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仰头望着上方停止逃窜的乌有之述，里昂一脸诚恳地解释道：
    “你掌握的真理实在是太过危险，甚至连守望宫的庇佑都能绕开，而我虽然有自信能抵挡住，但其它人就不一定了，所以如果只是放掉几个真神，就能获得一次解决你的机会的话，我觉得还是很划算的。”
    “……”
    如果他真能放掉一部分真神的话……那倒也可以冒险试一下？
    看着连装都不装了，坦言就是想要弄死自己的食神，乌有之述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黑着脸道：
    “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会放人？”
    “这倒是个问题……”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里昂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眼睛一亮。
    “你等一下！”
    在乌有之述疑惑的目光中，里昂在手里拎着的一长串真神里翻找了一下，把十九号真神从绳子上摘了下来后，随即掐着满脸惊恐的十九号真神的脖子，朝着上方盘旋的漆黑乌鸦大声道：
    “正好契约和信诺之神就在这儿！只要你同意下来，我们立马就可以通过他签约！”
    “……”
    签个屁！你当我是傻的吗？
    “不行！”看着被里昂拎死狗一样提在手里，灵魂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契约与信诺之神，乌有之述不由得咬了咬牙，随即高声讨价还价道：
    “他已经被你逮住了，而且肉体也被毁灭只剩下了灵魂，现在就算你主动踏入他的权能，他也未必能束缚得了你！
    如果你真想让我下来，必须由继承了大巫王位置的黑猫担保，让她对着大庭之心起誓！还有，光放掉三分之一还不够！”
    看了看里昂手里的一长串真神后，乌有之述不由得冷声道：
    “食神！我可以给你一个抓住我的机会，但作为交换，你要放掉三分之二的真神！而且必须是我下来的一瞬间，就直接松开他们的灵魂！”
    “三分之二太多了，最多放掉一半儿，再多免谈。”
    “不行，必须三分之二，二十六名真神一个都不能少！”
    “那你滚吧！”
    里昂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用射手秘术·里昂限定版强化了一下【裁割银匕】，把它临时污染成了一条三头黑狗，并驱使着黑狗的三个头，分别含住了三名真神的脑袋。
    “咔嚓！”
    伴随着利齿割断灵魂的响动，以及三名真神凄厉的惨叫声，长绳上串成串的灵魂瞬间便少了三个，三十九名被抓的真神只剩下了三十六个。
    “你？！！！”
    “我的条件不变，还是你下来我就放走一半儿。”
    在一众惊声尖叫的真神里挑了挑，选出了三个大概率不会影响现世运行的脑袋，命令三头黑狗分别含住后，里昂一脸淡定地道：
    “不过你每拒绝我一次，这绳子上就会再少三头真神，现在是三十六名真神的一半，等会儿可能是三十三名真神的一半儿，再然后可能就是三十名真神的一半儿了。”
    “你……你这个疯子！没有你这么提条件的！你最少……”
    “答案错误。”
    “等等！别！”
    在乌有之述惊怒交加的喝止声中，裁割银匕化身的三头黑狗再次咬下，三名真神的灵魂瞬间便断为两截，惨叫着消失在了狗嘴里。
    “现在是三十三的一半儿，所以你是想继续拒绝我的提议，还是想……”
    “该死的！我答应了！我答应了！你……住手！”
    “咔嚓！”
    “混账！！！”
    看着突然张开狗嘴，再次吞掉了一名真神的三头黑狗，天空中的乌有之述不由得勃然大怒。
    “我已经答应了！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因为三十三是奇数，不能被二整除。”
    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完了问题后，里昂伸手挨个儿摸了摸串好的真神灵魂，随即伸手抓起来调整了一下位置，把有助于维持现世规则的真神串在了前半截，吃了也无所谓的真神拴在了后半截。
    紧接着，在两拨真神惊恐万状的神情中，里昂先是把串着真神的绳子从中间扯断，想了想后又在前半截上翻了翻，把灵魂带着标记的七号真神揪下来，穿在了能吃的后半截上，随即朝着头顶抖了抖前半截绳子。
    “喏，这些是可以放掉的，只要你下来，我立刻就放走他们。”
    “……”
    看着比说好的又少了一个的真神，天空中盘旋的乌有之述牙都快咬碎了。
    奈何通过刚才的交易，他已经明白了里昂的作风，知道自己据理力争的话，食神只会打着平衡数量的借口，趁机再吃几个真神，因此只得装作什么都没看到，无视了七号真神绝望的喊叫，忍气吞声地点头道：
    “行！你让她发誓！”
    第850章 我还会回来的！
    不愧是食神，居然还真让他做到了……
    看着已经被气得暴跳如雷，但仍旧只能在里昂的威胁下选择忍气吞声的乌有之述，猫猫王女不由得惊叹地望了里昂一眼，随后就想按照约定向大庭之心发誓。
    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时，却发现自己的衣角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拉扯的力道。
    “咳。”
    收回了偷偷扯住猫猫王女裙角的手指后，里昂先是朝着一脸不解的她挤了挤眼睛，随即扬起眉梢朝真神们的方向暗示了一下，最后上下牙微微错开横着摩擦了两下。
    如果是一周之前的话，面对这么抽象的一套暗示，猫猫王女必定是完全看不懂的，但经过与里昂的频繁接触，外加【饲主】徽章下长时间的心有灵犀后，饱经“训练”的她已经能够隐约读懂里昂的意思了。
    你发誓的时候别太老实，咱们虽然承诺要放走一半儿真神，但可没说是数量上的一半儿，到时候我把所有真神都啃一半儿，咱们只放走下半截就行。
    “……”
    居然到了这种时候还要钻空子，你可真是够畜……够聪明的。
    被里昂算计敌人时过于低下的底线震惊到了，猫猫王女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随即微微摇了摇头，伸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偷偷画了个叉。
    这个不行的，因为人可以欺骗别人，但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所以对于大庭之心立下的誓言，是绝对不能钻空子的。
    哎……那好吧。
    领会了猫猫王女的大致意思后，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只放掉“一半儿”真神的打算，转头看向了半截绳子上的十五名真神，露出了有些不舍的神情。
    可惜，还以为能把戮王会直接一网打尽呢，但现在看来还真的只能暂时放走一批了。
    不过倒也无所谓，几个普通真神而已，等自己真正有了“董事级”的战力后，抽空出去再抓就是了，还是处理【乌有之述】更重要。
    毕竟哪怕不算他那个麻烦的真理，光一头柱神的含金量，就值得自己放掉这十几头真神，赌一把能不能把他留下来了。
    嗯……但还是怪可惜的。
    ……
    很快，在十五头“放生派”真神想要喜极而泣，却又被里昂不舍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只能瑟缩着挤成一团时，猫猫王女终于发完了誓。
    而随着誓言成立，大庭之心的跳动声停滞了一瞬的时候，里昂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绳子，看着十五头真神仓皇逃离，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朝空中满眼狠厉地俯冲而下的乌鸦指了指。
    “动手。”
    ？！？！？！
    不是？你不是要跟我比划比划吗？动手是什么意思？！？！？！
    在乌有之述懵逼的神情中，坐在软榻上的大巫王突然干咳了一声，抬起手中的权杖轻轻一顿，主台上一大片区域的时间瞬间遭到封锁，几乎彻底停滞了下来。
    与此同时，仿佛有一朵无限大的云，突然将太阳遮住了似的，秘法城、巫女之国、东西大陆、乃至整个现世都暗了一瞬，随即迅速重新恢复了光亮。
    只不过在世界重新亮起来时，乌有之述正上方的天空上，却突然漏了一个小小的“窟窿”，一道仅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阳光，像是粘稠的蜜蜡一样从破开的天穹漏泄而下，嘀嗒一声精准地坠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清理局的日晷盘？！
    由于周围的时间被减慢到了极致，乌有之述没有被里昂喊来的“一秒太阳”瞬间烧死，而是获得了短暂的思考时间，甚至在辨认出了自己的遭遇后，还来得及朝下方的里昂递去了愤怒的目光。

 我！清理员！ 第570节

    骗子！你这个该死的骗子！
    我可没骗人奥，咱们虽然约定了让你下来比划比划，但也没约定不让喊人帮忙啊~
    注意到乌有之述愤怒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咧了咧嘴角，仰头回了他一个诚信满满的微笑。
    虽然你被守望宫压制了，估计只剩下了普通真神的水平，但你好歹也是从过去一直活到现在的柱神，鬼知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手段，我脑子有病才跟你一对一solo，直接上太阳猛日就完事儿了！
    “呲”
    里昂与乌有之述的对视，仅仅只持续了不到0.1秒便宣告终结，面对整个现世的阳光汇聚而成的“一滴太阳”，有着真神顶点力量的黑色乌鸦，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燃烧殆尽，甚至连撮灰都没能留下。
    只不过……“食神！！！”
    在里昂惊讶的神情中，仿佛时间倒流一般，被太阳焚毁的黑色乌鸦，竟然重新凝结了出来。
    虽然和之前周身黑雾缭绕，神秘而诡异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乌有之述羽毛尽毁，满身都带着金色的灼伤，活像一只烧糊之后淋上了蜜汁的烤鸡，但它的的确确还活着，甚至依然有着勉强达到真神水平的气息。
    “柱神的伟力，是你根本无法想象的！”
    随着乌有之述愤怒的嘶吼，它原本巨大的身形一缩再缩，缩到了仅有半只鹌鹑大小后，乌有之述身上的灼伤终于尽数消散，虽然黑雾没有复原，但身上被烧毁的羽翅已经全部长了回来。
    等到侧身避过里昂隔空划来的一刀，又如同雨燕般振翅疾飞，甩掉了扑过来的一群三头黑狗后，看着主台下方腾空而起，朝着自己扑来的无数光点，乌有之述不由得放声长笑。
    “是你输了！你明明可以把戮王会一网打尽，但为了抓我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你还是……”
    “你说得对。”
    看着轻巧地避开了自己准备好的其它手段，迅速飞上了高空的乌有之述，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我今天宰了四十头真神，却还是难掩颓势，你虽然送掉了戮王会一半儿的成员，但依旧尽显风采。”
    “……”
    听完里昂发自肺腑的评价，乌有之述的笑声不由得猛然一滞，随即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后冲向高空，随后爆成一片灰雾消失不见，仅仅留下了一句满溢着憎恨的标准台词。
    “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知道了灰太狼。
    在心里接了一句后，放走了十几头真神，但还是没能留住乌有之述的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台下突然响起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
    “亲王阁下！啊不！里昂前辈！”
    嗯？
    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见到了一身侍卫装扮的马……什么之后，里昂不由得猛地一拍脑门儿，这才想起来最近几天好像确实少了个人。
    而见里昂注意到了自己，马修连忙攀上了主台，把背上双眼紧闭的传销魔女放了下来，神情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里昂前辈，我今早刚从住的旅店里出来，就发现她靠着旅店的外墙昏倒了，您能不能帮她治一下？”
    “额……行。”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里昂还是点头答应了马修的请求，从镜世界中取出【染疫血带】缠在了女人的脑门儿上。
    然而就在里昂缠到第二圈儿时，双眼紧闭的传销魔女身周黑芒一闪，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睛，满眼恼恨地怒骂道：
    “该死的食神！我……”
    “你？”
    “？”
    “？”
    “？！”
    “？！？！”
    “？！？！？！”
    互相对视了几轮后，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里昂，突然伸手在满脸懵逼的传销魔女头上摸了一把，随即无比钦佩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神能处，说回来马上就回来！真是太他妈讲信用了！”
    第851章 客气客气
    我……我被抓了？
    我被抓了？！！！
    看着面前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夸自己真讲信用的里昂，化身传销魔女的乌有之述，硬是愣了七八秒钟才回过了神，尖叫一声纵身扑了上来……随后被里昂一拳砸在了脑门儿上。
    来都来了，先上菜吧~
    一拳打翻了还想负隅顽抗的乌有之述，把她的头盖骨都锤瘪了一块儿后，里昂手中的【裁割银匕】瞬间膨胀，再次化为了巨大的三头黑狗，直接一口就把乌有之述囫囵吞了下去。
    然而可惜的是，戍卫死亡之犬虽然听起来好像逼格挺高，在真神中也属于最菜的那批，真正的权能只是给死界看大门儿，吞吃灵魂属于额外的“附加效果”。
    这种三流强度的权能，在应对同级的真神时还勉强够用，但用来对付柱神就有些不够看了，哪怕是遭到了守望宫压制的残血版柱神，也依旧不是【戍卫死亡】能够消化得了的。
    “你杀不了我！”
    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一阵瓮声瓮气的呼喝声，从【裁割银匕】化身的三头黑狗肚子里响了起来。
    被整个儿吞下的乌有之述，竟然硬顶着【戍卫死亡】权能的不断磨蚀，艰难地挤到了三头黑狗肚皮的边缘，在上面撑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双手撑着狗肚皮朝外面的里昂怒吼道：
    “柱神是不死的！我的真理就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故事存在，还有一个人会讲故事，你就永远杀不死我！
    食神！你听好了！这次虽然是你赢了，但你终究只是个人类，一百多年后你还是要死！成为【终焉之崖】下的一具无名尸骸！
    但我跟你不一样！哪怕你的骨头都烂完了，我也会永远存在下去！哪怕会落到你们清理局的手里，被巨蟹董事吞进【腹神狱】，我也一定会有重获自由的那天！”
    “哦。”
    按照艾玛剩经的指导思想，认真听完了“败犬的哀嚎”，从里面搜检了一下可能有用的信息后，里昂略微思忖了几秒钟，随即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那我如果把局里的【幻象缶】挖出来，把整个世界的人都变成一分钟的白痴，让所有的故事在这一分钟里消失，然后提前安排好对应的异常物，在那一分钟内刚好把你撕碎的话，你还能继续复活吗？”
    “？！？！？！”
    不是……我刚才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被里昂角度清奇的假设干懵了，狗肚皮上的模糊人影肉眼可见地僵了几秒，随即顶着狗肚皮高声反驳道：
    “痴心妄想！你绝对不会成功的！”
    “所以你说的绝对不会成功，指的是这样做并不能彻底杀死你，还是我不能让整个世界的人变成一分钟的白痴？”
    “……”
    看来是后者啊~
    望着狗肚皮上陷入了沉默的模糊人影，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随即笑呵呵地点了点头。
    “行，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啊！！！
    被里昂语带深意的回答弄得头皮发麻，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死亡的威胁的乌有之述，不由得尖声喊叫道：
    “食神！你……”
    “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瞄准模糊人影的脑门儿，隔着狗肚皮猛踹了一脚，把乌有之述连人带着后半截话都踹了回去后，里昂转头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猫猫王女……女王，微笑着解释道：
    “放心，我就是说说，不一定真的会把所有人变白痴……嗯……就算最后真的这么做了，也会至少提前半个月通知你们的。”
    “……”
    所以你还真准备试试啊！
    被里昂的回答弄得有些无语，猫猫女王沉默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跳过这个令人难绷的话题，满眼感激地开口道：“里昂，谢谢你，这次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和母亲恐怕……”
    “这个不急。”
    摆摆手示意不用急着道谢后，里昂看了看周围倒了一地的神尸，以及顶端各有一个枪眼儿的木桩，直接开口提要求道：
    “凯特琳……嗯……陛下，所有真神的肉体和绑他们的木桩、还有咱们脚下泡过神血的地台和仪毯……这些东西我准备全部带走，拿回局里请金牛阁下锻造异常物。
    真不是我小气不愿意分你一份儿，主要这些东西应该能做成一整套异常物，要是拆分开就浪费了，所以我希望能把它们全部带走，尽可能地利用上，然后改用别的方式补偿你。”
    “不用不用！”
    猫猫女王闻言不由得摇了摇头，略微有些无奈地道：
    “大庭秘法就够我研究一辈子了，这些东西对我没什么用的，而且这次的事情基本都是你解决的，所以这些理应都是你的战利品，本来就该属于你。”
    “不不不，这次能战胜乌有之述，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你们巫女之国也是下了大力气的，如果没有你们集体施加的秘法……”
    “如果没有我们施加的秘法，你也一样能干掉所有真神，只不过未必能抓住乌有之述而已。”
    开口打断了里昂的话后，猫猫女王再次拒绝道：
    “真的不用了，你这次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整个巫女之国……别，你先听我说。”
    ~~
    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里昂的嘴唇，猫猫女王一脸诚恳地道：
    “里昂，我和母亲，乃至于整个巫女之国，这次都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些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真的不需要分给我们。”
    “不是，我是想说……”
    “不用说了，你都拿走就好！”
    再次把里昂的话按了回去后，猫猫女王开口道：
    “而且除了这些东西外，你还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对我说，只要是我们巫女之国有的东西，全部都可以给你。”
    “不是，你先……”
    “我是认真的！”
    看着似乎还想说什么的里昂，猫猫王女一脸固执地坚持道：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太长，但我们也算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伙伴了，你有需要尽管开口，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
    “那你让我说句话行吗？”

 我！清理员！ 第571节

    攥住猫猫女王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嘴上拿开后，里昂伸手朝她背后指了指，嘴角抽搐着提醒道：
    “咱们刚才客气的时候，你妈没了。”
    第852章 诸神屠戮者
    什么？！
    面对里昂“nmsl”的提醒，猫猫女王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停下客套回头望去，发现大巫王的肉体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停下了呼吸……不过倒也无伤大雅。
    “没事儿，你们聊你们的。”
    朝着大意失亲妈的猫猫女王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着急后，大巫王几乎凝为实质的灵魂，像个乡下老太太一样盘膝坐在放着她身体的软榻上，神情和蔼地道：
    “我虽然不是真神，但灵魂的强度并不比一般的真神差，死界一时半会儿还拉不走我，不差你们这几分钟。”
    “……”
    你是真看得开啊……
    看着人虽然已经没了，但是人还没走的大巫王，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再次抽了抽，随即摇头道：
    “我这边没什么要紧事，您还是先和凯特琳道别吧！”
    “呵呵，行，那我们就先说两句体己话。”
    笑着朝里昂点了点头后，大巫王的灵魂拉住了猫猫女王的手，温声抚慰起了有些伤感的她，而里昂则转身走向一片狼藉的“刑场”，用脚下浸满了神血的仪毯当做裹尸布，把三十九具真神的尸体囫囵卷了起来。
    除开那十六头真神的灵魂，以及暂时关在了狗肚子里的乌有之述外，这些真神死亡的肉体，以及沾满了神血的整个“处刑台”，应该就是这次最大的收获了。
    ……
    把所有沾了神血的东西全部弄走，连带着脚下打好木桩的地台都拆了下来，整个儿塞进了镜世界里后，感受着这些东西之间若有若无的奇妙联系，里昂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丰收的喜悦之情。
    这玩意之前虽然只是个临时搭建的地台，但算上乌有之述的话，这上面足足“死”了一头柱神和三十九头真神，哪怕不刻意进行锻冶光放着，也一定能诞生相当了不得的异常物。
    而且除开地台、仪毯、刑桩和三十九具神尸外，自己那把打穿了三十九名真神脑门儿的狙击枪，貌似也得到了相当不得了的“好处”。
    虽然摸上去还没有提示，但却隐隐透出了一股鲜血盈面般的凶戾气息，距离蜕变成异常物只差零点零一步了，而且效果一定会非常强力。
    嗯……这都是乌有之述的功劳~
    擦拭了一下自己几乎要“活”过来的爱枪，把它也塞进了镜世界之后，里昂看着旁边有些消化不良，捧着肚子侧躺在地上的三头黑狗，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欣赏。
    自己上来送都不够，还带着大半个戮王会一起送，她可真是个难得的好神，而且除开给自己送了一大堆珍稀材料外，靠着乌有之述提供的帮助，自己还激活了一枚极其出色的新徽章。
    【你在自身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连续杀死了三十九名真神的肉体，创造了一场惨无神道的单方面杀戮，你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徽章“诸神屠戮者”】
    【诸神屠戮者：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像屠宰牲畜一般批量击杀真神的人类，你无比可怕的行径必将载入史册，并伴随着人类的历史永久地流传下去】
    【佩戴效果：由于你极度疯狂的恐怖战绩，所有浸染值低于70点的真神单独面对你时，心中必定会产生巨大的恐惧，自身实力将会受到恐惧权能的消磨，当前消磨程度为39%。
    但如果同时有多名真神在场的话，这枚徽章的恐惧效果便会被分摊，目前最多可以使39名真神的实力分别降低1%，而如果同时面对的真神数量大于39名时，本徽章将会无法生效】【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每当你在佩戴这枚徽章的情况下击杀一名真神，佩戴效果的数值便会永久提升1%，但当你继续击杀六十一名真神，将消磨效果提升至100%后，本隐藏特性将无法被再次激活】
    乌有之述，好神！
    看了看面板里满是血腥气的【诸神屠戮者】，以及那个大大的39%的削弱数值后，里昂此刻的嘴角简直比ak还要难压。
    在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里高强度“泡”了一个多星期，又亲手处决了三十九名真神后，自己的浸染值已经飙升到了普通人类的极限，只要选好对应的权能，随时都可以越过60点大关。
    眼下自己哪怕不动用徽章，光凭借本身的异常物和高达59点的浸染值，只要别蠢到主动踏入其它真神的权能，面对普通真神时已然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要是再算上【诸神屠戮者】带来的四成削弱，以及其它徽章的特殊效果加持的话，柱神以下的真神里应该没几个是自己的对手了，甚至连爱德华那样比较菜的黄道局长，说不定也可以打一打。
    回忆了一下天蝎局长的能力后，里昂不由得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惜爱德华并不是真神，吃不到【诸神屠戮者】高达39%的削弱效果，而且在星宫加持下也有着“伪柱神”级的实力，要不然自己靠着一身徽章，说不定还真能车翻他。
    嗯……但这也只是暂时的情况，等自己选好了“主修”的权能，把自身浸染值推到60点以上后，小小爱德华定能手到擒来！
    “汪！”
    ~~
    就在里昂习惯性地以天蝎局长为标杆，开始衡量自己目前的水平时，他的袖扣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狗叫。
    里昂循声望去，只见幼哈先是甩了一下头顶飘逸的小金毛，随即叼着一枚跃动不休的小镜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
    “里昂……”
    看着天球镜对面脸带笑意的里昂，心头大石坠地的红发局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笑吟吟地道：
    “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祸害，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局长，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可就有点儿太让人伤心了。”
    看了看镜子里气色不大好的红发局长后，收获颇丰的里昂笑呵呵地回答道：
    “我这次可是立了大功的，如果算在咱们局身上的话，那今年咱们处女分局的业绩肯定是第一了。”
    “第一不第一倒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下手轻点儿……”
    看了看里昂身后被拆得一片狼藉的祭仪台，以及正抱着大巫王的灵魂失声痛哭的猫猫女王，红发局长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两分绝望三分庆幸，还有五分视死如归地道：
    “说吧，巫女之国让你祸害成什么样了？三十年内能缓过来吗？”
    第853章 说真话一向是没人信的
    我亲爱的局长，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误解？
    看着红发局长一副“没事你说吧，我能承受得住”的表情，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巫女之国好着呢！局长你怎么说得我好像见一个灭一个似的！”
    “嗯嗯。”
    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后，红发局长抬手朝里昂身后的“废墟”指了指。
    “你后面是巫王祭仪的祭台吧？那可是巫女之国几乎百年才一次的大祭，怎么闹成现在这样了？”
    “额……”
    里昂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通话背景”确实有点儿一片狼藉的意思，随即不由得搔了搔后脑勺。
    “祭台是我刚才拆的，但也事出有因……”
    “嗯嗯，我信你。”
    毫无诚意地应了一声后，红发局长叹了口气道：
    “大巫王已经没了对吧？”
    “确实……但她这属于寿终正寝，我不来她也快要走了啊。”
    “然后呢？她女儿继承王位了对不对？”
    “对啊，不然位置让给谁？”
    “再然后，你和那位凯特琳公主……嗯……凯特琳女王之间，是不是交情不错？而且开始传绯闻了？”
    “额……”
    回头看了眼被侍卫们带下去的各大结社成员，望着他们朝自己指指点点，但又敢怒不敢言的动作和神情，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下，随即尽力辩解道：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好几天，肯定是有点儿交情的，至于绯闻什么的，主要昨天晚上她洗完澡之后过来找我，路上被不少人看见了，但我们其实有正经事……”
    “那行，绯闻先放一边。”
    红发局长叹气道：
    “我问你，等她坐稳王位之后，是不是也会马上颁布手令，向你和那位维罗妮卡女王靠拢？和你们王国展开全方位的合作？”
    “这个……我们王国有粮有矿，还有柯罗克王国的技术，本来就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再加上我和凯特琳之间的交情，所以……凯特琳她做出这种决定，好像也挺正常的？”
    呸！正常个屁！
    看着自己说一句他就往回顶一句，装得异常无辜甚至还有点委屈的里昂，红发局长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要是正常的话，怎么什么好事儿又都被你给占了？你个混蛋好像有那个强迫症，每次出外勤的时候，都一定会拼命往那位维罗妮卡女王口袋里划拉东西。
    出了三次外勤换了三个国王，算上铁皮王女袭击王宫那回，十二王国的国王已经被你换掉四个了！而且换上来的全都是女王！你可真是……如果这真的都是巧合，那我就把仓库里的酒瓶子全啃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好气地瞪了里昂一眼后，红发局长以手扶额，唉声叹气地道：
    “毕竟是柱神的袭击，你能安全回来就已经是件值得庆幸的事儿了，和你能活着摆脱柱神袭击比起来，这些都是小事儿……对了，你是怎么击退乌有之述的？”
    “我把她逮住了。”
    “哦，原来是把……你说什么？”
    “我把她逮住了。”
    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话后，里昂把小镜子挪了个角度，对准了因为消化不良而躺在地上哼哼的三头黑狗，抬手指了指狗肚皮道：“我现在还杀不掉乌有之述，只能先想办法把她关起来了，不过虽然是我抓的她，但功劳最大的应该是马修，如果不是他把乌有之述的肉体扛了回来……”
    “你抓住了一名柱神？！？！？！”
    面对过于震撼的消息，即便常年稳如老……清理员的红发局长，依旧不由得脑子嗡地一下，连里昂说什么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满眼震撼地重复道：
    “你不光击退了乌有之述，而且还把她逮住了？”
    “是我和马修一起把她逮住了，甚至马修那边可能还更关键一点儿。”
    纠正了一下红发局长的说法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局长，金牛阁下升宫时候受的伤怎么样了？养好了吗？”
    “好了一半儿左右吧……你问这个干什么？想请她帮忙锻冶异常物吗？”
    “是的”
    里昂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踟蹰地道：
    “除了乌有之述外，我这次还收获了不少珍惜材料，就是数量稍微多了一点儿，如果要成套锻冶的话，我担心金牛阁下撑不住高强度使用秘术的消耗。”

 我！清理员！ 第572节

    “放心吧，不至于的。”
    红发局长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解释道：
    “金牛阁下虽然当时伤得不轻，现在灵魂和肉体也没有完全同步，但再怎么也是一位董事，哪怕你抓了七八个真神一起送过去，她也一样能处理得了。”
    “但我抓了快四十头真神，她不一定能承受得了吧？”
    “啊？！”
    “准确点说，是击毙了三十九头真神的肉体，但放走了其中十五头真神的灵魂，所以是二十四头完整的真神，和十五具真神降临后留下的肉身。”
    “啊？！？！”
    “剩下还有一整座死了三十九头真神的处刑台，三十九根染了神血的木头刑桩，一杆击毙了三十九名真神的狙击枪，还有泡满了神血的仪毯……这些应该是一套，金牛阁下能把这些都锻冶到一起么？”
    “啊？！？！？！”
    哼哼！让你乱给我扣黑锅！
    看着镜子里瞪大了双眼，除了“啊”之外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局长，心头暗爽的里昂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一脸诧异地道：
    “局长？你怎么一直张着嘴不合上？是温度太高了得靠舌头散热吗？”
    “……”
    呸！你才是狗呢！
    听出了里昂话里的意思后，红发局长连忙合上嘴巴，随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吓我一跳！以后别乱拿这种事开玩笑，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你真弄死了这么多真神呢！”
    “我没开玩笑啊，刚才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嗯嗯，都是真的，戮王会被你一个人灭了一半儿，我们里昂可真是太了不起了~”
    学着里昂刚刚的模样，反过来阴阳怪气了一句后，心情重新平静下来的红发局长长舒了一口气，拧开一瓶酒仰脖灌了一口，随即有些如释重负地道：
    “总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一周多你连个动静都没有，我买的酒都喝有点儿喝不下去了……等下，金牛阁下好像有话要说。”
    第854章 反水的死亡
    “里昂！”
    小镜子的画面一分为二后，加入“聊天群”的金牛董事面色微微涨红，满眼亢奋地道：
    “你听我说！那三十九根木桩你一定要……”
    “拆走了。”
    “还有泡了神血的仪毯……”
    “带着呢。”
    “下面那个死了不少真神的地台也……”
    “也都收好了，连周围沾了神血的土我都铲走了。”
    “好好好！都收好了就好！”
    听到里昂已经把能用的材料都弄到了，小镜子里的金牛董事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喜上眉梢地道：
    “里昂，这些东西你可一定要交给我！如果你那杆枪也给我的话，我有把握给你打造出一套编号10以内的异常物，甚至再往前几名都有可能！”
    “那就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才是真的辛苦，啊哈哈哈！”
    “？？？”
    什么玩意？
    看着画面里忍不住开怀大笑，笑得连扁桃体都露了出来的金牛董事，正在偷着灌酒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呆，随即满眼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等等！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干掉了四十头真神？！？！？！”
    “运气，运气而已。”
    由于这次的战绩确实过于优异了一点，看着红发局长呆若木鸡的神情，一向还算沉稳的里昂也有些情难自禁，故作矜持地谦虚了两句后，便忍不住笑呵呵地道：
    “本来肯定是做不到的，但乌有之述上头了，硬是把大半个戮王会的人都拽了下来，非要跟我拼到底，结果就……呵呵，所以真要说功劳的话，她的功劳其实比我更大，值得封她一个编外董事。”
    “啊！！！”
    听到里昂发自肺腑的夸奖后，惨遭补刀的乌有董事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隔着狗肚子尖声嘶吼道：
    “食神！等我出去之后……”
    “行了，别做梦了。”
    瞥了眼狗肚皮上不断往外冲的人影后，里昂不由得撇嘴道：
    “出来是不可能出来的，你最好的结局，就是在巨蟹董事的肚子里，一直呆到世界毁灭为止。”
    “你！”
    面对里昂的回答，狗肚子里的乌有之述咬了咬牙，随即冷笑着反问道：
    “你不会以为你们已经赢定了吧？戮王会可不止我一名柱神！还有！我这边虽然没能成功，但千帆海国那边输的是你们！”
    千帆海国？
    听到乌有之述的反击后，里昂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朝手里的小镜子望了过去，发现无论局长还是金牛董事，面色都不由得齐齐一沉。
    千帆海国真出事了？所以……带有贪婪血脉的赛奥王室，已经都被解决了？
    “她说得是真的。”
    注意到了里昂的神情后，红发局长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解释道：
    “巨蟹分局已经尽力了，但赛奥王国那边的情况实在过于严峻，整座蔽月海的范围都被种下了日尸咒仪，一旦被太阳晒到就会立刻变成亡者。所以戮王会那边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破开王船上空的大雾就能成功，而局里要在对付他们的情况下，还得保护浓雾不被驱散，难度实在太高了。”
    这样啊……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眉头紧锁地追问道：
    “总局那边的【日晷盘】不能用么？太阳光会打破浓雾？”
    “嗯……”
    脸上喜色散去的金牛董事点了点头，神情颇为沉重地道：
    “无论【日晷盘】还是【月相镜】，都会先一步撕破蔽月海上空的浓雾，所以我们这边提供不了太多帮助，强行烤死了两名真神后就不敢继续了。
    巨蟹局长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带着支援过去的其它清理员，和戮王会的人斗了快十天，但三天前蔽月海上的浓雾还是被捅了个窟窿，王船上剩下的四万多人都被太阳瞬间晒死……”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停顿了一下，随即微微抿了抿嘴唇，眉眼中三分痛心七分恼恨地道：
    “其实射手董事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和死界的几名主宰做了约定，即便蔽月海上空的浓雾被破开，也能强行把亡者们从死界拦回来。
    但死界那边出了问题，它们没有遵守和我们之间的约定，反水站到了戮王会那边，在亡者刚刚出现的瞬间，就动手把整艘王船全部拖进了死界。
    除开巨蟹局长反应了过来，勉强躲开了袭击之外，整艘王船四万多名居民，连带着巨蟹分局和去支援的清理员，全部都被拽进了死界，一个都没能跑出来。”
    去支援的清理员都没跑出来？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望向了红发局长。
    “那艾玛前辈……”
    “艾玛也在里面。”
    红发局长闭了闭眼，神色有些难看地灌了口酒，随即微微侧过头道：
    “一旦进入日尸咒仪的范围，就会被转化为‘见不得光’的死者，所以去支援的清理员都是‘不死系’的，艾玛自然也在征调范围之内……
    抱歉里昂，我和金牛阁下不是想瞒着你，只是你这边一直联系不上，我们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而且目前局里还在和死界那边交涉，说不定还能靠着协约强行把她们捞回来，所以就没有立刻和你说这件事。”
    “哦。”
    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后，看了看当着金牛董事的面，依旧在大口大口喝酒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蹙眉思忖了一会儿，随即眼眸闪烁着询问道：
    “局长，死界那边之所以反水，其实原因在我身上，对么？”
    “……”
    “是因为我吃了戍卫死亡之犬，暂时夺走了对应的权能，他们忌惮局里会继续这么做，所以倒向了戮王会？还是说他们提条件的时候，希望局里能把我交出来，但是遭到了拒绝，所以才会突然反水？”
    “就知道瞒不过你……”
    无奈地灌了一大口酒后，红发局长点头道：
    “情况确实和你想的差不多，死界那边的确有提过类似的条件，但被局里拒绝了……不过这件事倒也不完全是因为你，你只是引爆了问题的导火索而已。
    过去死界试图支配现世的时候，三代局长就杀死过一名死界主宰，还把它创造的【昧灵山谷】替换成了现在的【贤者墓园】，这才强迫死界和我们之间定下了协约。
    但现在三代局长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就剩一点儿执念还在墓园里躺着，死界那边估计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哪怕这次不倒向戮王会，它们早晚也会试着和咱们斗上一场。”
    第855章 牝鹿、人偶、黄蚓、巡山女
    所以死界会突然反水背刺，除开我吃掉了戍卫死亡之犬以外，还有清理局和死界之间的历史遗留问题么？
    认真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里昂暂时按下了得到坏消息之后的焦虑，凝眸望向了小镜子之中一脸无奈的金牛董事。
    “金牛阁下，我想知道您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或者说，局里目前对于死界是什么打算？”
    “局里的话……大家还是想和它们再谈一谈……”
    看着镜子中里昂微带不满的眼神，从刚刚开始便一言不发的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即开口回答道：
    “在发现了千帆海国那边的情况后，我们几个董事就商量过一次了，当时双鱼没有表态，但巨蟹和射手都认为，如果能维持协约的话，目前还是尽量继续维持稳定比较好。
    毕竟和被污染的天堂山，以及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深渊不同，死界一直都是‘四大界’里最团结的一界，这次出手的死界主宰虽然只有三个，但如果我们动手的话，其它死界主宰多半不会袖手旁观。
    而死界主宰之中很多人比清理局还古老，里面最强的那几位实力并不比柱神差，眼下局里又处处捉襟见肘，实在没有能力跟他们开战了。”
    “但那是之前吧？现在这样也不行吗？”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随即指了指旁边趴在地上的三头黑狗，微眯着眼睛道：

 我！清理员！ 第573节

    “这次除开抓住了一头柱神外，我总共弄死了三十九头真神，虽然其中十五头真神的灵魂被我放回去了，但那些失去了肉体的真神，起码要修养个一两年，短时间内绝对是没能力动手了。
    金牛阁下，如果死界像局长说的那样，早就惦记着和我们斗一场了的话，那我们不如趁着戮王会元气大伤的空档，直接抢先出手，给它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
    不愧是最近几代人里年纪最小的董事，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有冲劲儿，只可惜有些事情需要维持平衡，并不是一味强硬就能把事做成的。
    看着镜子里凝眸望向自己，眼神之中满是“煞气”的里昂，金牛董事的神情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欣赏之意，但最终还是微微摇头道：
    “里昂，在看到你这边的情况之后，我和射手其实也动过类似的念头，但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因为代价太大了，咱们只能打‘疼’那些死界主宰，但不能彻底打‘死’它们。”
    开口接过话头后，红发局长揉着自己紧皱的眉心回答道：
    “死界主宰之所以叫‘主宰’不叫死界真神，就是因为它们都主宰着【不归路】上的最少一处‘地点’，承担着辅助死者回归世界本源的任务，本身已经是死界规则的一部分了。
    要是真的和死界直接开战的话，咱们想赢其实并不困难，但真正麻烦的是赢了之后该怎么办，毕竟如果只是单纯的击杀就结束，却没有摧毁对应‘地点’的话，那他们早晚会重新复苏。
    但如果直接下狠手，像当初三代局长毁了【昧灵山谷】一样，把死界主宰对应的地点也毁了的话，那就得像他建造【贤者墓园】一样，在原地重新‘补’一个功能近似的新地点上去。
    并且这还没完，为了保证新地点能够正常运转，确保死者回归世界的流程不出问题，起码还得留下一名黄道局长级的清理员长期驻守，所以打赢了之后不光没好处，说不定还要搭上不少人手。”这样啊……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随即反问道：
    “但它们已经明着倒向戮王会了，如果不趁着戮王会元气大伤的时候，先把蠢蠢欲动的死界主宰们按住的话，一旦戮王会那边缓过来，那咱们可就是两面受敌了！”
    “确实，我也在担心会不会发生这种事……”
    金牛董事跟着叹了口气，随即继续开口解释道：
    “不过死界虽然团结，但也并不是完全倒向了戮王会，有几位死界主宰还是持中立态度的，如果咱们这边太强硬的话，我和双鱼都担心会把中立的死界主宰也推向另一边。
    所以眼下咱们还是得先谈判，不仅要保证被带走的清理员的安全，尽量把人要回来，而且还要尽量摸一下死界的底，确定死界主宰们的态度，看看谁是咱们的敌人，谁是还可以拉拢的对象。”
    “好吧。”
    发现除开自己之外，剩下金牛、双鱼、射手、巨蟹四位董事，似乎都更倾向于继续谈判，里昂只得皱了皱眉，暂时中止了这个话题，转而开口询问道：
    “那死界主宰里谁是中立派，谁是确定已经倒向了戮王会的人？”
    “中立派还不好说，但在蔽月海对王船出手的那四名死界主宰，应该已经确定倒向了戮王会。”
    抬手竖起了四根手指后，红发局长神情不大好看地道：
    “首先就是执掌【葬衣镜湖】、【尸壤黑林】和【白骨宫】的受肉牝鹿、它除开对王船出手外，还把巨蟹局长打成了重伤，确定是戮王会的成员无误。
    剩下是掌管【黄泉河】的掘川黄蚓、负责看守【栈徊山】的巡山女、还有建立了【遗悔城】和【幽魂迷沼】的悲号人偶，它们三个都已经确认倒向了戮王会，前去支援的那些不死系清理员就是被它们抓住的。”
    巡山女、掘川黄蚓、悲号人偶……艾玛前辈就是被它们抓走的吗？
    把这四个名字牢牢地记了下来后，里昂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是望向金牛董事道：
    “金牛阁下，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眼下就是处理死界问题最好的时机，所以等我回去之后，能不能召集其它几位董事，大家再重新商议一次？”
    “可以，这是你身为董事的权力。”
    眉眼慈和地朝着里昂笑了笑后，金牛董事看了眼旁边撑得直哼哼的三头黑狗，随即不无感叹地道：
    “里昂，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很出色，但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出色，现在的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董事了……嗯……就是秘术用的稍微差了一点儿。”
    “……”
    第856章 不想活了
    就是秘术差了点儿……我秘术不差的好伐？
    面对金牛董事发自肺腑的评价，里昂不由得略微有点儿红温。
    我可是五宫遴选，秘术天赋得到了星宫认可的，巨蟹宫和双鱼宫都求着我去好吗？也就是你金牛宫的锻冶秘术我学得不太明白而已。
    再说了，学不明白金牛秘术也不一定就是我的问题啊，万一是三代老头儿教的不好，用他那套纯唯心的锻冶理论给我带歪了呢？
    ……
    “阿嚏！！！”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喷嚏声，贤者墓园东侧老槐树下，从左往右数的第三十八个坟头鼓了起来，随后只听得一声木材碎裂的响动，一条长满黑毛的男性大腿，竟然直挺挺地从坟包里踹了出来。
    艹，劲儿使大了！
    伸手捏住自己的鼻梁，用力擤掉了鼻孔里的尘土和霉菌后，方脑壳老头儿把脚从自己的棺材板里拔了出来，随后扒着自己的墓碑爬出坟包，一脸晦气地望向了站在自己坟头的高大麋鹿。
    “有屁快放！”
    “……”
    这个该死的老混蛋！
    看着连客套都懒得客套一下的三代局长，受肉牝鹿忍不住猛刨了一下蹄子，在贤者墓园坚硬的青石地板上，抠出了一大块月牙形状的蹄印儿
    “铁獾！”
    虽然恨不能一蹄子把面前的老登刨死，但想到自己从鸫鸦那儿听来的，堪称毁灭性的可怕消息后，受肉牝鹿最终还是按捺住了心头的怒火，声线尽量平和地开口道：
    “我这次过来不是逼你履行职责，而是来找你谈交易的。”
    “呵呵，我跟你们有什么可交易的？”
    方脑壳老头儿闻言嗤笑了一声，随即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墓碑上面，翘起二郎腿挖着鼻孔，一脸不屑地道：
    “我就是清理局三代局长留下的一点儿执念，老子现在还没去死的最大目的，就是想要的就是在金牛秘术上走到极致，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异常锻冶大师！
    而你们这些躲躲藏藏的小垃圾，除开能提供一点儿东西，让我继续活下去研究秘术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跟我做交易的？嗯？
    你是懂清理局的金牛秘术，并且造诣比我还高，能教我怎么锻冶异常物啊？还是能把戮王会里的真神宰掉十个八个，送过来给我当练手的材料？”
    “……”
    这条该死的老狗！！！
    面对方脑壳老头儿肆无忌惮的侮辱，看着他那像踩了臭狗屎一样的表情，受肉牝鹿本就不多的耐心顿时被烧得通红，差点儿当场破防。
    努力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脚下连着刨碎了好几块儿墓园石砖后，身周缠绕着浓稠雾带的受肉牝鹿，从鼻孔中喷出了两道灼热的水汽，随即忍气吞声地道：
    “你想要什么我们一直都知道，所以这次过来找你，自然是有你无法拒绝的条件……你想成为一名真神吗？”
    “？？？”
    听到受肉牝鹿的询问后，坐在墓碑上的三代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愣，把手指头从鼻子里拿了出来，面色讶异地询问道：
    “你们愿意让我进源神台？在那里刻下权能成为真神？”
    “对。”
    惨白浓雾之中的高大牝鹿点了点头，声线冷淡地道：
    “除了让你成为真神，不必再依靠我们的力量存活下去外，我们还可以把现任锻造之神的位置让出来，帮你掌握属于锻造冶炼的权能，让你的秘术更进一步！”
    “……”
    让我成为真神？这傻狍子疯了吗？
    方脑壳老头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弹掉了手里发霉的鼻屎，眯着眼睛反问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任锻造之神似乎是你们戮王会的正式成员？你提这个条件他能同意么？”
    “他……”
    受肉牝鹿闻言跟着沉默了一瞬，随即微微侧头回答道：
    “你不用管这个，不管他同意还是不同意，我们都能让你成为新一任的锻造之神。”嗯？有问题！
    隔着朦胧的惨白水雾，打量了一下受肉牝鹿略显古怪的神情后，三代局长琢磨了一下，随即微带恶意地笑道：
    “锻造之神和你们掰了？”
    “没有……”
    “那就是被清理局给抓了？”
    “……”
    看来真是被抓了啊~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受肉牝鹿，方脑壳老头不由得嘿嘿一笑，在心里给这一代的后辈清理员们点了个赞。
    可以的，锻冶之神总共掌握了六七项权能，在非柱神里属于最厉害的那批，再加上一身乱七八糟的神力造物，杀起来的难度不比对付一名柱神低。
    自己还以为第六代之后的清理员们，基本都被守望宫养成了废物，离开星宫加持和守望宫的压制后，就干不了什么大事儿了，没想到还是出了几个厉害的。
    “行吧，我承认你的条件挺有意思，我虽然不在乎成为真神，但对于锻造权能还是挺有兴趣的。”
    承认自己确实有兴趣后，心情愉悦的三代局长再次抖起了二郎腿，笑呵呵地朝受肉牝鹿扬了扬下巴尖儿。
    “说吧，你们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们要对付食神……就是那个叫里昂的清理员，我们要你配合我们设伏，帮我们把他除掉！”
    除掉谁？那个锻冶“鬼才”？
    听到里昂的名字后，三代局长脸上的笑容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垮，下意识地回想起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师徒孽缘。
    “他怎么你们了？”
    由于平时基本就在自己的坟包里呆着，很少出去溜达，三代局长并不知道食神阁下的赫赫凶名，见戮王会居然不惜让自己成神，也要除掉里昂，顿时不由得好奇地询问道：
    “他破坏了你们的计划？还是抓住了你们的成员？锻造之神不会就是被他抓住的吧？”
    “……”
    “难道都有？这三个事儿他都干了？”
    “……”
    “嗯？甚至还不止？”
    “铁獾！”
    看着一对昏的老眼越来越亮，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八卦一样的方脑壳老头儿，忍无可忍的受肉牝鹿不由得怒声道：

 我！清理员！ 第574节

    “我没空陪你闲聊！你到底答不答应！”
    “你看你，你怎么还急了呢？”
    看着面前眉眼狞恶，明显破了大防的受肉牝鹿，平时的日子过得相当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了乐子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抖起了二郎腿，笑呵呵地调戏道：
    “我这不得先了解一下情况，问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儿，才能知道该不该答应嘛~
    再说了，你们会找上我本来就很奇怪，那小子只不过是来我这儿溜过一圈儿而已，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就算我帮你们设伏，他也不一定就会钻啊~”
    “呵呵，别装了！”
    听完三代局长的话后，受肉牝鹿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眉目阴沉地怒喝道：
    “我早就从清理局打听到了，你才是食神的老师，他的异常锻冶秘术就是你教的！食神能有今天，绝对跟你这个混蛋脱不了……嗯？
    你躺下干什么？铁獾？醒醒！你的执念怎么散了？！？！？！你起来啊！”
    第857章 我很想拒绝，但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好险……我的执念差点儿被干碎了。
    被受肉牝鹿连翻带拱，在身上踏出了十几个鹿蹄印儿后，执念几乎崩溃的三代局长这才勉强缓了过来，坐在自己的坟头儿惊魂未定地喘起了粗气。
    自己能够让意志和记忆超越死亡，一直“活”到现在的最大缘由，就是想要成为有史以来最出色的锻冶师的执念。
    而和那头玩意儿间的师徒关系一旦暴露，以他那堪称亵渎的锻冶能力，自己必将跟着声名扫地，几千年积攒下来的口碑一朝丧尽，并以锻冶之耻之师的身份，在所有锻冶师鄙夷的目光中被载入史册……
    这特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而且更要命的是，自己开创的“心念”锻冶流派，虽然因为能够学会的人太少，没有成为金牛秘术的必学流派，但效力和理论还是得到了认可的。
    其它人哪怕因为难度太高和拘束太多，学不会凭借自身的意念影响异常锻冶的法门，但也不会觉得“心念流派”有问题，甚至多少还会尝试一下。
    然而在那头几分钟就成功入了门儿，结果造一个就烂一个，甚至拿着真神级别的材料，都能煮出一锅垃圾的畜生出现后，整个心念流派怕是都要跟自己一起入土了！
    我踏马当初就该清理门户！
    满眼懊悔地锤了下自己的墓碑后，差点被一句话干掉的三代老头儿腾地站了起来，瞪着受肉牝鹿咬牙切齿地道：
    “说！你们想怎么弄那头小畜生！”
    嗯？
    看着喘匀了气之后态度大变的三代局长，受肉牝鹿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眼带惊喜地询问道：
    “你答应了？”
    “我……我先听听再说！”
    虽然自己刚刚人都差点儿被搞没了，但想了想某红毛丫头带着那头畜生过来时，那副笑得很是便宜的模样后，三代老头儿不由得伸手搔了搔自己毛发稀疏的后脑勺，随即一脸烦闷地道：
    “你先讲一下怎么做！要是计划太蠢的话我可不干！”
    “不蠢！肯定不蠢！”
    没想到事情居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突然迎来了奇妙的转机，大喜过望的受肉牝鹿不由得刨了两下蹄子，满眼殷切地和盘托出道：
    “食神最近收获了一批……材料，但金牛董事登宫时候受的伤还没养好，肯定处理不了那么多材料，所以清理局在来死界谈判的时候，大概率会过来找你帮忙一起锻冶。
    而我这边已经联系好了几位‘朋友’，如果食神也跟着一起过来的话，那我们就会一起出手，把【贤者墓园】打碎后拖走一半儿，连着食神一起推下【终焉之崖】，让他彻底回归世界！”
    所以说白了还是埋伏偷袭呗？
    听完受肉牝鹿的计划后，三代老头儿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啧……你们死界这群玩意可真是，当年我还活着的时候，你们就老是爱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结果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这副鸟样。
    “你确定这破计划能成？”
    鄙夷地斜睨了受肉牝鹿一眼后，方脑壳老头儿满脸怀疑地道：
    “我和这一代金牛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她除非碰见实在处理不了的东西，不然肯定不会来找我，你们这计划一听就不靠谱！”
    “她肯定会来的，因为那些……材料，她现在的状态真的处理不了。”
    “呵呵，那我只能说你根本不懂锻冶秘术。”三代局长闻言嗤笑了一声道。
    “今天我就教你个乖，清理局的十三秘术里排第一的，虽然是白羊宫的破灭秘术，但那是因为它能够破灭几乎一切异常，甚至暂时粉碎柱神的真理，但真要论及上限和价值，排第二的金牛秘术才是最高的。
    只要使用者的信念足够强大，哪怕是个没手没脚的瘫子，拿着一口漏底的铁锅，也能把同阶的真神当成材料随便揉弄，像当初我收拾你们的时候，基本都不用使异常物，直接把你们当锻冶材料搓就完事儿了。
    而这一代的金牛董事虽然秘术学得不怎么样，但能够上守望宫的意志已经不差了，面对被抓住后没有反抗能力的真神，她就算伤得再重，只要还能抬起眼皮瞅一眼，那搓上十个八个真神就绝对不成问题！”
    “……”
    “听懂了没？听懂了就滚吧！”
    看着面前陷入了沉默的受肉牝鹿，三代局长躺回了自己的棺材里，一脸嫌弃地摆手道：
    “这回可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你们的计划太烂，从一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别来烦老子了，赶紧给我……”
    “四十个。”
    “嗯？四十个什么？”
    “四十个真神……”
    极为艰难地吐出了这个数字后，在三代老头儿懵逼的神情中，受肉牝鹿刨着蹄子，神情三分恼恨、七分恐惧地低声解释道：
    “食神……他在巫女之国设下了陷阱，一口气击毙了我们四十名成员，虽然后面放回了其中十五个的灵魂，但……但他把乌有之述大人抓了，所以金牛一定处理不过来，肯定会来贤者墓园找你。”
    “……”
    “……”
    “乌有之述？！？！？！”
    腾地一下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后，三代老头儿咔嚓一下把脖子扭过来，满眼震撼地追问道：
    “那个讲故事的？你们……那小子毙了你们戮王会四十个成员，连灵魂带肉体一起抓了二十五个，甚至还活捉了一名柱神？就他？你们……你们现在都这么废物了吗？”
    “……”
    该死的混账……埋伏！埋伏！我们中了埋伏！你踏马是眼睛聋了，听不见陷阱这个词儿是吗？
    被三代老头儿真心实意的评价狠狠地噎了一下，抬蹄再次踏碎了一块儿青石板后，受肉牝鹿忍不住怒声道：
    “总之这一代的金牛必定会带着材料来找你，食神也很有可能会随行，到时候只要你帮我们打掩护，给我们创造杀死食神的机会，我们就会把你送上锻造之神的神位！铁獾！你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
    同意不同意？这还用想吗？
    面对受肉牝鹿的喝问，三代老头儿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掏出一口漏了底儿的大铁锅，咣当一声砸了过去，随即横眉立目地当场破口大骂！
    “滚！给我滚！你们算tm什么东西，也敢埋伏我的爱徒？”
    第858章 吃点儿好的吧
    不是……你刚刚对他是这个态度吗？
    由于没料到三代局长的突然反水，受肉牝鹿猝不及防之下，被丢过来的大铁锅砸了个正着。
    看着刚刚还一口一个小畜生，但现在张嘴宝贝爱徒，闭嘴得意门生的方脑壳老头儿，鹿角上挂着一口大黑锅的受肉牝鹿，顿时不由得瞬间出离了愤怒，瞪着眼睛暴喝道：
    “铁獾！你……”
    “谁是铁獾？这儿只有铁锅铁盆铁勺子，根本没有什么铁獾！”
    “？？？”
    你踏马……切割得这么快的吗？
    看着面前翻脸不认獾，直接原地退出了戮王会的三代局长，受肉牝鹿顿时被气得连连发抖，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你刚刚还不是这么说的！你刚刚还喊他小畜生！我都听到了！”
    “那你肯定听错了。”
    “我没有！”
    “那就是理解错误，或者既听错了又理解错了。”
    面对三十九名真神外加一名柱神，以及可能相关联的其它珍稀材料的巨大诱惑，什么名誉什么流派什么身败名裂什么遗臭万年……这些毫无价值的东西，瞬间便从三代老头儿的脑子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肯定听错了，我说的不是畜生而是出生。”
    在受肉牝鹿目眦欲裂的注视下，三代局长梗着自己的方脑壳，恬不知耻地重新解读道：
    “出生的意思。是我对那孩子视如己出、简直就跟跟亲生的一样！他这回给我带那么多好东西来，肯定也是感受到了我对他的殷切期许。
    哦呵呵呵，当初第一次见里昂那孩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跟他特别投缘，后面他三两下就学会了我的心念流派，用我的锅开始锻冶异常物的时候，我当时马上就知道，他肯定就是我一直在等的衣钵传人！”
    你传个屁！！！我还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刚才提到“好东西”的时候，你那该死的嘴角都他妈已经咧到耳根子了！！！
    被三代老头儿低得惊人的节操气得五内如焚，但又实在拿这坨老滚刀肉没什么办法，牙都快咬碎了的受肉牝鹿，只得努力放狠话道：
    “铁獾！别忘了你也算我们戮王会的成员！过去还给我们透露过清理局的消息！你已经不再是……”
    “呵呵，我给你们透露的都是过去的旧消息，那些老掉牙的情报，起码都是千八百年之前的事儿了，就算告诉你们又能怎么样？不能算我背叛清理局。”
    “但你就不怕我们……”
    “我怕什么？”
    三代局长嘿嘿笑道：
    “我怕你去清理局上门儿举报我？还是怕你故意往外泄露我的消息？
    傻狍子，你可别忘了，当初我可是在你们的律书上签了名的，属于戮王会正式录入的编外成员，虽然我没法向清理局透露你们的计划，但你要是想透露我的消息……
    呵呵呵，那我只能说祝你好运了~”
    “……”
    “行了！滚滚滚！赶紧滚！”
    回头在自己的棺材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把缠满蜘蛛网的骨头扫帚后，三代老头儿提起扫帚指向受肉牝鹿，满脸不耐烦地赶人道：

 我！清理员！ 第575节

    “你那蹄子别瞎蹬，给我砖都刨坏了，万一我徒弟来了之后绊着了怎么办？那孩子难得回来一趟，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别在这儿耽误我打扫卫生！赶紧滚奥！听见没？”
    “……”
    啊啊啊啊啊！！！
    ……
    “怎么样？”
    见到出现在骨骼长桌旁的麋鹿虚影，一名戴着鬣蜥面具的真神连忙站了起来，满眼期盼地开口询问道：
    “铁獾那边怎么说？答应配合咱们埋伏食神了吗？”
    “……”
    看着鬣蜥眼中的期盼，带着麋鹿面具的受肉牝鹿不由得嘴角一抽，神情顿时变得格外难绷。还配合咱们埋伏食神？我被撵走的时候，那条老狗都已经拿着扫帚到处清理，准备对他的爱畜扫榻相迎了！
    看麋鹿这样子……明显是没成啊！
    从受肉牝鹿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后，一众戮王会的成员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因为受肉牝鹿出现而变得有些热烈的气氛，顿时立刻便冷了下来。
    “我早就说过，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一名戴着海鸥面具的女人锤了下骨骼长桌，声线中满是愠怒地道：
    “铁獾虽然名义上加入了我们，但实际上跟咱们连利益交换都不算！真要是到了大事上，他肯定还是要倒向清理局！”
    “但这多少也是个机会吧？不在死界打埋伏的话，咱们难道继续硬闯守望宫？”
    “硬闯守望宫也比这个强！万一铁獾拼着被律书弄死，也要把情况告诉清理局呢？”
    “怎么可能？先不说他那么怕死，以律书的约束力，在他想要这么做之前就会被……”
    “行了，别吵了！”
    开口打断了一众戮王会成员间的争吵后，坐在长桌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上的白蛇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力地道：
    “既然铁……既然清理局的三代局长没答应，那没有他打掩护的情况下，咱们很难在不止一名董事的保护下干掉食神，这个袭击计划就作废吧！”
    “白蛇，真的不再尝试一下了吗？”
    听到这里时，受肉牝鹿忍不住开口道：
    “算上我的话，死界主宰里已经有四位明确倒向了咱们，剩下还有七位态度模糊，有和咱们联手的意思，如果能够把他们都拉过来……”
    “别想了，拉不过来的。”
    白蛇低着头没有说话，而替代他坐上了主位的某位新晋副会长，则把双手拢在袖子里，靠着椅背慢吞吞地回答道：
    “原本咱们是优势，眼看着就能破开守望宫，那死界当然不介意来分一杯羹，现在咱们一口气被干掉了二十几个，死界那边肯定又要开始观望了。
    所以别想着搞事啦，与其送上去被当狗杀，不如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呆着，等食神自己老死，反正也就是一百多年而已，咱们等得起……白蛇？你怎么看？”
    “我……”
    看着鸫鸦那微带小得意的眼神，沾了昂灾回避的光才逃出了巫女之国的白蛇，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侧过头去无奈道：
    “我也赞同先等等，虽然不一定要等到食神老死那么久，但可以等会长和其它副会长从旧土回来再说。”
    “不行！等不了的！”
    受肉牝鹿闻言急道：
    “我联系了其它死界主宰，好不容易解决了赛奥王国的事，现在清理局肯定已经盯上我了！”
    “那你就跑呗。”
    “我能跑，我的白骨宫和尸壤黑林能跑吗？”
    面对鸫鸦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提议，受肉牝鹿不由得怒声道：
    “我们死界主宰都是跟死界绑定的！如果我真的跑了的话，那我的位置就要没了！”
    “但没位置和没命，你总得选一个吧……嗯……或者也不用选了。”
    “鸫鸦？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发动自己的【昂灾回避】权能，感受了一下受肉牝鹿身上比当初的乌有之述还要浓郁好几倍的“昂味儿”后，鸫鸦不由得一脸同情地伸出手臂，在受肉牝鹿的背上拍了拍，满眼怜悯地给出了自己的忠告。
    “讲真，比起未来可能要面对的东西，我建议你不如直接去找清理局投个降。”
    第859章 牝鹿的出路与秘法学习
    让我去找清理局投降？该死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被戮王会新晋副会长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受肉牝鹿不由得猛然甩掉了他的手臂，怒声质问道：
    “所以你什么意思？准备直接放弃计划，彻底不准备管了？”
    “不是不管，是真管不了……”
    几度从昂灾之下死里逃生后，鸫鸦的“养气”功夫明显得到了巨大的提高，被甩开了胳膊也不生气，而是抬手指了指长桌旁边的空位，一脸淡定地解释道：
    “你看看椅子空了多少？就算回来了的人里，又有多少是失去了肉体只剩下灵魂的？就会里现在这情况，怎么去死界和清理局斗？
    更何况还有食神在……算上我和白蛇的话，为了对付食神，咱们一共出动了三名柱神级，三十九名真神级的成员，你看看去的人现在还剩几个？”
    “那是因为中了埋伏！”
    受肉牝鹿闻言忍不住怒声道：
    “食神现在连真神级都没到，他根本没有你说得那么强！如果不是因为守望宫和【睡前故事】的双重压制，光四十名真神就能活活堆死他！”
    “呵呵，我在北境王国对付他的时候，雪狈跟大地苗裔也是那么想的。”
    看着执迷不悟的受肉牝鹿，鸫鸦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眼带鄙夷地撇嘴道：
    “大地苗裔虽然能力单一，但也不乏真神甚至柱神级的存在，后面怎么样？雪狈当着我的面被他活吃了，大地苗裔们被砸得死去活来，靠着全族向他投降，给清理局当狗才没被灭掉！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巫女之国这次是因为【睡前故事】输掉的，但要是没有【睡前故事】在上面压着食神，让他能够自由发挥的话，你猜我们会不会死得更快？”
    “……”
    “行啦，今天就到这儿吧！”
    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辩得受肉牝鹿灭了火儿后，感受着它身上那浓烈至极的“昂味儿”，鸫鸦不由得不适地把上半身往后仰了仰，随即皱着眉道：
    “如果没别的话说了，那就散会！还有，你离我稍微远点儿，别把那股味儿沾我身上了。”
    “什么味儿？”
    “死到临头的味儿。”
    “……”
    废物！脓包！软蛋！懦夫！
    看着长桌周围一众深以为然，眼中满是忌惮和恐惧意味的戮王会成员们，受肉牝鹿一怒之下……就怒了一下。
    有鸫鸦这个蠢材副会长在，除非马上就回来一位柱神，否则戮王会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望着一群明显被食神吓破了胆，甚至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了的废物，无话可说的受肉牝鹿，阴着脸扭头就走，意识回到了自己的本体之中，随后离开【白骨宫】奔向了死界更深处。
    如果戮王会不插手的话，光靠自己和巡山女、掘川黄蚓几个，别说谋划对付食神了，连清理局的压力都扛不住！所以眼下必须不惜代价地拉人，想办法把其它死界主宰也一并拽进来！
    ……
    “我看见了死亡……大量的死亡，史无前例级别的死亡！”
    双手像是触电一样从水晶球上弹开后，面对里昂有些疑惑的目光，猫猫女王捂住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惊魂未定地解释道：
    “里昂，更多的未来我没办法说，但你如果去死界的话，一定会带来一场灾难！非常可怕的灾难！”
    灾难么？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思忖了一下后反问道：
    “那你能不能讲一下，这个灾难具体是对谁的？对我的？对现世的？还是对死界的？”
    “这……”被里昂问得有些懵，猫猫女王犹豫了一下后，不由得伸手再次摸向了水晶球，然而还没等被她的手碰到，人头大小的水晶球便发出了咔嚓一声裂响，直接当场裂成了两半。
    “……”
    看了眼盯着裂开的水晶球愣了神儿，目光隐隐有些发直的猫猫女王，盘膝坐在小桌对面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从软榻上起身道：
    “我再去拿个新的吧。”
    “别，不用了！”
    伸手拽住里昂的袖子，把他拉了回来后，猫猫女王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这已经是库里最后一个‘真神’级以上的水晶球了，剩下的那些水晶球材质都不行，承载不了那种级别的未来，你就算拿过来也看不了的。”
    这样啊……
    里昂闻言只得坐了回来，随即略微有些不满地询问道：
    “所以你这几天看了我的未来一百多次，结果除开知道我会带去灾难外，一句真正有用的消息都没看出来？”
    “除了带去灾难之外，你去了死界的话还会出轨。”
    “……”
    不是……咱能不提出轨的事儿了吗？
    嘴角微微抽了抽后，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猫猫女王，里昂不由得满眼无语地吐槽道：
    “你能不能看点儿正经的？而且你这预言水平也不行啊！前任大巫王陛下连我的面都没见过，但她能看到我的一大堆未来，甚至还能放进水晶球里让别人看，到你这儿怎么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那不一样！”
    身为巫女的看家本领遭到了质疑，猫猫女王不由得急道：
    “母亲放进水晶球里的那些，都是‘可能’发生的情况，不是‘应该’发生的情况，而且等你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过去’了，处理起来当然容易啊！换我来我也能行！
    再说了，母亲当时做预言的时候，你还只是个比三级清理员强不了多少的普通人，现在你不光离真神就差一步，甚至还是清理局的水瓶董事，稍微动个念头没准就会改变整个世界的未来，这难度能一样吗？”
    “行吧……”
    勉强认可了猫猫女王给出的解释，里昂从脚边拿起一枚拳头大小的小号水晶球放在桌上，随即开口催促道：

 我！清理员！ 第576节

    “看不明白就别看了，接着教巫女秘法吧，我有事要回处女分局，赶紧学完了我好回去！”
    “……”
    我不是看不明白，是因为你身上的干系太大，所以看得到但说不出来好吗？但凡换个普通点儿的人过来，我连他十年后出门穿什么袜子，都能给你讲得明明白白的！
    忍不住白了里昂一眼后，猫猫女王伸手覆在里昂的手背上，有气无力地哼哼道：
    “集中你的注意力，顺着我的指引，将意志投入面前的水晶球里，把它想象成你的第三只眼……不是那个眼！”
    第860章 差的也不是很多
    粉润的指甲微微用力，在里昂的手背上轻掐了一下，提醒他保持注意力后，猫猫女王没好气地继续教学道：
    “好好感受你手里的水晶球，这是一种每年直径只能增加几厘米甚至几毫米，最少需要几百万年才能形成的矿物，并且几乎不会和别的东西反应，只要不碎掉的话甚至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像这种过去无比漫长，未来也无比漫长的东西，天然就是时间秘法最好的载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石头虽然也一样，但它不像水晶一样是透明的，所以不能用来当你的眼睛，别溜号了！专注一点！”
    学着自己母亲当初的模样，在里昂开口之前便提前把问题堵了回去后，猫猫女王捧着里昂的手背，声线略微有些飘忽地轻声道：
    “很好，你正在慢慢理解这枚水晶，并且已经从它的存在之中，感受到了独属于时间的特殊律动，现在，你要调整自己的节奏，让自身的存在向着水晶靠拢……向水晶靠拢，不是向我靠拢！”
    脑袋往前一拱，把无意识向自己靠过来的里昂顶了回去后，猫猫女王索性和他眉心贴着眉心，抵住里昂不住往下垂的脑袋，语调轻柔而渺远地指引道：
    “等你的节奏彻底与水晶的律动合一后，你就会发现时间并不是完全无法触碰的事物，你虽然属于现在，但也曾拥有过去，并且必定会存在于未来。
    很好，学着我把自己从现在之中剥离，让你的意识沿着水晶的律动向未来前进，但要比它的律动稍微快上一步……对，就是这样！”
    看着在自己的谆谆教诲下，身体微微出现了些许“重影”，意识则向着未来前进了半秒左右的里昂，猫猫女王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讶异之色。
    居然真的学会了……
    之前他和自己说，想学习巫女秘法的时候，自己还觉得他在白日做梦来着，既没有时间天赋也没有大庭血脉的人，根本不可能学会巫女一脉的秘法，甚至那个满脸雀斑的王子，学会秘法的概率都要比里昂更大。
    但没想到他居然上手这么快，仅仅两天多就已经成功入了门儿，这种学习速度和适应性，感觉比起曾经的自己都不差了呀！
    “唔……”
    维持了一会儿与“现在”之间的剥离状态，并将“时差”从半秒提高到了一秒后，里昂的意识微微一乱，身周朦胧的光影便重新与现在的身体合一，从巫女秘法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从那种同时在两条不同的时间中前进的怪异感觉中抽离后，里昂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猫猫女王，神情有些恍惚地道：
    “我这算是……学会了吗？”
    “算，你已经正式入门儿了。”
    看着面前天赋异禀的里昂，猫猫女王不由得展颜一笑，满眼嘉许地道：
    “你的天赋不比我差多少，感觉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就能真正掌握巫女秘法了。”
    掌握……光掌握可不行！
    抬手点开徽章面板，看了眼【半巫之血】晋升黄金级需要的条件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如果我想把巫女秘法修习到‘精通’，甚至达到一般‘大巫’级别的话，那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那可就就要很久了。”
    猫猫女王想了想后回答道：
    “从初步入门到熟练掌握，其实都算是秘法方面的学徒，等你能自如应用、初步理解了秘法中神秘力量的本质，那就算是‘巫’的水平。
    而‘大巫’就是我接受大庭之心前的水平，不仅需要彻底理解大庭秘法的本质，还要能够对秘法做出一定修改，变成最适合自己的专属秘法才行。”
    “……”
    想学到大巫的级别这么困难吗？那我这徽章还能升得了么？
    听完猫猫女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头疼地道：
    “和你差不多的意思，是我得和你一样学到一百多岁才行？”
    “呸！你才一百多岁！”
    面对里昂的问题，猫猫女王不由得勃然大怒，柳眉倒竖地道：
    “谁告诉你我一百多岁的？今年我才二十七岁！我哪有那么老？基本和你一样年轻好吗？”“我十七。”
    “……”
    “……”
    “那……那也没差多少……”
    面对眼前嫩得出水儿的年轻男人，有些自闭的猫猫女王不由得扭过头，有些信心不足地道：
    “现在虽然差了一半儿多，但再过个七八十年，等咱们都一百多岁了，那就只差十分之一了，所以差得也不算多……”
    “行，你说不多就不多。”
    在有求于人的时候，里昂一般都非常好说话，直接认可了猫猫女王的“不多论”，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凯特琳，我能不能问一个稍微有些冒昧的问题？”
    “确实有一点点冒昧，但你已经在好几个不同的未来里问过我了……”
    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后，猫猫女王开口解释道：
    “我是母亲在三十岁时生下的孩子，但为了保证大庭之心的传承，我的时间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冻结的，直到她一百二十三岁之后才开始正式流动……”
    原来如此……
    听完了猫猫女王的解答后，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的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盯着她有些犹豫地道：
    “你能不能……”
    “你想干什么？！”
    似乎提前在未来里看到了什么，猫猫女王上半身猛地后仰，随即双手交叉护住胸脯，大惊失色地连连摇头。
    “不要！我才不会说什么被你征服了之类的话！变态！无可救药的死变态！你果然对我有那种想法！”
    “……”
    有一说一，真不是我对你有想法，而是徽章进阶没办法……
    看了眼【半巫之血】的进阶路线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眨了眨眼。
    想要将【半巫之血】晋阶到黄金级，必须将全部十八种大庭秘法修习至“大巫”级别，亦或者彻底征服末代巫王荏苒的全部血脉。
    而目前自己已经搞定了其它十七大结社，就差巫女秘法一种就能完成晋阶了，再加上马上还有死界的“灾难”，如果能多一枚隐藏黄金徽章，说不定就能彻底改变局势……
    努力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找到了不得不刷一下徽章的理由后，在猫猫王女惊恐的目光中，里昂先是歉意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即竟然直接起身扑了过来。
    “那就对不起了！”
    第861章 猫猫加护与新同事
    【依靠强健的体魄与狠辣的手段，你击败了巫女之国的现任大巫王，强行迫使其对自己表达臣服，成功征服了巫女之血的拥有者。
    由于你所处的毛线球结社，已经成功吞并了巫女之国其余十七家大型结社，你已经完成了对巫王“荏苒”全部血脉的征服，你的白银级徽章“半巫之血”，成功进阶为黄金级隐藏徽章“王血大巫”】
    【王血大巫：由于来自大庭的诅咒，末代巫王“荏苒”始终未能诞下属于自己的血脉，因此便将传承“巫”的希望，寄托在了拥有大庭血脉的人类身上。
    每当一名有着大庭十裔部分血脉的人类，将任意秘法修习到一定程度后，便会自动继承巫王荏苒的血脉，习得全部十八种大庭秘法后，则会成为巫王荏苒真正的传承者，觉醒独立于时间之外的巫王之血】
    【佩戴效果：获得末代巫王荏苒独有的特殊天赋，在使用时间系异常物、秘法、权能、真理时，将不再额外消耗自身的时间与寿命】
    【进阶路线：完整继承大庭之心，并将“舞降神，祝傩祈愿，辨识草药，观星占命，灵数推演……”等十八种大庭秘法全部修习至“巫王”级别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隐藏异色徽章“大庭巫觋”】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受到巫王荏苒残留的执念影响，你在与配偶进行相应活动后，诞生子嗣的概率将会巨幅提高】
    使用时间类异常物时不用消耗寿命？
    看完【王血大巫】的效果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
    这个效果倒也不能说弱，毕竟大多数时间系异常物虽然强力，但氪起命来也不是一般的凶狠，动辄就会少活个三年五载的，如果能彻底免除这部分寿命消耗的话，那无疑是一种极为巨大的增幅。
    但……我手里没有时间系异常物怎么办？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里昂松开了掐住猫脖子的手，放开了拼命挣扎着的猫猫女王，眼带歉意地道：
    “不用继续磕了，我这边已经完事儿了。”
    “喵喵喵喵喵！（我跟你没完！）”
    愤怒地朝里昂嚷了两嗓子后，被按住脑袋强行磕了好几个头的猫猫女王，伸出爪子扶正了自己头上的王冠，随即眼泪汪汪地跑走了。
    混蛋！变态！烂人！居然喜欢按着别人脑袋给你磕头！可恶啊！比起这种奇奇怪怪的变态癖好，你还不如真是个色情狂呢！
    不好意思……
    看着凯特琳女王化身猫猫仓皇逃走的背影，里昂不由得在心里朝她道了声歉。
    主要是死界那边蠢蠢欲动，艾玛前辈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想赶紧再提一波战力，要是知道【王血大巫】是这个效果，我也就不急着刷了……
    嗯……仔细想想的话，这徽章倒也不一定就用不上，自己都已经是清理局的董事了，完全可以去清理局的“库房”翻一翻，看看有没有什么氪命严重但能力很猛的异常物，要过来试一试效果。
    感觉应该可以！
    能刷的徽章已经搞到手了，惦记着艾玛前辈和死界的情况，急于提升自身实力的里昂，便不再继续逗留，而是朝猫猫女王逃走的方向遥遥喊了一声。
    “凯特琳陛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喵喵！喵喵喵！（你走！赶紧走！）”
    在猫猫女王悲愤的喵喵声中，里昂起身离开了猫猫女王的房间，而等他推门离开后，猫猫王女便从里间重新钻了出来，抓着窗帘蹦上窗台望向了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气鼓鼓地喵了一声。
    我真是欠了你的！
    忿忿地瞪了里昂的背影一眼后，猫猫女王微微闭了闭眼，伸出猫爪在自己的心口搭了搭，而与此同时，已经走到了拐角处的里昂，脚下则突然微微一顿，随即满眼讶异地望向了面前影影绰绰的世界。
    【巫女之国当代大巫王使用“大庭之心”，为你加持了具有唯一性的特殊祝福，你获得了永续特殊状态“时之悸动”，并觉醒了对应无等级特殊徽章】
    【时之悸动：源于大庭之心的特殊加护，在自身注意力高度集中时，你的心脏便会出现一阵略快于当前时间的怪异悸动，并在悸动结束前获得相应的特殊能力】
    【佩戴效果：在时之悸动出现时，你将获得短暂窥探周遭未来的能力，具体窥探时长视自身巫女秘法熟练度而定，且周围有浸染值高于70点的目标时仍能正常生效，当前可窥探时长为2-3秒】
    【进阶路线：无】

 我！清理员！ 第577节

    【隐藏特性：巫女之国现任大巫王保持存活时，本徽章无需佩戴即可生效】
    这是……凯特琳给的加护？
    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感受了一下心脏跳出的两个不同的“节奏”后，里昂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但却并没有看到猫猫女王的影子，只看到了窗台边微微晃动的白色纱帘。
    哈，居然还腼腆起来了。
    看着身体整个儿躲在了窗台下面，努力避开自己的目光，但却不小心把耳朵露了出来的猫猫女王，里昂不由得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随即朝那对抖动着的小耳朵摆了摆手。
    谢谢，礼物已经收到，敏感肌也能用，我会给你好评的……唔……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
    就在里昂转回身准备离开时，他眼中保持着“重影”状态的世界倏然大亮，一道炽白色的光亮陡然从天空照下，打在了他两秒后即将走到的位置上。
    虽然那道光亮之中并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但出于谨慎考虑，里昂还是及时停下脚步，避开了从天空投射而下的白色光柱。
    而白色光柱的笼罩范围并不算大，直径只有两米左右，由于里昂的及时停步，白色光柱便没能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打在了里昂身前的地面上，卷着两块一指多厚的石头地砖消失不见。
    感觉像是某种“传送”或者“召唤”类的能力。
    看了看面前突然消失的两块地砖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警惕之色，而扑了个空的白色光柱似乎并没有死心，等了几秒后便再次出现在了【时之悸动】展现的“未来视野”之中。
    有人想把我带走？
    察觉到了奇怪白光的意图，里昂立刻向后退了两步，踩进了一处还没有蒸发的小水坑里，并通过镜世界迅速转移位置，挪到了几十米外的另一处镜面旁边。
    而再次扑空的白光似乎被“激怒”了，照射下来的频率和速度陡然激增，从大巫庭的内庭一路向外，足足追出了好几条街，走到哪儿就追着照到哪儿。
    奈何猫猫女王的加护着实给力，虽然给出的“提前量”总共只有3秒不到，但却每时每刻都在持续生效，再加上里昂濒临人类极限的反应速度，没开“锁头”的白光怎么撵都撵不上。
    穷追不舍的白光一分钟内连续投射了七八十次，但除开卷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外，甚至连里昂的衣角都没能摸到。
    等追了一会儿发现实在追不上后，奇怪的白光终于放弃追赶，转而投下来一团更粗更大的白色光柱，把刚刚卷走的东西都扔了回来，接着便没了动静。少顷，镜世界中的幼哈汪汪叫了两声，随即叼着一面不断抖动的小镜子，从里昂的袖扣里探出了脑袋。
    “里昂，是我找你。”
    等里昂接通了“电话”后，天球镜里浮现出了金牛董事哭笑不得的面孔。
    “在知道死界出了事之后，摩羯董事就从天堂山赶回来了，之前那些想要罩住你的白光不是攻击，是摩羯董事用来赶路的【天堂小径】，站在里面就能直接被拉到总部来，你别再躲了。”
    “哦哦，好的。”
    里昂本来也觉得白色光柱不像是敌人的手段，更像是清理局想要拉自己过去，只不过出于谨慎起见没有硬接，想要看看情况再说。
    眼下得到了金牛董事的保证后，里昂便放下戒心站在原地不再闪躲，任凭直径两米有余的白色光柱罩下来，把他整个人都笼在了里面。
    光影流转。
    一阵有些难捱的天旋地转过后，白得刺眼的光亮骤然消失，等里昂的视力重新恢复正常时，眼前的世界已经从巫女之国的小巷，变成了一间布满羊头鱼尾纹样的空旷宫殿。
    “你好。”
    朝着里昂点了点头，穿着一身华丽长袍的瘦高男人，一边眼带异彩地打量着里昂，一边颇为友善地主动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是摩羯宫的现任董事，你可以叫我哈里。”
    “我是……”
    “你是里昂，里昂·莱恩，接替了加缪成为了水瓶宫新董事的人，也是局里七百年以来最年轻的董事，贞德他们已经给我介绍过你了。”
    “那你……”
    “我是个话痨，各种废话非常多，而且还有喜欢打断别人说话的坏习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提前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不……”
    “你不介意就好，当然就算你介意的话我应该也忍不住，但请相信我并没有恶意，也对你没有什么成见，就是单纯的忍不住想跟人说说话。”
    “我理……”
    “你理解吗？那你人还怪好的。
    啊哈哈，不好意思，我在天堂山呆了快三十年，那边全是被污染的天使和神性生物，她们嘴里除了谩骂就是疯狂的呓语，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交流对象。
    但我实在找不到能聊天的人，所以只能和她们对着讲话，养成了这种坏习惯，还有点儿改不过来了……哦对了这里是摩羯宫，欢迎你来做客，贞德他们已经在内殿等着了……”
    神情和善的瘦高男人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边热情地拉住里昂的手臂，带着他往摩羯宫后面的内殿走，一边连珠炮似地疯狂输出，轰得里昂的耳朵嗡嗡作响。
    而更可怕的是，摩羯董事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种奇妙的魔力，既像神圣悠扬的梵音唱诗，又像低沉邪异的含混呓语，即便里昂尝试着塞住了自己的耳朵，那些罗里吧嗦的废话仍旧在不住地往他的脑袋里猛钻。
    万幸等进入了内殿，见到了坐在一张圆桌周围的其它几名董事后，嘴皮子利索得吓人的摩羯董事便转移了目标，坐在了射手董事身边，一脸开心地讲了起来。
    在里昂相当难绷的注视下，仅仅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似乎很期待和老朋友们叙旧的摩羯董事，便已经连续切换了五六个话题。
    从他和射手董事过去的相知相识，讲到参加遴选时的争抢较量，再到天堂山有多寂寞，净化那些被污染的天使和神性生物有多麻烦，自己这些年过得多寂寞云云。
    虽然射手董事闭着眼睛好像没听到一样，任凭摩羯董事怎么唠叨也没给回应，但摩羯董事好像也并不需要他给什么反应，仍旧兴致不减地在他的耳边大讲特讲。
    “里昂，来来，这个给你。”
    招招手示意里昂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后，表情同样有些难绷的金牛董事，先是伸手朝自己的耳朵眼儿指了指，随即塞给了里昂两粒黑色的豆子。
    【名称：噤知豆（噤声、噤言、噤视）】
    【外观：两颗色泽漆黑的豆子，手感和干掉的羊屎蛋差不多，带着股过期圣水一样的奇怪芬芳】
    【能力：噤声（摩羯）、噤言（摩羯）、噤目（摩羯）】
    【代价：在噤知豆被从耳朵里取出来前，你仅能和其它佩戴噤知豆的人交流】
    【档案：独自镇守天堂山三十余年后，当代摩羯董事在与被净化目标的不断交流中，受到了大量来自外神的蓄意浸染，整个语言系统出现了极为可怕的恶性变异。
    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能够超越听觉设下的藩篱直抵灵魂深处，不光与他进行交谈，甚至只是看到他的嘴唇，都会被强行灌输大量的信息。
    而在发现了这一点后，不堪折磨的金牛董事连夜开炉，赶制出了整整一罐子噤知豆，并分给了其它备受折磨的董事，希望能够帮助他们抵挡来自摩羯董事的贯脑魔音……】
    【评价：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所以说做妖就像做人一样，要有仁慈的心，有了仁慈的心，就不再是妖了，而是人妖……你妈贵姓？】
    【浸染值：0.1】
    第862章 蛇夫往事与局长之位
    好家伙，这都给逼成啥样了，看来金牛董事他们这几天，确实没少被摩羯董事这张嘴折磨……
    看着【噤知豆】能力栏里，噤声（摩羯）、噤言（摩羯）、噤目（摩羯）三个“专属”能力，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拿起豆子忙不迭地塞进了耳朵眼儿里。
    唰！天高云淡，日清月朗！
    在羊屎蛋一样的【噤知豆】成功落位的瞬间，整个世界顿时都变得美好了不少，原本通过耳朵对自己灵魂不断发动袭扰的魔音，瞬息之间被从世界之中彻底排除，一切重归宁静。
    而且更美妙的是，被排除在外的不止贯脑魔音，甚至连发出魔音的人都遭到了适当的“排除”，彻底失去了干扰别人的能力。
    在里昂此刻的视野中，摩羯董事整个人直接糊成了一团马赛克，除开还在努力上下翻飞的嘴皮子外，甚至连具体的形状都有些看不清了，而且如果加大力量输出，甚至能让他从自己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怪不得射手董事能对摩羯董事视若无睹，看来他是把“屏蔽”效果开到了最大，直接把摩羯董事的整个人都给屏蔽了。
    一脸了然地和射手董事对视了一眼后，里昂看了看摩羯马赛克那抖得跟小蜜蜂一样的嘴皮子，随即理智地选择相信老前辈的判断，直接把自己的“屏蔽等级”也开到了最大，让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下来。
    你们可真是……多少留个人影也行啊。
    看着和其它几名董事相视一笑，隐约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的里昂，明白他们做了什么的金牛董事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主动开口道：
    “既然能回来的人都已经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随着金牛董事的宣布，一众董事们落座的圆桌便亮了起来，每个人身前正对着的位置上，都浮现出了一小片灿金色的星点纹样，并在圆桌中央金色日影的晕染之下，散发出了如同日晕一般绚烂的金色辉影。
    这玩意应该是各个星宫对应的标记。
    看了眼自己身前水瓶卡粪球的金色纹样后，里昂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其它人身前的纹样，随即再次露出了颇为难绷的表情。
    双鱼追粪球、狮子滚粪球、金牛顶粪球、人马射粪球、羊头鱼身的摩羯搂粪球、还有一只长两个巨大蟹钳的屎壳郎……
    话说不看这些标记的话我都快忘了，清理局的标志是一只推着粪球的屎壳……圣甲虫来着。
    虽然按照红发局长的说法，这寓意着清理局就像圣甲虫一样，会去清理那些会造成污染的东西，又从那些东西中获得养分和力量，听起来还算有道理，但这些带着粪球的星宫纹样，实在是有些过于抽象了……
    等等，桌子旁边只有六个人，为什么会亮起七个星宫纹样？
    “嗯？”
    随着标记的相继亮起，其它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纷纷凝眸望向了亮起的狮子宫纹样，而桌上那只滚粪球的狮子闪烁了一下后，从中传出了一道豪爽雄厚的男性音色。
    “啊哈哈！你他妈的跑什么？回来！跟我打！！！”
    话音落地，狮子纹样便倏然黯淡了下去，只偶尔传来几声亢奋的狂笑和愉悦的嘶吼，还有一连串不明生物的呜咽与哀嚎。
    “……”“没事，雷欧斯在镇守无序四碎界，那边的规则被三代局长打碎了，和现实不完全同频，估计是打着打着就突然连上咱们了，不用理他。”
    摆摆手示意不需要管他后，金牛董事环顾四周的座椅，神情有些感叹地道：
    “真难得……好久没有凑齐六位以上的董事了，记得上次凑齐这么多人还是……嗯……”
    说到这里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侧头看了里昂一眼，随即主动转换话题，温声询问道：
    “里昂，你还是第一次参加董事会议，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现在问一下，我会尽量给你解答的。”
    “谢谢。”
    朝一直对自己非常照顾的金牛董事点了点头后，里昂看着圆桌旁边的十三把椅子，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金牛阁下，咱们坐的这十三把椅子，代表的就是十二董事和局长的位置吗？”
    “是，但不全是。”
    金牛董事闻言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局里董事的位置其实有十三个，蛇夫董事与【日荫】的关联度仅有其它董事的一半，由蛇夫分局的黄道局长兼任，那第十三把椅子不是局长的，而是属于蛇夫董事的。
    但后面发生了一些事，蛇夫分局连带着整个东卡莱文王国被毁灭，蛇夫分局和双子分局一样几乎彻底除名，到现在还没有补上。
    再加上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又比较奇特，需要拥有与异常合一的特殊天赋才能学习，人选非常难找，所以连董事的位子也一并被空下来了。”
    蛇夫董事……蛇夫蚀国，戮杀血发？
    看见金牛董事有些难过的神情后，里昂立刻明白了她之前为什么欲言又止，看来上一次凑齐六名董事的时候，就是自家局长把【十三蚁巢】变成了【十二蚁巢】的那次。
    注意到金牛董事变得低落的情绪，以及同样沉默不语的其它几名董事，明白他们其实都不太想谈这件事的里昂，想了想后便主动转移话题道：
    “那局长呢？没有他的椅子的话，局长是不参与董事会议吗？”
    “不是的，局长在的话也会加入会议。”

 我！清理员！ 第578节

    听完里昂的问题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即抬手朝桌子中间的太阳虚影指了指，开口回答道：
    “这张桌子是按照黄道格局制作的，局长有着调动完整【日荫】的权力，因此也被视为太阳本身，所以他的位置在整个日影的正中间。”
    “……”
    日影的正中间……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看了看圆桌中央缓慢旋转的日影，嘴角不由得再次猛力一抽。
    那特么不就是坐桌子上么！
    所以过去开会的时候你们围一圈儿坐着，然后总局长直接躺桌子中间听你们唠？特么桌上要是再配点儿吃的，你们再一人手里拿个筷子端个酱油碟，这场面都过不了审好吗？
    而就在里昂有些无力吐槽时，桌子对面的狮子纹样也适时地闪烁了一下，传出了狮子董事慷慨豪烈的评价。
    “哈哈，蘸个痛快！”
    第863章 死界的条件
    你可别搁那瞎蘸了，吃点儿正经人吃的吧！
    被狠狠雷了一下的里昂无语地点了点头，随后表示自己已经不想再问什么问题了，而金牛董事在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抬起头望向了斜对面的射手董事。
    “先说说死界的事儿吧，你和鸦目婆婆她们谈得怎么样了？”
    “原本不太清楚，但这两天……算是稍微有了点儿眉目吧！”
    射手董事闻言朝里昂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开口回答道：
    “十四位有自我意识的死界主宰里，目前只有四个明确倒向了戮王会，分别是巡山女、掘川黄蚓、悲号人偶，还有已经确认是戮王会正式成员的受肉牝鹿。
    除了它们四个之外，剩下十位死界主宰分为两个派系，其中掌管【鉴生黯原】的提灯老叟、以及创造了【不归路】的第一死者属于确定的中立派系，他们对于现世并没有什么兴趣，也没有和我们开战的打算。
    但剩下以掌管【报死鸦巢】的鸦目婆婆为代表的那八位，则算是两边摇摆的暧昧派，虽然没有明确想要和咱们为敌，但私底下却一直和戮王会勾勾搭搭，说不好他们是什么意思。”
    所以是四个已经跳了的铁狼人，两个大概率不下场的观战哥，还有足足八个成分不明的村民是吧？
    顺着射手董事的回答，简要捋了捋死界的情况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一边对照着自己的了解分析现状，一边认真旁听起了其它几名董事的发言。
    “依我看，鸦目婆婆那些所谓的暧昧派，实际上只是没有动手的把握罢了。”
    率先开口的是巨蟹董事，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后，一脸“福相”的巨蟹董事摇了摇自己的大光头，笑呵呵地分析道：
    “她和掌管【殡者长廊】的敛容师、把持【蹈灵坊市】的死坊主那几个，虽然不像受肉牝鹿那么蠢蠢欲动，但试图越过生死边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只不过是没底气应对咱们的全力反扑而已。
    受肉牝鹿把千帆海国的王船拖走之后，你看他们还想谈吗？要不是里昂下手够狠够快，直接把戮王会的真神清空了一半儿，镇住了那几个家伙，恐怕也就没有暧昧派这回事儿了。”
    确定了，巨蟹董事虽然不赞同现在和死界开战，但依旧是局里的铁血派。
    “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知道，王船上被带走的那些孩子们怎么办。”
    就在里昂默默记下巨蟹董事的态度时，金牛董事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掌，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射手，鸦目婆婆她们有说过被带走的清理员的下落吗？她们准备什么时候把人还回来？”
    “我问过了，但她们说得比较含糊，而且态度也很差。”
    似乎在这个问题上受了不少气，射手董事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寒，随即目光淡漠地冷声解释道：
    “按照鸦目婆婆那些人的意思，她们没有看在同为死界主宰的份上，和受肉牝鹿那几个共同进退，就已经是在帮我们了，这件事上是我们欠她们的。
    而她们已经卖了我们人情，并且也没有替我们要人的义务，所以我们如果想救回那些清理员的话，就必须拿对应的条件来换。”
    听完射手董事的转述后，在座董事们的神色顿时都变得难看了不少，青年状态下的双鱼董事叹了口气，皱着眉道：
    “局里现在确实人手吃紧，她们应该是看穿了这一点……射手，先讲一下鸦目婆婆她们的条件吧，如果合理的话不妨暂时答应，先把被抓的人救回来再说。”
    “她们的条件很多，但大部分都可以谈，不能谈的主要有三个。”
    射手董事想了想后开口道：
    “首先是事后不能追究，按照她们的意思，死界主宰同进同退，如果巡山女那几个把咱们的人放了回来的，那千帆海国的事我们要当做没发生过，不能事后找受肉牝鹿他们的麻烦。”
    “这条是口头承诺？还是说……”
    “得签契约。”射手董事闭眼道：
    “咱们要出三个人，在刻匠掌管的【湮名碑海】里选一块石碑，把自己的名字和这句承诺刻上去，保证我们死后并且彻底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之前，这个承诺一直有效。”
    湮名碑海？
    “那也是死界的一处地点，位置在【鉴生黯原】和【栈徊山】之间，不过能到达那里的灵魂不多。”
    似乎猜到了里昂不了解这个，金牛董事在他的耳边轻声解释道：
    “只有生前的智慧过于出色、自我意志过于坚定、亦或者遗留的悔恨过于强大，经过【贤者墓园】、【遗悔城】、【幽魂迷沼】的三次磨蚀后，仍旧能够记得自己名字的话，才能进入【湮名碑海】之中。
    掌管【湮名碑海】的刻匠，会对这些特殊的死者进行处理，夺走他们的名字刻在碑上，然后再把他们送去磨蚀灵性的栈徊山，帮他们尽快回归世界本源。
    而像我们这样的生者，如果提前在其中的石碑上刻下了名字的话，虽然不会被立刻剥夺名字，但也等于立下了无法违背的誓言。”
    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但贸然进入一名死界主宰的权能范围，是很危险的事吧？除了无法违背诺言外，会完全没有任何其它影响么？”
    “肯定会有的。”
    听到了里昂的疑问后，射手董事开口回答道：
    “最起码等死之后，提前刻下名字的人一定会去【湮名碑海】里再走一次……不过这个条件已经是她们的要求里，最好达成的一个了。”
    里昂闻言顿时不由得眉梢一扬，有些惊讶地追问道：
    “剩下两个条件比这个还苛刻？”
    “嗯。”
    射手董事点了点头，眉头紧锁地道：
    “因为一踏入王船就会进入半死亡状态，所以咱们派去的清理员基本都是‘不死’系的，而鸦目婆婆她们的第二个条件，就是那些放回来的清理员们，必须被清除掉所有的‘不死’特性。”
    “意思是……要剥夺他们的异常物？”
    “对。”
    水瓶董事点头道：
    “她们认为这些‘不死人’的存在，是对死界客观规则以及她们权能的一种亵渎，所以就算把人还给我们，也必须要剥夺他们逃离死亡的能力，而且还需要缩减部分寿命作为惩罚，程度大概在一半儿左右。”
    “……”
    这帮货是真特么不要脸啊！
    里昂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但却没有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毕竟目前最重要的，是把艾玛前辈她们从死界带回来，至于不死系异常物和这些缩减的寿命，除开听着很膈应人外，真处理起来的话倒也不难。
    反正死界的大门都在自己手里，大不了艾玛前辈她们死掉的时候，自己把门关上不让进，把大家的灵魂都撵回来就完事儿了，难道那些死界主宰还能出来抢人不成？
    “还有就是最后一个条件……”
    就在在里昂琢磨怎么卡bug的时候，射手董事看了他一眼后开口道：
    “水瓶，她们要你进入【湮名碑海】刻下名字，承诺死前永远不再接触【亡者之门】，并主动被刻匠凿碎部分灵魂，以退还从戍卫死亡之犬身上夺走的权能。”
    第864章 和这帮一起，怎么能搞好清理局？
    让我进入【湮名碑海】刻名，并且还要被刻匠凿碎部分灵魂，以退还从戍卫死亡之犬身上夺走的权能？
    听完射手董事转述的要求后，里昂本以为自己应该会怒从心头起，但没想到自己本能之下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而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对此只能说，人在无奈的时候，确实真的容易不小心笑一下。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凝眸望向了射手董事，主动开口询问道：
    “射手阁下，您对这三个要求怎么看？”
    “里昂你就不用试探我了。”
    射手董事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无奈地坦诚道：
    “我再向你道一次歉，之前升宫的时候，我在你和奥莉薇娅遭受袭击时放任不管，选择了优先把贞德送上守望宫，那次确实是我对不起你们，但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坏。
    我并不是在针对你，更不会每次都想着牺牲你来平息事端，甚至可以说除开守望宫那回之外，我一直都和你站得是同一边……这次的事也一样，这种条件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哦哦，不好意思，习惯了。”
    试探态度的小心机被揭破，里·记仇·昂倒也不尴尬，而是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跳了过去，随即转头望向其它董事，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作为资历最浅的新董事，我对局里的情况其实并不是太了解，原本只是想先旁听一下的，但既然死界的要求也提到了我头上，那我就站出来说两句。
    各位，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戮王会刚刚在巫女之国遭受重创，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动作了，眼下就是和死界开战最好的时机！”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眼陷入思索中的董事们，随即神情恳切地提醒道：
    “从刚刚那三个条件来看，死界那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它们也一样想打，现在只不过是没把握打赢罢了！
    我认为与其把开战的主动权交给死界，让它们选一个有利于它们的时机开战，倒不如把主动权抓在我们手里，在最有利于我们的时间主动出击！”
    “我同意。”
    里昂话音落地后，和他有着一些“过节”的射手董事，这次第一个开口表示了赞同，眯着眼睛道：
    “鸦目婆婆那边的态度很强硬，刚刚那三个条件应该就是她们的底线了，就算再谈下去估计也不会让步多少，想继续谈的话多半一条也不能拒绝，
    而这三个条件里，不事后对【巡山女】它们进行报复、同意剥取被抓清理员的‘不死’异常物这两条也就算了，第三条绝对不能答应。
    里昂现在虽然还没到真神级别，但未来的上限可能不比三代局长低，缺失部分灵魂一定会有不小的影响，如果答应了这种事的话，就等于在牺牲整个人类的未来。”
    啊这……倒也不必把话讲得那么大……
    没想到射手董事居然这么看好自己，甚至还一口气给抬到了关乎全人类未来的高度，里昂不由得微微囧了一下，随即硬着头皮无视了射手董事颇为热烈的注视，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蹙眉思索着的巨蟹董事。
    算上自己在内，这次会议一共有六名董事参加，自己和射手董事就已经拿到了两票，只要再加上巨蟹董事的话，那就已经拿到一半儿的票数了。然而有些出乎里昂预料的是，身为“铁血派”的巨蟹董事，居然并没有站出来支持开战，而是伸手盖住了自己身前的时巨蟹纹样，摇头表示了反对。
    “抱歉，我虽然认同你们的话，但我还是觉得，现在并不适合跟死界开战。”
    面对里昂疑惑的目光，巨蟹董事叹了口气后解释道：

 我！清理员！ 第579节

    “说白了还是人手问题……贞德因为升宫的事灵魂出了问题，到现在都无法完全和肉体同频，射手的肉身也被前任水瓶董事毁掉了，刚刚补回来不久，至于我则是寿命所剩不多。
    而作为‘灵魂之乡’、‘寿尽者的归途’，死界最擅长对付的，刚好就是我们这种灵魂有破绽，外加寿命所剩不多的人。
    面对【敛容师】那种普通真神级别的死界主宰，我们三个倒是还能应付应付，但【巡山女】和【无面人】那种柱神级的死界主宰，绝对是我们三个的克星，连保证不被干掉都很困难。”
    “……”
    虽然是反对意见，但听到这里时，里昂仍旧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以你们仨的状态去死界，确实感觉很危险……
    “另外就是双鱼了。”
    可惜说到这里还没完，微带歉意地看了眼旁边同样皱着眉的双鱼董事后，巨蟹董事继续开口道：
    “双鱼虽然完好无损，但他的灵魂会在男-女-老-幼之间不断循环，只有循环到‘老’的状态时，才能具有柱神级别的战力。
    而他现在才刚到‘男’的状态没多久，目前只是比普通真神稍强的水平，真与死界开战的话，他同样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
    不是……你们这都咋混的？怎么关键时刻一个都站不出来呢？
    和一脸抱歉的双鱼董事对视了一眼后，看着面前哀声叹气的一众董事，里昂也有些麻了。
    这几根清理局的重要支柱，目前要么老得要死了（巨蟹），要么弱得帮不上忙（双鱼），要么灵魂出了毛病（金牛），要么干脆就是个半残（射手）……老弱病残刚好一样一个，凑得这叫一个齐全！
    特么清理局还叫什么清理局？直接改名叫疗养院得了！就眼下这个情况，我看人类吃枣药丸那！
    “我不反对，但也不支持……”
    就在里昂憋了一肚子老槽，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吐的时候，一旁的金牛董事伸手盖住了自己面前的纹样，神情有些担忧地道：
    “我的想法是，不管和不和死界开战，最好都先把那些孩子救回来，毕竟对于‘亵渎’了死亡规则的清理员，死界主宰们一向都是极为讨厌的，要是再往后拖下去的话，我担心他们会受到伤害。”
    第865章 不讲德
    艾玛前辈……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攥了攥拳头，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而双鱼董事沉吟了一下后，同样伸手挡住了桌上的双鱼纹样。
    “我和金牛阁下一样，不支持也不反对。抱歉，我并不擅长分析这种问题，实在确定不了哪边是对的，只能选择弃权了，但我愿意听你们的。
    你们如果选择开战的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如果你们想继续谈的话，那去【湮名碑海】里刻名字的三个人，也可以算我一个。”
    “……”
    所以……两票同意，一票反对，两票弃权？
    看了看眼下的情况后，一众董事们先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齐刷刷地抬起手，把黑豆子从自己的耳朵里抠了出来，接着一齐望向了摩羯董事的位子。
    “啊哈哈，我还以为你们不准备听我的意见了。”
    并没有计较大家对自己的“霸凌”行为，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后，摩羯董事开朗地笑了笑，随即开口分析道：
    “关于这个事儿，我是这么看的，眼下打肯定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晚打不如早打，但按咱们现在这个状态，不打其实更稳健一些，可咱们又必须考虑到死界那边可能存在的其它打算……”
    布豪！大意了！
    在摩羯董事的贯脑魔音下，离得最近的射手董事最先受害，一张国字脸直接被嘴得阵阵发青，连忙哆嗦着重新把豆子塞了回去。
    而反应过来的其它董事们也纷纷紧随其后，把救命的噤知豆齐刷刷地怼进了耳朵，并且将屏蔽程度开到了最大，接着头也不抬地望向了摩羯董事身前的圆桌。
    过了足足十多分钟后，在其余五名董事的注视下，圆桌上羊头鱼身的摩羯纹路微微一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而众人也借此搞明白了摩羯董事的态度。
    反对。
    二对二对二，赞同反对弃权各两票，面对这个令人头大的投票结果，里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如果死界有个“xx女王”，能用来触发【女王背后的男人】的话，那自己大可以复刻在北境王国的操作，直接动手搞大陆板块儿级别的武力拆迁。
    但算得上“王”的死界主宰里面，貌似只有鸦目婆婆和巡山女两名算是女性，而且还都是明显的敌对方，不可能让自己抱着搓徽章，那自己最强的底牌就没得用了。
    而巨蟹董事的分析也相当合理，眼下清理局的情况确实不怎么好，自保有余但进攻严重不足，如果拖着这几个老弱病残，强行跟死界开战的话，那就等于在用整个人类的安危强行赌博……
    等等！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里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扣，把万魂幡……把串着二十四头真神灵魂的绳子扯了出来。
    “这些是我在巫女之国缴获的战利品，”
    用力抖了抖绳子，把不停哀嚎咒骂着的一串真神甩直后，里昂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桌子腿儿上，随后开始继续往外掏东西。
    “这是那些真神被击毙的肉身，还有沾满了神血的裹尸布，以及刑场、木桩、仪毯、地台……”
    把三十九个血糊糊的木乃伊掏了出来，在开会的圆桌上摞了起来后，里昂一边接着从镜世界里掏东西，一边在其它董事分外难绷的神情中，开口朝金牛董事询问道：
    “金牛阁下，您能不能靠这些材料，锻冶一套专门用来对付死界主宰的异常物？”
    “啊？”“要是不够的话，把它加上也行。”
    伸手拎住三头黑狗的后颈皮，把吃下了乌有之述的它从镜世界里拖了出来后，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虽然乌有之述的肉体是我用拳头打死的，但也算是死在了处刑台上，勉强凑一凑的话应该也能凑成一套……您看看这些东西能用吗？”
    能……能用！这可太能用了！
    看了看堆得血刺呼啦的圆桌，又看了看凳子腿儿上拴着的真神灵魂，以及地上一大堆浸满了神性的成套素材，金牛董事的呼吸不由得立刻粗重了起来。
    再多的钱放在银行里，也不过是一串几秒钟就能写完的数字，但如果把这些钱都换成现钞的话，却足以堆出一座让人从头顶一直麻到脚心的金钱之山。
    而金牛董事此刻的心情，就和这种情况有些类似，即便她早就知道里昂非常“有钱”，但看着眼前这堆堪称“历史级”的丰厚材料，一时间仍旧激动得连话都有些说不出来了。
    能够在金牛秘术上有所成就的人，就不可能对异常锻冶缺乏热爱，心潮澎湃的金牛董事连着捏了三次拳头，这才忍住了扑上去打滚儿的冲动，声音发颤地开口提醒道：
    “你……里昂，你要想清楚，这些足以打造出一套编号10以内的异常物，让你瞬间拥有媲美甚至超过一般柱神的力量，但如果专门用来针对死界主宰的话，那可就只能……”
    “没事的，您尽管用。”
    里昂闻言笑了笑，把装着狙击枪的箱子递了过去，随即眼带自信地道：
    “再难得的材料也不会比人更难得，如果能解决眼下的问题的话，那这些东西就是值得的……而且我既然能拿到这些东西一次，那就肯定还能拿到第二次，用掉了再去拿就是了。”
    你拿你妈了个巴子！
    透过三头黑狗鼓起来的肚皮，听到了里昂的话后，狗肚子里的乌有之述，只觉得一股邪火猛然从心底窜出，呼啦一下烧透了自己的天灵盖
    还用光了就去拿……你这一趟拿完，戮王会的成员已经少了五分之二！你还想去哪儿拿？该死的！你……等等！好歹让我骂他一句！艹啊！
    并不知道乌有之述的怨念，把装着它的三头黑狗，和里昂拿出来的其它材料一并收好后，金牛董事不由得百感交集地道：
    “里昂……你……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了你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这次说不定真能一锤定音，再不用和那些死界主宰们继续谈了。”
    不谈了？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望着金牛董事道：
    “其实我觉得，咱们也可以和死界主宰们继续谈。”
    “啊？”
    “我的意思是，找个合适的场地，把那些死界主宰们约过来谈，然后……”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右手猛然下劈，做了个大力劈砍的手势，随即眼冒凶光地提议道：
    “咱们提前设个埋伏，先弄死几头死界主宰，之后对付剩下的就容易多了。”
    “……”
    “怎么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看着一众董事怪异的眼神，里昂不由得眼带诧异地反问道：
    “这都已经你死我活了，你们难道还准备跟它们讲信誉？”
    第866章 敲定计划
    面对里昂诧异的询问，一众董事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反正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那确实没必要讲什么信誉，能埋伏暗算肯定比正面开战来得要好……但就是感觉无耻了点儿？
    “你们的道德水平疑似有点儿太高了。”
    看了眼神色仍旧有些犹豫的金牛董事后，里昂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先违背约定的是死界，死界主宰们背弃过去定下的协约，搞偷袭拽走了千帆海国的王船，那我们也反过来埋伏一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但真正动手的，只是受肉牝鹿那几个啊。”
    双鱼董事有些迟疑地提醒道：
    “剩下以鸦目婆婆为代表的那些死界主宰，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并没有直接出手，理论上来说，局里和她们之间的协约其实还没被打破，所以……”
    “所以这个协约有什么强制效果吗？违背了会受到处罚？”
    “额……当初定下协约的时候，死界打不过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动死界主宰，所以主要是口头约定……”
    “那就更无所谓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笑道：
    “违背起来没有任何代价的协约，那就等于是一张废纸，只配用来擦屁股！
    当然，对方如果守约的话，我们直接违约是不太好，但它们已经率先动了手，那咱们也就没有必要讲什么诚信了。至于鸦目婆婆为代表的死界主宰们没有违约……受肉牝鹿动手的时候，它们不是也没拦着吗？”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转头望向对面若有所思的射手董事，眯缝着眼睛继续道：
    “而且它们向射手阁下提出的条件里，还要求我们必须不追究受肉牝鹿那几头死界主宰，这明显是想要共同进退的意思。
    所以我的看法是，既然它们不准备和违约的人切割，那就等于也认同受肉牝鹿的做法，而跟这种不可能拉拢过来的敌人讲信誉，无疑是一种非常迂……没必要的行为。”
    “……”
    迂腐是吧？你想说我们迂腐是吧？
    面对里昂差点儿脱口而出的评价，金牛董事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随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苦笑着点了点头道：
    “可能我确实有点儿迂腐了……对于这个反过来埋伏死界主宰的计划，我没有意见，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优先把被抓的孩子们救回来。”

 我！清理员！ 第580节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交换人质。”
    早有打算的里昂开口道：
    “其实之前我就考虑过了，现在咱们面对死界时最大的劣势，就是死界手里有我们的人，而我们手里没有死界的人。
    所以如果埋伏来谈条件的死界主宰们，并且趁机抓个三五头的话，那之后不管是想打还是想谈，我们都会从容非常很多，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被动了。”
    “不错不错！”
    听完里昂的话后，巨蟹董事油光四溢的圆脸上，不由得再次浮现出了满是福相的油腻笑容，只见他先是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随即笑呵呵地抬起了手臂。
    “我要改投赞成票，赞成对死界动手，我早就看那些死界主宰不爽了，之前反对是因为代价太大，打起来得不偿失，但水瓶这个埋伏的计划我是满意的。”
    “我也同意。”
    伸手摸了摸身前的双鱼纹样，使其亮了起来后，双鱼董事朝里昂笑了笑，
    “虽然这么搞稍微不讲道义了一些，但就像水瓶说的那样，是死界主宰们先违背协约的，我们反过来做一次也理所应当。”“那就是全票通过了。”
    无视了自己身边隐隐传来的模糊嗡鸣，射手董事想了想后开口道：
    “我这就约鸦目婆婆她们再谈一次，至于具体地点的话……就放在【贤者墓园】怎么样？”
    贤者墓园？三代局长呆的那个地方吗？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第一个点头认可道：
    “我觉得可以，那里是咱们清理局创造的地点，比起其它地方更容易藏匿人手，而且本身又处于死界，不容易引起死界主宰们的警惕。”
    “那里确实不错。”
    巨蟹董事跟着点头道：
    “之前我去过一次，里面埋了好多能够隔绝灵魂波动的棺材，我们刚好可以提前安排人躺在里面，等死界主宰们到了之后立即出手……对了！”
    说到这里时，巨蟹董事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这次和死界开战准备出动多少人？八十七分局的分局长都一起动？”
    “不用那么多。”
    金牛董事摇头道：
    “虽然因为当初的约定，死界主宰们在现世的渗透不多，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获得消息的渠道，如果真出现大规模调动的话，那她们没准会反应过来。
    而且非黄道分局的局长，脱离了星宫的加持之外，很难和位于死界的死界主宰们正面对抗，所以依我看的话，除开咱们六个董事之外，只带几名黄道分局的局长一起就够了。”
    “我也这么认为。”
    双鱼董事微微颔首道：
    “以鸦目婆婆为代表的所谓‘中立派系’一共也只有八个，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我们六个再加上几名黄道局长就完全足够了，至于具体人选的话……”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双鱼董事开口提议道：
    “白羊、天蝎、金牛、射手、摩羯、天秤、水瓶，暂时就这七位吧！你们觉得呢？”
    “非常合理。”
    射手董事想了想后点头道：
    “双子分局目前空缺，奥莉薇娅需要镇守【十二蚁巢】不能动，狮子分局的贝芙丽另有任务，巨蟹和双鱼还都伤势未愈，他们七个确实是最合适的选择。”
    七名黄道局长加六个董事吗？
    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里昂琢磨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
    记得自家局长曾经提到过，白羊、天秤等几个大分局的局长都非常厉害，有着无限接近柱神级的水平，再算上能独自坐镇天堂山的摩羯董事，目前的阵容已经相当强大了。
    虽然里面也有爱德华这种凑数的局长在，但他就算掉了链子，不是还剩十二个大佬么？十二对八，这波优势在我！
    第867章 留言板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吧！”
    看了眼摩羯董事身前桌子上的纹样，确认他也没有提异议后，金牛董事便开口拍板道：
    “那地点就定在【贤者墓园】，人手则限定为咱们六个再加七名黄道局长，具体时间的话……暂定在十天之后比较合适。”
    “十天？”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眉道：
    “不能再早点儿吗？”
    “真的早不了，十天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
    抚摸了一下里昂递来的“弑杀真神の大狙”后，金牛董事不无遗憾地开口道：
    “你带来的这批……‘材料’有些好过头了，而我现在的情况着实不太好，灵魂和肉体不完全同步。
    如果只是处理这些真神的肉身的话倒没问题，但剩下还有二十四个真神的灵魂，以及一名完整的柱神在，以我现在的状态很难把控得了，所以得请三代大人出手帮忙。
    而这批材料的先期处理，就要费大概需要七到八天的时间，算上到了【贤者墓园】之后，三代大人主持锻冶的时间，再加上一点余裕，十天时间真的不能再少了。”
    原来如此……
    听完金牛董事的解释后，里昂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其它董事们也没有对这个时间提出异议，而眼见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金牛董事便开口道：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的话，这次董事会议就先到这里了，我这一周都会在金牛宫里处理材料，如果另有变故的话就在那边集合……那暂时就这样吧，散会！”
    随着金牛董事的宣布，圆桌上对应的星宫纹样相继淡去，这场在摩羯宫召开的董事会议，也正式宣告结束。
    朝着里昂点了点头后，射手董事率先消失，估计是去死界约时间了，金牛董事则在朝里昂笑了笑后，收走了满桌满地的材料，快步离开了摩羯宫的内殿，巨蟹、双鱼董事也在朝里昂点头示意后相继离开。
    等里昂从椅子上起身，跟在双鱼董事身后走出摩羯宫内殿时，却发现周围的世界有些过于安静，甚至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到，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耳朵里还塞着金牛董事给的豆子。
    而当里昂伸手把两枚【噤知豆】取了出来，重新恢复了正常的感官时，却发现一张瘦削的男性脸庞，正在面前只有一尺不到的距离位置，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猛看。
    “卧槽！！！你干什么？”
    “别急别急，我不干什么，就是看看你。”
    看着面前吓了一跳，猛然后退了好几步的里昂，瘦瘦高高的摩羯董事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随即满眼热切地开口道：
    “水瓶，我听说你在遴选的时候，同时得到了五座星宫的认可？并且也同时学会了所有秘术？”
    “是有这个事儿……”
    里昂闻言不由得神情一动，好像明白了他找自己的原因，便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随即试探着反问道：
    “摩羯阁下，所以你来找我，是想……”
    “是想用摩羯宫的秘术净化一下你。”
    果然，他是想教我摩羯摩羯宫的净化秘……嗯？
    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后，里昂一脸懵逼地询问道：
    “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的身上沾染的‘污秽’太多了，我想对你用一下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
    抬手朝金牛宫的方向指了指后，摩羯董事笑呵呵地解释道：
    “你成为清理员、开始接触异常的时间太短，但干掉的真神却有点儿太多了，而且本身还没到真神的级别，对各种权能并不敏感，所以我担心那些被你干掉的真神，会对你留下一些隐蔽的诅咒和标记。水瓶，虽然你一次性击杀真神的数量，几乎破了局里的记录，但并不能真以为真神就只是这样而已了，几乎每名真神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段。
    虽然你现在可能没有什么感觉，但那是因为你的情况足够稳定，并且还没有踏入对方的权能范围，如果你在自身比较虚弱时，误入了对方的权能范围，这些真神的诅咒和标记就有爆发的可能。
    另外，你还在自身的实力没有到真神级之前，提前接触了太多负面的真神权能，这些也可能对你造成影响，让你的人格和能力出现偏移，所以我希望能帮你净化一下。”
    吓我一跳……原来是这种净化。
    虽然徽章系统并没有给出中了诅咒的提示，但明白系统也未必能覆盖一切的里昂，还是虚心接受了摩羯董事的好意，站在原地等待起了摩羯董事的净化秘术。
    而在里昂把身上所有会被影响的异常物收好，在摩羯宫的外殿内站定后，摩羯董事便伸出泛着浅淡白芒的手掌，隔着一拳远的距离，在里昂的脸前轻轻晃了晃。
    “滋！”
    一阵铁锅煎黄油般的滋啦声响起，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几缕暗金色的烟气从他的额角渗出，并在【异常净化】秘术的白芒下烟消云散。
    “唔……这好像是财富女神的标记。”
    看了看里昂的额头，辨认了一下只有自己能看见的金色钱币纹路后，摩羯董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道：
    “不过倒不是什么诅咒，而是单纯的定位，如果你靠近了她的话，她能够提前发现你的位置……感觉和我之前猜得一样，你身上这种东西还挺多的……我看看哈。”
    起身走向正殿的方向，取回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后，摩羯董事伸手在镜子边缘抚摸了一圈儿，随即把一米多高的镜子架在了里昂面前，抬手在镜面上用力一拍！
    “嗡！”
    在一阵怪异的鸣响中，属于【异常净化】秘术的浅淡光晕，顺着摩羯董事的手掌迅速扩散开来，将整个镜子都包裹在了里面。
    而等到光晕散去时，镜子中里昂的倒影微微晃了晃，随即好像被人泼了一盆颜料似的，浑身泛起了大片颜色各异的纹样与斑点。
    卧槽！怎么这么多？！！！
    看着镜中被“涂”成了小彩人的自己，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望向摩羯董事道：
    “这些都是那些真神在我身上留下的标记？”
    “额……倒也不全是……”
    看着镜子里浑身五颜六色的里昂，摩羯董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神情有些古怪地道：
    “严格来讲的话……这些虽然也有一定的定位效果，但其实都是源神之语。”
    “源神之语？”
    “就是真神之间独有的一种沟通方式，一般只有进入过源神台，拥有权能的真神才能看见，不过我倒是研究过一些。”
    解释了一下源神之语是什么后，摩羯董事伸手指了指里昂胳膊上的粉色泡泡，开口翻译道：
    “比如这句，应该就是梦界的真神留下的，意思是‘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怎么从堕魂黑渊那个厕所里反上来，把我的宫殿都给啃了’。”
    “……”
    “还有这句，应该是锻造之神留下的，它说……嗯……具体什么内容我就不念了，但具体的核心思想，是希望和你的女性长辈们，发生一些超越友谊的亲密关系。”
    “……”
    “这句应该是戍卫死亡之犬留下的标记，直译的话是‘汪汪汪’！但我正巧也懂一点狗语，它说得应该是‘草！这小子下次来死界的时候，我必吃了他！’”

 我！清理员！ 第581节

    第868章 抖抖更健康
    这特么……拿我当公共留言板呢？是个神就在我身上乱涂乱画？
    被摩羯董事翻译出来的狗语雷得不轻，对成为野生真神论坛没有半点儿兴趣的里昂，连忙开口请求道：
    “摩羯阁下，你能把这些东西都从我身上净化掉吗？”
    “这已经是净化之后的效果了。”
    “？”
    “你知道的，源神台是向世界‘刻印’权能的地方，那么源神之语就等于写在‘世界’本身之上的文字，所以这东西并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一般来说，要么对应的权能彻底崩溃，要么你死后从死界的终焉之崖跳下去，彻底回归世界本源，否则这东西就会一直存在着。”
    摩羯董事耸了耸肩道：
    “这种过于‘本质’的东西，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能做的也不多，我只能帮你把诅咒和定位标记的部分抹掉，但对于真神们在你身上写的东西，我就没什么办法了。”
    “……”
    面对摩羯董事爱莫能助的目光，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抽了抽。
    所以我和真神正面作战的时候，他们只要一展开权能，就能看见我身上绿绿的留言？这画风也太特么抽象了吧？
    “其实你不妨往好处想，这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在里昂有些难绷的神情中，摩羯董事咧嘴微笑道：
    “除了这些比较有意思的留言之外，你身上的源神之语里面，大部分都是警示和提醒，告诫其它真神在见到你的时候，一定要立刻逃跑，千万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
    以我对真神的了解，除开那些权能遭到污染，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特殊个体外，大多数真神看见现在的你，恐怕心里都会哆嗦一下，很难发挥出完整的实力来。
    个别比较谨慎的真神，甚至有可能真的听从建议扭头就跑，感觉不凑上十个八个的，一般真神估计已经不敢再对你出手了。”
    见到我就跑，实力受到很大削弱，不凑上十个八个不敢出手……这不就是【诸神屠戮者】的能力么？合着它们之所以实力削弱，是看见了我身上的留言啊！
    抬手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眼槽位里的【诸神屠戮者】后，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但这不能算好事儿吧？”
    “嗯？”
    摩羯董事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眼带诧异地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们会跑啊。”
    望着目前削弱效果只叠到了39%，还差六十一头真神才能叠满的【诸神屠戮者】，里昂的眉头顿时越皱越紧，不无担忧地回答道：
    “如果真神们见到我就跑的话，那我抓起来不是更费劲了吗？（得什么时候才能把【诸神屠戮者】叠满？）”
    “……”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里昂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摩羯董事不由得微微恍惚了一下，感觉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进入了自己的脑子，隐隐有种三十年前刚到达天堂山时，第一次和被污染的神性生物进行交流的感觉。
    少顷，在用力晃了晃脑子，把这种奇怪的“被污染感”从里面晃了出去后，从开始到现在嘴皮子几乎一刻没停的摩羯董事，极为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些突兀地开口询问道：
    “水瓶，你想学摩羯宫的秘术吗？”
    “啊？”
    “我其实知道你对摩羯宫的秘术有兴趣，但之前没提这个，是觉得你可能不适合学习【异常净化】秘术。”
    在里昂有些讶异的神情中，摩羯董事开口解释道：“和十三秘术中的其它几个不同，学习【异常净化】秘术除开天赋外，还有一个额外的前提，那就是必须心思纯净、底线稳固、最好还具有较高的道德感。
    因为净化秘术需要一个标准，而这个标准往往是施术者自身，所以如果自身太过‘污浊’与‘混杂’的话，是不可能净化别人的，而你在董事会议里表现出来的特质……嗯……感觉和这个标准不太符合。”
    “……”
    你有话大可以直说！
    面对直接贴脸开大，暗示自己心太黑、没底线、不道德的摩羯董事，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开口反问道：
    “那现在呢？现在我符合标准了？”
    “应该还算符合……吧？”
    摩羯董事眼皮抬了抬，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虽然对一个人的品质有很强烈的要求，但这个要求并不一定要是正面的，而且评价标准也非常主观。
    简单来讲的话，如果你没有‘广义’上的道德观，但却有很强烈的‘狭义道德观’，能够坚定地认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并且对此毫无心理负担的话，应该也能学一学。”
    “……”
    被摩羯董事的评价干无语了，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难绷地总结道：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行所作皆为正义？”
    “差不多差不多。”
    摩羯董事闻言不由得眼前一亮，随即笑呵呵地点头道：
    “虽然用词奇怪了一些，但意思确实是这个意思，而你既然能够总结出这句话来，那么在这门秘术上的天赋就应该不会差……怎么样？你要学吗？”
    “……”
    肯定要啊！我要是不学的话，那这顿骂不就白挨了吗？
    ……
    就在里昂将摩羯董事当面骂自己的事儿暂且记下，跟着他重新进入摩羯宫开始学习秘术的时候，位于死界深处的【栈徊山】上，悄然泛起了一蓬浓厚的水汽。
    “各位，我带来了一个很坏的消息。”
    自浓厚的水汽中踏出后，身周缠绕着浓稠雾带的【受肉牝鹿】，在一双双怪异眼珠的注视下，神色有些难看地开口道：
    “戮王会损失惨重，刚刚晋升副会长的鸫鸦有意主动收缩，我们很难再从它们那儿得到什么支援了。”
    “嘎……嘎！”
    随着受肉牝鹿话音落地，数声喑哑的鸦鸣响起，一名披着黑色长袍的佝偻老妪，挥手驱散了身周的水汽，随即睁着一双血红色的鸦目，眼带不满地质问道：
    “之前你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的说法是清理局已经被逼上了绝路，守望宫的庇护很快就会被打破了！还有，戮王会的计划不是已经成功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吗？他们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退缩？”
    “他们……应该是被打怕了。”
    受肉牝鹿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神情有些无奈地道：
    “折损了四成人手其实倒还好说，只要对应的权能还存在，总会有新的真神诞生出来，但他们的心气怕是也被食神打散了……甚至我在会里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看到好多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
    第869章 日荫之轮与无面人的谋划
    发抖？
    听完受肉牝鹿转述的戮王会的情况后，水汽之中的身影们不由得互相对视了起来，各自在对方的眼中见到了浓浓的惊色。
    一般来讲，寿命越是漫长的生灵，对于死亡的畏惧便越是浓烈，而理论上拥有无尽寿命的真神，自然舍不得轻易去死，会对危险的情况产生畏惧其实十分正常……
    但那应该是畏惧，而不应该是恐惧。
    强大到能够杀死真神，让他们产生畏惧的人类并不少，全盛状态下的清理局董事，基本都能做到这一点，可真神们虽然畏惧清理局的董事，但并不应该怕到心生恐惧的程度才对。
    “牝鹿！”
    一名脸上没有五官，身体看不出性别，嗓音也十分中性化的身影步出，语调满是不解地询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巫女之国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受肉牝鹿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地道：
    “逃回来的人都被吓得够呛，唯一不太怕的白蛇，提到当时的情况也不太愿意细说，我只知道他们被乌有之述拉过去后，反过来遭到了食神的埋伏，被一一找了出来……
    最后，由于【守望宫】和【睡前故事】的双重压制，他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所有真神的肉体都被直接杀死，运气差的连灵魂都没跑出来。”
    “所以他们失败的关键，其实还是乌有之述的【睡前故事】吧？”
    略微思忖了一会儿后，没有五官的【无面人】蹙眉……大概是眉毛位置的脸皮往中间拧了一下，随即开口分析道：
    “听你的意思，加入【睡前故事】就会被剥夺一切成为普通人，而食神则靠着自己在故事里的身份，把所有降临的真神都抓了出来挨个儿处决，轻易杀死了大量真神。
    后面等乌有之述解开【睡前故事】后，戮王会那些真神虽然恢复了力量，但也遭到了来自于【守望宫】的强力压制，这才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分析了一下戮王会在巫女之国的遭遇后，无面人颇为笃定地总结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食神只能算是捡了个漏而已，靠着头脑找到了【睡前故事】的漏洞，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有碾压四十名真神的实力。
    至于对食神的恐惧……我记得除了安格西之外，食神还吃掉了梦界的魇之王吧？”
    受肉牝鹿闻言回忆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好像是有这件事，我记得水瓶在会里分享有关他情报的时候，曾经提到过一嘴。”
    “那就对了。”
    无面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相当自信地开口判断道：
    “如果我猜得没错，食神应该从魇之王身上获得了恐惧权能，而戮王会的那些真神们，被绑在行刑台上挨个儿处刑，先被毁灭肉体再被大肆屠杀，心中自然难免会对食神产生恐惧。
    而一旦他们对食神产生了恐惧，也就等于踏入了他的权能范围，自身的意志受到了来自恐惧权能的磨蚀，会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所以我认为，食神只是运气足够好而已，实际上根本不足为惧！”
    “……”是……这样的吗？
    虽然无面人的分析有理有据，逻辑上听着完全自洽，但一想起戮王会里那些真神提到里昂时的神情，受肉牝鹿便觉得自己的心里一阵没底，忍不住开口道：
    “就算乌有之述的问题比较大，但它的能力反被食神利用，导致戮王会直接死伤近半，这听着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不然呢？”
    无面人闻言反问道：
    “你是觉得食神靠头脑找出漏洞，击败了戮王会离谱，还是一个加入清理局不到半年的清理员，强大到能一人单挑两名柱神和四十名真神，打得整个戮王会一败涂地更离谱？”

 我！清理员！ 第582节

    “……”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好像还是后面更离谱一些……
    “各位，我觉得这虽然不能算个好消息，但却也是咱们死界的机会！”
    成功说服了受肉牝鹿后，无面人回头望向水汽中的一双双眼眸，神情沉静地开口道：
    “戮王会虽然被打没了心气，暂时不能给我们提供支援，但这也意味着守望宫一旦被破开，他们也将暂时失去和我们争抢现世的能力！
    而眼下清理局的局长和三名董事陷在旧土，留在现世的董事各自都有问题，蛇夫和双子分局至今没有重建，其它黄道分局的局长也老的老伤的伤……这是他们千年以来最为孱弱的时候！
    只要我们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么等守望宫彻底破开之后，我们就有机会成为受益最大的一方，甚至从现世中强行撕下一部分，和整个死界互相扭结，直接转死为生！”
    转死为生！！！
    听到无面人的话后，隐匿于水汽中的眼眸们顿时相继亮起，明显有些意动，但却并没有人站出来应和。
    少顷，一道浑身由白布和纸条缝起来的模糊身影自水汽中走出，睁着两枚燃着烛火的白蜡眼眸，声线喑哑地询问道：
    “但没了戮王会的支持，我们可不一定是清理局的对手，在现世的清理局有星宫加持，每一位黄道局长在自己的辖区内，都能发挥出接近柱神的实力。
    而我们之中，仅有你、巡山女、刻匠、以及第一死者大人是柱神级别，而且第一死者大人还无法离开死界，哪怕全体出动进入现实，恐怕也未必有胜算吧？”
    “在现世我们自然没有胜算，但如果是在死界呢？”
    “在死界？”
    “准确来说，是在由清理局掌控的【贤者墓园】里。”
    在一双双眼眸满是疑惑的注视下，无面人脸上应该是嘴巴的地方微微翘了翘，随即开口……随即抻着脸皮微笑道：
    “在【日荫之轮】没有被催动的情况下，清理局的黄道局长们，就只能在自己的辖区里能够发挥出柱神级的实力，所以只要没有【日荫之轮】的加持，我们完全可以将那些黄道局长逐个击破！
    而鸦目婆婆刚好在不久前收到了清理局的消息，清理局那边希望能要回被抓的不死系清理员，准备在贤者墓园里和我们谈一谈，并且会有三名以上的董事到场。
    按照过去的情况来看，清理局想要催动【日荫之轮】最低需要三名董事，所以如果我们能在贤者墓园外设下埋伏，把来谈判的董事全留在死界的话，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第870章 天堂山与摩羯秘术里昂限定版
    摩羯宫，正殿。
    “水瓶……”
    看着抓住一头千眼天使洁白的羽翅，正在全力释放摩羯秘术的里昂，负责维持【天堂小径】摩羯董事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要不……这秘术咱就先别学了吧？”
    “水瓶，我之前的判断可能有稍微点儿……嗯……稍微有点儿武断了，你可能并没有那么适合学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
    “当然，我不是在说你人不行哈，作为能和三代局长媲美的天才，你无论是秘术天赋还是个人品格，都属于无可挑剔的类型，但秘术这东西其实也得看缘分，有些时候真不是天赋好就行的。”
    “这样吧，要是你实在想学的话，我也不是非要拦着你，但这个东西它也有个过程，咱们也不必非得一次性就学会，对不对？”
    “水瓶？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
    将不停挣扎的千眼天使彻底净化成功后，里昂不由得擦了擦头上的汗，随即把噤知豆从耳朵里抠了出来，回过头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摩羯阁下？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说的是，咱们也不是非要一次就把秘术学会，可以今后有空的时候再……嗯……话说你这是彻底净化完了一头天使？你已经学会了？”
    “应该……算是学会了吧？”
    听到摩羯董事的询问后，里昂回头看了眼正在嘶吼的百目恶魔，伸手捏了捏它已经化为蝠翼的羽翅，随即神情有些不确定地道：
    “和之前那些不一样，我继续对它施加【异常净化】秘术的时候，它已经没有新的反应了，这大概算净化完成了吧？嗯……就是外观稍微变了点儿。”
    “……”
    这特么是稍微变了点儿？这tm连种族都变了好吧？
    看着头顶长出四只螺旋兽角，背后生出六对漆黑的蝠翼，正在朝着自己和水瓶尖声嘶吼的“千眼天使”，摩羯董事的嘴角不由得猛力地抽了两下。
    作为天堂山最主要的神性生物，天使的“族群”大概分为九个，分别代表着九种不同的力量，自己抓来给水瓶练手的这名天使，在被污染之前是九大族群中的“诃息”天使，有着相当不俗的实力。
    这种六翼千眼的异形天使，代表着无上的智慧与洞穿罪孽的注视，虽然外观稍微狰狞了一些，遭到污染之后也成了失去神智的凶物，但神性生物特有的神圣气质还是没丢的。
    （大致形象，网上找的图）
    然而在经过里昂的努力“净化”之后，这头六翼千眼的诃息天使，已经成功摆脱了神圣的“负担”，直接从天使彻底变成了狰狞凶怖的恶魔，身上的神圣气息不能说大幅削弱，只能说荡然无存！
    这特么也能叫【异常净化】？我摩羯宫的秘术是这么使的吗？
    望着里昂刚刚手搓出来的“千眼恶魔”，十分想啸的摩羯董事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嘴角抽搐着询问道：
    “所以……你这次都净化了什么？”
    “额……我净化了它的精神分裂？”
    里昂有些讪讪地道：“你刚把它弄来的时候，它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念圣咏，三分之一的时间在讲一些乱七八糟的梦呓，剩下三分之一在嘀咕那个什么亵渎之语，一会儿就一个样。
    但现在它已经不讲那些东西了，状态……嗯……状态看起来比那时候稳定得多了，这应该也能算一种净化吧？”
    “……”
    确实，被你净化过之后，这头诃息天使的状态是稳定了不少……稳定的想把看到的一切全都干掉！
    “行吧……”
    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摩羯董事，讲出了这几天最短的一句话后，挥挥手把被“净化”过的诃息天使推进【天堂小径】里，顺着白色的光柱把它送回了天堂山。
    “摩羯阁下。”
    看了眼被【天堂小径】带走的诃息天使后，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主动开口询问道：
    “那头天使已经变成了恶……额……外观比较特殊的类型，而且破坏欲还特别强，就这么把它送回天堂山合适吗？”
    “没事儿，反正那里现在都是一些被污染的疯子，本来也没什么正常的活物，它回去弄死一些的话，也算是给我减负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摩羯董事神情有些复杂地解释道：
    “那边原来是一片没有死亡的乐土，只要天堂山本身没有被毁掉，那么所有在天堂山里死掉的神性生物，都会在天堂山山顶的池子里重新复活，被你……净化过的这头也一样。
    原本这倒也没什么，但整个天堂山都被污染之后，从池子里复活的天使和神性生物就都疯了，并且还会抓捕一切拥有理智的生物往池子里扔，试图创造出更多的同伴，而且还怎么杀都杀不完。
    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摩羯宫的净化秘术，把这些疯狂的神性生物都‘净化’一下，抹除它们所有的力量，等囤积得足够多了之后就杀上一批，一口气耗光天堂山山顶水池里的复活之水。
    然后我再趁着池水干涸的时候，进到天堂山里面进行净化，过去三十年……嗯……算了，不说这个了，水瓶，你的秘术到底是怎么搞的？”
    看了眼摩羯宫正殿里堆成了小山的几十头“昂造恶魔”后，摩羯董事一边把这些不停嘶吼咆哮着的新生恶魔扔回天堂山，一边神情颇为难绷地询问道：
    “被你净化过的天使，既没有暂时摆脱污染恢复清醒，也没有失去力量、被净化掉自身的‘异常’，而是全都从天使变成了恶魔，你……这……我不理解。”
    “……”
    巧了，不光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不过摩羯秘术的徽章刚才已经到手了，那这门秘术就算没白学。
    看了眼自己完整“净化”了千眼天使时，刚刚获得的【秘术传承者（摩羯）】后，里昂回了摩羯董事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即含混地回答道：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记得污染了天堂山的，应该是深渊最深处凝结的恶之脓，那这些天使……嗯……我可能是把它们属于天使的那部分净化掉了，所以才反向导致了这种效果。
    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哈，具体什么情况我其实也没把握。”
    第871章 隐患
    行吧……
    面对里昂说了等于没说的解释，摩羯董事点点头后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暗下决心，等这次死界的事一结束就回天堂山，把那些“昂造恶魔”全都逮起来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要弄清楚摩羯秘术变异的原因。
    “对了。”
    就在摩羯董事一边琢磨着缘由，一边把那些昂造恶魔都送了回去的时候，里昂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叫停道：
    “请稍等一下，先别全都送回去，暂时给我留一头吧。”
    留一头天使……一头恶魔给你？
    面对里昂的请求，摩羯董事怔了怔后点了点头，随即把一条腮部生着四张人脸，尾鳍裂成了六片蝠翼的鱼型恶魔招了过来，送到了里昂面前。
    而里昂则在徽章面板里招了招，把能够控制带着“堕落”标签异常物的【我即是恶魔】翻了出来，放进了徽章槽位，随即在鱼头上摸了摸。
    “滋”
    【名称：吉德鳞恶魔（堕落、苦难、折磨）】
    【外观：头生四面、尾裂六翼的鱼型恶魔，靠近之后能够闻到浓烈的鱼腥气，并伴随着不明生物痛苦的哀嚎和悲泣】
    【能力：恶魔之躯、精神摧残、痛苦加深】
    【代价：借用其力量的同时，将会不断遭受来自恶之脓的污染】
    【档案：原本是一只上阶吉德鳞天使，在九大天使族群中代表着苦难与折磨，但于苏生之池中受到了恶之脓的污染后，彻底失去了理智与自我，成为了只会追逐恶意的怪物。
    但在经过清理局现任水瓶董事里昂·莱恩的净化后，这头天使成功摆脱了源自恶之脓的束缚，遭受了更为彻底的可怕污染，从只会追逐恶意的怪物，变为了本能地想要彻底毁灭一切的怪物】
    【评价：恶还是你恶！你个脓批！】
    【浸染值：39.5】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强行无视了愈发奇怪的档案和评价后，里昂黑着脸激活了【我即是恶魔】徽章，朝着面前的鱼型恶魔发出了指令。
    “张嘴！”
    面对里昂的命令，吉德鳞恶魔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嘶吼，随即眼中带着毁灭一切的欲望，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朝着摩羯宫的地面猛然……吐了一口口水。
    居然真的可以。
    控制着满眼凶戾的鱼型恶魔原地转了两圈儿，用鱼鳍将摩羯宫地砖上的口水擦掉后，里昂控制着这头恶魔一蹦一跳地进入了【天堂小径】的范围，随即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摩羯阁下，天堂山里被污染的神性生物多吗？”
    “非常非常多……天堂山里神性生物的总数量，大概是深渊恶魔的三分之一左右……”

 我！清理员！ 第583节

    看着突然“自行”离开的吉德鳞恶魔，摩羯董事好像明白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后满眼震撼地道：
    “水瓶……难道你能……”
    “是这样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和恶魔有过直接接触的情况下，我就可以简单地控制它们……也包括这些被‘净化’出来的恶魔。”“嘶……”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摩羯董事顿时不由得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神情有些紧张地追问道：
    “那你这个控制有上限吗？数量多少？时长多久？力量消耗大不大？”
    上限……那就是徽章了吧？控制恶魔是【我即是恶魔】的佩戴效果，必须要占在槽位里才能生效，而如果自己不把这枚徽章换掉的话……
    “基本没什么限制。”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考虑到目前自己的董事地位相当稳固，不大可能存在什么被针对或者被觊觎之类的情况，反而能够获得大量的支持，里昂索性便直接开口交底道：
    “只要我不主动解除的话，那控制数量就是无限的，控制时长应该直到我死，至于力量消耗……可以说基本没有。”
    “？！？！？！”
    那岂不是说，你跟我去天堂山走一圈儿，把所有天使都净化成恶魔之后，天堂山的污染就彻底无所谓了？而且除了天堂山还有深渊啊！如果你能把整个深渊的恶魔都摸一遍的话，那……那……
    “其实也没有听起来那么厉害。”
    注意到了摩羯董事被冲击得无比混乱的心绪，里昂想了想后开口提醒道：
    “被我控制的恶魔，如果脱离了我的感知范围，就不能控制得特别细致了，只能执行一些预先下达的，比较机械化的命令，而且这种控制只能一个一个来，如果数量过多的话，我也是顾及不到的。
    就算能够控制的数量本身没有上限，但我没办法把我的意思传达给每一头恶魔，也就等于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所以这个能力其实并没厉害到你想的那种程度。”
    但那也已经很可怕了啊！你这个能力……你这个……
    努力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后，摩羯董事面色微微涨红地道：
    “水瓶，你还跟别人提过这个能力吗？”
    “还没有，目前应该只有你跟我知道。”
    “那就好……水瓶！你一定要继续保密！连贞德他们也不要说！”
    伸手抓住了里昂的肩膀，摩羯董事急切地嘱咐道：
    “你这个能力的情况一旦泄露，整个深渊的恶魔都会发疯的！为了避免彻底失去自由，成为被你任意驱使奴役的仆从，哪怕恶魔们也会放下互相之间的争斗，全部联合起来对付你！
    所以你千万不要想着抓几头魔神，用自己的能力奴役它们帮忙，更不要想着用这个能力净化天堂山……最起码在你足够强之前绝对不行！”
    不能用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刚刚自己之所以选择交底，就是想去天堂山抓几头真神级的神性生物“净化”一下，然后一起带去死界打埋伏，降低一下清理局面对死界主宰时的压力，但看摩羯董事的意思……
    “别用！你可一定要藏好！”
    注意到里昂的神态后，摩羯董事连忙提醒道：
    “深渊百狱里魔神无数，其中并不缺少能够短暂窥探未来的能力！我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找上你，但既然你过去藏住了这个能力没被发现，那就一定要继续藏下去！
    水瓶！你这个能力一旦被深渊魔神们发现，那肯定只有不死不休一个结果，如果深渊百狱倾巢而出的话，到时候恐怕连守望宫都扛不住！”
    第872章 天堂小径与夜话
    深渊百狱……好吧。
    面对摩羯董事的劝阻，里昂略微犹豫一下后点了点头。
    虽然对于清理局的行事风格不大认可，但对于一位当了好几十年董事的前辈，基于过往经验所做出的判断，里昂还是选择了听劝
    而见到他点头后，神情紧张的摩羯董事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水瓶，贞德那边还要十天才能做好准备，这几天你准备在总局呆着？还是想回处女分局那边？”
    “还是回处女分局吧。”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从前往巫女之国开始，到现在也大半个月了，我想先回家看看。”
    “好，那我送送你。”
    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摩羯董事的蓝眼珠微微闪烁了一下，泛起了浅淡的白色荧光，而摩羯宫中属于【天堂小径】的光柱也跟着闪了闪，随即改换位置落在了里昂身前。
    “我已经把位置改好了。”
    抬手朝白色光柱指了指，摩羯董事道：
    “你只要走进去，落地的时候就是处女分局门口。”
    好家伙，全球级别的精准定位传送？这也太方便了吧！
    羡慕地看了看面前的光柱后，里昂忍不住询问道：
    “摩羯阁下，你这个【天堂小径】是怎么弄到的，局里还有类似的异常物吗？”
    “呵呵，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异常物。”
    摩羯董事闻言笑了笑，随即开口解释道：
    “严格来讲的话，【天堂小径】其实是天堂山这个位面的特殊效果。
    就像进入现世就会拥有肉体，进入死界就只剩灵魂一样，天堂山也有着自己的位面规则，它和深渊百狱一体两面，能够分别锁定“善念”与“恶行”，并对其发起感召或者引诱。
    我在净化天堂山的这些年里，稍微截取了一小部分这种‘感召’规则，并把征召的落点从天堂山的山脚改在了我的身上，能够将我感知到的任何拥有“善念”的人，直接强行征召到我的身边。
    至于送你回处女分局，只不过是这种能力的反向应用而已。”
    “……”
    具体原理没太听明白，但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开口和摩羯董事道了声别，随即便主动走入了光柱的范围，而等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睁眼时，面前的世界已经从摩羯宫的正殿，变成了处女分局熟悉的大门。
    “嗯？”
    就在里昂落地的瞬间，一楼东北角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露出了一个有些乱糟糟的红毛脑袋。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
    探出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后，睡眼惺忪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笑着朝门口的里昂招了招手。
    “来来，别走正门了，直接翻窗户进来吧！”
    “局长。”
    开口唤了一声后，里昂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感觉这个时间安娜她们应该还没醒，想了想后便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转头朝红发局长走了过去，翻窗进了她的办公室。
    “里昂。”
    顺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灌了一口后，穿着一身丝质睡衣的红发局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自己先回来啦？莱拉和乔舒亚呢？”
    “我是被摩羯董事用【天堂小径】召去了总部，开完董事会议之后回来的，莱拉她们应该还在回来的路上。”
    “这样啊……”红发局长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仰头看了眼面前站着的里昂，神色略带唏嘘地又灌了一大口酒。
    “董事……嘿……虽然局里的风格一向是有能力的上，但你这个晋升速度还是太快了，从招你进来到现在还没半年呢，没想到我都得喊你一声董事阁下了。”
    “董事只是个称呼而已，倒是局长你……”
    看了眼沙发上有些凌乱的薄毯后，里昂盯着红发局长手里的酒瓶，忍不住蹙眉道：
    “你刚才是在睡觉吧？怎么才刚醒就开始喝上了？”
    “我可不是刚醒，是多喝几口好准备睡觉……唔……”
    一仰脖喝光了瓶子里的烈酒后，面颊带着两抹浅晕的红发局长，眼神有些朦胧地盯着里昂看了看，随即笑眯眯地调侃道：
    “哼哼，当了董事是不一样哈，都开始管我了……话说你要来一口吗？”
    “……”
    你个大酒蒙子……
    看着谈笑间又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后递了过来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接过酒瓶，有些无奈地道：
    “那你先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算了，都这时候了，我还睡什么？”
    看了眼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的天空后，红发局长又开了一瓶葡萄酒，随即姿态不是很雅观地翘起了二郎腿，坐在桌上笑眯眯地询问道：
    “这次的董事会议，讨论的是死界的问题吧？你们几个董事讨论出什么结果没？”
    “算是有结果了吧。”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局里准备对死界开战了。”
    “嗯？！”
    听到这里时，正在喝酒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呛了一下，大半口酒都洒在了白色睡衣的前襟上，洇出了一大片深粉色的湿痕。
    “直接对死界开战？那些老东……咳，老是喜欢求稳的家伙们，这次居然也果断了一把？”
    “……”
    老东西对吧？你是想说老东西对吧！
    看着好像发现了蟑螂会吹b-box一样，满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点了点头，开口确认道：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局面还是倾向于继续谈下去，但后面射手董事说完死界的要求，我又把那四十头真神的材料都给了金牛阁下，请她出手锻冶一件专门针对死界主宰的异常物后，就基本全票通过了。”
    “我说呢……”
    听完里昂的转述，红发局长不由得点了点头，一脸了然地道：
    “这才是我了解的董事会议，要不是死界的条件太苛刻，外加你进去插了一脚的话，这次的结果绝对还是和死界继续谈下去……话说这次都有谁去？我肯定又被排除在外了吧。”
    “对。”

 我！清理员！ 第584节

    里昂点头道：
    “按照金牛阁下他们的意思，这次的行动只征调黄道局长，具体是白羊、射手……这几位，局长你还是不能动，需要留下来看守【十二蚁巢】，确保这东西不出危险。”
    “我就知道……”
    不满地咕哝了一声后，略微有些不爽的红发局长，切换了一下翘着的二郎腿。
    随着她大大咧咧的动作，白净的睡裙与两条更加白腻大腿互相交叠，在桌上柔和灯光的映衬之下，竟比天边的朝霞还要美好一些，引得里昂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逐了过去。
    “好看吧？”
    看了看略微走神了一瞬的里昂后，红发局长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伸出食指沾了些洒出来的酒水，在自己柔腻的大腿上轻轻一划，拉出了一道充满魅惑气息的酒红色水痕，继而笑眯眯地提议道：
    “打个商量？如果你替我守家的话，我可以让你摸一下~”
    “……”
    第873章 到了这种时候
    “……”
    摸你妹！
    努力把目光从那道水痕上抽走后，里昂看了看红发局长朦胧的眼神，以及那明显已经泛起了酒晕的粉颈，嘴角顿时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特么是喝多了之后，又开始犯毛病了……
    “怎么样？”
    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里昂，醉眼朦胧的红发局长踢掉了鞋子，白净的脚后跟轻轻磕了磕办公桌的斗柜，笑眯眯地道：
    “真不考虑一下吗？只需要替我在这儿呆几天，就可以……”
    “不考虑！”
    靠着无比过人的毅力，一口回绝了红发局长的邀请后，里昂退后半步黑着脸道：
    “别闹，我都结婚了！”
    “所以拒绝是因为已经结婚了，而不是不感兴趣，对吧？”
    “……”
    “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醉眼朦胧的红发局长抬起手，朝着里昂微微勾了勾手指，两缕热烈的红发便宛如情人的手臂一样，轻柔地缠住了里昂的腰，硬生生把他拖了回来，在地毯上犁出了两道拱起的深沟。
    “好里昂~你就答应我吧！”
    右手像是虎口钳一样，死死地掐住了里昂的手腕，把他的手按到自己大腿上蹭了两下后，声音变得又柔又媚的红发局长，眨着眼睛一脸可怜巴巴地道：
    “你摸都摸完了，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
    我就没答应好吧？而且虽然确实是摸了，但这感觉跟特么被强了一样……话说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看了看斗柜后面堆成了小山的酒瓶后，里昂挣扎了两下发现挣不动，只得努力劝说道：
    “局长，你醉了。”
    “不！我才没醉！”
    在完成了相当经典的撒酒疯对话后，红发局长的眼睛里猛然泛起了一丝水汽，仰起脸眼泪汪汪地道：
    “你摸了就要答应我，替我守好处女分局……嗝……为什么总是我留下？这不公平！我也要去死界！我要去救艾玛！我不想留在这儿干等着！”
    艾玛前辈……
    听到艾玛前辈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一下，挣扎的动作也稍微弱了一些。
    对于给了自己非常多帮助，并且差一点儿就……比维罗妮卡更早一步的艾玛前辈，里昂的心里自然也是惦念着的，从知道她也出了事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赶紧把人救出来。
    奈何死界的情况并不是莽一波就能行，自己连她被关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且还上了死界主宰们的黑名单，贸然闯入死界的话不仅救不了人，更是纯纯的在白给。
    所以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借助自己董事的身份，调动整个清理局的力量，逼迫死界主宰们做出让步，把艾玛前辈和那些被抓的清理员带回来。
    至于为什么在董事会议上不提，那是为了避免被认定为意气用事，影响到其它董事对自己做出的判断的信任，所以刻意在回避这方面的话题，但自己的心里始终是相当紧迫的。
    而和艾玛前辈关系更好的局长，心里自然只会比自己更加难受。
    又看了眼堆积如山的空酒瓶，以及角落里一些被扫过去的碎玻璃渣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挣扎，转而伸手搂住眼泪汪汪的红发局长，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局长应该没有还活着的亲属了。
    唯一亲近些的金牛董事又极为繁忙，局里的其它人更多的是部下而非朋友，所以在自己没有加入处女分局的那些年里，艾玛前辈恐怕就是她唯一的朋友。
    而且同意艾玛前辈前往千帆海国的调令，还是她亲手签发的，这对她来说等于亲手把自己的朋友送进了险地，但自身又因为职责所在无法去救人，局长的心里自然相当不好受。
    虽然她平时总是眨着那对俏美的狐狸眼，笑眯眯地拿着酒瓶大灌特灌，一副万事不挂心的模样，但并不意味着，她是那种冷静到能无视一切情绪的人，她只不过足够理智而已。
    但眼下她喝掉了足够激活五六次【酒中仙】的酒水，来自理智的限制遭到了麻痹，外加又从自己口中得知，这次她依旧无法参加行动，所以情绪上来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了。
    “局长。”轻轻拍了拍红发局长的后背，拍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嗝后，明白她此刻十分不好受的里昂犹豫了一下，随即温声道：
    “你要是实在不好受的话……”
    “我可没想哭！”
    偷着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后，红发局长微微低下脑袋，用额头顶住了里昂的胸口，有些瓮声瓮气地道：
    “我只是喝多了有些晕……让我靠一下就行……”
    你这嘴可真硬……靠吧靠吧！
    没有揭穿红发局长的谎话，由着她拱在自己胸口整理情绪，里昂一边伸手轻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一边止不住地开始发散起了思维。
    虽然自己的确摸了局长的大腿，但那是被迫的，并非自己的本意……嗯……我承认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想……但自己只是想了一下没有付诸行动，直接就开口拒绝了，只是力气没她大。
    还有，话说自己这个拥抱，应该也没什么其它的意思，只能算出于……友情的安慰，不能算自己出轨，对吧？
    对吧？
    对……吧？
    “里昂……”
    而就在里昂一边经受道德的谴责，一边忍不住开始东想西想时，红发局长突然打了个小小的酒嗝，随即拱在他怀里喃喃道：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片叶子。”
    叶子？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马上明白了过来。
    “那七枚记录了不同‘if线’的叶子？”
    “姨夫线？那是什么线？”
    “额……不是姨夫线，if的意思是如果……就是假设我没有和维罗妮卡结婚，而是选择了别人做伴侣之后，可能发生的不同的未来。”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反手搂住了里昂的腰，吸了吸鼻子道：
    “你说咱们现在这个姿势，是不是和我那片叶子里的一个场景很像？”
    你那片叶子里的场景？
    里昂闻言回忆了一下，随即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颇为难绷的神色。
    局长的那片叶子里，自己貌似为了刷海王徽章成了真的海王，然后和局长在不同的地方，上演了一大堆动作重复的相同场景……（786章）
    “你说的场景……不会是……”
    “就是那个啊。”
    红发局长打了个酒嗝，在一片亮起的白光中哼哼道：
    “里昂，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对不起维罗妮卡？”
    “啊呀！”
    在背后亮起白光的瞬间，里昂便已经本能地预感到了什么，在惊叫从身后传来之前便猛然头。
    果不其然，本应还在路上的乔舒亚和撞破小姐，理所当然地被摩羯董事送了回来，此刻撞破小姐正满眼震惊地看向自己和局长，并在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后，一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拼命地摇起了头。
    “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
    我就知道！
    凸(艹皿艹)！！！
    第874章 回家
    “其实真实的情况，并不是你们刚刚看到的那样……”
    把哼哼唧唧的红发局长抱到沙发上，扯过毯子把她卷好后，里昂转头面向撞破小姐和乔舒亚，开口努力澄清道：
    “局长喝醉了，刚刚说的是胡话，我们并没做什么对不起维罗妮卡的事。”
    “呵。”
    雀斑王子闻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嘲讽两句，但却陡然觉得自己的脸皮微微一寒，发现里昂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自己的右脸上。
    “……”
    哼，只会动手的莽夫，我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面对里昂微微抬起的右手，雀斑王子大度地选择了原谅姐夫的行为，撇撇嘴后扭头离开了局长办公室，而撞破小姐则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道：
    “对对，肯定是我来的时间不对，你们……你和奥莉薇娅局长之间，肯定是没有什么的。”
    “……”
    算了，我反正是清白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清理员！ 第585节

    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看了眼骑着薄毯侧躺在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的红发局长，随即开口请求道：
    “莱拉，我有事准备回家一趟，能请你照顾一下局长吗？”
    “啊？我……我能行吗？”
    “只是看着点儿她就可以，局长今天虽然喝得有些多了，但还是不会乱来的，你只要在她撒酒疯的时候拦着点儿，别让她乱说话就行。”
    “哦哦，那我应该没问题。”
    “辛苦你了。”
    把局长托付给了撞破小姐后，里昂看了眼窗外愈来愈亮的天色，便起身钻入了局长办公室的窗户，通过镜世界一路朝【幸福公寓】赶了回去。
    伴随着幼哈奶声奶气的吠叫，里昂沿着舰桥大街的镜子一路穿行，最后从幸福公寓六楼的窗户中走出，动作轻巧地翻下窗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卧室里。
    果然，只有这里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看着自己离开了十几天后，依旧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屋子，里昂不由得浑身微微一松，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宁静。
    旅鸫王国的狮心亲王，清理局的水瓶董事，戮王会嘴里的食神……这些虽然同样也是自己，但说来似乎有些矫情，这些享有地位权力亦或者拥有赫赫凶名的自己，始终只是贴在“里昂”身上的一层外皮。
    而唯有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那个活在安娜她们的埋怨和期盼中的自己，才是真正生长在“里昂”这个人类身上，让自己不至于成为一条空洞的灵魂的血肉，是永远都无法替代的特殊存在。
    唔~回家真好啊~
    侧身地坐在铺好了被子的床边，直接打开双臂仰躺在了松软的枕头上后，感觉浑身舒泰的里昂，正想放松地长出一口气时，却觉得脖颈突然被什么硬物硌了一下。感觉……好像是个本子？
    伸手在枕头底下摸了两把，将硌到自己的硬物抽了出来后，躺在床上的里昂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晨光，眯着眼睛检查了一下手里的东西。
    一个有着厚厚硬壳的小本子，封皮上是三只画风相当童趣的卡通小猪，翻开之后的扉页则用彩色蜡笔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单词……
    账本儿？
    嗯……威廉没有记账的习惯，安娜的账本在厨房的抽屉里，这个一看就是玫兰妮的东西。
    拿着小妹妹的账本犹豫了一下后，里昂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心，伸手翻开账本看了一眼，随后立刻明白了这东西会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原因。
    安娜虽然性子温软，但在教育方面出乎意料的是个严厉派，对于总喜欢搞事的两个小魔王一向严防死守，账本什么的肯定藏不下，整个家里也只有自己的屋子她不会仔细翻了。
    饶有兴致地翻了几页账本后，看着上面一系列代写作业替抄笔记，模仿老师字迹开条子逃课，乃至于代签低分考卷、誊写家长意见表的业务进项，里昂的顿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啧啧啧，资本的原始积累果然都是带着罪恶的……并且还会违反不少校规，这账本上面的东西要是让安娜看见了，必然是一顿巴掌炒屁股肉~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正准备把手里的账本放下时，却陡然见到了一笔有些奇怪的新“进项”。
    “线人费，每周2银轮。”
    线人费……不会是我猜的那种线人费吧？
    看了看线人费前面用蜡笔做的标记，发现和来自维罗妮卡的“大嫂投资”一样，是专属的绿色小蛤蟆记号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随即翻回猪猪账本的扉页，在背面找了一下用小字写的项目标注。
    “由于大哥很招漂亮大姐姐们的喜欢，判断大嫂应该有对于线人的需求，主动前往商议后，定下每周2银轮的线人费用，如有具体发现则该周线人费直接翻倍，且将额外获得一笔来自大嫂的专项投资……”
    “……”
    你这……虽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进项，但老违反校规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嗯……别怪大哥哈~
    看了看账本上一连串绿色小蛤蟆的线人费标记，里昂默默地合上了玫兰妮的账本，并贴心地藏在了窗帘外侧的壁橱格子里……因为靠近窗子容易落灰，这里安娜每两天都会特意擦一下，1000%不会被漏掉。
    小孩子要多学习，不要老惦记着搞钱，大哥是为了你好，这只是一场爱的教育，绝对不是大哥的打击报复！
    特意把窗帘往里折了一点点，确认安娜一进来就能看见后，里昂躺回床上正准备小憩一会儿，等到安娜她们睡醒再出去时，却听见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些许细微的响动。
    少顷，头发梳到一边扎好的清瘦少女，轻手轻脚地拧开房门，微带期待地朝里面看了一眼，紧接着，那清澈得像两汪湖水的眼眸，立时便漾起了喜悦的波纹。
    “哥！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
    开口回应了一声后，看着还穿着一身睡裙的妹妹，坐起身来的里昂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安娜，是我刚才踩地板的声音把你吵醒了么？”
    “不是不是。”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后，清瘦少女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满眼欣喜地道：
    “我每天早上这个时候，都会来你的屋子看一眼……哥，你这次出差还顺利吗？有没有受伤？这次回来能在家里呆多久？”
    第875章 噩梦？
    我不在家的每一天，你都会来我的屋子看一眼吗？
    听完安娜的话后，里昂脸上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滞，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对应的场景。
    自己离开家的时候，她每天都悄悄过来看一眼，希望见到自己出现在屋子里，笑着朝她打招呼，但她最终都只能轻叹一声，随即或者略带失望地关门离开，或者进来在床上坐一会儿……
    “抱歉安娜，我最近太忙了，这次也在家里呆不了太久……大概还能呆七八天左右就又要出去了。”
    “这样啊……”
    看着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愧疚的里昂，清瘦少女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伸手帮里昂整理了一下衣领，继而轻笑着道：
    “能有七八天已经很好很好啦，而且你又不是在瞎混，而是有很重要的正经事要忙……嗯……”
    说到这里时，安娜突然微微顿了顿，随即停下了手里整理衣领的动作，神情略微有些难绷地道：
    “哥……你刚刚到底去哪儿了？”
    啊？
    面对安娜的问题，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刚从局里回来，和局长报告了一下出差的结果……有什么不对吗？”
    “……”
    有什么不对……哪里都很不对好吗？
    看了看里昂领口蹭上的口红印，嗅了嗅他身上酒水和女人混合的香气后，清瘦少女不由得抿了抿嘴，随即着恼地伸手在里昂腰上狠拧了一把。
    而注意到妹妹目光的落点后，里昂也发现了这些……残留的痕迹，随即连忙摆手解释道：
    “安娜，不是你想的那样！局长最近有心事，今天喝得有些多，我又刚好回去，所以她就抱着我……真的！我什么都没干！”
    “你最好是！”
    瞪了愈发可疑的大哥一眼后，清瘦少女没有说什么，而是伸手帮他把外套换了下来，从上面拈出了两根醉醺醺的红色发丝，团好后塞回了里昂的手里。
    “衣服脱了！”
    “啊？”
    “赶紧换一件没沾口红的！这件衬衣我好给你洗了！”
    没好气地白了里昂一眼后，安娜忍不住又在他腰上拧了一把，随即咬着牙提醒道：
    “你回来之后不准备去找维罗妮卡姐姐？难道你就准备穿这一身去见她？”
    “哦哦！”
    听完安娜的话后，里昂顿时如梦初醒，连忙换下了胸前被局长拱出了不少褶皱的衬衣，随即抓住外套小声提醒道：
    “那个，这上面的头发你别碰哈，我来处理就行，这东西挺危险的。”
    我看你才比较危险！
    等里昂把醉醺醺的【戮杀血发】摘走，确认没有残留后，清瘦少女收走了他的外套和衬衣，气鼓鼓地推门离开，少顷又拿着一套叠好的衣物走了回来，没好气地扔到了光着上身的里昂怀里。
    “快换上，一会儿再着凉了！”
    “哦……”
    就在里昂听从妹妹的旨意，开始往头上套衣服时，一旁的安娜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轻声询问道：
    “哥，你们在清理局的工作，负责处理那些不存在于现实的东西吗？”
    “啊？”
    “比如连续做噩梦之类的……”噩梦？
    把码数稍微小了一些的衣服套好后，看着自己妹妹有些踟蹰的神情，梦界毁灭者·噩梦之主·魇之昂不由得眨了眨眼，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安娜？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做噩梦了？”
    不是谁特么胆子这么大，冲业绩居然冲到我妹妹头上了？要是让我知道，是哪头该死的梦魇敢骚扰安娜，我她妈非得下去把它……
    “做噩梦的不是我。”
    就在里昂准备发动七头梦魇使者，把堕魂黑渊查个底儿朝天时，清瘦少女微微摇了摇头，拯救了堕魂黑渊中无辜的梦魇们，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是艾莉……艾玛姐姐把她带来拜托我照顾，自己出差之后没几天，那孩子就开始不停的做噩梦，每天都梦见一些……一些很不好的画面。”
    里昂闻言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追问道：
    “那些很不好的画面是指……”
    “就是……一些艾玛姐姐正在受苦的场景。”
    微微抿了抿嘴唇后，安娜一脸担忧地道：
    “具体什么情况那孩子也说不太清楚，但她每次醒来之后都很难过，昨天甚至抱着我止不住地掉眼泪，怎么安慰都没有用，然后还一直在说‘妈妈很疼’、‘周围好黑’之类的话。”
    “……”
    艾玛前辈……
    听完安娜忧心忡忡的转述后，猜到了怎么回事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艾玛前辈所拥有的【宝之罪】，和小艾莉所拥有的【宝之殇】，本身其实是一套“成对”的不死系异常物，互相之间多半存在着某种联系。
    而由于死界主宰们的偷袭，艾玛前辈所在的王船被拖入了死界，小艾莉多半是倚仗两件异常物之间的联系，感受到了她正在遭遇的痛苦……
    “哥？”
    注意到里昂的神情有异，安娜不由得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关于小艾莉的这些噩梦，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难道说……艾玛姐姐真的出事了？”
    “嗯……”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里昂无奈地点头道：

 我！清理员！ 第586节

    “艾玛前辈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敌人偷袭，和几十名清理员一起被抓走了，虽然目前应该还安全，但却被关在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暂时还回不来。”
    “？！”
    听到里昂的话后，安娜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震，随即忍不住抓着里昂的手臂追问道：
    “那你……那你七八天之后，难道就是要去……”
    “……”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面对自己只是漏了点儿口风，就直接猜出了大概情况的妹妹，里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拢至耳后，继而望着那对紧张起来的眼眸，温声安慰道：
    “放心，这次的行动不光我一个人，还有很多非常厉害的老……前辈们也会去，最后肯定会万无一失，成功把艾玛前辈救回来的……
    对了安娜，小艾莉现在醒了没有？如果她还没醒的话，那就让我先过去看看她吧！”
    第876章 玫妈妈与遗悔城
    “好……”
    有些担忧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安娜咬了咬下嘴唇，随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里昂去了里间，轻手轻脚地拧开了三个孩子的房门。
    幸福公寓的户型并不算小，当初盖的时候就是为了三代人一起居住设计的，因此哪怕摆了三张小床，空间仍旧没有显得过分狭窄，甚至最近的床头离屋门还有三步以上的距离。
    然而即便这样，在安娜推门进入的瞬间，距离屋门最远处的小床上，仍旧立刻吱呀一声，支起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瓜。
    嗯？大哥回来了？
    见到了安娜身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后，威廉乌溜溜的眼珠微微定了定，只略一思忖后，黑眼珠中便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神色。
    在里昂有些无语的神情中，威廉伸手指了指旁边睡得四仰八叉，裤脚卷到了膝盖上的玫兰妮，随即朝着里昂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账本儿？’
    “……”
    你还真是够了解她的……不过这次可不是账本的事儿。
    朝着自己鬼头鬼脑的弟弟摇摇头后，里昂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脱掉鞋子踩在了地毯上，走到了玫兰妮和小艾莉的床前。
    由于莱恩家の长兄与艾玛女士间的特殊关系，哪怕只是暂时“寄宿”在莱恩家的小艾莉，仍旧拥有自己单独的小木床，甚至床头还贴了几张色彩鲜艳的蜡笔画。
    不过此时这张颇具童趣的可爱小床却空着，本应睡在自己床上的小艾莉，正披散着和艾玛前辈一样是浅栗色的头发，满是不安地蜷缩在玫兰妮的怀里。
    明明屋子里并不算热，但小艾莉的额角却在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那张平时恬静可爱的小脸儿上布满了惊慌与不安，两只白净的小拳头不自觉地微微攥起，好像一只受惊了的瓷娃娃似的，整个小小的身体都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
    而旁边早就甩开了枕头，整个儿睡得横了过来的玫兰妮，正一边张着嘴呼噜呼噜地打着细鼾，一边无意识地搂紧小艾莉的脑袋，伸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嘴里偶尔还含糊地哼哼两下，说着大概是“不要怕”之类的安慰话……
    轻轻拉开玫兰妮的手臂，随即伸手在小艾莉潮热的额头贴了贴，确认没有梦魇“光顾”过的痕迹后，里昂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确定了，这孩子应该并不是在做噩梦，而是是真的从艾玛前辈那边“看”到了什么。
    而似乎是感受到了令人安心的气息，在里昂的手掌贴上去的时候，小艾莉不住发抖的身体总算稳定了下来，瓷娃娃似的脸颊不自觉地向上蹭了蹭，枕住了里昂的掌心。
    “妈……妈妈……”
    “我在，我在。”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开关被打开了，在听到小艾莉隐隐带着哭腔的梦呓后，旁边玫兰妮的鼾声突地一停。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目光中，玫兰妮先是迷迷糊糊地吸了吸口水，随即竟然闭着眼睛反搂住了小艾莉，用下巴颏在她额头上贴了贴，继而半梦半醒地哼唧道：
    “艾莉乖……你妈妈和我大哥有一腿，我又是大哥的妹妹，那四舍五入我也算你妈妈那一辈的……玫妈妈在这儿，不怕不怕……”
    “……”
    “……”
    不是……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完玫兰妮逆天程度拉满的梦话后，里昂的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即黑着脸望向了正在安慰小艾莉的玫妈妈，莫名地一阵手痒，很想用力抽点儿什么。
    能够听到“关键词”就秒醒，连眼睛都不用睁开就能安慰小艾莉，证明玫兰妮这些天恐怕都已经养成了习惯，一旦小艾莉做了噩梦就会过来照顾她，这一点无疑是要狠狠夸奖的。
    但你这个辈分算的……但凡你去超市门口摇两块钱的，都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压住了想在她屁股上狠抽两巴掌的冲动后，里昂捏住了玫妈妈那张暴论频出的嘴巴，避免她接着抖出什么逆天言论来，随即黑着脸拍醒了她。
    “唔？唔！……大唔？”
    边儿去！你大唔现在有正事儿要干！至于那个线人费和玫妈妈的事儿，等大唔忙完了再跟你算账！
    瞪了小脸儿上满是茫然的玫兰妮一眼后，里昂轻手轻脚地把小艾莉从她怀里“摘”了出来，随即切换出“魇之昂”徽章，接着用额头抵住小艾莉的眉心，借助噩梦之主的权能，将自己的意识渗入了她的梦境之中。
    ……
    乌天净土，黑白调转。
    在漆黑天空与苍白大地的交界之处，布满了踟蹰前行的亡者的不归路，好似从整个死界背后拱出的一条森白脊骨，从亡者之门起始，一路向死界最深处延伸而去。
    似乎没有尽头一样的不归路，在穿过遍布墓石与小径的【贤者墓园】后，便会抵达一片布满透明幽魂与漆黑迷雾的苍白沼泽。
    而在整片【幽魂迷沼】的最深处，一座由无数人头大小的灰色墓石垒起，城头上栖息着无数红眼报死鸦的巨大城池，正在终年不散的漆黑迷雾中悄然矗立着。
    “铛——”
    在死界的太阳来到天空正中央，那森冷而死寂的“阳光”落下，略微驱散了迷沼中的浓雾后，一道脆皮铃铛般尖锐刺耳的钟声，陡然自【遗悔城】的中央传了出来。
    “到时间了？”
    似乎被钟声激活了一样，满眼迷茫地在漆黑雾气中徘徊的幽魂，统统被这刺耳的钟声震得“醒”了过来，扭头望向了幽魂迷沼的最深处
    “到时间了。”
    “到时间了！”
    “到时间了！！！”
    近乎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喊声后，重新凝聚出了实体的幽魂们，脸上齐刷刷地重新泛起了属于人类的紧张情绪，随即动身穿过布满泥淖的苍白迷沼，拼命地朝着黑雾掩映中的灰色巨城赶了过去。
    而在无数幽魂踉跄前进的身影的终点处，灰色巨城沉厚的门扉亦缓缓洞开，大量眼神茫然失措、甚至面孔都模糊了的亡者被门扉吐了出来。
    紧接着，栖息在城头上的报死鸦们振翅飞起，在这些摔在了苍白泥沼中的死者上空盘旋数圈，随后引领着部分茫然地爬起来，本能地开始继续前行的死者们，嘎嘎地鸣叫着飞向了死界更深处。而在这些被遗悔城吐出来的死者离开后，新一批死者们头顶盘旋的报死鸦，则会像它们的前辈一样，在对应的死者踉跄着进入城门后，收起翅膀落在遗悔城的城头，相继闭上了血红的鸦目。
    这些负责引领死者的报死鸦落下后，便仿佛一座座鸦型石雕般不再行动，直到心有不甘的死者在遗悔城的磨蚀下，彻底忘却了所有的遗憾与悔恨，被垃圾一样吐出来的时候，再重新引领他们向死界深处前进……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这样的，但……
    “嘎！嘎？嘎！”
    一大串错愕的鸦鸣声响起，新的一批报死鸦落下后惊讶地发现，遗悔城城头专门留给自己栖息的石窝里，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提前“住”进了其它的同类。
    一边是勤勤恳恳地努力工作，但本应分到的房子却被占了的打工鸦，另一边则是家里住的好好的，却突然遭到恶客上门的日子鸦，两边几乎立时便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扑、叨、抓、啄、互相撕扯得鸦羽乱飞。
    在吵嚷的鸦鸦激斗下方，遗悔城正中央宽阔的广场上，一条外形如同展开的银杏叶，前后长度超过八百米的巨型舰船斜斜地撞进地面，将原本宽阔的巨大广场挤得水泄不通，甚至撞毁了不少边沿的建筑。
    而那些在厮打之中落败，没办法拥有自己巢穴的报死鸦，便会嚎叫着朝城内飞来，在巨型舰船的正上方盘旋，用自己没人能懂的鸦语，大声痛斥着下方扰乱了规则，导致自己无巢可归的死者们……
    这是……又过了一天了吗？
    听到头顶聒噪的鸦鸣声，赛奥王船之中的“死者”们纷纷惊觉，随即仰头望向上方盘旋的报死鸦群，脸上纷纷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惊恐之色。
    “我……我不行了！”
    听着和上方的鸦鸣一起出现的，那些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王船的主甲板坑洞内栖身的清理员们中，不由得传出了一道濒临崩溃的哀泣，一名身量高大的络腮胡壮汉猛然跪倒，抱着头哭嚎道：
    “我真的不行了！让我死吧！”
    从头顶鸦鸣声响起时，便笼罩在人群中的某些情绪，似乎被络腮胡壮汉哭嚎的恳求点燃了，很快，一道道崩溃的叫喊声相继响起。
    “我也不想继续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求求你们！你们有能力的让我解脱吧！”
    “死！让我死！我不想再活了啊！”
    在一片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中，两臂缠满血色绷带，倚靠在甲板角落睡着的女人动了动，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眸。
    看了看在这些天的折磨下精神崩溃，开始呼号嘶吼的清理员们，艾玛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劝说些什么，但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而默默扶正头顶遍布荆棘的冠冕，并用力攥住了手中的剑柄。
    “求你！求你帮帮我！”
    然而艾玛虽然没有说话，但她醒来时的响动，仍旧引起了清理员们的注意。
    在发现了她已经醒来后，最先崩溃的络腮胡壮汉抖了抖，随即起身踉跄着奔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的甲板上，随即一边猛力地磕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声嘶力竭地哀求道：
    “你能杀了我！你有能力杀我！求你动手！你动手啊！”
    “……”
    面对络腮胡壮汉怪异的求恳，艾玛的嘴唇不由得颤了颤，在沉默了一瞬后微微摇头，随即用听起来有些喑哑，但却温柔依旧的声线劝说道：
    “巴夫洛，你还是再坚持一下吧，眼下还没有到真正绝望的时候。
    虽然我们都拥有不死系异常物，但对于掌握死亡本身的死界主宰们来讲，想要杀死我们仍旧是件非常简单的事，但它们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不断用各种手段折磨我们的精神和肉体……”
    “不不！我不想听！我只想……”
    “巴夫洛！你听我说！”
    微微抬高了音量，喝住了想要继续哭嚎的络腮胡壮汉后，在船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面色苍白的艾玛虚弱地倚着甲板的侧舷，尽己所能地努力劝说道：
    “我不认为死界主宰们，会无聊到特意针对我们安排这些折磨，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它们忌惮局里的态度，并不敢真正的杀死我们……最起码不好直接动手。
    所以这些特意安排的折磨，目的就是想让我们精神崩溃，承受不住后主动寻死，如果我们真的互相杀死了对方的话，那它们也就不必给局里什么交待了。”
    说到这里时，艾玛的话音微微顿了顿，随即环顾四周神色各异的清理员们，微微抬高声音道：
    “我知道这些天的滋味儿不好受，不断面临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悔恨和遗憾，无论任何人都是会扛不住的，但还请不要再说不想活之类的话了。
    局里不会对我们放任不管的，无论多么难捱的折磨，都一定会有尽头，来自死界主宰们的折磨越多越急，就证明我们重获自由的时间就越近。
    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不要自己先放弃自己，等到局里……”
    “不会有人来了……”
    一名双目赤红的男清理员突然开口，打断了艾玛的安抚。
    只见他双手抱头，一边用指甲猛力抠着自己脸上的皮肉，一边满眼痛苦地嘶吼道：
    “这都已经半个多月了！要来的话局里早就来了！来不了也能送个消息啊！可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动静！我们已经被放弃了！不会有人……”

 我！清理员！ 第587节

    “会的！”
    想起那个明明同样顶着痛苦的回忆，却仍旧背着自己踏上不归路、穿过黑白桥，一路将自己背出了死界的身影，艾玛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咬着牙打断了男清理员绝望的嘶吼。
    “不要放弃，肯定会有人来的！”
    听着那些已经到了甲板下方的脚步声，脸上血色逐渐褪尽，面色变得比纸还白的艾玛，一边拉风箱似地急促地呼吸着，一边艰难地张开嘴唇，既像是劝说别人，又像是提醒自己地喃喃道：
    “我了解他！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一定会来……我不能让他找不到我！”
    第877章 所谓遗悔（上）
    “咚咚咚咚……”
    就在艾玛咬紧牙关，握住了手中的长柄细剑时，甲板下方那些的脚步声逐渐销声匿迹，原本轻重不一的密集响动沉寂了下来，仅剩下了一道又轻又小的绵软脚步。
    听着那柔软的布拖鞋在地板上趿拉的响动，刚刚磕头恳求艾玛彻底杀死他的络腮胡壮汉，顿时不由得浑身颤抖了起来，不自觉地往甲板的入口迎了半步，但马上又像被蛇咬了似的猛退了回来。
    “咔。”
    伴随着一道木材摩擦的轻响，王船甲板上的活板门微微动了动，似乎有人想要从下面把门推开。
    但这扇通往下层舱室的活板门，早就已经被清理员们用各种手段封死了，底下的人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推动活板门，随即只得吃力地抬起小拳头，在裂开的活板门底部用力地敲了敲。
    “爸爸？”
    当清脆的童音从下方传来时，络腮胡壮汉的双腿便猛然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甲板上，而活板门下的小孩子，似乎听到了上面的响动，不由得开心地搁着门板喊道：
    “你在外面对不对？爸爸！你开门呀！”
    “咚咚咚。”
    “开门呀，你怎么不理我？”
    “爸爸？”
    “巴夫洛，你还好吗？”
    看了眼整个人半趴在甲板上，既想要往活板门的方向去，但又一步都挪不动的络腮胡壮汉后，站在最前面的一名女清理员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提议道：
    “要不我直接把那孩子送……”
    “不！别！”
    忙不迭地喊住了女清理员后，络腮胡壮汉撑着甲板支起身体，试着往活板门的方向挪动了起来，奈何他的两条腿在不受控制地打晃，好半天也只挪出了一米不到，距离活板门的位置还相当遥远。
    而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来开门后，活板门下方的童音似乎有些急了，一边吃力地咚咚咚敲打着门板，一边满是害怕地道：
    “爸爸！你快来帮我开门啊，家里有好难闻的烟……好烫啊！”
    “求你让我出去！火！着火了！已经往我这边来了！”
    “爸爸！你开门好不好？我以后不会不乖了，你不要把我关在家里！”
    甲板下的童音逐渐带上了哭腔，紧接着，大量呛人的灰色烟气，也顺着活板门和甲板间的缝隙，开始止不住地往上飘，下方似乎真的遭遇了一场危险的火灾。
    而在童音真的哭了出来，并且第三次哀求他过去开门时，络腮胡壮汉终于忍不住了，直接纵身扑了出去，撞开了压在活板门上的半截桅杆，拼了命地用手指头去抠活板门的拉槽。
    奈何为了能多撑上一会儿，活板门的拉槽早就被异常物彻底封死了，哪怕被络腮胡壮汉抠得指甲掀起，被挠得木飞扬几乎整个儿烂掉，那扇布满血红指印的活板门仍旧关得死紧，没有半点儿开启的意思。
    “开门！”
    似乎反应了过来，被情绪支配的络腮胡壮汉猛然回头，望向了刚刚开口的女清理员，跪在甲板上满眼血红地求恳道：
    “求你！求你把门打开！”“我……好吧……”
    女清理员咬了咬嘴，似乎想要劝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了闭眼，伸手对着活板门的方向微微一撕。
    “咔嚓！”
    清澈的机括声从下方传来，随着女清理员撕扯的动作，原本像是整个儿焊上去了一样的活板门，直接整个儿弹了开来，死界太阳黑沉沉的光亮洒了下去，照在了下方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儿脸上。
    “爸爸！”
    被络腮胡壮汉颤抖的双臂，从布满烟火的舱室里抱了出来后，脚上趿拉着一双白色兔子拖鞋的小女孩儿，立刻伸出带着婴儿肥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络腮胡壮汉的脖颈，红着眼睛哽咽道：
    “我怎么喊你都不来给我开门……我还以为你因为我淘气，所以不想要我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浑身颤抖着搂住小女孩儿，感受着那已经阔别了十几年的小小心跳，眼泪和鼻涕已经糊成了一片的络腮胡壮汉，不由得噗通一声跪在脏污的甲板上，同样哽咽着不断承诺道：
    “我不要自己也不会不要你！我……爸爸只是一时生气把你关在了家里！但不管什么时候，你只要喊爸爸！我都一定会到！只要你喊！只要你喊我！”
    “好！”
    小女孩儿闻言不由得破涕为笑，连连点头道：
    “我会喊你的！我……爸爸？我的嗓子好呛……我好像……喊不出……”
    随着小女孩儿逐渐喑哑的声音中，原本只在船舱下蔓延的呛人烟火，悄然从她的口鼻中渗了出来。
    在一众清理员恐惧的神情中，大量泛着红色星点儿的烟灰从她口中喷出，洒在络腮胡壮汉的胳膊上和胸口上，将他本就动荡不安的灵魂，烫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红色孔洞，随后一路向着更深处烧灼了过去。
    而络腮胡壮汉怀里的小女孩儿，也在火烧火燎的烟雾中迅速干瘪开裂，从原本莹润可爱的孩子，变成了一具被火焰舔舐得枯干的焦尸。
    爸爸！
    张嘴再次喷出了一蓬烟灰后，迅速变得枯干的小女孩儿望向目眦欲裂的络腮胡壮汉，满眼疑问地张开了嘴。
    我明明喊了的……你怎么没有过来救我？
    “不！不！”
    看着怀里迅速枯干碎裂的小小身体，望着她那满是疑问的眼神，络腮胡壮汉不由得扯坏了自己的衣服，拼了命一样地给她指自己身上的烧伤疤，跪在小女孩儿面前满眼绝望地解释道：
    “我没有骗你！爸爸真的去了！发现着火之后我马上就冲进去了！我把家里都翻遍了！但我……我……”
    随着那小小身体的逐渐崩解，络腮胡壮汉被烟火熏得黑红的眼前，似乎再次浮现出了燃烧着倒下的柜子，以及柜子下看着自己经过，却因为喊不出声音，只能望着自己的背影被活活烧死的女儿。
    “我没听到！我没听到啊！”
    在络腮胡壮汉绝望的悲号声中，他身上被烟火蚀出的孔洞愈发巨大，几乎将他整个人从胸口处烧成了两截，而络腮胡壮汉却好似一无所觉，只知道拼了命地用头猛磕面前的甲板……直到被一柄细剑当胸刺穿！
    第878章 所谓遗悔（下）
    “又是你。”
    在艾玛咬牙刺“死”了络腮胡壮汉，中断了他满含痛苦的哀嚎，并把他从活板门前拖开后，地上浑身枯干的小女孩儿突然睁开了眼睛，爬起身一脸不满地望了过来。
    “这已经是你第几次提前打断我了？”
    看了看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面前，手持细剑死盯着自己的艾玛，“小女孩儿”不由得歪了歪头，眯着眼睛质问道：
    “记得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特意提醒过你们，不要在我聆听悲号的时候打断我，否则后果自负，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
    面对来自“小女孩儿”的质问，艾玛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但她还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咬着牙回顶道：
    “我当然听得懂！但你那些该死的丑陋戏码，和你这个垃圾主宰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呵呵。”
    面对艾玛饱含憎恶的叱骂，干枯的“小女孩儿”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随即整个人扑倒了下去，而一具仅有巴掌大的木头人偶，则从她满是痛苦的灵魂中钻了出来。
    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小小的人偶踩在小女孩儿的背心上，仰头望向对面的艾玛，满眼鄙夷地回应道：
    “你一个人类又懂得什么？我创造的【遗悔城】和【幽魂迷沼】，可是得到了世界认可的，那些心怀遗憾与悔恨的灵魂，只有在我这里得到了净化之后，才能继续走向【终焉之崖】回归世界。
    如果没有我处理这些灵魂，任凭它们在这里堆积留存的话，诞生在现世的生灵必然会大幅减少，从这一点来看的话，我可是你们人类乃至于整个现世的大恩人！”
    “……”
    “怎么，已经没话说了么？”
    看着面前咬着嘴唇怒视自己的艾玛，小小的【悲号人偶】不由得背过双手，仰头望着她不紧不慢地道：
    “记住了，不要试图用你狭隘的认知来评价我，虽然我确实以聆听悲号为乐，但这些是我应得的报酬。
    而且也唯有透彻心扉的悲号，才能消磨掉你们人类那些无用的执念，磋磨掉那些所谓的遗憾与悔恨，净化掉你们污浊又沉重的灵魂。
    唯有经过我的处理后，你们灵魂之中的那些‘杂质’才能被剔除，不至于顺着终焉之崖回归本源，对整个世界造成污染……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看着明明自己已经很耐心地解释了，但却仍旧冥顽不灵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人，掌控【遗悔城】的悲号人偶，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宣布道。
    “你不用理解我的伟大，作为人类，你们只需要乖乖承受就好了……另外，既然你打断了他的悲号，那就用自己的来偿还吧！”
    说完了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悲号人偶的脖子便九十度向下弯折，隔着甲板朝下方的舱室望了一眼，并在微微挑拣了一下后，饶有兴趣地重新抬头道：
    “从素材的角度来说，你倒是比那个大胡子优秀得多……他的悔恨是没能救下自己的女儿，只是死了一个家人而已，但你却直接害死了自己全族。
    嗯……你的族人里面，对你怀有恨意的人可不在少数，滞留在我这儿的更是大有人在，所以你准备先面对谁？你的父亲？你的母亲？还是说重温一下全族遭到处刑时的……唔……”
    看着艾玛虽然布满了恐惧，但却带着某种怪异的“火苗”，仍旧在直视自己的眼睛，【悲号人偶】木质的眉毛不由得栩栩如生地皱了皱，随即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你好像和前些天不太一样了？”
    我变得不太一样了？
    艾玛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隐约猜到了悲号人偶在指什么，不过她却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握紧了手中的细剑，努力守好心头的信念，咬着牙准备等待折磨的来临。不过奇怪的是，在问完刚刚的问题后，悲号人偶的动作却停了下来，并没有急着找出艾玛父母的灵魂，对她施加折磨，而是盯着她的眼睛陷入了思考之中。
    ……
    这女人眼里那奇怪的“火苗”虽然极为少见，但在自己漫长的人生之中，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遇到过，那是在某种强烈的“支点”的支撑下，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的准备，选择直面恐惧后诞生的勇气。
    这种讨人厌的东西，会牢牢地包裹在她灵魂的外侧，在那个强烈的“支点”被摧毁之前，她无论受到怎样的打击都不会彻底崩溃，早晚能够在“支点”的帮助下缓过来。
    而这种并不彻底的悲号，虽然依旧能够完成“填饱肚子”的功能，但却像是盐水白煮的鸡胸肉一样，格外的令人索然无味……
    所以关键还是在于她的“支点”上！
    盯着艾玛的眼眸看了一会儿，隐约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悲号人偶的嘴巴不由得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满含恶意的木楞微笑。
    “你希望能够活着从这里离开，陪伴你的女儿长大，对么？”
    “？！”
    听到悲号人偶的话后，艾玛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紧，随即攥紧手中的剑柄喝问道：

 我！清理员！ 第588节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支点’虽然强烈，但还真是意外的朴素……而且愚蠢。”
    木质的脖颈微微扭转，发出了吱嘎吱嘎的生涩响动后，悲号人偶看着面前神色紧张的艾玛，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你知道受肉牝鹿吗？”
    ……
    不好！
    透过小艾莉的“梦境”，听到了受肉牝鹿的名字后，里昂的心头不由得跟着猛然一紧，奈何远在现世的他根本无法阻止，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号人偶开口道：
    “那头母鹿一直在试图跨越生死边界，获取独立于灵魂之外的真实肉体，而你视为希望的那个孩子，与其说是你的女儿，倒不如说是她的一次失败的尝试。”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话很难懂吗？”
    看着面前眼睛猛然瞪大的艾玛，悲号人偶歪了歪自己的木头脑袋，一字一顿地道：
    “你的女儿就是那头鹿给自己安排的肉体，也是你们一族悲剧命运的根源！”
    第879章 灵媒之血与心湖
    我的女儿……艾莉才是我们一族悲剧的根源？
    面对来自悲号人偶的揭秘，艾玛的第一反应就是它肯定在胡扯，但在和悲号人偶对视了一眼后，另一种近乎本能的怪异感觉，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艾玛的心头。
    它说的恐怕是真的！
    ……
    “按照我的了解，其实在很早很早之前，那头鹿就已经盯上你了……或者说盯上了你们一族。”
    看着虽然努力保持沉默，但眼眸中却透出了一股恐惧之色的艾玛，悲号人偶不由得满意地咧了咧嘴角，随即睁着两颗满是恶意的玻璃眼球，开口告知道：
    “你所在的人类王国与巫女之国是盟友，两方往来的历史长达几百年，互相之间更是没少通婚，你们宝一族的先祖之中，有好几位都与巫女之国的灵媒结过亲。
    而继承了灵媒之血的你们，在人类之中属于非常特殊的一支，天生就比其它的生者更加亲近死亡，是亡者们顶好的降临载体……”
    “你胡说！”
    打断了悲号人偶的话后，面色白得吓人的艾玛咬着牙反驳道：
    “就算我的祖先确实和巫女之国的灵媒们结过亲，但我们一族里根本就没人学过灵媒秘法！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成为灵媒的天赋！”
    “呵呵，你搞错了一件事。”
    悲号人偶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脸淡然地解释道：
    “缺乏学习秘术的才能，并不等于没有继承血脉中的特性，你们一族确实完整继承了灵媒之血没错……如果还不信的话，那你不妨回忆一下自己的经历。”
    “经历？”
    “你第一次死亡之后，在【不归路】上转过身，强行走回了现世的经历。”
    活动了一下吱嘎作响的木质身体后，悲号人偶不紧不慢地道：
    “你在死界发现了自己女儿的灵魂后，因为愤怒和不甘暂时摆脱了【不归路】的束缚，转死为生回到了现世……你难道就没发现，这已经违背了死界的规则吗？”
    “什么……规则？”
    “当然是【不归路】的规则。”
    看了眼艾玛愈发苍白的面色后，悲号人偶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继续解释道：
    “对于所有的死者来说，【不归路】的限制都是绝对的，真神之下的灵魂绝对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
    而现世每天要死那么多人，比你更加不甘、更愤怒、更憎恨的亡者大有人在，为什么偏偏是你挣脱了【不归路】的束缚？”“我……”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身上有着浓度极高的灵媒之血。
    频繁跨越生死界限的能力，正是成为灵媒所必须的天赋，而你就是整个宝家族之中，这方面天赋最为出色的个体。”
    说到这里时，悲号人偶特意稍微停顿了一下，给受到了巨大冲击的艾玛留出了一点消化的时间，随即一脸赞叹地开口道：
    “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我们这些死界主宰眼里，到底是一件多么珍贵的宝物。
    巫女之国的那些灵媒，虽然一样亲近死亡，但为了避免迷失在死亡之中，等接触过灵媒秘法之后，她们的灵魂就会被秘法‘锁定’，以避免自身提前向死界滑落。
    而你则不一样，你明明有着最顶尖的灵媒天赋，但却并不是巫女之国的子民，小时候没有经受过那边对于秘法资质的筛查，也完全没有学习过灵媒秘法。
    所以你那不受限制的灵魂，能够无比自如地在生与死之间游荡，而你所生下的孩子，在真正理解生命与死亡、学会辨别生与死之前，便既是生者又是亡者，天然能够容纳我们这些‘死者’的灵魂。”
    讲完了宝一族会被受肉牝鹿盯上的原因后，看着身体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的艾玛，悲号人偶不由得咧嘴一笑，随即满眼恶意地揭秘道：
    “在发现了你这件美妙的宝物之后，那头鹿便提前分割了自己的部分灵魂，趁着你无意识间跨越生死的时候，将这枚碎片投入了你滑落到死界的灵魂之中，准备借助你孕育出她所需要的肉体。
    不过即便只是百分之一不到的碎片，她那属于死界主宰的巨大灵魂，依旧是人类孩童所无法承受的，那头鹿的意志根本无法降临，只能一直在你女儿的身体中沉睡。
    而唯一能唤醒她意志的办法，就是创造一场足够盛大的殉葬，让上千个拥有近似血脉、和那个孩子同根同源的亡者灵魂，来分摊她过于庞大的意志，那头鹿才能真正从沉睡中苏醒……所以你懂了吗？”
    看着面前整个灵魂乱作一团，眼眸也渐渐失去了光彩的艾玛，预感自己将会听到一声无比美妙的悲号，悲号人偶的嘴角不由得咧到了最大，满眼愉悦地开口道：
    “你一直惦念的女儿，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只不过是那头母鹿为了降临现世，借助你所创造出来的一具肉身罢了。
    而正是为了能让这具躯壳真正‘诞生’，你的父母姐妹、你的兄弟亲友，才会带着对你的怨憎与仇恨，在你面前一一步入死亡！”
    ？！！！
    艾莉……不是我的女儿？只是受肉牝鹿创造的一具躯壳？
    听完悲号人偶的话后，内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的艾玛，顿时不由得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心里的什么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里昂给了她坚持的勇气，但艾莉却是她唯一的家人，一直以来都是她最后的情感寄托，同样也是她在这些天的折磨中赖以求生的支柱。
    而悲号人偶所透露出的消息，无异于将这根支柱摧毁了一多半，将她本就勉强维持稳定的灵魂防线彻底击溃，一阵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痛苦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头。
    然而就在这无比尖锐的痛苦，开始在艾玛的心湖之中不断膨胀，即将化作一声痛彻心扉的悲号时，她的心湖中央却猛地“漏”了个大窟窿。
    在悲号人偶瞠目结舌的神情下，艾玛灵魂中那浓得几乎满溢而出的痛苦，像是落入了海眼的海水一般，向着某个无底深渊一路坠了下去，眨眼之间便被一抽而空！
    紧接着，一只青筋暴起的男性手掌，竟诡异地从她的心口探出，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第880章 主场优势
    就你tm话多！
    在悲号人偶懵逼的目光中，身形有些飘忽不定的里昂，竟然从艾玛的心口钻了出来，随即阴着脸伸出另一只手，拧住了它的脑袋用力一扭！
    “咔嚓！”
    干脆利落地扭断了悲号人偶的脖子后，还不解气的里昂把它扔在了地上，抬起脚猛力地踹了下去，将满眼不解的木质人偶踩成了一地裂片！
    “里昂？！”
    看着突然从自己心口中钻了出来，对着悲号人偶的碎片大踩特踩的里昂，心头空空荡荡的艾玛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满脸迷茫地道：
    “你……你是怎么……”
    “我吃过心湖之神。”
    瞥了眼槽位里正在闪烁的【心湖幻景】徽章后，里昂一边检查着脚下仍旧没有死去的裂片，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心湖之神的权能，可以从激荡的心湖之中抽取力量，而你和艾莉的异常物是共通的，我通过她观察到了你的情况，然后靠着从你心湖里抽取的力量到了这儿。”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心湖被暂时“抽干”的艾玛不由得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即突然反应了过来，满眼急切地道：
    “不对！你快走！这儿……”
    “这只是我的一具化身。”
    明白她要说什么的里昂摆了摆手，提前开口解释道：
    “我的本体还在现世，来到这儿的只是我的一小部分意志，就算被抓住了，对本体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
    “原来如此。”
    就在里昂和艾玛解释自己的情况时，他脚下的两颗玻璃眼珠微微眨了眨，那张已经飞出了十几米的木头下巴则张合了一下，啧啧称奇地道：
    “清理局的食神果然名不虚传，看来除了那条狗之外，你还真的吃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不过你好像并不是很理智，如果我是你的……”
    “咔嚓！”
    没等悲号人偶把话说完，里昂便快步奔了过去，把他的木头嘴巴彻底踩碎，把它的话堵了回去。
    然而只听得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另一个灵魂从甲板下方爬了上来，颤抖着匍匐到了地上，而一只一模一样的新人偶，则从这名灵魂的背后爬出，背着手一脸淡定地继续道：
    “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会选择藏起来不露面……食神，我之前并没有发现你的存在，如果你不选择露面，而是默默收集这边的情报的话，说不定还真能给我带来……”
    “咔嚓！”
    “带来不小的麻烦。”
    第二只人偶的嘴巴被打碎后，第三只人偶又从甲板下走了出来，接上了第二只人偶的话头，随即背手望着面无表情的里昂，不紧不慢地道：
    “但你现在不光暴露了自己，甚至还要搭上一具珍贵的化身……这具化身死掉也无所谓之类的话，只能哄哄你旁边那个女人，可哄不了身为死界主宰的我。
    食神，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具化身里起码有你四分之一的灵魂，为了能凝聚出这具化身，你这次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里昂？！！！”
    听完悲号人偶的话后，刚刚被安抚下来的艾玛顿时神情一紧，随即攥紧了手中的细剑，咬紧牙关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哪怕希望再渺茫，也一定要想办法把里昂的灵魂碎片送回去。
    而旁边里昂则摆了摆手，示意艾玛先不要动手，随即将她护在了身后，抬眼望向面前的小小人偶道：
    “我不是冲动的人，既然敢过来，自然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呵呵。”
    听到里昂的话后，又一具人偶从甲板下爬了上来，眼带戏谑地反问道：
    “食神，遗悔城可是我的领地，在这里我的实力会得到加持，甚至能够摸到柱神级的门槛，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在一名柱神面前全身而退？就凭这个借助三流权能孕育的可怜化身吗？”
    “是的。”

 我！清理员！ 第589节

    看着一个又一个从船舱里爬出，将甲板堵得水泄不通的人偶，里昂眼神淡漠地回答道：
    “凭借这具化身，就已经足够干掉你了。”
    “呵。”
    面对里昂的口出狂言，甲板上的悲号人偶们不由得哑然失笑，齐齐摇了摇头后懒得再说，直接睁开了一双双玻璃珠做的眼眸，鄙夷地望向了挡在艾玛身前的男人。
    所谓把戮王会杀破了胆的食神，原来也只是一个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愚蠢莽夫。
    所有进入【遗悔城】之中的亡者，都会被“我”植入灵魂，成为完全受我操控的傀儡，而整个遗悔城中现存的亡者，总数量在一千五百万以上。
    哪怕不算我自身掌握的权能，光凭这数之不尽杀之不竭的亡者，就足够把你和这些清理员活活堆死了，而我甚至都没有可以被杀的躯体，这一千五百万个人偶之中，只要还有一个没有碎掉我就是不死的。
    就凭一具蕴含了部分灵魂的孱弱化身，再加上一点儿还没到真神级别的三流权能，就扬言准备干掉我？你这简直是痴人……
    不对？！！！
    看着面前身体逐渐凝实，并且气息强度开始疯狂攀升的里昂，木质人偶们的眼珠不由得齐齐瞪大，脸上纷纷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惊骇之色。
    那只是一具化身啊！这股头上悬着巨石一般的危险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孱弱的三流权能，为什么已经开始冲击遗悔城的规则了？！
    “我刚才已经讲过了。”
    闭目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里昂重新睁开眼睛，环顾着那一颗颗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玻璃眼珠，一字一顿地提醒道：
    “我掌握的心湖权能，可以从激荡的心湖之中抽取力量……不光是活着的人，死的也行。”
    “？！？！？！”
    看着仿佛明白了什么，突然齐刷刷地抖了一下，眼珠里露出了惊恐之色的悲号人偶们，满心恼怒的里昂缓缓抬起了右手，眼带讥嘲地开口道：
    “感谢你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对遗悔城中这一千五百万亡者进行的反复凌虐，哪怕我还什么都没做，它们的心湖就已经激荡得快要裂开了，慷慨地给我提供了无与伦比的支持……
    站好，不要抖，让我打一下，一下就够！”
    第881章 无题
    “呲”
    似乎有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被戳漏了，【遗悔城】附近所有“生灵”的耳中，齐齐听到了一声怪异的轻响。
    而当【幽魂迷沼】中徘徊着的无数幽魂，循着怪异的响动声望去时，它们顿时惊愕地发现，那座屹立于苍白大泽最深处，永恒不息地向外流泻着漆黑迷雾的宏伟巨城，竟然被凭空削掉了一大截……
    不！不是削掉！
    当无比剧烈的冲击波从遗悔城内涌出，将周围盘踞了千年的迷雾荡开了好大一片，露出了死界惨白的夜空时，遗悔城近前被吹飞的亡者们这才惊觉。
    那座外墙布满了指痕的灰色巨城，原来并不是被人削掉了一截，而是像被重锤砸到的钉子一样，在某种沉重得难以想象的重压之下，硬生生被砸进了下方苍白的泥沼之中！
    “嘎！！！”
    容纳了千万亡灵的巨城轰然塌陷，栖息在城头的无数报死鸦们，丢下了自己指引亡者的职责，嘎嘎怪叫着四下飞逃，互相撞击扑打时带下的鸦羽漫天飘飞，在遗悔城上空汇成了一场漆黑的暴雨。
    紧接着，在无数亡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数以百万计的灵魂如同潮水般涌出，向着远离遗悔城的所有方向亡命奔逃。
    然而那位将整个遗悔城砸入泥淖之中的可怕存在，似乎并没有放过这些灵魂的意思，一股令所有亡者发自灵魂地战栗的气息，跟着奔逃的灵魂们从遗悔城内喷涌而出！
    仿佛被真正的“死亡”在身后追赶一样，所有从城内奔逃而出的亡魂，只要被身后那无形无质的气息沾染上一丁点儿，便会捂着心口满脸痛苦地一头栽倒。
    而这些逃出的亡魂一旦扑倒在泥淖之中，它们的背心处便会拱出一只小小的木质人偶，代替这些扑倒的亡者，满脸惊恐地向更远处奔逃。
    奈何往往还没等它们跑出多远，刚刚那些一头栽倒的亡者们，便会翻着眼白踉跄起身，并在某种不知名力量的操控下，飞扑着抓住逃窜的人偶，凶残地将其撕成满地的碎片。
    甚至这还不算完，在将那些惨嚎着的人偶撕碎后，这些彻底失去了自我意志，行动如同野兽一般的亡者，还会尽可能地抓起一切碎片，疯了一样地往自己的肚子里塞，哪怕磨破了舌头、碰断了牙齿、硌得满嘴是血也不愿停下……
    “不！不！不！”
    满眼绝望地连喊了三声不后，感受着已经被亡者们吃掉了一多半的自己，被里昂抓在手里的悲号人偶，不由得露出了恐惧之色，拼了命的尖声叫喊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死界的主宰！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们人类……”
    “会过得更好。”
    从一名瑟瑟发抖的清理员手中借来了一件异常物，化作了一只流淌着涎水的三头黑犬后，里昂从悲号人偶的身上掰下一截，抬手丢给了拼命摇着尾巴的三头黑狗，随即面无表情地通知道：
    “别说猪仔了，你就算是狗仔也没用，今天我一定要弄死你，谁来了都没用，我说的！”
    “你！疯子！你这个疯子！！！”
    从里昂那对漆黑的眼珠里，看到了无论如何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决绝，从未离死亡这么近过的悲号人偶，不由得发出了和无数“前辈”们相同的嘶吼，随即拼命挣扎着努力自救道：
    “如果你杀了我！那些充满遗悔的灵魂，就会堆积在这儿无处可去！能够诞生在现世的灵魂也会减少！你这么做就不怕……”
    “那些是之后的事。”
    把悲号人偶踢打着自己的木腿撅折，丢给了身边的三头黑狗后，里昂闭目感受了一下剩余人偶的数量，随即学着悲号人偶之前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如果真出了问题的话，那大不了我死之后过来，代替你坐镇这里，效果反正都是一样的……另外，受肉牝鹿在哪儿？”
    “你？！”
    看着里昂眼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悲号人偶本能地抖了一下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打算。
    这个疯子怕是在来死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彻底放弃自身四分之一灵魂的打算，主打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大赚，他压根儿就没想着要回去！
    该死的长角畜生！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才会主动招惹这种疯子！！！
    “我知道她在哪儿！”
    带着差一点儿被活活坑死的怨愤，悲号人偶只犹豫了不到零点零一秒，便做好了卖队友的决定，咬着牙提条件道：
    “我可以带你找到她，但作为交换，你必须放了我！”
    “这种不可能实现的要求，就没必要提了。”
    把悲号人偶的脑袋撅了下来，剩下的部分全都喂了狗后，里昂收回加持，将异常物还给旁边不住地打着颤的清理员，随即紧盯着悲号人偶的脑袋道：
    “听好，虽然最终弄死你的人会是我，但如果不是那头鹿的话，你未必就会被我盯上，所以它也算害死你的凶手之一。
    而你如果愿意给我指路的话，我会尽量让它死你前面，让你报一部分仇，而你也可以把我引到更强的死界主宰那儿，看我的这部分灵魂被它们打碎，再报另一部分仇。
    所以你懂了没？我不是在跟你谈交易，而是在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至于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那就得看你自己了。”
    “你当我是傻的吗？”
    悲号人偶闻言不由得大怒。
    “我不同意！你本来就没想回去！你跟我说这些……”
    “你慢慢想，不用急着给我回答。”
    抬手朝城外指了指后，里昂开口道：
    “大概一分钟之后，剩下的所有人偶都会被亡者们撕碎，我会等你到那个时候……各位，你们站过来一点儿。”
    招呼一众清理员靠过来，挨个儿把他们的心湖灌“满”后，里昂抬手朝贤者墓园的方向指了指，随即开口嘱咐道：
    “你们只要朝那个方向走，一路上坚持住别回头就能到贤者墓园，贤者墓园东边有一颗老槐树，树下开始从左往右数第三十八个坟头儿掘开，里面就躺着三代局长的执念，他说不定有办法保住你们。
    抱歉，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护送你们了。”
    第882章 拍
    “您言重了。”
    “里昂阁下……我……感谢您的帮助！”
    听完里昂的嘱咐后，终于不再发抖的清理员们顿时纷纷低下了头，向这位局里恶……饿名昭彰的食神，表达了自己的尊敬之意。
    所谓的不护送你们的实际意思，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由于遗悔城坐落在死界的后半截，想从这里回到现世的话，要穿过不止一位死界主宰的地盘。
    眼下遗悔城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死界的主宰都会朝这里集中，即便强如食神阁下，也很难把大家都带出去，想把自己这些人都救回去的话，自然只能让食神阁下留下来吸引“火力”。
    虽然来到这里的，似乎并不是食神阁下全部的灵魂，但死界主宰们全部都是玩弄灵魂的行家，即便只是部分灵魂碎片落到它们手里，同样也有遭受重创甚至危及生命的可能。
    而为了能把自己这些人救出去，食神阁下必定要在死界大闹一场，吸引到足够多的目光才行，因此必然要与不止一位死界主宰敌对，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
    “里昂……”
    开口唤了一声后，明白自己阻拦也没用的艾玛用力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下去，而里昂也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后开口安慰道：
    “四分之一的灵魂而已，要是真的回不去了，最多也就是受些伤，稍微休息个一年半载而已，你尽管放心走就是了……另外，它之前说的那些话你不用在意。”
    提起悲号人偶的脑袋晃了晃后，里昂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你出事的这些天，艾莉靠着和你之间的联系，每天晚上都能梦见你的遭遇，感受到你内心的痛苦，虽然梦醒之后这些痛苦会变得模糊一些，但那孩子也跟着受了不少罪。
    艾玛前辈，不管艾莉当初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也无论她身上曾经寄宿着什么，那都不是她的错，现在的她只是你的女儿，也是你唯一的亲人，别忘了她还在等你回家。”
    “唯二的。”
    “？”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目光中，艾玛白玉般柔腻的脖颈微微泛红，上前半步异常用力地抱了他一下，随即挪开目光咬着下唇道：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和艾莉也在等你回家。”
    “……”
    ……
    该死的狗男女！
    看了眼离开时不断回头的女人，又看了眼站在城头上有些神思不属的里昂后，悲号人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顺便连受肉牝鹿也一起恨上了。
    你这头长角的牲畜！生蹄的死肉！啃草的禽兽！坑人的废物！
    天天说什么情况还在掌控之中，讲自己对清理局的动向了如指掌，你一头鹿有个鸡毛的指掌？要是早知道这批清理员里有食神的姘头，动了她有可能被食神盯上的话，我特么至于落到这个下场吗？
    还有！之前大家合力从赛奥王国把王船拖回来的时候，你还说什么这些人质放在我这儿最安全，妈的这批人质倒是安全了，现在我踏马要完了！你……你真该死啊你！
    “栈徊山！”
    感受着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其它人偶，自知已经凶多吉少的悲号人偶阖上眼珠，歇斯底里地尖叫道：
    “那头畜生在栈徊山！和巡山女他们在一起！你过去的话……”
    “好。”从悲号人偶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五指微微用力，干脆利落地把它的脑袋捏成了碎片。
    轰！

 我！清理员！ 第590节

    当初【戍卫死亡之犬】被杀死时的情形再现，就在悲号人偶被杀死的刹那，整个死界瞬间震荡了起来，而最深处的【终焉之崖】顶端，陡然传来了一道满是不甘的怒骂，紧接着便被崖下无尽的死亡彻底吞没。
    “艹！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而随着悲号人偶悲愤的遗言传开，感受着似乎陡然缺了一部分，变得有些“磕磕绊绊”的死界，所有死界主宰们不由得齐齐抬头，满眼震惊地朝遗悔城的方向望了过去。
    和之前戍卫死亡之犬被杀那次不同，那次被杀的只是戍卫死亡之犬的肉体，只要没有新的主宰占据亡者之门，那它就还有重新复苏的那天。
    但这次杀死了悲号人偶的人却下了死手，直接靠着更强大的规则磨灭了它的权能，真真正正地将一位死界主宰的存在彻底灭杀，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悲号人偶出现。
    而从现在开始，悲号人偶所创造的【幽魂迷沼】和【遗悔城】两处地点，也将彻底失去效用并逐渐崩塌，原本顺畅运转的死界已经不再完整了！
    谁干的？是谁干的？！
    一名死界主宰的消亡，会导致整个死界运转不畅，进而使得所有死界主宰的力量一并受到影响，和所有人都切身相关。
    因此在察觉到这一切的瞬间，几乎所有死界主宰都将目光投了过去，甚至连已经数千年没有动过的不归路，都不自觉地向上拱起了一段。
    而当它们的目光抵达遗悔城时，看到的只有彻底消散的迷雾、超过七成都被压入了泥沼的遗悔城，以及……无数正在向死界深处前进的亡者！
    ……
    一、二、三、四……十三……足够了！
    感受了一下朝自己投来的“目光”的数量，确认自己已经吸引到了所有死界主宰的目光，给艾玛她们创造出了逃离死界的机会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整个身体开始无比迅速地膨胀了起来。
    如果是现世的话，受限于自身肉体的限制，除开大地苗裔那种特殊情况外，一般肉体的膨胀程度有限，无法支撑太过巨大的身体。
    但只“承认”灵魂的死界就不一样了，只要自身不进行刻意压制的话，死界生灵的体型几乎可以无限放大，一直放大自身灵魂的极限，或者力量无法支撑为止。
    而【遗悔城】加【幽魂迷沼】两处地点，加起来总共拥有一千八百万名亡者，靠着【心湖幻景】的效果抽取了这些亡者的力量后，里昂此刻的力量已经拔升到了超过一般柱神的强度。
    更令死界生灵们恐惧的是，这种提升似乎还没有到达尽头。
    略微调整了一下槽位里的徽章，将关键的【噩即恐】切换出来后，感受着周围正在疯狂涌来的恐惧，里昂的气息顿时再一次开始向上疯狂拔升。
    由于【食神恶鬼】的被动效果，清理局食神在死界是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而周围对自身抱有恐惧的个体越多，【噩即恐】带来的力量就会越强，恐惧又会造成心湖的剧烈震荡，为【心湖幻景】再次提供力量。
    而随着里昂的体型越来越庞大，目睹到他的亡者越来越多，并纷纷因此心生恐惧时，里昂从【恐惧】和【心湖】之中攫取到的力量便会瞬间暴涨，然后又一次带来体型上的提升。
    在三枚徽章的互相搭配和叠加之下，等里昂穿过没有死界主宰坐镇的【蹈灵坊市】和【鉴生黯原】，将这两处地点中的亡灵也一并裹挟带走，并最终抵达了【栈徊山】时，他的头顶已然彻底拱入了云层，高度甚至隐隐超过了【栈徊山】的山顶！
    找到你了。
    看着栈徊山顶影影绰绰的玉石平台上，三名满脸懵逼地抬起头，望着自己发愣的死界主宰，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找准那头生着鹿角的“蚂蚁”，一巴掌全力盖了下去！
    来都来了……先拍一下收点儿利息！
    ヽ(｀⌒)△
    第883章 到头了
    不是……他疯了吗？
    看着头顶铺天盖地般砸下来的巴掌，正在栈徊山顶“开会”的死界主宰们不由得脑子一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东西。
    前几天清理局的射手董事不是过来，说准备一周后在贤者墓园谈判的吗？我们这还合计着怎么打埋伏呢，结果清理局的食神直接就打上门儿了？
    “动手！”
    从突然遭到袭击的惊愕中缓了过来后，被里昂锁定的受肉牝鹿最先做出了反应，直接抬起一对森白的鹿角，硬着头皮朝上方盖下的巴掌顶了上去。
    而随着它的动作，由受肉牝鹿所掌控的位于死界前半程的三处地点，顿时齐齐做出了反应。
    首先是【葬衣镜湖】，那泡着无数衣饰的冷冽湖水顷刻间消失大半，跨越了极为遥远的距离，化作浓重的水汽笼罩在了受肉牝鹿身周，在栈徊山的顶端爆开了大片湿淋淋的浓雾。
    紧接着，【尸壤黑林】内的遮天蔽日的林木瞬间枯萎，血黑色枝丫上悬挂的无数尸首齐刷刷落地，被下方的黑色泥壤吞吃吸收，并从受肉牝鹿的浑身上下狂涌而出，将它原本渺小的身形也撑了起来。
    最后则是屹立于不归路前半段，和后半段【遗悔城】遥相辉映的【白骨宫】。
    随着受肉牝鹿的主动迎击，那森白中泛着腐黄的巨型宫殿，顷刻间骨色褪尽化为岩石，而受肉牝鹿头顶的一双鹿角，则如同抽枝的嫩芽般随风猛涨，声势骇人地迎向了里昂的巴掌，随后……
    一触即折！
    受肉牝鹿声势浩大的昂首迎击，仅仅只是让头顶的巴掌稍微迟滞了一下，随即便像对着巨象扬起镰刀的螳螂一般，角断颈折，身扑雾散，顷刻间便遭到了毁灭性的碾压！
    虽然执掌的地点都在不归路的前半段，收束灵魂的质量稍差一些，但能够执掌三处地点的受肉牝鹿，仍旧比悲号人偶要强出了不止一线，哪怕不在自己的领地里，都有着接近柱神级的力量。
    奈何整个儿掀了【遗悔城】，从【幽魂迷沼】中一路淌行过来的里昂，手下收束的灵魂的数量已经超过了两千万，不算真理纯看力量的话，在柱神里都是最靠前的那一批，两边的硬实力整整差了一个大段！
    有心算无心的偷袭，再加上过于巨大的硬实力差距，导致受肉牝鹿的抵抗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在里昂沉重得难以想象的巴掌下，哪怕它将自身的体型也扩大了数百倍，仍旧被一记“重掌”当场拍死，整个鹿像是被压路机碾过的鼠片一般，在栈徊山顶的平台上均匀铺开，血淋淋地糊了厚厚一层。
    虽然这一击只是最单纯的力量压制，没有来得及覆盖上权能的侵蚀，但肉身被毁的受肉牝鹿仍旧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满眼茫然的灵魂直接就奔着终焉之崖去了……
    “回来！！！”
    靠着受肉牝鹿拖延的时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里昂的袭击后，执掌【栈徊山】的巡山女不由得暴喝一声，随即借助【栈徊山】束留亡者的能力，强行把受肉牝鹿的灵魂扯住，总算是没有让它步悲号人偶的后尘。
    而另一边没有五官的无面人，则惊魂未定地喘了口气，随即立刻冷着脸发动了还击。
    身为最擅长玩弄灵魂的死界主宰，它只一眼……一脸便看明白了情况，真正让里昂拥有如此庞大力量的，并不是那两条孱弱的权能本身，而是周围两千多万名被他裹挟而来的“高质量”亡者。那些灵魂质量比较“差”的亡者们，几乎只需要去【黑白桥】或者【殡者长廊】里走一遭，就已经足够剥离掉所有生前的痕迹，懵懵懂懂地直接沿着不归路离开了。
    而以贤者墓园为分界线，能够穿过那里并继续向后前进，甚至常年滞留在后半程某处地点不走的亡者，要么拥有强大得难以想象的执念，要么就是灵魂的质量本身就高得惊人。
    食神从遗悔城一路过来，恐怕已经把不归路后半段几处地点里，最近几百年积攒的“高质量”亡者彻底掏空了，现在的力量根本不可力敌。
    整个死界除开创造了不归路的【第一死者】，和暂时代管终焉之崖【提灯老叟】之外，换谁正面迎击他都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唯一能够解决他的办法，就是先“洗”掉这些被他掌控的亡者！
    “别和他硬碰硬！”
    朝着巡山女和被正在重新凝结肉体的受肉牝鹿喊了一声后，无面人的身形瞬间散开，直接消失在了栈徊山顶，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条黑白混色的古老石桥。
    将自己执掌的【黑白桥】整个儿挪了过来后，赶在里昂发起下一次攻击前，无面人将偌大的黑白石桥整个儿拆开，化作了无数或黑或白的条石，直接沿着栈徊山的山脊滚了下去。
    而这些在山脊滚动的条石每跳跃一次，体型便会猛地膨胀一次，如同无数倒横的巨型滚木一般，朝着栈徊山山脚下的无数亡者砸了过去。
    甚至不等真正砸到目标，这些或黑或白的巨型条石，便如同一根根巨大的吸铁石，将附近所有的亡者强行吸聚过去，并靠着黑白桥的规则，抽走所有亡者美好或痛苦的记忆。
    而记忆被强行夺取后，思维直接变得一片空白的亡者们，已然失去了提供恐惧的能力，激荡的心湖自然也迅速平静了下来，摆脱了【心湖】徽章和【噩即恐】的双重抽取。
    ……
    反应的真够快的。
    眼见死界主宰们已然发现了自己的弱点，朝着自己的“力量之源”们发起了攻击，里昂顿时不由得暗叹了一声，知道差不多要到极限了。
    虽然靠着徽章和权能的搭配，自己暂时拥有了超越柱神的力量，但死界主宰们也不是傻的，不可能就这么被自己轻松莽穿，必定会想办法削弱自己的力量。
    而对于这些死界主宰来说，肉体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有来自权能的磨蚀，才能真正危及它们的生命，在遗悔城的时候，自己操控着一千五百万亡者，吃掉了悲号人偶的分身，就是进行权能磨蚀的过程。
    而现在三名死亡主宰守望相助的情况下，自己固然能够击杀它们的肉体几次，但却根本没有动用权能进行磨蚀的机会，看来这次也就只能做到这儿了……
    唔……或者也不一定？
    第884章 超人
    “食神！”
    发现里昂停下了攻击，并面带犹豫地回头望了一眼，似乎有想要逃跑的打算，自觉已经掌握了局面的巡山女，忍不住满眼狠厉地开口呼喝道：
    “死心吧！你已经不可能跑得掉了！”
    说到这里时，她低头看了眼被打裂了一块儿的栈徊山，随即满眼恼恨地道：
    “死界的底蕴，根本不是你这种短命的人类能懂的！哪怕是其它死界主宰，进了我的栈徊山之后，没有我的允许也绝对无法离开，只能在山上不断徘徊。
    而你也一样，进了栈徊山范围的你只有死路一条！另外，作为进犯我的领地，破坏了山顶环台的代价，等抓住你的灵魂之后，我要让你知道……”
    “等等。”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收回了望向死界前半段，属于受肉牝鹿的【白骨宫】的目光，蹙眉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不同意，我就无法离开栈徊山山脚的范围？”
    “没错！”
    巡山女冷笑道：
    “而且除了无法离开之外，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甚至连死都做不到！
    过去你们清理局的清理员，能够抵达我这儿的也不在少数，但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都还在栈徊山里徘徊着，而你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在栈徊山里徘徊？
    听到巡山女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像清理员这么优秀的人类灵魂，我又怎么会错过呢？”
    把受肉牝鹿的灵魂抓在手里后，巡山女瞥了眼正在紧锣密鼓地“净化”死者的无面人，随即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满眼恶意地开口道：
    “这里是死界最靠近【终焉之崖】的地点，所有能够穿过漫长的不归路，在保持意识的情况下抵达【栈徊山】的亡者，都是你们人类之中最‘精华’的个体，而里面又以清理员居多。
    从你们清理局在第三代局长的带领下打进死界，想要逼我们按照你们的规则做事开始，我就开始不断截留这些到了【栈徊山】的清理员，将他们的灵魂……”
    “好了我知道了。”
    抬手打断了巡山女的话，里昂并没有被她过于刻意的挑衅激怒，而是转头望向提着受肉牝鹿的巡山女，朝着她咧嘴一笑。
    我原本想继续去搞那头鹿的，但既然你这么盛情挽留，那换成你也行。
    嘶！！！
    望见食神这个颇为爽利的笑容后，刚刚还恨不能扑过去将他大卸八块的巡山女，顿时不由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心头猛地涌上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而仅过了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她便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力量正在不断被削弱的食神，没有急着去阻拦那些吸聚亡者的黑白条石，反倒彻底放弃了防守，双手合抱成拳缓缓举过了头顶……
    “你？！”
    隐约猜出了里昂想要干什么后，大惊失色的巡山女连忙丢下受肉牝鹿，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要阻拦。
    奈何里昂那两只小山包一样的拳头，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连着巡山女一起锤了下去，在栈徊山的山顶凿出了一个大得惊人的深坑！
    “轰！”在三名死界主宰震惊的目光中，以及无数亡者恐惧的注视下，过了差不多两秒钟后，这次撞击带来的冲击波方才迅速扩散开来。
    混杂着无数砂石气浪呈环状爆开，将栈徊山上无数恋栈不去的徘徊身影尽数吹飞，比遗悔城还要庞大数倍的栈徊山顷刻间矮了一截！

 我！清理员！ 第591节

    而遭受轰击的山顶晃了晃后，竟然崩出了无数看不清面目的亡魂，大量亡者仿若喷发的活火山一般，顺着里昂沉重的轰击被抛向天空，形成了一朵纯粹由亡者组成的诡异蘑菇云。
    “不！！！”
    完全没想到里昂居然不逃跑，反而好像不准备活了一样，把所剩不多的力量留下来和自己死磕。
    拉仇恨拉脱了的巡山女，不由得一边后悔刺激这个疯子，一边从里昂生凿出的“火山口”里飞起，目眦欲裂地迎了上去，想要阻止这个疯子继续破坏自己的领地。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第二下强度更胜一筹的捶打！
    “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可怕轰击声，迎昂而上的巡山女以更快的速度摔了下去，并和刚刚被凿出来的火山口一起崩开，偌大的【栈徊山】竟然直接被砸塌了小半边！
    “你！你该死！你该死啊！”
    一般来说，死界主宰们寄身的位置越靠后就越强，作为紧邻【终焉之崖】的最后一处地点，负责把持【栈徊山】的巡山女是妥妥的柱神级强者，实力在死界主宰中能够稳居前三。
    刚刚受肉牝鹿被力量拍了一下就当场暴毙，而她靠着来自【栈徊山】的加持，贴脸硬接了里昂两记重轰都没有挂掉，反而生龙活虎般地再一次冲了上来。
    哪怕此刻浑身上下遍布碎瓷器一般的危险裂痕，但她却仍旧红着眼珠扬起脑袋，朝着双臂被反作用力震裂的里昂嘶吼道：
    “食神！！！我必杀你！我一定要让你……你？！”
    不知道为什么，两只胳膊上布满深谷般的巨大裂痕，看起来已经无法再继续破坏的里昂，居然往后退了几步，随即蹬蹬蹬助跑了三步，直接整个人蹦了起来。
    在巡山女近乎崩溃的目光中，一记堪称毁天灭地的飞踢正面命中了栈徊山的山腰，这座在死界屹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山，居然硬生生被从中间踹成了两截！
    而栈徊山崩断的上半个山头，则夹杂着山里那些被束缚了不知道多少年，只能无助地徘徊着的迷途亡者，直接朝着终焉之崖坠了过去，随后被那仿佛世界尽头的宏大断崖迅速吞没，彻底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里昂的耳边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刺耳噪音。
    “滋！”
    【你敏锐地察觉到了栈徊山的秘密，发现了被洗去所有生前的痕迹后，被藏匿在山体内遭受折磨的亡者们，并单次“超度”了超过一百万名死者，你成功激活了隐藏黄金级徽章“我擅长超人”】
    【我擅长超人：作为一脚超度了百万人类亡灵的伟岸存在，创下了这项史无前例的伟绩的你，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超人大师】
    【佩戴效果：被你超人百万的右脚所踢中的亡者，不管心头积攒着怎样的不甘与悔恨，都会在你无与伦比的超度能力下被瞬间净化，心平气和地走完自己最后的旅程】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所留下的“脚气”将具有弱化版的踢击效果，接触你穿过的鞋子，甚至仅仅碰到你踩出的脚印，都足以清空普通亡者心头的全部杂念】
    第885章 终于抓住了
    神tm我擅长超人……这什么见鬼的破名字。
    看着面板里正在凝结的新徽章，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无语地抽了抽，随即扶着被踹塌了半边的栈徊山爬起来，准备趁着还有力气，赶紧把这个鬼地方彻底干碎，连剩下半截山体一起推进终焉之崖。
    奈何经过数次剧烈碰撞后，周遭的亡者被冲击波大量吹飞，再加上无面人放出的黑白条石的不断吸聚，里昂这一路上裹挟而来的亡者，数量已经只剩下了原本的一半不到。
    失去了这些提供力量的充电宝宝，里昂原本擎天彻地的巨大神躯，顿时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缩水，眨眼间便已经矮了一多半儿，力量也从柱神的级别跌下，滑落到了“强力真神”的档次。
    而就在力量从柱神级滑落的瞬间，原本行动自如的里昂只觉得身形猛然一滞，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栈徊山】的影响，整个灵魂都开始变得浑浊蒙昧了起来……
    终于抓住了！！！
    从里昂一巴掌拍死了受肉牝鹿开始，巡山女便不断在调动栈徊山的规则，试图对他的灵魂施加影响，但每次都被暴涨的【心湖】和【恐惧】权能硬顶了回来。
    眼见终于完成了“捕捉”，成功锁定了里昂的灵魂，浑身遍布裂痕的巡山女顿时从栈徊山中飞起，抬起双手对准了上方同样浑身裂痕的里昂，咬着牙狠命一攥！
    “给我站住！”
    随着巡山女声嘶力竭的暴喝，正在继续破坏山体的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晃，随即好像被封进了玻璃之后的雨幕一般，整个人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暗影，而一些比身体更重要的事物，也同样受到了极为可怕的影响。
    记忆、情绪、思维、认知……
    大量无形无质不可触摸，却又构成了“里昂”这个人类本身的东西，正在被栈徊山规则疯狂侵蚀，并从他的灵魂深处不断抽离。
    随着那些清晰深刻的记忆，迅速被蒙上了一层阴翳的灰霾，里昂甚至连自己五官原本的样貌，都有些无法确定了，整个人面部的轮廓亦开始逐渐模糊。
    成了！
    看着面容变得不再清晰，眼中的决绝与狠厉也变为了茫然的食神，本体已经退出了栈徊山范围的无面人，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场“食神之乱”应该是要落下帷幕了。
    作为终焉之崖前的最后一站，【栈徊山】“净化”灵魂的能力是整个死界之中最强的，哪怕是真神被栈徊山的规则束缚后，也会在无尽的徘徊中被洗掉所有的自我，成为白纸一张。
    而巡山女抓住了食神的灵魂碎片后，甚至可以借助栈徊山的效力，将这种净化规则一路蔓延出去，把食神的本体也一样洗掉，让他的本体也失去所有的记忆和思维，一并成为无知无识的空壳。
    “食！神！”
    看着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被自己成功捕捉的里昂，巡山女忍不住咬牙低喝了一声，随即带着充斥五脏六腑的憎恨与愤怒，朝着满脸茫然的里昂疾飞了过去。
    由于食神刚刚那一记标准的雷欧飞踢，整座栈徊山的山头部分被彻底干碎，体积直接少了接近四分之一，再算上飞踢前后的几次玩儿命重砸，自己的栈徊山已然塌了一多半儿。
    而更要命的是，随着山体坍塌造成的规则破损，不仅自己特意封存在山尖优质灵魂被食神一脚送走，甚至连山腰以下那些相对普通的栈徊之魂，也在不受控制地疯狂流失。按照栈徊山现在的破损程度，没有个百八十年根本不可能修复完成，可以现在的灵魂流失速度来看，估计用不了三五年，栈徊山里所有的灵魂都会全部流光，直接一个不剩！
    可以说食神刚刚那一脚，直接把自己大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家底清空了九成九！和那些堪称人类精华的优质灵魂比起来，就算自己能够抓住食神的灵魂，把他撕成碎片都无法弥补其万一！
    另外，破损的栈徊山还需要自己修补，这个过程又要大量消耗自身的本源，并且持续百年之久，因此自己现在虽然还强大，但未来注定要从柱神级滑落下来。
    看栈徊山的破损程度，自己恐怕会彻底失去当前的地位，直接从死界最强的主宰之一，沦落到不归路的前半截，成为和被食神吃掉的那条看门狗差不多的三流存在……
    没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简单盘点了一下自己的损失后，来到里昂眉心对面的巡山女，浑身不由得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在挥手劈开了巨大版里昂的眉心，露出了“驾驶员”一样镶嵌在其中的灵魂后，看着面前那张满是茫然的面孔，巡山女眼中无法压抑的愤怒，几乎要如同岩浆一般喷溅出来，直接把这个该死的混账烧成飞灰！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等等！”
    就在这时，山脚下正在处理亡者的无面人，似乎注意到了巡山女的打算，连忙凝聚出身形惊呼道：
    “不！”
    不用劝！今天谁来劝都没用！
    明白无面人是希望自己留食神一“命”，然后拿他的灵魂碎片去和清理局谈条件，甚至布下针对整个清理局的陷阱，以攫取更大的利益。
    但几乎失去了一切的巡山女，已经不想考虑什么整个死界的利益了，她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把眼前这个毁了自己一切的食神碎尸万段，然后沿着灵魂碎片一路把他洗成白痴！
    准备跟你们清理局那些死者一样，成为在栈徊山里永恒游荡的栈徊之魂吧！
    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意，巡山女伸手对准满眼茫然的里昂，隔空把他从【心湖】与【恐惧】凝结成的巨大躯壳里抠了出来，无比粗暴地拉扯到了自己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然后……
    “真不容易啊。”
    一道语调平和的感叹，随着巡山女心脏的剧烈震颤声，飘飘荡荡地传入了她的灵魂。
    在巡山女陡然变得惊恐万状的目光中，被她抓在手里的“茫然里昂”晃了晃后消失不见，而一只仅有正常人四分之一大小的手臂，则从她心口处钻了出来，轻轻地按住了她左胸的第二根肋骨。
    在三名死界主宰恐惧的目光中，一个体型只有原版四分之一的小号里昂，双手分别攀住巡山女左胸的第二和第五根肋骨，有些吃力地从她的心口钻出了上半身，微笑着开口道：
    “你的心湖……开始激荡了。”
    第886章 无面
    怎么会？！
    看着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从巡山女的心口长了出来的里昂，正在拼命赶来的无面人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眼中……眼窝的位置猛然凹陷了下去，勾勒出了一张惊骇欲绝的面孔。
    食神不是已经被栈徊山的规则抓住了吗？为什么他会突然消失？然后从巡山女的心口出现？眼下这个诡异的“寄生”方式又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也没那么难理解。”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后，里昂把双手垫在脑后，舒坦地靠在巡山女冰冷的心口上，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道：
    “心湖权能本来就有这样的能力，虽然我之前一直在靠着【心湖】权能攫取力量，然后靠着绝对的力量压制你们，但谁又规定我只能靠力量碾压你们了？
    在拍死那头鹿之前，我就已经借着你们心湖动荡的瞬间，在你们的心里提前布下了谷种，而因为我当时的浸染值高于70点，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高，所以你们甚至连发现这一点都做不到。
    还有，别翻了，我现在虽然变弱了，但那些谷种的浸染值……嗯，就是里昂值可高得吓人，以你只有67点里昂值的水平，就算把自己的灵魂翻烂了也是找不出来的。”
    “不可能！”
    看着双目失去了神采，似乎已经完全沦为了里昂傀儡的巡山女，无面人不由得咬牙道：
    “你撒谎！刚刚你的灵魂明明都已经被栈徊山捕捉了！单凭被削弱的心湖权能，你根本不可能瞒过死界主宰对于灵魂的感知！”
    “凭什么瞒不过？”
    感受着巡山女越来越强的抵抗，里昂不由得微微咧了咧嘴角，随即一边加紧对她心湖的侵蚀，一边望着无面人笑道：
    “但凡你多了解一下就能知道，心湖之神的全称是‘伪幻与心湖之神’，【伪幻】的权能甚至还要排在【心湖】之前。
    而它所布下的幻像，连在水瓶星宫的加持下，浸染值达到了70点的水瓶分局局长都看不破，凭你们又怎么能看得出来？”
    “……”
    “还有，真神之间的对抗，虽然看得是谁先落入对方的权能之中，但同时也还是双方浸染值的对抗。”
    看着陷入了沉默的无面人，里昂一边在心湖之中骑着巡山女猛揍，拼命加快侵蚀她心湖速度，一边摆出了胜利者的架势，满眼傲慢地继续拉扯道：
    “即便【伪幻】和【心湖】都不是什么强大的权能，正面遭遇你们三个的话根本不堪一击，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两项权能就是垃圾，只要你们先露出了破绽，这两项弱小的二流权能依旧可以正常生效。
    而裹挟了两千万亡者的我，不仅在出现时震荡了你们的心湖，制造出了足够的破绽，甚至还攒出了高达73点的浸染值，在如此庞大的浸染值加持下，无论多么弱小的权能，都会拥有……艹！”
    伴随着一声莫名奇妙的国骂，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里昂神色一变，脑袋猛地向后一缩，重新钻进了巡山女的心口。
    而就在他躲回去的瞬间，巡山女满是裂痕的手掌便凶狠地抓了过来，在自己的胸口挠出了五条深深的血痕。
    “你们……你们是傻的吗！！！”
    感受着直接躲进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死活不肯出来的里昂，一把捞空的巡山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绝望之色，随即扭头望向满眼懵逼的受肉牝鹿和无面人，怒不可遏地喝骂道：“他只是四分之一个灵魂碎片！掌握的还是一些二三流的权能，根本就没有看上去那么强！更不可能瞬间控制我！
    你们……你们只要趁他还没完全钻进我的心湖，直接攻击我的肉体，就能中断侵蚀把他赶出来！该死的！你们刚刚居然什么都没干！就这么站着听他在这儿胡扯？！”
    “……”
    看着眼中满是绝望，歇斯底里地朝着自己两人叫喊的巡山女，受肉牝鹿和无面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刚刚食神是在拖延时间？我们上当了？
    “你别生气，这其实也怪不了他们。”
    就在这时，里昂的脸突然再次冒了出来，一边切换【出口成脏】徽章，一边神情诚恳地劝说道：

 我！清理员！ 第592节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死人也一样……你栽得实在太快太突然了，他们弄清楚情况，确保自己不会出问题之前，肯定不敢贸然靠近。
    而且我刚才又告诉它们，它们俩的心里也有我布下的谷种，为了避免像你一样成为我的坐骑，它们俩肯定会先拼命自查……唔……”
    脑袋往后一缩，躲过了气疯了的巡山女的攻击后，重新露出脑袋的里昂叹了口气，随即一边趁着巡山女情绪波动，继续侵蚀她的心湖，一边颇为无奈地摇头道：
    “脾气真大……行吧，你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诶~打不着~”
    你！我！我！啊啊啊啊啊！！！
    面对里昂的有意挑拨，即便知道他就是在故意刺激自己，但连巡山女的心湖仍旧疯狂地颤抖了起来，再次遭到了来自于里昂灵魂碎片的侵蚀，而弄明白了状况的无面人和受肉牝鹿，则连忙开口劝说道：
    “别！你别激动！”
    “冷静！冷静啊！”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暴怒的巡山女后，无面人迅速地琢磨了一下当前的情况，随即开口分析道：
    “其实，这也不一定就是件坏事……”
    ？！？！？！
    听到无面人的话后，刚刚强压下了怒意的巡山女，顿时不由得双目圆瞪，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不是坏事……你说的这tm也叫人话？怎么不换你来给他当坐骑呢？
    “你冷静！放松！”
    眼见里昂的嘴巴又从巡山女的胸口浮现了出来，无面人连忙抬手下压，示意她千万要保持心湖的平稳，不要放松对里昂灵魂碎片的压制，随即凝视着巡山女心口的里昂，语调阴冷地开口道：
    “食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很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刚刚栈徊山的规则绝对已经命中了你……你还记得自己的脸长什么样吗？”
    第887章 滤镜
    我的脸……
    听到无面人的询问后，里昂的灵魂碎片不由得微微沉默了一瞬，并没有立刻回答。
    无面人说的没错，自己之前确实被【栈徊山】的规则正面命中了，并且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影响。
    毕竟自己当时已经跌下了70点浸染值的柱神级，而巡山女虽然受伤极重，但也还是货真价实的柱神级死界主宰，想要全面入侵她的心湖，并没有自己刚刚说得那么容易。
    如果不真的让她“抓住”自己，创造一次无比剧烈的情绪波动的话，以她对于自身心湖的防守程度，当时受到了极大削弱的自己，还真未必能钻得进来。
    而即便自己虽然提前触摸到了【栈徊山】，并且获取到了【唯物】提供的抗性加成，但被一名死界主宰的规则正面命中，依旧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在【栈徊山】留驻一切的可怕侵蚀下，自己的记忆、情绪、思维、甚至认知，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对于自我的认知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但为了避免在反击之前就被干掉，自己的思维和认知绝对不能出问题，因此只能刻意地将【栈徊山】对于自我的侵蚀，引导向其它的地方，而自己选择的就是对于“容貌”的认知和记忆。
    虽然由于“自我”受到撕扯的时间较短，自己并没有忘掉全部的容貌，但仍旧造成了记忆上的模糊，甚至恐怕不止这个灵魂碎片，连本体应该都受到了一些波及。
    看来我猜对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反驳，无面人的嘴角……大概是嘴角的位置，不由得微微翘了翘，随即继续开口试探道：
    “食神，像你这样的人应该知道的，肉体只不过是躯壳，灵魂才是你们人类的本质，而你的这部分灵魂被栈徊山的规则命中后，已经出现了缺损。
    如果你能够马上回到现世，和主体灵魂合一的话，你还能在主体灵魂的温养下恢复过来，但如果继续留在死界的话，随着你们的遭遇和经历的割裂，你恐怕真的会彻底和原本的灵魂分离开来，再也无法融合。”
    “……”
    “另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本体虽然摸到了属于真神的那道门槛，但还并没有真正地跨过去，对么？”
    “……”
    “你要是不回答的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看着刚刚还稳占上风的食神，在语言的交锋中被自己彻底压制，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无面人的嘴角不由得越咧越大，神情颇为诡异地继续逼迫道：
    “对于你们人类的灵魂来说，那些细小的缺损就像无关紧要割伤，只要些时间总是能痊愈的，而大块的灵魂损伤就像断指甚至截肢，一旦损失后永远无法找回。
    食神，虽然我们现在没办法消灭你的灵魂，但如果你这四分之一的灵魂留在死界的话，那对你来说，恐怕和被人砍掉两条腿没什么区别了。
    而灵魂才是一个人真正的上限，完整的灵魂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无比重要，灵魂的缺损甚至会影响到对规则的体悟……食神，两条腿被留在了死界，上限都被砍掉了四分之一的你，还有能力跨过那道门槛吗？”
    “……”
    “食神，你还不准备说话吗？”
    我说什么？
    面对无面人盛气凌人的询问，躲在巡山女心湖深处的里昂不由得撇了撇嘴，眼中满是嫌弃之色。
    我又不是话痨，刚刚愿意陪你们唠，那是因为需要拖延时间，唬住你们两个傻子，避免你们冲上来救人，要是现在还接着和你唠，那可就是纯粹在泄露情报了，我脑子有毛病才跟你往下搭茬！
    然而令人无奈的是，里昂因为不愿意泄露情报而保持沉默的选择，似乎被误认为了心虚和动摇。
    通过言语“大占上风”的无面人，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顿时开始趁热打铁，朝着巡山女的心口不断啰嗦了起来，开头还只是一些揣测和分析，后面甚至直接开始许诺和劝降了。
    你可真是够没有b数的。
    被他聒噪的唠叨声吵的有些不耐，里昂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忍不住再次探出了脸，在三名死界主宰惊喜的目光中，开口朝无面人询问道：
    “你刚才那句说什么来着？”
    我说什么来着？
    无面人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回答道：
    “我说……你还不准备说话吗？”“不是这句。”
    里昂摇了摇头道：
    “再往前一点儿。”
    再往前的话……
    “灵魂才是你们人类的本质？”
    “不对，往前，再往前，一直往到最前面。”
    往到最前面？
    面对里昂奇怪的要求，无面人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食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很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对，就是这句。”
    里昂闻言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在【出口成脏】徽章闪烁的光芒中，一脸嫌弃地朝无面人吐槽道：
    “你那脸跟扣了个大饼似的，连眼珠子都没长出来好吧？哪儿来的脸说确定自己的眼睛没看错？转过身定眼一看吗？”
    “你？！？！”
    ……
    “你说什么？！！！”
    看着头上戴着个大号儿童宽檐帽，挡住了半边脸的里昂，被摩羯董事从锻冶炉边拉了回来，满脸倦色的银发老太太顿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你把四分之一个灵魂留在了死界，还跟那部分灵魂失去了联系？！！”
    “昂……”
    感受到了金牛董事喷薄欲出……或者说已经直接沸腾了的怒火，不久前还纵横死界的昂灾之源，顿时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略微有些心虚地道：
    “但也只是留在了那儿，并没有出什么危险……我的那四分之一灵魂，应该是进入了巡山女的心湖之后，被她的灵魂包裹住了，所以才传不回来消息，但本身应该是安全的，也不太可能影响到本体。”
    “你……你……你胡闹！！！”
    看着不声不响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只是四分之一灵魂过去，就彻底弄死了一名死界主宰的里昂，心里又爱又恨的金牛董事一再忍耐，但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劈头盖脸地痛骂道：
    “奥莉薇娅那个混账就是这么带你的？你都是董事了！能不能尽量稳重一些！别老是跟她一样乱来？她那个王八蛋习性已经没得救了，你就非得什么都学她吗？
    那个蠢丫头不把危险当回事儿，是因为有我给的异常物套装！她觉着自己死不了！你什么都没有也敢直接下死界？你你你……你是想气死我么？！”
    “我……我也是没办法……”
    看着面前气得直跳脚的小老太太，感受着她话语中那份隐藏着的那份后怕，里昂顿时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暖，随即没有头铁地继续争辩，而是果断承认错误道：
    “下次肯定不会了……这次主要是通过艾玛前辈的异常物，发现咱们被抓的清理员都在受折磨，很多人的灵魂都濒临崩溃，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他们是为了任务才被抓的，我觉得不能放着不管看他们受苦，所以一时间没忍住就冒了次险……这回确实是我考虑得少了，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会先和大家商量一下再动手。”
    那些被抓的清理员们……唉……
    听到里昂的话后，对【遗悔城】的情况有些了解的金牛董事，不由得渐渐消了火气，随即在摩羯董事惊讶的目光中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地点头道：
    “倒也是……你这孩子一向心地善良，而且心肠又特别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在看到了那边的情况之后，肯定会忍不住出手，这也不能怪你。”
    摩羯董事：“……”
    (_)
    行吧……不用管我，你们开心就好。
    第888章 这下可没脸见人了
    考虑到这次的确事出有因，外加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金牛董事便没有继续揪着里昂裸装越塔的事儿不放，转而看了看里昂被帽子挡住大半的脸，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里昂，你的脸什么情况？”
    “其实也没什么……”
    见金牛董事问起自己的脸，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抬手掀了掀头上的帽檐道：
    “之前和巡山女作战的时候，被栈徊山的规则锁定了几秒钟，有一部分对自我的‘认知’被她扯走，导致脸受到了一点儿影响……”
    认知受损？！
    看着里昂五官略微有一些模糊，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面孔，金牛董事不由得神情一紧。
    “除了脸呢？你的灵魂还有没有受别的伤？”
    “没有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重新拉下了帽檐道：

 我！清理员！ 第593节

    “我只被栈徊山锁定了很短一段时间，除了脸受到了影响了之外，那些真正重要的东西都没被侵蚀……金牛阁下，我真的没有受什么伤，咱们还是先说死界那边的事儿吧。”
    “好吧……”
    仔细盯着里昂的脸看了看，发现的确只是稍稍有一丁点儿模糊，的确只能勉强算“皮外伤”之后，金牛董事总算放下了心，但还是一脸认真地嘱咐道：
    “虽然的确没什么大问题，估计过上一段时间就能自行恢复，但涉及到灵魂的都不是小事儿，所以你还是要注意一下……对了！”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回忆了一下后叮嘱道：
    “你记得，在自己的灵魂修补好之前，一定不要照镜子……如果迫不得已非要照的话，那也尽量别多看。”
    啊？不照镜子？
    里昂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为什么不能照镜子？是担心我看多了镜子里有些模糊的脸之后，彻底把原来的自己长什么样忘了吗？”
    “对。”
    金牛董事点点头，略微有些唏嘘地道：
    “差不多一百多年前吧，当时的双子董事也遭到了认知剥离，导致和你一样脸部受损。
    但他是个以自己容貌为傲的美男，总是忍不住照镜子看自己恢复没恢复，结果看多了之后反而记不得自己长什么样了，最后只能顶着那张模糊的脸活了一辈子。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犯跟他一样的错误……嗯……你最好随身携带一张自己的画像，每当想不起来自己长什么样的时候，就掏出来看一眼加深加深印象，这样的话也能好得快一些。”
    随身带一张画像吗？
    听完金牛董事的叮嘱后，里昂点了点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定回去就找维罗妮卡的宫廷画师画一张，随后略微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我记住了……金牛阁下，射手董事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您能不能帮我问一问，艾玛前辈她们从死界安全回来了吗？”
    “还没有。”
    一道满是疲惫的嗓音从远处响起，金牛宫正殿内摆着的一面大镜子晃了晃，露出了射手董事那张一看就很正派的国字脸。
    看了一眼带着宽檐帽的里昂后，镜子里的射手董事微微让了让，露出了身后被报死鸦们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空，随即神情有些无奈地道：
    “黑白桥被无面人挪走，鸦目婆婆把所有的报死鸦都放了出来，黄泉也被撅川黄蚓自行挖断，不归路被闭锁的‘地点’截断了好几处，回归现世的路已经断掉，她们应该暂时回不来了。”怎么会这样？！
    里昂闻言不由得心头一惊，随即忙不迭地开口追问道：
    “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没数是吗？
    似乎被里昂的询问激起了心头的怒气，射手董事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这才勉强平静了下来，神情不大好看地回答道：
    “因为有人只了不到半天的功夫，就虐杀了一名死界主宰，把整座遗悔城砸进了幽魂迷沼底下，还裹挟着两千万亡者一路深入，一脚踹塌了半边栈徊山，差点儿把巡山女和受肉牝鹿活活打死……”
    “……”
    把里昂的战绩好好梳理了一下后，看着镜子那头哑口无言的里昂，射手董事忍不住黑着脸反问道：
    “换成你是那些死界主宰的话，听到这个消息能不跑？这时候不赶紧躲起来，难道还留在不归路上等着被你宰么？它们是死的，但不是傻的！”
    “……”
    好像……也对哈？
    “好了好了，都冷静点儿。”
    看着被喷得面色微微发红，脸上神情颇为尴尬的里昂，金牛董事忍不住出来打圆场道：
    “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悲号人偶的问题，如果不是它非要折磨咱们的人，里昂也不会忍不住下去收拾他，所以里昂这次虽然冲动了点儿，但心还是好的……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我这边……情况很不好。”
    没有继续揪着里昂私自行动的事儿不放，微微闭了闭眼后，射手董事把镜面挪了挪，对准了下方已经乱成一团的死界，有些头皮发麻地描述道：
    “后半程的情况不清楚，但不归路的前半程上，那些实力不到柱神级的死界主宰，已经全部扔下自己的领地跑路了，所有的死者都堵在了不归路上。
    而那些没有特殊能力，也没有太强烈遗憾的普通亡者，从进入亡者之门开始算起，到从终焉之崖的顶端跌落，差不多要经过三年左右的时间。
    所以如果死界的后半程，也和前半段一样几乎停摆了的话，那现在滞留在不归路上的亡者，差不多有八千万到九千万，要是再算上那些难以被‘净化’的亡者……”
    说到这里时，射手董事微微顿了顿，随即望着下方一眼望不到头的亡者长龙，面色极为难看地道：
    “现在滞留在不归路上的亡者，总数量可能已经破亿了。”
    “……”
    “……”
    “……”
    面对射手董事总结出来的可怕数字，镜子这一头的三人不由得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清理局之所以对死界主宰们一再退让，哪怕最强的第三代都没有将之一网打尽，怕的就是会出现这种事。
    如果死界主宰们真的全体跑路，放下不归路上的死者不管，这总数量近亿的亡者只要在死界堵一年，现世的新生人口就会少掉两三千万，要是运气更差一些，没有能够速战速决，反而进入了相持阶段的话……
    第889章 踹一脚试试
    那恐怕会出现一场史无前例的可怕灾难！
    近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可怕的结果后，几名董事不由得同时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色也跟着难看了下来。
    一个人身上背负的东西越多，往往就越不敢做出激进的决定，而需要背负整个族群未来的董事们，恰恰就是那些背了最多“担子”的人。
    哪怕明知道全力一搏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一旦想到自己的决定可能造成的后果，便容易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努力寻求结果差一些，但却足够稳妥的办法。
    因此哪怕里昂孤身杀入死界，击毙屡屡挑衅的死界主宰，救走了所有被抓的清理员，无论怎么说都是件非常“提气”的事情，但几名董事仍旧很难对他的行为表示赞同。
    毕竟一时占上风虽然痛快，但这些死界主宰们跑路后空出的“领地”，可是需要清理局出人手去“填”的。
    如果碰到了最坏的情况，所有有意识的死界主宰都跑了的话，就要十四名黄道局长级的清理员，主动离开现世进入死界，才能完全接下它们空出的领地。
    而对于眼下极度缺乏真神级以上的人手，本来就有些左支右拙的清理局来说，这种程度的长时间人员调动，无疑是相当要命的……
    “其实……大家也不用想得太悲观。”
    看了看变得一言不发，脸上集体露出了愁色的董事们，里昂试探着开口道：
    “我其实有个办法，应该可以完美解决亡者滞留的问题。”
    “？”
    听到里昂的话后，镜里镜外的几名董事，不由得齐刷刷地望了过来，随即又互相看了看，发现各自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没底。
    他们倒不是怀疑里昂能不能做到，新任水瓶董事并不是个喜欢信口开河的人，而且对于里昂惹祸……解决问题的能力，通过以前那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它董事们已经早就验证过了。
    大家现在担心的是，这位有多能办事儿就有多能惹事儿的水瓶董事，在成功把问题解决了之后，会不会再带来什么更加要命的新问题。
    “放心，这回真的是个好办法。”
    对于自己在其它董事心里的形象，里昂多少还是有点儿b数的，他并没有因为董事们的面面相觑而生气，反倒望向金牛董事，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金牛阁下，您手里有没有活着的恶魔？或者别的什么有灵魂的东西？”
    恶魔？
    面对里昂突然提出的要求，金牛董事迟疑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朝锻冶炉的方向招了招手。
    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嗥叫声中，两头浑身遍布鳞片的血色恶魔，从一架闲置的锻冶炉里迅速爬出，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挪了过来。
    “这两头血棘魔可以吗？”
    金牛董事微带歉意地道：
    “为了处理你在巫女之国弄回来的……材料，我锻冶房里的东西都挪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它们两个，如果不行的话，我去找巨蟹董事帮你要。”
    “够了够了。”
    取出裁割银匕一魔划了一刀，里昂干脆利落地干掉了这两头满眼凶戾的恶魔，并在它们的灵魂脱离肉体，即将被深渊捕捉时，抢先一步拽住了它们的灵魂，随后朝着右边恶魔的屁股上用力踢了一脚。
    由于第一次使用【我擅长超人】徽章，再加上“超”的不是人而是恶魔，对【超人】的效果不是很有底的里昂，脚上便特意加了把力气，直接在这头恶魔的右半屁股上，踢出了一个灰扑扑的鞋印。紧接着，槽位之中的【超人】徽章微微闪了闪，被“戍卫死亡之昂”强行定义为亡者的恶魔之魂，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随即猛然扭头望了过来，满脸狞恶地怒吼道：
    “该死的人类！你们……你们受累了。”
    在几名董事懵逼的目光中，这头出身于风格最凶悍的【暴怒之狱】，以血勇和暴怒闻名的血棘魔，眼珠中的血色瞬间褪尽，陡然变得清明了起来。
    而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它那满是凶戾之意的面孔陡然柔和了下来，那因为常年怒吼而撕裂的嘴角，也扬起了一个诡异但温和的弧度，声线……还是很难听地道：
    “谢谢，能够死在你们这样伟大的人类手里，我的一生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
    看着挨了里昂一脚后，仿佛被什么奇怪的异常物洗了脑一样，气质变得宁静而祥和的血棘魔，镜子另一头的射手董事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提醒道：
    “这就完了？你是上次被巨蟹吐出来的那批恶魔吧？过去被关押了起码好几十年，刚出来就被我们干掉了，你就没有一点儿不甘心的地方吗？”
    “为什么会不甘心？”
    眨了眨变得清明的六对魔眼后，血棘魔的灵魂一脸诧异地反问道：
    “被你们抓住是我活着时候的事儿，现在我都已经死了，还跟你们计较这些干什么？”
    “……”
    “再说了，我和我的族群几次想要闯进现世，引发了不止一场战争，造成了大量人类的死亡，甚至我自己还杀死了一名清理员。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是我欠你们人类的，你们应该对我更残忍一些，这样才能抵偿我对你们人类造成的伤害。”
    “……”
    你还……还挺通情达理的？
    看着心平气和地建议自己对它更残忍些的血棘魔，射手董事的嘴唇动了动后，不由得转头望向了里昂，在神情颇为难绷的同时，心里亦止不住地有些发寒。
    对于诞生于暴怒之中的血棘魔来说，永不止息的暴怒和战斗就是它们的本性，而这些植根于灵魂最深处的东西，在挨了里昂一脚后居然彻底被洗掉了，这种能够强行扭曲其它灵魂意志的能力，实在是让人……
    “我这个能力，是在踹塌了栈徊山之后才获得的，所以只能对死者生效。”
    对于射手董事多疑的性格相当了解，在注意到他复杂的目光后，里昂直接便开口解释了一句，随即继续补充道：
    “而且不止被直接踢中，哪怕只是我留下的脚印，都可以消散掉一名亡者心头的杂念，接触得越多越久，这些杂念消散得也就越快。”
    连脚印也可以？！
    几名董事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金牛董事满眼惊喜地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594节

    “里昂！你这个能力可以持续多久？”
    “应该会非常非常久。”
    里昂想了想后，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只要我留下的脚印不被破坏，甚至很有可能会一直生效。”
    一直？！
    几名董事闻言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而身处死界的射手董事，在看了看堵在不归路上的亡者们，更是忍不住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那岂不是说，只要接上断掉的不归路，让他在上面从头踩上一遍的话，甚至所有的死界主宰都可以被替代了？！！！
    第890章 底牌
    “先等一等！”
    勉强压住了心头的呼之欲出的喜悦，开口叫停了一声后，射手董事谨慎地提议道：
    “我并不怀疑水瓶的话，但这件事毕竟关系重大，一个弄不好就会影响上亿的亡者，所以咱们还是得尽量谨慎一些。
    对于那些死界主宰们，目前依旧还是要以抓为主，至于其它的事，不妨等解决了死界的问题，让水瓶实打实地在不归路上走一遍，确认他的能力可以永久维持再说。”
    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里昂点了点头，第一个开口回应道：
    “试一下也好，我没意见。”
    虽然自信徽章的效果绝对不会出问题，说超人就一定能超人，但本来就身为稳健派的里昂，并不讨厌射手董事的谨慎。
    既然作为铁杆鹰派的里昂没有反对，本就偏保守的金牛董事和摩羯董事，自然也不会开口提出异议，整件事便彻底敲定了下来。
    紧接着，金牛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朝射手董事询问道：
    “对了，约定好的在贤者墓园谈判还算数吗？里昂下去干掉了悲号人偶之后，鸦目婆婆那边不会起别的心思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
    望了望亡者之门两侧空空荡荡的报死鸦巢后，射手董事有些不大确定地摇了摇头。
    “在我得知情况赶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放弃报死鸦巢离开了，应该是和其它死界主宰一起去了不归路的后半段，估计要等商议出一个结果后，才会派她的眷族回来联系我……不过她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说到这里时，射手董事微微顿了顿，看了眼镜子对面那头一脸祥和的血棘魔，随即眯缝着眼睛道：
    “无论她们愿不愿意继续谈，也不管水瓶的能力管不管用，这次咱们都得把死界彻底打残！尤其是借助栈徊山的规则，过去一直在偷偷截留清理员灵魂的巡山女，她必须死！”
    ……
    “嘶……”
    冥冥中似乎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远在死界深处的四分之一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随即从巡山女的心口探出头来，看了看她脚下浮满冰棱的银白色冻河，有些不满地道：
    “那个谁，这破地方这么冷，你就不能多穿点儿衣服吗？”
    “……”
    “还有，你虽然长得不太像人，但好歹也是个女的，前边儿就直接这么袒着？多少拿点儿啥遮一下啊？”
    “……”
    “啧，伤风败俗！”
    你踏马没完了是吧？！！！
    明白里昂是在故意刺激自己，想要诱使自己的心湖露出破绽，以便他继续入侵，但面对里昂坚持不懈的反复骚扰，巡山女仍旧还是破了防，咬牙切齿地伸手抓了过去，随后不出预料的一把掏了个空。
    看着躲开了自己的攻击后，又重新从自己心口挤了出来，开始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里昂，巡山女不由得牙关紧咬，心里简直快要恨疯了。
    食神的嘴巴……臭得简直超乎想象！
    之前那些听着毫无杀伤力的挑衅，如果放到别人嘴里的话，自己怕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一声。
    但这些话只要从食神的嘴里吐出来，在他那可恶的样貌与神情的加持下，就会凭空多出一股诡异的“杀伤力”，简直每一句都在往自己的心窝子里扎，让自己忍不住肝火大动。更恶心的是，食神那张可恶的嘴巴并不“挑食”，会生冷不忌地攻击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并竭尽所能地从一个个激荡的心湖中抽取力量，恶心得其它死界主宰们纷纷离自己远远的。
    而在第三次被食神问候了并不存在的父母，并一口浓痰吐在了脑门儿上后，连身体才恢复了四分之一的受肉牝鹿都受不住了，直接拒绝了其它死界主宰的帮助，单腿儿蹦着远离了自己……
    “说话啊~”
    感受着不断在加深的侵蚀程度，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继续仗着【出口成脏】的效果，笑呵呵地开口道：
    “我只是拆了你的山，又没拆了你的舌头，你怎么连话都不会讲了呢？”
    “……”
    似乎被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摩羯董事附身了一样，即便说的话没人搭茬，里昂也没觉得尴尬，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输出道：
    “对了，说实在的，其实我对你有恩来着，而且是大恩。”
    “？”
    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想啊，你不是死界的巡山女吗？”
    仰头看了看巡山女满是提防的脸色后，里昂笑呵呵地开口补刀道：
    “巡山女的工作是巡山，而你的山让我踹没了一半儿，这下子工作强度直接减半了，你不得好好谢谢我？”
    “？！！！”
    听到里昂提起了被毁了半边的栈徊山，巡山女不由得心里狠狠地一揪，随即眼珠泛红地怒喝道：
    “你……唔……”
    就在巡山女又双叒叕被刺激得破防，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时，却被一阵迎面扑来的寒风吹了个透心凉，原本愤怒得像是有火在里面烧一样的心湖，也在寒风中诡异地重新平静了下来。
    “呵呵，你也只能在嘴上逞逞能了。”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短暂镇压住了翻涌的心湖后，巡山女伸出尖锐的指甲，豁开了自己心口处的皮肉，在上面留下了两条呈十字型交叉的狰狞伤口，随即甩了甩指甲上已经冻结的血液，语调森冷地讥嘲道：
    “想说就接着说吧，反正你能够开口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能开口的时间不多了？
    感受了一下巡山女冒着怪异寒气的心湖，确认她说得应该是真心话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随即立刻放弃继续侵蚀，转而往她的心湖更深处躲了躲。
    虽然仅仅来了四分之一的灵魂，就干掉了一头死界主宰，搅得整个死界不得安宁，并且还能盘踞在巡山女的心湖之中，朝着一众死界主宰疯狂上嘴脸，但已经优势占尽的里昂，实质上从未轻视过死界的底蕴。
    即便最大的原因是和死界的“功能”进行了绑定，但能够在清理局最强盛的时期，成功逃过三代局长的魔爪，甚至现在还主动朝清理局和现世下手，这些死界主宰们手里大概率有一张相当了不得的底牌。
    而刚刚瞬间“冻”住巡山女的心湖，打断了自己侵蚀的寒气，恐怕正是那张底牌散发出来的。
    第891章 包赢的！
    察觉到危险的里昂果断停止侵蚀，沉默地躲入了巡山女心湖的最深处，而死界主宰们也相继抵达了银白色冻河的源头。
    “差不多了。”
    眯眼望了望冻河上游的冰川，无面人转回头来朝巡山女道：
    “你先过去吃一块儿，把心湖里的食神冻住，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
    “好。”
    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一遭，巡山女的脸上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而是踩着银白冻河之上一枚枚暗色的冰棱，朝着远处漆黑的巨大冰川赶了过去。
    而等真正到达了冰川之下后，在里昂警惕的目光中，这头他刚收没几天的坐骑，居然徒手从冰川上挖下了一块儿漆黑的……
    不对！不是黑色！
    冒险露出面孔，短暂地看了一眼巡山女手中的冰块儿后，里昂的头皮顿时不由得微微一麻。
    巡山女从冰川上挖下来的冰块儿，实际上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种很深很暗的红！一种暗沉而衰朽的血红色！
    更让里昂本能地觉得不妙的是，巡山女手中的冰块儿散发的，似乎并不只是“寒”意。
    那足以让整片心湖都冻结的寒冷，其实只是这股气息显露出来的表象，这些冰块儿的真面目，是一种更为接近死亡本质的，代表着“终焉”与“沉寂”的怪异存在，像是由死亡本身散发出来的“血腥”气。
    而在巡山女将血色的黑冰咬下一角落，极为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后，被迫跟着一起“尝”了一口的里昂，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无比古怪的念头。
    如果“死亡”本身会流血的话……那大概也就是这个味道了。
    ……
    “嘶……”
    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后，面上血色彻底褪尽，嘴唇也被冻得乌青，看着比死人还要“死人”的巡山女，先是努力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湖，随即终于露出了一抹艰难的微笑。
    “冻……嘚嘚嘚……冻住了！他他……他已经没动静了！”
    “呼……”xn
    看着巡山女脸上如释重负一般的神色，抵达了“冻”河源头的死界主宰们脸上的神情，顿时不由得跟着微微一松。
    无它，过去的这段时间里，食神带给大家的“压力”确实有点恐怖了。
    之前在亡者之门里惨遭杀食，现在还在排队等复活的戍卫死亡之犬自不必说，光前两天那次搅翻了半个死界的动乱，就足以让所有的死界主宰们心生惧意。
    面对食神有预谋的袭杀，实力在不归路前半程中最强的受肉牝鹿，只一个照面就被当场打爆，如果不是巡山女及时拉了一把的话，现在的它已经去和戍卫死亡之犬作伴了。
    而实力在死界主宰中稳居前三的巡山女，同样被他打得满身裂痕，不仅栈徊山塌了一半儿，自身心湖还遭到了侵蚀，差点儿沦为任凭对方驱使的傀儡。
    对此只能说，幸好当时在栈徊山的死界主宰有三个。
    如果没有无面人从旁削弱，把食神从柱神级强行拖了下来的话，光凭巡山女和受肉牝鹿必定凶多吉少，恐怕还没等和清理局开战，十四名死界主宰就要一口气减员三个甚至更多。
    因此哪怕明知道这只是食神四分之一的灵魂，并且还躲在巡山女的心湖里不敢出来，但只要一想到对方可怕的战绩，所有死界主宰的心头都会不自觉地蒙上一层阴影。
    而眼下巡山女吃下【死者之血】，借助死亡封冻了食神，才算是暂时撵走了压在头上的里昂，让心头沉重的死界主宰们稍微好受了一些。
    “既然已经暂时解决了食神的问题，那就说正事儿吧。”
    盯着巡山女看了看，确认她的心湖确实如同死掉了一般寂静后，无面人总算是放下了心，随即神情凝重地开口道：
    “关于之前定下的在贤者墓园外埋伏清理局的计划，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
    “要不这样吧，我问得再直白一些。”看了看脸上神情各异，但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的死界主宰们，无面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我！清理员！ 第595节

    “你们现在还有参加埋伏的胆量吗？”
    “……”
    “……”
    “这个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风险有点儿太大了。”
    面对无面人颇为不留情面的质问，死界主宰们沉默了一会儿后，浑身缠满尸带和血发的死坊主站了出来，神色有些踌躇地开口道：
    “如果真的埋伏清理局，杀掉了两三名董事的话，那咱们和清理局之间，可就再也没有和谈的余地了。
    而前两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食神只来了四分之一的灵魂就闹成了这样，要是咱们彻底和清理局翻脸，然后还没能抓住食神，被他跑了的话……”
    那接下来恐怕就要永无宁日了。
    虽然死坊主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在座的所有死界主宰都明白，
    以食神在前两天那场动乱中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只要自己等人没能抓住他，让他跑出去了哪怕一块儿灵魂碎片，他都能重演一次之前的灾难，把在坐的主宰们随机弄死几个。
    而如果被食神囫囵个儿地跑掉了，或者他的本体根本没来的话，那就会有一个比之前还强三倍的可怕存在，无时无刻地想着来死界大杀一场，这特么谁能受得了？
    “但但但……但不打不行！”
    小心翼翼地吐掉了一点儿【死者之血】的冰渣子后，浑身不住发颤的巡山女喊了一声，随即咬牙切齿地道：
    “我和食神正面交过手！我我……我看得明白！他在面对我们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呸！你们听我说！食神他根本就不可能容得下我们，甚至连投降都不会接受！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想要把整个死界都毁掉！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
    彻底吐光了嘴里冰渣后，巡山女说话慢慢地不再打颤了，只见她满眼忌惮地道：
    “你们可以问无面人和受肉牝鹿，她们两个当时也在场，你问问他们是不是这个感觉！”
    一众死界主宰们闻言，顿时不由得心头一紧，而等到无面人和受肉牝鹿相继点头后，就连最先站出来表示反对的死坊主也不说话了。
    所以确实只能和清理局血拼了吗……但……
    “能赢吗？”
    眨了眨左右太阳穴上的两只鸦目后，鸦目婆婆眉头紧锁地道：
    “就算咱们可以打开【冻柩川】，但清理局的董事都有星宫庇佑，而且保命手段非常多，光凭【冻柩川】真的能把来谈判的董事留下吗？”
    “冻柩川是什么？”
    “冻柩川是……”
    下意识地回答了半句后，鸦目婆婆猛地反应了过来，随即直接咔嚓一下扭过脖子，见了鬼似地望向了巡山女的心口……食神正从那里探出脑袋，一脸好奇地望向自己，似乎还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你没被冻住？！？！！！”
    Σ（дlll）Σ（дlll）Σ（дlll）
    第892章 我旁听就行
    “呵呵，还行。”
    面对鸦目婆婆的惊呼，里昂伸手搓了搓自己被冻得通红的鼻子，随即一脸淡定地回答道：
    “一开始确实是挺冷的，但习惯之后也就那样吧。”
    “？！！！”
    怎么可能？！！！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看着他确实没遭什么罪似的模样，在场的死界主宰们不由得齐齐浑身一震，像是有一大堆毒蛇在开会似的，倒抽凉气的嘶嘶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
    对于生者来说，巡山女吃下的【死者之血】，比最毒的毒药还要毒一百倍，比最冷的坚冰都要冷一千倍，那东西几乎就是固化的“死亡”本身！
    换算成真神体系的话，接触到固化的【死者之血】，就等于被柱神级别的【死亡】拉入了自身的真理范畴，哪怕强如清理局的三代局长，也不会有多少反抗的余地。
    所有只要还“活着”的存在，一旦接触这东西，就会被迅速侵蚀同化，并被其中散发出的寒意封冻，进入无限接近于真正死亡的濒死状态。
    而这种侵蚀和封冻的强度，甚至连已经死去的亡者都承受不住，哪怕是立于死亡顶点的死界主宰们，一次接触过多的话也会有危险，他一个彻头彻尾的活人，怎么好像跟没事儿人一样？
    别问，问就是开了……或者说压根儿就没关过。
    瞥了眼安静地躺在第一个槽位中，稳定而热烈地绽放着赤红光辉的【唯物】徽章后，里昂反手调动【心湖】权能，锁定十几名死界主宰们激荡的心湖，从里面狠抽了一大波力量，随即笑呵呵地道：
    “没事儿，你们唠你们的，我在旁边儿听听就行……要是你们实在不喜欢的话，那我以后不插嘴也可以。”
    “……”
    这他妈是插不插嘴的事儿吗？
    看着老神在在从巡山女的心口缩了回去，只露出了一只耳朵的里昂，一旁的无面人不由得当场破了大防。
    自己召集这次主宰集会，目的就是为了商量怎么埋伏清理局，怎么把威胁到了整个死界的食神干掉，结果食神的灵魂全程在这儿旁听？
    哪怕食神因为被巡山女的灵魂包裹，就算听了也没法及时把消息传回去，但……但这事儿它怎么想都不对劲儿啊！
    “不行！”
    看了看面色死白一片的巡山女后，在场的所有死界主宰们，齐齐做出了一个相同的决定，抬头朝着巡山女喝道：
    “接着吃！吃到把食神冻住为止！”
    “我……”
    “快去！”
    即便身为死界之中最强大的亡者，频繁接触【死者之血】也是件相当痛苦的事，但面对一众死界主宰们达成的共识，巡山女再难受也得憋住。
    带着对该死的食神的恐惧，以及掺和进这次的烂摊子的后悔，巡山女踉跄着跑去冻河源头，直接挖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死者之血】，硬着头皮整个儿吞了下去。
    而新的【死者之血】一下肚，效果似乎立竿见影。
    在一众死界主宰们期盼的目光中，食神露在外面的耳朵抖了一下，忙不迭地重新缩了回去，随后……
    “爽~”
    伴随着令死界主宰们勃然色变的感叹声，一只被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掌，突然从巡山女的心口探了出来，哆嗦着朝着无面人的方向勾了勾手指头。
    “加大力度！”
    “？！？！？！”
    面对里昂彻头彻尾的挑衅，外加【心湖】权能的不断催化，一众死界主宰们不由得怒上心头，纷纷朝巡山女投去了愤怒的目光。
    “吃！继续吃！！！”看了看里昂覆上了一层薄霜的手掌，无面人咬着牙怒声道：
    “他在逞强！接着吃！冻住他！”
    “对！继续！”
    面对一众死界主宰们的怒目而视，嘴唇乌青的巡山女不由得后退了半步，随即忍不住开口道：
    “要不……我先带着他走？其实我就算不参加……”
    “你怕什么？”
    打断了巡山女的话后，死坊主眼带怒意地呼喝道：
    “食神是活人，你是亡者！
    他现在躲进了你的心湖里，那你吃一口【死者之血】，就等于他也跟着吃了一口，你一个死者，难道还没有他一个活人能抗吗？”
    “……”
    倒也是？
    想了想后觉得这话在理，自己心湖之中的食神多半是在逞强，巡山女便点了点头，再次刨下了一块儿拳头大小的【死者之血】。
    然而就在她准备继续时，手中的【死者之血】却被无面人劈手夺过，随后被塞了一块儿人头大小的新冰块儿。
    “吃这个，那个太小，不一定冻得住食神！”
    “……”
    冻不冻得住食神不好说，但这一块儿下去，我怕是要被冻上半边儿了！
    虽然很想拒绝来自无面人的“帮助”，但感受着心湖之中越来越活跃的食神，巡山女在咬了咬牙后，还是捧着人头大小的黑色冰块儿，咧开嘴巴囫囵个儿地吞了下去。
    唰！
    随着巡山女豁了出去的举动，一大片令人灵魂迟滞的可怕“寒气”，以她为中心瞬间爆开，吹得一众死界主宰们纷纷退避。
    而位于寒气正中央的她，更是小半个身子都覆上了一片白霜，被着重“照顾”的心口处，更是直接结出了厚厚的冰层，把原本“呼之就出”的食神死死地冻在了里面。
    提心吊胆地等了一会儿，没见到食神破冰而出后，一众死界主宰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但为了以防万一，无面人还是开口朝巡山女嘱咐道：
    “食神太特殊了，你还是封住自己的感知，然后转过去吧……你知道的，我们接下来要说的事太过重要，就算食神没办法把消息传回去，但还是尽量避着他一些比较好。”
    “……”
    如果这么搞的话，那你干嘛不一开始就让我走？非要折腾这一遭干什么！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自知“犯了众怒”的巡山女，最终还是理智地没有开口，而是忍气吞声地转过身，一脸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各位！”
    而确定她无法察觉到任何动静后，无面人转回身面向一众死界主宰，随即伸出连指纹都没有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身后的冰壁，满脸严肃地道：
    “食神到底有多可怕，想必已经不用我再多说了，这个人类就是无所顾忌的疯子，行事基本全凭好恶，不会考虑结果！哪怕知道没了我们死界会大乱，依旧毫不犹豫地说杀就杀，悲号人偶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很确信，如果这次咱们不打开【冻柩川】，全力和清理局拼上一把，除掉这个危险的话，等食神彻底执掌清理局之后，他必定会把我们斩尽杀绝！”
    第893章 第一死者
    确实……
    听完无面人的话后，一众死界主宰们不由得相继点头，算是认同了无面人做出的判断。
    在今天之前，死界主宰中和里昂接触过的人并不多，最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名疯狂的清理员而已。
    但刚刚亲眼目睹了他以“活人”之身硬抗【死者之血】的举动后，原本只是有所耳闻的死界主宰们，才算真正认识到了“食神”到底代表着什么。
    如果有了合适的机会，他可是真的会下死手的！

 我！清理员！ 第596节

    回忆了一下里昂之前看向自己等人的眼神后，一众死界主宰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之色。
    食神看向自己等人的目光非常……奇特。
    那里面既没有忌惮也没有厌恶，甚至连敌意都没有多少，但就是让人止不住地心头发麻……如果非得描述一下的话，食神望向自己等人的目光，很像是在看一块块挡住了前路的大石头。
    搬不动，那可以绕路；但如果搬得动……
    ……
    “你们居然都来了。”
    就在死界主宰们的神色逐渐转向坚定时，一道带着些微怒意的喑哑嗓音从它们脚下传来，紧接着，冻河两岸苍白的土地上，陡然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在死界主宰们微带尴尬的神情中，一名由森白泥土凝聚而成的男人，赤身裸体地自土包中爬出，环顾了一下站在冰川之下的死界主宰们，面色有些不大好看地质问道：
    “所以你们是已经做好决定，准备打开【冻柩川】了吗？”
    “大人！”
    “第一死者大人！”
    “大人……抱歉……”
    见到由泥土凝聚而出的男人后，一众死界主宰们纷纷低下头，神情恭敬地主动开口问好，而泥男则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随即仰头望向面前直插入云的巨大冰川，神情复杂地道：
    “别叫我大人，我只是死得比你们早一些而已，可担不起你们的一声大人……无面人，你准备怎么做？”
    “第一死者大人。”
    恭敬地再次行礼后，无面人满脸歉意地低头道：
    “我准备打开【冻柩川】，打开您当初存放尸身的棺椁，从您的尸身上剜掉三分之一的血肉、折下您的六对肋骨、请走您的半颗心脏，之后再用您棺椁的余料，把这些东西封好，提前埋设在贤者墓园之外。
    等到清理局的人从里面踏出来后，我们会分别动手，一口气摧毁您的这部分尸身，把里面积攒下来的【死亡】全部散播开来，将清理局过来的人全部冻住。”
    “呵呵。”
    听完无面人的话后，赤着身体的泥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倒是好心，居然还给我留了一些。”
    “大人。”
    开口回应了一声后，无面人躬身解释道：
    “是您当初磨碎了自己的脊骨制砖，一块儿一块儿地铺设出了不归路，才有了我们的今天，我们对您的尊敬都是真的，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们也不想……”
    “真的没有办法么？”
    开口打断了无面人的话后，容貌和身材都普普通通，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异样神采的第一死者，神色不善地反问道：
    “清理局对死界的要求，就是能够稳定地运转下去，如果不是真的察觉到了威胁，一定不会随便对你们动手，所以没办法的到底是哪一边？”“……”
    “行了，这种多余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摆手示意无面人不必再解释后，第一死者眼带恼意地道：
    “我反对你们的决定！当初我留下自己的尸体，是为了在不归路损坏时，能有材料进行修补，不是用来给你们做这种事的！”
    “大人，您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无面人没有说话，而鸦目婆婆则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声音尖利地开口求恳道：
    “您并不清楚情况，现在被逼上绝路的是我们，如果这次不能重创清理局，把食神抓住的话，恐怕用不了一百年，您就再也见不到我们了，我们某种意义上也算您的孩子，您真的忍心看到这种事发生吗？”
    听到鸦目婆婆的话后，泥男的面色不由得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又一次摇头道：
    “不会的，如果没了你们的话，清理局少说要派来十名真神以上的清理员，才能完美地接替你们的位置，这个代价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而当初人类最强大的时候，清理局都没有这么做，现在自然也不会，所以只要你们带着诚意去谈，并且承诺不再对现世……”
    “大人！”
    开口打断了第一死者的话后，一名匿身于阴影中的提灯老叟缓步踱出，佝偻着苍老的身体道：
    “我们不想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人类的仁慈里……另外，人类这种短暂而卑微的生命，是无法永远遵守承诺的。”
    朝巡山女覆满冰霜的背影看了一眼后，提灯老叟缓缓挺直了脊背，面色古井无波地道：
    “就算现在的清理局，能够答应跟我们和谈，但几十年后由食神掌控的清理局就不一定了，以他的作风大概率会选择赶尽杀绝。
    而就算食神也改变了主意，选择跟我们和平相处，未来也会再出现新的三代局长，乃至于一名新的食神，谁又能保证他们会继续遵守承诺？”
    “这不是一回事！”
    第一死者闻言忍不住皱眉道：
    “清理局没有对死界下手的必要，而且在过去几千年里，虽然换了很多代局长和董事，但他们也都遵守了约定，先背弃约定的是你们！
    所谓的担心人类背弃承诺，无非是你们想摆脱死者之身，重新染指现世的借口罢了！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你们动用我的尸体！”
    “第一死者大人。”
    开口唤了一声后，从刚刚开始便沉默的无面人，再一次开口道：
    “您的尸身……真的完全属于您吗？”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当初的时候，您的尸身自然属于您没错，但您的尸身留在【冻柩川】里，被死界最纯净的死亡浸泡了无数年，并留下了属于我们的印记之后，已经可以算作整个死界共同的‘财产’了。”
    “你？！”
    “第一死者大人。”
    在泥男愤怒且失望的目光中，无面人抬起头平视着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整个死界的‘财产’，正该用在需要保护整个死界的时候，所以还请您不要做多余的事。
    最后，虽然我发自内心地尊敬您，但如果您选择站在人类和清理局一边，执意不肯交出自己的尸体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第894章 内讧
    “你们？！”
    看着或是面带歉意、或是眼神狠厉，但都一一站到了无面人身后的死界主宰们，第一死者不由怒上眉梢，随即满眼失望地喝问道：
    “你们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吗？当初我放开不归路，把权能分出去的时候，你们每一个人都向我保证过，一定会维护死界的正常运转！你们这是可耻的背叛！”
    “我们现在就是在维护死界的正常运转。”
    无面人欠了欠身，随即声线冷淡地反问道：
    “第一死者大人，有没有可能，真正背叛了死界的是您呢？”
    “我背叛了死界？你在说什么疯话？”
    “大人，我说的不是疯话，而是事实。”
    开口“纠正”了一下第一死者的说法后，无面人缓缓挺直脊背，神情微带厌恶地道：
    “我们确实曾经来自于现世，但我们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们是已逝的亡者、是立于整个死界顶点的主宰！如果不是我们的话，整个现世早不知道多少年就完蛋了！
    而为了人类和现世付出了这么多，我们想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地位，想获得重回现世的权利，这不应该吗？我们有什么错？”
    “……”
    “而您！您虽然是死界的第一位亡者，但却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死界的一份子！明明有足够的能力，却从来不曾为我们争取回到现世的机会！
    在你眼里，我们根本不是什么死界的主宰，而是替你处理亡者灵魂的帮手！是必须留在这个只有黑白灰的无聊世界里，永远为人类和现世服务的奴隶！”
    “我……”
    好像有些被无面人突然爆发的怒意吓到了，原本满面愤慨的第一死者，不由得下意识地退了半步，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微带愧疚地道：
    “我从没有这么想过，更没有把你们视为什么奴隶，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已经死了，那就不该再回到生者的世界里去。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你们和死界沾染得太深太紧，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如果贸然回到现世的话，必定会带来大范围的死亡，所以只能选择牺牲……”
    “凭什么要我们牺牲？”
    身上缠着的层层尸带微微沁色，挤出了不少混着浊黄浓浆的血液后，眼神狠厉的死坊主开口道：
    “还在现世活着的生灵早晚会过来，那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去？我们当初也是从现世过来的，而且还为了维持现世的稳定付出了这么多，该让步的可不是我们！”
    “但你们已经死了啊……”
    似乎并不擅长应付这种局面，看着一众死界主宰们朝自己望来时，那一双双似乎正在燃烧的眼睛，第一死者不由得再退了一步，随即有些无力地争辩道：
    “死者进入死界，消亡之后回归本源，然后现世才能有新的灵魂诞生，这个本身就是世界规则的一部分。
    比起其它的灵魂，你们已经获得很多了，我除了不支持你们去现世之外，帮你们获得了无尽的生命，也从来没有限制过你们什么，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知足呢？”
    “我们不是不知足，而是想拿到和付出相等的回报……算了，您还是走吧。”
    微微摇了摇头后，大概是懒得继续解释了，无面人抬起手臂，朝着远离【冻柩川】的方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您虽然是最强的死界主宰，但在您放开了不归路，将死界的规则分了出来后，我、刻匠以及巡山女的实力，也没比您差上太多。三对一的情况下，即便是您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更何况还有其它人压阵了……看在您过往对我们的照顾上，请您离开这里，这句话我不会再说下一次了。”
    “……”
    看着除开提灯老叟的神情还有些犹豫外，已经全部坚定地站在了无面人身后的死界主宰们，第一死者化身的泥男不由得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叹声道：
    “我可以离开……另外，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过去做的对不对，但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你们一定是错的！”
    “……”
    我们是错的吗？
    看着留下了一句话后，便黯然转身离开的第一死者，无面人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唤道：
    “第一死者大人。”
    “嗯？”
    听到背后的呼唤声后，浑身泥土正在剥落的第一死者诧异地回过了头，但第一时间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无面人平坦的脸庞，而是一抹泛着磷光的幽蓝色灯火。
    “抱歉。”
    伴随着无面人的致歉声，黑白两色的砖石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将冻河沿岸苍白的大地，替换成了黑白交缠的怪异广场。
    而一座覆着厚厚绿苔的巨大墓碑，则从第一死者身后拔地而出，顺着幽蓝色灯火的光影，像是用刻刀沿着边沿裁下一般，将它的整个影子拓在了碑面上。

 我！清理员！ 第597节

    最后，提灯老叟手中的灯盏微微摇了摇，那将第一死者的眼眸全部占据的幽蓝灯火，便从它的眼眶中汩汩流下，瞬息之间流遍了第一死者的全身，把满眼错愕的他燃成了一团人形的湛蓝色火炬。
    “送他走吧。”
    在无面人有些低沉的语调中，提灯老叟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抬起空缺的另一只手臂，用腕骨处末端被削平的半截肉球，朝着第一死者脚下隔空一划。
    “喀！”
    随着突然响起的怪异撕裂声，黑白砖石、幽蓝灯火与布满苔藓的巨大墓碑，齐齐消失在了死界主宰们眼前，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道它们无比熟悉的古朴断崖。
    抱歉。
    看了看第一死者满是怨愤与不解的眼眸后，暂时代管【终焉之崖】的提灯老叟叹了口气，随即避开它的目光低头上前，抬手将呆立不动的第一死者从崖边推了下去。
    您并没有选择站在死界这边，而伏击清理局的计划绝对不能泄露……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走吧。”
    看了眼彷如一块石头般，浑身僵直地摔下了【终焉之崖】的第一死者，无面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转头朝满脸愕然的死界主宰们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第一死者大人知道得太多了，如果他……等等！”
    看着远处落在地上的一堆碎冰，以及那面已经被人掏了个大洞的黑色冰川，无面人的眼眶不由得猛然扩大，险些直接撑破了自己的面皮！
    “巡山女呢？巡山女呢！！！”
    第895章 袭凶
    艹，反应得真快！
    听到冰层之外惊怒交集的暴喝声，顿时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随即也不再继续遮掩，而是控制着‘坐骑’火力全开，朝着面前的冰川一路猛刨！
    在巡山女第一次吃下【死者之血】时，里昂便无比惊喜地发现，大概是因为“濒临死亡”导致的思维迟滞，她对于自身心湖的防御陡然变弱了不少。
    但发现了这个巨大的漏洞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对巡山女的心湖展开侵蚀，而是一边同步下调了自己的侵蚀力度，一边不断开口挑衅，刺激得巡山女吃下了更多的【死者之血】，继续削弱她的抵抗能力。
    等巡山女自行封闭知觉，第一死者出现引走了所有注意力的时候，里昂便直接从她的心湖里短暂跑了出来，捡起了被无面人夺走后扔在地上的【死者之血】，直接硬给巡山女塞了进去。
    而这块儿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下肚，本就已经快要到达极限的巡山女，哼都没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整个心湖被里昂彻底占据。
    紧接着，趁着死界主宰们内讧的功夫，终于彻底获得了坐骑驾驶权的里昂，直接控制着巡山女失去意识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冻柩川】之中。
    谁特么有功夫搁那儿听你们辩经？我踏马刨刨刨刨刨！
    ……
    “拦住他！快拦住他！”
    听到【冻柩川】内部咔嚓咔嚓的刨冰声后，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反应过来了，在无面人惊怒交加的咆哮中，死界主宰们纷纷跟着挤进裂隙，开始玩儿了命地朝深处猛追。
    然而仅仅只是几块儿被刨下来的碎冰，就足以“冻”住一名受伤的死亡主宰，那么整个【冻柩川】中死亡的“密度”自然可想而知。
    死界主宰们刚进入里昂挖出的窟窿里，还没等追出去多远，身上便齐齐挂上了厚实的白霜，被过于浓郁的死亡规则“冻”得步履维艰。
    而里昂虽然能够靠着唯物徽章给的抗性，硬顶着死亡规则往里面拱，但冻柩川的死亡冰壁不是一般的硬实，巡山女的指甲都快挠劈了，也只能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往前挪。
    在各有麻烦的情况下，里昂便和追进来的死界主宰们，展开了一场慢得惊人的“生死时速”，以乌龟般地速度在冰壁中艰难地前进着。
    只不过这场竞速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大家逐渐深入冻柩川，来自死亡的冰冷气息再度加强，死界主宰们的速度真的降到了和乌龟同一级别。
    而里昂的速度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靠着【唯物】提供的超模抗性，他仍旧在顶着寒气不断向前，已然望见了封冻在冰层中的古老棺椁，甚至只差一点儿就能把它挖出来了。
    这波稳了！！！
    看着已然近在咫尺的青黑色棺椁，里昂的脸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由衷的喜色。
    自家事自家知，以清理局调来的人力，加上本体的一身底牌，完全足够直接横推死界了，唯独这具棺椁里的尸体，算是最后的不稳定因素。
    想着埋伏清理局的死界主宰们，肯定不会全部进入贤者墓园，而清理局如果追杀出来，被这玩意冻个正着的话，就算能赢也一定死伤惨重，所以自己必须尽可能地毁掉它。
    至于方法……让我摸一下！保证一下就够！
    控制着巡山女刨出棺椁，随后努力掀开了一角后，里昂立刻把【秘术传承者（金牛）】切换了出来，随即朝着黑漆漆的棺木里摸了过去。
    牛逼的异常物我的确锻不出来，但菜比的异常物绝对一锻一个！
    管你柱神尸身还是死亡之源，只要让我摸到之后，用金牛宫的秘术稍微锻上那么一下，保证能够变成冲厕所里都嫌堵的超级垃圾！
    “不对！”
    看到里昂伸手时脸上露出的笑意后，正在后方艰难前行的无面人不由得浑身一抖，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比死亡更加冰冷的诡异恶寒。“灯！快用你的灯！”
    听到无面人的话后，紧跟在他身后的提灯老叟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这太近了，很危险的，一个弄不好容易把棺椁也带下去，而且第一死者大人的尸体很结实，他最多也就毁掉一小部分而已，我们完全可以等……”
    “不！不能等！”
    看着已经从巡山女的心口钻了出去，整个上半身都探进了棺椁中的里昂，心头警钟爆响的无面人忍不住嘶吼道：
    “听我的！再不动手就晚了！！！”
    好吧……
    听到无面人近乎疯狂的嘶吼之后，提灯老叟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自己的提灯，用自己残缺的右手蘸了一点灯油，朝着里昂脚下的位置虚空一划。
    “喀！”
    刚刚“送走”了第一死者的撕裂声再次响起，里昂脚下稳固的冰层瞬间消失了半边，换成了一小段刀削斧凿般的陡峭断崖。
    作为死界尽头的【终焉之崖】出现的瞬间，里昂刚好踏出了断崖之外的双脚，好像被某种无比巨大的“重力”吸住了一样，带着他和第一死者的棺椁直接翻倒，眼看着就要从终焉之崖上一并摔下。
    而就在这时，刻匠、无面人、敛容师、死坊主、鸦目婆婆、掘川黄蚓……总共六名死界主宰，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暴喝，随即短暂挣脱了来自死亡的可怕压迫，朝着终焉之崖的方向直扑了过去。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来自六名死界主宰的十只手臂……以及一条沾着黄泥的蚯蚓尾巴，好像来自同一具身体一般，打出了一波极度完美的配合。
    其中八条手臂配合着掘川黄蚓的尾巴，抓把手的抓把手，卷棺身的卷棺身，直接死死地拖住了第一死者的棺椁，硬是把这具无比沉重的棺椁，从【终焉之崖】的拉扯下生拽了回去。
    而属于无面人的那两只没有指纹的手掌，则从一开始便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奔着自己伸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呼……总算是赶上了！
    看了眼被其它人强行拖回来的棺椁后，浑身紧绷的无面人终于松弛了下来，对里昂露出了一个没有嘴巴和眼睛的古怪笑容，随即双臂瞬间发力，将满脸愕然的里昂朝着无底悬崖猛力一推！
    “再见！”
    第896章 里昂！
    “里昂！！！”
    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连着喘了好几口粗气后，浑身阵阵发寒的艾玛忍不住抬起手臂，吃力地推开了头顶脏兮兮的乌木板，从满是虫眼的棺材里坐了起来，背心处已然被冷汗打透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做的噩梦里，里昂会被一只看不清面孔的野兽推下悬崖？
    “诶？”
    似乎听到了身后棺材开盖儿的动静，不远处正在努力刷锅的方脑壳老头儿，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满脸不高兴地道：
    “你都已经进棺材了，怎么还往起坐呢？忘记我之前说什么了？”
    “我……对不起……”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跳后，惊魂未定的艾玛忙不迭地道歉道：
    “三代大人，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停！给我打住！”
    抬手比了个“stop”的姿势，打断了艾玛的话后，三代老头儿一脸不爽地道：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在遗悔城那边被折腾得不轻，又躺进了会影响灵魂的【贤者之棺】里，要是不做上十七八个噩梦才是怪事……你看他们，不都在那儿做梦呢吗？”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三代老头儿朝着被挖得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坑洞的墓园挥了挥手，一张张老旧的棺材板儿便应声掀开，露出了下面哼哼唧唧的清理员们。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求求你，放过他，放过他吧！”
    “这婚不能离！要不咱们仨一起也行啊！”
    “不！不！怎么会这样！”
    “……”
    “看见没？这不都在那儿梦着呢吗？”
    抬手朝艾玛身下的棺材指了指后，三代老头儿哼哼道：
    “赶紧回去躺着！你们这些连真神都打不过的小废物，前前后后在遗悔城里呆了好几个星期，灵魂早就撑不住了，等回到现世之后起码得躺个一年半载的才能下地，不养个三五年绝对恢复不过来。
    而在【贤者之棺】里做噩梦虽然难受，但那也是在修补你们灵魂上的裂痕，甚至还有一点儿开启智慧的功效，你们赚大了知道吗？”
    “谢谢三代大人……”
    早就在红发局长嘴里听过有关三代局长的事，面对“收留”了自己等人的方脑壳老头儿，艾玛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开口道谢，随即有些迟疑地道：
    “但我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哪有什么对不对的，梦里面出现什么不正常？用不着大惊小怪。”
    “可是……”
    “没有可是！去去去！赶紧回去躺着，别给我添乱！”
    从被刷的比镜子还亮的锅里，拎起一根涮锅用的木柄刷条，指了指旁边被捆在树上的一群亡者后，方脑壳老头儿一脸不耐烦地道：
    “看见那个绿毛老头儿没？他脑袋发霉之前头发是金的，号称什么千年一遇的大剧作家，写剧本时候掉的每一根头发，都有人当真的金子收藏。
    还有对面那个老太太，虽然现在胸脯已经耷拉到膝盖了，但人家活着的时候，也是以身姿优雅著称的舞者，一场演出起码能聚起十几万观众，想见她一面的人能排出一公里。
    剩下那边成摞捆着的，基本都是机械之都柯罗克的学者，你们现在用的好多东西，都是人家当初发明出来的，单拿出来哪个都是全人类的功臣！
    而为了空出棺材给你们修补灵魂，我可是把它们都从坟包里抠出来了！如果你们不是那小子送来的，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灵魂出不出问题，你别不识抬举奥！”“我……可是我刚才梦见了里昂，他……”
    “你不是他姘头吗？梦见他有啥不正常的？”
    “……”
    被三代老头儿一脸理所当然的反问噎得够呛，艾玛在憋了一会儿后，不由得面色微微涨红地道：

 我！清理员！ 第598节

    “不是那种梦！我梦见里昂和一个裸男抱在一起，从一座很陡峭的悬崖上摔下去了！”
    “啊？？？”
    听到艾玛的话后，三代老头儿顿时不由得面色一惊，随即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他还有那种癖好？”
    “不是……”
    发现三代老头儿的脑回路有点儿奇怪，感觉跟他解释不清的艾玛抿了抿嘴唇，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再次开口道：
    “我和里昂的联系很紧密……您听我说！”
    提前抬起手，拦住了想要开腔的三代老头儿后，神情有些焦急的艾玛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里昂曾经把我从死界背回了现世，我们之间的灵魂非常贴近，那之后就隐隐产生了一些联系。
    所以我觉得，我这个噩梦很可能并不只是单纯的噩梦，而是里昂留在死界的那部分灵魂碎片出了事，他的灵魂出事后，我的灵魂感受到了当时的情况！”
    “这样么……”
    三代老头儿闻言不由得面色一肃，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那按照你看到的东西分析一下的话……难道那小子的灵魂，和一个裸男抱着跳崖殉情了？”
    “……”
    这老头儿脑子有问题吧！！！
    面对不断在那儿东拉西扯，明显硬装听不懂的三代局长，心里万分不安的艾玛不由得跺了跺脚，神情有些着恼地道：
    “三代大人！里昂的灵魂可能出事了！他是我……我们清理局这些年来最出色的清理员！而且您还是他的老师！您……”
    “你放屁！”
    方脑壳老头儿闻言不由得勃然大怒，跳着脚回骂道：
    “你才是他的老师！你全家都是他的老师！我……艹！你不许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教过他任何东西！我跟他一点儿都不熟！”
    “老师，您说这话就有些亏心了。”
    “？！？！！！”
    听到了那个差点儿令自己身败名裂的嗓音后，三代局长的脖子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神情无比复杂地回头望了过去。
    一大堆珍稀的材料……啊不，一个黑发黑眼的熟悉身影，从锅里伸出手扳了一下锅沿，倒掉了里面的刷锅水，随即猫着腰从被自己擦得锃亮的锅里钻了出来，带着一脸令人讨厌的微笑开口道：
    “三……”
    “里昂！”
    第897章 心死也是死
    在万分激动的呼唤声中，一道高挑的身影猛然从旁掠过，撞了三代老头儿一个趔趄，随即结结实实地扑到了里昂的怀里。
    之前被从遗悔城中救下时，艾玛便已经设想过了后续见面时该说什么，但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时，原本想好的应对便瞬间崩坏，仅剩下了一个发自本能的拥抱。
    “里昂……”
    用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的巨大力道，给了里昂一个无比结实的拥抱后，眼圈儿有些泛红的艾玛伏在他肩头，颤声道：
    “谢谢……谢谢！我……如果不是你的话……”
    “没什么。”
    感受到艾玛正在剧烈波动的心湖后，里昂不由得伸出手，安慰地在她背上轻拍了两下，随即温声回答道：
    “哪怕换……”
    “哪怕换成是我出事，你也一定会来救我的。”
    抢在里昂之前，怪腔怪调地说出了这句话后，三代老头儿斜睨着抬头望向自己的里昂，一脸嫌弃地撇嘴道：
    “当初我老婆还活着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跟她说的，然后她就破涕为笑，接着死活非要嫁给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在用我当年的法子？”
    “……”
    不是……你这嘴之前只是臭，现在怎么还突然变欠了呢？
    感受着气氛被人恶意破坏后，艾玛前辈变得微微有些僵的身体，里昂只得松开手望向对面的方脑壳老头儿，神情有些无语地道：
    “三代大人，您看着比上次精神多了。”
    “行了，废话少说！”
    瞥了眼里昂的袖扣后，三代老头儿一脸急不可耐地道：
    “东西呢！快快快！赶紧把材料都拿出来！我都等得快发霉了！”
    “材料在金牛阁下那儿，她马上就到，我只是先过来……”
    “行了，你来干嘛的无所谓，带着你的姘头那边儿唠去吧！别耽误我等人！”
    摆摆手做了个撵人的手势后，三代老头儿直接拖过来一块墓碑，当成凳子摆在了自己的大锅旁边，随即坐在不知道谁的墓碑上，抓耳挠腮地盯着大锅猛瞅，完全没有搭理两人的意思。
    这有奶就是娘的老……局长，还真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皿▼)
    面对三代老头儿恶劣的态度，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便想带着艾玛前辈走远一些，离这个喜欢嘴臭的老头儿远点儿。
    然而即便里昂早就已经放开了手，但搂在他腰上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反倒不知不觉间又紧了一些。
    “艾玛前辈？”
    “叫我艾玛。”
    “额……”
    “艾玛。”
    “……”
    即便并没有刻意去窥探艾玛前辈的想法，但她的心湖实在动荡得过于剧烈，又直接毫无防备地贴到了眼前，作为掌握了心湖权能的半步真神，里昂实在是想不看都不行。
    而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在这片心湖之中涌动着的，还只是激烈的欢喜和感激的话，随着两人越来越紧密的拥抱，这片心湖之中的浪已然起了某些深刻的变化。
    首先浮现的是一抹明白了自己内心的豁然，紧跟其后的则是一大片无边无际似的炽热浪潮，在这片新生的浪潮之中，既没有愁肠百结也没有千丝婉转，有的只是打破一切也要继续向前的执拗和热烈。
    “艾玛……前辈。”
    没有按照艾玛的要求改变称呼，里昂犹豫了一会儿后，低下头轻声道：
    “你……其实不妨先冷静一下，眼下你只是险死还生之后，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了，这种时候做出的决定，一般是不够理智的。”
    “是吗？”
    艾玛闻言眨了眨眼。“我做了什么决定？”
    “……”
    “所以你都感觉到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不对？”
    搂在里昂腰间的手臂微微松了松，在两人之间留出了一点微小的空隙后，艾玛的上身微微后仰，望着里昂有些躲闪的眼睛，一扫过去温柔如水的模样，眼眸眨也不眨地轻声道：
    “我的情绪很激动，但并不意味着我不够理智……里昂，你不是有探知心湖的权能吗？那你不如直接来感受一下我的心。”
    伸手拉住里昂的手掌，用力地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后，耳朵整个儿红了起来的艾玛，一边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一边满眼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告诉我，我的心现在是怎么样的？”
    “……”
    “你告诉我，我是因为太激动失去了判断力，把对你的感激误解成了别的东西，还是在差点死过一次之后，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
    “我虽然看不到你的心湖，但我看得到你的眼睛。”
    望着微微侧过头，不想与自己对视的里昂，艾玛执拗地继续开口道：
    “里昂，你看得到自己的心湖，你告诉我，你的心湖里现在是什么样的？”
    “这个……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所以……我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这不重要。”
    艾玛微昂着头，柔美的眼眸凝望着面前的里昂，满是执拗地开口道：
    “只要你说，我就信！”
    “……”
    但这个并不是信或者不信的问题啊……
    嘴唇微微动了动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抬起自己的左手挡在了艾玛的眼前，侧过头道：
    “艾玛前辈，我已经结婚了。”
    “我……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里昂手上亮得无比刺眼的戒指后，在【已婚人士】的效力影响下，艾玛激荡的心湖不由得凝滞了一瞬，随即宛如退潮一般收敛了回去。
    看着明明心虚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但却仍旧坚持抬起了戴着戒指的左手，拦在了自己和他之间的里昂，艾玛不由得用力地抿住了嘴唇，感觉自己的心头突地被人剜去了一块儿。
    而随着那阵心丧若死的冰冷感觉涌上心头，艾玛耳边刚刚还跟擂鼓一样的心跳，都跟着突地停顿了那么一瞬，陷入了短暂而又沉默的的死寂之中，随后……
    轰！
    带着浓重寒意的风暴自她的心口迸发而出，在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里昂后，便极为迅猛地向四周蔓延开来，直接把支着耳朵偷听的三代老头冲了个大跟头。
    紧接着，贤者墓园灰褐色的土壤，在寒意之中迅速变得惨白，原本带着些许绿意的植株也立刻转灰，大量沉寂而又寒冷的气息四下冲荡，仅仅几次呼吸的功夫，便将周围的墓碑尽数镀上了一层浅白的薄霜。
    “死亡权能？！？！？！”
    扶着旁边的墓碑爬起来后，看着里昂对面微垂着头，眼角已然泛起了泪霜的艾玛，三代老头儿不由得一脸懵逼地望向里昂，字面意义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她不就跟你谈个恋爱么，这怎么给人家憋成死神了？”

 我！清理员！ 第599节

    第898章 锻冶开始
    此刻的里昂，已经没心思管三代老头儿的嘀嘀咕咕了。
    感受着艾玛散发出来的，那种死寂且寒冷，但又莫名地有些熟悉的气息，里昂不由得愣住了。
    而在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之后，艾玛的神情亦不由得浮现出了些许茫然，随即下意识地抬起头，朝里昂投去了略带无助的目光。
    “我这是……”
    “你这是好事！大好事！”
    没等里昂回答，后面的三代老头儿便抢先开口，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地夸赞道：
    “虽然你挑男人的眼光烂了点儿，但你在死亡权能上的天赋是真的高，对于死亡的理解明显异于常人啊！嗯……我看看。”
    伸手在怀里掏摸了两下，拿出一架脏兮兮的老镜戴好后，三代局长一边搔着自己有点儿斑秃的后脑勺，一边儿未带惊讶地道：
    “你这孩子血脉里就跟死亡有缘，天生就带着好几种【死亡】权能的碎片，祖辈往上数的话，前后应该出过起码八九个大巫级别的灵媒，而且把权能碎片都给你传下来了。”
    “大巫级别的灵媒？”
    “就是那种靠着常年修习大庭秘法，稍微领悟了一点儿对应权能的人类灵媒师。”
    回头瞥了面带讶色的里昂一眼后，三代老头儿解释道：
    “那些大灵媒虽然在力量方面严重不达标，也就二三十点里昂值的水平，但因为常年修习大庭秘法，所以在权能上的感悟并不差，基本都能跨过真神的门槛儿。
    而像他们这种在权能上摸到了真神门槛的人，就跟十三王室的情况差不多，能把自己掌握的权能碎片，顺着血脉遗传给后代一部分。”
    解释完了血脉上的问题后，三代老头儿回身再次打量了一下艾玛，随即点点头一脸了然地道：
    “而且除开天赋异禀之外，你这后天经历也……嗯……基本算是全程与死亡为伴，没有一刻能脱离啊。
    不光很早就被死界主宰盯上，孕育出天然就能跨越生死的孩子，后面还目睹并亲历大量的死亡，甚至觉醒的异常物都和死亡有关，经常动不动就死死活活……这么多东西积累下来，你也确实该有点儿体会了。”
    “三代阁下！”
    生怕三代老头儿再说下去的话，会触及到艾玛前辈那些过于痛苦的经历，里昂连忙开口道：
    “艾玛前辈现在这样，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她能有什么危险？”
    三代老头儿闻言不由得嗤笑道：
    “放心吧，我之前都说了，这次是好事儿。
    咱们人类基本无法超越死亡，哪怕像我这么强的人都得死，并且一生中一般又只会亲历一次死亡，所以能够领悟死亡权能的人非常少，那些灵媒掌握的也只是死亡的碎片而已。
    只不过死亡权能本身就够‘大’，即便只领会十几二十分之一，就足以撑起一名真神级的死界主宰了，而她现在的情况，就等同于一个还活着的死界主宰。
    以她表现出来的潜力，等她哪天死掉的时候，你如果能再弄死一头死界主宰，把位置空出来的话，她几乎可以直接上位。”
    艾玛前辈……上位当死界主宰？和神情复杂的艾玛对视了一眼后，里昂刚想继续询问时，却听到身后铁锅的位置，陡然响起了一道金属变形的刺耳吱嘎声。
    “哎呦！我的锅！”
    看着把吊起来的锅推翻后，下饺子似地从里面掉出来的男男女女，三代局长不由得跺了跺脚，连忙跑回去满脸心疼地嚷嚷道：
    “挤什么挤什么！一个一个出来会死吗？我的锅都撑裂了！”
    “抱歉，三代大人。”
    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外袍后，鬓角沾了不少黄泥点，看着颇为狼狈的射手董事起身解释道：
    “哪怕亡者之门已经被里昂占下了，但死界终究是死界主宰们的地盘儿，想要进来这么多人还不惊动他们，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我们只能顺着里昂打开的镜世界通道，偷……”
    “行了行了，你们怎么进来的不关我事儿。”
    有些粗暴地打断了射手董事的解释，三代老头儿望向扶着墓碑站起来的金牛董事，一脸迫不及待地道：
    “东西呢！快快快！赶紧拿出来让我看一眼！你那个水平不行，别给我的材料搞坏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句话……
    听到三代老头儿相当不客气的评价后，一向和蔼的金牛董事都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即抬手将一只绣着荷叶的小口袋丢了过去，继而耐着性子叮嘱道：
    “三代大人，我已经把所有的先期处理都做好了，其它材料都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但那名柱神除外，和其它真神比起来，它……”
    “它的波动要更特殊，无论怎么压制都不能跟其它材料吻合，所以要么做‘基底’要么做‘点缀’，必须单独进行处理……你都能看明白的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
    “行了，这种废话不用讲了，后面就交给我吧！”
    伸手扯开小口袋的束绳，看了眼里面归拢得整整齐齐的四十具真神尸身后，三代老头儿笑得连牙子都龇出来了，一脸乐不可支地道：
    “材料处理的还算凑合，我这就开始弄，其它人在一边儿看着就行……你除外！”
    说到这里时，三代老头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重新系好袋口藏到怀里，随即扭过头望向身后的里昂，一脸警惕地朝远处指了指。
    “你站远点儿！最好直接站树后面儿！绝对不许靠近我的锅！”
    “……”
    看着三代老头儿防贼似的表情，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抽了抽。
    你个老……局长，那几十头真神还是我弄来的，结果你就这么对我？
    “去去去，快去！”
    眼见里昂站在原地似乎不想动弹，三代老头儿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好像生怕被什么脏东西染上一样，满眼紧张地再次撵人道：
    “你那个秘术学得……反正你在旁边儿的时候我心里没底！我的锻冶秘法讲究一个全心全意，你靠太近了容易影响我发挥！”
    第899章 死亡尽头
    啧……鞋不行还怪路不平！
    面对来自三代局长的反复驱赶，里昂不由得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后，随即在金牛董事歉意的目光中转过身，然后迎上了艾玛幽怨的眼神。
    “……”
    完蛋，这边儿的问题还没解决呢……
    “里昂……”
    看着里昂略微有些僵硬的神情，高挑丽人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黯，随即下意识地别过头去，神情低落地低声道：
    “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我只是还想再问你一句，如果当初我没有出去执行任务，而是留在了王都的话，我们……我们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
    感受着艾玛被失落和痛楚填满的心湖，心中有愧的里昂本来想坚定地回绝，但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只得同样别过头，语义有些含混地道：
    “艾玛……前辈，这些代表着‘也许’的设想，已经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现实了……我承认，当初我确实对你……唔……”
    话说到一半时，里昂似乎想起了什么，福至心灵般地扭过头朝身后望了一眼，随后果不其然地见到了十几对炯炯有神的目光。
    “……”
    “……”
    “愣着干什么？把我锅架上去啊！”
    “快！都动手挖坟！先找大的抠！”
    “赶紧的，把里面的先贤都请出来，然后咱们躺进去！”
    “……”
    妈的！这群吊人！
    看着从极静转换为极动，像是上完了发条一样动了起来的众人，里昂不由得闭眼缩颈头向后仰，当场化身地铁老头儿，脸上的神情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我真是醉了……这马上就要和死界开战了，你们居然还有心思吃我的瓜？
    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后，里昂果断拉着艾玛往远处走了一些，来到了三代老头儿之前指的那棵树下，随即挽住艾玛的手臂，眼带愧疚地轻声道：
    “对不起，艾玛前辈，我不能……”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
    伸手挡住了里昂的嘴唇后，像是无数狗血剧前辈验证过的那样，面对里昂的主动道歉，艾玛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神情黯淡地道：
    “你不仅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反倒还救了我一次又一次，我……或许是我不知足了……”
    “……”
    “对不起，里昂，我……我的灵魂可能还没修补好，我想先回去躺一会儿，可以吗？”
    “好……”
    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后，里昂最终还是硬着心肠点了点头，没有开口挽留，而是目送着艾玛转身离开，随即在她走出视线范围时，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声。
    艾玛确实没做错什么，但维罗妮卡同样也没做错什么，如果自己只因为心里的不舍，就贸然给出什么承诺的话，只会一口气伤害到所有人，所以……
    “滋”听到耳边熟悉的刺耳响动，里昂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知道应该是自己的选择又触发了什么徽章，而且多半是个名字相当不好听的徽章，大概是冷血男人或者……
    【你在坠落终焉之崖的过程中，砸到了被从崖上推下的第一死者，并以承诺替它复仇为代价，在其允许下吸收了部分属于它的死亡权能】
    【当前吞吃死界真神数量为3，具体为“戍卫死亡之犬”、“悲号人偶”以及“第一死者”。
    剩余未吞吃死界真神数量为12，具体为“鸦目婆婆”、“无面人”、“掘川黄蚓”、“敛容师“、“死坊主”、“提灯老叟”……】
    【将全部死界真神吞吃完毕后，你的隐藏黄金级徽章“食神恶鬼”，将会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我才是死亡的尽头”，当前进度为3/15】
    “？？？”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而就在里昂愣神的瞬间，一阵难以言喻的巨大空虚感，猛然从他的灵魂深处传了过来。
    仿佛某种名为“自我”的东西被人斩下一角，随后丢入了冰冷的机器中彻底磨碎了似的，那种无比可怕的失去感，使得里昂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如果不是扶住了旁边的树干，很可能会直接扑倒在地。
    这是……我的那部分灵魂，被终焉之崖粉碎了？
    虽然并没有得到那部分灵魂的记忆，但通过灵魂的“断口”处传来的，那与艾玛的权能同根同源，但又强烈了何止千万的冰冷气息，里昂立刻便明白了自己那部分灵魂碎片的遭遇。
    缺失部分灵魂倒不是不能接受，在决定分出部分灵魂进入死界的时候，里昂便已经做好了永久失去这部分灵魂的准备，但……第一死者又是怎么回事？它怎么也被推下了终焉之崖？
    “金牛阁下！”

 我！清理员！ 第600节

    得到了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后，里昂顾不得处理缺失部分灵魂带来的不适，直接踉跄着朝正在冒着泡的大锅走了回去，随即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面色发白地开口通知道：
    “我之前进入死界的那部分灵魂，和第一死者一起掉下了终焉之崖，现在应该已经被终焉之崖粉碎，直接回归世界本源了！”
    啊？！？！？！
    面对这个无比震撼的消息，一众清理员们顿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随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少顷，三代老头儿手里的勺子脱落，咕咚一声砸进了煮锅里，而随着死寂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打破，众清理员顿时不由得一片哗然！
    “你把第一死者都干掉了？！”
    “那可是死界最古老的主宰！你四分之一的灵魂就把它宰了？”
    “不是……他是中立的啊！中立的你也杀？”
    “完了！第一死者没了的话，那不归路怎么办？”
    “卧槽我的勺子！”
    “都闭嘴！！！！！！”
    回过神来的金牛董事一声暴喝，喊住了七嘴八舌的清理员们，随即咬着牙望向里昂道：
    “里昂！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一死者不是我杀的，具体过程不清楚，但第一死者被推下了终焉之崖，现在肯定已经没了。”
    隐藏了徽章的部分，只讲了一下自己通过灵魂碎片得来的“情报”后，里昂有些不大确定地推断道：
    “按照我得到的消息来看，第一死者应该是被人害了，可能是死界主宰们发生了内讧？”
    第900章 恩师与爱情的酸臭
    死界主宰们内讧了？
    听到里昂的猜测后，众人不由得一阵面面相觑，随即……
    “不太可能吧？”
    摩羯董事最先开口，将信将疑地眨眼道：
    “虽然都叫做死界主宰，但第一死者可和别的死界主宰不一样，哪怕放在柱神里，他也是最强的那几个，鼎盛时期甚至可以媲美曾经的至上四柱神。
    即便后来因为能力有限，觉得不能妥善处理所有的亡者，自行把【死亡】权柄分出去了一大半儿，但他依旧是死界最强的主宰，怎么会就这么没了？”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大腹便便的巨蟹董事蹙眉道：
    “虽然第一死者是中立派，对其它人的约束力也不强，但资格最老的他，确实是死界主宰们的首领没错。
    按照局里的记载，过去为了保住厌倦死界，想要重回现世的【六面象獐】，他还曾经和三代大人交手过一次，在死界主宰之中的威信应该很高才对，怎么会因为内讧被干掉？”
    “没准是什么阴谋！”
    射手董事眯了眯眼睛，满脸怀疑地道：
    “死界主宰们可能有什么谋划，所以利用了水瓶的灵魂碎片，试图向我们传递假消息……对了，三代大人！”
    说到这里时，射手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朝三代老头儿望了过去，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您和第一死者打交道的次数比我多，关于这个消息，您是怎么看的？”
    “我tm不想看！”
    伸手在锅里捞了两下，但连一截勺子把儿都没能找到，气急败坏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跺了跺脚，朝着里昂的方向怒吼道：
    “都说了你别过来了！艹啊！我都把锻造之神倒锅里泡上了！再扔个勺子进去算怎么回事儿？”
    “……”
    不是……你个千年老帕金森，手抖抓不住勺子掉锅里，居然也能怪到我头上？
    看着急得满头冒汗的三代老头儿，里昂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懒得搭理这个锻冶狂人，直接开口提议道：
    “金牛阁下，咱们光在这儿琢磨也分析不出什么结果来，要不我先从【贤者墓园】出去，检查一下【不归路】的情况吧。
    我的能力你们都知道，如果第一死者真的出了问题，那【不归路】肯定也会跟着停摆，只要让我摸一下不归路，这个消息的真假也就能确定了。”
    “这倒是最直接的办法……”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提议后，金牛董事看了眼里昂那苍白的面孔，以及那带着明显破碎感的灵魂，随即皱眉道：
    “不过还是换别人去吧，你现在的状态看着有点儿差，死界主宰们的态度还不清楚，贸然出去可能有危险。”
    “金牛阁下，我没问题的。”
    “瞎说，直接没了四分之一的灵魂，怎么可能没问题？”
    不满地瞪了里昂一眼后，银发老太太不容拒绝地道：
    “你这个走路都打晃的模样，就别想着乱动了，赶紧找个棺材躺一会儿，把破损的灵魂补一补！”
    “但不归路那边……”
    “让双鱼去就行。”
    金牛董事摇头道：
    “双鱼宫的秘术和你的能力差不多，检查不归路是否停摆而已，他过去也是一样的，你还是赶紧顾好自己吧！”
    “……”
    那好吧。看着银发老太太执拗的神情，明白这件事没得商量的里昂，只得接下了她的关心，放弃了出去检查情况的打算，随即找了个刚被起出来的棺材，想要躺进去修补一下灵魂，然而……
    “你换个棺材！”
    把翻白眼的锻造之神从锅里捞了出来后，看着插在他脑门儿上的铁勺子，心疼得胡子直哆嗦的三代局长扭头望了过来，朝里昂怒目而视道：
    “突然一惊一乍的……材料的品相都给蹭坏了！你找个离我远点儿的棺材躺，别打扰我锻冶！”
    “……”
    就你事儿多！
    忍不住朝着三代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后，由于会锻冶的才是大爷，里昂只得在棺材里那名亡者懵逼的目光中，把已经掀开的棺材盖儿扣了回去，找了个更远的棺材。
    “远点儿！再远点儿！”
    “……”
    妈的，你还没完了是吧？
    看着和自己的直线距离已经超过了八百米，但仍旧喊着再远点儿的三代老头儿，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一边决定回去就公开师徒关系，一边儿忍气吞声地又朝远处走了十几米。
    “行了，就那儿！挖好的那个！”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终于得到了三代老头儿的首肯后，里昂黑着脸走到一处被挖开的坟包前，抬脚踢开了满是虫眼儿的乌木棺材板，随即……
    和惊讶地抬起头的艾玛望了个正着。
    啊？！！！
    看着并拢双膝坐在乌木棺材里，眼角还带着两缕泪痕，正一脸惊慌地看过来的艾玛，里昂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整个人被蹬了下去，一头扑进了温暖而柔软的怀抱之中。
    呵呵，这回我看你怎么出来！
    哐当一声扣上棺材盖儿，又搬来两块儿墓碑牢牢压住后，悄然摸到里昂身后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中走了回去，颐指气使地朝着一脸愕然的金牛董事道：
    “愣着干什么？来给我打下手啊！没看见该下锅了吗？”
    “三代大人……”
    看着远处往上拱了两下后，便不再动弹的乌木棺材，金牛董事不由以手扶额，一脸无奈地道：
    “您刚才那是……”
    “我那是在排除污染源，跟动手锻冶之前刷刷锅一个道理，再说了，等出来之后他还得谢谢我呢！”
    摆摆手示意无妨后，回想起自己刚才听到的两道激烈的心跳声，三代老头儿不由得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独属于大嗑学家的慈祥微笑。
    “啧啧，年轻真好啊~你说是吧？”
    “……”
    “确实。”
    ……
    嗯？
    看了看远处唯一还矗立在不归路上的【贤者墓园】后，无面人隐约间似乎嗅闻到了什么，脸上大概是鼻子位置的皮肤，不由得微微皱了两下。
    奇怪……贤者墓园里面，怎么突然冒出了一股奇怪的酸臭气？
    第901章 试探
    “大概是里面埋的亡者跑出来了吧？”
    似乎同样嗅到了这股奇怪的气息，提灯老叟捏着鼻子道：
    “第一死者掉下了终焉之崖后，失去引导的不归路接近停摆，死界现存的所有规则都会慢慢紊乱，贤者墓园自然也不能幸免，会有大批亡者慢慢失去控制。
    而那些所谓的人类先贤的灵魂，在见不得光的墓园里面埋得太深太久，思想变得僵化腐朽了之后，就容易散发出这种酸酸臭臭的味道。”
    是吗？
    虽然还是觉得这味儿好像不太对，但提灯老叟的解释确实合理，无面人想了想后便没有继续探究，而是遥望着远处静谧的灰白墓园，语调平稳地询问道：
    “其它人准备得怎么样了？第一死者大人的尸骸都处理好了吗？”
    “已经都准备好了。”
    古朴的灯盏微微摇晃，提灯老叟开口回答道：
    “除开心湖受创的巡山女外，其它人都分到了部分第一死者大人的尸骸，并且提前躲藏在了贤者墓园的周围，只等清理局的人来了。”

 我！清理员！ 第601节

    “那就好。”
    微微点了点头，对其它人的进度表示了满意后，无面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眉骨微微内收，神情有些忌惮地嘱咐道：
    “对了，你记得带巡山女往远处走一些，尽量别让她靠近贤者墓园，只准备堵截漏网的董事就可以，另外……”
    说到这里时，无面人略微顿了顿，随即语调微冷地道：
    “你多注意一下她的情况，如果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一定要及时制止她，要是发现制止不了……下死手也可以！”
    “这……”
    听完无面人的叮嘱后，提灯老叟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你担心她还没有摆脱控制？”
    “对。”
    “可食神试图触碰第一死者大人尸骸的时候，已经主动离开了她的心湖，然后直接被你推下了终焉之崖，应该没有灵魂残留了吧？”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回想了一下里昂跌下终焉之崖时，望向自己的恍然大悟的眼神，无面人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把食神推下去的时候，自己的手被他用力摸了一把。
    而在摸了自己的手背一把后，原本神情惊怒交加的食神，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直接直勾勾地看向自己，那似乎洞悉了一切的古怪眼神，现在想起来着实令人心头阵阵发毛……
    “但巡山女毕竟被食神操控过，谁也不知道食神有没有在她身体里留下什么后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盯好她……真要下死手也是没办法的事！”
    将袖子往下扯了扯，盖住了被食神摸过的手背后，无面人扭头朝巡山女的方向望了望，随即神情阴寒地道：
    “即便清理局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但如果正面作战的话，咱们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埋伏计划必须万无一失，绝对不能出半点儿纰漏！”
    “好吧……”
    听完无面人的话后，提灯老叟不由得叹了口气，怜悯地朝巡山女的方向望了一眼，做好了必要时候再送一位“老友”下去的准备。
    而就在这时，无面人似乎发现了什么，眯起眼眶朝贤者墓园的方向望了过去。
    在它并不存在的目光的注视下，一名脸上带着颇为浓重的岁月痕迹，但年轻时候应该是位美人的中年妇人，快步从贤者墓园的侧门走了出来，来到了不归路的“断茬”处，俯身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那应该是清理局的双鱼董事！”
    虽然中年妇人已经做了充分的伪装，但仍旧逃不过死界主宰对于灵魂的敏锐感知，而在盯着中年妇人一分为四的灵魂看了看后，提灯老叟忍不住满眼惊讶地询问道：
    “她怎么会从贤者墓园里出来？清理局的人已经到了吗？”
    “不清楚，先看看再说，另外……”
    遥遥地打量了一下双鱼董事泾渭分明的四个灵魂，无面人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随即开口叮嘱道：
    “待会儿告诉刻匠，等清理局的人完全踏入包围圈后，清理局的双鱼董事就交给他对付了。”
    “刻匠？”
    “准确来说，是刻匠掌控的【湮名碑海】的规则。”
    无面人开口解释道：
    “清理局的双鱼董事，体内的四个灵魂各有名字，正好被刻匠完美克制，到时候刻匠估计只要一声喊，就足以让她的灵魂陷入陷入混乱，甚至一分为四自行撕裂。”原来如此。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提灯老叟记下了无面人的嘱咐，又盯着双鱼董事看了一会儿，随即再次皱眉道：
    “她好像是在检查不归路……难道第一死者大人的情况，已经被清理局发现了？”
    “应该是。”
    看着检查过不归路后神色一变，匆忙赶回了贤者墓园的双鱼董事，无面人思忖了一会儿后，直接主动离开了隐蔽身形的暗影。
    “走！我们过去！”
    啊？
    听到无面人的话后，提灯老叟不由得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扯了他一把。
    “你疯了吗？万一清理局有埋伏怎么办？”
    “有埋伏最好。”
    无面人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脸自信地道：
    “如果清理局真的设下了埋伏，那肯定是奔着把咱们一网打尽去的，必然不会只对一两名死界主宰出手，所以他们越是有埋伏，我们现在过去就越安全！”
    好像……也对？
    被无面人的分析说服了，尽管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但提灯老叟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而就在两名死界主宰靠近到一定距离，成功踏入了贤者墓园的范围后，墓园周遭静谧的薄雾陡然变浓，将原本清晰可见的一切瞬间遮掩了起来。
    紧接着，一男一女两名人类从迷雾中走出，面带警惕地拦在了无面人和提灯老叟的身前。
    “你们来做什么？”
    看着面前满身危险气息的两名死界主宰，射手董事眯缝着眼睛，面容冷肃地厉声撵人道：
    “现在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请你们离开！”
    “射手阁下，别激动，我们只是见到了双鱼阁下，所以过来看一眼而已。”
    将没有指纹的双手缓缓抬起，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后，无面人一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开口试探道：
    “另外，既然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那你们为什么又提前到了贤者墓园呢？”
    看了看被浓雾挡得死死的贤者墓园后，心头疑窦丛生的无面人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开口道：
    “射手阁下，我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你们之前提的所谓谈判……实际上不会是一场针对所有死界主宰的伏击吧？”
    不好！
    听到无面人的询问后，两名董事的心头不由得齐齐一紧。
    城府更深些的射手董事明白这只是试探，多说只会多错，哼了一声后阴着脸没有说话，而历事少了很多的双鱼董事，则没能按捺住紊乱的心绪，忍不住朝远处的墓碑瞟了一眼。
    这……难道真的被我说中了？！
    注意到双鱼董事不合时宜的目光后，同样心头有些发紧的无面人眉骨一扬，随即顺着她的目光感知了一下，随后竟然真的发现了少许隐蔽的灵魂波动。
    真的有埋伏！
    偷着朝身后的提灯老叟摆了摆手，示意他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撤离后，无面人的身影瞬间消失，面容狠厉地朝双鱼董事看向的位置奔了过去。
    “等等！！”
    “别！！！”
    无视了身后两名董事的惊呼和阻拦，心中警钟狂响的无面人甩飞了摞起来的两块墓碑，随后将被压在下面的乌木棺材板一脚踢开！
    “……”
    “……”
    “？！？！？！？！？！”
    看着棺材里姿态暧昧地抱在一起，正满脸愕然地抬头望向自己的痴男怨女，无面人脸皮下面的骨头，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扭动了两下，挤出了一个无比古怪的表情。
    不是……我这……你们人类的心这么大的吗？！
    第902章 老弱病残
    由于这场会面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且尴尬，因此无论是开盖儿的无面人，还是莫名其妙被抓了奸的里昂，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而在沉默了足足好几秒，摆脱了一开始的震惊后，互相认出了对方的两人几乎同时弹了起来，一个毫不犹豫地朝着墓园外面拔腿就跑，另一个则因为起身过快灵魂不稳，噗通一下又重新栽了回去。
    “里昂！”
    伸手接住摔回来的里昂后，吓了一跳的艾玛连忙把他搂在怀里，一边检查着他动荡不安的灵魂，一边满眼焦急地呼唤道：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我没事……”
    摇摇头示意无妨后，里昂用力梗了两下脖子，想要从艾玛前辈柔软的怀抱里爬起来。
    但残缺的灵魂和身体本就无法完美同步，刚修补到一半儿又被人过于粗暴地强行打断，因此他努力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而是翻了个面儿重新趴了回去，瓮声瓮气地道：
    “就是有点儿起猛了……刚刚怎么回事？无面人为什么会突然闯进来？”
    “他应该是看到我了……”
    赶过来检查了一下里昂的灵魂，确认除开略微有些混乱外，并没有受到别的伤害后，中年妇人状态的双鱼董事，不由得略微松了口气，随即神情有些内疚地道：
    “我虽然也是双鱼董事，但比起真正的双鱼董事，实力还是差了一些，很难完美隐藏自身的灵魂，而刚刚我出去检查不归路情况的时候，应该是被他发现了。”
    “这不是你的错。”
    拍了拍双鱼董事的脊背后，一旁的射手董事安慰道：
    “窥探灵魂是死界主宰们的本能，如果不是贤者墓园本身的遮蔽效果，他们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发现所有人，任何伪装都只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不可能完全逃脱死界主宰的观察。
    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无面人很可能早就到了外面，盯上了贤者墓园，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我或者金牛出去，也一样会被发现的……水瓶？”
    看着跟条大肉虫子一样，在艾玛怀里扭来扭去的里昂，射手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你怎么好像连坐起来都难了？缺少四分之一灵魂对你伤害这么大吗？”
    “好像……是比我预想得要大一点儿……”
    里昂闻言不由得苦笑了一声，随即停下了挣扎，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贤者墓园的这些棺木虽然能够修补灵魂，但代价和遗悔城那边差不多，都要不断重历自己一生中的遗憾。
    而我……我的遗憾也不少，再加上灵魂本来就缺失了一大块，不太能抵抗这种搅扰，所以在初步修补好损伤前，我的灵魂状态反而会比之前更差。”
    “行了，你还是快躺着吧！”
    伸手抱住里昂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不让他继续乱动后，脖颈和耳垂有些泛红的艾玛抬起头，神情微带求恳地开口道：
    “射手阁下，里昂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好，能不能先让他继续休息一下，等灵魂初步稳定之后，再去参与局里的埋伏计划？”
    “应该的，让他先休息吧。”
    看了眼里昂明显有些窘迫的神情后，射手董事常年下撇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极为少见地笑了一下，但又很快严肃了下来，神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而且以无面人刚刚的表现来看，他怕是已经起了疑心，这个埋伏计划到底能不能成，恐怕已经不好说了。”

 我！清理员！ 第602节

    ……
    “卑鄙的清理局！”抢在无面人之前仓皇逃出了贤者墓园后，有些惊魂未定的提灯老叟，忍不住怒声咒骂道：
    “说好了十天之后谈判，结果现在还有好几天就到了不止一名董事，甚至连食神也已经到了！贤者墓园里肯定有埋伏！”
    埋伏吗……
    回头望了望被浓雾遮掩的贤者墓园，发现并没有人追出来后，无面人若有所思地道：
    “倒也不一定……你看清楚食神刚才的状态了吗？”
    “啊？”
    提灯老叟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蹙眉回忆了一下后，随即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他好像……灵魂不稳？”
    “对。”
    微微点了点头后，无面人回头凝望着静谧的贤者墓园，神情笃定地分析道：
    “人类和我们不一样，一次性失去了四分之一的灵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足以致命的伤势了，只有跨越人神之别的存在，才稍微好上一些。
    而食神……他虽然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能够爆发出超越柱神的实力，但他的本质仍旧还是一名人类，似乎并没有跨过那道门槛儿。”
    听到这里时，提灯老叟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惊喜地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来养伤的？”
    “对！”
    回想了一下里昂在看到自己时，那万分错愕的神情，无面人不由得用力点了点头。
    “食神四分之一的灵魂，被你我联手推下了终焉之崖，现在肯定受创严重，而贤者墓园刚好又有着修补灵魂的能力。
    所以他应该是偷偷潜入了贤者墓园，正在借助贤者墓园的规则修补受损的灵魂，而射手董事和双鱼董事，估计就是专程来保护他的！而且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时，无面人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愈发笃定地道：
    “你看他当时那个模样，还有跟那个女性人类搂在一起的姿势……哪有这么打埋伏的？”
    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听完无面人的分析后，提灯老叟不由得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随即有些激动地道：
    “所以……现在贤者墓园里面，很可能只有他们几个？”
    “大概率就是这样。”
    无面人点了点头，随即凝望着满面惊喜之色的提灯老叟，神情颇为自信地道：
    “如果我们现在冲进去的话，里面应该只有快要老死的射手董事、一名弱小的女清理员、灵魂分裂弊病严重的双鱼董事、以及灵魂残缺亟待修补的食神。
    面对这么几个老弱病残，我们赢定了！”
    第903章 大收获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计划可能已经被无面人发现了？”
    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正在给三代局长打下手的金牛董事不由得抹了把汗，随即眉头紧锁地反问道：
    “那如果他们死活不肯进来的话，我们可就只能硬打了，但是以咱们现在的情况……”
    “以咱们现在的情况，未必就不能正面和死界打一场！”
    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大腹便便的巨蟹董事咧开嘴角，一脸自信地笑道：
    “水瓶仅仅四分之一的灵魂下来，就彻底干掉了一名死界主宰，顺便还重伤了巡山女和受肉牝鹿，甚至最强的第一死者也被他弄死了，现在……”
    “不是我弄死的！”
    被双鱼董事扛回来的棺材里，响起了里昂沉闷的抗议声。
    “第一死者多半是死于内讧，跟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它不是我杀的！”
    “行，那就当跟你没关系。”
    没有和里昂争辩，直接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后，巨蟹董事笑呵呵地分析道：
    “总之，死界主宰里面达到柱神级的，只有刻匠、无面人、巡山女、以及第一死者四个，剩下除了普通主宰外，还有受肉牝鹿、悲号人偶这些同时掌握了不止一处地点，实力仅比柱神级稍差的‘强主宰’。
    它们单对单时稍微弱于咱们几个董事，但却比大多数黄道局长强出一线，而现在这些最麻烦的对手，已经被水瓶搞得元气大伤，柱神级没了一个重伤一个，接近柱神的‘强主宰’同样没了一个重伤一个。
    以目前的实力对比，就算咱们几个各有问题，面对死界主宰时会吃大亏，但胜算依旧在八成以上！”
    “但这不光是有没有胜算的问题……”
    金牛董事闻言叹了一声，望着笑呵呵的巨蟹董事，神情复杂地道：
    “我和双鱼只是灵魂有问题，打起来最多就是受重伤，但你和射手的秘术都会消耗寿命，而且原本剩下的时间就不多了，如果真的正面硬打的话，你们可能会……”
    “不过是早死几年而已，问题不大。”
    巨蟹董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笑呵呵地道：
    “我反正是无所谓，而且上次五宫遴选的时候，我也找到了几个适合传承秘术的苗子，虽然比水瓶差一些，但也不必担心巨蟹宫后继无人，死就死了没什么好怕的……你怎么说？”
    “我也没意见。”
    看着巨蟹董事投来的，隐隐带着些微挑衅意味的目光，射手董事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一脸淡然地开口回答道：
    “会死，但不亏，可以打。”
    “你们……你们……”
    看了看两位走到了生命尽头的老朋友，望着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的神情，金牛董事的心头不由得略微有些酸楚，连着两次都没能把话说完。
    而一旁正在往锅里扔神尸的三代老头儿，则一脚把地上装着里昂的棺材踢远，随即忙里偷闲地伸手过来比了个大拇指，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你们俩不错！虽然能力不太行，但胆气还凑合，清理局落你们手里，虽然被搞得一塌糊涂，倒也没彻底烂完。
    只可惜你们的能力实在差点儿意思……嗯……我过去可能对你们有点儿误解，你们几个人还是可以的，就是单纯的能力不行。”
    “……”
    不是……我们能力是差了点儿，跟您和您那一代的清理员比不了，但也不用一句话里连着强调三遍吧？
    面对三代老儿发自肺腑的“夸奖”，几名董事顿时不由得神情一囧，而即将永远失去两个老朋友的金牛董事，登时便直接黑了脸，忍不住怒声道：
    “三代大人！您怎么每次都说这种……”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三代老头儿再次把里昂的棺材往远处踢了踢，随即在棺材里传出的惊呼和咒骂声中，抬起手朝自己的头顶指了指，咧着嘴角笑呵呵地解释道：
    “你们的能力要是过关的话，早就该发现自己被包围了。”
    我们……被包围了？
    听到三代老头儿的话后，几名董事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仰头望去。
    董事们无比震惊的发现，在充斥着【贤者墓园】的浓雾之上，十几片与天空色泽相异的苍白大地，正声势惊人地倒卷而起，于天空正中央互相弥合，把整座墓园彻底笼在了下面，并将所有可能的出路全数堵死！
    ……
    大收获啊！！！
    看着贤者墓园中齐齐仰头望来，眼中满是震惊之色的清理局董事们，参与“合围”的死界主宰们，脸上不由得同时露出了发自内心惊喜之色。
    原本只想着能够抓住食神，再解决两名保护他的董事就不错了，没成想贤者墓园里居然有四名董事！而比这更美妙的是，这四名董事之中，两名垂垂老矣满身死气，两名则灵魂有异满身破绽！
    面对精通死亡与灵魂的死界主宰，这四名各有问题的清理局董事，恐怕连一半儿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哪怕最弱的死界主宰都能让他们喝上一壶！
    十二对四……这一仗想输都难啊！
    “动手！”
    看着下方一堆清理局的老弱病残，无面人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了翘，随即毫不犹豫地招呼一众死界主宰，朝着贤者墓园发起了志在必得的全面袭击。
    “轰！”
    随着无面人抬起的手臂落下，鸦羽蔽空、黄泉倒卷、一幢由无数白骨攀结而成的巨大宫殿，自悬满吊尸的漆黑密林深处拔地而起。
    紧接着，迎送亡者入殡的乐声响起，海量褪去了躯壳与肉骸的死者，伴着数以十万计的古老墓碑，结成了登舟陆行的无边尸潮，燃着烧蚀灵魂的幽蓝灯火疯狂涌入，将幽静的墓园彻底淹成了死亡的海洋。
    “……”
    好家伙……
    望着周围淹没了一切，正带着无尽的死亡疯狂涌来的亡者，以及在其后直扑而来的死界主宰们，几名董事不由得互相看了看，眼中的神色带上了满满的喜悦。
    这可是大收获啊！！！
    第904章 董事们的手段
    好像……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在一众死界主宰们讶异的目光中，被困在了贤者墓园之中，已然无处可逃的几名董事，不仅没有露出绝望的神色，反倒直接发动了凌厉的反击。
    “保护我！”
    猛然踏前一步后，四名董事之中实力最弱的双鱼董事猛然张口，深粉色的舌头自梢尖左右裂开，撕成了两条四口无目的桃色细蛇，而八只蛇口中的第一只猛然张开。
    “一！”
    伴随着第一张蛇口细若蚊吟般的报数声，在死坊主操控下扑来的海量亡者们，动作不由得齐齐一滞，随即仿佛被抽走了骨骼一般，浑身上下透出了一股浓重的倦怠之意。
    “快拦住她！！！”
    身为戮王会正式成员，对清理局的底牌相当了解的受肉牝鹿，只一眼便认出了双鱼董事口中的东西，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不能让她往下数！如果让她数到八，整个死界都要被拖进梦境里！我们都得睡下去！”
    那头鹿……居然连【盘梦舌】都认得出来？
    听到受肉牝鹿的呼喝声后，金牛董事的面色忍不住微微一黑，知道这八成是前代水瓶董事做的孽。
    某个自私自利的老混账，为了能取得戮王会的信任，过去恐怕没少出卖局里的情报，居然连编号008的异常物的情报都说出去了……
    不过算了，哪怕被认出来也无所谓！

 我！清理员！ 第603节

    看了看周围死界主宰们发起的攻击后，金牛董事拿起自己抓在手里的旧荷包，神情严肃地用力一甩，将里面堆着的大小物件统统抖了出来，直接悬停在了四人身周。
    而一旁的射手董事，则在她将东西甩出来之前，便先一步伸出了手掌，在那一堆奇形怪状的事物上，挨个儿轻点了一下，完成了来自射手秘术的强化。
    “剁剁剁剁！”
    随着箭矢射进靶子一般的入垛声，大量金色的箭矢纹路沿着射手董事的手指，自如地流动到了金牛董事拿出来的异常物之上，随后将这七八件怪模怪样的异常物，染上了太阳一般灿烂的金色。
    紧接着，在所有亡者们惊疑不定的神情中，除了一口怪异的小钟没有离开，护在了董事们身边之外，其它泛着金色光芒的奇怪物品，纷纷宛如活物一般行动了起来。
    首先发出动静的是一只银色的打火匣，宛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咳嗽了数声后，这件不知名的异常物陡然弯折打开，朝着已经冲到近前的亡者们，呕出了一团团银色的火。
    在这些怪异的银色火面前，从提灯老叟的灯盏中流淌而出，已然烧成了幽蓝汪洋的冰冷火焰，几乎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只一瞬就沿着亡者们燃烧的灵魂被反燎了回去，烧得提灯老叟连忙撒手后退。
    紧随其后发动的是一捆缀着鳞片的粗麻绳，随着金牛董事的动作，被解开的深黄麻绳宛如一条条大蟒，竞相钻入了泥色的黄泉之中，接着一路逆行上溯，将满眼惊慌的掘川黄蚓从河底生扯了出来。
    而再之后展现出效用的，则是一颗被丢到了地面上的干瘪苹果籽。随着金牛董事将其丢在地上，在死者们迷惑的注视下，那粒小小的种子便迅速生根抽芽，迎风猛涨，只一瞬间便拱出地面成了参天大树，结出了一颗红润丰满，内里似乎充盈着血肉的怪异果实。
    接着红苹果的果肉顷刻烂掉，露出了其内深青色的苹果籽，并在苹果树枝干断裂崩毁的吱呀声中落下，然后再一次在土壤之中生根抽芽，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往复循环。
    而与此同时，受肉牝鹿所操控的白骨宫殿，也跟这粒苹果籽一样，以骨骼为自身的根系，疯长出大片大片的肌理神经与血肉躯干，又很快随着苹果一并烂回森然白骨。
    由于构成自身的白骨长出血肉又烂掉，使得整座巍峨高耸的白骨建筑顷刻崩塌，露出了里面皮肉不受控制地绽开腐裂，半截身子已然烂出了白骨的受肉牝鹿。
    “救我！救我！”
    “别动！”
    挥手凿碎了轰然坍塌的白骨宫，将惨叫着的受肉牝鹿扯了出来后，被一张黄金面具贴在了脸上的无面人，不由得一边撕扯着脸上的面具，一边透过面具盯着远处的金牛董事，凹陷的眼窝中映出了深沉的暗影。
    金牛董事……不愧在清理局的十二董事中排名第二！她虽然没有白羊董事的【异常破灭】那么可怕，但由于擅长锻冶异常物，论及手段的多样性和丰富程度，在整个清理局里怕是都不作第二人想。
    而手里异常物众多的金牛董事，和能够针对性强化异常物的射手董事，无疑就是最好也最合适的搭档。
    仅仅他们两个加起来，就能一口气压制住六名死界主宰，并将其中稍弱的几名瞬间制服，甚至如果自己来得再晚一些，伤势未愈元气大伤的受肉牝鹿，大概率会被那诡异的苹果活活烂死。
    将骨头都露出来的受肉牝鹿一把丢远，离开了那颗血肉苹果的锁定范围后，无面人看了眼遭到压制的几名死界主宰，以及已经趁机数到了“五”的双鱼董事，不由得朝着贤者墓园另一头的刻匠望了一眼。
    知道了。
    回了无面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后，身形高大的刻匠从倾倒的碑林中起身，手中的石锤和铁凿子猛力互磕，随即在异常刺耳的噪音中，朝着双鱼董事的方向开口呼了一声。
    而伴随刻匠无声的呼唤，自身灵魂本就不稳的金牛董事和双鱼董事，面上不由得齐齐流露出了痛苦之色，身体歪歪斜斜地打起了晃。
    虽然在发现了情况不对后，金牛董事身边的小钟立刻挪了过来，铃铛般响起的激越钟鸣声爆发，及时拦住了刻匠无声的呼唤，但双鱼董事舌尖上的第六只蛇口，终究还是阖上了嘴巴，缓缓缩回了她的口中。
    “呕……抱歉……”
    痛苦地弯下腰，呕出了一小片混乱的灵魂碎渣后，面色发白的双鱼董事直起身，擦了擦嘴边的秽物，随即面带愧疚地道：
    “我的情况应该是被看穿了……有人在喊蜜蜜他们的名字，撕裂了我和他们之间分享力量的通道，光凭我自己的力量，已经撑不住【盘梦舌】再喊第七声了。”
    第905章 先来一发
    “没事，你已经尽力了，是我没护住你。”
    开口安慰了双鱼董事一句后，看着远处趁机挣脱了麻绳化作的黄蟒，重新钻回了黄泉之中的掘川黄蚓，金牛董事不由得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
    被守望宫磨掉的灵魂，恢复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困难，自己现在的实力比起巅峰时期，恐怕也就剩下一半儿不到了，明明连老底都要掏出来了，但却连一名死界主宰都没干掉。
    “贞德，你也一样尽力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失落，一旁的巨蟹董事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肚皮，笑呵呵地道：
    “你们仨好歹还干了点儿什么，我可是全程都干站着，甚至连脚都没挪一下。
    当然，我也不是怕死哈，主要我这肚子里还装着【腹神狱】，下一代的小家伙儿们又没学明白秘术，所以我能活的话，还是得尽量多活几天……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
    面无表情地开口答了一声，射手董事望着摆脱压制后，再一次围了下来的死界主宰们，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你继续活着，就是对局里最大的贡献了……摩羯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动手？”
    “别瞎说，我可很早就动手了。”
    一只皮肉不多的手臂揽住射手董事的肩膀，在他锁骨上浮现出的印记上拍了拍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摩羯董事，笑眯眯地现出身形，一脸亲切地辩解道：
    “你和巨蟹都太老了，身上那股死气弥漫的味道根本压不住，那些死界主宰们看一眼就能发现，怎么可能不利用一下？
    从一开始的时候，【鸦目婆婆】和【死坊主】就在勾搭你身上的死气，想要提前把你的灵魂带走，如果不是我发现不对，及时把其它人抛下，出来给你们俩一人净化了几轮的话，现在你恐怕已经躺下啦！”
    “……”
    似乎相当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肩头一沉一拱，顶开了摩羯董事的手掌后，射手董事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那我谢谢你……其它人呢？怎么还不动手。”
    “马上啦。”
    被嫌弃了也不生气，摩羯董事收回手掌，笑呵呵地道：
    “这就……”
    “轰！”
    在摩羯董事的话刚说到一半时，贤者墓园下方苍白的土地陡然震颤了一下，七道炽白色的光柱熔穿地面，笔直地打上了黑灰两色交缠的天空，也照亮了死界主宰们惊恐的面庞。
    “这就来一发。”
    随着摩羯董事把话说完，七道黄灿灿的光柱猛然内收，并在天空之中最暗最深的位置汇聚交射，凝聚成了一颗人头大小的炽白半球。
    仅在所有生者和亡者的瞳孔之中，闪烁了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后，这颗仅有十二分之七的小小太阳，便在死界主宰们绝望的注视下，放射出了无比纯净的阳光。
    下一刻，死界的天，亮了。
    ……在清理局七名黄道局长联手推出来的半颗太阳下，独属于现世的璀璨阳光，时隔不知道多少年月，再次照进了这个充满死亡的晦暗世界。
    死界原本遍布云霾的天空被瞬间打亮，黑沉沉灰蒙蒙的天穹宛如洗去了污垢一般，直接褪去了污浊的暗色，极为短暂地泛开了一片澄澈的淡蓝。
    而随着充斥世界的死气被阳光暂时洗去，苍白的大地迅速转黑，污浊的黄泉洗净泥沙，从大地的暗影处一路上接到天空的山脉，亦短暂透出了些许绿意。
    甚至连断开的不归路上死相各异的亡者们，都在这一瞬间补足了肉体的缺损，抚平了面孔上的不甘与悔恨，展露出了生前健康时的模样，满眼茫然地望向了亮起的天空。
    “齐活儿！”
    揉着被阳光刺得直淌眼泪的眼睛，低下头的摩羯董事嘴角咧开，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伸手朝着里昂的棺材竖了个大拇指。
    “啊哈哈，水瓶的计划相当完美~
    刚刚我特意多看了一会儿，几乎所有的死界主宰，都被七座黄道星宫积存的太阳光正面命中了，而哪怕是最强的无面人和刻匠，挨了这么一下也得直接完蛋。
    现在的死界已经没有主宰了，刚刚在上面的那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被烧得一干二净，虽然阳光没有附带多少权能，不能消磨掉它们的灵魂，但估计没个百八十年……
    嗯？你们怎么不说话？为什么又不理我了？我今天也没讲什么废话啊？”
    “你闭嘴！”
    “安静点儿！”
    “等眼睛好了自己看！”
    不约而同地吼了喋喋不休的摩羯董事一声后，仰望着太阳消失后正在迅速黯淡下来的天空，其它几名董事的神色顿时不由得相继沉了下来。
    一、二、三……十二！
    在尚未完全恢复成漆黑的天空中，足足十二个暗色的“墨点儿”，正散发着无比浓重的死亡气息，静悄悄地高悬在贤者墓园正上方。
    而随着阳光彻底消失，那将死界主宰们封冻在天空中的冰层，也跟着破碎融化，洒下了一阵没有任何光泽的漆黑骤雨，湿漉漉地淋在了清理局所有人的心头。
    被十二分之七的太阳正面命中，但却没有任何一名死界主宰减员，他们似乎掌握了什么强大的底牌，完美地扛下了己方的埋伏，甚至气势的纯净程度更胜从前，散发出了堪比柱神的恐怖威势。
    “唉……”
    略带遗憾地轻叹了一声后，脸上还残留着笑容的巨蟹董事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肚脐，眼神肃穆地逆时针轻轻一旋，无比密集的厮杀和哀嚎声便从【腹神狱】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除开正在疯狂揉眼睛的摩羯董事外，包括掀开棺材从地下走出的七名黄道局长，在场所有的清理局成员都仰头凝望着漆黑的天空，默默地取出了自己的主战异常物。
    这一刻，没有人懊恼不该开启这场战争，更没有人埋怨新任水瓶董事的计划，无论黄道局长还是十二董事，参与此次行动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迎接一场殊死……
    哎？
    看着从冰层中脱身后，如同下饺子似地坠了下来的死界主宰们，一众清理员还没来得及露出疑惑的神情，便发现最后一个破冰的无面人，居然伸手捞住身旁正在跌落的提灯老叟，直接将其塞进嘴里一口吞下！
    等等，它哪儿来的嘴？
    第906章 无面，六面
    上当了！
    看着下方讶异地抬头望来的清理员们，面色阴沉的无面人不由得鼓起两腮，用力地咀嚼了数下，细密的骨骼折断声便和提灯老叟绝望的惨叫一同响起，转眼之后便再无声息。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之前自己撞见的一切，恐怕都是提前设计好的埋伏！
    无论是离开贤者墓园，去查看不归路情况的双鱼董事，还是后面躲在棺材里和一个女人卿卿我我的食神，亦或者四个老弱病残的清理局董事……全部都是假的！
    清理局怕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提前察觉到了自己这边的行动，随后特意演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要打消自己的警惕心，诱使自己带着所有死界主宰们踏入贤者墓园。
    而如果不是自己之前安排埋伏的时候，把第一死者的尸骸拆出了三分之一，分给了其它死界主宰携带的话，光凭刚刚那半颗太阳，就足以把所有人全都烧成飞灰！
    不过……眼下这样倒也不差。
    取出一颗还在缓缓跳动的黑色心脏，面无表情地塞到了自己嘴里后，无面人脸上的五官迅速变得清晰了起来，开始向着人类男性的外貌飞速靠近。
    与此同时，其余从黑色冰层中钻出来的死界主宰们，亦有五名恢复了行动能力，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其它死界主宰，面无表情地塞进了自己嘴里，喀嚓喀嚓地跟着咀嚼了起来。
    然而诡异的是，在开始飞快地进食后，无论是五官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刻匠，还是面容被裹尸布缠住的死坊主，自身的面容都开始变得模糊，慢慢向着无面人此刻的样貌靠近。
    甚至连五官都没长，脸的位置仅有数对裂开口器的掘川黄蚓也一样，在某种怪异力量的修补下，它脸部那些隆起的大小肉团，正在飞快变得平整，隐约有了些人类的样貌。
    如果被推下终焉之崖的“四分之一昂”在这儿的话，恐怕一眼望去就能发现，包括长出了脸的无面人在内，此刻这六头死界主宰的面孔，竟然和第一死者的面孔足有八分相像。
    至于剩下的那两分区别，则在死界主宰们的牙口和眼珠上，这六张与第一死者极像的脸上，各自龇出了一对尖长的森白獠牙。
    并且眼珠也像是鹿科动物一样，属于眼仁的黑色部分迅速扩大，挤掉眼白占据了全部的眼眶，再配上那对尖长的犬齿，活像六只长了人脸的短耳朵獐子。
    ……
    唔……这几个小玩意长得怪眼熟的。

 我！清理员！ 第604节

    抬头瞥了眼天空中的六名死界主宰后，从一开始便置身事外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蹙眉思忖了一下，总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东西。
    而贤者墓园之中的其它人，则已经从死界主宰们互相吞食的惊讶中缓了过来，毫不犹豫地激活了自己最强的异常物，互相配合着主动发起了第二轮攻击。
    “哗！”
    之前被半颗太阳短暂洗去泥色的黄泉中，陡然喷出了大股大股腥咸的海水，数百条粗大的章鱼腕足从海眼之中探出，朝着上方的六名死界主宰们抓了过去。
    而还没等成功抵达目标附近，那些腕足上密密麻麻的肉色吸盘，便极为诡异地互相对折捏合，接着如同眼皮般上下张开，露出了数以万计的血色竖眼，将贤者墓园上空的一切牢牢盯住。
    紧接着，死界漆黑的天空之中猛然豁开了一个巨大的孔洞，灿烂得令人睁不开眼的黄金汇成河流，裹挟着碎裂的人偶和洁白的羽毛倾泻而下，似乎想要把整座墓园都熔铸其中。随后则是宛如鸦鸟般飞扑而上的青铜面具，两队哭泣着跪地祈祷的盲目修女、上百只被剜目截舌的骨面恶魔、一条插满各种断裂脚掌的荆棘大道、数十座蚀刻着空心血月的破败祭坛……
    而在黄道局长们形貌比外神还要邪异，气息比恶魔更加污浊，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攻击之后，紧跟着的则是摩羯董事抬起的枯瘦双手。
    “贞德！”
    脖颈处青筋暴起地喊了一声后，摩羯董事泛着白芒的双手猛然攥紧，无面人身周浓重得几欲结冰的死气瞬间褪去，将它整个人暴露了出来。
    然而就在金牛董事挽起一张古朴的长弓，并在射手董事的辅助下将之拉到半开，准备将看起来最危险的无面人强行射杀时，立于无面人身侧的刻匠猛然抬手，手中亮银色的刻刀朝着下方用力一挥。
    不对？！
    在金牛董事猛然瞪大的眼眸中，一道气息隐隐有些熟悉的刀痕，跨越了起码数百米的距离，以及提前布下的防御型异常物，精准地斩到了她手中的弓背上。
    “咔！”
    随着一道清脆的裂响，已然拉到半开的古朴长弓瞬间“死亡”，并在拉力下崩成了数十枚深青色的青铜裂片，不受控制地四下飞溅，深深地刺入了她的肉体中，将她的双手和小臂扎得鲜血淋漓。
    而在金牛董事的正上方，原本仅有普通真神水平的鸦目婆婆，则突兀地睁开眼目环顾四周，朝着即将抵达的攻击望了一眼。
    在一众清理员们惊愕的神色中，鸦目婆婆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粗大的腕足还是细碎的羽毛，不管黄金河流还是荆棘大道，纷纷失去了控制。
    这些足以重创任何一名真神的攻击，像是受到了什么无法抗拒的招引一般，离奇地改变了方向和目标，并且避过六名死界主宰的身体，径直涌向了死界的最深处。
    “我知道了！”
    看了看上空矗立着的六名死界主宰后，方脑袋老头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随即仰头朝向无面人的方向，一脸惊讶地开口道：
    “你是六面象獐？你没死啊？”
    六面象獐？？？
    听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名字后，一众清理员不由得愣了愣，眼中纷纷露出了疑惑之色。而被压在棺材中修补灵魂的里昂，则心头猛地一跳，想起了从前代水瓶董事手里弄来的裁割银匕。
    那个由于讨厌死界永无休止的工作，最后选择直接跳崖自尽，留下了六件真神级异常物的死界主宰？
    第907章 放人
    “是我。”
    面对三代老头儿的询问，天空中的六名死界主宰，仿佛同一个人似的，动作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随即朝着三代局长的方向微微欠身，语调几无波动地道：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之后，您居然还能记得我。”
    “记得你有什么难的？”
    三代老头儿闻言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死了，又不是老糊涂了……话说你不是跳崖了吗？现在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从一个变成了六个？”
    “这就要感谢您了。”
    捏着小刀的刻匠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您当初看在第一死者大人的份上，没有把我干掉，但也在我的灵魂里下了禁制，让我再也无法踏入现世一步，只能留在这个无聊的世界里，永远为你们人类继续服务下去。
    我不想在那种永无止境的折磨里活下去，所以选择了跳下终焉之崖，想要直接一了百了，彻底终结那种枯燥到令人发疯的生活。
    可没想到您当初留下的禁制，居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哪怕我的灵魂被终焉之崖粉碎了，落入崖底的残渣都没能回归现世，还是被强行拘在了死界里面，散落在了我掌握的权柄里。
    而等我当初掌握的六条死亡权柄，被后来的新亡者们继承之后，我的意志也就一分为六，和继承了我权柄的亡者慢慢合一，现在的我既是六面象獐，也是六个继承了六面象獐意志的死界主宰。”
    “啊……那我大概懂了。”
    对六名死界主宰仇恨的目光视若无睹，伸手搔了搔自己的方脑壳后，三代局长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即饶有兴致地分析道：
    “我早该想到的，现在这六名死亡主宰，确实各自继承了你一部分的权柄，我看看哈……
    无面人的黑白桥应该是你的‘映面’，映照亡者生前的回忆；敛容师的殡者长廊大概是‘敛面’，是入殓葬仪那部分；而鸦目婆婆估计是‘引面’，还是负责招引亡者；
    至于剩下‘裁’、‘洗’、‘纪’三面，正好是刻书裁录生死、秽泉净洗恶罪、坊牌纪业念障……虽然比起当初的你来说变化不小，但如果细琢磨的话，还真都是你当年的那些东西。
    嗯……六面象獐，怪不得，啊哈哈！”
    分析完六名死界主宰的情况后，三代老头儿一边继续搅拌着自己的大锅，一边笑呵呵地道：
    “我说怎么死界这么不安生，甚至连第一死者那个泥巴人都给害死了，原来背后是你在搞鬼……所以你什么打算？准备找我报当年的仇？”
    “……”
    面对三代老头儿的询问，六名死界主宰……或者说一分为六的六面象獐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齐刷刷地凝视着下方的三代局长，声线各异地开口道：
    “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就死呗。”
    “？！？！？！”
    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三代局长停下搅拌锅里逐渐成形的异常物，神情颇为无奈地摊手道：
    “你现在不是一般的厉害，而我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就剩下一点儿执念了，不等死还能怎么着？”
    “三代大人！”
    听到这里时，一旁正在趁机治疗双手的金牛董事，忍不住开口道：
    “您不必说这种话！我们今天就算拼着……”
    “别拼啦，没得拼。”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三代老头儿抬手朝上边指了指，一脸唏嘘地道：
    “这几个玩意儿现在发达了，看他们这幅样子，应该是把第一死者当初留下的尸身都给吃了，已经吸收了死界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精华，实力比鼎盛时期的第一死者还要强些。
    面对这种麻烦的对手，哪怕换当初的我过来，想赢都要脱一层皮，你们几个菜的菜老的老病的病，拿什么跟这玩意儿拼？老老实实在我这儿呆着吧！”
    “……”
    仰头看了看上方沉默不语的六面象獐，知道三代局长的判断恐怕是正确的，金牛董事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揪，但还是咬牙道：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它和我们是死仇！所以……”
    “死仇也是能谈的，不一定非要打，最起码不一定要马上打。”
    伸手在金牛董事肩上按了按，示意她稍安勿躁后，三代老头儿眯眼望着头顶的六面象獐，意有所指地道：
    “所以你怎么说？现在的你更想下来报仇，还是想先去现世看上一眼？”
    “三代大人？！！！”
    听到三代局长的话后，众清理员不由得一片哗然。
    死界主宰自身就是死亡权柄的化身，无论怎么收束自身的力量，都必定会带来巨大的死亡，而以现在六面象獐的情况，一旦放它进入现世，死亡的人数必定会难以想象！
    “你们别忘了，这里是死界，是人家的主场。”
    面对董事和局长们惊怒交加的目光，三代局长再次摊了摊手，指着上方的六面象獐，神情颇为无奈地提醒道：
    “这玩意吃掉了除它自身以外的所有死界主宰，现在的它起码掌握了九成的死亡权柄，基本等于六头全盛时期的柱神，而且‘家底儿’更是厚得惊人，不仅不怕消耗，甚至还能无限复原。
    你们虽然理论上可以打一打，但只要它还在死界里，就只能拖不能赢，绝对没有任何胜算，但如果它去了现世的话，却等于离开了水的鱼，会立刻失去来自死界规则的支持。
    而且现世中的太阳和生者，还会大幅削弱它的力量，回到了现世的你们，又能获得来自星宫的加持，到时候情况可就反过来了，想要弄死它会变得异常轻松。
    所以要我说，与其在这儿跟他血拼，倒不如放他去现世溜达一圈儿。”
    “但那……”
    “但那一定会死人，而且会死很多很多人，可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三代老头儿一边继续搅拌着锅里的东西，一边语调平稳地回答道：
    “不放它去现世的话，包括我在内，你们所有人都得死，一个都剩不下，到时候没了清理局的庇佑，以现世的情况，即便你们侥幸打赢了，未来活着的人也会比死了还难受。
    但放它去现世的话，虽然会死掉一大堆人，最坏情况下甚至可能人口直接减半，但你们却能活下来，并且反过来干掉它，至于那些死掉的人……”
    说到这里时，三代局长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总还会有新的人类诞生，不是么？”
    第908章 最后一战
    总还会有新的人类诞生……
    面对这个听起来理所当然，但想起来却异常残酷的说法，已经被彻底打烂的贤者墓园之中，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能当上清理员，并坐到黄道分局局长这个位子上的，就不可能有百分百的蠢人，一定拥有相对正常的判断力，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三代局长的提议虽然无比残酷，但的确已经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面对有整个死界支持的六面象獐，就算侥幸赢了也会死伤惨重，射手、双鱼等四名自身有问题的董事更是必死无疑，使得清理局的中坚力量一扫而空，到时候整个现世恐怕都会沦为外神的乐园。
    所以唯有放弃阻拦六面象獐，直接让它前往现世，变相切断它和死界之间的联系，才是唯一能够保护人类和现世的办法，但……
    “不行！”
    一把抓住了漂浮在身边的纸皮小钟，手背青筋处处暴起的金牛董事，第一个开口打破了沉默，往昔慈祥和蔼的面容，此刻却比生铁还要冷硬。
    “除非我死！”
    “唉……”
    看了眼金牛董事攥得发白的指节，始终站在她身旁的射手董事沉默了一瞬，随即摇头道：
    “我同意放它过去。”
    “你？！”
    “但我会留下来陪你。”
    “？！”
    在金牛董事惊愕的神情中，射手董事伸手抚上了小钟，一边施加射手宫的强化秘术，一边面无表情地道：

 我！清理员！ 第605节

    “放它去现世是对的，不过等它去了现世也一样要打，而我本来也没多久好活了，死在哪里都一样。”
    “……”
    “啊哈哈，你总算是讲了句人话。”
    笑呵呵地接了一句后，巨蟹董事上前一步，站到了金牛董事身侧后，随即伸手彻底扭开了自己的肚脐。
    而随着腹神狱的彻底洞开，大量满身邪气的狰狞恶魔，如同一只只漆黑的丑陋蚂蚁，六肢并用地从他豁开的肚脐中爬了出来，嘶吼着站满了巨蟹董事的每一寸皮肤，朝四周的一切发出了满怀恨意的咆哮。
    “过去这五十年，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反正已经窝囊够了。”
    巨蟹董事的嘴巴闭上了，而他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微型恶魔们，却满眼痛苦地齐齐张开了嘴巴，发出了不似人言的刺耳嗓音。
    “先打，其它的等死了再说！”
    “……”
    “双鱼？你怎么想？”
    “我……”
    看着朝扭头朝自己望来的巨蟹董事，面容苍老了不少的双鱼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微微摇头道：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跟你们站在一起。”
    “那就打！”
    无视了似乎想要说什么的摩羯董事后，射手董事踩住了里昂正要掀起来的棺材盖子，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秘术强化过的金色脚印，随即环顾了四周一圈，面色平静地询问道：
    “这次的任务到此结束，接下来的任务由我们几名董事执行，稍后我们会拖住六面象獐，想走的可以自行离开。”
    “……”
    走么？听完射手董事的话后，黄道局长们互相看了看各自的神情，随即相继摇了摇头。
    如果只是牺牲一小部分人类，就能解决六面象獐的话，可能会有人选择离开，但眼下被放在天平上的砝码太重了，面对可能死掉半数人类的结果，答案自然只有一个。
    至于留下来会不会死……怕死的清理员，早八百年就死在任务里了，怎么可能当得了黄道局长？
    没人走吗？这下倒麻烦了……
    抬头看了眼头顶一言不发的六面象獐后，射手董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盯着七名黄道局长又看了一圈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天蝎局长的身上。
    “爱德华！”
    抬脚把里昂正咚咚作响的棺材踢了过去后，射手董事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水瓶和我们不一样，他不能死在这儿，给你个任务，带他去现世。”
    “我也留……”
    “你还是别留了。”
    开口打断了天蝎局长的话后，射手董事忍不住皱眉道：
    “你实力……我的意思是，你的主战异常物是操控生者的人偶，对身为死者的六面象獐来说没什么用，留下来意义也不大，所以不如回现世等着，等我们……打完之后再过来！”
    “我……”
    “你走吧，爱德华。”
    温和地劝了一声后，金牛董事跟着往里昂的棺材板儿上踩了一脚，把上面扎出来的刀尖儿压了回去，接着挥手撒出几枚银钉，对里昂的棺材完成了二次加固，继而回头朝巨蟹董事看了一眼。
    “懂。”
    一脸了然地朝着金牛董事点了点头后，巨蟹董事伸手在自己的肚皮上抓了抓，从上面“摘”走六头恶魔扔了出来，而这六头浑身漆黑的恶魔则迅速涨大，共同将里昂的棺材扛在了肩上。
    “走吧爱德华！”
    凑热闹似的伸出脚，在里昂的棺材上也留下了一个鞋印儿后，巨蟹董事朝着一脸不情愿的天蝎局长扬了扬下巴，随即咧起嘴角笑呵呵地许诺道：
    “只要能把人类的未来带回去，这次就算你大功，年终审核的时候给你排第一！”
    “……”
    “双鱼？你来踩一脚不？”
    “不了……”
    面对似乎童心大发的老朋友，双鱼董事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伸手在天蝎董事的心口，以及里昂的棺材上各自轻抚一下，留下了一连串彩色的泡泡，继而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我的【泡影坞】就给你们了，如果六面象獐追过去的话，这东西应该能各挡一次柱神级的全力攻击……走吧。”
    “好……”
    面对四名董事的劝说，天蝎局长只得点了点头，从指尖甩出几根透明的丝线，连到了扛着棺材的六头恶魔身上。
    “六面象獐！”
    在天蝎局长栓好六头恶魔，做好了撤离的准备后，浑身站满了恶魔的巨蟹董事，第一个踏出了贤者墓园的范围，仰头望向了上方一动不动的六道身影。
    “来吧！让我们见识一下死亡主宰的力量！”
    “呵呵。”
    面对来自巨蟹董事的邀战，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无面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随即并没有去管消失不见的棺材，而是颇为感叹地开口道：
    “清理局的人，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
    第909章 都特么怪里昂！
    “还没明白？”
    看着下方眼带疑惑的董事们，无面人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朝三代局长的方向指了指。
    “三代阁下刚才说的那些话，可不是给你们听的，而是特意讲给我听的。”
    “？！！！”
    在清理员们或错愕不解，或面色大变的神情中，无面人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三代阁下那番话是在提醒我，如果我不先解决掉你们，而是直接去现世的话，就算去了也必死无疑，想要逼我先和你们打上一场……或者还有引诱我出手的意思。”
    望了望阴着一张脸，正在锅里大力猛搅的三代老头儿后，无面人缓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你们不熟悉这个几千年前的死人，我可不一样……当初他能把四大九小十三个位面的真神几乎杀空，靠的可不只是武力，还有卑鄙又阴险的性格。
    虽然我不知道那口锅里是什么东西，但以我对你们这位局长的了解，如果我贸然靠近的话，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
    草！这头畜生死了一次后，居然tmd学精了！
    自己的打算被人彻底看穿，三代老头儿只得停下了不停搅锅的勺子，随即黑着脸摸向巨蟹董事的肚皮，从上面拽下了两头抬棺同款的黑色恶魔。
    而把正在冒着泡的大锅扔给了两头匿形魔，示意它们追上离开的里昂和爱德华后，三代老头儿忍不住拧起眉毛，朝纷纷扭头看来的董事们大吼道：
    “都盯着我看什么？你们几个小崽子之前怂了那么多年，我哪知道你们这回突然支棱起来了？”
    “……”
    “还瞅我干什么？动手！干它！”
    ……
    “啵！”
    伴随着一声水泡破裂般的轻响，已经快要冲到亡者之门的爱德华，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低头朝自己的心口看了一眼。
    双鱼董事之前使用【泡影坞】留下的，用来给自己和里昂保命的泡影，已经在刚刚破掉了。
    看着那破裂后迅速褪去色彩，最后随着死界刺骨的冷风消失不见的泡影，爱德华不由得闭了闭眼，知道双鱼董事恐怕已经不在了……不，可能还不止双鱼董事。
    看了看里昂的棺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去的金色脚印，以及那几颗失去了光泽的银色短钉，爱德华不由得鼻头微微一酸，隐隐有种想要放声大哭的冲动。
    十二宫的秘术有两种加持方式，一种是永久性的，即便使用者身死也能一直留存下去，而另一种则是临时性的，可以被随时解除，或者……在使用者被杀后自动失效。
    留下的人怕是已经回不来了。
    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后，望着那具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里面不再传来响动的棺材，爱德华不由得咬了咬牙，心头止不住地涌上了一股怪异的怒火，
    之前明明一切都好的！明明戮王会元气大伤，现世也基本稳定，明明一切都在走向正轨，明明……该死啊！！！即便知道这次进入死界，是所有人一起做出的决定，并不是里昂一个人的错，但看着棺材上那几个已然变得灰暗的脚印，爱德华的心头仍旧无法控制地涌出了浓重的恨意。
    如果这个混蛋没有成为董事，也没有说服金牛阁下她们前来死界，而是一切照旧的话，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完全不一样？
    如果我们没有前来死界，而是留在了现世的话，哪怕死界依然会主动发起袭击，有没有可能不会死这么多人？
    如果……如果我能再强一点，或者过去选了其它主战异常物的话，有没有可能留在自己该呆的地方，而不用接下这个该死的护送任务？
    停在亡者之门的里侧，面色阴沉地站了几秒钟，脑海之中飘过了无数的如果后，爱德华忍不住抬起右脚，在里昂的棺材板上狠命地猛踩了两下。
    而在发泄了心头诡异的无名怒火后，阴着脸的爱德华伸出右手，将自己左手末端的五个指节一一掰下，把这些黏着无数丝线的指节，挨个儿塞进了五头恶魔的心脏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几头从腹神狱里放出来的恶魔，已然挣脱了身上的控制，开始朝着自己发出充满憎恨的嘶吼声。
    而这意味着，执掌腹神欲的巨蟹董事，已经没有力量控制这些恶魔了，此刻的他恐怕已经步了其它董事的后尘，再也不能看到现世的太阳了。
    都他妈怪里昂！
    咬下自己右手的大拇指，粗暴地塞进最后一头恶魔的心口，制住了这头想要甩下棺材的恶魔后，爱德华忍不住在里昂的棺材上又踢了一脚。
    自从当初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控制着六头不停挣扎的恶魔，扛着里昂的棺材从亡者之门离开，没入了隔绝生死的灰色浓雾之中后，面色阴沉的爱德华朝着远去的棺材啐了一口，随即大力扭断了自己的左手。
    拿着自己失去了五指的左手，走到亡者之门一侧卡了上去后，满头汗珠的爱德华走到了另一头，将自己失去了大拇指的右手也卡了上去，在两扇亡者之门中间拉起了密密麻麻的丝线。
    比必须保护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更难受的，就是那个货居然还救过自己的命！
    而咬牙将断裂的手肘抵到丝线上，用力将锋利的【操丝】勒进了血肉之中，将系在两扇大门间的丝线尽数染红后，感受着远处正在飞快涌来的死亡气息，爱德华异常难看的神情，总算是稍微和缓了一些。
    这回欠你的我都还清了！咱们两不相欠！
    ……
    “嗯？”
    望着遍布亡者之门内的血色丝线，以及丝线后正紧盯着自己的天蝎局长，六道被黑雾笼罩的模糊身影，不由得齐齐发出了诧异的嗓音。
    “你不跑了？”
    “呵。”

 我！清理员！ 第606节

    面对六面象獐疑惑的询问，面色死白的天蝎局长冷笑了一声，随即抬起脱了鞋子的右脚，踩住了将亡者之门彻底封死的血色丝线，而那些锋利的丝线，则立时便豁开了他的脚心，再次染上了一抹晦暗的血色。
    我本来就没想跑！
    还有，面对我牺牲两只手掌，配上七成血液布下的阻隔，就算你再强也得……怎么可能？！
    取出银色刻刀随手一切后，看着面前瞬间被全数切断，宛如红色的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的丝线，六个隐匿于黑雾之中的身影，不由得齐齐摇了摇头。
    架势倒是拉得挺大，但人实在是不太……嗯？
    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出手切断了丝线的刻匠猛然后退，想要避开那股莫名涌来的危机感，但最终还是慢了半拍，手臂被突然伸出的人类右脚踹了个正着，发出了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
    第910章 大锅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儿？
    看着突然现出身形，一脚踢断了刻匠手臂的里昂，天蝎局长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我不是把你送……”
    “你送走的是个空棺材。”
    看了眼惨兮兮的天蝎局长后，里昂伸手朝他的心口指了指，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我刚才动了下你的心湖，让你踢松了封好的棺材，从里面……唔。”
    踩在地面上的右脚猛然抬起，避开了从下方抓来的黄泥手掌后，里昂凝眸望向亡者之门内被黑雾遮蔽的六道身影，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居然偷袭……所以你并没有赢我的把握？看来你的状态，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确实不太好。”
    面对里昂的明牌试探，六面象獐并没有选择遮掩，而是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
    “你们清理局的人，还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的。”
    随着六面象獐的回答，笼在它身周的黑雾自动散开，露出了被遮挡住的身体，只见被六面象獐“同化”的死界主宰们，浑身上下“爬”满了各种诡异的手段。
    其中最惨的，是身上永远缠着裹尸布的死坊主，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在中央，浑身的骨肉都被搓成了球状，变成了一团无法辨明情况的血肉垃圾，大量污血与肉糜止不住地从其中滑落。
    而鸦目婆婆标志性的鸦目已然被剜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身婴儿嘴大小的裂口，一只又一只冰冷的眼眸，正从她尸身上无数的裂口中睁开，满眼恶意地望向四周的世界。
    剩下敛容师和掘川黄蚓虽然“活”着，但一个浑身爬满蝼蚁般的恶魔，耳边尽是牙齿刮擦血肉的啃噬声，另一个则断成了两截，下半截身体被彻底剔空，只剩下了半张干瘪的蚯蚓皮。
    “所以你愿意让开吗？”
    展现完自己的状态后，脸庞被一张青铜面具封死的无面人，隔着面具望向对面的里昂，声线平静地商议道：
    “现在的我受伤虽然很重，几乎被你们杀死了三分之二，但只要我还身处死界，这些被打碎的部分就不会真的死去，只要一次太阳起落的时间就能重新复苏。
    而如果你让开亡者之门，让我重回现世的话，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牺牲，就可以断掉来自死界的支持，得到彻底解决我的机会……你准备怎么选？”
    我怎么选？我没得选。
    认真听完了六面象獐的回答，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攥紧了手中的裁割银匕，朝着面前的六道身影隔空一划。
    居然用我的东西对付我？
    看着里昂手中那熟悉的小小匕首，无面人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暂时放下了心头的戒备，准备驱使执掌“裁面”的刻匠迎上去，收回自己当初遗落的这部分权能，然而……
    ‘其实……就这么死了好像也不错。’
    “？！？！？！”
    感受到刻匠体内传回来的意志后，无面人面具后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连忙强行拘住刻匠的身体，将一动不动的它拖出了裁割银匕的攻击范围。
    然而里昂的攻击，一开始就不是奔着刻匠去的，甚至于根本就没有发动什么攻击，只是最单纯的抬手比划了一下，眼下才是真正进攻的开始。
    趁着六面象獐因为自身意志混乱造成的脱节，里昂手中的银色短匕猛然涨大，化作了一只口水淋漓的三头恶犬，三只脑袋分别叼住三名死界主宰，仰起脖子就要往下咽。“住手！”
    反应过来里昂那一脚有问题后，无面人不由得怒喝一声，顾不得灵魂中诡异的撕裂感，直接靠着最纯粹的力量，强行统一了六具身体之中的意志。
    随着无面人的驱使，被三头黑犬吞下的三名死界主宰，立刻便全力挣扎了起来，吞下掘川黄蚓的那只狗头，在痛苦地呜咽了两声后当场爆开，把已经咽到了一半儿的掘川黄蚓吐了出来。
    然而剩下的死坊主与鸦目婆婆，已经提前“死”在了和清理局众人的战斗之中，仅仅稍微挣扎了一下，便被面色发白的里昂强行压住，硬生生一并吞了下去。
    【靠着卑鄙的偷袭和阴谋算计，你成功扰乱了六面象獐的灵魂，并残忍地吞吃了它的两具分身】
    【当前吞吃死界真神数量为5，具体为“戍卫死亡之犬”、“悲号人偶”……】
    【检测到你吞下的两具分身中，各自包含着另一头死界真神的权能，吞吃数量更新，当前数量为7】
    剩余未吞吃死界真神数量为8，具体为“刻匠”、“无面人”、“掘川黄蚓”、“敛容师“、“提灯老叟”……】
    【将全部死界真神吞吃完毕后，你的隐藏黄金级徽章“食神恶鬼”，将会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我才是死亡的尽头”，当前进度为7/15】
    ……
    怎么会？！
    顾不得心痛被里昂吞下的两具分身，在将刻匠体内的意志收了回来后，感受着那股宁静又安详，甚至还有几分豁达的思想，无面人只觉得一阵莫名的凉意，从自己的后脊一路窜了上来，让他的心里阵阵发寒。
    作为唯一抵达了死亡，又成功“超越”了死亡的死界主宰，自己的意志强大到连死亡都无法磨灭，但只是被食神轻轻踢了一脚，居然就遭到了无比彻底的扭转！
    “你做了什么！”
    看着面色白得像纸一样的里昂，无面人一边尝试清洗刻匠被污染的脑子，一边惊疑不定地喝问道：
    “你能够强行改变死者的意志？刚才你踢的那一脚，就是三代局长之前锻冶的异常物？”
    “呵呵。”
    面对六面象獐的喝问，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随即朝他咧开嘴角……哇地一声呕出了大量的灵魂残渣。
    虽然有着一身稀奇古怪的徽章，但没有千万亡者的心湖可以调用的时候，里昂终究还只是一个59点浸染值的“伪”真神，而鸦目婆婆和死坊主已经被“杀死”，但灵魂的质量仍旧是货真价实的柱神级。
    在自身灵魂原本就缺失了四分之一的情况下，还要越阶强行“生吞”两名柱神的灵魂，无疑是一种极度危险的行为，里昂的灵魂被涨得遍布裂痕，几乎已经达到了当前状态下的极限。
    可惜……如果它来得再慢一些的话，我还能多在棺材里躺一会儿，多修补一点儿缺失的灵魂，说不定状态能好一些，不至于差点儿把自己涨死。
    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后，里昂伸手抹了抹嘴角，随即在无面人猛然瞪大的眼眸中，取出了一口两人都无比熟悉的大锅，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刚刚那一脚是我的能力。”
    扶着锅沿喘了口气后，里昂把手伸进三代老头儿的煮锅里，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这个才是他留给我的东西。”
    第911章 处刑
    三代局长留下的东西……那件能够威胁到我的异常物？
    看着里昂从大锅里面拽出来的，那杆由数十具微缩的扭曲神尸攀结而成的鲜红枪械，望着枪杆上那些正在慢慢活动的、好似还没有死亡的真神面孔，感受着那无比厚重的不甘与怨恨。
    无面人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好像被一阵怪异的寒意攫住了，哪怕是曾经在冻柩川之中拼命前行，被最纯净的死亡侵蚀的时候，那股寒意都没有面前这杆长枪来得恐怖。
    会死……会被终结！
    仿佛像是遇见了猎犬的野兔，又像是嗅到了猛兽的羚羊，一股遭遇天敌般的怪异明悟感，伴着恐惧瞬间支配了六面象獐的思想，甚至连被他同化或吞吃的八名死界主宰，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了起来。
    即便通往现世的路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只要击败眼前的食神，就能完成自己追求了数千年的宿愿，重新回到那个充满生机的世界。
    但一股发自灵魂最深处的直觉，却在从死亡最深处向六面象獐疯狂示警……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自己迄今为止获得的一切都将彻底泯灭！
    跑！必须跑！
    在确定了这才是唯一的生路后，六面象獐瞬间便与体内的所有死界主宰达成了共识，剩下的四具身体扭头便逃，连看都不敢回头看一眼。
    然而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的里昂，已经按照标准的射击姿势，将这杆集合了戮王会半数精华的长枪，架在了自己的肩头。
    “唰！”
    伴随着一道布匹展开似的怪异响声，染满血污的暗色地毯，像是某种无比庞大的事物在地面投下的阴影一般，在死界苍白的大地上铺开，转瞬之间便抵达了逃走的六面象獐脚下。
    紧接着，六面象獐剩下的这四具分身，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开始极速倒退，已经跑出了不知道多远的身体，竟然被脚下暗红的地毯强行扯了回去，重新出现在了一开始的位置。
    而更令六面象獐们无比惊恐的是，数条看似十分脆弱，但力道却大得完全无法抵抗的绳索，直接束住了它们的四肢，将它们不停挣扎着的身体，强行捆在了一根沾满血迹与不明黄白污渍的木桩上……
    这场对死者的处刑，要开始了。
    瞥了眼满眼绝望的无面人后，里昂把枪口微微挪了挪，对准了它的眉心，随即强忍着几乎把自己脑袋炸开的痛苦，扣住了一根被风干的枯瘦手指。
    而随着里昂的手指搭上“扳机”，灵魂中那股几欲将他涨死的充盈感，转瞬之间便褪去了一半儿，化作了一枚满溢着死亡气息的射钉，悄无声息地卡在了枪膛里，随后在“扳机”的响动中瞬间消失！
    “砰！！！”
    在天蝎局长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被捆在木桩上的无面人眉心猛然豁开了一个大洞，浓郁得难以想象的死亡气息，从它洞开的后脑勺中喷涌而出，在被血浆浸透的地毯上溅出了一大片漆黑的冰晶。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在被里昂一枪爆头之后，捆在木桩上的无面人不仅没有死去，反倒像是沥干了“水分”的海绵一般，散发出了一股他无比熟悉的奇妙气息……
    那是生者的味道！
    我……我活了？我活了！
    带着满眼的茫然与错愕，看了看自己不再冰冷，而是重新拥有了温度的躯体后，无面人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那支枪械的效果。
    能够让立于死者顶点的自己，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并本能地认为无法“战胜”的东西，自然唯有生命！所以这是一杆能够让亡者复活的……
    “砰！”在枪里填入了一枚真正的射钉，抬手一枪爆掉了无面人的脑袋后，里昂甚至都没有去看他面露狂喜的尸体，而是直接扭转枪口，瞄准了被捆在无面人旁边的刻匠。
    “不！”
    明白了里昂准备做什么后，刚刚跟着一并露出了喜色的六面象獐们，眉眼之中顿时露出了无与伦比的恐惧。
    三代局长锻造的这件异常物，效果并不是想要杀死自己，而是直接击杀“死亡”本身，将死亡从亡者的身体里打出去！
    而在将自己彻底“击毙”并转变为生者之后，失去了死亡权柄的自己，便会成为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接下来食神便会在自己重新复活的刹那，将新生的自己彻底杀死！
    “你不能这么对我！！！”
    望着那对准了自己的枪口，思维被稀释后，重归找回了大部分理智的刻匠，忍不住疯狂地挣扎了起来，目眦欲裂地咆哮道：
    “既然你们能做到这种事，那为什么不早说出来！如果把我复活之后再前往现世，我也可以做……”
    “砰！砰！”
    一枪生，一枪死，蜻蜓点水般连续射出两枪，将满脸狰狞的刻匠也送走后，里昂不由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随即面无表情地调转枪口，对准了刻匠尸身旁边的敛容师。
    别喊了，不可能的。

 我！清理员！ 第607节

    看着一边满眼不甘地拼命挣扎，一边朝着自己疯狂嘶吼的敛容师，里昂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伸手摸了下裁割银匕，将其再次化作三头黑狗，控制着它朝无面人和刻匠的尸身奔了过去。
    这杆三代老头儿结合我的能力打造的异常物，虽然有着能够把死亡“打出来”的效果，但这种效果需要先有“弹药”，一头死亡的柱神被吞掉后化作的枪弹，刚好能够捕捉并“击毙”一名柱神级别的死者。
    所以我这两枪消耗的弹药实际上就是你本身，是留在死界的大家拼尽全力，将你的两具分身彻底杀死，才给了我吞下这两枚“子弹”的机会！
    至于事先和你们沟通就更不可能了，且不说你愿不愿意放弃权能和永恒的生命，复活成只能活一百多年的人类，光占据了绝对上风，已经能够重回现世的你，就不可能接受这种“折半”的提议。
    更何况你以及被你同化的所有的死界主宰，都还欠着我们清理局、乃至于整个人类一笔血债，而血债自然只能用血偿！
    “咔哒！”
    随着三头恶犬吞下了死亡的刻匠和无面人，并将处刑台上被打出来的黑色冰晶也都舔舐干净后，一枚漆黑的新射钉出现在了枪膛里，而里昂的指尖也次扣紧了的手中的扳机。
    “再见。”
    第912章 人随棺走
    不！不不不！！！
    看着正在瞄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以及这冰冷的枪口不远处，里昂那比枪口更加冰冷十倍的黑眼珠，六面象獐剩下的两具身体，不由得整个儿燃烧了起来，试图为自己争来最后的一线生机。
    然而里昂手中的枪械质量实在过高了，锻冶的“基材”就是一场针对四十名真神的血腥处决，后面更是用掉了戮王会一多半儿的成员，以及清理局多年积攒下来的海量材料。
    这种级别的异常物一旦展开，甚至等同于落入了柱神的真理一般，根本没有半点儿挣扎的余地，即便是立于死界顶点的六面象獐，也仍旧无法从束缚之中逃脱。
    “食神！！！”
    眼见无论怎么挣扎都毫无效果，目眦欲裂的六面象獐们，不由得齐齐张开嘴巴，状若疯狂地发起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不要逼我！否则……”
    “砰！”
    面对六面象獐的威胁，里昂的手指仍旧没有半分犹疑，仍旧坚定地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满溢着死亡气息的漆黑射钉，从敛容师的口中一贯而过，在穿过它看不清样貌的头颅时，带出了无数石油一般的血浆，随后又迅速冻结成漆黑的冰晶，在浊红的地毯上溅出了另一朵死亡之。
    而随着处刑死者的射钉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后，另一枚负责处刑生者的射钉，则从相同的方向和位置飞来，将敛容师的头颅彻底打爆，在那已经布满冰冷黑霜的地毯之上，洒上了一层冒着白汽的鲜红热液。
    完了……
    看着那些被血浆染红了的黑色冰晶，明白里昂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不会接受任何威胁，掘川黄蚓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深切的绝望之色，随即仰头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嘶吼。
    在里昂警惕的目光中，掘川黄蚓巨大的体型瞬间干瘪了下来，短暂地挣脱了刑桩和束链的捆绑，而一只生着象鼻獐齿，有着六张不同面孔的古怪生物，则满身黏液地从掘川黄蚓的口中拱了出来。
    这就是六面象獐的本体么？
    望了望那只浑身湿漉漉的灰毛小兽，在它身上察觉到了属于死者的味道后，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后，随即毫不犹豫地再次架起长枪，对准了它的脑袋。
    无所谓，只要你还是死者，就不可能逃得脱这杆长枪的处刑，无非是再来一次罢了！
    然而令里昂吃惊的是，面对刑桩和束链的捆缚，从掘川黄蚓身体里钻出的六面象獐，居然没做任何的反抗，而是站在原地任凭捆缚，只是睁着十二只没有眼白的眸子，满眼憎恨却又微带快意地朝自己望了过来。
    ……
    “哎呀！这回可麻烦了！”
    就在里昂皱眉望向六面象獐，不理解它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时，一道满是无奈的话语声，陡然从在远处观望的天蝎局长身后响了起来。
    “？！！！”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艾玛一起出现在了自己身后的方脑壳老头儿，刚把自己两只手装了回去的爱德华，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三？！”
    “别喊别喊！”
    摆手示意他不要聒噪后，看上去好整以暇，浑身连根儿毛都没掉的三代局长，凝眸遥望着正在远处对峙的里昂和六面象獐，一脸发愁地道：
    “没想到它还真豁出去了……里昂这回麻烦了啊！”
    “三代大人？”
    听到三代老头儿的话后，他身后的艾玛不由得神情一紧，忙不迭地询问道：
    “里昂有危险吗？”
    “唔……危险倒也说不上，但如果弄不好的话，里昂以后虽然能活着，但怕是也和死了也差不多了。”怎么会？！！！
    艾玛闻言不由得面色一白，急忙扯住了三代老头儿的胳膊。
    “三代大人！您能不能想办法……”
    “不是……你们等一下！”
    越听越是一头雾水，心里憋了一万个问题的天蝎局长终于忍不住了，满眼懵逼地追问道：
    “您不应该被六面象獐干掉了吗？怎么会在这儿？还有，她不应该跟那个棺材一起去现世了吗？为什么会……”
    “啧……”
    回头瞥了天蝎局长一眼后，知道不给他讲明白情况怕是不行了，三代老头儿只得一脸嫌弃地道：
    “里昂那小子不是都说了吗？你送走的棺材是空的，这小女娃当然也没在里面了。
    至于我为什么在这儿……他俩躺里面搂搂抱抱那个棺材，就是我当年死时候用的那个，而我一个死前残留的执念，自然棺材在哪儿就能出现在哪儿。”
    “但您的棺材……”
    “笨啊，里昂那小子的灵魂强度，已经等同甚至超过一般真神了，除了我的棺材之外，还有哪个‘贤者’的棺材，能够在几个小时内，就基本修补好他的灵魂创伤？动动脑子！”
    “……”
    “还有，我可不是怕死躲过来的奥！”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三代老头儿一脸警惕地看了爱德华一眼，随即忙不迭地解释道：
    “我本来就是一个想再锻点儿东西的执念，结果这么牛逼的东西锻出来了，要是还没看一眼效果就让人给弄死了，那我这一辈子也太惨了……对不对？”
    “我……”
    “行了你别说了，我反正是解释完了，你爱信不信吧！”
    摆手示意爱德华闭嘴后，三代老头提了提自己有点儿空荡荡的裤子，随即侧头瞥了眼一脸焦急的艾玛，叹了一声后意味深长地道：
    “小女娃~你男人现在有麻烦了，如果有办法能帮他，但却要你牺牲自己的话……你怎么说？”
    我怎么说？
    艾玛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在看了看三代老头儿的神情后，眼中流露出了一股明悟之色。
    “三代大人，您不用试探我的想法了。”
    直接看穿了方脑壳老头儿的遮掩，隐约猜到了他的打算，艾玛不由得咬了咬嘴唇，神情微微恍惚了一下，眼前仿佛出现了女儿哭泣着等待自己回家的身影。
    但在仰头朝远处望了望，看了看那个凝聚出第四发射钉，瞄准了六面象獐的背影后，艾玛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两只白皙的手掌用力攥了起来。
    “如果里昂有危险的话，您告诉我该怎么做就可以，请快一些！”
    第913章 遗言
    总感觉……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对！
    并不知道身后正在发生的事，看着凝聚出本体后不再挣扎，反而有点儿“一心求死”的味道的六面象獐，里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迟疑自己这一枪到底要不要打出去。
    而注意到了他的迟疑后，六面象獐十二只眼睛中的快意，顿时不由得更加浓郁了几分，随即裂开了六张嘴角，冷笑着道：
    “你倒是敏锐……不过现在已经晚了！”
    在里昂眉头紧锁的注视下，六面象獐有些艰难地抬起前蹄，指了指远处晦暗的不归路，满眼憎恨地开口道：
    “创造了不归路的第一死者，是第一个死掉的生灵，也是他最先领悟了死亡权能，从死界手中接过了死亡的权柄，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生灵，死界主宰们不过是分享了他的权柄罢了。
    而拜你所赐，现在我已经成了死界最后一个主宰，除我之外，现在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个死者，能够掌握死亡的权柄了，如果他是第一死者的话，那我就是最后的死者！”
    “……”
    “没懂是么？”
    看了看仍在蹙眉思忖的里昂后，六面象獐面带讥嘲地开口道：
    “最后一个死者的意思，就是我有了彻底放手的资格，而我刚刚已经做好了选择，等我被你杀死之后，属于死亡的权柄就会重新归还给整个死界！“
    “所以呢？”
    略微沉默了一瞬后，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这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
    “呵呵，对清理局而言这可能是一件好事，但对你而言就不一样了。”
    看了看远处仍在对准自己的枪口，六面象獐不仅没有畏惧，反而嘴角不自觉地越咧越大。
    “死界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死界，从过去出现了第一名死者开始，死亡的权柄便已经无法彻底回归了，所以如果我将死亡的权柄彻底归还，那么它便会从死界之中重新浮现出来，为自己找一名新的主人。”
    说到这里时，六面象獐不由得微微顿了顿，随即抬起前蹄朝着里昂的方向指了指，满眼快意地道：
    “而那个人，只能是你啊！”
    “……”
    “看来你已经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了。”
    看着远处微微晃了一下的枪口，感受着里昂陡然紊乱了起来的气息，被束链绑在刑桩上的六面象獐不由得大笑道：
    “虽然你是生者，不过你吞掉的死界主宰比我还多！满身沾满了死亡的你，就是死亡权柄唯一的选择！
    而真正完整的死亡权能，根本无法由生者掌控，所以到时候你就会和第一死者一样，在死亡权能的浸染下，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死者，并作为新生的死界主宰，和我一样永远被留在这里！”
    成为死者……
    听完了六面象獐的话后，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
    “这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而且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我也能够拥有永恒的生命，并不是一无所获。”
    “呵呵，你不会一直都这么想的！”面对里昂的反驳，被捆在刑桩上的六面象獐，不由得露出了鄙夷却又怜悯的怪异神情，随即带着几乎从眼珠中满溢而出的痛苦，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食神，当你度过第一个百年的时候，你会庆幸自己获得了永恒的生命，庆幸自己做了明智的选择，不用再为自己的存在消失而感到恐惧。

 我！清理员！ 第608节

    但在第五个百年之后，你就会开始厌倦这永无休止的一切，厌倦那些不断悲号着的肮脏亡者，厌倦这死寂空洞的黑白世界。
    那时候唯一还能支撑着让你活下去，没有选择走向死亡的的，就是生前对现世留下的那些记忆，哪怕是那些痛苦异常的悲伤记忆，在你心里都会变得无比珍贵。
    而等到第一个千年到来，连生前的记忆都已经变得一片模糊，使得你的记忆和眼睛同时开始褪色，除了那肮脏的黑白灰之外，再也不记得其它颜色的时候，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
    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在过去无数岁月中，留下的那些痛苦万分的记忆，六面象獐不由得拼命伸长脖颈，满眼疯狂地嘶吼了起来。
    “回去！我要回去！
    我要再看一眼我曾经活过的地方！我要再看一眼红的太阳！我要抬头看天上的云！我要低头看脚下的大地！只要不再满眼都是这肮脏的黑白，哪怕下一秒就死掉我也无所谓！”
    “……”
    面对六面象獐歇斯底里的咆哮，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你可能已经忘了，其实云是白的，地也是黑的。”
    “？！？！？！”
    你踏马……我说的话重点是这个吗？
    被里昂的打岔弄得气势一泄，六面象獐的六张嘴相继张合了两下，随即彻底绷不住了，拼命挣扎着满眼恼恨地嘶吼道：
    “食神！现在的我就是你的未来！记好了，我死之后你就要接下死亡的权柄，在那之后你所接触的一切，都将不受控制地走向死亡！
    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没有人能不走向疯狂！就算你比我更强，能撑过五百年、撑过一千年、甚至撑过一万年，也依旧会有更漫长的折磨在等着你！”
    说到这里时，看着里昂再次抬起对准自己的枪口，六面象獐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眉眼不自觉地扭成一团，满脸狞恶地大笑道：
    “哈哈！食神！你早晚会有撑不下去疯掉的时候！而希望你那时还能想起我今天的话！啊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时候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你……”
    “砰！”
    手指勾动扳机，一枪打爆了六面象獐的脑壳后，里昂手脚利落地再次填入一枚射钉，崩出了整个死界最后一朵鲜红的血。
    “傻x。”
    随着射钉一并到达六面象獐身边，将它的心脏彻底崩了个粉碎的，还有一句满含不解的吐槽声：
    “我有枪的啊，如果想回去看看，直接给自己一枪不就得了？”
    ？！！！！
    “艹啊！！！！”
    第914章 截胡
    随着六面象獐吐出了满含悲愤的遗言，仰面倒下不再动弹后，偌大的死亡世界似乎收到了某种讯号，整个儿陷入了无比诡异的“静止”之中。
    弥漫在亡者之门外的灰色迷雾停止了飘荡，报死鸦巢内飞腾而起的乌鸦凝滞在了空中，终年翻滚不休的黄泉彻底不再流动，而向着死界最深处蜿蜒而去的不归路上，无数的亡者亦跟着凝固了下来。
    而在里昂的感知中，那比时间都要固执无数倍，从来不肯为任何人停留的死亡，竟然在这一瞬之间极为短暂地停下了脚步，随即纡尊降贵地俯下庞大的身体，朝自己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这就是被死亡权柄选中的感觉吗……
    不自觉地仰起头望向天空，和那个并不存在的伟岸身影“对视”了一眼后，里昂隐隐产生了一种无比奇妙的错觉。
    在这一刻，自己的灵魂似乎落入了死界的最下方，成为了一只巨大“漏斗”的漏眼儿，而已然凝固了的死界，正在某种意志的驱使之下，开始向着自己整个儿“塌陷”了过来。
    “滋……”
    伴随着熟悉的刺耳噪声，一直安静地躺在徽章面板之中，并牢牢占据了第一槽位的【唯物】，陡然绽放出了无比耀眼的赤红光彩。
    【当前浸染值已经超过60点，获得了接触并初步掌握规则的能力，异色徽章“唯物主义灵魂”的隐藏特性得到激活】
    【唯物主义灵魂（赤红）：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你坚信物质是客观存在的基础，精神与意识现象都是物质的产物，无法理解的事物，都源于自身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准确与深刻……】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每当对一个世界核心规则的理解，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你便会获得对其进行相应程度改造的能力。
    当前解析进度（按照理解程度高低排列）：现世（15%）、死界（12%）、梦界（9%）、深渊（1.5%）……星界（0.1%）、旧土（0.1%）】
    “滋……”
    【你被动接受了来自死亡权柄的注入，你对死界的理解得到了提升……】
    【你正在逐渐理解死亡……】
    “滋……”
    【由于生者对于死亡的理解无法达到50%，解析进度暂停，当前对于死界的解析进度为49.9%】
    【死亡权柄正在继续向你倾斜】
    【你源自于现世的“生者”部分，正在遭受来自于死亡权柄的覆盖，在覆盖全部完成，将你彻底转变为死者后……出现异常情况，死亡权柄正在分流，覆盖速度正在降低】
    “？！”
    听到覆盖停止的提示后，正在闭目仰头接受“洗礼”，准备暂时接过死界这个烂摊子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愣了愣，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猛然回头。在里昂惊愕的注视中，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此刻正站在亡者之门旁边，主动接下了那伟岸“目光”的注视。
    “等等！！！”
    感受着正在向艾玛倾斜的死亡权柄，里昂不由得心头猛然一揪，想要中断她主动步入死亡的行为，避免她就此被留在死界。
    奈何没有死界主宰存在的死界，已然进入了彻底停摆的状态，在新的死界主宰出现之前，几乎就是一块无比巨大的琥珀，作为被凝固在其中的蚊子，里昂甚至连行动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而更要命的是，里昂虽然吞掉了几乎所有的死界主宰，但作为没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生者，他对于死亡权能的领悟，实在算不上有多深刻。
    可艾玛不仅有着模糊生死的血脉，且自身就是曾经从不归路回返现世的亡者，作为在“活着”的时候便已经成功领悟了死亡权能的存在，她与死亡的距离要比里昂近得多得多。
    如果她没有站出来的话，吞下了最“多”死亡的里昂，便会靠着“数量”上的吸引，顺畅地接过死亡权柄，而她眼下已经站了出来，那么死亡权柄自然会开始本能地向真正的死者倾斜。
    该死啊！早知道就先把她送回去了！
    发现自己恐怕争不过艾玛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白，心头浮现出了一抹浓重的悔意。
    虽然刚刚在嘲讽六面象獐的时候，自己表现得似乎毫不在意，扬言大不了给自己一枪，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一枪就能够随便打出去。
    且不说“击毙”死者，必须消耗掉相同级别的“弹药”，并不能想复活就随便复活，光眼下死界混乱的情况，那个接下了死亡权柄的人，就一定会被牢牢地栓在死界。
    要知道，所有的死界主宰已经都被自己干掉了，而下一个能够领悟死亡的存在，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冒出来，可死界又必须得有人主持死亡权柄，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彻底停摆。
    这也就意味着，即便有着重回现世的手段，但这第一枪也大概率要等上很久很久才能打响，甚至如果运气够差的话，一口气等上几百上千年都不是没可能。
    如果是自己接下这个活儿，说不定还能靠以后获得的徽章，想点儿办法提前跑回现世，但换成艾玛接替了自己的话，她可就不知道要在这里等上多久了。
    “艾玛！”
    恼恨地瞪了某个缩着脑袋的老登一眼后，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他教唆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狞，随即咬牙切齿地遥遥喊道：
    “你别听那个老东西胡扯！我有办法提前回现世，不用你来替我！你停下！”
    听到里昂的呼声后，远处的艾玛身型不由得微微一晃，随即停下了和死亡本身的“对视”，低下头朝着这边柔柔地望了一眼。
    而接到了那温柔依旧的目光后，里昂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艾玛这是在告诉自己，替自己接下死亡权柄坐镇死界，是她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自己不用愧疚，更不必阻拦。
    而她的性格里昂再了解不过，对于外表温婉柔美，但内心却极为坚韧的艾玛来说，一旦她真的做出了选择，那么自己再怎么劝，恐怕都是没有用的，她一定会努力到底。
    妈的！该死的三代老头儿！
    第915章 汗流浃背了吧老弟？
    在心里给三代老头儿狠狠地记了一笔后，感受着身周越来越“稀薄”的死亡权柄，里昂不由得绞尽脑汁地琢磨起了一会儿，随即再次高声劝说道：
    “快停下！你想想艾莉！”
    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后，远处的艾玛微微一顿，眼眸中露出了少许迟疑之色。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变化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连忙继续呼喊道：
    “你再好好想想！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就这么抛下她的话，那孩子该怎么办？”
    “……”
    亲情绑架这一招虽然略显老套，但放在艾玛身上确实好用，她原本稳定的灵魂顿时波动了起来，抢夺死亡权柄的效率也瞬间下滑。
    而就在里昂大喜过望，准备继续趁热打铁时，一直缩着脑袋的三代老头儿，却把脑壳往上抬了抬，挡着嘴在旁边小声蛐咕道：
    “放心，你俩本来就有一腿，这次你又替他接下了死界的事儿，等那小子回去之后，一定把你女儿当亲生的养，甚至亲生的都不一定比的了。”
    “……”
    你他妈的？！
    虽然不知道三代老头儿说了什么，但看着他头顶那些随风摇摆的稀疏毛发，以及艾玛陡然重新安稳了下来的灵魂，里昂立刻便明白，这回肯定又是他搞的鬼。
    “艾玛！”
    在心里把三代老登吊起来打了一万次后，考虑到现在开口骂他只有副作用，里昂只得忍气吞声地装作看不到，随即继续语重心长地苦劝道：
    “艾玛，你别忘了，那孩子还在等你回家啊！”
    “……”
    “你想想，如果你留在了死界的话，那再也见不到你的她该多伤心？”
    “……”
    “放心放心，这个也好说！我早就给你考虑好了。”
    看了眼艾玛重新摇晃起来的灵魂后，三代老头儿偷瞄了里昂一眼，接着缩回脑袋笑嘻嘻地道：
    “你回不去的话，那让你女儿过来找你不就行了？”
    “真的？！”
    “真的。”
    在艾玛又惊又喜的神情中，三代老头儿龇了龇牙，乐呵呵地道：
    “你听我说，之前你躺在我棺材里的时候，我稍微偷瞄了一小眼你的记忆，发现那孩子的天赋不比你差，而且天生就和你一样亲近死亡。
    我可以用跟那小子间的师徒关系跟你保证，用不了几年的功夫，你女儿就能像那些大灵媒一样，灵魂可以随便出入现世或者死界，想来看你随时都能来看你。
    还有，考虑到你和她之间的特殊联系，甚至说不定根本就不用等好几年，没准她明天晚上随便做个梦就下来了，所以这都不是事儿。”

 我！清理员！ 第609节

    “这……”
    “而且你想哈，那小子还是大半个噩梦之主，这事儿他相当在行，就算你女儿不会主动控制梦境，他完全可以跟着帮帮忙嘛，甚至他帮完了之后，还能顺着你女儿的梦一起过来看你，对不对？”
    “……”
    里昂……艾莉想见我的时候，他也会一起过来？
    “你给我把嘴闭上！”
    看着面色不自然地微微一红后，灵魂陡然“坚固”得跟钻石一样的艾玛，明白已经劝不了的里昂，顿时彻底绷不住了，咬牙掏出裁割银匕，割空朝着三代老头一顿乱砍。
    奈何眼下整个死界都处于停摆状态，属于六面象獐和刻匠的权柄也早被还回去了，哪怕以里昂现在60点浸染值的真神水平，这几刀都没有半点儿作用，甚至连一缕风声都带不起来。而下意识地躲了两下后，发现里昂只能无能狂怒，根本攻击不到自己，全程缩着脑袋的三代老头儿终于放下了心。
    只见他笑嘻嘻地站直身体，随后双手呈喇叭状围拢在嘴边，朝着里昂的方向高喊道：
    “感谢的话就不用讲了，你回去之后带着清理局的人好好干，别丢了我的脸就行！”
    “……”
    我艹草操肏艸啊！！！
    ……
    在里昂恨不能生吞了三代老头儿的目光中，来自死亡本身的“注视”彻底转移了目标，将剩下50.1%的权柄灌注到了艾玛的灵魂之中。
    而随着新主宰的诞生，彻底停摆的死界终于重新运转了起来。
    不归路上的亡者重新开始踏步，满是泥沙的黄泉汹涌向前，惊慌的报死鸦惊叫着飞上高空，亡者之门外的灰色迷雾重新开始飘荡，里昂的鞋底则从三代老头儿的屁股里直穿了过去，将地上的乌木棺材一脚踹飞！
    “别别别！别动手！”
    似乎没料到死界居然恢复得这么快，看着满脸狰狞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里昂，没来得及钻进棺材里的三代老头儿，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后悔之色，随即提了提差点滑下去的裤子，干咳了一声道：
    “我可以解释的……虽然你们两个谁接下死亡权柄都可以，但成为死者的话不仅会影响你的潜力，还会造成现世空虚，而她接下死亡权柄则不会有什么……救命！救一下啊！”
    “里昂，我没事的。”
    开口唤了一声后，艾玛伸手在里昂的胳膊上轻轻一触，按住了他想要挥过去的拳头，随即温声劝慰道：
    “三代大人说的对，由我接下死界，确实比你接下来更好。”
    “可是你……”
    “你想想，如果是你留下来的话，安娜她们怎么办？你刚才问我想没想过艾莉，那你决定接下死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们呢？”
    “……”
    “里昂，你……唔……”
    下意识地握了下里昂的手掌后，发现他的手心变得分外烫人，艾玛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神情有些寂寥地收回了自己不再拥有温度的手掌，继而重新强打起精神，神色温柔地提醒道：
    “里昂，你不用替我担忧的，如果下一个死界主宰两百年后才出现的话，有灵媒天赋的艾莉依旧可以经常见到我，但如果换成玫兰妮和威廉的话，她们可能就真的要等死后才能见到你了。
    所以三代大人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他的提议其实是对的，无论是为了保证现世的安全，还是为了安娜她们，我留下替代你都是最好的选择。”
    “……”
    最好的选择……吗？
    回忆着刚刚那一触即收的冰冷温度，里昂的嘴唇不由得微微动了动，随即忍不住主动拉过艾玛的手，将那怎么都暖不热的手用力握在了掌心，继而满眼内疚地道：
    “但这对你来说……”
    “没事的，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甚至现在才是最公平的。”
    里昂还没开口，便已经猜出了他想要说什么，提前摇了摇头后，艾玛反握住那只有些烫人的手，随即迎着里昂愧疚的眼眸微笑了一下，眼眸如水地轻声道：
    “我现在已经是死者了，所以活着的你归那位女王，我不抢，但公平起见，等你死掉之后，那她也不许跟我抢！”
    “……”
    ＼(□ l|l)/？！！！
    第916章 毛
    不是……你这个提前量，打得是不是也太提前了点儿？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在等着自己，提前被人预定了的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愣是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而看着一向冷静的里昂，脸上露出的那副目瞪口呆的神色，艾玛不由得抿了抿嘴唇，随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这肯定是骗你的啊~”
    “……”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原来是骗人的啊，吓我一跳，我就说……
    “不过，我的话倒也不全都是假的。”
    “？！”
    伸手轻抚了一下里昂的衣领，把被枪托顶皱的领口抚平后，艾玛秀美的眉毛弯了弯，笑盈盈地柔声嘱咐道：
    “记得注意安全……我虽然没准备硬抢，但如果你因为继续各种胡来，导致早早就过来陪我，最后自己没把持住的话，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
    啧啧啧~
    看了眼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里昂，一旁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斜睨了他一眼，眼里充满了来自老老老前辈的鄙视之情。
    就他这个样，包把持不住的，我赌十个……哎呦卧槽！
    “三代老……师。”
    靠着死界49.9%股权，一把薅住了三代老头儿的意志后，看着把事情搞到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里昂不由得神色恭敬……但又有亿点点狰狞地道：
    “我的热闹很好看是吧？”
    “额……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
    深吸了一口气后，里昂慢慢松开薅住他领口的手掌，咬牙切齿地催促道：
    “我尊敬的老师！您要是看够了的话，能开始办正事儿了吗？”
    “……”
    完了，这个师徒名分看来是肯定洗不掉了……不过倒也不算太亏。
    看了眼里昂手里拎着的狰狞枪械，三代老头儿一边在心里估算，自己锻冶出来的这东西，到底能在编号级异常物里排第几，一边忙不迭地开口回答道：
    “在办了在办了……死界的最高权柄刚刚移交，他们不能马上回来，还得再等上一会儿。”
    他们……回来？！！！
    听到三代老头儿的话后，神色有些哀伤地站在一旁，和这边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天蝎局长，眼眸顿时不由得猛然瞪大。
    “三代大人？！您……您的意思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对天蝎局长惊喜交加的神情十分满意，三代老头儿不由得伸手提了下自己的裤子，随即不无得意地道：
    “那些不成器的小崽子虽然死了几个，但既然我已经出了手，那就肯定还有的救。”
    “！！！”
    看着得知了消息后浑身剧震，激动得微微开始发抖的爱德华后，三代老头儿无视了里昂小刀一样戳过来的眼神，神情略带嫌弃地吐槽道：
    “都是守望宫给闹的，有了这个保底之后，搞得现在局里一代不如一代……你扛着棺材走了之后，六面象獐拼着被打爆了几次，把小半个【终焉之崖】强拖过来之后，那些小崽子直接就被弄下去了好几个！
    我虽然猜到你们不行，但没想到这么不行！如果不是老头子我反应够快的话，那几个被拽下去的小崽子肯定一个都回不来了！”？！！！
    掉下了终焉之崖的人……居然还能回来的吗？
    “你小子……怎么不光实力不行，连脑子也都不行了？”
    一眼便看出了天蝎局长的困惑，三代局长不由得撇了撇嘴，朝着六面象獐的尸体指了指。
    “喏，它不就是下去之后回来的吗？”
    “但它不是……唔……”
    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后，天蝎局长猛地反应了过来，随即满脸震撼地道：
    “您和对付当初的六面象獐时一样，在我们的灵魂里也下了禁制？”
    “差不多吧……感觉情况不太对之后，我就在你们每个人的灵魂里，都顺手塞了一点儿东西，让你们的灵魂保持轻盈，不至于直接掉到终焉之崖最底下，被那玩意彻底分解。”
    简单讲了下自己做了什么后，三代老头哼哼道：
    “虽然我连灵魂都没有，只是一部分执念，成不了死界主宰，但这么多年呆下来，贤者墓园也算是我的地盘儿了，让我跟人打架肯定不行，但搞点儿东西保一下底还是没问题的。
    还有，你们这些小崽子是真的心大，连半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尤其是这一代的金牛，她是你们里最傻的一个！”
    给了金牛董事一个大大的差评后，三代老头撇嘴道：
    “早在六面象獐蹦出来之前，我就已经把东西锻好了，后面猛猛搅锅的时候，就是在借着散出去的水汽，混在贤者墓园的雾里面，偷着往你们的灵魂里塞东西。
    别人不懂锻冶，看不明白也就算了，金牛的锻冶秘术明明学得还凑合，但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就把脑子给忘了，根本没注意我的行动不对劲儿。
    还有你们这些剩下的也一样，除了那个谁之外，居然一个都没反应过来，但凡下手的人不是我的话，恐怕用不着六面象獐动手，你们就已经完蛋了！”
    “……”
    看着一脸不满的三代老头儿，爱德华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了两下。
    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贤者墓园作为清理局在死界唯一的“据点”，本来就是你老人家的地盘儿，我们为了埋伏，还都躺进了你选的棺材里……别人哪能让我们这么听话？
    再说了，跟你有死仇的六面象獐都已经打上门儿来了，鬼才能想到你不准备迎敌，而是趁机在我们灵魂里动手脚啊！
    唔不对，还真有个鬼发现了。
    扭头望向了正在和艾玛小声交谈的“那个谁”后，天蝎局长神情复杂地询问道：
    “所以……这些都是你和三代大人商量好的？你一开始就知道三代大人的计划？”
    “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但也算是知道一部分吧……”

 我！清理员！ 第610节

    似乎回想起了某些恶劣的回忆，里昂点了点头，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我发现他在试图朝我的灵魂里塞……毛的时候，他就直接钻进了棺材里面，要求我配合他的计划，在位于生死交界地带、死亡权柄最弱的亡者之门偷袭，尝试吞掉六面象獐被击毙的化身。”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后，天蝎局长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说的那个毛是什么毛？三代阁下锻冶的特殊异常物吗？”
    “……”
    “？”
    “……”
    “？！！！”
    看着沉默不语的里昂脸上那相当难绷的神情，爱德华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瞬间想到了什么，满眼难以置信地回头望了过去。
    而在爱德华惊恐万状的神情中，三代老头儿朝他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颇为和善的笑容……顺便提了下裤子。
    第917章 疑点
    “你看你，不要急嘛。”
    在天蝎局长的神情从惊恐不断升级，即将因为洁癖而彻底扭曲的时候，三代老头儿抓着自己的裤子，笑呵呵地解释道：
    “我放进你们灵魂里的东西，其实是我的腰带，只不过这个腰带的材料是毛发罢了。
    虽然我没能成为柱神，但好歹也是那个什么值达到了80点的人类，我的身体自然也是绝佳的锻冶素材，甚至比至上四柱神都强出一截。
    所以我在自己死掉后，就把自己的尸体处理了一下，其中毛发部分被收集了起来，加了点儿别的材料编成了一条腰带，用来应付一些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是指……”
    “保命呗～你们也知道的，我实力这么弱，又和死界关系恶劣，还常年呆在贤者墓园里面，万一有哪个死界主宰一时想不开对我下手，把我打坏了怎么办？
    所以为了避免被欺负，我就特意针对死界的情况，把这条腰带锻冶成了回避死亡的异常物，就算掉下终焉之崖也能飘上来，只不过没想到我自己没用上，倒是先给你们用上了。”
    是……这样吗？
    听完三代老头儿的解释后，天蝎局长扭曲的面孔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些，随即回头朝里昂投去了探究的眼神。
    而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有区别吗？”
    “……”
    “咳咳咳！区别还是有的。”
    在天蝎局长的神情重归扭曲之前，三代老头儿干咳了一声，开口打岔道：
    “死界好像重新稳定下来了，我的腰带虽然能延缓死亡，但不能彻底回避死亡，所以咱们赶紧去捞人吧！再拖下去可就不好了。”
    “……”
    这个老……他肯定有问题！
    看着钻进乌木棺材里消失不见的三代老头儿，里昂不由得地活动了一下之前拽过衣领的手，眼中浮现出了一抹莫名之色。
    自从知道自己能够通过触摸，获得有关“异常物”的情报之后，三代老头儿就好像在有意无意地和自己保持“距离”，回避任何直接的身体接触，自己最多也只能触摸到它穿的衣服。
    更诡异的是，他这个“死人”穿的衣服，居然不是和其它亡者一样，是由灵魂演化出来的记忆的延伸，而是完全独立于他的灵魂存在的，一件货真价实的普通衣服。
    当自己想要更进一步，趁机在三代老头儿的“肉体”上摸一把的时候，指尖更是直接扫了个空，好像他真的只是一段没有实体的执念似的。
    并且不止是肉体，连他的棺材也一样，墓园里的其它棺材自己都能碰到，但唯独这具棺材不一样，自己明明可以和艾玛一起躺在里面，但伸手去摸这具棺材时，却根本什么都碰不到，更得不到任何情报。
    所以他一定在防着我……甚至不止在防我！
    在脑海里飞快地过了一遍三代老头儿的情报，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疑点后，里昂的眼睛顿时不自觉地眯了眯。
    死界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六面象獐甚至因为呆得太久都憋疯了，而三代老头儿却远离清理局，常年居住在贤者墓园，他难道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还有，貌似每一代金牛董事“上位”后，三代老头儿都会立刻跑过来，等到金牛董事老死之后，才会回到现世呆一段时间，这里面同样也满是疑点。
    按他的说法，如果不能成为活人里最强的锻冶师，那就要当死人里最强的锻冶师，这理由听起来好像很合理，但他到底是为了这个所谓的最强锻冶师的名头，还是一直在有意地回避着什么？
    这番思考繁复又漫长，但在思维的速度之中，却仅仅只是一次眨眼的时间而已。
    在瞥了三代老头儿的棺材一眼后，里昂没有继续试图探究他的秘密，而是从镜世界中摸出两头抬棺恶魔，朝着三代局长的棺材丢了过去。
    三代老头儿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了，如果非要一探究竟必然要直接摊牌，而他到底什么情况自己却根本就摸不清楚，别的不说，光他身上可能存在的异常物，就不是一般的危险。他只是搜集自身的毛发，就做成了一条能够回避死亡的腰带，那么其它的部分又在哪儿呢？
    骨肉血髓、指齿肤筋，五官脏器、四肢躯干……三代老头儿连自身的毛发都要利用起来，那么这些明显要比毛发更高级的“素材”，又怎么可能被浪费掉？
    “你俩是傻的么！”
    三代老头儿的催促声响起，打断了里昂的思考，只见他从棺材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抬棺的两只匿形魔，随即满脸嫌弃地道：
    “俩人儿抬棺材哪有都抬中间的？要不是我的尸体早就烂没了，不然骨头都得让你们两个蠢货甩出来！”
    “……”
    ……
    “你们缓过来了没有？”
    半躺在漆黑的虚空之中，仰望着上方陡峭的悬崖，正被一束卷曲的毛发勒着脖子，慢悠悠地往下坠的巨蟹董事，忍不住活动了一下被勒住的脖子，随即一脸费解地开口道：
    “刚刚被弄下来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那种……突然失去了控制的感觉？”
    “……”
    “……”
    “……”
    “有”
    经过了相当漫长的沉默后，飘在二十多米外的射手董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甩着自己被扭成了麻的四肢，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都已经准备和刻匠同归于尽了，但灵魂突然被扯了一下，秘术发动没成功，然后直接就被无面人手里的提灯扫下来了。”
    “我也一样。”
    一旁睡眼惺忪的的双鱼董事想了想，随即跟着开口道：
    “在被掘川黄蚓锁定的时候，我考虑过直接舍弃掉自己的肉体，把灵魂换进它的身体之中，将它的意识强行拖进梦里，彻底废掉六面象獐这具化身。
    但正当我准备这么做的时候，我的灵魂也一样被扯了一下，然后也被扫下来了……贞德，你也一样吗？”
    “我倒是没有……咳咳……”
    前襟正在不住渗血的金牛董事咳嗽了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有些困惑地道：
    “我只是单纯的没打过……之前守望宫的事儿，弄得我的灵魂一直有缺，鸦目婆婆和刻匠联手一抽，差点直接把我的灵魂从身体里抓出来……
    话说其它人怎么样了？只有咱们四个被打下来了吗？摩羯跟黄道局长们还安全么？”
    第918章 二桃四士
    “其他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奇怪的毛发后，射手董事眉头紧锁地回答道：
    “咱们四个里面，我和巨蟹寿命将尽，你跟双鱼则灵魂有缺，正好都被死亡权柄克制得死死的，在被终焉之崖正面命中之后，自然逃脱不了。
    剩下摩羯和黄道局长们，虽然同样不是柱神的对手，但和死亡之间的‘距离’要比咱们远得多，对死亡权柄的抵抗能力更强，力竭之后撤退还是不难的。”
    “不止。”
    在另一边晃荡的巨蟹董事，闻言开口补充道：
    “我是最后被拽下来的，在我被命中的时候，那盏能够沟通终焉之崖的提灯，已经被摩羯他们联手打碎了，没了那盏灯之后，六面象獐已经不可能再把终焉之崖拖过去了。”
    “呼……那就好……”
    听完巨蟹董事和射手董事的话后，看上去睡眼惺忪的双鱼董事，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强打着精神道：
    “咱们下来的时候，死坊主和鸦目婆婆彻底废掉，掘川黄蚓只剩下半个身体，六面象獐的化身已经没了两个半，现在能够引动终焉之崖的往生灯也碎了，想要解决掉它已经不难了。”
    “咳咳……但咱们终究还是没能拦住它。”
    神情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后，旁边的金牛董事叹了口气。
    “虽然已经少了一半儿，但六面象獐只要带着死亡权柄回了现世，就一定会带去海量的死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反正是尽力到连命都搭上了。”
    巨蟹董事闻言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随即满眼无奈地道：
    “换成现世或者星界之类的地方，单对单我倒是可以挡住一名柱神，但这次是在死界动手，等于一只脚直接踏进了人家的权能里，咱们几个又各有问题，被克制得太惨了。
    如果像之前计划时一样，只有无面人和刻匠两名柱神级主宰的话，那倒是也能稳赢，可谁知道还冒出来一个六面象獐？在死亡是第一权柄的世界，面对六个全盛的死亡柱神，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啦。
    再说了，如果不是灵魂突然出了问题，我估计还能再带走一个……话说贞德，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人动了手脚吗？”
    “我确实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看着其它三名董事投来的目光，金牛董事不由得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灵魂，随即摇头道：
    “真的一切正常，我很确信自己的灵魂没被人动过手脚……倒是你们，如果灵魂被人动了手脚的话，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儿？”
    “……”
    “……”
    “……”
    “你们怎么不说话？”
    “还是我来说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射手董事神情复杂地开口道：
    “贞德，对我们下手的，很可能是三代大人。”

 我！清理员！ 第611节

    “？！！！”
    “我也这么觉得……”
    一旁的巨蟹董事跟着点了点头，面色不大好看地分析道：
    “在抵达死界之后，咱们一直都呆在贤者墓园里，受到那里的规则的庇佑，六面象獐就算再强，也不可能绕过三代大人的感知，无声无息地对咱们的灵魂下手，所以暗算咱们的人只可能是三代大人。”
    “但……这也说不通啊……”
    金牛董事犹豫了一下后，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三代大人暗算咱们总要有原因吧？他的目的是什么？”
    “要说我的目的，那当然是为了救你们一命啦~”
    “？！！！”听到上方传来的熟悉嗓音，四名正在开小会的董事不由得齐齐抬头，在他们满脸愕然的神情中，一个毛发稀疏的方脑壳正从悬崖边探出头，朝他们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三代大人？！”
    看着出现在悬崖上的那张老脸，飘在终焉之崖下方的四名董事不由得愣住了，随即忙不迭地询问道：
    “您怎么会在这儿？”
    “六面象獐呢？”
    “难道摩羯他们打赢了？！”
    “没赢，摩羯那小崽子跑啦！”
    看了下面重伤的四名董事，尤其是伤得非常之重，飘在了最下方的金牛董事一眼后，三代局长的一张老脸，顿时笑得连褶子都堆起来了。
    “你们几个被扫下去之后，摩羯发现情况不对，判断再打下去也是白送，就直接强行开了一条【天堂小径】，把其它小崽子都送去天堂山啦。
    不过天堂山离死界实在太远，估计他们得半个多月才能到那边儿，要是想再回来的话，估计得一个多月往上了。”
    “……”
    所以……这一趟任务出完，黄道局长们全员成功撤退，就我们四个董事被干掉了？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看了看几名董事有些难绷的神情后，三代老头儿脸上的笑意不由得猛然一收，随即耷拉着脸训斥道：
    “摩羯又不是卖了你们，他那是看情况不对及时带人撤退，好替局里保存一点儿有生力量，你们几个动不动就想同归于尽的，真就该跟他好好学学！
    就算你们把命彻底搭上之后，能再换掉六面象獐两具化身，那之后呢？局里一口气少了四名董事，之后谁去坐镇？难不成把大地苗裔也吸收进局里，给它们也发几个董事的位子坐一坐？
    啧……如果不是老头子我够谨慎，提前就做了点儿手脚，关键时刻往后拽了你们一把的话，现在你们连在终焉之崖底下飘着的机会都没了！”
    “……”
    如果我们没记错的话，之前不是你喊着让我们上去干的吗？现在怎么又反过来说我们太冲动？合着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讲了是吧？
    被三代站在高地上随地大小便的举动气得够呛，但看他那副眉飞色舞的得意模样，几名董事一直高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安全地落回了肚子里。
    “三代大人。”
    开口高呼了一声，打断了三代局长的训斥后，射手董事大声询问道：
    “六面象獐怎么样了？您既然出现在这儿，那它应该已经被解决了吧？”
    “那是当然！”
    三代老头儿闻言眉头一扬，随即扒着悬崖边，满眼得意地回答道：
    “在我的指挥下，那个谁拿着我锻冶出来的异常物，在我指定的地方打了个埋伏，没等六面象獐进入现世就把它给毙了！”
    “？！！！”
    “呵呵，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是最厉害的局长了没？就算没了当初的力量，但我还有脑子！”
    看着下方满脸惊喜的四名董事，三代老头儿微昂着头哼哼道：
    “你们几个小崽子，刚才居然还怀疑我……我不暗算你们的话，这次能这么容易解决掉六面象獐吗？
    如果只死了两具化身，六面象獐肯定会忍不住去现世看一眼，但要是被你们一口气拼掉了四五具化身的话，它再想回现世也得先养好伤……哎？你们几个老实点儿，别乱晃！不然不好瞄准！”
    开口朝着悬崖下喊了两声，让几名董事保持身体稳定后，三代老头儿瞥了眼身后正在默默装弹的里昂，随即笑眯眯地朝着悬崖下喊道：
    “你们虽然都没死，但也不一定都能救得活，在打死六面象獐之后，那个谁手里就剩下两发射钉了，最多救上来两个人。
    至于剩下两个还得继续在下面飘着，等他再杀两名柱神之后才有机会救上来……所以你们怎么说？哪两个上来？”
    第919章 死亡尽头
    只有两个人能立刻被救上去？
    听完三代局长的通知后，终焉之崖下方的四名董事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巨蟹董事率先开口，摆了摆手道：
    “你们几个选吧，我本来也没剩下多少年了，上去之后用不了少年就要重新下来，没必要特意折腾一遍了。”
    “咳咳……别！”
    金牛董事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阻止道：
    “你才是我们之中最该上去的，目前【腹神狱】还没有人能够完美继承，即便可以用其它手段暂时封存，但还是由你照看着最稳妥。”
    “贞德说得对。”
    一旁的射手董事微微颔首，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我们是清理局的董事，考虑问题要先看局里的情况，目前继承了巨蟹秘术的清理员都还没成长起来，缺乏合适的人顶替你，所以你应该上去。
    而我射手宫的秘术入门的人多，还可以联手使用，就算我这个董事不在，需要射手秘术的时候也有人能顶上，并且我的寿命同样所剩不多，所以我才是该留下的那个。”
    “我的情况也一样。”
    在射手董事分析完后，金牛董事神色平静地补充道：
    “三代大人在锻冶秘术上的造诣比我更强，可以完美替代我的位置，直到下一任金牛董事出现，所以我才是最该留下来的。”
    “我也……”
    “你上去吧。”
    打断了双鱼董事的话后，金牛董事拉风箱似地咳嗽了两声，随即温声劝说道：
    “你的灵魂状态比较特殊，四个灵魂轮流掌控身体，受到死亡权柄的侵蚀会重很多，所以保险起见，你和巨蟹一起上去最合适。”
    “不错不错！那就这么定了吧！”
    眼见金牛董事和射手董事决定留下，趴在终焉之崖上旁听的三代老头儿，顿时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喜气洋洋地回头招呼道：
    “那个谁，来来来，开枪开枪，赶紧把那俩小崽子打上来！”
    “好的。”
    看了看笑得牙子都露出来了的三代老头儿，里昂点头应了一声，随即拎着狙击枪来到了悬崖边上，一枪打爆了金牛董事的脑袋。
    “……”
    “……”
    “……”
    (，#Д)(，#Д)(，#Д)？！！！
    “tmd，打歪了……”
    瞥了眼三代局长僵在了脸上的笑容后，里昂白净的面孔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面带愧色地主动致歉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枪法比较生疏……要不你们重新再商量一遍？”
    “……”
    你这孩子……
    浑身的死气随着射钉飞快褪尽，不受控制地从终焉之崖底下飘了上来后，第一个被复活的金牛董事无奈地望向里昂，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打歪了什么的，那必然是纯糊弄鬼的，因为奥莉薇娅的缘故，在一众董事里面，里昂和自己的关系最好，这孩子肯定是不忍心自己在下面受苦，所以故意先打了自己，这可真是……
    “没事的，这样也不错！”
    就在金牛董事看着里昂，感觉说他两句也不是，不说两句又不好，一时间左右为难时，终焉之崖下方突然传来了双鱼董事的呼喊声。
    “我只会在灵魂切换的时候受些影响，金牛则本身灵魂有缺，情况比我还要差，她上去最好……至于剩下那次机会就给巨蟹吧，毕竟如果他不上去的话，那【腹神狱】就真的没人管了。”“好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面带歉意地看了双鱼董事一眼，随即再次举枪瞄准，而这一次他的枪法就准太多了，砰地一枪直接打中了巨蟹董事的脑门儿，干脆利落地把他打了上来。
    虽然有些对不起双鱼董事，但这下可以确定了，三代老头儿确实在“躲着”每一代的金牛！
    瞥了眼一脸如丧考妣的三代老头儿后，里昂彻底确定了心头的猜测，随即开口朝下方剩下的两名董事承诺道：
    “射手阁下，双鱼阁下！你们放心，我会尽快找两头柱神干掉，早点儿把你们弄上来的！”
    “……”
    你这话说的……好像柱神就是街边的大白菜，想买随时都能买得到一样……
    听到里昂的话后，在场的董事们不由得有些难绷，甚至连对他最有信心的金牛董事，都忍不住开口劝了几句，提醒里昂不要莽撞行事。
    而里昂在连连点头答应，并保证绝对不会乱来之后，默默地打开徽章面板，装上了一枚泛着死灰色的崭新徽章。
    【通过一场字面意义上充满了死亡的战斗，你成功完成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捕猎，将死界所有真神以上的存在尽数收入腹中】
    【你的黄金级隐藏徽章“食神恶鬼”，成功进阶为异色隐藏徽章“我才是死亡的尽头（死灰）”】
    【我才是死亡的尽头（异色·死灰·无法升级）：生命是一场通往死亡的旅行，而死亡则是一个注定会到来的节日；生溶于死，就像水消失在水中……随后被我一饮而尽】
    【佩戴效果：对任何一名“生者”造成了足以致死的损伤后，你便会暂时获得特殊状态“饮水者”】
    【饮水者：当一枚新死的“水滴”穿过死界的天空，被你送入终焉之崖下方的大湖里时，你便会出现在这片无比澄澈的湖泊之中。
    而如果你在湖中找到这枚水滴，并选择将其喝掉的话，无论这枚新死的“水滴”有多么巨大，其都将彻底回归世界本源，被赐予平等的终结】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你的存在已经挤占了部分死亡规则，因此所有掌握了“世界之理”的柱神，在你佩戴上这枚徽章时心中便会立刻明白，被你杀死的结果不会是等待复苏，而是将面临最为彻底的终结】
    “嗯？”
    在里昂佩戴上【我才是死亡的尽头】的瞬间，站在他身边的艾玛便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投来了满含讶异的目光，而三代老头儿的方向，则近乎同时传来了一声擂鼓般的爆响。

 我！清理员！ 第612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接到了众人疑惑的目光后，三代老头儿忙不迭地捂住自己的心口，干笑了两声道：
    “我有点儿不太舒服……那什么，既然能救的人都救上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
    看来除了毛发腰带之外，三代局长生前的心脏，恐怕也已经被他利用上了。
    望着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而是用力捂住心口，动作稍显匆忙地钻进了棺材的三代老头儿，里昂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回头望向了身边的艾玛，意有所指地询问道：
    “艾玛……前辈，成为了新的死界主宰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有什么打算？
    艾玛闻言眨了眨眼，几乎是瞬间便领会了里昂的意思。
    “我虽然比较了解死亡，但对死界反而没有那么熟悉……你有什么建议吗？”
    “有的。”
    看了眼【唯物】的隐藏特性栏里，高达49.9%的死界解析度，里昂不由得笑了一下，随即眸光闪烁地开口道：
    “现在的死界有些太残酷了，帮助亡者回归世界的流程也过于痛苦，我们不妨把它改得温和一些……就先加个十八层地狱吧！”
    第920章 里昂的打算（上）
    十八层……地狱？！？！？！
    看着似乎被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变得一脸兴致勃勃的里昂，被捞上来的两名董事浑身一僵，刚刚才恢复没多久的心跳，不由得齐齐漏了半拍儿。
    虽然死界对亡者的“处理”手段，确实显得过于残酷了……但你这个十八层地狱，听着好像也没比原来好多少啊？
    “你们误会了，我说的这个地狱，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要下的，肯定要先经过一系列的分辨，只有恶人才会被扔进去。”
    看了眼神色有些难绷的两名董事后，首次拿到“管理员权限”的里昂，不由得努力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复刻欲，主动开口解释道：
    “咱们拿下死界之前，人类死后就要在这儿白白受苦，如果咱们拿下死界之后，人类还要在这儿白白受苦的话，那这个死界不是白拿了嘛！
    所以我的想法是，要么什么都别做，要么做了就要做到底，咱们干脆想点儿办法，把死界和现世彻底‘绑’起来，甚至直接让它成为现世规则的一部分！”
    让死界成为现世规则的一部分？
    顺着这个思路琢磨了一下后，对里昂的“习性”较为了解的金牛董事，隐约摸清楚了一点儿脉络，皱着眉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放弃对死界‘存在’的遮蔽，让现世知道死界的部分情况？”
    “对。”
    里昂点了点头，眼神颇为笃定地道：
    “认知即世界，大庭十裔们既然能靠着自己族群的共识，将一部分世界从现世中剥离，那我们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做，我提议干脆放开一部分【幻象缶】的效力，让存在死界的消息在现世流传开来。
    而当‘死后的灵魂要去死界，再重新回到现世’这个情况，慢慢成为现世的共识后，原本单独存在于现世之外的死界，有很大概率会慢慢和现世靠近，并最终彻底绑在一起。”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这么搞有什么好处吗？”
    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皮后，巨蟹董事一脸费解地道：
    “让普通人触及的‘异常’越多，他们自身的‘里昂值’就越高，也越容易诞生或触发异常事件，就需要越多的清理员去处理……”
    “但这么做之后，也能诞生更多的清理员，同样会壮大清理局的力量！”
    看了眼两名董事的表情后，里昂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金牛阁下、巨蟹阁下，不瞒你们说，我其实认为，过去咱们局里对待异常物和异常事件的态度，一直都有着很大的问题。
    面对新诞生的异常物和异常事件，咱们的想法和做法，永远都是怎么压制情况，以及怎么尽快消除影响，这么做实在是太被动了，而且以现在的人手也根本处理不过来。
    所以与其尽可能地降低所有人的浸染值，然后追在爆发的异常事件后面到处灭火，倒不如干脆稍微放开一部分压制，反过来增加潜在清理员的数量。”
    “里昂……其实你提的这个想法，局里过去已经有前辈们试过了，但结果并不是太好。”
    金牛董事叹了口气，神情不大好看地道：
    “局里和月之民曾经有一段蜜月期，第八代的蛇夫董事就暂时放开了对于血月的屏蔽，在为期一个月的时间里，每天午夜都会允许血月照向大地3-5秒钟，将一小部分国民的里昂值提升了差不多0.5左右。
    它的目的是借此培养出一批清理员，而等到了年末的时候，蛇夫分局三级清理员的数量也确实增加了30%，可异常事件却直接暴增200%，且大部分都是偏向‘恶性’的，造成了不小的伤亡。在那之后，这种尝试就被彻底叫停了，第八代蛇夫董事也因此被撤职，去星界镇守了八十几年，直到老死都没回来……”
    原来清理局曾经做过类似的尝试吗？
    有些讶异地看了金牛董事一眼后，里昂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金牛阁下，您说那位第八代蛇夫董事没成功，会不会不是他的思路有问题，而是这个世界本身有问题？”
    “？？？”
    “金牛阁下，您知道吗？现世中大多王国里的大多数人，活得其实都非常辛苦，只是安稳地活着都很困难。”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里昂在镜世界里翻了翻，找出一枚有着六根指针的腕表递了过去，随即耐心地开口解释道：
    “我学过水瓶宫的异常创生秘术，对于异常物的诞生还算比较了解……按照水瓶秘术的理论，大部分异常物的诞生，都需要满足一定的条件。
    痛苦的过去或伟大的未来，特殊的灵魂或特殊的肉体，激烈的情绪或者偏执的性格，这三组特质之中最少要各占一个，并且诞生的异常物的能力和倾向，也必然和这些特质相关。
    而对于那次尝试中的普通人来说，最容易凑齐的诞生异常物的公式，就是【痛苦的经历】+【被血月照射的肉体】+【爆发的负面情绪】，而通过这个负面公式诞生的异常物，效果当然也都是负面的。
    在获得了超越普通人的能力后，它们自然不可能立刻忘掉过去的痛苦，而是会开始凭着本能疯狂报复，直至被异常物反过来浸染支配，最后彻底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变成无差别袭击所有人的异常灾害……”
    “我明白了！”
    听到这里时，旁边一直在蹙眉苦思的巨蟹董事，顿时不由得眼前一亮。
    “你是想通过那个什么地狱的情况，宣扬死后要为生前的恶行受到折磨，对现世的人类进行恐吓，逼迫他们减少恶行，跟着减少负面属性异常物的诞生？”
    “是规劝……或者说威慑也行！”
    纠正了一下巨蟹董事过于直白的说法后，里昂眼神闪烁地开口补充道：
    “而且光有死界的威慑还不够，我们还得借助局里对各国王室的影响力，要求他们必须改善当前的情况，否则这么做就只是饮鸩止渴而已。
    毕竟问题的根源，是大多数人过于痛苦的生活，只要这个问题还没解决，那么其它的地方再怎么改也都是没用的。”
    第921章 里昂的打算（下）
    改造死界……威慑现世……插手十二王国……解决大多数人的痛苦……放开死界的消息增加浸染值……催生更可控的正面异常物……提高清理员的数量……强化清理局……
    面对里昂甩出来的一条龙计划，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后，不由得再次对视了一眼，随即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的神采。
    水瓶提出来的这一套东西，似乎真的能够走得通！而如果真的让他做成了的话……
    “如果这些能够做成的话，我们不光能够缓解日渐衰弱的情况，甚至有机会追上前代董事和局长们的脚步，让清理局再次伟大！”
    看出了两人的意动，里昂直接一句“make清理局牛逼again”砸了过去，轰得两人晕头转向，随即又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语重心长地开口鼓动道：
    “金牛阁下、巨蟹阁下，现世实在是太大了，我们的人数又太少了，八十七个分局多的上百人，少的只有几十人甚至十几人，现世那么大，就凭这几千个人根本就照顾不过来的。
    我之前看过局里的记录，清理局人手不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几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里，咱们都在疲于奔命地到处补窟窿。
    但人手越是不够，执行任务时就越容易出危险，搞得局里死伤率一直都居高不下，然后造成更严重的人手短缺，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恶性循环。
    而只要咱们能够做成我说的这件事，那么清理员的人数说不定能翻十倍、二十倍、甚至更多！到时候整个现世的情况必定能够大大改善！”
    “你……你先别说话，你先等我想一下！”
    被里昂的大饼塞得有点儿撑，呼吸急促了不少的金牛董事咳了声，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继而尽可能理智地提出疑问道：
    “但‘恶意’似乎也是伤害能力的来源，以后如果都是‘正面’异常物的话，未来整个清理局的杀伤能力肯定会下滑不少，就算能够解决了戮王会，也一定会有新的外神从星界进来，到那时候……”
    “到了那时候，我们清理局的人手都暴涨十倍了，现世的异常物不合适就用别的呗。”
    里昂闻言挑了挑眉，开口反问道：
    “不是还有深渊和天堂山之类的地方么？圣灵界、源神台、四碎界、各种外神……能锻冶异常物的东西到处都有，直接出去抓不就好了？我们出得去他们进不来，异常物不是想抓多少就能抓多少？
    尤其是深渊里的恶魔，以清理局现在的人数，只要随便抓空几个地狱，就够咱们给所有清理员人手配上一整套恶魔异常物了。
    而等培养出了更多的清理员后，就会有更多人能学会金牛秘术，然后锻冶出更多更强的异常物，我们再用它们去抓更厉害的大恶魔，然后再锻冶更猛的异常物，培养更厉害的清理员，再然后打出星……”
    “别别别！你等等！你先等等！”
    面对里昂越来越离谱的未来计划，就连没有开口质疑的巨蟹董事，也觉得稍微有点儿扛不住了，不自觉地摆着手向后退了两步。
    眼下的清理局明明左支右拙，出来打个死界都翻了大车，差点儿让人家干得全军覆没，但里昂这么一分析之后，局势突然又成了一片大好，甚至都已经开始考虑向外扩张了？这……这……
    “这可不能等啊！”
    深知越是庞大悠久的组织，想要做出改变就越困难，难得“仅剩”的两个董事都跟自己关系极好，推行自己的计划会相对容易，里昂索性便趁热打铁，一脸严肃地开口提醒道：“金牛阁下、巨蟹阁下，如果咱们现在就动手去做的话，想要培养出合格的清理员，都要不短的时间，等他们成长到二级、三级、甚至一级的时间就更久了。
    而局里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八十七分局的局长，一大半儿都没有真神级的战力，甚至连爱德华都能当黄道局长了，现在情况多烂就不用我讲了吧？
    还有，之前五宫遴选的时候，我也接触了局里的新生代，发觉有潜力的清理员也少得很，等您两位和其它老一辈的董事离开后，接班上来的新董事想成长到您几位这个级别，没有个三五十年想都不要想！
    这些都是危机啊！两位，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还能给新生代继续遮风挡雨多久？我可以等你们，但咱们的敌人不会等啊！”
    “……”
    妈耶……这就是年轻人么？水瓶的冲劲儿是不是有点儿太足了？
    被里昂拿话拱得步步败退，深觉承受不住的两名董事，忍不住又一次对视了一眼，齐齐回想起了上次开会时的情况。
    上次召开董事会议，商议要不要进攻死界的时候，这孩子就表现得比较激进，当时自己两人还觉得，他那是胆子大不怯场，第一次参加董事会议就敢畅所欲言，应该好好鼓励鼓励来着。
    但现在来看，他上回哪是畅所欲言啊？上次的他绝对已经拼命在收着了，以水瓶的作风和态度，上次他只说要给死界一个教训，没说要把死界整个儿端了，明显已经是拘谨得不能再拘谨了。
    不对！死界现在好像已经被整个儿端了？!
    ……
    “里昂，你说得……对！”
    这一套“m清牛a”来得太过突然，仓促之下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金牛董事只得承认了里昂的说法，随即摆手苦笑着求饶道：
    “但这个事儿真的太大了，不光要修改【幻象缶】的效力范围，派人对十二王国反复施压，甚至还要改掉起码三十条禁令，一口气扭转局里维持了好几千年的方式。
    里昂，我倒也不是想拒绝，你的提议目前看来非常好，但你多少得给我们几个老家伙一点儿时间，好歹让我们稍微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行吗？”
    “好吧……”

 我！清理员！ 第613节

    看了看已经退到了终焉之崖边上，再退就要重新摔下去了的两名董事，里昂知道自己今天的话，已经逼近了他们接受能力的极限，只得叹了口气表示接受，随即微带失望地道：
    “那你们在这儿慢慢商量，我先跟艾玛前辈回前面，争取今天把鬼门关改出来。”
    “鬼门关？”
    “就是原来的亡者之门。”
    第922章 情怀皮肤现代化改造
    我这是……
    望着在充满死寂之意的灰雾中踉跄前行的亡者们，遥望在浓重灰雾背后若隐若现的巨大门扉，后脑勺上卡了一把大斧子的男人……男魂，顿时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死了？我已经死了？！
    努力回想了一下生前留下的回忆，记起了满含魅意的歌喉，跟耳后骤然响起的破风声后，男人这才彻底确认了自己现在的处境，随即不由得浑身一馁。
    我确实应该是死了……
    前些时间赛奥王国的王船被拖走后，蔽月海附近便彻底成了海妖的栖息地，路过的航船经常有水手被她们的歌声唱得发疯，然后跳船游向礁石力竭而死。
    于是自己就找局长领了任务，带着【噤声八音盒】去驱赶海妖群落，但刚驱赶到一半儿的时候，船上的大副就先疯掉了，直接拎起砍缆绳的大斧到处乱劈，而自己又刚好在分心操控八音盒……
    该死的！我就这么死了？
    靠着远胜于普通人的灵魂质量，暂时抵抗住了亡者之门的拉扯后，脑袋上卡着斧子的男人不由得抱住脑袋，满眼不甘地大吼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我可是曾经和食神一起参加过晋升考核，最后活着回来的二级清理员！居然就这么给人劈死了？还死得这么蠢？我……我……
    “那边儿的！干什么呢？”
    似乎注意到了这个特殊的存在，亡者之门外黑白分列的两队灵魂中，立刻各自走出了一名灵魂，拿着镣铐快步奔了过来，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快进去！亡者的灵魂不能在外面逗留！”
    “走走走！别挡着后面的人！不然我们就要锁你了！”
    “……”
    不是……这俩又是干嘛的？
    看着面前带着奇怪的高帽，一手拿着棒子一手拿着镣铐，要求自己赶紧进入亡者之门的奇怪灵魂，男人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懵，随即有些错愕地询问道：
    “你们是谁？亡者之门不是归食神管了吗？”
    这人居然知道食神……所以他是个死掉的清理员？
    听完男人好奇的询问后，黑白灵魂的态度略微和缓了一些，随即好像还不太熟练似的，有些生硬地自我介绍道：
    “我们是黑……嗯……黑色暂时和白色暂时……我也不知道为啥叫这个，反正就是这么喊的，现在的鬼门关没有死界主宰看守，所以我们被要求在这儿维持秩序。”
    “鬼门关？”
    “就是原来的亡者之门。”
    看在面前这个斧头男是名清理员的份儿上，脸上往下掉白灰的“白色暂时”小声解释了一句，随即朝远处灰雾笼罩中的亡者之门指了指。
    “喏，那上面不写着呢吗？”
    “？”
    顺着“白色暂时”抹得苍白的手指头，朝亡者之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后，斧头男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一脸懵逼地愣在了原地。
    一座由石柱砌成的巨大牌楼，替代了原本左右分开的亡者之门，矗立在了这块生与死的交界地上。
    而在这座青砖黑瓦、四角飞檐的奇怪建筑中央，钉着一块长方形的巨大匾额，上面被人涂了三个大概是文字的奇怪符号，正在散发着让人心头微微发毛的红光。
    “那三个符号的意思是……”
    “鬼门关啊，下边儿不是有翻译吗？”
    还有翻译？
    被黑白灵魂的话说得微微一愣，斧头男连忙眯眼看去，发现那三个符号下方，确实还写着对应的翻译，然而还没等他细看，就被两人搡了一把，有些着急地催促道：
    “快点儿快点儿，你已经留够久了，哪怕是清理员也不能这么堵着，赶紧进去登记啊！”“啊？现在死了还得登记？”
    “你问我干什么？这是你们清理局的食……咳……这是上面的大人物定的，我们就是照着做……快快快！你赶紧去登个记，然后就该上黄泉路了。”
    “黄泉路……不是不归路吗？”
    “刷成黄的了。”
    “啊？！”
    “啊不是！”
    一时嘴快说漏了的“白色暂时”，不由得连忙开口找补道：
    “那个……按照上面的说法，不归路听着不吉利，而且虽然路还在，但也已经没了原本的功效，所以干脆就换个名……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快走快走！”
    “……”
    虽然心里憋了一万个问题想问，但在“黑白暂时”的连声催促下，斧头男还是只得快步走向了模样大变的亡者之门，随即在门边的一张桌子上领了张表。
    “您好。”
    朝着斧头男咧开嘴角，露出了八颗闪亮的雪白牙齿后，桌后穿着一身黑白套裙，容貌姣好的女灵魂微笑着开口指引道：
    “死者先生，年龄、性别、住址、死因……这几个必填项麻烦先填一下，不识字也能靠着灵魂理解去填写，这张表只接受发自灵魂的真相。
    另外，下面框框里的生前遗憾、社会功绩、存活家属、特殊贡献这些则属于选填项，有的话可以填，不想填的话也可以空着。
    但这边建议您如果有的话，多少还是尽量填写一下，毕竟这些虽然只是选填项，但后续也可能影响到您的死后再就业方向，以及相关岗位的福利待遇等情况，甚至还会影响相应部门里的晋升速度。”
    “……”
    死后再就业……还能继续晋升？还有福利待遇？这还是死界吗？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拿着手里内容极度诡异的表格，斧头男脑袋上的斧头都有些绷不住了，张着嘴满眼呆滞地询问道：
    “你们这……你们这……”
    “我们是清理局在死界的分支机构，最近刚刚成立没多久，目前暂定名是地府分局，由艾玛阁下担任局长……您可以看一下表头，上面还有清理局的标志。”
    “……”
    顺着女灵魂的指尖，看了看表头上的屎……圣甲虫后，斧头男的嘴巴终于勉强闭了起来，一边努力接受着夸张的现实，一边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局里已经把整个死界打下来了？”
    局里？
    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后，套裙女灵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笑容变得更热切了几分，继而主动开口道：
    “这位尊敬的死者先生，如果您生前曾经担任清理员的话，那么算作三级特殊贡献，填完表后可以走快速通道，直接前往审判厅接受各位判官的审判。”
    “审判？我犯罪了？”
    “先生，审判不一定是有罪，也可以是有功。”
    飞快地瞄了眼桌子旁边的备忘板，过了一下死界新主宰定下的工作流程后，女灵魂微带艳羡地解释道：
    “按照食……实际上被定下来的规则，如果您在担任清理员的职业生涯中，积攒了足够多的功勋的话，就会在死界得到相应的报偿，或者为还存活的家人兑换福利。
    甚至如果您的工作足够努力，积累的功勋足够大，并且没有什么恶性犯罪，且灵魂与肉体的状态达标的话，甚至可以被安排走复活流程，活完150岁再过来。”
    “啊？！！！”
    第923章 大刀阔斧，再刀再斧
    “那个……里昂啊……”
    飘在遗悔城的正上方，看着正热火朝天地喊着号子，努力把遗悔城从沼泽里往上挖的数万亡者，金牛董事不由得满脸难绷地道：
    “遗悔城不是被你打得陷进去的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往出挖了？而且你现在也算大半个死界主宰，你来动手的话应该比它们动手更快吧？”
    “不一样的。”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
    “我只掌控了一半儿死亡权柄，所以在不破坏死界基本规则的情况下，只能改造一半儿的死界，这种别人也能做到的事情，还是尽量交给别人吧，慢一点儿也没什么。
    至于为什么要把遗悔城挖出来……并不是所有亡者都能彻底放下遗憾，他们还是要有个住的地方，而且我还给地府分局招了不少员工，他们也不能一直都在工作，总要有点儿别的生活。
    把遗悔城和蹈灵坊市的遗址开掘出来，再好好收拾一下的话，正好一个可以给他们居住生活，一个可以用来安排些商店和娱乐，免得他们活得……嗯……死得太过无聊。”
    “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好了？”
    眯眼看了看下方的亡者们，在那一张张满是死气的苍白面孔上，看到了几乎不输于生者的活力后，巨蟹董事不由得神色复杂地提醒道：
    “里昂，按照你的规划，未来亡者们在死界的生活，恐怕要比现世都不差了，你把死界弄得这么好，那死者们还愿意走向终焉之崖吗？”
    “会的。”
    大概早就想好了这个问题，里昂一边动手修改着遗悔城中的部分规则，一边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真正的亡者没有肉体也没有五感，一切都只是灵魂的‘感知’，这种生活是无法和‘活着’本身媲美的。
    而且从亡者进入死界开始，死界就在不断消磨它们属于‘生者’的部分，只是速度没有原本的那些地点快而已，这一点是死界的基础规则，我也一样改变不了……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似乎想起了什么，侧头望向了身边的金牛董事。
    “金牛阁下，局里选拔清理员的方式，能不能也改一改？”
    “啊？”
    没想到里昂才刚大刀阔斧地改完一批，居然就又盯上了一项清理局的基本局策，两名董事不由得齐齐一抖，随即心头有些发慌地询问道：
    “你……你又有新想法了？”
    “其实这个想法我早就有了。”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金牛阁下、巨蟹阁下，不瞒你们说，我其实认为，过去咱们局里清理员们执行任务的手段，一直都有着很大的问题。”
    妈耶……又来？

 我！清理员！ 第614节

    听着这个异常熟悉的句式，两名董事一时间不由得头皮发麻。
    上次说完这句话后没多久，水瓶便把清理局“压制为主”的千年传统驳得体无完肤，然后开始手搓死界，把原本恐怖阴森的世界搓得面目全非，后面提出的计划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离谱。
    而这次他又盯上了局里的人员选拔方式和执行手段，难不成……
    “要不就干脆把原来的模式废止了吧！”
    “……”
    我就知道！x2
    说出了完全符合两名董事“期待”的提议后，里昂神情恳切地开口解释道：
    “金牛阁下、巨蟹阁下，咱们现在的选拔方式，虽然能最快地发现那些有着偏激性格和思维，并因此诞生了异常物的人。
    但也正因为这种选拔方式，所以我们的清理员很多都是犯下了恶行的罪犯，即便现在他们站在了保卫人类的前线，处理事情的手段也相当酷烈，经常不顾普通人的死活，造成本可以避免的大规模伤亡。”“唉……确实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微微叹了口气后，巨蟹董事眉头紧锁地道：
    “不过我依旧不同意你的想法，因为如果局里加以限制，禁止使用过激手段的话，清理员们的伤亡率必然会直线上升，然后造成更多的问题。”
    “我明白您的意思。”
    朝着巨蟹董事点头致意后，里昂神色平和地辩解道：
    “我没准备用这个理由去束缚清理员们的手脚，逼迫他们选择危险巨大，虽然有可能减少伤亡，但更可能累及更多人的选择。
    我只是希望通过改变选拔方式，以及增加一些小规则，让未来的清理员能够稍微更有‘人性’一些，在面临那些两难情况的时候，也好尽量做出一些更有‘人味儿’的选择。”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自然是扩大‘检查’的范围，用大规模检查来替代监狱捞人的方式。”
    里昂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望着金牛董事道：
    “金牛阁下，您能不能锻冶出那种感知范围极大，可以定期超大规模检查人类里昂值的异常物？”
    “可以倒是可以……”
    金牛董事闻言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但这种东西不光消耗巨大，而且还会临时拔升普通人的里昂值，如果检查次数过多的话……唔……我明白了。”
    看了眼下方的遗悔城后，金牛董事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明悟之色。
    以前不用这种法子找人，是担心意外“制造”出大量异常物持有者，造成更多的异常灾害，但如果里昂的改造计划没问题的话，这种少量多次的“微浸染”反而是件好事，能够诞生出更多的清理员苗子。
    “等回去我就开始尝试！”
    “那就辛苦您了。”
    朝着金牛董事点了点头后，里昂望了眼眉头紧锁的巨蟹董事，随即继续开口道：
    “至于清理员们手段太过酷烈的问题，我觉得可以和现在的死界结合起来处理……虽然暂时还不好作出太多的限制，但可以用类似‘利诱’的方式，使得他们自己规范自身的行为。”
    “利诱？”
    “说白了其实还是奖惩制度，不过清理员们和普通人区别很大，那奖惩的东西自然也要变。”
    瞥了眼下方已然露出了大半截的遗悔城后，里昂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巨蟹阁下，我发现大多数清理员虽然性情都偏激固执，但其实也都有着不小的遗憾，而这些遗憾里很多都与亲人有关。
    那么如果咱们地府分局再添一条规则，加入清理局并保持‘考评’优良，无恶性劣迹的清理员，就能够定期会见死去的亲属，积功足够甚至可以将其复活的话……”
    第924章 里昂局与人手借调
    那他们怕是会跟玩儿命一样出任务！
    听完里昂的提议后，巨蟹董事不由得字面意义上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但你这么干的话，万一现世乱了套……”
    “乱不起来的。”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神情笃定地道：
    “局里所有清理员加起来也才几千人，哪怕他们各个都立功无数，并且心怀大爱，连自己舅姥爷养的狗都要复活一遍，那最多也就能占几万个复活名额。
    相对于现世十几二十亿的总人口来说，这几万人只是小意思，更何况这几万人，会由十一个王国和大量的城邦分摊，并且还有局里的【幻象缶】保底，各种意义上都是乱不起来的。
    而且这种复活又不是永生不死，咱们人类的寿命上限目前被锁死在了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后这些人还是会回来的，影响完全处于可控范围内……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地继续补充道：
    “其实不应该仅限清理员，咱们人类这个族群里的普通人，只要贡献足够大的话，也可以试着给与一定的复活名额。
    比如前柯罗克王国的学者们，他们最近正在培育高产粮食种子，如果他们能够成功的话，我觉得也应该分配一些名额过去，起码保证这些学者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再说，另外咱们还可以……”
    “别别别，这些已经可以了！真的已经够快了！”
    眼看着里昂的思路又开始发散，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的巨蟹董事连忙摆手阻止，随即语气近乎哀求地开口道：
    “水瓶，咱们还是慢一点儿吧！你……我倒也不是反对你的想法，但你慢点儿一样一样来，别一口气全都给安排了，一上来你就改这么大，我怕现世扛不住啊！”
    “您放心，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强行推进这些东西的。”
    看了眼同样一脸心有戚戚的金牛董事后，知道自己提出的东西，怕是又触碰到他们的底线了，里昂便把后半截设想咽了回去，转而温言解释道：
    “这些都只是一些设想，肯定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自然要先小规模试验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太大的漏洞再全面推进，避免造成什么追悔莫及的后果。
    而按我也能活一百五十岁算，那我起码还有一百三十多年可以搞这些，完全可以像您说的那样，一条一条慢慢尝试，最后肯定能找到最稳妥的办法。”
    “……”
    一百三十多年……
    看着里昂那张满是自信的年轻面孔，巨蟹董事和金牛董事不由得恍惚了一下，随即猛然发现了一个既令人振奋不已，又让人心里忍不住发毛的事实。
    里昂还很年轻，非常非常年轻，史无前例的年轻。
    老一辈的董事基本百岁起步，最年轻的也已经超过七十岁了，是足以做他爷爷奶奶的年纪，等自己这些老一辈都老死之后，无论实力还是资历都稳居第一的里昂，能够“大权独揽”的时间恐怕要超过八十年。
    而这些改变被他推进下去之后，那些在活着时就得了好处，连死后再就业也被安排上了的清理员们，必定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他，原本结构相对松散的清理局，恐怕会史无前例地被捏合到一起。
    更何况考虑到里昂目前的情况，以及他积攒下来的大量功绩，等现任局长老死或者退位之后，新任清理局局长几乎不作第二人想，而真到了那个时候的话……
    清理局？里昂局！
    ……
    “巨蟹阁下？巨蟹阁下？”
    “啊？”
    从清理局全员改姓莱恩，现世也被里昂捏在手里，随意搓扁揉圆的可怕设想中挣脱出来后，神情有些恍惚的巨蟹董事眨了眨眼，随即神情有些紧张地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走神儿……你刚说什么？”“我刚才说，您能给我弄一批恶魔过来吗？”
    奇怪地看了眼两名有些愣神的董事后，里昂开口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要求。
    “咱们地府分局才刚成立，很多地方都特别缺人手，有潜力的灵魂也不够多，所以我想请您弄一批恶魔过来，负责维持秩序并且承担一些劳役。”
    “这个简单。”
    虽然弄一批恶魔并没有说起来那么容易，但和里昂其它的提议比起来，这已经是最简单最保守的要求了，巨蟹董事当即欣然答允，甚至主动询问想要什么类型的恶魔。
    “那就牛角魔跟马首魔吧！”
    看了眼下方的遗悔城后，恶趣味又冒了上来的里昂，不由得笑呵呵地道：
    “这两种恶魔虽然实力不强，但长得挺合适的，天生就该在咱们地府分局干活儿……哦对了，要不您受累，有功夫的话跑一趟深渊，直接把它们全族都抓过来算了。”
    “行。”
    虽然没搞懂牛角魔跟马首魔为什么适合地府，特意去抓两个恶魔族群也怪麻烦的，但只要里昂别再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改革，巨蟹董事觉得什么都可以答应。
    而承诺了会去对应的深渊地狱，帮艾玛的地府分局配齐山寨版牛头马面后，大概是从里面联想到了什么，巨蟹董事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十八层地狱，现在安排得怎么样了？”
    “进度还行吧！”
    谈论到十八层地狱的问题后，里昂的精神头儿肉眼可见地提了一截，随即笑眯眯地道：
    “刑罚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但可能是项目稍微残忍了一点点，所以没有几个灵魂敢做，负责行刑的人手一直凑不齐，所以我这不就来找您了嘛！”
    “……”
    没有灵魂……敢做？
    听到里昂的话后，巨蟹董事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猛然一僵。
    “所以你刚才找我要的恶魔是……”
    “负责行刑啊。”
    “……”
    “放心，我可不想看到恶魔残害人类的场面，那些恶魔主要还是帮忙维持秩序，控制想要反抗的恶人，具体的行刑内容也不是折磨亡者，只是把犯了极大恶行的亡者往里面扔而已，行刑时长上不封顶。”
    抬手朝原本鉴生黯原的方向指了指，靠着死界权柄暂时豁开地面，露出了下面不停传出惨嚎声的层叠空洞后，里昂笑呵呵地朝两名董事介绍道：
    “目前就是刀山火海、拔舌油锅、石压杵臼这几个，原本我想加一层沸屎地狱，但一个是材料不好找，另一个是煮开了味儿太大，说不定会影响遗悔城的房价，所以就只开了几个传统项目，剩下的以后再补。”
    “……”
    “放心，您不用担心受刑的人太多太久，会影响死界的正常运转，罪大恶极的人其实没那么多的，目前刑期最长的一个，也就是在油锅里泡个二三十年，然后就能送去奈何桥灌孟婆汤了。”
    “孟婆汤是？”
    “就是我踩过的一口大锅，里面泡了点儿黄泉的水，过去的人都得喝一口。”
    抬起自己的右脚晃了晃后，里昂笑呵呵地解释道：
    “虽然不能让人忘掉所有记忆，但喝一口可以净化掉绝大多数亡者的遗憾，然后就能送去终焉之崖了，又因为我找了个姓孟德斯鸠的老婆婆，在奈何桥下面帮忙看着锅，所以就起名叫孟婆汤。”
    第925章 拆迁与新规

 我！清理员！ 第615节

    孟德斯鸠婆婆汤……这什么奇怪的名字，那如果换我去看锅的话，是不是还得叫贞德奶奶汤？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里昂奇怪的取名方式后，金牛董事不由得眯眼遥望了一下“奈何桥”的方向，发现确实一切运转正常，随即暂时放下了心，面带赞许地开口夸赞道：
    “看起来不错……死界原本都被彻底打崩了，我还以为肯定要修补个几十年才能尽复旧观，没想到你只了一个多月的功夫，就重新捋出了一整套稳定的新流程，而且看起来比原本好得多。”
    “您过奖了。”
    虽然地府的创意是从上辈子抄来的，但事儿确实是自己干的，而且本地化也是自己一点点做的，里昂便索性认下了这份功劳，随即眨着眼睛询问道：
    “金牛阁下，三代局长那边怎么说？您劝动他了吗？”
    “没有……”
    听到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黑。
    “他说他在贤者墓园住久了，里面也有不少他的老朋友，宁愿死里边儿也不愿意搬家！还说有能耐我就直接弄死他，不然再逼他搬家的话，他就去投戮王会。”
    “……”
    这老登果然有问题！而且贤者墓园说不定也有问题！
    听完金牛董事转述的情况后，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眯着眼睛琢磨了起来。
    虽然三代老头儿不一定就是“敌人”，但他藏的这么深还刻意回避自己，所以肯定有着什么别的算盘，放着不管的话，说不定会搞出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而在贤者墓园蹲了几千年，把那儿变成了他领地的三代老头儿，想在里面藏点儿什么简直不要太容易，所以自己的打算，是趁着这次死界大改造的机会，把他从贤者墓园里面“起”出来。
    等检查完贤者墓园的情况后，再把三代老头儿和他的棺材迁到一个人多……死人多的地方，尽量让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出来，以便真出事儿的时候能有个准备。
    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想配合，死挺着就是不搬，还把里面的贤者亡魂都扣下，连自己派去拆迁的亡者都给打了出来……那你可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金牛阁下。”
    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后，里昂抬头望向一脸郁闷的金牛董事，笑呵呵地请求道：
    “麻烦您最后再跑一趟，去帮我劝劝他吧。”
    “我跑了好几次了，劝不动啊！”
    “这次不一样的。”
    伸手朝远处的十八层地狱指了指后，里昂笑眯眯地开口道：
    “麻烦您告诉三代大人，如果他不搬的话，明天我就把沸屎地狱开在贤者墓园门口……不，我会直接绕着贤者墓园挖一圈儿，护城河一样把贤者墓园包在最中间，然后马上开煮，一直煮到他愿意搬家为止！”
    ……
    “啊哈哈！亏他想的出来！”
    看着手里的清理局内部档案上，那绕着贤者墓园围了一圈儿的粪……环形地狱坑，又想象了一下某个方脑壳老头儿可能出现的表情，红发局长不由得伸手猛锤桌面，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把里昂召进处女分局，绝对是自己这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啊哈哈哈！可惜自己得守着【十一蚁巢】不能擅离，要不真的想再下去一趟，看看死界被里昂折腾成了什么模样。
    “局长！”
    在办公桌前面等了半天后，发现红发局长光笑不说话，穿着一套白大褂的女清理员不由得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您到底想好了没有？能调我去死界驻扎一段时间吗？我想去看看那个沸屎地狱，找找有没有能用来炼药的素材。”
    “我……啊哈哈哈……阿米恩，你不要急，现在想下去不难的。”
    差不多笑够了之后，红发局长用手背蹭了蹭眼角，随即打开抽屉翻了翻，在里面找出了两张文件递了过来，笑吟吟地解释道：
    “这是局里刚发下来的通知，从地府分局正式运行之后，每个加入清理局的清理员，都会按照目前的评级获得相应的福利待遇，并且还要定期过去参观学习，参与晋升考核后更是必须前往学习一次。
    而我已经提前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等地府分局月底正式开放后，你就可以直接过去参观，见一见自己去世的亲属，然后看看十八层地狱的情况……哦对了，今后你出任务的时候，可得注意一下手段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红发局长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收，随即神情认真地开口嘱咐道：
    “里昂当了水瓶董事，局里在他的推动下改了不少规定，现在凡是刻意扩大情况或者造成意外伤亡的，哪怕完成了任务也要受惩罚……比如你上回屎淹半城那次，就属于事后会被问责的程度。
    即便你那次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事后也被【幻象缶】清除了痕迹，换到现在也不会受到特别严厉的惩罚，但评价降低肯定是免不了的，甚至可能会削减一些对应的福利。”
    “福利？”
    “就是局里打下了死界，并在里昂的建议下成立地府分局后，给大家提供的一些特殊优待，以及出任务时的几种额外保底。”
    伸手把文件翻到第二页后，红发局长白净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随即言简意赅地道：
    “现在所有清理员在入职后，都要上交部分血肉素材和微量灵魂样本，由前柯罗克王国的学者们，通过科学手段复刻一具空壳肉体，并在几处特定的安全地点冷冻保存，每三年更新一次。
    而当你们因为任务而死亡后，只要灵魂能够跑得出来，去死界的鬼门关做一下登记之后，就可以进入复活流程，等弄到了合适的素材就开枪把你们从死界打回来，借助提前留好的肉体重新复活。”
    “？！！！”
    “记得先别说出去哈，这个目前还在试运行阶段，具体多久能全面铺开，还要看运转时碰没碰到什么问题。”
    看着面前一脸震撼的阿米恩，心情极好的红发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神情认真地开口嘱咐道：
    “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以后出任务一定要尽量保护好自己的灵魂，实在跑不掉的话那就提前舍弃肉体，直接自己去死界报道，这样还有机会重新回来。
    不过按照局里的意思，作为提供了这种保底手段的代价，所有清理员也必须约束自己的行为，尽可能减少造成的伤亡……记住不是死亡是伤亡，把整座城都泡在屎汤里也算大规模伤害的！”
    “奥……我记住了……”
    略微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后，阿米恩看了眼桌上的文件，随即在“地府分局落成仪式”的手绘照片上，见到了里昂和金牛、巨蟹三名董事同框的画面。
    “里昂还真是厉害啊，这才过去没多久，居然都已经坐上董事的位置了。”
    看着手绘“照片”上比着剪刀手望向镜头，笑得异常灿烂的里昂，以及旁边目光柔婉地望着他，眼睛似乎能够说话一样的艾玛，阿米恩不由得啧啧称奇道：
    “去梦界参加考核的事儿，好像还没过去多久，现在我再见到他的时候，都得称呼一句里昂大人了，艾玛也成了地府分局的分局长……唔……局长你看这儿！”
    眯眼打量了一下照片后，阿米恩不由得伸手指了指里昂的头顶，眉头微皱地询问道：
    “这里是画错了吗？里昂的头发怎么好像白了一小绺？”
    第926章 嗯？
    里昂的头发白了？！
    听到阿米恩的话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连忙拿过文件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竟真的在里昂的头上，见到了一小绺白色的发丝。
    这是怎么回事？
    用手指摸了摸文件上的画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红发局长的眉头顿时不由得皱了起来。
    这画像虽然不是实打实的照片，但却是用【绘偶】画出来的心相，是直接从“画师”的记忆之中截取出来的图样，绝对不会有半点错误。
    所以里昂的头发……难道是之前被推下终焉之崖的灵魂？因为灵魂的缺损没有补完，所以发丝之类的身体“末端”由于缺乏灵魂的“填充”而出了问题？
    “应该不是灵魂的问题。”
    凑过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画像后，阿米恩摇头否定了红发局长的猜测，随即伸手指了指里昂身旁的金牛董事道：
    “我对人类的身体相当了解，如果是因为灵魂伤损，无法完美支配肉体导致的白发，那应该像金牛阁下的头发这样，是那种有些枯败的、泛着略微的灰色的银白。
    而里昂的头发并没有失去光泽，也没有枯败泛灰，是那种非常有生命力的白色，并不像是生命力流失造成的结果，倒像是……嗯……您见过小狗吗？”
    “小狗？”
    “就是那种杂毛的小奶狗。”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阿米恩眨巴着眼睛举例道：
    “一些品种比较……复杂的小狗，刚出生的时候可能是一个颜色，但长大之后又是另一个颜色，我感觉里昂现在的状态，就和它们稍微有一点儿像。”
    “……”
    你还真是够委婉的……不过我大概明白你什么意思了。
    盯着里昂额角那一小绺“挑染”的白发看了一会儿后，红发局长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神情平和地点头道：
    “可能真是这个情况吧……阿米恩，这次地府学习的名额肯定有你一个，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吗？”
    “没了。”
    对于职场人而言，所谓的“你还有别的事儿吗？”基本可以默认为“我有事儿，你可以走了。”，这一点阿米恩自然不会听不出来，于是她点点头后便直接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而在她离开后，红发局长便伸手到自己耳侧，撩起了一绺鲜红的血丝，伸手轻轻揉捻了两下，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
    里昂……流明之白，幽邃之黑……我明白了。
    ……
    “明白了！啊哈哈！咱明白了！”
    就在里昂穿过鬼门关外冰冷的灰雾，重新沐浴在现世冰冷的阳光下时，黑山羊的脑袋猛地从他的袖扣里钻了出来，满眼喜气地大笑道：
    “从一力主张和死界开战，到部分灵魂深入死界，再到后面放任清理局和死界两败俱伤，以及特意救下最支持你的金牛董事……这些都是你的计划对不对？”
    “……”
    “……”
    “你谁啊？”
    “？！！！”
    没想到里昂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黑山羊的脑子不由得一懵，随即眼珠子瞬间就红了，两只鼻孔猛然扩张到极限，跟拉风箱一样地猛喘了起来。
    而见黑山羊居然红温得这么快，一副随时可能当场起爆的模样，里昂便摆了摆手，一边赶路一边微笑着解释道：
    “别急啊，我开玩笑的……你只是有点儿退环境了，又不是一不小心死掉了，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你最好是！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退环境，但见里昂居然主动缓和气氛，被一句话干破防的黑山羊，只得猛喘了两口粗气，随即黑着脸道：
    “里昂！你小子……”
    “嗯？”
    “你……”
    “嗯？”
    “您……”
    “嗯。”
    你妈的！
    感受着里昂高达60点浸染值的真神级威势，巅峰期也才59点浸染值的黑山羊，不由得忍气吞声地换了个称呼，随即一边在心里问候里昂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努力挤出笑脸道：
    “这段时间咱跟在……您身边儿，心里稍微有了点儿推测，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听咱分析一下，看看咱分析的有没有道理？”

 我！清理员！ 第616节

    “讲。”
    “……”
    面对发迹了之后“小人得志”，回话都开始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忿忿地磨了磨牙，随即满脸堆笑地试探道：
    “您的目的是彻底掌控现世，让整个世界按照您的意志运转，但力主维持现状的清理局，绝对不会允许您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清理局实际上已经成了您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也许吧。”
    什么也许？一定！
    看了眼一脸不置可否的里昂后，黑山羊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伸着脑袋继续道：
    “但清理局虽然腐朽又昏聩，却仍旧掌握着人类最强大的力量，并不是一般人甚至一个国家能抗衡的，您也还没成长到能强行压制一切反对者的程度。
    所以您就换了一条路，一边以旅鸫王国为根基，捆绑各大王国获取支持，一边主动靠拢清理局寻求晋升，试图成为高层并染指决策权。”
    “那可不好说。”
    还装！
    在心里鄙夷地啧了一声后，黑山羊眯着眼睛道：
    “而在死界的事情发生后，您马上就看到了机会，通过鼓动清理局主动出击，将他们从星宫的加持和守望宫的庇佑中诓骗了出来，在死界这个劣势场地和亡者们开打。
    另外，由于担心死界畏惧清理局选择和谈，您还特意提前下去，尽可能残忍地杀死了一名死界主宰，并表达出了自己对于死界的厌恶和敌视，让他们明白投降的后果，逼他们联起手来和清理局决一死战。”
    “呵呵。”
    一心赶路的里昂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有些无奈地道：
    “你可真是敢想……”
    什么叫咱可真敢想？咱只是想想而已，你可是真敢做！
    对里昂的话半个字儿都不信，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看到的东西，黑山羊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一脸笃定地继续道：
    “总之在和死界打完之后，摩羯董事带着六个黄道局长去了天堂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至于过去就对你非常提防，并且还能够影响金牛决定的射手董事，也被暂时留在了终焉之崖下面。
    而剩下的金牛董事对你的信任程度极高，没了射手董事的提醒基本就是言听计从，巨蟹董事心思不多又寿命将尽，未来都会忙着给下一任董事传授秘术，也没有一直盯着你的精力。
    所以现在的清理局只有你一个人的声音，你就是清理局目前唯一的大脑，在摩羯董事带着黄道局长们回来之前，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反对。
    而清理局差点全灭才打下来的死界，已经成了被你捏在手里的地府分局，再加上柯罗克王国复刻肉体的技术，你只要掐住了这两个东西，也就等于掐住了大多数清理员的支持。
    现在的清理局，已经完全是你的东西了！”
    第927章 原罪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瞥了眼信誓旦旦的黑山羊后，里昂没有开口驳斥它的阴谋论，而是打量了一下它的模样，随即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虽然这个推论有点儿傻，但也不像是你的脑子能讲出来的……实话说吧，你从我身上得了多少好处？”
    “？！！！”
    不好！
    听到里昂的话后，黑山羊不由得抖了一下，忙不迭地想要把脖子往回缩，但它才缩到一半儿，就被里昂一把扯住羊角，强行从镜世界里拽了出来。
    “滋滋！”
    【名称：残缺的原罪恶魔（堕落、原罪、灾难）】
    【外观：喜欢吸食劣质香烟的黑山羊，特别擅长辱骂它人，打得过的张嘴直接骂，打不过的在心里偷着骂，仔细检查的话能够发现，它的身体有着两处缺失，眼珠和羊鞭只是虚假的幻象，并没有相应的实体】
    【能力：原初恶魔、原罪（贪婪、愤怒……）、灾难（荒芜、战争……）】
    【代价：它不敢要】
    【档案：领悟了七种原罪以及七种对应灾难的天才恶魔，但由于试图一口气将十四条权能共同推至极限，导致迟迟无法迈入真神位阶，并在潜入现世寻求突破时遭到偷袭……
    现由清理局当代水瓶董事里昂·莱恩持有，通过吸收里昂·莱恩灵魂之中隐藏的无边强欲，已重新将凑齐的十项权能推演至当前极限，彻底补齐缺失的身体部件后，大概率能够立即突破】
    【评价：潜力极其巨大的天才恶魔，经过了两任主人的反复欺辱后，不仅彻底改掉了狂傲自大的缺点，学会了装乖认怂求饶讨好，甚至还沾染了两任主人双标和不要脸的恶习，堪称完美无缺的恶魔标杆】
    【浸染值：44】
    “……”
    你特么……
    看了眼“双标”和“不要脸”的评价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神色不善地望向了被扯出来的黑山羊，语调幽幽地询问道：
    “怪不得你的脑子不一样了，你把自己的零件儿都合一了？”
    “也……也没完全合……”
    被里昂危险的眼光看的脖子一缩，黑山羊两条后腿微微抖了抖，随即陪着笑脸解释道：
    “就是最近您身上的……强欲越来越重了，咱拼了命的吃也没吃完，放着不管还有点儿浪费，所以就稍微试了试，结果还真成了……啊哈……啊哈哈……”
    我身上的强欲？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把【心湖幻景】的切换了出来，借助心湖之神的权能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心绪。
    确实波涛汹涌啊……
    看了眼自己翻腾不已的内心后，里昂无奈地点了点头，算是勉强认可了黑山羊的说法。
    虽然黑山羊的阴谋论纯属扯淡……起码扯淡居多，但在发现所有的“绊脚石”都被挪开，自己已经隐约抓住了改变世界的权柄后，也确实有些按捺不住心头的“欲望”，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了。
    如果换成之前的话，自己怕是根本不会和金牛董事他们说那么多，只会一声不吭地慢慢去做，等到获取了大多数清理员的支持后，反过来倒逼着他们接受自己的想法。
    而在发现前路居然“一片坦途”后，即便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要稳着来，步子千万不要迈得太快，但自己还是没忍住多说了一些，做出的“动作”也要比原来计划得要大的多。只能说，如果那一枪救上来的不是金牛阁下，而是性格多疑的射手董事的话，恐怕自己早就因为动作过大而遭到提防甚至掣肘了……嗯……自己终归还是有些急了。
    虽然现在这种先动手改造，再慢慢获取支持的办法，看起来也能行得通，但那只是因为这次情况特殊，否则还是先获取大部分人的支持，再一点一点造势，慢慢改造来得更稳定。
    “行吧。”
    暗暗告诫自己稳住心态，千万不要急于毕功盲目行事后，里昂打量了一下眼神游移的黑山羊，眯着眼睛质问道：
    “所以你占便宜之后不赶紧躲着，反倒蹦出来是想干什么？鼓动我索性夺了局长大位，然后带着清理局一统全人类？”
    黑山羊闻言不由得浑身一凛，随即瞪着两只羊眼珠，大喜过望地反问道：
    “你终于想通了？！”
    “……”
    我想通了你大爷！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后，已经回到现世的里昂朝远处的处女分局望了望，随即一边朝处女分局的大楼走，一边没好气地道：
    “少废话，什么打算赶紧说，不然把你送去后厨炖汤！”
    “……”
    它妈的，那个该死的红毛女，动不动就拿炖汤威胁老子，这小子现在居然也学会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在心里痛骂了里昂和红发局长两句后，黑山羊一脸狗腿相地搓了搓手，随即陪着笑脸道：
    “咱就是想问问，咱那个鞭……您打算什么时候要回来？”
    “快了。”
    瞥了眼黑山羊的表情后，里昂开口回答道：
    “我给局长写信问过，你的鞭被天蝎分局从生衍教派手里缴获后，遭到了阿比盖尔的全力净化，虽然淫欲原罪的底子还在，但上面的权能已经被扭曲了，所以还要一段时间的修补才能送过来。”
    啧……那个该死的臭娘们儿！
    虽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好兄弟的下场，但听到这里时，黑山羊仍旧不由气得直咬牙，而在心里问候了对方的十八辈祖宗后，黑山羊眨了眨自己并不存在的眼睛，随即满眼希冀地询问道：
    “那咱的眼睛……”
    “也在找了。”
    看了眼黑山羊名称中的【堕落】标签后，里昂一边推开门走进处女分局，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
    “你的眼睛代表的原罪是嫉妒，局里已经按照这个条件，初步锁定了几个可疑的地区，按照局长的说法，估计一两个月之内就能出结果……局长？”
    走到开着门的局长办公室门口后，看着手里拿着一把古朴的青铜剪刀，挽起一头红发正作势欲剪的局长，里昂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懵。
    戮杀血发……居然也得理的吗？
    第928章 奥莉薇娅的决意
    “回来啦？”
    早就听到了里昂的脚步声，红发局长并没有抬头去看他，而是一边继续拿剪刀对着自己的头发比划，一边随口询问道：
    “地府分局的事都安排好了？”
    “算是走上正轨了吧……”
    开口回应了一句后，看着还在不断比比划划的红发局长，里昂忍不住好奇地道：
    “倒是局长你……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理发？”
    “我在暂时转让【戮杀血发】的控制权。”
    讲了下自己在做什么后，红发局长终于确定了大致的位置，手里的青铜剪刀咔嚓一声合拢，绞下了一绺鲜红的发丝，随即扬手将散落的发丝挥开，神色平静地解释道：
    “这东西虽然是我的异常物，但也担负了保护【十一蚁巢】的责任，所以我如果想要离开王都的话，就要先把【戮杀血发】的控制权移交给接任者，以保证最重要的蚁巢不会出问题。”
    离开王都？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讶异地询问道：
    “我在地府分局这些天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怎么连你也要出任务了？”
    “你想多啦，休假而已。”
    瞥了眼里昂头顶那一绺白发后，红发局长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剪刀，笑眯眯地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617节

    “因为得常年留在王都，保证【十一蚁巢】的安全，我的在岗时间是所有分局长里面最长的，一直没什么休息的时间。
    而眼下戮王会元气大伤，死界也被你改成了地府分局，难得可以风平浪静一段时间，所以我准备找个好地方稍微散散心。”
    原来如此……
    听完红发局长的解释后，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却又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劲儿。
    以自己对局长的了解，她貌似属于一动不如一静的类型……或者直白点儿说，别管她之前想不想“动”，等喝多了之后也就直接“静”下来了。
    对她来说，出去散心能够带来的乐子，远没有一口好酒来的干脆直接，所以……
    “你想去哪儿？”
    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色后，里昂把手背到身后，一把抓住了黑山羊的脑瓜皮，随即眼带好奇地询问道：
    “我正好也刚忙完地府分局的事儿，准备空下来稍微休息几天，能和我说说你打算怎么散心吗？说不定我也可以参考一下。”
    “……”
    “……”
    “你可真是……”
    短暂地沉默了一瞬后，看着里昂背过去的右手，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摇头道：
    “连我度个假都要起疑心？你这防备心也太重了，就不能稍微阳光一点儿吗？”
    “是你先说谎的。”
    眼见红发局长主动揭破，里昂便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一边光明正大地抓着黑山羊测谎，一边微眯着眼睛道：
    “我尊重别人的隐私，你不想说的我可以不问，但从我回来开始你就不对劲儿，所以肯定有问题！”
    “我很正常啊，哪儿不对劲儿？”
    “就是你表现得很正常这一点不对劲儿。”
    “……”
    “别装了。”
    看着红发局长有些无语的神情，里昂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撇了撇嘴后直接开扒道：
    “以我对你的了解，这种难得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你早就该一边上班一边开喝了！如果你真的‘正常’的话，那我刚回来时候看见的，应该是醉醺醺的你。而且除此之外，你还会一边喝一边朝我挤眉弄眼，问我当了董事之后，能不能帮你预支一下来年的薪水，或者鼓动我去找金牛董事要酒神的珠子。
    甚至如果我不同意的话，你可能还会借着酒劲儿威胁我，扬言如果我不帮你要【浸酒珠】的话，就会去找维罗妮卡举报我x骚扰之类的，怎么可能会像现在这么正经？”
    “……”
    虽然都是些对自己的无端臆测，但听着好像也确实是自己会做的事儿……
    面对里昂合情合理的分析，一时无言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果断放弃了隐瞒的打算，转而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有事儿瞒着你。”
    “那你……”
    “但我偏不告诉你。”
    “……”
    靠在自己宽大的椅背上，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后，红发局长看着一脸无语的里昂，笑眯眯地道：
    “就算你现在成了董事，位置比我还要高半级，但也不能让我什么都听你的吧？
    至于我离开王都想去做什么，你要是能猜出来就自己猜，或者能追得上我也可以在后面追，反正我是什么都不会讲的~”
    “真不讲？”
    “不讲。”
    “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不用了。”
    红发局长自信一笑，脚尖轻快地摇摆着道：
    “今天你就算你……你？”
    “我猜到你可能会给我找麻烦，所以回来之前特意去找了金牛阁下，把酒神的珠子要过来了。”
    抛了抛手里只有啤酒瓶口大小的小球后，里昂把泛着异香的【浸酒珠】重新攥回掌心，隔绝了红发局长如狼似虎的目光，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你还有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你是说还是说？”
    “我……”
    奇怪？到底是什么秘密？她这回居然这么能抗？
    惊讶地看了仍在负隅顽抗的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在黑山羊惊慌的目光下，伸手捏开了它的嘴巴，把【浸酒珠】挪到了旁边作势欲塞。
    “你要是不说的话，这玩意我可就喂它了。”
    “……”
    “局长，你知道的，酒神已经被我干掉了，而这珠子遇见口水就会被融化，所以……”
    “你喂吧！”
    “啊？！！！”
    在里昂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神情中，红发局长竟然真的收回了目光，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哼哼道：
    “不过是一些酒而已，我……我忍得住！”
    “……”
    不是……这不对吧？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嗜酒如命的局长吗？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仍旧硬撑着死不投降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脑子一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然而就在他发愣时，几根之前被青铜剪刀绞下来的红发，已然借着地毯的遮掩悄然“游”了过来，从黑山羊的毛发中攀援而上，朝着它被捏开的嘴巴狠命一勒！
    第929章 我就知道！
    咱就知道！
    张开的嘴巴被血发生勒回去了后，惨遭殃及的黑山羊不由得在心里干嚎了两声，万分后悔为什么要冒出来凑这个热闹。
    而旁边反应过来不对的里昂则神色大变，随即连忙赶在红发局长纵身扑过来之前，将威胁她的关键道具送到嘴边一口叼住！
    “唔就知导！”
    左右手分别抓住伸来的手掌，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二十指相叩，阻止了想要抢【浸酒珠】的红发局长后，里昂大着舌头怒视着她道：
    “你就妹有不耍赖滴时候！不许动！债动唔可森舌头舔了！”
    可恶！居然被他反应过来了！
    看着威胁似的抬起舌头，隔空朝着圆溜溜的珠子虚舔了一下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懊恼地啧了一声，随即一边偷偷调动碎发往里昂身上爬，一边笑眯眯地开口调戏道：
    “小里昂~男人如果太小气的话，可是不会有女人喜欢的哦~”
    “呸！”
    朝着红发局长呸了一声后，里昂抬脚抖掉了攀上自己鞋面的血发，随即一边抓着她的手继续角力，一边横眉立目地朝她怒目而视道：
    “唔不需要谁喜欢我！耍招没有用，你想要珠子，舅得那秘密来换！”
    “你变了~”
    瞥了眼里昂脚下被踩住的血发，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遗憾地啧了一声，随即眨巴着眼睛，一脸伤心地道：
    “过去我穷得要找艾玛借钱度日的时候，都还大方地请你喝酒，结果你现在居然这么对我？”
    “两码事！”
    早已经免疫了红发局长的手段，里昂咬死了珠子也咬死了话头儿，满眼不容拒绝地道：
    “珠子只能用秘密换！反正你肯定有森么事儿瞒着唔！而且多半还是跟唔有关的事儿，否则不可能死活都不讲！”
    “你这人……我过去什么时候瞒过你？”
    面对油盐不进的里昂，红发局长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一边抓着里昂的两手往门边顶，一边可怜巴巴地道：
    “咱们过去的关系那么亲密，我怎么可能特意瞒着你？”
    “你远点儿……头发也远点儿！”
    把头往后仰了仰，避开了红发局长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后，叼着珠子的里昂，这次一脸嫌弃地吐槽道：
    “瞎扯淡！我跟你亲密什么了？”
    “你居然不认账？”
    红发局长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吸了吸鼻子后眼圈儿微微一红，随即扁着嘴满脸委屈地道：
    “上次我去死界的时候，你用一瓶好酒骗我吻你，甚至才加入清理局没多久的时候，就趁我酒醉把我抱上二楼，搂着我睡了一整晚，这些你都忘了？”
    “？！！！”
    不是？你这都哪年……这不都是去年的事儿了吗？
    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时候翻旧账，里昂顿时不由得也有些急了。死界那回是你说自己过生日，唯一的愿望就是喝一口好酒，最后才闹成那样的好吗？至于抱着睡一夜那次，是你撒酒疯的时候我开脱了你两句，然后你哼哼唧唧地硬搂着我不方，差点儿把我腰椎都勒折了！
    虽然这些事儿说起来，我大概……可能……也许确实占了那么一丢丢的便宜，但真实情况跟你讲的完全不一样好吗？而且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这些事要是被别人听到了的话，那我不就跳进黄泉也洗……
    等等？！
    想到这里时，里昂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揪，随即忙不迭地回头望去。
    果不其然，某个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关键地点，把别人最不想被知道的秘密听走的女人，刚好从局长办公室对面的储藏室里走了出来，正满眼震惊地望着自己。
    我就知道！
    而就在里昂想要喊住她，解释一下真实情况的时候，却觉得双手突地被人大力拽了回去，脑后也猛然骤然袭来了一股带着香气的恶风。
    哼哼，跟我斗？拿来吧你！
    靠着自曝绯闻召来撞破小姐，成功分散了里昂的注意力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得意一笑，随即扣在一起的手猛然回拽，抬头就要去抢里昂嘴里的珠子。
    然而看着她猛然靠近的脸，里昂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慌，仰头躲避的时候牙关一松，那枚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浸酒珠】便从他的牙关松脱，直接往里面滑了进去。

 我！清理员！ 第618节

    在红发局长猛然瞪大的眼眸的注视下，浸酒珠在里昂的舌面上弹了一下后便瞬间消融，直接化作了一股醇香扑鼻的清澈酒液，沿着他的喉咙毫无阻滞地滑了下去，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
    “……”
    “我的酒啊！！！”
    发自内心地悲呼了一声后，红发局长的眼中瞬间便失掉了光彩，而被猛灌了一大口酒水的里昂，则本能地弯下腰呛咳了两声，随即松开了红发局长的双手，朝撞破小姐夺路而逃的背影追了上去。
    “你等等！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不许跑！给我站住！”
    而在里昂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掠过走廊，消失在了一楼的尽头后，满眼心痛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暗叹了一声，随即一脸郁闷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没想到他居然把酒神的珠子都弄来了……这下子虽然成功把人糊弄走了，但感觉自己好像亏得慌……算了，眼下已经顾不上管那颗珠子了，东西拿到手了就行。
    伸手在自己隐隐作痛的心口按了按，勉强抚平了痛失酒神珠子的痛苦后，红发局长唉声叹气地拿起桌上的蘸水笔，将勾在尾指指甲里的几根发丝挑了出来。
    流明之白……幽邃之黑……
    从这几根白发的情况来看，妮可判断的没错，里昂确实是东三国……或者说东四国的人。
    而且看他那让人心头发慌的可怕胆量，里昂甚至很大概率是王室血裔，天生便继承了东卡莱文王室血脉之中，那些属于【英勇】的权能碎片。
    检查了一下手里这几根黑白分明的发丝，确实情况和自己的判断的相同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将其中那几根洁白的发丝挑了出来，细致地缠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根部。
    而随着红发局长的动作，她已经被修剪过的半边血发，异常迅速地褪去了原本的鲜红，变为了阳光下的雪地一般的洁白。
    第930章 回家
    “局长！你……嗯？”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在里昂追上被吓跑的撞破小姐，努力向她解释清楚了缘由后，重新回到了局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早已经人去屋空，只剩下了桌上乱糟糟的文件，和沙发旁的一大堆空酒瓶。
    走这么快？接替你的人到了么你就撤？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检查了一下，发现红发局长确实已经离开了之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不放心地上楼看了眼十一蚁巢的情况。
    而事实证明，局长在没喝高的时候，做事还是相当靠谱的。
    她估计是把处女星宫的调取权限也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戮杀血发带着太阳的味道，以远超平时十倍的数量，将处女分局的五楼和六楼彻底封死。
    以戮杀血发散发出的气息来看，继任者估计过一个月再来都没问题，局长留下的力量被消耗光之前，估摸着就算下来十个八个真神，不上个一两星期也绝对打不开。
    行吧……
    眼见局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并不像是一时做出的仓促决定，里昂便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以局长的水平，在戮王会偃旗息鼓，死界改旗易帜的现在，整个现世对她来说就跟后园一样，只要别傻到去冲大庭十裔的老巢，就不可能有任何危险，根本用不着自己帮她操心。
    唔……说到操心的话，自己这趟又出门儿好几个月，安娜一个人带两个小魔王肯定没少操心，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
    把局长办公室的空瓶子收起来，顺手送到了警务部的垃圾回收点儿后，里昂便在附近找了个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迈步走进了一扇窗户之中。
    虽然从清理局回家有公共马车可以坐，但一来这么走更快，二来还能省下一笔马车费，所以还是通过镜世界赶路更香一些。
    而在里昂通过镜世界挪转了几次，在舰桥街拐角一处摊位的小镜子上冒出了头后，却被眼前出现的舰桥街吓了一跳。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因为位于王都的老城区，所以一直都比较冷清的舰桥街，现在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虽然还称不上人声鼎沸，但面貌也明显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原本两侧生着不少苔痕的石板街道，似乎经过了极为彻底的清理和洗刷，不仅上面滑脚的青苔被全数刮去，甚至连行人天长日久的踩踏下，被鞋底磨得不再平整的砖面，都经过了某种细致的修补。
    这条自己下班路过时，总要让马车颠簸两下的烂路已经焕然一新，而路两侧商铺那些稍显老旧的头面，也大多经过了翻修，原本风雨侵蚀下沁了色的招牌都被拿下，换成了类似玻璃灯箱一样的东西。
    而在街后占了好大一块空地，不时会传出机器轰鸣声的厂房则不见了踪影，换成了一家查尔百货的新分店，各种打折揽客的喇叭声、路上行人的谈笑声、匆匆驶过的马车的汽笛和蹄声响成一片。
    如果不是部分店铺的店面没有大动，外墙刷了新漆的幸福公寓也还在原地，路上偶尔也能见到一两个有些眼熟的面孔的话，里昂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好家伙……这变化也太大了吧？我只不过出了两个多月的差，这怎么像是走了两三年一样？
    ……
    一脸费解地从小镜子里钻了出来，歉意地朝旁边小椅子上目瞪口呆的摊主点了点头后，里昂拎着给安娜她们带的礼物，快步朝幸福公寓的方向走了过去。
    “咔嚓。”
    就在里昂走到幸福公寓的门外时，小园里不出意外地传来了熟悉的咔嚓声，满身疤痕的肌肉老头儿叼着一根棒棒，表情酷酷地从篱笆后面站了起来，朝着里昂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园艺大剪刀。
    “约翰叔叔，您又长壮了。”笑呵呵地朝着壮老头儿点了点头后，里昂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了过去，主动开口招呼道：
    “这段时间我不在家，谢谢您照顾我家那俩小混蛋了，这是给您带的木工套装，还有一包我请店员选的种，说是苞比别的大一倍的新品种，您收好哈。”
    “咔嚓。”
    “那我就放这儿了啊。”
    作为被幸福公寓“讨厌”的坏人，里昂也没奢望能够得到什么回答，笑呵呵地把礼物挂在了篱笆上，随即迈步朝一楼的门厅走了过去。
    而就在里昂进入门厅的瞬间，一缕风声带着喑哑的老人嗓音，悄然从背后飘荡了过来，颇有几分不情愿地擦过了他的耳朵。
    “谢谢。”
    “？”
    里昂闻声有些惊讶地回头望去，发现小园里的壮老头儿已然不见了踪影，而自己挂在篱笆上的袋子，居然也跟着一并消失了，如果不是手里的礼物确实少了的话，简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死老头子！”
    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埋怨声，放下手里似乎永远打不完的毛线后，满头白发的卷毛老太太从值班室里迎了出来，拉着里昂的手臂，眼圈儿微微有些泛红地解释道：
    “他是在谢谢你……后面的新济贫院盖好，跟公寓的侧墙贴一起之后，他就慢慢的又能开口说话了，虽然只能几个字几个字的蹦，但也算是比以前像个人了。”
    “好事儿啊！”
    听完管理员大妈的话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微带惊喜地笑着调侃道：
    “这回我大晚上回来的时候，总算不用担心被剪一下了……玛丽阿姨，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好好好，我收下。”
    接过里昂递过来的小袋子后，管理员大妈并没有急着看是什么东西，而是打量了一下里昂的身形，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随即开心又有些遗憾地道：
    “你这孩子出差之后，感觉比原来壮了点儿，甚至还长高了点儿……嗯……我给你打的毛衣就先不给你了，尺寸还得再改改。”
    “那我也不跟您客气了。”
    笑着表示一定会收下毛衣后，里昂和管理员大妈又寒暄了几句，接着准备上楼回家时，却被她伸手拉了一下，笑眯眯地提醒道：
    “你的礼物好像带少啦！”
    “啊？”
    “你老婆刚带俩会计上去了，说是来看你的弟弟和妹妹们，顺便再查个账。”
    “啊？？？”
    第931章 生意经
    “了不起啊！”
    看完女官送过来的对账结果后，发现结果竟然和自己前天收到的，那几张用儿童蜡笔手写的分红明细一般无二，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抬起头，望着面前的玫兰妮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居然连一个数都没算错……而且你的回报率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我拿王室的钱投的那几家公司，把着和北境的大宗交易，也才到手百分之四十几而已，你居然能一口气推到快两倍？”
    “这还是低了的！”
    面对自己的嫂子外加目前最大的金主，玫兰妮哼哼了一声后，耸着莹润的鼻子尖儿，有些小得意地道：
    “嫂子你投的公司主要是供应物资，赚钱不是最大的目的，但我可不一样，如果不是我的钱不够，雇不起多少人，吃不下那么多订单的话，说不定还能再涨个50%以上！”
    居然还可以再涨百分之五十？
    听到玫兰妮的话后，原本哄孩子的意思偏多的维罗妮卡，顿时不由得眉梢微微一展，眼眸中真正地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虽然玫兰妮提供的所谓“分红”，只能算是小孩子过家家，对自己手中掌握的财富来讲不值一提，甚至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这份“投资”的回报率确实高得惊人。
    连自己的女官看了之后都说，这孩子的“操作”手法虽然生涩，但眼光却极好，哪怕她在和玫兰妮一样的情况下，如果不利用手上的权力钻空子，估计能获得的收益也就是这样了。
    而如果玫兰妮说的是真话，这孩子有把握在目前的收益上，再额外挖出百分之五十的话，那岂不是说她在这方面的能力，已经比肩甚至超越了自己精心培养的女官？
    “来讲讲？”
    盯着玫兰妮得意的小表情看了一眼，隐约觉得她并不是无的放矢后，维罗妮卡不由得提起了兴趣，伸出尾指笑眯眯地拉勾道：
    “先说说你是怎么赚到两倍的回报率的吧，嫂子对这个很感兴趣，而且你如果还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再涨百分之五十的话，那嫂子下一期再多投你一倍！”
    “好！！！”
    面对金主的追投提议，玫兰妮顿时不由得精神一振，连忙伸出自己柔软的小指头，勾在了维罗妮卡的尾指上，伸着大拇指努力地印了个章，随即一脸自信地道：
    “我在被叫去办公室挨……咳咳……爱心帮忙的时候，看到了维克多老师桌上的报纸，知道嫂子你下了命令，要把大多数工厂都从城区里迁出去。
    尤其是那些动静大又很臭的厂子，必须统一挪到外城的工业区，而我住的舰桥街尾刚好就有这么一家，所以它肯定也是要搬的。”
    “不错哦。”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后，维罗妮卡眨了眨眼睛追问道：
    “但这和你借钱去买荧光剂和灯泡，找人组装那些灯箱和招牌有关系吗？”
    “关系大了！”
    玫兰妮皱了皱鼻子，露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
    “舰桥公学可是是老城区最好的学校，就算放到新城区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几乎每天早晚和中午的时候，都会有相当庞大的固定人流……嫂子，你不觉得舰桥公学的周围少了点儿什么吗？”
    少了点儿什么？
    维罗妮卡王女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有些明悟地回答道：
    “商业街？”“对哒！”
    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后，玫兰妮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道：
    “每天都有这么多的人经过，按理来说早就该有一条商业街了，但偏偏街尾有一家时不时开工的工厂，不仅动静又大还天天冒黑烟，而且还把住了人流最多的一块地方。
    这家工厂撵走了可能买东西的人，又占住了适合停马车的位置，逼得好多人只能绕到另外半条街停马车，根本不从舰桥街上过，没有人流商铺自然也就开不起来了。”
    原来如此……

 我！清理员！ 第619节

    回忆了一下自己过来时看到的景象，着重回忆了一下已经改成了查尔百货的工厂旧址，以及斜对面停满了的马车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赞许地道：
    “所以不管是新开的商铺，还是有了客流之后翻新门面，都一定要做招牌之类的东西，所以你就找了家里做招牌的同学，提前定了一批材料，然后又找我要人，成立了一家临时的小作坊？”
    “是公司！天天赚大钱公司！”
    “好好好，公司！”
    听到那个残念满满的公司名后，维罗妮卡的嘴角忍不住微微翘了翘，随即在玫兰妮气鼓鼓的目光下憋了回去，继而笑眯眯地道：
    “后面的事我倒是知道了，你把最近刚流行起来的灯箱招牌，免费送给了靠近街口的几家商铺，而幸好你选的那几家商铺的生意都特别好，所以你的灯箱……”
    “才不是幸好！”
    玫兰妮闻言有些不服气地道：
    “我特意带人去考察过的，那几家店虽然原来不行，但只是人少而已，东西本身没有问题。
    而且他们的位置还非常占便宜，从街口一路逛进来的人到他们那儿的时候，要么就是差不多逛累了，要么也去了好几家店，价格对比得差不多了，自然顺手就买了。”
    “所以他们的生意一好起来，买你的灯箱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开口替玫兰妮补上了最后一句后，维罗妮卡拍了拍手，随即笑着道：
    “厉害厉害，是我小看你啦，所以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再把收益涨百分之五十？”
    “我还可以晚上带着威廉去公学，偷偷往北大门的门轴上浇水。”
    “？？？”
    “北大门的门轴很老啦，防水漆早就剥没了，公学的门卫又很懒，半年才会卸门上一次润滑油，所以只要我俩去浇几天水，北大门就会彻底锈住，到时候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的家长，想接人都得绕到正街来。”
    解释完了自己的手法后，在维罗妮卡有些哭笑不得的神情中，玫兰妮不无遗憾地哼哼道：
    “公学的大门都七八十年没换了，修起来要整个儿往下拆，估计起码要等上十天半个月，而这期间看着暴涨了好几倍的人流，肯定会有更多人下决心来换招牌。
    也就是我钱不够了，实在吃不下那么多订单，外加等不及排队的商铺老板也会去找别人，否则咱们这次肯定能赚得更多！”
    “……”
    第932章 懂事懂人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听完玫兰妮的“涨百分之五十秘诀”后，被维罗妮卡女王带来帮忙查账的两名女官，顿时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齐齐露出了颇为难绷的神色。
    虽然听着不是很道德，但按照这孩子账本上记录的情况，如果她这么干了的话，还真能让收益再涨百分之五十，甚至还不止，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里昂亲王这个妹妹确实是个经商的天才。
    “行，算你过关。”
    脑补了一下两个小鬼头半夜爬起来，睡眼惺忪地拎着水桶跑去学校，偷着往门轴上浇水的场景后，忍俊不禁的维罗妮卡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一边伸手摸着玫兰妮的小脑袋瓜，一边笑眯眯地许诺道：
    “嫂子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下一期投资翻倍！”
    “嫂子最好了！”
    惊喜万分地扑了过去，抱住维罗妮卡的大腿用力蹭了蹭后，玫兰妮仰起小脸儿，满眼希冀地道：
    “那除了投资之外，其它的能不能也跟着翻个倍？”
    维罗妮卡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其它的？”
    “就是大哥身边出现其它漂亮姐姐的时候，及时向嫂子你举报的那个奖励。”
    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自己的亲大哥后，玫兰妮眨巴着大眼睛道：
    “虽然大哥不是那种人，但他人稳重，性格又好，长得还好看，还特别顾家……总之我满身优点的大哥，肯定会被很多漂亮姐姐盯上的，所以嫂子你一定要严防死守！
    当然，作为大哥最疼爱的十岁以下的妹妹，我肯定是无条件站在大哥那边的，但谁让我已经碰见了最好的嫂子呢？所以……”
    “得加钱？”
    “昂！”
    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后，玫兰妮掰着手指头一脸正经地道：
    “主要我除了帮忙看着大哥外，还要忙于学习，又得经营咱们的赚大钱公司，以及去找其它能赚钱的机会，这些每一样都很辛苦的，而像嫂子这么大方体贴的好女人，肯定不忍心看我这么辛苦，对不对？”
    “对对对~”
    看了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玫兰妮身后，脸色微微有些发黑的里昂，维罗妮卡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俯下身轻掐了一下玫兰妮的小脸蛋儿，微带戏谑地道：
    “你个小财迷……你这么出卖你大哥，也不怕他生你的气？”
    “大哥那么好，一定不会怪我的。”
    听到维罗妮卡的调侃后，玫兰妮心里暗道一声有门儿，随即笑嘻嘻地道：
    “而且我的钱就是大哥的钱嘛，如果我赚得多一些的话，大哥也能宽裕很多啊~”
    “嗯？你大哥还缺钱吗？”
    “缺啊！”玫兰妮闻言不由得小脸一垮，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嫂子，大哥他其实在一些地方很固执的，并且还有点儿那个什么‘大男子主义’，宁肯老老实实去上班，也不愿意嫂子你的钱。
    总之虽然不缺吃穿什么的，但我们家每月的结余也不是很多，我猜大哥他就是要面子，怕你的钱会被人说吃软饭之类的闲话，所以……”
    “所以？”
    “所以这个软饭我帮他吃！”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后，玫兰妮稳稳地抱紧了有钱嫂子的大腿，仰着小脸儿理直气壮地道：
    “作为大哥最可爱的妹妹，怎么能看着我最好的大哥受穷呢？大哥不敢吃的软饭我帮他吃，大哥怕丢的面子我帮他丢！
    所以嫂子你尽情的对我好吧！我全接着了！只要有我一块肉吃，那就有大哥和安娜姐一块肉吃，还有威廉的三个碗刷！嫂子你……哎？”
    发现自己脖子后面微微一凉，踩着兔子拖鞋的脚丫也突然离开了地面后，玫兰妮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惊恐地猛然回头。
    “安娜姐？你不是……大哥？！”
    看到从身后把自己拎了起来的里昂，玫兰妮眼中先是浮现出了惊喜之色，但估计是想起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很快便脖子一缩，眨巴着眼睛小声道：
    “大哥你回来啦……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你带着威廉给学校大门浇水的时候！”
    丸辣！
    看着里昂眯起来的眼睛，玫兰妮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大哥虽然不忍心动手打自己屁股，但他可是相当忍心去找安娜姐告状的，今天这顿打怕是跑不了辣！
    “别生气，我和玫兰妮闹着玩儿呢~”
    伸手在玫兰妮腋下轻轻一托，把她从里昂的手里摘了回来后，维罗妮卡把眼珠滴溜溜乱转的玫兰妮放在膝上，随即啧啧称奇地开口夸赞道：
    “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的，这两个小家伙一个懂‘事’一个懂‘人’，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就算没有你我提供的平台，未来估计也都能成为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
    “懂事？懂人？”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虽然方式和着重点不一样，但他们俩都有特别出色的眼光，而且还各自都有一套相当成熟的逻辑。”
    爱怜地掐了掐玫兰妮的小脸蛋儿后，维罗妮卡开口解释道：
    “威廉看着似乎有点儿不通人情，但他实际上有种能够看穿事物之间的联系，并且一眼找出其中关键的能力，总能在一大堆茫茫多的信息中，直接抓出一针见血的解决方案。
    而玫兰妮虽然没有他懂‘事’，但却远比他更懂‘人’，这孩子似乎天生就能看出别人心里的渴求，能够揣摩出一个人在面临问题时，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嗯……就比如帮我盯着你这件事~”
    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收买“小间谍”的事实后，维罗妮卡笑着道：
    “一开始我还不太有把握，但现在我非常确定，她怕是一开始就看出了我的想法，知道我并不是真的需要盯着你，而是希望借助这个由头拉近和她的关系，顺便更靠近你和你的家人，所以在有意配合我。
    至于刚才那些举动，与其说她真的想要钱，倒不如说是在迎合我的心思，希望能反过来帮你拉住我，所以虽然是我在哄她，但她也在试图反过来哄我……嗯……但她确实也很喜欢钱就是了。”
    第933章 我真是醉了
    “对对对！嫂子说的对！”
    在里昂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偷着松了口气的玫兰妮，不由得连连点着小脑袋，一脸严肃地附和道：
    “我就是这样的天才！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出卖大哥，之所以接受嫂子的收买，也只是为了大哥的家庭和睦，这里面绝对没有私心……或者有也不是很多！”
    “……”
    你要不补这句话的话，我说不定还真信了……
    看着眼珠一直滴溜溜转个不停，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心思的玫兰妮，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无奈地开口询问道：
    “安娜去哪儿了？她怎么没在家里？”
    逃过去啦！
    见里昂主动更换了话题，知道自己的屁股不用受罪了，玫兰妮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喜，随即忙不迭地回答道：
    “安娜姐去上班啦！后面的济贫院开门之后，她就在那边上班领薪水了，只要我和威廉上学的时候，她就会去那边帮帮忙。
    原本今天她不用上班的，但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口气来了好多白头发的老爷爷老奶奶，连走廊都被挤满了，人手实在不够，安娜姐就只能先去帮忙了。”
    “然后我就过来了。”
    等玫兰妮说完后，维罗妮卡温声补充道：
    “威廉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安娜就找了我的女官，希望能请人帮忙照看一下威廉，而我今天又正好有空，支派了一些人去济贫院帮忙后，就跟着医生一起过来看看。”
    “威廉身体不舒服？”
    “别担心，只是稍微有点儿低烧。”
    看了看里昂略显担忧的神色后，维罗妮卡轻声解释道：
    “小孩子体质弱，应该是晚上着了凉之类的，喝了两小支炼金补剂之后，那孩子就已经退了烧，刚刚已经在里间睡熟了。”
    “这样啊……”
    看来威廉应该只是很普通的小感冒，否则安娜必然是放不下心，一定会回来自己照看他的。

 我！清理员！ 第620节

    借助黑山羊的灵魂视野朝里间看了看，确认威廉的灵魂没有异常，只是很普通的在熟睡后，里昂便彻底放下了心。
    而就在他转头望向玫兰妮，想要再问问自己离开家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维罗妮卡的眉梢却微微一皱，靠过来贴着他轻嗅了一下。
    “怎么了？”
    跟着抬起自己的胳膊也闻了闻，确认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里昂不由得奇怪地询问道：
    “我身上有什么怪味儿吗？”
    “倒是不算怪，甚至还挺好闻的……”
    再次轻嗅了两下后，维罗妮卡皱眉道：
    “里昂？你回来之前喝酒了？”
    “……”
    酒虽然没喝……但酒神的珠子倒是吞了一颗……
    “算是喝了一点儿吧。”
    点点头含混地回答了一句后，回想起跟局长争夺浸酒珠然后整个吞了下去的经过，里昂不由得朝自己手里呵了口气闻了闻，随即颇为无奈地道：
    “我回来之前先去了局里一趟，一不小心误喝了一大口……味道很明显吗？”
    “也不是很明显……但劲儿稍微有点儿大……”
    忍不住又轻轻嗅了一下后，维罗妮卡的面颊不由得微微泛起一抹浅晕，随即眨着眼一脸费解地道：
    “我只是稍微闻了两下，但却好像喝了小半瓶烈酒一样，有点儿……唔……玫兰妮？玫兰妮？”
    “啊？”
    被连喊了两声后，玫兰妮才反应了过来，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儿，半睁着眼睛道：
    “大哥……我……我有点儿晕……”
    “……”
    酒气？晕？难道说……
    看着面前晕晕乎乎的一大一小，反应过来的里昂不由得咝了一声，连忙用舌尖点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随即一阵醇香而辛烈的酒气，便顺着舌尖的味蕾径直冲上了脑门儿。坏了，我好像被那珠子给泡入味儿了！
    起身退远了一点儿，让出了一点儿空间后，看着醉得眼皮开始打架的玫兰妮，里昂不由得伸手搔了搔的后脑勺，随即只得把她抱去了自己的房间，让她先睡一会儿等酒醒。
    在里昂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大概猜到了一些情况的维罗妮卡，也眼带醉意地开始叮嘱两名女官，帮忙照顾一下睡着的两个孩子。
    而等两名女官离开客厅，各自进入房间开始照顾两个孩子后，连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的维罗妮卡女王，便起身拉住了他的手掌，眼波如水地望了过来。
    “里昂~”
    “打住！”
    感觉气氛好像有点儿不太对，隐约在向着奇怪的方向发展，里昂连忙往后仰了仰头，抽回手提醒道：
    “我现在情况不太对，你先离我远一点儿。”
    “好，我都听你的~”
    明媚的眸子眨了眨后，维罗妮卡往后退了一些，接着又皱了皱鼻子，嗅了嗅屋子里陡然浓郁了不少的酒香，随即笑眯眯地开口道：
    “里昂，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你身上的酒味儿越来越重，要是你还继续呆在这儿的话，她们就算隔着一层房门，估计都要被你给熏倒了。”
    “……”
    “走吧，我真的快要醉了。”
    用手背贴了贴自己滚烫的脸颊，眼眸愈发水润的维罗妮卡开口道：
    “都好几个月没见你了，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还不想就这么醉过去……里昂，带我换个通风的地方，让我稍稍吹吹风醒醒酒吧……我的阳台怎么样？”
    “好……”
    看了看家里两个小混蛋和两名女官的灵魂，确认不会有什么问题后，担心酒气继续外泄的里昂，只得接受了维罗妮卡的提议，从被擦得光可鉴人的门把手进入了镜世界，一路朝着王宫穿行了过去。
    “唔……这下子好受多了。”
    被里昂从窗户里抱出来，放在了阳台的藤椅上后，脸上红晕更盛的维罗妮卡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不愧是我选中的男人，只是被你抱了一下，就差点儿让我醉过去了。”
    “……”
    你是差点儿醉了，我可真是醉了……
    把手背贴近鼻子，闻了闻那股已经澎湃得跟海浪一样的酒气后，里昂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了一声倒霉，随即唉声叹气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所以你是误服了酒神的珠子，所以身上才会不断有酒气外散么？”
    认真听完了里昂的解释后，眼眸半开半闭的维罗妮卡点了点头，随即笑眯眯地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应该也误服了一颗珠子……里昂~你闻到我身上散发的味道了吗？”
    “啊？什么味道？”
    “想你的味道。”
    “……”
    ……
    嗯？这味道是……
    就在里昂被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尬得浑身发麻，拼尽全力仍未能战胜时，匆忙赶回家的安娜刚好伸手推开房门，结果被里面冲天的酒味儿熏得猛一仰头。
    而在疑惑地打开里昂卧室虚掩着的房门，看到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红着小脸儿睡得正香的玫兰妮后，安娜的面色顿时不由得猛然一黑。
    “玫兰妮！！！”
    第934章 委屈与低烧
    “呜哇！”
    抻着脖子猛嚎了一声后，眼圈儿通红的玫兰妮偷瞄了旁边满脸愧疚的姐姐一眼，随即抽噎着哼哼道：
    “都说了不是我不是我，你偏不信，还说我撒谎……呜呜……屁股……我屁股疼……”
    “抱歉，是我没有看护好玫兰妮小姐。”
    看着面前哭得异常伤心的玫兰妮，负责照顾她的女官不由得低下头，神情微带歉疚地朝里昂解释道：
    “玫兰妮小姐睡到一半儿的时候开始打呼噜，嘴角又流了不少口水，我就想着帮她擦一擦，免得睡醒之后粘在脸上。
    但您公寓里的水管有点锈住了，我没拧动开关，水壶里的水也是冷的，所以我就拿着毛巾去楼下，找公寓的管理员要了点温水，然后……”
    然后等你拿着湿毛巾回来的时候，安娜这边儿已经打上了是吧？
    听完女官的解释后，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这并不是她的问题，毕竟终究还是自己妹妹的睡相太差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想帮忙擦擦。
    只是没成想就在她离开的功夫，安娜担心威廉的情况，半路赶回来想看一眼，结果一进门就满屋子酒气，玫兰妮又小脸儿红扑扑地大睡特睡，喊醒了之后还一张嘴就冒酒味儿，然后直接当场开揍了。
    “呜呜呜，我好冤啊！”
    等到女官解释完毕，安娜眼中的愧意更浓了三分后，玫兰妮的哭声顿时跟着洪亮了三分，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抽抽搭搭地道：
    “我今天明明很乖的，作业也老实写完了，威廉脑袋上的湿毛巾都是我给他换的，结果还要挨打……呜哇！”
    “行了行了，别嚎了！”
    虽然玫兰妮确实受了委屈，但她哭得实在是有点儿假，看不下去的里昂，只得哭笑不得地开口许诺道：
    “你安娜姐进门时候看见那情况，换谁来都得误会啊，所以都怪大哥不好，是大哥不小心把你熏醉了，下个月给你涨零钱行不行？”
    “呜呜呜，我屁股疼……”
    “下下个月也涨！”
    “屁股……”
    “再加一个月！”
    “好点儿了，但还是疼……”
    “……”
    你个贪得无厌的小鬼头！
    看着奉屁股以索零钱的玫兰妮，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那不如这样，你为了钱出卖你大哥、准备往学校的门轴里浇水、还有找你嫂子要……”
    “啊！啊！啊！”
    没想到明明谈得好好的，里昂却突然开始掀桌子，玫兰妮连忙尖叫了两声，盖住了最关键的问题，随即用力扭了两下小屁股，满脸惊喜地道：
    “不疼了！突然就不疼了！”
    “好了？”
    “好了好了！真的好了！”
    看着面前大哥似笑非笑的神情，以及大哥身边安娜姐那正在从愧疚转向狐疑的目光，玫兰妮不由得暗悔条件开高了，随即眨巴着眼睛道：
    “那个……里间好像有动静，威廉大概是醒了，我去看看他！”
    “行，去吧去吧。”放过了及时认怂的玫兰妮，没有揭穿她扬言要“吃嫂子软饭”的关键性问题后，里昂伸手拉住了想要追过去的安娜，笑着开口劝说道：
    “算了算了，反正你都已经打过了。”
    “这不一样！”
    挣了两下没挣开后，安娜不由得跺了跺脚，有些生气地道：
    “大哥！打错了是打错了！犯错误是犯错误！之前我打错了，我可以给她道歉然后好好补偿她，但犯错误就是犯错误！肯定还得再教育一遍！”
    “行行行，你说得对，肯定得教育！”
    对安娜较真的性格十分了解，里昂并没有和她讨论该不该打，而是拉着安娜的手温言提醒道：
    “但她才刚受了委屈，平白无故挨了你一顿打，结果马上还要再来一次的话，那是不是太惨了点儿？，要不你先等她缓缓，等她屁股不疼了再教育她？”
    “我……”

 我！清理员！ 第621节

    虽然知道里昂这是在拖时间，准备拖到自己怒气下来之后再说，但一想到妹妹刚才委屈的小模样，安娜勉强硬起来的心肠顿时不由得微微一软，随即顺水推舟地停住了脚步，抿着嘴唇道：
    “那等两天……也行……”
    “这就对啦！”
    看着重新冷静了下来的妹妹，里昂不由得跟着松了口气。
    玫兰妮啊玫兰妮，这回大哥虽然害你无端挨了顿揍，但也反过来帮你的小屁股挡了一灾，那这次就算扯平了奥！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
    劝住了想要梅开二度的安娜，拉着她到沙发上坐好后，里昂朝着客厅的两名女官微微点头，神态平和地温声转告道：
    “维罗妮卡也有点儿醉了，我就先送回去休息了，她让你们回她的卧室里找她，另外，谢谢你们照顾我的弟弟和妹妹。”
    “您客气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面对里昂真心实意的道谢，两名有些“受宠若惊”的女官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只是做了些份内的事，随即主动开口告退。
    而在起身把两名女官送出门后，里昂看着沙发上仍旧有些气闷的妹妹，想了想后主动拉开话题道：
    “对了安娜，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济贫院会突然接那么多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安娜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朝威廉的房间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地回答道：
    “从今天上午开始，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好多人突然低烧，红砖路那边新盖的医院病床不够，又担心是什么大规模的病症，所以只能就近疏散隔离，安排到了附近的几家大型公共设施里……”
    低烧？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询问道：
    “传染病？”
    “不是的。”
    安娜摇了摇头道：
    “如果这个情况会传染病的话，那我就不会回家里来，而是留在济贫院组织隔离了。
    好多医生都反复检查过，确认这些低烧的人的症状并不会传染，甚至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压力，就是单纯的低烧不退，最多就是有些头晕……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抬头朝里昂的头顶望了一眼，随即有些不大放心地询问道：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自己在发烧？”
    第935章 最后一句预言
    我发烧？
    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种奇怪的问题，里昂不由得伸手疑惑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比起平时的话……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丁丁丁点儿热？但去阳台上吹吹风自己的体温都能降两度，这种连零点五度都没到的小温差，应该属于正常的体温波动吧？
    “你也发烧了吗！”
    见里昂伸手摸了摸额头后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色，安娜顿时不由得神情一紧，连忙起身走过来，伸出有些冰凉的手掌，试了一下里昂额头的温度。
    “我也不确定算不算发烧，但好像是比平时热一点点。”
    顺手在安娜额头上也摸了摸，确认她的体温并没有什么变化后，放下心来的里昂一边任凭她测量自己的额温，一边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安娜，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发烧？”
    “因为你的头发。”
    看了看里昂黑亮的发丝中，那几十根汇成了一绺银线的头发后，安娜忍不住轻咬下唇，不无担忧地回答道：
    “威廉在发烧之前也跟你一样，脑袋上突然多了几根白头发，还有，今天被送到济贫院的那些人也一样，他们几乎都是头发变色之后开始发烧的。”
    “？！！！”
    听到安娜的话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感觉这个情况八成是什么异常事件，随即一边伸手摸自己的头发，一边皱着眉追问道：
    “除了头发有一小部分变色之外呢？那些因为低烧症状被送去济贫院的人，还有什么其它的共同点吗？”
    “其它共同点的话……黑发和白发的人居多？”
    顺着里昂的话思考了一下后，安娜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我帮着安顿了四十几个人，其中超过四十个都是黑发或者白发的，只有三个人是金发或者棕发，而且这三个人的头发也同样出现了变色，两个多了一小绺白发，一个多了一小绺黑发。”
    所以……这个异常事件的关键是头发？
    在自己头发上摸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任何有关异常的动静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而就在他想要继续询问一下情况的时候，里间却突然传来了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响动。
    “大哥！”
    拉开了里间的门后，刚刚进去没多久的玫兰妮又跑了出来，攥着两只小拳头有些紧张地道：
    “威廉好像又开始发烧了！要帮他换毛巾吗？还是再喝点儿药？”
    又发烧了？
    听到玫兰妮的话后，客厅里的里昂不由得神情一紧，连忙起身走向了里间。
    而就在他想要过去看看时，一个脸颊有些发烧的小脑袋，摇晃着从玫兰妮的身后探了出来，眼睛半睁半闭地开口道：
    “我没事……其实我感觉还好，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不行！这可不是严不严重的问题！
    过去摸了摸威廉的脑门儿，确认他真的又开始发烧了后，里昂果断回身道：
    “安娜，你带着他俩……不！你们就留在这儿，我去追那两名女官，让她们把艾莉也带过来，济贫院那边暂时也不要去了，我会找维罗妮卡安排人手和退烧药。
    还有，我有事要先回局里一趟，今天就不在家里吃了，如果我还要再出差的话，会让维罗妮卡派人来告诉你一声。”
    “好。”
    虽然不明白里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从他严肃的表情中明白，这场中等规模的低烧症背后肯定有什么问题，安娜便过去拉住了两个懵懂的小家伙，随即朝去取外套的里昂叮嘱道：
    “哥，记得注意安全。”
    “放心。”
    穿上外套快步走出了家门后，眉头紧锁的里昂立刻便进入了镜世界，开始在一扇扇镜面之中高速穿行，朝着那两名女官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信息，则像那些分散在不同门店和楼宇间的玻璃一样，在他的心里不断碰撞汇总，最后逐渐浮现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这次的异常事件范围恐怕不仅限于王都，而是整个现世！至于异常的源头，则有九成的可能跟双子之国有关！
    回忆起红发局长死活不肯吐露的秘密，以及水瓶董事曾经给自己留下的那几句“预言”后，里昂的心头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揪。
    之前水瓶老登上了守望宫后曾经回来过一次，在把自己劫进了水瓶宫接替了他的董事之位，并给了自己四句神神叨叨的预言后，他的那部分意志就缩在水瓶宫里当起了死宅，到现在都没再出动静。
    而那四句话的内容，总共预言了戮王会可能会造成的四场灾难，分别是北境王国的六角雪山融化、巫女之国的大巫王后继无人、千帆海国的王船化身死地、以及双子之国的一场大规模杀戮。
    其中北境王国和巫女之国的情况，算是勉强被自己解决了，千帆海国那边则出了差错，整个王船都被死界主宰们拖走，现在还在遗悔城里摆着，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弄回来，还剩下双子之国暂时没有动静。
    按照自己水瓶分局的局长闲聊时得到的情报，双子之国中剩下的西卡莱文王国，国民的发色大多都是白色，而已经被局长毁灭的东卡莱文王国，国民的发色则以黑居多，正好和这次出现低烧症的发色相同。
    除此之外，记得他还隐约提过一嘴，现世其它王国中的黑发国民，很多都是曾经东卡莱文王国的遗民或后裔，而自己和威廉恰巧都是黑发，所以这次的低烧症，很可能瞄准的是拥有双子之国血脉的人！
    朝路边的镜子看了一眼，见到了自己额角的那绺白发后，想起安娜说的头发变色后就会低烧的情况，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再次钻进了街边的镜子里。
    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这种变化确实很有可能是戮王会的手笔。另外，能够发现这个异常情况的人，肯定也不止安娜一个。
    按照处女分局和王国之间的“工作”流程，这种大范围出现的异常情况，必定是会第一时间被送到警务部，然后通过警务部送抵清理局，最终出现在局长的桌子上。
    而把这一切联系起来后，那局长突然剪掉戮杀血发，一声不吭离开的奇怪举动也就有了答案……她在收到消息并判断出源头后，便决定前往双子之国，把曾经的事做个彻底的了断！
    第936章 雪发姬
    “奥莉薇娅去了双子之国，准备彻底了结当年的那件事？”
    认真听完里昂的分析，并看了看他头上正在慢慢变白的发色后，金牛董事的神情不由得严肃了起来，皱着眉道：
    “这确实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奥莉薇娅大概走多久了？”
    “如果我从她办公室离开后，她立刻就出发了的话，那到现在应该已经快两天了。”
    回答完自己推测的时间后，明白光凭自己很难找到她的下落，果断来找金牛董事求助的里昂，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以你对局长的了解，她去了双子之国后会怎么做？”
    “她的话……”
    金牛董事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她应该会先去百合城喝一杯雪莉酒，吃点儿白纹乳酪和雪芙饼，在街上比较热闹的地方逛一逛，去王宫见见那些名义上的亲戚，吵两句嘴打几个人抢点儿钱，然后再找个地方睡一觉。”
    “？”
    “真的……”
    看着里昂一脸不信的神情，金牛董事有些无奈地道：
    “起码我了解的奥莉薇娅是这样的……你遇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常年镇守【十二蚁巢】几乎不出任务了，而她还经常出任务的时候，每到一个地方基本就是这个流程。
    先吃吃喝喝尝尝特产，再逛街购物买点东西把钱光，然后因为长得太漂亮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跟一些人发生点儿矛盾，抢走对面的钱继续逛吃玩儿，等累了就找地方睡大觉，差不多第二天中午才起床……”
    好家伙……局长的状态这么松弛的吗？
    听完金牛董事描述的情况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满眼无语地追问道：
    “那任务呢？如果她连调查都不干的话，那她的那些任务都是怎么完成的？”
    “她刚刚那一套流程，就已经是在进行调查了。”
    “？”
    在里昂有些疑惑的神情中，金牛董事神情有些古怪地解释道：
    “她在第一天吃吃喝喝，逛逛买买的过程中，基本都能探听到和任务相关的情报，后面惹事儿打架抢钱的时候，也一定会被任务目标发现。
    如果任务目标不是单纯的灾害，而是有智慧有危机感的生灵的话，那么等她第二天睡醒之后，对方基本都会主动找上门儿想要解决她，然后被她反手逮住。

 我！清理员！ 第622节

    要是对方察觉到了危险，忍住了没有找上门儿的话，那她就会试着惹个更大的祸，再不来就惹更大更大的祸，一直惹到和目标直接碰面为止。”
    “……”
    意思是……纯靠运气硬撞？这特么听着怎么跟主角光环似的？难道局长还有什么运气类的异常物？
    “血发姬是在她动用十三蚁巢，彻底毁灭了东卡莱文王国之后才得到的绰号，她以前可不叫这个。”
    似乎看出了里昂的疑惑，金牛董事回忆了一下过去后，神情略微有些唏嘘地道：
    “在出了那件事之前，奥莉薇娅最被认可的绰号是强运歌姬，又因为一头标志性的银白色长发，也有人喊她雪发姬，不过后面蛇夫分局的事一出，慢慢的就被叫成了血发姬。”
    雪发姬……银白色的头发……
    听到这里时，里昂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动，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所以局长她是……”
    “她出身西卡莱文王国，王室旁系，白发之民，而且在因功接任处女分局的局长之前，还曾经是西卡莱文王国白羊分局的一级精英清理员。”简单讲了下红发局长过去的履历后，金牛董事异常头疼地道：
    “这些年为了保护【十二蚁巢】的绝对安全，她一直都将【戮杀血发】和【三十二御】保持在激活状态，被这两件超规格的异常物占据了绝大多数力量，原本的异常物基本无法动用了。
    眼下她暂时交出了【戮杀血发】的所有权，不用再承担这件异常物的消耗之后，她虽然缺少了最强的攻杀手段，但也等于找回了天生的强运。
    而过去她刚刚跨过真神门槛的时候，那一身诡异的强运就已经很难搞了，以她现在无限接近70点里昂值的水平，那天生的强运几乎可以当小半个心想事成来用。
    考虑到她身上还有我打造的【三十二御】，能够阻隔探查、定位、追索……等等一切手段，只要她一心想躲的话，除了擅长找人的双鱼秘术之外，基本没有人能找得到她。”
    “……”
    所以连你也没招？
    “我不是没办法，是我的办法不能对她用。”
    看着里昂失望中带着一丢丢嫌弃的神情，金牛董事无奈地辩解道：
    “奥莉薇娅又不是敌人，你总不能让我直接下死手，用她留下的物品点燃她的灵魂，或者再联合三名董事，大家拼着一起少活好几年，靠【指示名单】强行逼她现身吧？”
    行吧……
    对自家局长的难搞程度相当了解，里昂明白金牛董事确实没什么办法，便主动转换话题，问起了另一件自己比较担心的问题。
    “那我的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伸手指了指自己头上，那绺已经差不多有五毫米宽的银发后，里昂不无担忧地询问道：
    “虽然我没感觉受到什么影响，但我弟弟在头发开始变色后就一直在发烧，而且还有很多人也都有类似的问题。
    按照我知道的情况，黑发的人头发会变白，白发的人头发会变黑，其它颜色头发的人，则根据祖上的血脉来源，变成了和自身血脉相反的发色，并且都伴随着长时间的低烧和轻微的晕眩，就像是……”
    “就像是在互相交换血脉一样。”
    开口替里昂说出了这个结论后，金牛董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忧心忡忡地道：
    “我的第一反应也跟你一样，但按理来说，这种事应该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人数。”
    看了眼里昂头上的白发后，金牛董事叹声解释道：
    “之前蛇夫分局那次，局里批准奥莉薇娅动用十三蚁巢，彻底覆灭了东卡莱文王国，杀……送走了一亿两千万名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而在那之前两国的国民数量基本相当。
    所以现在流着东卡莱文王国血脉的黑发人类，要比流着西卡莱文王国血脉的白发人类整整少一亿两千多万，算上遗民的数量，人口比应该接近一百比一。
    那么如果真的在进行血脉交换的话，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应该会被稀释无数倍，白发转黑的数量会是黑发转白的数量的百分之一，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样近乎一比一的转换比例。”
    第937章 蛇夫之秘
    不是转换血脉？
    眼见这个最大的可能居然被金牛董事给否了，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这可能真的是一场血脉互换的仪式。”
    “？？？”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神情中，金牛董事微微闭了闭眼，随即满脸懊恼地道：
    “一般情况下这种事是不可能做到的，但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除外……现在我非常怀疑，当初的蛇夫董事并没有死于十三蚁巢，而是成功保住了性命。
    如果这次真是他做的，那他恐怕是用什么东西暂时顶替了空缺的‘一亿两千万素材’，强行催动了这场血脉互换仪式，准备慢慢将两国的血脉进行对调，但他到底想做什么我还没有想清楚……”
    蛇夫董事吗？
    从金牛董事的口中，得到了这个过去曾经听过很多次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当年那次蛇夫蚀国事件的时候，他想做的到底是什么事？如果这次低烧症背后真是他的话，那他有没有可能想要重来一次？”
    “当年……”
    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金牛董事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前因后果解释起来很复杂……现在局里对内的说法，是他发起了一场叛乱，准备献祭东卡莱文王国所有的国民，借此登神，还想将半个世界化为他的神国。
    不过这并不是真相，只是为了避免造成混乱的说法，那件事其实还有不少隐情，只有参与当初决定的董事，和负责动手的奥莉薇娅知道全部的情况。”
    果然，局长过去告诉自己的并不是真相，只是对内披露出来的表面说法。
    眼眸中露出了一抹了然之色后，里昂紧盯着金牛董事的眼睛，听她继续吐露道：
    “蛇夫董事其实是奥莉薇娅的表亲，因为双子之国间的亲密关系，他虽然出身东卡莱文王国，但却在西卡莱文王国的宫廷里长大，和奥莉薇娅从小就很熟……对了。”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再次犹豫了一下，随即望向里昂轻声道：
    “他和你有点儿像。”
    “？？？”
    蛇夫董事和我……有点儿像？
    里昂闻言不由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露出了浓重的错愕之色。
    “我说的像不是容貌上的像，而是给人的感觉上有些近似。”
    看了眼神色古怪的里昂后，金牛董事摇头解释道：
    “你们俩都是那种特别有‘冲劲儿’的人，对现状和各种问题非常不满，一旦有机会的话，总是尝试着想要改变些什么。
    并且你们都对自己十分自信，认为自己的判断一定是正确的，相信自己绝对能够彻底改变这一切……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除此之外，他还和你一样年纪轻轻就成了董事，对外态度同样相当强硬，只不过他的性格要比你偏激很多，手段也更过……嗯……”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微微顿了顿，忍不住看了里昂一眼，随即不大自信地道：
    “论手段的话还是你更过分一些，这方面他还是没有办法跟你比的，但比起还知道给自己收尾的你来说，他做事要更不考虑后果一点。”
    “……”
    在里昂有些无语的神情中，金牛董事颇为唏嘘地道：
    “他虽然是东卡莱文王国的王室旁支，但父母去世得很早，所以生活过得颇为辛苦，从小就目睹了很多不好的事。
    甚至加入清理局后，他也没像你一样遇见了奥莉薇娅这样的局长，而是碰见了……一些作风不是很好的清理员，因此对局里的很多情况也深恶痛绝。
    所以在成为董事后，他就像现在的你一样，尝试着进行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改革，譬如你曾经因为误伤大量贵族遭受的那几次审查，就是他当初定下的规矩。”
    莱恩血夜吗？那其实不是误伤……不过无所谓了。微微眨了眨眼后，里昂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这么听起来的话，他似乎人不坏？”
    “他不是坏人，但真的太心急了。”
    看着比当初的蛇夫董事更年轻，比他更有冲劲儿更有天赋，但貌似动起手来也更狠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满眼内疚地道：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很多措施都有些欠考虑了，而咱们清理局只要稍微动一点儿，就会对几百上千倍的普通人造成影响，因此造成了很多混乱乃至死伤。
    所以发现这一点后，我们几个比较保守的老头子老太太，就开始间歇性地打回他的提案，希望他的动作能慢一些，避免那些过于激进的改动，起码等局部尝试一下，确认没有太大的纰漏再推行。
    但打回次数一多之后，他可能是觉得遭到了掣肘，对我们有了些怨言，甚至对局里也失望了，于是就开始尝试寻找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里昂闻言不由得心头一动，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道：
    “他选择了献祭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登神，然后靠绝对的力量强行推进他的想法？这么癫的吗？”
    “差不多吧……”
    金牛董事叹声道：
    “他确实是想靠绝对的力量贯彻他的意志，但用的手段其实要比献祭稍微好一些，他选择的办法更接近改造一些。”
    “改造？”
    “就是利用蛇夫分局异常化生的秘术，借助血脉联通整个东卡莱文王国，并将自己与偷来的【绯红之血】合一，用自己与【绯红之血】的结合体，替换掉所有东卡莱文王国国民的血液。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财富、社会、国土……乃至于这个国家的存在本身，都将成为一件活着的异常物，而水平和现在的奥莉薇娅差不多的他，大概率能够借此一举获得超越柱神的力量。”
    “……”
    把自己和一堆血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上亿人口的国家的血液，借此达成自己的目的……清理员果然都挺疯的。
    忍不住咝了一声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他虽然手段太过头了，但似乎也是和清理局站一边的？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局里还不至于动用十三蚁巢，把他和所有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一起抹掉吧？”
    “是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至于。”
    微微闭了闭眼后，金牛董事满眼痛苦地回答道：
    “关键在他用的那瓶血上……那是前辈们从至上四柱神之一，绯红主宰的尸体里抽出来的血液，毕竟只有这位‘红之王’的真理，才有着仅凭意志便能贯通一亿两千万红色血液的无上威能。
    但柱神是不会真正死亡的，可人类的寿命却是有限的，意志和灵魂也是能够被磨损的，哪怕升上守望宫的那些坐宫人的灵魂，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一点点消磨殆尽。
    就算蛇夫的自我足够强大，能够压服一瓶血液中残留的意志，但随着漫长的时间，以及无数不同意志的冲击，他早晚会有彻底迷失的一天。
    而到了那个时候，失去了束缚的绯红主宰，就能从这一亿两千万名人类，以及更多流淌着他们血脉的人类躯体中重新复苏！
    即便他坚信自己能够永远保持自我，一再和我们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整个人类的未来陪他赌这一把！”

 我！清理员！ 第623节

    第938章 秘库取心（上）
    懂了。
    看了眼痛心疾首的金牛董事后，听完蛇夫董事全部操作的里昂，隐约明白了当年的事为什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大概是蛇夫董事赌清理局下不了狠手，于是不听劝告强行推进计划，而清理局屡次沟通无果后，接受不了至上四柱神在现世复活的后果，只能选择动用十三蚁巢，把蛇夫董事和东卡莱文王国一起送走了。
    这可真是……一看他就没学过小红书。
    颇为唏嘘地陪着叹了口气后，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替那些枉死的东卡莱文国民难过，同时也对这位“前辈”在搞事方面的水平有了个大致的估算。
    当你想要真正做成什么事的时候，光正确是没有用的，而是要先找到一批认同你想法的人，再拉拢一批能从你做的事里得到好处的人，接着展现能力、实力甚至是“伤害力”，拽住那些犹豫不定还在骑墙的人。
    等这些都做好了，成功抓住了一大块基本盘之后，才是开始大手笔推动自己想法的时候，否则的话即便想法对了、方向对了，最后事情也一样是做不成的。
    至于蛇夫董事选择的做法……只能说不愧是有着【英勇】血脉的人，敢是真的敢，莽也是真的莽。
    ……
    “里昂，说实话，你刚露出类似苗头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很担心来着。”
    “……”
    看了眼里昂的一头黑发后，金牛董事眼带回忆地开口道：
    “你和曾经的蛇夫确实很像，而当年的事实在是……唉……射手为什么老是喜欢盯着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局里实在是禁不起再来一次类似的动荡了。
    只不过你虽然和蛇夫有着近似的愿景，甚至于可能和他流淌着相近的血脉，但做事却要比他稳重得多，也更能听得进去反对的意见，只不过……”
    “没有没有，我也只是怕改不好会出事儿，所以更求稳一些而已。”
    眼见话题开始往自己身上挪，生怕金牛董事会反应过来，发现局里反对自己的人都已经没了，里昂连忙开口转移话题道：
    “对了金牛阁下，如果这次真的是曾经的蛇夫董事在搞鬼，那局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克制他的东西？”
    “这个倒还真有……”
    听到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有些迟疑地道：
    “蛇夫当年的计划虽然没成功，但他已经把自己和【绯红之血】合一了，而绯红主宰的心脏对那东西有着天生的压制效果……不过你问这个的意思，是准备跟过去帮忙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皱眉反问道：
    “那您的意思是……认为我不该插手这次的事？”
    “我也说不太好……”
    又看了里昂一眼后，金牛董事有些吞吞吐吐地道：
    “里昂，你身上有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而且从你做事的风格来看，血脉浓度恐怕不会低，大概率和蛇夫沾亲带故，奥莉薇娅死活不和你说，估计就是不想你掺和进来，所以……”“所以我还是必须要去。”
    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里昂皱着眉道：
    “前任水瓶董事告知咱们的四场灾难里，北境王国和巫女之国的危机已经解除，千帆海国的王室被一网打尽，目前已经应验了三个，眼下恐怕就是他预言的最后一场灾难。
    而把死界打下来之后，射手董事和双鱼董事被留在了死界，巨蟹董事要忙于传承【腹神狱】，您伤重未愈并且还得坐镇总部，摩羯董事则带着六名黄道局长去了天堂山，眼下局里能动的也只有我了。”
    “但奥莉薇娅不是已经……”
    “金牛阁下，我并不怀疑局长的能力，但咱们已经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看了眼仍旧还在犹豫的金牛董事，里昂开口提醒道：
    “千帆海国的王室全数死亡后，守望宫的庇佑效果已经遭到了很大削弱，如果这次西卡莱文王国再出问题的话，那么守望宫的庇佑效果就会再度倒退，达到能够让一般真神自由出入的程度。
    在摩羯董事他们回来之前，现世只有三名董事和六名黄道局长，甚至还有一个是爱德华，守备力量严重不足，所以我们必须得做好万全的准备，确保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不会出问题。”
    “好吧，你说得对……”
    听完了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点点头认可了他的分析。
    “那我这就带你去取……想要取用绯红主宰的心脏，需要经过四名以上董事的同意，射手和双鱼的信物我在我手里，巨蟹也把信物交给我代管，再算上你的话刚好五个人……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有些担忧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金牛董事不大放心地嘱咐道：
    “虽然同样都是柱神，但身为至上四柱神之一的绯红主宰，和被你击败的乌有之述差别非常大，哪怕只是一颗被抽干了血液的心脏，贸然接触也一样有不小的风险。
    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全程都维持住自己掌握的那部分心湖权能，时刻注意自己的心湖，一旦发现有被它影响的迹象，就立刻把绯红主宰的心脏重新封起来，千万不能大意！”
    好家伙，这么邪乎的吗？
    微带讶异地眨了眨眼后，里昂认真地记下了金牛董事的嘱咐，随即跟在她身后进了金牛宫的内殿。
    带着里昂进入空旷的内殿后，金牛董事取出了一枚钥匙，在阴刻着金牛徽记的地板上微微一划，内殿的地板便左右分开，露出了一条歪扭着向下延伸出去的狭长廊道。
    “下面就是总部的秘库了。”
    踩上由无数枚巨大钥匙拼接而成的的狭长廊道后，金牛董事在一只只黑洞洞的锁眼的注视下，慢慢朝地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温声介绍道：
    “因为金牛宫和水瓶宫的秘术，都需要使用大量的材料，所以进入总部秘库的钥匙，一般都由每代的金牛董事掌管，如果金牛董事空缺的话，那就由水瓶董事代掌。
    里昂，你记住，如果我哪天出了什么事儿，或者我死的时候没选定继任者的话，那你就把秘库的钥匙拿走，只要拿着钥匙在水瓶宫对应位置的徽记上划一道，你就能打开通往秘库的路……到了！”
    第939章 秘库取心（下）
    在一处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锁眼前停了下来后，金牛董事伸手摸了摸锁眼内部阴刻的文字，随即便微微点了点头，把秘库的钥匙放进去虚空拧动了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空洞的黄铜锁眼立刻便顺时针扭转了起来，并且每转上九十度，内侧就会多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凹槽。
    而等到第五个九十度转好，锁眼内侧多出了五个凹槽后，金牛董事这才停下了动作，拔出钥匙继续解释道：
    “锁眼里面这些凹槽的数量，就代表着拿取里面的东西，需要经过多少位董事的同意。而除开【十三蚁巢】和【祈愿轮盘】那种级别的东西外，基本只需要两三名董事的信物就能打开……”
    金牛董事一边讲解秘库的规则和使用方法，一边伸出不断浮现不同纹路的手掌，相继在四个手掌形状的凹槽内各自轻触了一下。
    “至于各位董事的信物，就是被星宫选中时自动获得的对应纹印，只要沟通星宫就能自动显现，由于你以前没有达到六十点里昂值，无法让水瓶纹印完整显现，但现在应该已经可以了……来，你试试看。”
    “好的。”
    点头应了一声后，里昂上前一步，学着金牛董事的模样，一边尝试沟通水瓶星宫，一边将自己的手掌贴放在了最后一枚空着的凹槽上。
    “咔嚓！”
    宝蓝色的水瓶纹在里昂的掌心一闪即逝，而在获得了最后一枚钥匙后，黄铜锁眼内部便传来了类似机簧触发的响动。
    紧接着，巨大的锁眼从中间上下裂开，还没等里昂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股浓重得难以想象的血腥气，便立时从里面泼洒了出来。
    没错，就是泼洒。
    仅仅只是秘库里散发出的些许气息，便如同一场铺面浇来的浓稠血雨，将里昂两人的面孔和衣物彻底浇透，几乎整个人都浸泡在了黏腻的血浆之中。
    无数呈半凝滞状态的绯红色的液滴，宛如一条条脓血捏成的丑陋蚯蚓，爬满了里昂和金牛董事的全身，并沿着他们的的发稍和衣角啪嗒啪嗒地往下落，将周遭的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好家伙……
    转了转自己一瞬间被染成血色的眼珠，看了看同样沾了满身黏腻血浆的金牛董事后，望着眼前已然整个儿被糊成了血红的世界，里昂不由得万分吃惊地开口道：
    “这玩意只是一颗心脏？”
    “是的。”
    用袖子抹了抹脸上沾染的污血后，神情复杂的金牛董事叹声道：
    “而且还是一颗已经从尸身中剥离了几千年，并且每隔三到五年都会打开秘库，重新抽干里面所有残余血液的干瘪心脏……里昂，虽然我带你过来了，但能不能拿走它，最后还是得看你自己。”
    嗯？
    就在里昂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想要问一下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却发现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滞了一下，临时中断了将血液泵往全身的工作。
    而与此同时，隐匿在黏腻血雨之后的，绯红主宰那颗足有两米多高的巨型心脏，却离奇地替代了里昂心脏的工作，无比诡异地跳动了起来。
    “你的身体很不错。”
    沉重而有力地搏动了一下后，一道有些模糊的意志，从干瘪的巨型心脏中透了出来，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道：
    “按照你的身体素质，大概要彻底停跳6分钟左右，才会对肉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你有6分钟的时间来获得我的认可。”
    获得你的认可？
    摸了摸自己安静了下来的胸口后，里昂没有回答干瘪心脏的话，而是朝旁边的金牛董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这b玩意都死多少年了，怎么还有脸跟咱们摆架子的？
    “绯红是血的颜色，绯红主宰即是血液、血脉、血统……乃至于其它更多相应事物的主宰，它的心脏天然对于这些有着支配的权力。”
    没能理会到里昂那个眼神的意思，金牛董事开口解释道：“柱神是真理的掌控者，但同时也要被自身的真理掌控，所以即便至上四柱神与我们不死不休，但它们却无法做出任何违背自己真理的行为，因此你只要能够获得它心脏的认可，那么它就必须为你服务。”
    还有这种奇怪的设定？
    诧异地挑了挑眉毛后，里昂伸手抹了把脸上黏答答的血浆，随即把头转了回去，望向偷走了自己心跳的【绯红之心】道：
    “所以我要怎么获得你的认可？对你发起攻击？还是支付使用你的代价？”
    “都不是，你只要答题就可以了。”
    巨大的【绯红之心】有力地搏动了一下，随即带着些许傲慢地开口道：
    “你的答案越出色，我跳动的就会越剧烈，而你现在的心跳是一分钟五十二次半，只要你能在三个问题内，让我一分钟跳动超过六十次，那就算你赢。”
    让你心跳加快就可以？这考核可真够抽象的。
    里昂闻言略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道：
    “行，那你问吧。”
    “很好，虽然你是个人类，但我并不讨厌你的自信。”
    赞许地微微搏动了一下后，干瘪的巨大心脏慢悠悠地开口道：
    “那么第一个问题，血液是世界上最贵重的液体，但我要你举出另一种液体，它必须比血更珍贵，哪怕用你所有的血去换也值得。”
    “这个简单。”
    略微思忖了一下，隐约摸清楚了这玩意的风格后，里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眼泪比血更珍贵，于我自己而言，如果能让安娜不再流下痛苦的眼泪，淌干我全部的血液也值得。”
    “呵。”

 我！清理员！ 第624节

    听完里昂的话后，干瘪的巨大心脏迅速跳动了两下，随即声线微带鄙夷地道：
    “庸俗又无聊的答案，不过你的心跳告诉我，你说的确实都是真话，勉强值得两次心跳……那么第二个问题，血为什么是红的？”
    血为什么是红的？
    里昂闻言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自己之前的回答只得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评价，那么这次最好还是换一个答题风格……
    “因为血红蛋白。”
    “？”
    在巨大心脏有些懵逼的意念中，里昂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血红蛋白分子中有铁原子，这些铁原子能够与氧气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血液的主要颜色来自于血红蛋白与氧气的结合状态，氧合血红蛋白呈现鲜红色，而脱氧血红蛋白则呈现暗红色。
    当动脉血将氧气输送到身体各个组织和器官时，随着氧气的释放，血红蛋白变为脱氧状态，血液颜色变为暗红色……”
    “……”
    “我答完了，你怎么不说话？”
    “……”
    我不是不想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望着面前还在等待着答案的里昂，满心茫然的绯红之心，不由得咂了咂自己并不存在的嘴巴，感觉自己的并不存在的脑子略微有点儿宕机。
    按理来说的话，你不应该回答一些生命与活力，牺牲或者死亡之类的话吗？那些蛋黄蛋白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940章 说服
    “还凑合吧……”
    面对这个超出了自己认知范围，但又莫名地得到了‘绯红’认可的答案，干瘪的巨大心脏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干巴地哼哼道：
    “有点儿特殊的答案，但并不是我想要的，勉强能值得一……两次额外的心跳，我现在一分钟会跳动五十六次半，距离六十次的标准还有三次半，而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
    原来是颗文盲。
    听完绯红之心不是很有底气的评价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没有和它争辩答案的对错，而是默默把【我才是死亡的尽头】切换了出来。
    正常答题能通过最好，但如果正常答题过不了的话，那就别怪自己用点儿更刺激的手段了。
    换上【死亡尽头】的自己能够真正杀死柱神，弄死柱神的心脏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如果它拒不配合的话，那不妨动手扎它一刀，让它感受一下死亡的味道，看看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它一分钟到底能跳多少下！
    “咚！”
    似乎隐约察觉到了里昂的“杀气”，绯红之心突然剧烈地搏动了一下，原本稳定的跳动节奏微微乱了一瞬。
    他想对我动手？
    感受着里昂心头透露出的那股决意，如果有脸和嘴巴的话，此刻的绯红之心恐怕会直接笑出声来……现在的人类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自量力了？想要武力威胁一颗柱神的心脏，和朝着天空吐口水有什么区别？
    感受了一下里昂的灵魂强度，发现也只是刚刚跨越真神门槛的普通水平后，绯红之心不由得撇了撇自己并不存在的嘴巴，直接将准备好的第三道题提了一个难度，颇为不耐地开口道：
    “最后一个问题，血液是纽带、是传承、是延续，对绝大多数生灵而言，无论财富权力还是地位天赋，甚至于力量本身，都可以通过血液进行传承。
    但现在你要告诉我一样东西，它要比血液传承得更多更久，而通过它传承下来的东西，也要比财富地位和天赋力量更有价值……来吧，告诉我你的答案！”
    比血液更为“高级”的传承？
    听完绯红之心的第三个问题后，里昂不由得诧异地挑了挑眉……倒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而是这个问题似乎简单得有些过分了。
    “是思想。”
    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后，里昂认真地回答道：
    “血统传递的财富和地位，只能属于一小部分人，而一份伟大的理念和思想，却可以触达所有认同它的灵魂。”
    “错！”
    面对里昂给出的答案，绯红之心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随即微带戏谑地开口驳斥道：
    “比血液更优秀的传承是记忆才对，我还是至上四柱神的时候，从你们人类的祖先身上夺走的四样东西，分别是【寿命】【联系】【创造】以及【传承】，而其中的传承就是记忆的传承。
    记忆是比血液更古老的河流，对于那时还拥有传承记忆的你们来说，溺死者成为史诗，幸存者化作碑文，每个人都是先祖的记录者，又会被自己的后来者所记录，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至于你所说的思想……呵呵，在失去了传承记忆的能力后，你们人类光习得先辈的知识，就要用掉半生的时间，变得一代不如一代，现在居然连这种粗浅的问题都已经答不对了。
    行啦，你的答案太烂，根本半次心跳都不值，你连最低标准都没达到，没有资格让我为你做事，你可以滚了！”
    我的答案，连半次心跳都不值？
    面对主动缩回锁眼之中，连血气都收敛了回去的绯红之心，里昂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而见到他和绯红之心似乎谈崩了，一旁的金牛董事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轻拍里昂的脊背，随即温声安慰道：
    “没关系，它虽然只是一枚心脏，但也继承了至上四柱神的……里昂？你这是？”
    “它的答案听起来也不错，但我认为还是我的答案更好。”
    拦住了金牛董事关闭锁眼的动作后，里昂掏出裁割银匕，一脸认真地申请道：
    “金牛阁下，还请您再晚一点儿关门，给我一个说服它的机会。”
    “……”
    说服它……那你不应该用嘴吗？突然把刀掏出来是几个意思？
    “呵呵。”
    面对依旧“执迷不悟”的里昂，原本已经沉寂了下来的绯红之心，顿时不由得重新搏动了一下，随之嗤之以鼻地道：
    “让他来！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捅……啊！卧槽你还真捅啊？”
    不然呢？我掏刀出来不捅你，难道是用来照镜子的？
    在一人一心懵逼的目光中，手持裁割银匕的里昂，对着两米多高的绯红之心就是一阵狂劈乱捅，大量绯红色的血液从裂口处噗噗地向外喷溅，洒落在地面上发出石头碰撞般的闷响。
    而在里昂挥出了差不多十七八刀，把这颗巨大而坚韧的心脏从中间整个儿剖开时，一枚鲜红色的巨大“水滴”便倏然穿过死界的天空，噗通一声坠入了终焉之崖下方的大湖之中。
    这……这是……
    “这是终焉之崖下方的湖泊，也是死亡的尽头。”
    辨认了一下那枚只有拳头大小的红色水滴，确认它就是绯红之心的存在本身后，同样跟着坠入湖中的里昂蹚水走过去，把这枚拳头大小的水滴捞了起来，不怀好意地开口道：
    “生者溶于死，就像水消失在水中……这句话有些难懂，你可以理解为我掌握了有关死亡的真理，我的意志存在于死亡的尽头，在这里我想彻底抹消掉你的存在，就像喝掉一口水一样简单。”
    “你……你……”
    “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搓了搓有些黏手的红色“水滴”，里昂一脸认真地宣布道：
    “一是被我吞下去，彻底消散回归世界，二是承认我的回答才是对的，然后老老实实帮我办事。”
    “你……你的回答？”
    “思想是比血液更高级的传承。”
    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观点后，里昂揉捏着手里一分钟起码得跳两百下的水滴，笑呵呵地开口道：
    “大道理我就不讲了，就拿现在做例子……我和你没有血液上的联系，自然进行不了什么血液传承，但你只要不想被我弄死，那就得认同我的观点，也就等于接受了我的思想。
    所以思想上的传承，就是比血液上的传承更高级，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941章 污染与故友
    【名称：红之王的干瘪心脏（真理、血液、传承）】
    【外观：一颗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型心脏，即便里面残留的血液已经被放得差不多了，但仍旧透着一股无比浓重的血腥气，只要靠近全身就会被血浆打得湿透】
    【能力：绯红主宰、血液操控、传承之心】
    【代价：红之王的心脏是唯一的心脏，在使用它的真理与权能时，你的心脏将会暂时停止跳动】
    【档案：作为绯红主宰肉体的核心部件，在绯红之王的肉体被杀死后，清理局将它的心脏剖出并放干血液，置入了秘库之中进行保存……
    在考核中驳斥了现任水瓶董事的错误答案后，绯红之心遭到了对方异常残忍的凌虐，并于一分钟内十五次被强行拖至死亡尽头，心跳速度一度超过了每分钟二百三十次，最终不得不选择屈服于其淫威之下】
    【评价：虽然别有二心，但经过了你的威胁后，头十五次距离死亡这么近的它，已然陷入了无边的惊惧之中，在它找到从你手中安全逃离，并永生永世地回避你的方法之前，完全可以放心使用】
    【浸染值：与使用者最大浸染值相当】
    “滋”
    【通过自身的观察与总结，你获得了大量有关“红之王的干瘪心脏”的情报……你对“绯红”一系异常物的抗性大幅增加，已经能够屏蔽一定程度的影响了】
    稳妥，克制蛇夫董事的东西到手了！
    伸手在微微颤抖的绯红之心上摸了摸，感受到了它发自内心的巨大恐惧后，里昂不由得异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根本没必要答什么题，直接上手捅它就完事儿了，你看它现在多老实？
    “谢谢金牛阁下。”
    抱起哆哆嗦嗦的绯红之心，有些费劲地把它从原来的位置抠了出来后，里昂抹了把脸上黏腻的血水，朝着旁边一脸难绷的金牛董事，露出了一个血刺呼啦的微笑。
    “那我就先把它拿走了哈，等解决了西卡莱文王国的问题之后就还回来。”
    “好说……你要能掌控得住它的话，那你一直留着也行……”
    看着浑身上下糊满了血浆，笑得完全不像个正面人物的里昂，金牛董事忍不住提醒道：
    “里昂，有个事儿我还是得跟你讲一下，虽然你已经得到了绯红之心的……认可，但它毕竟是绯红主宰的心脏，源自于曾经的至上四柱神，所以你还是不能太掉以轻心，小心别反过来被它给影响了。”
    “您说的对，我一定会注意的。”
    欣然接受了金牛董事的好意叮嘱后，里昂随手便捅了绯红之心两刀，而被捅了的绯红之心则骤然一缩，随即忙不迭地尖叫道：
    “思想！思想比血液更高级！你是对的！你别捅了！”
    “还有呢？血为什么是红的？”
    “因为……因为那个什么蛋和什么铁，他们和什么结合之后……”
    “噗噗”

 我！清理员！ 第625节

    “啊！”
    再度惨叫了一声后，落到了里昂手里的绯红之心，靠着自己曾经为神时的某些经验，福至心灵般地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
    “我知道了！因为你！你说血是红的，那血就是红的！”
    “噗噗噗”
    “啊！为什么还捅我？”
    “捅你是你活该！我用得着你拍马屁吗？”
    满眼嫌弃地再补了两刀后，里昂一边扯着哆哆嗦嗦的绯红之心往秘库外面走，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一边没好气地吐槽道：
    “一天天不好好学知识，净特么想着扯那些没用的，连血为什么是红的都不懂，居然还好意思出题考我？
    现在开始我说你记！血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血红蛋白分子中有铁原子，这些铁原子能够与氧气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
    “血……血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血红蛋白分子中有铁原子……那个……血红蛋白是什么？”
    “早这么虚心好学不就好了？你要一开始就这么老实的话，还至于挨捅吗？”
    “……”“你先背着，等把答案都背完了之后，我看心情给你解释。”
    “哦……”
    “……”
    这么看的话……我好像有点儿多虑了？
    望着前面每隔一会儿就得挨上两刀，浑身上下库库往外飙血，抖得跟个两米高的小鸡崽儿一样的绯红之心，跟在后面的金牛董事已经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理论上来讲的话，应该是里昂小心被绯红之心污染，但要是他再这么一刀一刀地教下去的话，感觉最后是谁“污染”了谁还真不太好说……
    ……
    “唔……”
    伸手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压了压，按住了那刀扎一般的奇怪刺痛后，清瘦高挑的男人重新抬起头，两颗眼珠定定地望向了对面的雪发女人：
    “奥莉薇娅！”
    开口唤了一声后，黑发黑眼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地质问道：
    “你居然还敢回来？”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喝了一小口杯子里琥珀色的蜜酒后，已经有些微醺的红发……雪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虽然很早就被撵出去了，但我还是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成员，甚至现在坐在王位上的那个国王，算起来还得喊我一声姑姑，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伸手捂了捂不断传来怪异刺痛的心脏，和里昂隐约有三四分相像，但面容要苍老许多的黑发男人冷声道：
    “你答应过要帮我一起改变这个世界的！但就在我眼看着要成功的时候，你却和清理局的董事们勾结到了一起，反过来几乎杀死了我全部的族人！你这个可耻的叛徒！”
    “……”
    面对中年男人的指责，红发局长面上的笑意不由得瞬间淡去，随即没有立刻开口辩解，而是仰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你的路是错的。”
    视线陡然模糊了少许的眼眸中，悄然闪过了另一个黑发黑眼的身影后，半倚在小圆桌上的红发局长以手托腮，醉眼朦胧地微微摇头道：
    “过去的你太蠢了，我也太蠢了……我们虽然并不弱小，但并没有真正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模样，很多事情不是光凭……谢谢。”
    朝着从中年男人飘忽的身体中穿过，送来了两瓶雪莉酒的侍者点头道谢后，红发局长伸手朝自己对面的位置指了指，温声要求道：
    “麻烦再帮我送几个杯子过来，摆在对面就行，我想和过去的朋友喝两杯。”
    “好的。”
    点点头答应了这位奇怪客人的要求后，端着托盘的侍应生微笑着询问道：
    “您是有朋友要来对吗？请问具体需要几个杯子？”
    “具体的话……五六个吧，我朋友的脾气不太好，万一等会儿吵起来的话，我怕他会气得摔杯子。”
    “？”
    不是……你明知道待会可能要闹起来，还非要在我们店里唠？你跟你那个朋友就不能去别地方吗？
    看着这个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但却喝得一身酒气的美丽女人，侍应生有心思想要请她离开，但又感觉不好直接开口撵人，只得尽量委婉地提醒道：
    “那请问您朋友什么时候来？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前帮您把店里的安保叫过来。”
    “不用，他已经到啦，你把杯子摆上就行。”
    “？？？”
    第942章 邀请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被红发局长神神叨叨的要求弄无语了，看了她对面空空如也的位子一眼后，心头不住发毛的侍应生，有些想喊保安来把这个酒蒙子弄出去。
    但一来红发局长过于能喝了，自己一个人喝的酒就顶四五个壮汉，是这些天难得的大客户，二来她又确实美得惊心动魄，即便是醉醺醺的模样也让人挪不开眼睛，实在狠不下心讲什么重话。
    最后没办法的侍应生，只得硬着头皮回去，捧了一托盘的杯子过来摆对面，按照她的要求一一倒好了酒，随即又匆匆回到了吧台之后，满眼警惕地望向这边，做好了随时过来处理局面的准备。
    而等酒杯全部摆定后，清瘦高挑、面带苦相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排大号酒杯，神色不愉地开口道：
    “奥莉薇娅，你忘了么？我从来都不喝酒的，你……”
    “我知道的。”
    伸手拿过一杯琥珀色的蜜酒，再次仰脖一饮而尽后，眼神已经有些朦胧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这是我自己想喝的，但你来之前我已经在这儿呆了六个多小时，前前后后喝得实在太多，他们已经不敢卖新的酒给我了，所以拿你做个托词而已。”
    “……”
    “怎么不说话了？你要是也想喝的话……那我给你留一杯？”
    “不用了……”
    看着对面咕嘟咕嘟狂喝猛灌，没多久就把所有酒都喝的精光的红发局长，中年男人不由得眉头紧锁地质问道：
    “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你什么时候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嗯？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红发局长朦胧的醉眼不由得微微一定，随即眸光闪烁地望了过来，而见到她陡然一变的神态后，中年男人自知失言，不由得微带懊恼地叹了口气。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在你面前一句话都不能错……”
    “还好啦~”
    随口回应了一句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追问道：
    “既然你对我的近况并不了解，那么……你过去这些年里，是被困在了某个和现世没什么接触的地方，最近才被人给放了出来？”
    “……”
    “是戮王会的人对么？你和它们勾结到一起了？”
    “……”
    “你答应了他们什么？除掉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把守望宫的效力削弱到允许真神降临？他们答应了你什么？帮你向清理局复仇？向西卡莱文王国复仇？还是……重建东卡莱文王国？”
    “……”
    “居然都不是？你还有其它的打算？话说我这几天逛街的时候，在百合城的街上见到了很多流明教会的人，难道说你准备借助流明教会的受洗池，再来一次当年的……”
    “好了！”
    面对红发局长步步紧逼的追问，高瘦中年人不由得稍显狼狈地喝止了她，随即眼带怒意地道：
    “奥莉薇娅！我是来找你问话的！不是来给你提供情报的！”
    “我可没有打探什么情报。”红发局长闻言往后退了退，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道：
    “是你自己说漏了嘴的，我只是把你说漏了嘴之后，这一瞬间我脑子里想的东西都问了出来，回不回答是你的事，不想漏情报的话你不说不就好了？”
    “……”
    我是可以不说，但一句话就能被扒出来这么多东西，我说话还是不说话区别很大吗？
    “算了，你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吧……”
    有些无力地终结了这个话题后，看着面前比过去成熟了很多，但仍旧那么聪敏狡猾的老朋友，中年男人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满眼怨念地道：
    “奥莉薇娅，如果当年你没有选择背叛，而是跟我一起……”
    “那我们只会错得更多更深。”
    打断了中年男人的话后，红发局长把玩儿着手里的酒杯，神情有些晦暗地道：
    “从接下了使用十三蚁巢的任务开始，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的事情……我后悔的不是动用了十三蚁巢，而是没能早点发现你在准备什么，让事情发展到了不得不动用那东西的地步！你……”
    “你又懂什么？！”
    似乎被红发局长的话激怒了，中年男人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乌色的眼珠中满是怒意地呵斥道：
    “我面临的阻力有多大你知道么？明明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我才是对的，但他们就是要像挂在海龟背上的藤壶一样，拖着我！拽着我！压着我！按着我！
    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搏一把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你背叛了自己当初的信念，选择了向那些一身腐臭味儿的老东西低头，但我可从来都没有！你……”
    “好了，别再往下说了。”
    摆手示意他打住后，率先冷静了下来的红发局长，幽幽地叹气道：
    “我今天只想喝几杯，不想和你吵架……从小你就是这个模样，身体永远比脑子快，做事从来都不考虑后果，而且脑子硬得跟石头一样，认定了什么死都不改……”
    “我没有脑子，但你不是有么？”
    听到红发局长提起过去，中年男人的神情略微和缓了些许，随即开口道：
    “你还记得那句谚语吗？公正与勇气是一对兄弟，真正的勇气，必然源于对正义的坚持，而有了践行信念的勇气……”
    “正义才不会成为一句空话。”

 我！清理员！ 第626节

    开口接下了这句谚语的最后一句后，红发局长举杯喝了一口蜜酒，神色有些黯淡地道：
    “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拐弯抹角这种事不适合你。”
    “我的意思是……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就像东卡莱文王国和西卡莱文王国的先祖一样，是最合适也是最好的‘兄弟’。”
    有些嫌弃地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空酒杯后，中年男人凝望着对面低头不语的红发局长，满眼诚恳地开口道：
    “奥莉薇娅，和以前一样，过来帮我吧！”
    “……”
    一扫之前呵斥红发局长是叛徒时那副横眉怒目的表情，中年男人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我有拳头和实力，你有脑子和运气，我们是最好也最合适的搭档！只要我们联起手来，清理局也好戮王会也罢，全部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到时候我们就能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第943章 目的
    “你太高看我了。”
    面对中年男人的邀请，回想起自己在这大半年时间里在王都看到的大小变化，以及清理局正在推行的一系列新规定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神情恳切地道：
    “我或许不是个蠢人，但也远没有你认为的那么聪明，我的视野只能在我身边熟悉的范围里徘徊，而真正的聪明人天生就站得更高，一眼就能看到那些我根本看不到的地方。
    而且你也高看了自己，现在的清理局虽然看起来虚弱，但实际上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只要再等上一两代人的时间，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你我做什么，情况就会自己变得大不一样。”
    “呵呵。”
    中年男人闻言冷笑了一声，随即嗤之以鼻地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活过来之前这些年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聪明人，过去几千年都改不动的清理局，已经被他给扳动了？”
    “对。”
    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文件后，红发局长颇为笃定地点头道：
    “虽然目前还仅仅只是个开始，但我现在非常确信，清理局乃至于整个现世，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根本就不需要你再做……”
    “得了吧！”
    开口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瘦高瘦高的中年男人失望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神情冷淡地道：
    “对你还抱有期待是我的错，或许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你不要急……你才刚回来没多久，不妨先看一下情况……”
    “我的前半辈子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微微抬高了些音量后，中年男人嗤笑道：
    “英勇之国并不英勇，在被你亲手覆灭之前，东卡莱文王国就已经烂到了根子上，每年死在角斗场里的人成千上万，死在反抗上的人却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所谓流淌着英勇之血的国民，宁肯像野兽一样互相搏杀任人取乐，在满是脚印和污泥的角斗场里淌干自己的血，也不敢站起来反抗遭到的不公，那还不如统统换上我的血！直接让我来帮他们做决定！
    同理，你们所谓的正义之国也是一样，号称视正义为生命的国度，本身却是最不相信公正的一批人，和自己地位相近的人才配享有公正，和自己利益无关的时候才会践行公正，这种有条件的公正还不如没有！”
    “……”
    “关于七恶六善十三王国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一些，而现世这些王国都是些什么情况，还用我给你再讲一遍么？”
    看着陷入了沉默的红发局长，中年男人面容阴冷地评价道：
    “流着节制之血的莫尔纳王国，却把持着最富有的黄金之乡；自称怜悯的佩尔蒂王国，有着十三王国中最多的流民；以勤勉著称的海崖之国，不仅荒芜了最多的土地，还和千帆海国一样以对外劫掠为生。
    节制的挥霍无度、怜悯的冷漠麻木、勤勉的不劳而获、谦逊的傲慢自大……再加上没有勇气的英勇之国，以及缺乏公正的正义之国……我问你，所谓的六善国和七恶国比起来，又有多大的区别？”
    “会慢慢变好的……”
    面对中年男人的质问，红发局长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略显无力地开口辩解道：
    “我这些年去的地方不多，但就我身边的情况来看，改变已经在发生了，只要你再耐心地等一等，这些问题未来应该都能得到解决。”“怎么解决？靠谁解决？靠一手打造出了这个局面的清理局吗？”
    中年男人闻言不由得嗤笑道：
    “我已经看得很明白了，现世之所以烂成了这个模样，就是因为清理局的无能！为了维持旧有的秩序，为了给那些坐宫人支付他们的‘奖赏’，哪怕已经烂到了根子的王国，清理局都不会允许它真正倒下去！
    十三王室的血脉一天还没断绝，清理局一天没疼个真切，对应的十三王国就会被重新扶持起来，最多就是改个头换个面罢了，只要你刨开土往下看，最终从地里面露出来的，依旧还会是原来那些烂掉的树根！”
    “清理局已经……”
    “行了，我没兴趣跟你辩这些，你已经完全变成那些老东西的模样，甚至连劝我时说得话也都差不多，我没兴趣跟你再聊下去了。”
    再次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后，中年男人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刚刚你不是一直在套话，想要知道我的目的吗？我的目的告诉你也无妨。
    当初被十三蚁巢毁灭的东卡莱文王国里，所有人都已经被换上了我的血，成为了我以及绯红之血的一部分，并不算彻底的死去，而现在我准备靠着这个联系，一口气把他们全部都弄回来！”
    “？！！！”
    听到中年男人的话后，红发局长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手里的杯子轰然爆开，大量细碎的玻璃渣四下飞溅，激起了一大片惊慌的尖叫声。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匆忙安抚好了周围的客人，承诺会免除这次的费用，并给予一定的补偿后，之前上酒的侍者连忙赶了过来，满眼慌乱地询问道：
    “客人！您有没有受伤？您……我们这儿的酒杯质量很好的，哪怕用锤子砸也就是出几个裂缝，不应该爆开的啊……您的手……”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刚刚那么大一声……”
    “我真没事！”
    面容有些发白的红发局长，抬起头朝侍者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在和她的眼珠对上的一瞬间，侍者脸上慌乱的表情便被瞬间抹平，忧心忡忡的眼珠也重新安定了下来。
    在掠过了一抹短暂的茫然之色后，侍者微微抖了一抖，随即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露着八颗雪白的牙齿主动开口道：
    “欢迎光临，请问您是……嗯？这儿怎么这么多空瓶子？”
    “我喝的，你下去吧，等会儿我再找你。”
    开口应付了几句，把一头雾水的侍者敷衍走了后，红发局长死死地盯住了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满眼难以置信地颤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东卡莱文王国的所有国民……全部复活？”
    第944章 人在卡莱文，刚下飞空艇
    终于到了……
    从紧急安排的飞空艇中下来，走到登艇塔的边缘后，望着下方临河而建的白色城市，以及城中无数大理石建筑顶部玉白色的百合顶，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少许惊叹之色。
    怪不得西卡莱文王国的都城会被叫做百合城，从高处朝下看去的话，这些房顶上朝六个方向绽开的瓣状顶，还真像是一大片盛开的百合海……
    就是好像白得有点儿过头了。
    头顶连成片的浓密云朵短暂缺掉了一片，异常强烈的日光从云层的漏洞中照下，整座雪白色的城市被瞬间打亮，那些美丽的白色顶反射回来的炽烈阳光，刺得里昂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这位先生，您往后退一些！”
    有些忙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里昂回头望去时，发现登艇塔上负责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正从远处跑过来，满眼焦急地朝这边提醒道：
    “不能一直从上面往下看，时间长了的话眼睛会瞎的！”
    “哦。”
    眯眼迅速打量了一下百合城，记下了部分建筑的位置和分布情况后，里昂并没有坚持继续观察，而是从善如流地退了回来，笑呵呵地道歉道：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来百合城，不知道还有这种事，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还是我们没有提醒到位。”
    见这位从贵宾舱下来的客人没有坚持继续欣赏风景，跑过来的安保人员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一边疑惑这人是怎么翻过警戒线的，自己刚刚为什么没看见，一边温声出言提醒道：
    “客人，请您尽快下塔吧，再过一会儿飞空艇就要转港了，到时候会掀起大量混乱的气流，您站在这儿有可能被卷下……咦？”
    看了看里昂头顶黑中杂白的奇怪发色后，安保人员的眼中闪过了一抹讶异之色，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您是……流明教会的信众？”
    流明教会？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扬，随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问？就因为我头发的颜色？”
    “是啊。”
    安保人员点了点头，一边引着里昂往下塔的旋梯走，一边笑容可掬地回应道：
    “流明教会的受洗典礼就要到了，最近到百合城的人里只要头发是黑色的，那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流明教会的信众，您……”
    “您终于到了！”
    就在里昂走下旋梯的瞬间，一名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便在两队卫兵的簇拥下迎了上来，面带笑容地自我介绍道：
    “里昂阁下，我是卡莱文王国的第四王子弗农，代表卡莱文王国欢迎您的到访。”
    “您客气了。”
    虽然手中已经有了对付蛇夫董事的专属底牌，但为了在可能遭到偷袭时留出反应时间，里昂从登上飞空艇开始便已经佩戴上了【心湖】徽章。
    顺手勘察了一下这位弗农王子的心湖，发现里面都是满满的善意和热情后，里昂原本警惕的神情不由得放松了一些，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掌晃了晃，随即微笑着客套道：
    “弗农殿下，我这次并不是以亲王身份来访问的，只是一次私人性质的旅行，您其实不需要这么正式的。”
    “您才是太客气了。”
    见里昂的态度颇为和善，弗农王子的态度顿时又亲近了几分，一边引着里昂朝外走，一边笑着开口道：
    “不论是私人性质的旅行，还是官面上的访问，您的身份都是维罗妮卡女王的丈夫，理应在卡莱文王国得到最高级别的接待。
    其实今天应该是我母亲那一辈，或者幽邃大牧首亲自来迎接您的，但您来之前让人说过不想声张，所以就改成了我这个王子过来接待，卫兵数量也压到了最低……您不觉得简陋就好。”
    “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我本来也不希望被太多人注意到……”这名乱跑的游客……居然是一位亲王？
    就在里昂和弗农王子打着官腔，你来我往地讲着客套话的时候，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安保人员不由得面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然而还没等他退到合适的距离，两名弗农王子带来的侍卫中，便有两人跟着往后挪了两步，一左一右地把他架了起来。

 我！清理员！ 第627节

    嗯？
    注意到身后陡然激荡起来的心湖后，里昂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随即有些疑惑地道：
    “弗农殿下？他这是……”
    “他和您说了些不该说的，而且对您也不够尊敬。”
    朝着满面惧色的安保人员望了一眼后，弗农王子原本“热情洋溢”的心湖瞬间便冷却了下来，漾起了一团异常浓重的厌恶与恼怒。
    “一周之前我父亲就已经下了命令，如果别人不问的话，所有卡莱文王国的国民，都不允许主动提及流明教会的事情，他却直接询问您是不是流明教会的信众。
    而更令人无法饶恕的是，他在面对您这位亲王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尊重！无论礼仪、称谓、还是谈吐都不合格，甚至还在您没有主动邀请的情况下，冒昧且失礼地站在了您身边！”
    “……”
    不是……你tm有毛病吧？
    听完这段槽点无数的奇怪言论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拧了起来。
    听这位弗农王子话里的意思，违背国王命令都是小事，在接待自己这个亲王时，表现得不够尊敬反而才是大事？
    下意识地瞥了眼周围的白袍卫兵，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理所当然，甚至于有些同仇敌忾的愤慨之色后，里昂不由得皱着眉阻拦道：
    “这不是他的错，是我一开始就没有表明身份。”
    “不，这就是他的错。”
    见里昂似乎有替安保人员求情的意思，弗农王子不由得笑容一敛，神情严肃地道：
    “为了避免这种僭越的情况发生，所有的安保都要牢牢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但他却没有遵守规则，主动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这才会冒犯了您，所以这还是他的问题！”
    “是我没有走游客通道，翻过警戒线出去，站到了登艇塔边沿朝下看风景。”
    被这种毫无意义的奇葩辩论弄得异常无语，但又不好意思直接一个大逼斗抽翻弗农王子，里昂只得继续据理力争道：
    “他是为了保证我的安全，所以才离开了自己的位置，要是这么算下来的话，那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完里昂的话后，弗农王子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随即忙不迭地开口朝后面的卫兵招呼道：
    “赶紧放开他！刚刚的事不是他的错！你们抓错人了！”
    诶~这才对嘛！
    “来！把犯了罪的里昂阁下抓起来！”
    “……”
    啊？？？？？
    第945章 公正的法槌
    不是……这个b王国这么癫的吗？
    我好歹也是个亲王，就因为穿过警戒线看了几眼风景，就让人下大狱了？
    被卫兵们拿柔软的白色绸带捆住双手，推上马车带去了一处外形相当奇怪的建筑，并被关进了最靠里的房间后，刚下飞空艇就直接进了牢房的里昂，不由得彻底麻了。
    严格意义上讲的话，自己现在呆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卡莱文王国的监狱……起码门外的牌子上是这么写的。
    但问题是这个监狱装修得，实在是有些过于豪华了，不仅窗明几净灯火通明，墙上还挂着一看就是名家之作的油画，甚至于还踏马有个单独的游泳池！
    谁家罪犯能在自己的牢房里游泳啊！
    连半点儿力气都没费，轻而易举地挣开了捆住双手的白绸后，满脸懵逼的里昂，在这间足有三百多平的超豪华牢房里走了一圈儿，随即更为震惊地发现，泳池甚至可以说是这间牢房里最普通的配置。
    别的不说，就摆在牢房入口旁边，那个用来换鞋的小脚凳上的白色蒙皮，都是北境王国的名产。
    自己从北境王国回去之前，想着给安娜她们带点儿特产，特意了解过一些东西的价格，这种由巨型雪猛犸腋下细绒攒成的人造蒙皮，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儿就能卖到300金轮以上。
    而这个用来换鞋的小脚凳上，起码蒙了一平米的人造蒙皮，可以说光凭这个不起眼的小凳子，就能顶得上自己在清理局干好几年的薪水了！
    这特么可真是……真是得好好坐一坐。
    虽然对金钱没什么追求，同时物欲也并不强烈，但面对这种相当于自己好几年薪水的顶级奢侈品，里昂还是没忍住心头的好奇，在上面多坐了两屁股。
    而这个价格昂贵的惊人的小凳子，也不出预料地……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看了看自己比牛仔裤还硬一些的灰色工装裤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守住了自己的节操，没有脱掉裤子去直接感受雪猛犸绒皮顶级的坐感，只是伸手多摸了两下。
    而就在里昂从小凳子上起来，准备再去感受一下牢里其它东西有多牛比的时候，刚刚关上还没有三分钟的牢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之前还一脸严肃地勒令抓人的弗农王子，正带着卫兵们站在牢门外，满脸喜气地开口恭贺道：
    “恭喜出狱，里昂阁下，我已经交完了您扰乱公共秩序罪的罚款，现在您已经可以离开了。”
    “……”
    所以你刚才拉那么大架势，冒着造成严重外交事件的风险让人抓住我，目的就是为了把我关里面儿呆上三分钟？你这……要不别恭喜我了，你还是赶紧去看看脑子吧！
    “呵呵，您可能不太习惯，但这就是我们卡莱文王国不容亵渎的公正。”
    在里昂异常难绷的神情中，把他从牢里放了出来后，弗农王子笑呵呵地解释道：
    “法槌被敲响的时候，回音需要响彻在所有人的心头，而不是在权力的耳中渐弱至无声……这是卡莱文一世先祖在修订法律的时候，亲手写在了法典扉页上的文字，也是我们整个卡莱文王国所信奉的理念。
    无论尊贵的国王还是卑贱的隶民，只要违背了法律就应当受到惩罚，财富、身份、地位这些东西，绝对不可以成为妨害公正的障碍，正义必须平等地降临在每一个人头上！”
    “……”
    行吧……反正我也就关了三分钟，那你说啥就是啥吧……
    虽然感觉他们有点儿矫枉过正，把卡莱文一世挺好的初衷硬生生给搞癫了，但想到西卡莱文王室体内流着的【公正】血脉，里昂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耐着性子询问道：
    “贵国的习俗是有些特别……弗农殿下，请问我在来之前请您调查的，有关那位奥莉薇娅小姐的情况，您调查得怎么样了？”“这个……抱歉……”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弗农王子不由得面色一滞，随即微带歉意地道：
    “在收到您要求后的第一天，我母亲就调集了大量的人手，搜查了百合城里所有出售酒水的地方，但都没能找到您说的那位奥莉薇娅小姐的下落。
    我们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复查最近的治安案件的时候，找到了几次由她导致的小骚动，不过那些理应和她接触过的人员，在被问起的时候，似乎都不记得有奥莉薇娅小姐这个人。”
    相关人员集体短暂失忆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知道应该是局长动用【无忆之爱】，洗掉了这些人接触过她的记忆。
    作为局长在喝上头没带够钱的时候，经常用来临时逃单的异常物，只要对她产生了一丁点儿喜爱、欣赏、追捧之类的情绪，就可以被【无忆之爱】清洗掉一大段记忆。
    而局长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酒蒙子，但样貌确实美得惊人，第一次见的人难免会对她生起好感，基本不可能避得开【无忆之爱】的记忆清洗。
    如果她一直都开着【无忆之爱】的话，那所有见到她的人一转头就会把她忘了，自己通过“官方”手段找到她的打算，基本就可以宣布彻底告吹了，
    “那就先不用找她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开口要求道：
    “弗农殿下，请你先带我去王宫吧，我有些事要告知贵国的国王陛下……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朝监狱里其它的房间张望了一下，随即望着弗农王子，目不转睛地询问道：
    “那位登艇塔上的安保员呢？我记得你们最后把他也带过来了，他人呢？”
    “他在另一头的监狱里关着呢。”
    弗农王子闻言笑呵呵地道：
    “虽然擅离职守、冲撞贵人这两项罪名都被您顶了，但他确实违抗了我父亲的命令，所以违抗王令的罪他还是跑不了的。
    他们这些登艇塔的人，因为接触外来人比较多，所以平时总是在这些事情上不够注意，这次稍微受点儿惩罚，也能让他长点儿记性。”
    长点儿记性啊……
    目光穿过数十层墙壁，锁定了一个惊恐异常的熟悉心湖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了皱，随即盯着弗农王子开口道：
    “弗农殿下，我对他正在遭受的惩罚有些好奇，请问我能不能过去看一眼？”
    第946章 差一颗面子果实
    “这个……就不太合适了吧？”
    面对里昂提出的观刑要求，中年王子和善面孔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收，露出了几分为难之色。
    “他犯的罪要比您的严重不少，估计要到接受鞭刑的程度，去观刑的话可能会染上味道，或者弄得脏兮兮的……再加上您待会儿还要去拜见我父亲，所以还是别去那种比较肮脏的地方比较好。”
    肮脏的地方啊……
    瞥了眼监牢光可鉴人的地板，以及那白得有些扎眼的墙壁后，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怕是猜对了，随即拒绝了弗农王子的劝阻，摇头坚持道：
    “我还是想去那边看看。”
    “那好吧……”
    见里昂仍旧坚持要去，知道自己再拦怕是也没用，弗农王子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随即招手吩咐身后的侍卫道：
    “你去那边儿知会一声，说我要带着亲王阁下过去观刑，让他们赶紧收拾收拾，把那些碍眼的东西都……”
    “王子殿下。”
    开口打断了弗农王子的话后，里昂抓住他抬起的手臂，眼睛眨也不眨地开口道：
    “不必提前通知了，我们就这么去。”
    “……”
    面对里昂相当没有礼貌的举动，弗农王子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本能地想要挣开里昂的拉扯，但里昂的手掌却好像老虎钳一样，直接死死地卡住了他的手臂，甚至还在一点一点慢慢向内缩紧。
    “那就走吧！”
    知道单凭肉体力量的话，自己不可能拗得过这些怪胎一样的清理员，提前做了些功课，知道里昂“三级清理员”身份的弗农王子，只得放弃了让人去提前“打扫”一下的要求。
    而在里昂拉拽着弗农王子走出窗明几净的“监牢”，朝着两百多米外的另一幢建筑走去时，大量激荡的心湖便隔着脏污的墙壁，先一步涌入了里昂的眼帘。
    果然，卡莱文王国的公平，并没有弗农王子嘴里那么公平……自己这个亲王能够享受到的公平，和一个登艇塔安保能享受到的公平，已经不能算是同一种东西了。
    沿着印满六角刑棍的石板路，在路人们错愕的神情中，走到了另一处巨大监牢的入口后，望着周围相当符合预期的环境，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闭了闭。
    和自己刚刚呆的所谓“监牢”不同，眼前数排潮湿的青黑色石阶，正螺旋向下一路延伸至地底，墙缝中渗出的点点水渍，在气缸壁灯暗色的光芒映照下，泛着如同铁锈一般的暗红。

 我！清理员！ 第628节

    而丝丝缕缕浅淡的血腥味，正伴着极微量的腐臭气息，顺着竖直向下的通风井直了飘上来，即便有人细致地挂好了罩网和熏灯，仍旧引来了成团的苍蝇在外侧嗡鸣盘旋……
    就凭眼下这个卖相，哪怕是个傻子，也能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心里已经有了数的里昂，扯住满脸不情愿的弗农王子，面无表情地踏上了向下的石阶，而随着众人逐渐向下深入，原本维持得还算干净的地牢，愈发变得不堪了起来。
    高处那一扇扇狭小气窗里透进的光束，开始浮动起了大量的霉尘，地面坑洼处积着混有可疑污垢的污水，几组钝器击打肉体的闷响，正混着鞭梢抖动的爆鸣和惨叫飘荡而出……
    靠着刷弗农王子的脸……或者说他衣服前面绣着的王室纹章，通过了几轮过来阻拦的卫兵后，眉头紧锁的里昂循着心湖的方向，找到了那名登艇塔的安保员的位置。
    好消息是，由于自己只关了几分钟就被放了出来，而且出来之后察觉不对，马上就过来准备捞人，他还没有遭什么罪。
    但坏消息是，和他在同一个“刑区”内接受惩罚的罪犯们，正在混着铁丝的皮鞭毫不留情的抽打下，相继发出异常痛苦的惨叫声。“这里怎么……”
    “里昂阁下，这里真没什么好看的。”
    被行刑区的腥气冲得往后退了两步，弗农王子瞥了眼那些皮肤被抽得轻微裂开的囚犯，尤其是被绑在刑桩上等抽的安保员后，神情有些不悦地道：
    “您把其它罪名都担下了，法官给他的判罚并没多重，他违背王令受到的惩罚，在缴完减刑金的部分后，剩下也不过是三十鞭子而已。
    他这个情况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的，只要回去打两只补剂，再养上三五个星期也就没事了，您也不用担心我会给他追加什么刑罚，他挨完鞭子这件事儿就结束了。”
    “……”
    是真话。
    望着弗农王子只是波澜微漾的心湖，里昂皱了皱眉后，发现自己眼下貌似还真不好说什么。
    只是对“游客”提了一嘴流明教会，就要被带着棘刺的铁丝鞭子抽打三十下，自然是相当严苛、甚至可以说一声残暴的刑罚，但自己一个外人，确实没什么资格指责它国的法律，但……
    “能给我个面子吗？”
    虽然平时非常讨厌这句话，但看着被勒住嘴巴的安保员惊恐的眼神，里昂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有些无奈地开口求情道：
    “终究是我先翻了警戒线，他过去提醒我才有了后面的事儿，所以能不能……”
    “里昂阁下，后面的话您还是别说了比较好！”
    微微眯了眯眼睛后，弗农王子放下了捏住鼻子的手，神色不善地提醒道：
    “您可能不知道，妨害司法公正在我们这儿是重罪！比违背王令还要重！
    只要您把这个‘能不能’说完，哪怕考虑到您不熟悉这边法律的情况，恐怕您也得回那个监狱里再蹲上一段时间了！”
    “……”
    “里昂阁下，咱们该走了！”
    瞥了眼被自己驳斥得哑口无言的里昂后，弗农王子活动了一下之前被捏疼的手腕，有些不大高兴地催促道：
    “这地方味道太大，换衣服洒熏香是没用的，起码得洗个澡才能盖住……您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我父亲么？那就请快点儿吧！别留在这儿继续浪费时间了。”
    “……”
    虽然仍旧觉得这个惩罚有问题，但弗农王子的解释和要求听着都很合理，里昂实在不好强行“违法”，只得在安保员绝望的目光中，跟着离开了行刑区。
    而在里昂一行人从监牢中离开后不久，登艇塔安保员的背后微微隆起，两枚倒披针形的淡绿色嫩叶，夹杂着一堆鲜红色的小小球果，从他背部一处极细小的血管之中拱了出来。
    等到从安保员的背后彻底拱出后，其中稍大的那颗红色球果微微摇晃，敲打在了稍小的那颗球果上，带起了一串几不可查的精神波动。
    ‘奥莉薇娅。’
    透过【寄身槲】果实的外壳，看了眼另一棵球果里皱着眉的红发局长后，在球果里盘膝而坐的中年男人，不由得嗤之以鼻地道：
    ‘你嘴里那个已经改变了清理局，未来甚至还可能改变整个现世的人……就这个水平？’
    第947章 最了解里昂的人
    ‘……’
    面对来自蛇夫董事的嘲讽，同样坐在【寄身槲】球果里的红发局长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
    而见她不理自己，蛇夫董事略显枯瘦的面庞上，不由得再添了一抹不耐之色，随即阴着脸评价道：
    ‘这小子可能有一副好心肠，靠着所谓的善良入了你的眼，但他别的地方根本就完全不行！’
    ‘想要做成那种改变世界的大事，实力、心智、手腕、魄力……这些东西缺一不可。
    他的确可能有些特殊的手段，但灵魂强度也就是普通真神的水平，甚至连你的【寄身槲】都看不破，一旦遭到我这种水平的人偷袭，肯定必死无疑！’
    ‘……’
    ‘还有，他刚才只是被那个弗农拿话顶了几句，就放弃了捞人的打算，半推半就的被人哄走了，心智方面明显也不过关！’
    ‘……’
    ‘至于无视所有反对意见，践行自己理念的魄力，以及遇见阻力的时候，处理事情的手腕……这些地方更是通通不行！要我说的话，他只是个运气还不错的滥好人而已，真不知道你看上他哪点了！’
    “……”
    ‘奥莉薇娅？你怎么不说话？’
    面对蛇夫董事的一再质问，红发局长隔着球果瞥了他一眼，随即皱着眉道：
    ‘你可真吵……别说话，让我想想！’
    ‘……’
    你还想个屁啊！
    眼见到了这个时候，红发局长竟然还在嘴硬，蛇夫董事的面容不由得微微一黑，随即从自己寄身的球果里站了起来，满脸不悦地道：
    ‘那你留这儿想吧！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没工夫在这儿陪你了……另外，记得咱们的赌约！’
    望了眼不知道遇见了什么难题，仍旧还在蹙眉苦思的红发局长后，蛇夫董事没好气地吐槽道：
    ‘你看中的这小子真的不是一般的蠢！居然连我安排的第一个测试都过不去！按照咱们的约定，如果他没能让我……’
    ‘别动！’
    就在蛇夫董事准备要求她履行约定时，红发局长突然抬手一握，【寄身槲】两片小小的嫩叶微微一卷，将两枚悬吊下来的鲜红球果拢起，嗖地一下重新钻回了安保员的血管之中。
    而当两枚球果缩回去的瞬间，行刑区斜后侧的墙壁上，便离奇地冒出了一小截刀尖儿，轻巧地剜出了一枚栗子大小的孔洞。
    紧接着，一颗色泽两人都很熟悉的眼睛，便无声无息贴在了孔洞的另一头，漆黑的眼珠死死地朝着安保员的方向望了过来。
    ‘……’
    我勒个槽啊！
    透过球果、血管、皮肤、衣物的四重遮掩，和里昂审视的眸子对视了一眼后，蛇夫董事的手臂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抖，感觉自己的后背微微有些发凉。
    按目前这个角度的话，如果不是奥莉薇娅发现不对，提前把【寄身槲】给收了起来的话，恐怕自己和她已经被发现了！话说新一代的清理员这么谨慎的吗？就这么个小事儿都要回来再检查一遍？
    ‘我想明白哪儿有问题了。’
    微微摇晃了一下自己藏身的球果，撞了一下目瞪口呆的蛇夫董事后，红发局长望着里昂漆黑的眼珠，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你安排的这场试探还是太直白了，让他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尤其是你影响这个安保员，主动对他提起流明教会的时候，他肯定会多加一份小心。’
    ？？？
    看了看那个仍旧在死盯着这边儿不放的眼珠后，蛇夫董事不由得满脸不可思议地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这个安保员就是随口提了一嘴流明教会，这都会被他怀疑？’
    ‘你不了解里昂。’
    瞥了一脸怀疑的蛇夫董事一眼后，红发局长有些小骄傲，但又不无头疼地解释道：
    ‘里昂的防备心要比一般人重得多，什么事都喜欢先考虑最坏的情况，甚至放在清理局里面，他都是最谨慎的那一批。
    以我对他的了解，在发现低烧症的问题之后，他一定会先去找金牛阁下打探情况，等到得出可能是你在搞事的结果后，按照他的习惯，多半会考虑‘蛇夫董事已经偷偷掌控了整个西卡莱文王国’的可能性。
    而他在过来之前，又特意通知了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一声，等于主动暴露了他的行踪，那么他就会防备一切主动靠过去的人……甚至不只是人。’
    ‘……’
    所以……我控制的安保员只是靠过去，跟他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直接被他怀疑上了？
    ‘我刚才说过了，你的试探过于明显了。’
    看了眼被干沉默了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眨着眼睛继续分析道：
    ‘你控制的这名安保员，表现得太‘热情’了一些，在西卡莱文王国这么高压的环境里生活了几十年，还能冒着擅离职守的风险，特意过去提醒他注意安全，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怀疑的事儿。
    而且就算里昂对西卡莱文王国的情况还不够了解，第一时间没有发现不对，但后面知道你冒着违背王令被发现的风险，和一名“旅客”随口提起流明教会的时候，他百分之一万会立刻对你产生怀疑。’
    ‘……’
    不是……这也可以？就不能安保员是个好人，或者是个管不住嘴的话痨吗？话说你们这些家伙，每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活着，就不觉着累么？
    ‘虽然里昂是有点儿特殊，但以清理员的工作内容来看，习惯怀疑一切的清理员，才是最容易生存下来的那批，里昂只是比大多数人都更小心而已。’
    似乎猜到了蛇夫董事的想法，红发局长习惯性地替里昂解释一句后，又瞥了蛇夫董事一眼，继续开口补充道：
    ‘或者天赋异常出色，虽然脑子不怎么样，但实力确实够强的人也行。’
    ‘……’
    最恨你们这帮心眼儿多的！
    被阴阳了一句的蛇夫董事无话可说，只能黑着脸重新坐了回去，伴着囚犯们的惨叫声在球果里等了足足五分多钟，那只让人心头发凉的黑眼珠方才从墙洞后消失。
    然而就在蛇夫董事微微松了口气，准备从【寄身槲】之中离开时，却又一次被红发局长伸手拦了下来。
    ‘别动。’
    ‘？？？’
    ‘你往左边看，摇柄下面阴影里的那个大齿轮。’
    顺着红发局长的指引，望向了行刑区一侧用于悬吊犯人的机关，并在一枚黄铜齿轮切削得异常光洁的侧面之中，见到了一颗熟悉的黑眼珠后，蛇夫董事的头皮顿时不由得猛地一麻。
    不是……这小子还没走？
    ‘里昂手里有一只来自【镜世界】的幼犬，可以直接通过任何附近的镜面观察目标，以他的手段根本就不需要在墙上挖洞，就算挖洞了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
    望了望齿轮表面如同一枚小小黑斑一样，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黑眼珠，红发局长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往上牵了牵，随即慢悠悠地分析道：
    ‘所以按我对里昂的了解，他刚才挖洞看过来的举动，大概率只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的，在发现他已经‘离开’之后，像你这样的人一旦松了口气，很容易就会自己暴露出来。’
    ‘……’
    ‘说话呀，你怎么也不说话了？嗯？’

 我！清理员！ 第629节

    第948章 里昂的弱点
    奇怪……难道我猜错了？
    并不知道局长正在帮自己狠狠拷打小黑子，里昂搂着幼哈蹲在【镜世界】里，盯着那个满身疑点的安保看了半天，却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异状后，心里顿时也有些拿不准了。
    难道他不是受到了蛇夫董事的操控，才会故意接近自己并吐露消息，而是真的天生话痨加老好人？之前纯属我想多了？
    看着浑身颤抖地被绑在刑桩上，等待着狱卒过去行刑的安保员，依旧觉得味道不对的里昂，又换了两个法子试探了一下，但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安保员身上唯一的变化，就是在狱卒拎着沾血的鞭子，冷着脸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两腿之间哗啦一下湿了好大一片。
    看来已经藏不住了……
    朝黄铜齿轮的方向望了望，发现里昂的视线仍旧没有离开后，略微有些牙疼的蛇夫董事，顿时忍不住啧了一声。
    奥莉薇娅拿来的039号异常物【寄身槲】，虽然可以完美地将自己和她一起隐藏起来，但这种隐藏的前提是载体“血肉”的安稳。
    眼下安保员马上就要接受鞭刑了，在他被抽打得浑身流血的时候，隐藏在他背部血管之中【寄身槲】一定会受到影响，直接绽开一大片纹身似的根须。
    届时躲在镜世界里窥视的那个里昂，在看到寄身槲蔓延开的根须之后，必然马上就会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和奥莉薇娅的行踪，眼下继续躲藏已经没意义了。
    ‘唉……走吧。’
    就在蛇夫董事懊恼地叹了口气，准备直接从【寄身槲】的球果中离开时，另一枚球果中的红发局长却抬手拦了一下，第三次给出了相同的警告。
    ‘别动！’
    ‘？？？’
    蛇夫董事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拦我？这人马上就要挨鞭子了，到时候咱们一样要暴露，不如现在直接出去……’
    ‘只要你能老实呆着别动，咱们就肯定不会暴露。’
    ‘啊？’
    ‘你看着就是了。’
    被红发局长按了下来后，一头雾水的蛇夫董事盘腿坐了回去，准备看看奥莉薇娅还有什么办法。
    然而就在他坐回去的瞬间，安保员腰带上的金属扣具微微闪烁了一下，一根毛茸茸的羊尾巴慵懒地从里面“走”出，晃晃悠悠地接在了安保员的屁股上。
    “唔……”
    在【隐秘之尾】成功就位的瞬间，已经扬起了手中鞭子的狱卒微微一怔，满眼困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竟然直接略过了满眼惊恐的安保员，朝着下一根刑桩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是？’
    ‘这是里昂的异常物。’
    瞥了眼安保员屁股上，那根好像直接死掉了一样，动都懒得动一下的羊尾巴，红发局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开口解释道：‘这东西来自一头近神级的大恶魔，有着立刻消除自身的存在感，让使用者直接被人忽视的能力，刚才……’
    ‘这个我看得懂！’
    蛇夫董事没好气地道：
    ‘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善啊~’
    瞥了蛇夫董事一眼后，心情不错的红发局长晃了晃身子，随即眼带笑意地回答道：
    ‘里昂虽然做事的手段比较……大气，但其实他一直都是个心肠很软的人，而且并不喜欢看到无辜的人因为他受罪。
    以我对他的了解，在还有的选的情况下，里昂一定不会看着这个人被抽得浑身是伤，肯定会在鞭子落下之前把他救下来。’
    ‘……’
    啧……妇人之仁！
    看着那只从皮带扣的“镜面”中伸出来，解开了安保员身上绳索的手掌，蛇夫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但凡这小子能狠心一点儿，等这个安保员被抽上十鞭八鞭再救人的话，百分之百能够发现藏起来的奥莉薇娅和自己，结果……呵！
    微微摇了摇头后，蛇夫董事侧头朝红发局长望了过去，眯着眼睛询问道：
    ‘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这么轻易就把他的弱点告诉我了？就不担心我用这个对付他？’
    ‘……’
    你是真的心里没点儿数啊……
    听完蛇夫董事的问题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扫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带上了些微的嫌弃。
    且不说里昂身上那几个保命的异常物，就他现在小半个死界之主的身份，死一次就跟下班儿回趟家没什么区别，哪怕灵魂被彻底粉碎了，等过个三五十年之后，他怕是也能从终焉之崖底下再爬上来。
    而且前面我都已经告诉过你了，发现低烧症和发色有关后，里昂肯定会去找金牛阁下了解情况，你猜他了解完情况之后，会不会特意再要几个克制你的异常物？我怀疑他甚至连克制我的异常物都已经要了。
    再说了，里昂虽然比较心软，但该硬的时候也不是一般的硬，关键时刻他也是能下得了狠手的，绝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你要真的用这个所谓的“弱点”去搞他的话，在发现无法两边都救的时候，他多半会连“劫匪”带“人质”一起干掉，然后回死界找艾玛拿三代大人给他锻的枪，蹲在终焉之崖上挨个儿爆头……
    总之你还是赶紧歇菜吧！就凭你这个刨开了都看不见几条沟的脑子，拿什么跟我的里昂斗？
    ‘……’
    总感觉……奥莉薇娅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
    有些被红发局长嫌弃的眼神刺痛了，耳根微微泛红的蛇夫董事站起身，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道：
    ‘我承认！他是比我之前以为的要厉害一些，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像你说的那样，有着能够改变整个现世的潜力！’
    你看，还急了。
    对自己这位“老朋友”爱上头的秉性相当了解，红发局长眨了眨眼后没有继续刺激他，而是点点头一脸淡定地道：
    ‘你说的对，刚刚发生的这些事，只能证明里昂是个谨慎的好人，并不足以证明他的能力，还需要进行更多的观察。
    我刚刚一直拦着你，不让你把自己暴露出去，就是为了保证咱们的赌约能继续进行……快！赶紧让他哭哭！再不哭就来不及了！’
    第949章 无光之母与曙角之父
    让他哭？
    面对红发局长突如其来的怪异要求，蛇夫董事有心细问，但里昂的手在解开绑安保员的绳子后，已然朝着镜世界里缩了回去。
    眼见时间紧迫，蛇夫董事只得匆忙遵照红发局长的要求，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随即把比针尖儿还细小的手掌伸出球果，探进了安保员的血管之中。
    “呜哇！！！”
    随着血管中混入了蛇夫董事的血液，一股莫名的悲伤瞬间涌上了安保员的心头，使得他不受控制地开始放声大哭。
    而听到了他并不像劫后余生，倒像是彻底绝望了的哭声，原本准备救完人就走的“手掌”不由得停顿了一下，随即伸手抓住安保员的腰带扣，通过镜世界把他从地牢里拽了出来。
    “我……我这是？”
    “你哭什么？”
    检查了一下安保员的心湖，发现其中居然满溢着绝望与痛苦，像是未来已经没有了指望似的，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我让你免了一顿鞭刑，你怎么反而好像遭了什么大罪一样？”
    “我……我……”
    “你放心说。”
    顺着安保员的目光望了一眼，见到了正在和“自己”谈笑风生的弗农王子后，里昂便带着安保员朝旁边走了几步，脱离了弗农王子和他的护卫们的簇拥。
    “他们现在看不到你，只能看到我放出去的幻象，没人知道你被我带出来了。”
    “那您……”
    “你不用管我是谁。”
    虽然偷着伸手在安保员的身上摸了摸后，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但里昂仍旧没有完全放心，而是一边凝眸打量他的灵魂状态，一边微眯着眼睛追问道：
    “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开始哭就行了。”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就是突然特别想哭……
    面对里昂的追问，安保员刚准备回答时，丝丝缕缕绯红的血色液体，已然沿着他的血管一路上行，悄无声息地侵入了他的大脑，在眼白部分涨出了数道暗色的血丝，使得他的目光微微一定。
    紧接着，更多的绯红色血液蔓延开来，相继占据了安保员绝大多数的身体器官，舌根、鼻窦、鼓膜、额叶……
    数滴绯红色的血液拉长散开，并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在他的血管中高速奔流，仅仅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便彻底流遍了安保员的全身，在他的体内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血液之网。
    “我……我担心会因为逃避刑罚，被登艇塔的安保部开除……”
    在卡壳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秒后，安保员一边偷瞄着里昂的神情，一边低声哀告道：
    “这位……大人，您可能不太熟悉我们王国的情况，律法的公正是不容亵渎的，所以……所以求求您把我送回去，让我把鞭刑挨完吧！”
    “……”
    “求求您了！”
    偷瞄了一眼有些发怔的里昂后，安保员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俯下身子不住地求恳道：“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我还有家要养，我……我有个身体不好的妹妹，还有正在上学的弟弟，全家都指望着我的薪水……求求您了！您就把我送回去吧！他们发现我逃避刑罚的话，一定会把我撵走的！”
    身体不好的妹妹，还在上学的弟弟……
    里昂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把安保员拉了起来，伸出指尖在他胸腹处轻轻划了几道，借助【伪幻】权能造出了十几条鲜血淋漓的伤口，继而温声对瞪大了眼睛的安保员道：
    “你身上的这些伤痕可以留存差不多一个月，而且哪怕有人用手去摸，也绝对分不出真假……回去吧，你现在不用担心自己被撵走了。”
    “谢谢！谢谢您！”
    伸手在自己的伤口上摸了摸，发现居然真的能蹭下来血迹后，又惊又喜的安保员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死命地抓住里昂的胳膊，感激零涕地道：
    “无光之母……不不！曙角之父！曙角之父撒下的灯辉，必将照耀您的前路！”
    无光之母，曙角之父……幽邃教会和流明教会各自信奉的“神明”吗？
    望着安保员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一头白发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学着他的模样开口道：
    “那就愿无光之母保佑你好了……走吧，等你回到自己家里之后，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屁股，把上面挂着的东西摘下来，其它人就能看见你了。”
    “谢谢！谢谢！”

 我！清理员！ 第630节

    有些语无伦次地朝着里昂连连道谢后，安保员带着屁股上的羊尾巴，满脸感激地走远了。
    而两颗小得几乎无法被肉眼看见的红色球果，则在他朝里昂不住求情的时候，悄无声息地从安保员背后的血管中冒出，在里昂的视线死角中随风飘走，最终落在在了弗农王子的脖颈上。
    唔……什么东西？
    突然觉得脖子有点儿痒痒的，弗农王子不由得伸手过去搓了下，但却什么都没摸到，于是只得放下手臂，朝着面前笑得颇为开怀的里昂亲王，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情。
    “其实百合城的街道平时很干净的，绝大部分尘土都被拦在了城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起了点儿风沙……不对！”
    说到这里时，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眼白部分悄然涨起了数道血丝的弗农王子，不由得哎呀了一声，随即面带歉意地道：
    “里昂阁下，我刚刚才想起来，我父亲身体不大好，习惯在下午小憩一会儿，内殿的门这时候应该快要关了，咱们现在过去的话，恐怕要等上几个小时才能见到他。”
    “这样啊……”
    快步向前疾追了几步，和自己特意留下“陪聊”的幻象合二为一后，里昂打量着突然变卦的弗农王子，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我的事情虽然很急，但也不差这几个小时的功夫……要不这样吧，既然现在过去也见不到国王陛下，那不如请你带我在百合城里转转？”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面对里昂的提议，弗农王子不由得眼睛微微一亮，随即看了眼里昂头上的黑发，继而笑呵呵地开口道：
    “正好百合城里的两家教会，最近都在筹备自己的典礼，要不我带您去幽邃教会那边逛一逛？”
    第950章 姑奶奶
    ‘你这也太生硬了……’
    在里昂点头应下了“弗农王子”的邀请，跟着他登上了前往幽邃教会的马车时，球果里的红发局长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那个安保员离开之后，里昂的怀疑虽然暂时被打消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下警惕。
    而你刚才借助弗农的身体，邀请他前往幽邃教会的举动，意图表露得实在过于明显，里昂现在恐怕已经对你起了疑心。
    万幸你是操控着弗农说的这些话，所以他应该会先怀疑弗农，猜测这会不会是卡莱文王室的安排，想要让他在幽邃教会看到些什么，而不是优先怀疑弗农被人操控了，否则的话……’
    ‘够了！’
    被红发局长的絮絮叨叨弄得有些着恼，蛇夫董事忍不住扭过头瞪了她一眼。
    ‘我看得明白情况！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的话，我也不会……我大概不会邀请得这么直白！再说这不是还没暴露吗？’
    ‘只是现在还没暴露而已。’
    透过球果看了言笑晏晏的里昂一眼，在他满是笑意的眼眸中，找到了那抹熟悉的怀疑之色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摇摇头，苦口婆心地继续道：
    ‘你伪装得实在太粗糙了，以里昂的警惕性，如果你说话再这么不小心的话，他早晚会联想到你我身上，到时候……’
    ‘要不你来！’
    感觉红发局长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暗戳戳地贬低自己的智商，蛇夫董事不由得收回渗血的手指，恼羞成怒地道：
    ‘从前你就这样！我干什么都得说个没完！你行你来啊！’
    ‘所以除开故意骗你的时候，我哪次说得不对？’
    ‘……’
    ‘你做事太冲动了，但凡你当初做决定的时候，能记得多跟我商量一下……’
    ‘闭嘴！’
    ‘我可以闭嘴，但你也要学会正视现实。’
    ‘……’
    ‘你就算不说话也没用，事实证明你确实选错了路，相信我，里昂一定会是那个改变一切的……’
    啊啊啊！
    被红发局长一边损自己一边吹里昂的举动气得够呛，蛇夫董事一咬牙一跺脚，手上猛然加了把力气，再次挤了一大团血出去。
    而在更多【绯红之血】涌入体内后，弗农王子的眼眸微微眨了眨，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试探着望向里昂道：
    “里昂阁下，我这里有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一下？”
    “什么问题？”
    “有关那位奥莉薇娅小姐的问题。”
    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后，“弗农王子”有些犹豫地轻声道：
    “我平时还兼着管理王室谱系的工作，对王室成员们的名字比较熟悉，所以在之前接到您发来的通知，请我父亲帮忙寻找那位奥莉薇娅小姐的时候，我就很想问您一声了……
    里昂阁下，您要找的那位奥莉薇娅小姐，她是不是我的奥莉薇娅姑奶奶？”
    “？！”
    ‘？！’呵呵，不就是揭老底吗？搞得好像谁不会一样！
    斜睨了神情一紧的红发局长后，心下大为畅快的蛇夫董事，不由得晃了晃滋滋冒血的手指头，继续操控着弗农王子，一脸急切地追问道：
    “我说对了是吗？您让我们调查的那个人，真的是奥莉薇娅姑奶奶？”
    “……”
    姑奶奶……这个称呼放在局长的名字后面，可真是太让人出戏了……
    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后，里昂点头承认了“弗农王子”的猜测，继而神情有些难绷地回答道：
    “我要找的人确实是她没错……你是从名字猜出来的？”
    “还有您提供的那些调查方向。”
    弗农王子想了想后，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您建议我们这边着重调查的地方，基本都是酒馆、市集、购物街之类的地方，而且还有几位和她关系很差的王室成员的住所。
    我看过一些奥莉薇娅姑奶奶的记录，她从小就很喜欢喝酒，喜欢偷偷溜出王宫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和人吵架、到处惹事、抢我父亲和叔叔们的零钱……您提到的那些基本都是她喜欢呆的地方。”
    “……”
    “记得我曾祖父还活着的时候，曾经这么评价过她和珍妮姑奶奶……并不是所有女孩儿，都是果、香料和美好的东西做成的，有些女孩儿生来就代表着冒险，美酒，智慧和无所畏惧。”
    冒险、美酒、智慧、无所畏惧……局长在不撒酒疯的时候，确实有点儿这个意思。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略带感慨地道：
    “还真是很贴切的评价，局长……你姑奶奶她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额……但这个是曾祖父大人给珍妮姑奶奶的评价。”
    “……”
    看了神情微微一僵的里昂后，弗农王子眨着眼睛道：
    “曾祖父的后半句话是……至于奥莉薇娅，她就是条不拴起来就会到处撒欢儿的野狗，天生底线就低得吓人，永远只遵守自己想遵守的规矩，其它的东西全都当放屁。
    而且除此之外，还贪吃贪喝、贪玩贪睡、脸皮厚不讲理、道德败坏品行奇差、惹起祸来毫无心理负担……啊呦！”
    见弗农王子说着说着，突然痛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正听得一脸无语的里昂，不由得连忙伸手扶了他一把，随即关切地询问道：
    “殿下？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突如其来的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伸手蹭了下额头沁出来的冷汗后，勉强压制了红发局长的“弗农王子”强笑着道：
    “老毛病了，总是时不时就胃疼……里昂阁下，前面就是幽邃教会的受膏礼拜堂了，我先带您过去看一眼？”
    “好。”
    深深地看了弗农王子一眼后，里昂没有说什么，而是跟在弗农王子身边，走向了长街尽头尖塔高耸的洁白建筑物。
    “弗农殿下。”
    在里昂两人在十几名卫兵的簇拥下，抵达了受膏礼拜堂的尖塔之下后，在门口负责接引礼拜者的队伍中，立刻分出了两名一身白袍的教士，主动迎了上来。
    “愿无光之母降下庇佑，使您即便身处夜幕之中，仍能双目如炬、不失前路。”
    朝着众人祝福了一句后，两名教士打量了一下里昂以黑为主的发色，随即不由得皱了皱眉，相继朝弗农王子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第951章 摊牌了？
    “这位是里昂阁下，一位亲王。”
    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两名教士的异样，随口介绍了一下里昂的名字和身份后，“弗农王子”便带着他穿过专门的通道，朝着受膏礼拜堂的主体建筑快步走了过去。
    而两名教士虽然有心阻拦，但看着弗农王子身后跟了上去的卫兵们后，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而是跺了跺脚后便跟了上去，意有所指地道：
    “殿下！马上就是受膏典礼了，礼拜堂里面人多眼杂，您看……”
    “我看挺好的啊。”
    “不是……我们的意思是说，现在幽邃圣所正在为了典礼提前‘净色’，一些发色不够洁净的人，是不是先留在……”
    “什么叫不够洁净？”
    听到两名教士紧张的劝阻后，“弗农王子”不由得脚步一顿，望了两名白发教士一眼，继而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现在整座百合城里面，还有发色完全‘洁净’的人吗？”
    “殿下，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猛然抬起右手，有些粗暴地扯掉了两名教士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他们同样黑白混色的头发后，“弗农王子”哼了一声道：
    “如果按你们的要求，只要发色‘不净’就不能进的话，那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幽邃大牧首是不是也得被你们从圣所里撵出来？”
    “……”
    “弗农殿下。”
    在两名教士被怼得哑口无言时，若有所思的里昂先是看了看面带愠色的弗农王子，随即神色平静地开口劝阻道：
    “我也不是非要过去参观，既然幽邃教会有‘净色’的要求，那我可以在外面等你。”

 我！清理员！ 第631节

    “不用，您跟着一起过来就行。”
    “还是不必了吧。”
    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后，里昂盯着面前的“弗农王子”，眼睛眨也不眨地道：
    “不必为我开特例，你们卡莱文王国最重要的不就是规矩吗？”
    “呵呵，这点您不必担心。”
    弗农王子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边向前走一边回答道：
    “教会这边的大小规矩，是他们自己定下来的，只对愿意遵守的信众有效，并不是受到王国官方认可的法律，他们唯一的权力，就是把不愿意遵守规矩的人驱逐出去……你们要撵我走吗？”
    “……”
    “既然他们没说话，那就是不会撵人了。”
    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两名教士一眼后，“弗农王子”彻底无视了他们，转而继续拉着里昂朝中央的受膏礼拜堂前进，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道：
    “里昂阁下，这间受膏礼拜堂，是百合城里为数不多的，有着纯白之外的其它颜色的建筑……您看这儿！”
    带着里昂朝旁边拐了一点儿，站到了礼拜堂正门左侧的尖塔下方后，“弗农王子”伸手在白色石料的接缝处蹭了蹭，露出了其中横向填嵌的大片金箔。
    “这些嵌在白砂岩石料接缝里的金箔，除开象征着神性对尘世的弥合外，还都被打磨成了非常光滑的镜面，在正午的时候可以把阳光折射回来，打在礼拜堂正上方的平顶上，映出一幅无光之母的影像。”有些敷衍地抬起手，朝礼拜堂平顶上正在慢慢消失的影像指了指后，弗农王子便主动迈步进入礼拜堂，指着高处错落有致的彩窗继续介绍道：
    “至于礼拜堂高处的那些，是由钴蓝、鎏金、珍珠白三色玻璃互相套嵌，像玫瑰瓣一样层叠浇铸出来的玫瑰窗，下大暴雨的时候，雨水会有一小部分积在玻璃内部，凝结出幽邃教会和流明教会的核心经文。”
    “还有窗下一一对应的飞扶壁，这些飞扶壁廊柱下的浮雕，记载的是我们卡莱文王国的先祖，倚仗某些“友好势力”的支持，在卡莱文河的两侧，建立起东西两座卡莱文王国的情景……您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嗯？不准备装了吗？
    看着突然气场大变，转过头直接对自己问话的弗农王子，里昂只得叹了口气，停下了往他身边挂幻象，准备随时蒙蔽他感知的举动。
    而且除此之外，甚至连带着偷偷入侵“弗农王子”的心湖、在他的灵魂周围布设直送死界的标记、以及准备催动绯红之心偷袭的动作，全部也都跟着暂停了下来。
    “我算是知道一点儿吧。”
    暗中指挥着羊杂们把【绯红之心】在镜世界中摆好，一有异状就立刻催动，直接抽干“弗农王子”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后，里昂面不改色地道：
    “当初你们东西卡莱文王国的两位先祖，秉承着守望整个人类族群的愿望，一起成为了【守望宫】的坐宫人。
    而清理局也按照承诺，按照他们两位的愿望，帮助他们的后代收拢了附近的城邦和聚落，在卡莱文河两侧各自建立了一个王国……不过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不是只剩下一个，而是两个都已经没了。”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说法后，“弗农王子”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试图侵蚀自己听觉的【伪幻】权能，面容冷淡地开口道：
    “先祖期盼中的英勇之国和公正之国，曾经还是存在了那么几百年的，只不过后来渐渐生了腐肉，最后甚至直接溃烂化脓，慢慢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哦……”
    遗憾地朝他的耳朵看了一眼后，里昂眨着眼睛询问道：
    “所以呢？你想做什么？剜掉你嘴里的腐肉？”
    “光剜掉腐肉没有意义。”
    摇头否定了里昂的说法后，“弗农王子”目光灼灼地道：
    “如果说我在试图改变这一切的过程中，稍微学到了点儿什么的话……那就是和人类有关的所有东西，只要存在的时间太过漫长的话，都一定会慢慢走向腐烂！”
    “所以呢？”
    里昂闻言诧异地挑了挑眉。
    “人类是有极限的？你不准备做人了？”
    “？？？”
    不是……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被里昂跳脱的思路狠狠地抻了一下，刚刚把气势提起来就萎掉了的“弗农王子”憋了一会儿，随即只能强行装作没听到，继续绷着脸开口道：
    “十三王国是这样，创造了十三王国的清理局也是这样！
    它们本应该在烂得无法挽回的时候，安静地走向消亡，但它们却靠着自身的力量逃避了这一切，强行把自己早就烂透了的尸体保了下来……这是不对的！”
    第952章 现世之咎
    可以的，没想到还真让你找到症结了。
    看着讲完自身的理念后不再说话，而是双目如炬地凝视着自己的“弗农王子”，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讶色，隐隐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虽然两边目前还没有直接摊牌，但“弗农王子”刚刚那一系列言论，已经和直接摊牌没有任何区别了，眼前这位“弗农王子”的真面目，必然就是清理局曾经的蛇夫董事。
    按照自己从金牛董事那边听来的情况，这位蛇夫董事似乎是个标准的“混人”，虽然天赋方面出类拔萃，堪称数千年来最出色的蛇夫董事，但在智商……智力……嗯……脑子方面好像略微有一点点欠缺。
    只不过有一句俗话说得好，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虽然提出的解决方法极度不靠谱，但蛇夫董事还是成功找到了现世问题的根源之一——清理局。
    ……
    某种意义上来说，蛇夫董事的判断没错，现世之所以烂，就是因为十三王国和清理局都存在得太久了，基本失去了自我“调节”的能力。
    如果没有清理局压在头上的话，正常的人类王国在运转了几百年，既得利益者们将一切能瓜分的东西瓜分完毕后，便会开始无底线地继续往下伸手，而被他们薅秃了的人为了补充自己，会接着想办法往下薅。
    等无处可薅的最底层无路可走后，便会靠最直接的暴力手段，把骑在自己头上的人掀下去跌死，接着城头变幻大王旗，要么既得利益者中出一个相对拟人的上位，要么干脆勇者变恶龙，大家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但这个世界偏偏就多了一个清理局。
    回想从柯罗克王国浮空晶矿场逃出来的那对劫匪兄妹，以及死界那艘下舱里满是刑具和囚笼的王船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为了维持守望宫的效力，保证最重要的抵抗外神的战线不出问题，十三王室可以说是被清理局半强行地保了下来，最尖锐的那部分矛盾一直都被压制着，从来没有得到过彻底的宣泄。
    所以清理局虽然没有直接动手，但柯罗克王国对浮空晶矿区无底线的血腥压榨、千帆海国维持了起码上千年的劫掠、以及其它王国那些不当人的瞎比操作，背后其实都有清理局的一份大锅。
    在清理局的庇佑下，十三王国死撑着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近些年才少了两个。
    一个是遭到了蛇夫董事的祸害，全体国民都被一波带走，无法重建的东卡莱文王国，另一个则是本身追求“精英”化导致国民过于稀少，最后在自己的……帮助下，整个儿并入了旅鸫王国的柯罗克王国。
    至于被清理局强行保住的其它王国，则确实如蛇夫董事所说，大多烂得臭不可闻，如果非要说哪个臭得轻一些，那也就是北境王国、巫女之国、以及自己所处的旅鸫王国这三家了。
    ……
    没有理会对面的“弗农王子”，在瞥了眼飞扶壁下方，清理局帮助卡莱文兄弟建国的浮雕后，里昂的思路突然不受控制地开始走歪，琢磨起了同样在清理局帮助下建立，但却相对和谐的这三个国家。
    其中北境王国相对拟人的原因，是因为它们是“部族”制，国王与其说是国王，倒不如说是一个最大部族的领袖，权力本身并不集中，压榨能力相对有限。
    外加北境地广人稀、人们住得特别散，时不时又有波及全境的恐怖灾害，一年之中好几个月被暴雪堵得出不了门，所以跑去压榨别人其实是个危险活儿，一不小心就容易死半路上。
    总而言之，并不是它们自身想当人，而是实在缺乏不当人的能力。而巫女之国的情况则有些特殊，大巫王一脉基本就是一脉单传，外加每一代都有接近真神的水平，能够肆意窥探过去未来的时间，对王国内的权利和财富兴趣不大。
    自己过去搞……帮忙的时候，就特意观察过了，大巫王一脉的生活其实相当简朴，所谓的王宫不过是一个还算雅致的小院子而已，并且平时几乎不会插手任何政务。
    而作为巫女之国实际上的权力机构，十七大结社和诸多中小结社，本身是因为修习大庭秘法而聚集起来的团体，对于材料和秘术的兴趣远大于财富和权力。
    因此巫女之国的“生态”非常奇怪，想掌控权力就要进十七大结社，但秘术这玩意你学不会就是学不会，而能学会的话又很容易沉醉进去，丧失掉对于财富和权力的过剩欲望。
    哪怕真的出了天选王八蛋，秘术天赋又好又不当人，还能抵御住秘术本身的诱惑，成功上位之后一门心思作威作福，大概率也会被大巫王一脉随手拍死。
    而就算他连能够看到未来的大巫王也瞒过去了，他的子女后代也不一定就能继承天赋，更不一定能继承他旺盛的权力欲，财富和地位基本不会进行代际传承，所以上升通道一直都是开着的。
    因此巫女之国除了组织松散、神神叨叨、以及办事效率实在低得吓人外，内部的情况惊人的健康，在十三王国之中堪称独一份儿，那边唯一可能出大问题的地方，就是遇见大型灾害后容易救援不力。
    可是巫女之国最不缺的，偏偏就是各种预言家，甚至还有个能直接看到未来的大巫王，往往还没等灾害出现，人就已经提前搬得一干二净，用算命救人命，靠算力弥补了行动力。
    所以整体来说，除开没有秘术天赋就没有上升渠道外，巫女之国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国泰民安，算是现世各大王国之中难得的乐土了。
    至于最后一个比较当人的旅鸫王国……多半是因为太菜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弟弟的《王国史》课本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旅鸫王国的历史，基本就是一连串的挨揍史，被又穷又饿的北境王国欺负，被海上流窜的赛奥王国欺负，被一直有领土纠纷的雷暴之国欺负，如果没有自己的话，未来还要被盯上了火山的柯罗克王国欺负。
    而体内流淌着傲慢血脉的旅鸫王室，一个个天生的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窝囊气？因此基本每代都有励精图治大干一场，然后反过来欺负回去的打算。
    虽然旅鸫王室的先辈们普遍能力不太行，外加自身毛病也一大堆，往往改不到正地方去。
    但心里有一口傲气死顶着，堪称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他们，也确确实实干了不少实事儿，起码把一潭死水似的国家搅合起来了，勉强给苦得不行的底层民众松了口气……
    ……
    呵呵，终归还是嫩了点儿啊！
    看着对面神情一变再变，仅仅数秒之内，脸上便相继浮现过了惊讶、思索、嫌恶、无奈……等等情绪的里昂后，“弗农王子”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悄悄收回了手中断掉的半截缰绳。
    第953章 思维打开
    ‘编号057，纵念之辔……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落在了你手里。’
    打量了一下蛇夫董事手中断掉的半截缰绳，辨认出了这件异常物的来历后，红发局长不由得蹙眉道：
    ‘你刚才用它攻击了里昂？’
    ‘这可不是攻击，我只是稍微帮他开拓了一下思路而已。’
    瞥了眼红发局长不大好看的神情后，难得占据了上风的蛇夫董事不由笑道：
    ‘我的脑子虽然没你们灵光，但也不是傻子，这小子偷着朝我身上做手脚，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之所以发现了没反抗，是因为他在对我下手的时候，也等于给我提供了影响他的机会。’
    ‘所以呢？’
    看了眼灵魂依旧稳定，但思维和意识却隐隐开始发散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眯起眼睛道：
    ‘这东西的编号太靠后，根本伤不了里昂，只能让他微微走神而已……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我想帮他稍微开拓一下思路。’
    望着隐隐有些急了的红发局长，蛇夫董事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了一抹得意之色，随即学着她平时的模样，笑吟吟地道：
    ‘像你们这样顽固不化，被清理局那些老东西洗了脑的家伙，最需要的就是放下心头的成见，彻底打开自己僵硬思维，学会直面真正的现实。
    放心吧，我没有试图解散他的灵魂，我只是用【纵念之辔】的能力，在他的思维上稍微开了一个小口子，让他的思想暂时摆脱理智的束缚，能够抛下成见，发自内心地体会我对现世的理解。’
    ‘你对现世的理解？’
    ‘就是在这之前，我跟他说的那句话。’
    瞥了眼神情变化了一阵后，目光中露出了思考之色的里昂，蛇夫董事不无得意地道：

 我！清理员！ 第632节

    ‘你想靠着赌约做束缚，让我跟在这小子身边，无非是想靠他的一举一动折服我，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其实和你有着一样的打算！’
    ‘……’
    ‘奥莉薇娅，你们可能比我聪明，但你们对现世的认知，绝对不可能比我更深刻！’
    在红发局长有些难绷的目光中，蛇夫董事一脸自信地开口道：
    ‘刚刚那句话虽然很短，但那却是我前半生游历世界，足迹遍布十三国之后方才得来出的结论，这种彻底超越了他的认知范围，称得上振聋发聩的理念，一定能够深深地震撼他的内心。
    而他先被我的结论晃动了僵硬的认知，再被【纵念之辔】撬开理智布下的固守，等到这次思考彻底结束之后，必定会开始向我的想法靠拢，
    但在这座供奉着“公正之理”的幽邃圣所内，他只要发自内心地承认我是对的，灵魂就会被公正之理刻下“膏印”，自此之后脱离你和已经腐朽的清理局，选择站到我这一边！’
    ‘……’
    ‘呵呵，被我的谋划惊到了吗？’
    ‘……’
    惊确实是惊了……但让我震惊的不是你的谋划，而是你怎么……唉，算了。
    知道里昂没事彻底放下了心后，看着对面得意之色溢于言表的老朋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而见她似乎放弃了挣扎，头一次在“谋划”较量上获胜了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一阵扬眉吐气，随即等到里昂摆脱了【纵念之辔】的影响后，眼带笑意地主动询问道：
    “怎么样，对我刚才的话，你怎么看？”
    你刚才说的话？
    听到蛇夫董事的话后，由于思维信马由缰地一路狂飙，早就忘了自己从哪儿出发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迟疑地反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
    “哦哦，我想起来了！”
    在“弗农王子”的五官开始扭曲之前，里昂终于找回了自己思维的出发点，回忆了一下那句简朴但正确的发言后，里昂不由得点了点头，目光颇为嘉许地道：
    “你说得还挺对的。”
    哈哈！他承认了！他承认了！
    看着眼眸之中露出了认可之色，并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理念的里昂，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在心里大笑出声。
    自己掌控最深的虽然是“英勇之理”，但随着低烧症在西卡莱文王国蔓延的这些天，自己靠着对于西卡莱文血脉的侵蚀，已经初步获得了“公正之理”的认可。而以自己无限接近柱神级的实力，通过这座供奉着公正之理的幽邃圣所，以数千年来所有公正血脉的信念凝出的油膏，威能几乎与柱神之理相当！只要他承认了自己是对的，就会被这油膏彻底……
    膏呢？我油膏呢？
    暗暗催动了幽邃圣所后，等了半天都没见油膏降下，蛇夫董事不由得有些懵了，随即猛地抬头望向了里昂，神情微带愠怒地喝问道：
    “你骗我？！”
    “？”
    听到“弗农王子”没头没尾的奇怪质问后，里昂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我骗你什么了？”
    “你并没有认可我的话！”
    “我认可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眉道：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我觉得你的话挺对的啊。”
    “……”
    他好像没骗我？
    狐疑地盯着里昂看了又看，感觉他不像在对自己撒谎后，蛇夫董事的嘴唇不由得动了动，随即试探着追问道：
    “那你……现在同意站到我这边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的。”
    “……”
    你踏马……你果然在骗我！
    被噎得呼吸一滞后，蛇夫董事不由得咬紧牙关，决定给面前这个顽固不化的小子上上强度。
    “听好了，现在我告诉你，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重新把纵念之辔掏了出来，死死地锁定了里昂的意识后，蛇夫董事微昂着头，一脸坚毅地开口道：
    “我要解决清理局！我要推翻十三王室！我要让这些早就该烂掉的东西立刻烂掉！然后再重建新的清理局和新的十三王国！”
    “……”
    “……”
    “……”
    两人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并没有被自己的野望震撼到，反而有些欲言又止的里昂，蛇夫董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
    “额……我说什么？”
    “当然是对我想做的事的看法！”
    “看法的话……你的打算多少有点儿保守了。”
    在蛇夫董事懵逼的目光中，里昂颇为不解地反问道：
    “你好好想想啊，既然你都有能力干掉清理局了，那还费那个劲重建它干嘛？直接全都换新的呗！有必要再去接它们那一套东西么？”
    “……”
    “至于重建十三王国就更扯了，这玩意有什么好重建的？依我看的话，除了巫女之国还可以商量一下，考虑保留一个大庭自治区外，别的王国都搓一起得了。”
    “……”
    “还有！十三王室也得废掉！姓氏什么的愿意保留可以保留，但不许再叫王室了，剩下贵族体系、爵位、封地……全都改！”
    “……”
    “要我说的话，这个世界根本不需要什么国王和贵族！大家都是人，唯一的区别只能是活人和死人……嗯？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第954章 你太激进了！
    我还能说什么？
    望着凝眸望向自己，似乎在等自己回复的里昂，蛇夫董事不由得无力地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脑仁儿好像被装着炭火的熨斗熨了一遍，脑沟都要被里昂“火热”的发言给烫平了。
    这不对吧？！！！
    我这个染指绯红之力、勾结外神复辟的“最大罪犯”，也只是想着干倒清理局，然后按自己的理念做事而已，结果你连清理局都不准备要了，甚至还打算把十三王国全都灭掉？
    你这……你这……戮王会那帮外神，都没想过要毁了所有人类王国啊！你真的是清理局的人吗？
    “你是认真的？”
    站在原地憋了好半天后，脸都憋红了的蛇夫董事，在红发局长的唉声叹气中，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
    “你这个想法太……你不能这么干啊，哪怕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这么蛮干的话，最后也容易把事情做坏的！”
    “为什么不能？”
    看着面前“但是话又说回来”的蛇夫董事，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神情不悦地反问道：
    “刚才你不是都说了吗？现世的情况之所以这么烂，大多数人都过得那么辛苦，都是因为清理局和十三王室，正因为已经烂透了的它们回避了该有的衰亡，才导致现世出现了眼下这种局面。
    所以如果想要改变现世的话，那就必须从问题的根源上下手，把这些早已经烂得一身腐臭，但还恋栈不去的东西，统统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你这不是看得挺明白的吗？怎么还反悔了呢？”
    “我我也不是反悔……”
    面对这些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但又好像不属于自己的偏激观点，蛇夫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抓着手里莫名开始发烫的【纵念之辔】，讪讪地开口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清理局和十三王室确实有问题，导致了现世现在这个局面，但……但他们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意义的。
    比方说十三王室，他们确实撑起了守望宫，把真神拦在了现世之外，而清理局……清理局也干了不少实事儿，勉强压制住了异常事件对现世的袭扰，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改良一下清理局和十三王室，给它们换换血就行了，没有必要把他们彻底推翻？”
    “昂……”
    “你这是可耻的妥协！是安于现状的懒惰！是不敢打破旧秩序的怯懦！”
    在大脑中不断传来的奇怪“热度”的影响下，从来都是先动人再动嘴的里昂，少见地让嘴跑在了脑子前面，眼带失望地道：
    “你怎么能把解决问题的希望，寄托在更换利益者身上呢？你看不出来吗？十三王室的问题不是十三，而是‘王室’本身！根子上没变的话，你换谁上来都是一样的！
    只要没能打破对权力、财富、以及资源的垄断，新换的王室一样会肆意妄为，新出现的大商人还是会压榨劳工，新上位的贵族依然会盘剥民众，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还有，清理局的问题同样也很大，不光招人方式和内部结构有问题，甚至自身的定位都有问题！你我最该做的根本不是接他们的盘子，而是彻底改变这种隔绝……唔……这什么味道？”
    味道？
    听到里昂的话后，蛇夫董事跟着一起抽了抽鼻子，发现确实有一股怪味儿，而这味道的来源，貌似还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更准确点儿讲的话，是自己手里泛起了赤红色的纵念之辔，以及几乎被纵念之辔烫熟了的右手。
    “啊呀！！！”就在回过神来的蛇夫董事惊叫了一声，匆忙甩掉了红得跟烙铁一样的纵念之辔后，里昂的瞳孔跟着骤然一清，微微泛起了潮红的面色也重新白了回来。
    我中招了？
    感受着重新回归的理智后，里昂的眼眸顿时不由得微微一眯，刚刚还在“大放厥词”的嘴巴，也立刻重新牢牢地闭了起来。
    那个缰绳一样的东西，应该没有直接杀伤能力，但似乎能削弱理智的压制，让人的思维和反应变得“放纵”，更加贴近内心原本的想法！
    这种能让人吐露心扉的东西，最好还是拿到自己手里！
    靠着自己的“症状”，隐约猜出了一蛇夫董事手中异常物的能力后，隐约感觉到了些许威胁的里昂，左手立刻便背到了身后。
    在仅有他一人能够听到的狗叫声中，里昂手指的末端从自己的腰带扣探入镜世界，又从“弗农王子”脚边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地砖上伸了出来，一把朝着【纵念之辔】抓了过去。
    然而就在里昂即将抓到【纵念之辔】时，这团泛着烤肉香气的断裂缰绳，却像是有着自己的意识一般，直接从地砖上弹了起来，避开了里昂的手掌，自行蹦回了蛇夫董事的手中。
    这是……蛇夫宫的秘术？

 我！清理员！ 第633节

    看着落回蛇夫董事手中后，直接像是同出一源似的，诡异地“融入”了弗农王子的血肉之中，顷刻间消失不见的缰绳，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抬头望向了对面的弗农王子。
    “异常化生？”
    “对……不对！你不对！”
    甩了甩被烫伤的右手，将坏死的皮肉直接甩了下去后，回过神来的蛇夫董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眼望向对面的里昂，满眼忌惮地大声道：
    “食神！你实在是太激进了！”
    “……”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蒙蔽了清理局，甚至坐上了十二董事的位置，但清理局和现世如果落在你这样的人手里，最终一定会被你带向毁灭！”
    “……”
    不是哥们儿……咱们先不说我会不会把现世带沟里去，就刚才你讲出来的这些话，它有一句是你该说的吗？
    “……”
    看着里昂不住抽动的面颊，蛇夫董事也反应了过来，脸颊顿时不由得跟着抽了抽，随即硬着头皮出言威胁道：
    “食神！你最好放弃你那些荒唐的想法！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扬，随即神情有些古怪地反问道：
    “难道你还要去清理局举报我？”
    “……”
    第955章 油膏（上）
    面对里昂的反问，蛇夫董事的嘴唇不由得下意识地张合了两下，但很快又异常无助地瘪了回去。
    先不说自己一个“清理局叛徒”怎么举报，光两边的身份差距，就注定了清理局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一边是“贪恋”绯红主宰的力量，间接造成了东卡莱文王国毁灭的叛徒，另一边是多次力挫戮王会，带着清理局打下了死界的年轻董事，清理局那边怕是疯了才会相信自己。
    ‘虽然我觉得你不会真蠢到跑去举报，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特意提醒你两句。’
    看了眼憋得脸色发紫的蛇夫董事后，盘膝坐在另一颗球果里的红发局长以手托腮，慢悠悠地开口道：
    ‘戮王会那些人可能没告诉你，清理局不比之前了，最近在现世的五名董事里，射手和双鱼在死界等复活，摩羯还在天堂山没回来，巨蟹忙着培养继承人转交腹神狱，并没有功夫处理局里的工作。
    剩下唯一能够主事的金牛阁下，因为守望宫和死界连续受创需要养伤，而且她还被里昂救过好几次，所以现在的清理局基本都是里昂在管，你去举报也没用，甚至有可能举报都是里昂自己受理的。’
    ‘……’
    你的意思是……那五个老家伙两死一逃，而剩下的那俩一个没法管，另一个干脆就和食神是一伙儿的，所以……
    他都已经排除完异己，开始准备彻底掌控清理局了？！！！
    被红发局长道出的爆炸性消息崩得头晕眼，蛇夫董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忙不迭地伸手扶住了球果的内壁，甚至连带着“弗农王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而外面的里昂见他只哆嗦不说话，顿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偷着调整好【绯红之心】，默默锁定了面前的弗农王子。
    然而还没等里昂动手，一只小小的铜钟便从蛇夫董事的心口处浮现出来，咚地响了一声，而在这一声“警钟”的提醒下，心态快崩了的蛇夫董事立时回过了神，浑身紧绷地厉声喝问道：
    “你想干什么！”
    啧，居然还有示警类的异常物吗？
    遗憾地看了眼那口小钟后，感受着“弗农王子”的身体中，那终于露出了些许波动的另一座心湖，里昂略微沉吟了一瞬，随即默不作声地将绯红之心重新收了起来。
    按照金牛董事的说法，眼前的蛇夫董事实力本就相当不俗，又借助蛇夫宫的化生秘术，与绯红主宰的【绯红之血】彻底合二为一，绝对是个相当难缠的敌手。
    即便自己拿着克制他的绯红之心，但最多也就是击败他，不大可能将他抓住或者彻底杀死，而只要绯红之心露面，让他察觉到了危险的话，必定会直接跑掉再不露面。
    所以……恐怕还是得从他的心湖下手！
    感受着那座濒临失控的巨大心湖，以及自己受到权能反馈之后，正在不断膨胀的力量，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扯了扯，朝着蛇夫董事露出了异常和善的微笑。
    “我没干什么……话说咱们继续这么对峙下去也没意义，要不……聊聊？”
    “……”
    聊个屁啊！我跟你这种疯子能有什么好聊的？
    被里昂笑得心里阵阵发毛，面对眼前这个准备动手推翻一切，甚至连清理局都不想留下的超级癫佬，蛇夫董事在恍惚之间，甚至隐约理解了当年其它董事看自己时的感觉。
    他怎么敢的？
    现在的年轻人做事这么激进的吗？
    该死的，他脑子是不是进屎了？怎么能想出比我还疯的法子？
    还有……话说我当年那个时候，是不是也干得有点儿过了？难道……真的应该再保守一点儿？“你不反对的话，那我就开始说了。”
    在蛇夫董事跨越了时空，和当年处处拦着自己的那些老登们，狠狠地共情了一把时，组织好了语言的里昂则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觉得现世如果落在我手里的话，最终一定会走向毁灭，这个判断有什么根据吗？”
    “当然有！”
    见里昂居然主动提起这个，即便知道再唠下去恐怕会对自己不利，但蛇夫董事仍旧忍不住开口怒斥道：
    “你那一套东西完全是胡搞！十三王室有问题，换一批没有特殊血脉的正常人不就得了？如果直接把所有王国都解体了的话，现世的普通人怎么活？”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王室在头上骑着，普通人连活着都不会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蛇夫董事瞪眼道：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知道一个能够管理上亿人，保证所有人能够基本安稳的组织，到底有多难建立吗？你把十三王国都解体了的话……”
    “我如果真的把十三王国都解体了，一定是在它们本身已经失去了存在意义的时候。”
    打断了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不急不缓地道：
    “我和维罗妮卡讨论过，等旅鸫消化了柯罗克王国的技术和工匠，搭建好与北境王国之间的交易渠道，局面彻底稳定下来之后，下一步就是尽可能地普及教育，以及开始建设覆盖整个王国的基础通信设施。”
    “那个维罗妮卡是？”
    “喏。”
    抬手给蛇夫董事看了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让他自己理解后，里昂继续开口道：
    “治理一个人口上亿的国家，确实是件极为困难的事，但‘治理’这个行为本身其实并不复杂，最核心的要求无非是两点，一个是有足够的人手去处理各种事务，另一个则是快速准确的信息往来。
    随着教育的普及，有能力处理各种事务的人自然会逐渐变多，再经过针对性地考校和培养后，完全能够慢慢替换掉各大王国原本的文官体系，尽量平稳地完成过度。
    而基础通讯设施彻底覆盖后，信息流通的速度会比现在快上不知道多少倍，原本由于信息往来过慢，只能下放权力而出现的大小贵族、封地领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就全都可以淘汰掉了，最后则是国王和……”
    “这些只是你的设想！”
    听到这里时，蛇夫董事忍不住反驳道：
    “你怎么保证你选出来的这些人，不会成为新的贵族和‘王室’？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等他们掌控了权力之后……”
    “活着的时候管不过来的话，那就死后一起算总账呗。”
    “？”
    在镜世界里翻了翻后，里昂找出一本地府分局的宣传册，翻到十八层地狱的介绍页后，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现在虽然还没完全建好，但也已经凑得七七八八了，年底之前一到十八层肯定能全部开放，到时候欢迎你下去参观。”
    第956章 油膏（中）
    欢迎参观……我怎么觉得你的意思，更像是欢迎“参加”呢？
    看着宣传册上一张张让人脊背发凉的地狱绘图，以及旁边的入狱细则与按罪分狱的试行条例，蛇夫董事的嘴巴不由得再次张了张，随即有些无力地道：
    “你这个……你这个是不是做得有点儿过了？”
    “过吗？好像也还行吧？”
    往前走了半步，看了眼宣传册上血腥程度拉满的画面后，里昂眨眼道：
    “我觉得这东西最大的意义并不是惩罚，而是一种潜在的威慑，当知道了有这么个东西存在的话，足以遏制住绝大多数的恶念了。
    另外，带活人进入死界参观比较麻烦，但做梦就很简单了，等年底全部开放了之后，我准备试着安排一批梦魇托梦，让新就职的官员连续一周做个小梦，看看威慑效果怎么样。
    当然，光有威慑没有奖励也是不行的，只不过地府分局的建设才刚开始，奖励需要后面慢慢跟上，目前能够提供的，只有给优秀个体的人身安全险，如果他们在任上过劳挂掉的话，可以包复活的。”
    “……”
    “还有，理论上来讲的话，这十八层地狱只是唬人用的，不过如果警告到了这个程度，还配套好了对应的福利政策，最后还忍不住要伸手的，那往里面塞点儿人也不是不行。
    按照目前这个情况，我确实做不到在所有人生前全面监管，但等当事人老死挂掉之后，我这儿有一套相当完善的追责手段……不用找了，你的情况不在这十八层里。”
    看了眼捧着《罪犯分层试行条例》那部分不断翻看，眼睛都快贴了上去的蛇夫董事，里昂笑呵呵地开口道：
    “目前定下的这十八层地狱，只是为了‘一般’的恶性犯罪制定的处理办法，像你这种史无前例的特殊情况，有资格在里边加一个单间儿，到时候直接下第十九层。”
    “……”
    “你看我干什么？清理局的十二董事都有十三个人，那我的十八层地狱有第十九层，这不是很合理吗？”
    在蛇夫董事首次带上了惊惧之意的目光中，里昂伸手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隐蔽地搓了搓蛇夫董事激荡的心湖，随即笑呵呵地承诺道：
    “等你哪天挂掉了的话，我会特意去见你一面的，我这边本来就捏着【恐惧】权能，而艾玛前辈最近督造十八层地狱，也已经快要凝聚出【刑罚】权能了。
    以你过去犯下的史无前例的‘功绩’，值得我们两个一起出手，专门儿给你打造一层单人地狱，让你在里面蹲到死界毁灭为止。”
    “……”
    该死的……你休想！万一哪天真要死了的话，我宁可把自己的灵魂爆掉，都特么不会去你那儿！
    “友情提示一下，你就算自尽也是没用的。”
    两只眼珠的眼仁和眼白瞬间黑白倒转，展现了一下49.9%的死界主宰独特的气息后，浑身慢慢褪色的里昂，在蛇夫董事震惊的目光中笑道：
    “在把死界整个儿打下来之后，我就获得了前往【终焉之崖】下方死之尽头的能力，而你就算把自己的灵魂剐成一千份儿，最后也是会去那里报道的。

 我！清理员！ 第634节

    所以提前自尽什么的，于我而言无非是有些麻烦罢了，只要我愿意时间收集一下的话，还是能把零碎了的你重新拼起来，再想办法拖回去上刑……呵呵，话题稍微有点儿扯远了。”
    把《地府分局欢迎您》从蛇夫董事僵硬的手指中扯出来后，里昂掂了掂这本不算薄的宣传册，微笑着询问道：
    “话说回来，我问你，这个，能不能改变现世？”
    随着里昂的询问，两人所处的幽邃圣所微微亮起，蛇夫董事的嘴唇不受控制地上下分开，从牙缝里往外挤话道：“也许……能……但你这是……强行……”
    “啪！”
    在镜世界里掏摸了一下，把柯罗克王国的学者们研发的通讯器找出来，用力拍到了宣传册上后，里昂接着问：
    “这个加上这个，能不能改变现世？”
    “或者……行……但只是……一方面……”
    “啪！”
    把威廉的旧课本掏出来，砸在了通讯器上面后，名场面复刻欲得到满足的里昂，不由得一脸愉悦地追问道：
    “再加上这个呢？等把人也都培养出来后，能不能彻底改变现世？”
    “大……大概……可以……但也只是……你的假设……”
    啧……一点儿都不配合。
    完了……这次真的要完了！！！
    就在里昂收回道具，遗憾最后一问没能cos成功时，“弗农王子”后背的衣物，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沁出了大片大片的湿痕。
    油膏！幽邃圣所的油膏出来了！
    仰望着悬吊于上方的洁白液滴，嗅着那已然开始慢慢浸润自己的异香，蛇夫董事的灵魂不由得整个儿蜷缩了起来，拼了命地试图避开油膏的浸润。
    只可惜【公正】权能的特点，就是绝对意义上的“公平”，必须先自己遵从“公正”，才有以之影响别人的能力。
    而为了能够反过来对里昂施加影响，蛇夫董事已经将自身的【公正】，提前寄托在了幽邃圣所之中，与那些数千年岁月凝聚出的油膏糅合为一，已然失去了脱身的资格，甚至连逃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
    不行！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即便蛇夫董事极力抵抗，但那由理念化身的油膏，依旧在他内心的影响下，不受控制地慢慢滴落，像是某种古老的水刑一般，滴答滴答地砸在他的额头上，不断往灵魂的更深处浸润。
    不能继续这个话题了！起码在十三王国这方面，自己绝对没有赢他的可能！
    但如果不能驳倒他的话，那么我就会成为“受膏”的那个人！只要他没有违背自己的话，我就得反过来成为他的“信众”！而他刚才说……
    他要给我在十九层地狱开个单间儿，让我一直蹲到世界毁灭为止啊！
    ……
    “我……我承认，你的办法……说不定有改变现世的可能！”
    咬着牙给出肯定的答案，勉强认同了里昂的想法后，蛇夫董事一边抵挡着头顶陡然暴增的油膏，一边扯着嗓子大声道：
    “但你对清理局的想法……绝对是错的！如果没了清理局，人类就完了！”
    第957章 油膏（下）
    “嗯？”
    看着突然转换话题，开始斥责自己对清理局的想法的蛇夫董事，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你怎么急了？”
    “我没有！”
    好的，确实急了。
    盯着蛇夫董事发出了一声爆鸣，随即开始侧漏的心湖琢磨了一下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眨了眨，随即若有所悟地道：
    “你好像……很不希望我继续刚才的话题？”
    “？！”
    “所以除了那根半截缰绳之外，你还对我做了其它的手脚？”
    “？！！”
    “不会是什么【真言天平】之类的东西吧？互相辩论之后，输的人要付出代价，甚至被对方奴役？”
    “？！！！”
    “行，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他明白了！
    望着蛇夫董事已经快要崩掉的心湖，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向上拉起，在他满是绝望的神情中，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那就改聊清理局吧！”
    啊？
    “对于如何改造现世，我确实还有很多想法，比如资源分配、环境改造、政体变更、意识构建、矛盾处理……等等等等。”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后，里昂笑眯眯地道：
    “但这些都还只是设想，并不能保证我的想法一定就正确，必须经过严格的验证和完善，硬推的话可能出问题，所以换个话题也好……话说回来，你认为清理局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清理局……是人类的守望者！”
    眼见里昂居然真的放弃了“优势”，没有继续对自己穷追猛打，惊魂未定的蛇夫董事不由松了口气，随即义正辞严地道：
    “我虽然觉得清理局已经烂了，不仅实力上一代不如一代，甚至现在做事也瞻前顾后，陈腐又无能，完全不配人类守望者的地位。
    但过去维持了几千年的相对安定，证明了清理局的模式本身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需要进行一些‘换血’而已，所以你把清理局整个推翻的想法肯定是错的！如果没了清理局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清理局整个儿‘毁’掉了？”
    “？？？”
    在蛇夫董事不解的目光中，里昂耐心地解释道：
    “我说的是没必要接清理局的摊子，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彻底抹除清理局，而是改变现在这种将普通人完全隔绝在外的模式，试着让普通人也参与进来。”
    “让普通人也……你疯了吗？！”
    蛇夫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惊怒交加地质问道：
    “你知不知道，局里曾经有前辈做过这种事？你知道造成了什么后果吗？你知道……”
    “第八代的蛇夫董事嘛，我听金牛阁下说过了。”
    里昂神色平静地道：
    “他允许血月照射大地，普遍提高了大量国民的里昂值，想要培养出一批清理局，但结果出现了大量恶性异常事件，造成了极为巨大的伤亡，在这之后类似的事情就被叫停了。”
    “你这不是知道么？”“我是知道这件事，但我认为问题不在于让普通人拥有里昂值，而是普通人的生活过于辛苦，所以经常诞生效果偏激的恶性异常物，并且拥有了力量后也会报复社会，而不是尝试做些有意义的事。”
    “你怎么能确定是……”
    “好了，关于这个问题，局里正在想办法验证，还是等验证结果出来了再聊吧，咱们先聊点儿别的。”
    摆手打断了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凝视着他的眼睛，声线平和地开口道：
    “你眼里的清理局，是人类这个族群的守望者，我承认这个说法不无道理，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这个‘守望’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必须直面危机？”
    “代价是大量死伤的清理员。”
    看了眼有些愣神儿的蛇夫董事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清理局的八十多个分局中，大分局有一二百名清理员，小分局也有十几名清理员，历史上总人数最多的时候也没到两万。
    而这区区几千名清理员，却要负责处理从二十亿人的痛苦中诞生的各种异常，自然会左支右拙，仅仅在我建设地府分局的这两个半月里，死掉后过来报道的清理员就超过了八十人。
    按这个概率计算的话，每年死掉的清理员数量大概在四百到五百之间，那么从清理局诞生到现在，因为任务而死掉的清理员加起来，数量恐怕已经要摸到千万级的门槛了。”
    千万人……有这么多吗？
    “真的有这么多，而且恐怕还算少了。”
    从蛇夫董事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怀疑，里昂继续开口道：
    “按照我的统计，清理员的数量虽然偶有反弹，但整体趋势其实是在不断变少的，在十三王国仅建立了四个，现世总人口还不到六亿的时候，清理员的总数大约在一万六千人左右。
    但等到第七个王国建立，守望宫基本能够禁绝真神降临后，清理员的总数便开始逐年下降，现世的人口比起过去翻了三四倍，但清理员的数量却缩水到了那时的三分之一不到。
    然而即便是三代局长在世时，情况最好的那段时间，清理员的年伤亡量也常年维持在6%以上，近几百年更是突破了10%，隐隐向着11%前进，所以这个伤亡总数绝对只多不少。”
    “……”
    居然真有这么多……
    面对里昂摆出的事实，蛇夫董事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反驳道：
    “但死掉的应该以二、三级清理员居多吧？而且他们……”
    “而且他们本身很多都是罪犯，加入清理局也算为自己赎罪，能为了保卫人类这个族群死掉，也算他们死得其所？”
    “不是吗？”
    “是，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里昂瞥了蛇夫董事一眼，随即意有所指地反问道：
    “所以你嘴里那个至关重要的、功勋累累的、不可或缺的‘人类守望者’，说穿了就是一群死了都活该的凶残罪犯？
    而你认为的那个不可或缺的组织，选择让一群犯下了恶性案件、掌握着偏激的能力、有着偏激性格的囚徒，站在所有人类的最前方，替整个族群抵挡危险？
    甚至于这些‘罪犯’中活下来的那些人，随着自身的实力不断强大，最终还会成为分局长、成为十二董事、然后获得大得吓人的权力，成为全人类命运实际意义上的掌控者？”
    “？！！！”
    看着面前慢慢瞪圆了眼睛，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大，浑身开始透出一股奇怪油脂香的蛇夫董事，里昂忍不住由衷地感叹道：
    “说实话，当初发现了这个事儿后我就觉得，咱们人类居然撑到了今天都没完蛋，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
    第958章 油膏（终）

 我！清理员！ 第635节

    如果这么说的话……清理局……好像……是有点儿问题？
    顺着里昂的话琢磨了一下后，蛇夫董事无比震惊地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坚信不疑的“清理局模式”，似乎真有极为巨大的漏洞。
    这个把控着最高权力的、担负着守望人类任务的、最需要稳定和道德的组织，大部分成员却都是偏激的罪犯！
    过去那么漫长的岁月里，一直守护并引领着人类的那部分，居然不是人类的“公正”和“英勇”，而是人类的“疯狂”与“恶劣”！
    随着他内心的剧烈动摇，原本只是滴答滴答下落的油膏陡然一涨，像是拧开了一个大号水龙头似的，比大拇指还粗的“水柱”哗啦啦地迎头浇下，将他的灵魂彻底镀上了一层滑腻的油膜。
    不好！
    感受着在油膏的浸染下不断“软化”的灵魂，蛇夫董事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一边拼命蜷起灵魂抵挡来自油膏的浸泡，一边努力抓里昂话语中的漏洞，绞尽脑汁地争辩道：
    “不对！不全是这样的！
    除开各大王国的罪犯，以及那些造成了异常事件，最后被收编的人之外，清理局还有一些其它的收人渠道！
    比如一些能够控制自己的‘异常’，并在知道清理局的存在后主动加入的人，还有那些祖先是强大的清理员，自身有着特殊血脉的人，这些人……”
    “这些人里面，主动加入的野生清理员占极少数，平均一百个里也就有两到三个而已，至于那些有着特殊血脉的人，范围基本可以等同于十三王室的血裔。”
    开口接过了话头后，里昂不紧不慢地继续分析道：
    “咱们人类在抵达真神的门槛，自身的里昂值超过了60点后，生下的后代就有概率继承自身领悟的权能碎片。
    但真神的门槛并不是那么好跨的，绝大多数清理员都是在年老后才能达到这个级别，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清理员，留下了能够继承权能碎片的子嗣。
    不过这种‘觉醒’的概率本身并不高，并且还会随着血脉不断稀释，也只有自身血脉是守望宫锚点的十三王室，才能稳定‘产出’有着天赋的清理员……我说得对吗？”
    “对！”
    蛇夫董事猛力点头，随即继续据理力争道：
    “所以其实十三王室也有存在的价值！最起码他们的各种旁支血脉，一直都在为清理局输送清理员，而且因为血脉优异出了不少人才！”
    “可以，这一点我不否认。”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盯着面前松了口气的蛇夫董事，等到他的心湖重新平稳下去的瞬间，慢悠悠地开口道：
    “十三王室的血裔之中，确实出了不少人才……譬如用柱神之血污染了上亿国民的你，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么？”
    “？！！！”
    “当然，你只是这些‘王室派’清理员中的一员而已，剩下其实还有不少其它的‘人才’，毕竟你们确实天赋异禀嘛！”
    瞥了眼蛇夫董事几乎爆开的心湖后，里昂一根一根地掰着手指道：
    “傲慢、暴怒、贪婪、色欲、嫉妒……人类的原罪一个不差，全都在十三王室的血脉里传承着，甚至哪怕是【公正】和【英勇】之类的良好特质，也容易在恶劣现实的影响下，扭曲成你这样的奇葩。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其实比那些罪犯更偏激，更容易因为自身权能碎片的影响走极端。
    说实话，我认为让你们这些人掌控清理局，感觉还不如让那些罪犯出身的清理员上位，毕竟清理局的董事们虽然能力有点儿问题，但基本上都还算是好人。”
    “……”
    对！董事！清理局的董事！
    听到这里时，大半个灵魂都已经泡在油膏里的蛇夫董事，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地开口道：
    “虽然选拔人手的方式……可能有些漏洞，但清理局的董事大多都没问题！这证明了清理局的模式，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嗯，有道理。”
    点点头认可了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嗅着他身上那股愈发浓重的油脂香气，意有所指地反问道：
    “所以其实你也承认，清理局的现任董事们，绝大多数都是好人？”“对！”
    “那你还跟他们作对？”
    “……”
    “……”
    “啊？！！！”
    “你不是也认为他们是好人吗？”
    看着呆了一会儿后不自觉地张大嘴，整个人都懵掉了的蛇夫董事，里昂一脸耐心地帮他整理逻辑道：
    “你想啊，清理局的董事们是好人，而你却勾结他们的敌人，吸收至上四柱神的力量，和戮王会不清不楚，谋划着推翻清理局，颠覆守望宫……这怎么想都是你有问题啊！”
    “？？？”
    不是……刚才你说清理局不行，得整个儿换掉，但我说清理局还行，可以保留，然后……这怎么又变成我要跟清理局作对了呢？不对！我好像就是要跟清理局作对啊！
    被里昂突如其来的大拐弯儿绕懵了，蛇夫董事张嘴懵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理顺了思路，忙不迭地争辩道：
    “我和他们作对不是因为他们是坏人，而是因为他们没能力！”
    “你觉得他们没你有能力？”
    “当然！”
    “行。”
    里昂闻言点了点头，随即真心实意地拍手鼓掌道：
    “清理局打下整个亡者世界，击毙戮王会真神四十一名，庇佑全体人类尽显颓势。
    蛇夫董事勾结戮王会作乱，私下窃取四柱神残存力量，坑死一亿国民难掩风采？”
    “？！！！”
    顺着里昂的话琢磨了一下后，蛇夫董事不由得心头猛地一闷，觉得自己的胸口阵阵发堵。
    这么一算的话……我好像确实比那些老家伙……不！不对！
    靠着为数不多的智慧，捕捉到了里昂话里的漏洞后，蛇夫董事从快要没顶的油膏中挣扎了出来，拼了命地怒声反驳道：
    “你别想唬我！戮王会那些真神基本都是你干掉的！甚至打下死界的关键也是你！这些事情都是你主导的，只能证明你自己的能力够强！和清理局那些董事关系不大！”
    “……”
    听完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一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一边伸手朝自己的心口点了点。
    “我，水瓶，清理局董事。”
    “……”
    “还有，你刚才说……我的能力很强？”
    “？！！！”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蛇夫董事的灵魂不由得浑身剧震，随即满眼惊恐地抬头望去，就在他灵魂的正上方，一滴大得足将他心湖全部挤满的巨大油膏，在蛇夫董事恐惧的目光中轰然砸落！
    第959章 惹个祸先
    我就知道……
    看着被炽白色的公正油膏彻底淹没，像一只跌进了油缸里的耗子一样，在球果中疯狂扑腾的蛇夫董事，全程默默旁观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不忍直视地扭过了头。
    你可真是……明明脑子就不好使，还非要跟人家动脑子……但凡你能把爱动脑的坏习惯改了，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然而就在红发局长摇了摇头，准备用【寄身槲】把蛇夫局长抖出去时，外面却传来了里昂疑惑的嗓音。
    “他这什么情况？”
    借助权能搓了一下蛇夫董事的心湖，却被崩了一身的油膏后，里昂不由得皱眉后退了两步，随即开口发问道：
    “局长？你在里边吧？他现在什么情况？用不用动手？”
    ？！！！
    听到里昂的询问声后，在油膏里扑腾的蛇夫董事双眼猛然瞪大，随即惊怒交加地朝红发局长望了过去，满眼愤慨地怒斥道：
    “你……咕嘟咕嘟咕嘟……”
    “你别多想。”
    看了眼被油膏噎得直翻白眼的蛇夫董事，对他相当了解的红发局长，无奈地开口解释道：
    “我并没有和里昂合谋坑你，我的打算只是让你见他一面，看看真正能做事的人是怎么干的，好让你赶紧放弃你那个荒唐的打算。
    谁能想到你非要自作聪明，觉得自己比他更懂现世，不光把他往幽邃圣所里面带，甚至还主动往上送……这可真的不怪我。”
    “我不信……咕嘟咕嘟……你们……咕嘟咕嘟……心眼多……咕嘟咕嘟……肯定是安排好……咕嘟咕嘟……卑鄙！”
    “……”
    行吧，那纯洁的你就在这儿先喝着，卑鄙的我就先出去了。
    看了眼被油膏灌得张不开嘴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主动破开【寄身槲】从球果里钻了出去，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里昂，我的心湖应该没有漏吧？你是怎么猜到我也在的？”
    “因为你的异常物。”
    好奇地看了眼红发……局长雪白的头发后，里昂从镜世界里摸出了自己随身的小本子，翻到最后一页展示了一下。
    “在决定过来找你之前，我朝金牛阁下要了你和那位蛇夫董事的全部资料，尤其是你和他的所有主战异常物。”
    看了看小本子上被着重圈出的几样异常物后，红发局长思忖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确定地询问道：
    “不会是因为我的【祸福相依】吧？”
    “对。”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眨眼道：
    “按照金牛阁下的说法，局长你每惹出一次大祸，就能获得一次同等级的强运，向着自己当前的目标靠近一步，那么想要达成目标的你，就一定要不断闯祸。
    但按照弗农王子路上告诉我的情况，你上一次惹祸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所以你肯定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的，最起码已经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而你来卡莱文王国的目的，必定与蛇夫董事和他当年的计划有关，必须要跟他有接触，那么你在他旁边的可能性就非常大。”
    “……”
    原来如此……
    “还有，之前那个安保员说的话也有问题。”
    还不太习惯红发局长“新染”的发色，忍不住盯着她的头发看了看后，里昂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我！清理员！ 第636节

    “那个安全员说他有个身体不好的妹妹，还有正在上学的弟弟，全家都指望着他的薪水……你这个设定也太有针对性了，基本全是奔着我来的，我得多蠢才能发现不了他有问题？你哪怕选一个也行啊！”
    “这可不是我的问题。”
    红发局长闻言神色一滞，有些无奈地道：
    “当时蛇夫快要暴露了，我让他赶紧想办法卖个惨，看能不能糊弄过去，还给他举了三个有可能让你心软的例子，意思是让他从这里面挑一个。
    谁知道他嘴那么快，我话才说到一半儿，还没等告诉他三选一的时候，他直接三个例子都拿去一起用……算了不提他了。”
    拎住昏厥了过去的弗农王子，把油乎乎的【寄身槲】从他身体里取了出来后，看着还在球果里泡油膏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小里昂啊~”
    久违地用那种有些“黏腻”的涩气腔调，喊了一声里昂的名字后，看上去心情极好的红发局长，甩了甩手里油叽叽球果，随即笑吟吟地开口道：
    “这次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表现得这么好，我还真不一定能赢下和他的赌约。”
    “赌约？”
    “我说你和他不一样，你是真正能够改变清理局，乃至于改变整个现世的人，但他偏不相信。”满眼欣赏地看了看里昂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既然他死活都不愿意信我说的话，那就打个赌嘛~
    如果你的表现没能折服他的话，那我就要帮他推行他的计划，对付清理局；而如果你做到了，让他看到了彻底改变现世的希望，那他就得反过来答应我一件事。”
    “……”
    好家伙……你俩居然还拿我赌上了……
    无语地看了眼面前笑眯眯的局长后，里昂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局长，你刻意瞒着我，一个人来卡莱文王国，目的不会就是为了跟他打个赌吧？”
    “当然不是啊~”
    伸手弹了弹油乎乎的球果，看了看里面一边咕嘟咕嘟地喝油膏，一边拼命用眼睛咒骂自己的蛇夫董事后，红发局长抬头望向里昂，眨巴着大眼睛恳求道：
    “好里昂~你能不能帮帮忙，对他说句话？”
    “什么话？”
    “就说我是你最亲密的伙伴，我要做的事也能让现世变得更好，所以他必须配合我之类的~”
    “可以。”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点头答应了红发局长的请求，但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提条件道：
    “但作为交换，你必须告诉我，这次你到底……”
    “艾玛的事，那位维罗妮卡陛下知道吗？”
    “？！！！”
    看着神情陡然一紧的里昂，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如果那位维罗妮卡陛下，发现还有另一位痴心人在等她的丈夫，而且她对自己丈夫的所有权，仅仅只能持续到……”
    “你是我最亲密的伙伴！你做的事也能让现世更好！他必须配合你！”
    “呵呵~我就喜欢你通情达理的样子~么~”
    (*~3~)╭
    “少来这套！”
    扭头避开了红发局长抛来的飞吻后，里昂黑着脸道：
    “你别想就这么糊弄过去！我……什么动静？”
    “我惹祸的动静~”
    听着耳边逐渐响起的剧烈破碎声，红发局长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球果。
    “这座幽邃圣所是靠【公正之膏】维持的，而蛇夫他实在是太相信你了，相信到为了你掏空了幽邃圣所六千多年的积攒，这地方马上就要塌了。”
    “……”
    “顺便一提。”
    手腕一翻把球果收了起来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抬起手，朝幽邃圣所上方的穹顶指了指。
    “西卡莱文王国的传统是火葬，我六千年来所有的先祖的骨灰，现在都在上面那几层摆着，待会儿你记得顺手救几坛哈~”
    “？！！！”
    什么叫“我”记得救几坛？你呢？你要干什么去？
    看着红发局长笑眯眯的模样，里昂猛然反应了过来，立刻伸手抓了过去，被他拽住的红发局长，则像是湖面里的倒影一般晃了两晃，瞬间变成了满眼惊恐的弗农王子。
    而与此同时，幽邃圣所古旧的穹顶轰然破碎，连带着更上方的楼层也一起坍塌了下来，数以万计的小坛子混着断裂的楼板碎砖，雨点儿般地砸落了下来。
    在里昂和弗农王子震惊的目光中，那些白色的小坛子在半空中倾倒、碰撞、破碎……最终化作了一场绵密厚实的白色雪幕，哗啦啦地飞扬而下。
    第960章 先擦为敬
    真没想到，自己到西卡莱文王国才第一天，就已经二进宫了……
    坐在豪华单“监”的泳池边，弯腰蘸湿了手里的旧衣服后，里昂拿着用旧衣服临时改的抹布，黑着脸蹭起了自己身上的……灰。
    我擦你祖宗！
    回想起那些铺天盖地地砸下来的小坛子，以及最后在地上堆了快三米厚的……灰，里昂的面色便不由得狰狞了起来。
    这个事儿虽然自己也有“参与”，但几乎完全是被动的，真正掀了西卡莱文王国祖坟的人，是抠光了那什么油膏的蛇夫董事，以及发动【祸福相依】的效力，引导着蛇夫董事将油膏彻底掏空的局长。
    所以自己其实只是被他俩联手坑过来的，无论怎么算也都不是主犯，甚至连从犯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一个不明真相的受害者。
    但问题是那两个联手闯了大祸，一口气把西卡莱文王国的祖宗们全扬了的王八蛋，全程都特么没现过身！
    因此在弗农王子的记忆中，今天的接待过程是自己和他起了点儿小争执，强扯着他去牢房里看了一眼，然后刚从牢里出来没多久，他就突然失去了意识。
    而等他重新恢复意识后，看到的就是崩塌了的幽邃圣所，以及在漫天飞扬的先祖骨灰下方，脸上表情跟死了爹一样的自己。
    我擦你祖宗啊！
    用蘸湿了的旧衣服在裤腿上狠狠抽打了两下，把身上红发局长不知道多少代的祖宗们，全部都拍打到了泳池里后，无端替人背了大锅的里昂，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给她记了一笔。
    你跑也就跑了，多说一句不是我干的再走不行吗？该死的……这回哪怕你真的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这笔账我也记下了！
    “笃！笃笃！”
    就在里昂一边擦着红发局长的祖宗，一边在心里狠狠地擦着她的祖宗时，豪华单监用金线勾着天平纹的大门外，陡然响起了敲门声。
    “罪……亲王阁下，您的具体刑期出来了。”
    伴随着不自觉地咽口水声，来人隔着门板小心翼翼地通知道：
    “您今日挟持王子、强闯圣所、破坏祖地、亵渎教会……总共犯下了十一项《天秤法典》中的‘不赦’大罪，理应在明早日出之时执行死刑，任何人不得阻挠。
    但按照《权杖条例》的豁免规则，一来您身份尊贵、二来您并非我国国民、三来案件尚有疑点，因此暂时免除死刑改为监禁，具体刑期是……四万三千九百六十年……零七个月。”
    “……”
    四万多年……整个现世人类的历史都没这么长好吗？你这还不如直接判我死刑，干脆送我去跟艾玛前辈团聚得了！
    “滋~”
    嗯？
    听到耳边熟悉的噪声后，满心无语的里昂不由得眼前一亮。
    虽然无端背了个大锅很讨厌，但如果因此弄到了好徽章的话，那也不是不行啊！话说以自己四万多年的超长刑期，这徽章的级别怎么着也得黄金以上吧？
    在里昂无比期待的目光中，徽章面板的最下方，居然真的出现了一枚金灿灿的新徽章。
    【由于背上了史无前例的巨大冤屈，你获得了比死刑还要严重的漫长刑期，你成功激活了黄金级隐藏徽章“飞雪之冤”】
    【飞雪之冤：在悲惨的身世、凉薄的人情、以及现实的社会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下，清白之人蒙受的足以让六月飞雪的莫大冤情】
    【佩戴效果：血溅白练、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血溅白练：蒙受了不白之冤而被处刑的你，体内的鲜血将飞溅到白色的布匹之上，一滴都不会落到地面上，以证明你的清白。
    六月飞雪：你因为冤情而被处刑后，当年六月最炎热的时节将会下一场大暴雪，积雪深度将会达到三尺之厚，以证明你的无辜。
    大旱三年：你蒙冤受刑的地点同样有错，因此这里将会长期失去降水，维持超过三年以上的极旱天气，直到你得以沉冤昭雪为止】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在因蒙冤而受刑之后，你所遭受的不白之冤必将昭雪】
    “……”滚啊！这时候你凑个屁的热闹！
    看着这枚基本全是“亡语”效果，只有死透了才能用得上的新徽章，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命地抽了一下，随即黑着脸关掉徽章面板，朝单监的大门勾了勾手。
    “呀！”
    伴随着一道惊叫声，豪华单监的大门豁然洞开，露出了外面一脸惊恐的牢头。
    “你……您要干什么？”
    看着黑着脸朝自己走过来的里昂，穿着一身丝制的黑色燕尾服，像管家远多于像牢头儿的男人，不由得胆怯地往后退了半步，随即战战兢兢地提醒道：
    “就算您是亲王，越狱也是会加刑期的！”
    “加！随便加！”
    你特么爱加多少加多少！看我蹲不蹲就完事儿了！如果不是为了找个地方，把身上局长的祖宗擦一擦的话，鬼才会回你这儿来！
    劈手夺过牢头儿手里的通知文件，在刑期后面直接添了一个零后，心情极差的里昂把文件重新塞了回去，阴着脸询问道：
    “王宫在哪儿？”
    “王……王宫？”
    牢头儿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地道：
    “你去王宫……是要干什么？”
    “我去找他们伸冤呗！不然还能干什么？越狱了之后再跑过去自首吗？”
    “……”

 我！清理员！ 第637节

    好……好像也对？
    听到里昂的话后，牢头儿不由得眨了眨眼，紧绷着的神态微微软化了一些，但很快又不住地摇头道：
    “不！不行！万一你……”
    “万一我真想干什么，那出去之后找个高点儿的地方看一下，然后奔着最高最华丽的建筑去，一样也能找到王宫，对不对？”
    “……”
    “赶紧说吧，我只是需要指个路而已，你不说的话那我就问别人，百合城里谁还能不知道王宫在哪儿啊。”
    “……”
    琢磨了一下后，发现情况确实如里昂所说，王宫那么显眼，自己瞒也是白瞒，说不定还得多挨一顿打，豪华单监的专属牢头儿便选择了屈服，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了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穿过五条街，再过了天秤律庭的大楼之后……嗯？”
    看着突然消失的里昂，以及被扔在了泳池边上的旧衣服，牢头儿的嘴唇不由得哆嗦了两下。
    人呢？这就直接越狱了？无光之母在上……您哪怕坐一天牢意思意思也行啊！公正啊！
    第961章 名声的重要性
    “没办法，公正只对相信公正的人有意义，对他这样的人是没用的。”
    看了眼跪在面前的弗农王子，橘皮鹤发的老国王低低地叹了一声，神情稍显无奈地道：
    “别跪着了，你做的没错，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那位里昂亲王都是咱们惹不起的，这么放着他正好。”
    “但我还是……唉……”
    弗农王子闻言垂了垂头，随即有些丧气地道：
    “父亲，我问过身边的侍卫和幽邃圣所外的教士，大家都说是我带着他进去的，而我就是在跟他说着话的时候失去了意识，所以多半就是他动手控制了我！
    至于他说他是冤枉的，事情其实是奥莉薇娅姑奶奶干的之类的话，绝对都是胡扯的！奥莉薇娅姑奶奶虽然……比较乱来，但又不是疯子，怎么可能把整个幽邃圣所掀了？”
    “……”
    奥莉薇娅姑姑……那可说不准啊！
    她对小孩子特别好，不欺负你们还陪你们玩儿，所以你们这些小一辈的对她有滤镜，只有我们这些年纪大一些的人才知道，你奥莉薇娅姑奶奶当初有多能折腾……
    “行了，赶紧起来！”
    回忆了一下被奥莉薇娅姑姑支配的可怕经历后，老国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随即提起手里的国王权杖，用力敲了敲弗农王子的大腿，继而神情不快地道：
    “幽邃圣所的事儿就先这样吧，咱们拿那位里昂亲王没办法，而且还得仰仗他去查‘低烧症’和发色的事儿，你就当今天没见过他就行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咱们的‘公正’没有任何意义。
    倒是你……你今天也算和他接触过了，在跟你聊天的时候，他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准备怎么查低烧症的事儿？”
    “应该没有……”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和里昂的谈话内容后，弗农王子摇头道：
    “他并没有提低烧症的问题，也没有提及为什么所有人的发色会改变，只问了奥莉薇娅姑奶奶的事……哦对了，除开奥莉薇娅姑姑之外，他问最多的问题，是有关咱们卡莱文王国的问题。”
    有关王国的问题？
    老国王闻言微微皱眉，随即有些不解地开口追问道：
    “他都问了什么？”
    “主要是法典、条例这些政策上的，还有大贵族、大商人的情况，以及一些物价、特产、交通规划、城区分布、工业门类之类的东西，不过我平时不太关注这些，基本都没怎么答上……哦对了！”
    蹙眉想了想后，弗农王子补充道：
    “发现我回答不上那些问题，只对王室的情况比较了解之后，他就换了话题，打听了一下都有谁有继承王位的资格，还有目前的继承顺位。”
    “什么？！！！”
    老国王闻言不由得双目圆瞪，随即猛力顿了顿手里的权杖，面色异常难看地喝问道：
    “他真问你这些了？”
    “啊？真问了啊。”
    “那他在问完了继承顺位之后，是不是对那些适龄的，长得好看的王女特别关注？”
    “啊？”
    被老国王问得有点儿懵，弗农王子眨了眨眼后，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这个……我倒没太注意，不过在问完继承人的名字后，他确实特意问了其中几个人的年纪。”
    “他问的都是女人的年纪，没有问男人的年纪，对不对！”
    “好像……是？”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听完弗农王子的回答后，老国王顿时不由得眼前一黑，只觉得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心口好像被塞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了。
    而等大惊失色的弗农王子扑过来，领着两名近侍前胸后背地一顿拍，好容易帮他把气顺了过来后，缓过劲儿来的老国王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拎起自己的拐棍儿……权杖，劈头盖脸地朝着弗农王子抽了过去。
    “你……咳咳咳咳……你个该死的！他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没有脑子的吗？”
    “哎呀！”
    完全没想到老国王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中被狠敲了一下，弗农王子的脑门儿上立时鼓起了一个红亮亮的大包。
    “父亲！”
    忙不迭地开口唤了一声后，无端挨了打的弗农王子，连忙一边抵挡老国王的乱披风棍法，一边满眼委屈地反驳道：
    “不是您让我……哎呀！不是您说那位里昂亲王不好惹，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吗？我就回答了他几个问题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儿。”
    “你……咳咳……你个蠢货！”
    耍完了一套整教子棍后，脸红得像好像熟螃蟹一样，连皱纹都涨平了不少的老国王停下了攻击，拄着权杖猛喘了两口粗气，随即咬牙切齿地喝骂道：
    “你回答的那是问题吗？你给他的不是什么答案，是我和你大哥的王位！”
    “啊？”
    “混账东西！我问你！你大哥去调查流明教会之前，特意转交给你的那些档案，你是不是没看完？”
    “这个……”
    弗农王子闻言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出了老国王权杖的攻击范围，随即有些心虚地道：
    “也不是没看完……就是……就是看得不太多……”
    那特么不就是没看完吗！
    “父亲，我也不是不想看，主要时间太急了，大哥给的档案也太厚了……”
    看着老国王双目暴凸，恨不能扑过来咬自己一口的模样，弗农王子连忙开口辩解道：
    “大哥做事多认真您是知道的，他让人送我那儿的档案摞起来有三个拳头厚！我在家里熬了两宿，眼睛都看了才翻到三分之一……父亲，要不您跟我说一下，那个里昂亲王怎么回事儿？”
    “唉！！！”
    看着仍旧不明白事情严重性的蠢儿子，老国王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倚在自己的王座上，有气无力地道：
    “其实也怪不得你，既然他已经盯上了咱们，那你就算不说他自己也会查……多的你也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他是个变态，有着喜欢‘收集’王女的癖好，并且会帮着他‘收集’的王女夺取王位就行了。”
    “啊？还有这种事？！！！”
    “呵呵，这种事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柯罗克、艾希托、蜜法拉……你就等着吧！”
    回想起自己在档案里看到的情报，老国王两眼无神地望向天板，浑身发冷地喃喃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带着你的姐姐或者妹妹过来找我，逼我赶紧退……”
    “陛下！”
    老国王的话说到一半时，一名近侍突然从殿外奔了进来，神情有些惊惶地大声汇报道：
    “那位里昂亲王越狱了！他带着爱丽儿王女、崔丝塔娜王女、还有安蓓斯王女来了正殿，说想要见您一面！”
    第962章 发色之迷
    你瞅瞅！你瞅瞅我说什么来着！
    听到近侍的汇报后，第四王子弗农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白，惊疑不定地朝门口望了过去，而老国王则像是刚死了儿子，而且是排第四的那个蠢儿子一样，满眼颓然地瘫回了自己的王座上。
    那个有着王女收集癖的变态亲王，居然把自己在继承顺位前十里的三个女儿，全都打包一起绑了过来，这已经不是来者不善的级别了，这特么是直接来逼宫的啊！
    按照那些档案上的情况来看，这个狗东西怕是在西九国搅风搅雨的同时，又盯上了东边的地盘，准备以自己的东卡莱文王国为跳板，逐渐插手东三国的事务。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野心家的话，那倒也无所谓，大不了两国开战就是了，可他偏偏还在清理局里身居高位，能够影响清理局高层的决定，并且据说性格非常、极其、特别的残暴！
    自己了大量财力物力，在白羊分局里拉拢住的那几名清理员，曾经和他一起参加过晋升考核，目睹过这位里昂亲王的手段，现在哪怕只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哆嗦一下，其猖狂凶残可见一斑！
    面对这种疯狂又极端，手里还掌握着绝对武力的疯子，自己做出的任何抵抗，恐怕都是没有意义的，并且还可能激起对方凶残的本性，所以……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吧！现在他拳头大，他才是公正！
    瞥了眼认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后，陡然变得面无人色的弗农王子，老国王倍加绝望地闭了闭眼，有气无力地摆手道：
    “让……请里昂亲王进来吧！”
    ……
    唔……这儿的气氛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带着三名被半强迫地“请”来的公主，进入了内殿后，看着老国王父子一副心丧若死的模样，里昂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但很快便又重新释然了。
    自家局长只用了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把西卡莱文王国六千年攒下的祖宗全给扬了，人家只是表情难看了点儿，而不是以手锤胸敲咪咪地放声大哭，已经算得上很有定力了。
    “陛下，弗农殿下。”
    作为扬了人家祖宗的重要从犯，有些心虚的里昂不由得主动行礼问好，随即满眼诚恳地开口解释道：
    “幽邃圣所的事情我很遗憾，不过无论您两位相不相信，那都不是我做的，我也只是凑巧被人带了过去的受害者而已。
    国王陛下，我这次来的目的其实只有两个，一是查清楚遍布现世的低烧症的缘由，二是弄明白奥莉薇娅……小姐为什么不告而别，并没有做这种事的动机。”
    “……”

 我！清理员！ 第638节

    “……”
    这人……好像还挺有礼貌的？
    看着明明掌握了绝对的武力，但仍旧主动朝自己两人行礼，并且耐心讲述来意的里昂，国王父子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希望的曙光。
    既然这位里昂亲王表现得非常和善，那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场误会，他并没有准备逼宫，只是一时兴起，就顺手绑了我的三个女儿/姐妹……
    额……
    望着里昂身后双手被捆，嘴里塞着可疑的布匹，被麻绳串成了一串的三名王女，老国王父子刚缓过来一点儿的心，顿时立刻又老老实实地死了回去。
    就他这个绑人手段，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误会好吧！
    “这个……事急从权，不好意思。”
    明白自己的手段确实粗暴了些，里昂不由得松开了手里的绳索，朝三位惊恐的王女致歉，随即神情微带赧然地解释道：
    “我请这几位殿下过来，是在低烧症上发现了一些问题，想要请她们帮忙说明一下，但……几位殿下并不是很配合，低烧症又事关重大，于是我就只能冒犯了。”
    低烧症？不是要让我退位吗？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老国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好像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似的，浑身被灌入了无比巨大的活力，腾地一下从王座上直起了身，目光灼灼地询问道：
    “你带她们来，是为了解决低烧症的事儿？”
    “对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跟着眨了眨眼，随即面露不解地反问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低烧症好！低烧症好啊！额……我的意思是说，这个事儿确实很重要！”
    眼见情况居然峰回路转，没有朝最烂的方向发展，老国王父子脸上的神情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松，随即无视了某位里昂亲王的逃犯身份，满眼热情地喊人搬来了座椅茶几，甚至还送上了一壶香气逼人的红茶。
    “您说，我们听着！”
    “好……”
    谢绝了弗农王子亲手斟的红茶后，有些莫名其妙的里昂按下心头的疑惑，请三位恢复了自由的王女，按照继承顺位进行了排列，想了想后又把弗农王子也加了进去，随即开口询问道：
    “国王陛下，您看到她们几位身上的区别了吗？”
    区别？
    刚从不必退位的惊喜中缓过来的老国王，闻言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女们，接着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你说的区别……是头发么？”
    “对。”
    点头认可了老国王给出的结果后，里昂指了指几名王子王女，一脸认真地开口解释道：
    “几位殿下的继承顺位从左到右排列的话，分别是第二、第四、第七、和第十，排在第二顺位的安蓓斯王女发色洁白依旧，几乎看不见多少黑色，而身为第四顺位的弗农殿下，头上却已经有了一指多宽的黑发。
    至于第七顺位的爱丽儿王女，和排在第十顺位的崔丝塔娜王女，她们两位头上的头发，已经有八分之一都变成了黑色。”
    “这……”
    看了看自己儿女们头发的颜色，发现情况确实如里昂所说后，老国王顿时不由得神情一紧，随即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难道这个低烧症对发色的改变，还和继承顺位有关？”
    “是的，不过更准确点儿说，是和每个人体内‘血脉’的强度有关。”
    回忆了一下局长头上没有半点杂色的白发后，里昂抬手指了指自己头上一指多宽的白发，随即眉头紧锁地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遍布现世的低烧症的本质，其实是一场专门针对血脉的掠夺！”
    第963章 逃不开的劫
    “一场针对血脉的……掠夺？”
    “是的。”
    点头再次确认了自己提出的说法后，里昂看了有些不明所以的几名王子王女一眼，随即继续朝老国王询问道：
    “国王陛下，关于这个猜想，我有件事还需要向您确认……您能告诉我，这几位殿下的继承顺位，到底是根据什么排列的吗？”
    “这个……”
    老国王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关于继承顺位，其实有一整套很复杂的标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基本就是年龄大小、母族出身、血脉亲缘……血脉亲缘？！”
    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
    望着好像明白了什么，猛然瞪大了眼睛的老国王，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神色不大好看地道：
    “按照我从弗农殿下那儿打听来的情况，排在第四顺位的他，和排在第二顺位的安蓓斯殿下的母亲，都是西卡莱文王室的旁支，甚至安蓓斯殿下的母亲还是两代前才刚从‘主脉’分出去的。
    而第七、第十顺位的爱丽儿王女和崔丝塔娜王女，她们两位的母亲，则并不是西卡莱文王国出身，而是来自其它王国的人，所以……”
    “所以血脉的‘浓度’越高，发色被改变的速度就越慢？”
    “是被‘掠夺’的速度就越慢，或者说坚持的时间就越长。”
    纠正了一下老国王的话后，里昂皱眉道：
    “我之前看了一下局长……奥莉薇娅小姐的头发，她只有鬓角的几丝头发的末端稍微黑了一点，这应该和她有部分血脉‘返祖’的情况有关，但即便是她这种特例，自身血脉也依然遭到了轻微的掠夺。
    所以我认为这场针对双子之国血脉的掠夺，应该是稳定且匀速的，但哪怕血脉浓度再高的人也逃不过，只不过能多撑一段时间而已，并且这种改变多半是不可逆的。”
    怎么会？！
    听到里昂的话后，殿内几人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三名王女中年纪最小的崔丝塔娜王女，忍不住抓紧了姐姐的裙角，睁着大眼睛一脸惊恐地道：
    “那……那如果血脉被彻底夺走之后，我们会怎么样？会……会死吗？”
    “死应该不会。”
    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黑中混白的发色后，里昂颇为笃定地回答道：
    “如果只有西卡莱文王国的国民的发色会由白转黑的话，那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在飞空艇上见过的其它黑发的东卡莱文王国遗民，他们也同样都出现了发色变换的情况。
    而无论是权能、血脉、还是其它什么力量，都不会突然出现或者消失，一定有着各自的来路，所以我认为，这种‘掠夺’应该是双向的，甚至于可以被称之为一种‘交换’。
    有人在用某种我还不清楚的办法，强行交换了两边国民的血脉，所以你们失去的血脉会得到相应的补充，身体上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最严重的结果也就是低烧不退、外加头脑昏沉几天而已。”
    “不伤害我们只替换血脉？那他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
    听到这里时，老国王忍不住发问道：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做这种事总要有个目的吧？”
    目的的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目光中浮现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硬猜目的确实不太好猜，但既然这件事的背后是戮王会，而戮王会的最大目的始终是打破守望宫，那么直接往守望宫身上套就铁定不会出错。
    在蛇夫蚀国事件里，东卡莱文王国的嫡系血脉，已经被全部抹除了，对应在守望宫上的印记也早已失效，失去了强化守望宫的遮蔽效果的能力。
    那么只要再完成这场交换，用“已死”的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强行换掉西卡莱文王室的血脉，那么西卡莱文王国也就等于“死掉”了，对应的印记同样会失去效果。
    而以守望宫当前的情况，只要再失去任何一枚“印记”，就会衰弱到能够允许真神自由通行，他们的目的肯定是这个没错，几乎不会有其它可能。
    眼下最让自己困扰的，其实并不是戮王会的目的，而是局长此行的目的。
    回想了一下局长奇怪的言行，以及那纷纷扬扬的漫天……白灰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拧越紧。
    如果为了阻止戮王会的话，局长完全没有必要躲着自己，所以反过来思考，既然她选择了私下行动，那就证明她想做的事情，一定是自己或者清理局不希望看到的。
    而自己和清理局不希望看到，并且还发生在西卡莱文王国的事，那自然就是让戮王会得逞，所以她接下来很恐怕会因为某种原因，决定临时站在戮王会一边，反过来成为自己的对手。
    至于这个原因到底是什么……
    “抱歉，国王陛下。”
    用力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纷乱的思绪甩了出去后，里昂仰头望向王位上的老国王，面带歉意地道：
    “对方的目的，关乎到我们清理局的一项重要机密，保密等级是最高的那一档，并且解释起来还相当麻烦，现在我不太方便向您透露。
    我现在能跟您说的消息，就是他们的确在谋划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而一旦真的被他们做成了的话，那么整个现世都将陷入危机之中。
    届时不仅是你们西卡莱文王国，整个现世所有人类的聚居点，都有可能频繁遭受规模异常巨大的灾难，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而能否避免这场灾难的发生，就看你们几位愿不愿意帮我一把了。”
    危及整个现世的灾难？
    听完里昂的话后，顶着一头熊猫色挑染的几人，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齐齐把目光投向了王位上的老国王。
    而警惕地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发现他似乎并不是无的放矢后，老国王不由得咬了咬牙，抬起手中的权杖用力地敲了下地毯。
    “我们当然要帮！既然是危及整个现世的灾难，那我们公正之国自然不能不管！里昂阁下，你需要什么样的帮助尽管说！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器械军士，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
    “这些先不急……”
    看着王位上一脸正气的老国王，里昂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三名非主流王女，有些腼腆地请求道：
    “我想请您在三位王女之中挑一个，暂时把王位交给她来继承……您看您今天方便退个位吗？”
    “……”
    (ΩДΩ)？！(ΩДΩ)？！！！
    第964章 不听鸫鸦言
    “各位，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望着长桌旁边戴着动物面具的一众戮王会成员，主位上正襟危坐的鸫鸦，不由得按了按自己嗵嗵作响的胸膛，随即满眼忌惮地开口道：
    “现在食神已经到了双子之国，咱们在那边的计划还是暂停吧，我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要出事儿。”
    又要停？
    听到鸫鸦这句精通退堂鼓艺术的开场白，戮王会的成员们不由得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开口答话。
    清理局的食神确实异常可怕，从巫女之国那次幸存下来的真神之中，好多人只是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浑身发抖，但会里在双子之国的计划，推进得可不是一般的顺利，离成功已经不远了啊！

 我！清理员！ 第639节

    目前会里已经借助绯红主宰的血髓，把被清理局杀死的蛇夫董事重新造了出来，并和这位丐版“红之王”达成了合作，开始借助绯红之力抽取双子之国的血脉。
    接下来大家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只要确保那位蛇夫董事按照计划行动，老老实实地去复活当年被灭掉的东卡莱文王国，大家就能彻底破开守望宫的庇佑，从此自由出入现世了。
    我们守着现世这个大宝库，从过去到现在憋了多少年？大家冒着被清理局逮住的风险加入戮王会，为的不就是这一刻么？在这种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你居然站出来喊停？
    不停！绝对不能停！
    隔着面具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后，戮王会的真神们虽然依旧没人开口，但却已然于无形中达成了某种共识。
    虽然进入现世有被食神盯上的风险，但大家这么多年的真神当下来，谁还没被清理局的董事追杀过？大多数人不还是活得好好的？
    在座的大家各有保命手段，一般情况下哪有那么好杀？上回巫女之国那次，如果不是乌有之述干了蠢事，把所有人都锁在了故事里，也不至于排着队被食神当猪一样宰。
    没有那种要命限制的正常情况下，大家就算做不到在食神面前全身而退，但使手段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然后直接自我了断，等待从权能里复苏还是没问题的。
    他食神就算再猛再狠，难道还能一路撵进源神台，一人顶着成百上千个真神的攻击，把大家镌刻在上面的意志都抹掉？清理局的三代局长都做不到的事儿，他肯定也一样做不成！
    “鸫鸦……副会长阁下。”
    有些不大习惯地朝鸫鸦低了低头，表示完对一位柱神该有的尊重后，坐在左手边第一位的白蛇，眯缝着细长的眼眸开口道：
    “除开那些所谓的直觉外，您还有什么其它的发现吗？”
    “凭我的直觉还不够？”
    听到白蛇几乎等于明示反对的询问后，鸫鸦面具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神色不善地质问道：
    “上回巫女之国那次，如果你们能尊重一下我的直觉，见到食神马上跑的话，他乌有之述能被人当场活捉么？”
    “……”
    “行！你们一开始死活不肯跑也就算了，毕竟去都去了，总要试一下才能甘心，但后面你们要是能听我的，在情况不对的时候别继续拉人下去，会里能被食神一口气干掉那么多人吗？”
    “……”
    “你还好意思看不上我的直觉？连你自己都是靠我的直觉活下来的！要不是跟我一起行动的话，你就得跟那些被乌有之述拽下去的人一起，被食神绑在木桩子上一枪一个！”
    “……”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不服气，认为我掌握的真理太废物，根本不配当这个副会长。”
    一连串有理有据……起码看起来有理有据的质问，把白蛇骂得闭了气之后，鸫鸦面具男环顾四周，一脸不爽地哼哼道：
    “但再差的真理也是真理！我的【昂灾回避】可不是普通的直觉，而是世界反馈于我的答案！并且这个答案到目前为止一次都没错过！
    总之我话放在这儿，这个行动继续下去一定会出事儿，你们爱信不信！”
    “……”
    鸫鸦……副会长阁下说的，好像也不无道理？
    看着主位上一脸自信的鸫鸦面具男，戮王会的真神们不由得迟疑了起来，毕竟情况确实如他所说，那个【昂灾回避】给出的示警，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错。
    之前在死界的情况“一片大好”，受肉牝鹿回来想拉人帮忙，一起废掉清理局的时候，就是鸫鸦副会长出面拦住的，而之后的发展也证明，他的阻拦确实救了大家一命。
    清理局和死界大战一场后，所有的死界主宰都被杀得一干二净，清理局也折了不止一名董事，当时戮王会如果掺和进去的话，一定会被食神或者复苏的六面象獐顺手弄死吃掉，所以……
    还是不想停。
    再次经历了一段漫长的沉默后，白蛇对面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忍不住开口试探道：
    “副会长阁下，我们倒不是怀疑您掌握的真理，只是会里在双子之国那边的计划，已经推进到最后一步了，我们甚至不需要真身降临，只是放那位蛇夫董事‘上’来，让他成为真神都不行吗？”
    “不行！”
    鸫鸦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道：
    “放那个蛇夫董事上来，让他暂时成为“公正与英勇”之神，确实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但既然我的【昂灾回避】给出了示警，那食神就一定会掺和进来，而食神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灾难，所以这个计划应该立刻停止！”
    “但他就算参与进来，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吧？”
    猴面老妇身边，另一名戴着山鸡面具的真神开口质疑道：
    “副会长您的【昂灾回避】真理，会在食神有可能靠近时对您发出提醒，但这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示警而已，只能证明继续下去会和食神有接触，并不代表就会被他干掉。
    而会里谋划了这么多年，折了不知道多少人手，才等来了这个破开守望宫的机会，如果只是因为会和食神有接触，就直接选择放弃的话，是不是有点儿太可惜了？”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而见有人带了头，其它参会的真神们，忍不住相继站出来附和道：
    “我觉得和能够自由出入现世比起来，这个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你们怕个屁啊！咱们又不用真身下去，只是放开限制让一个人类登临神位而已，食神又能干什么？”
    “就是！他食神就算再强，难道还能跟着一起跑上来，把我们这么多人全都弄死吗？”
    “艹！别他妈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闭嘴啊！你不知道说什么就容易来什么吗？”
    “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们怎么还急了？”
    “……”
    这群该死的蠢材！
    看着被“现世”迷了眼，选择对昂灾视而不见的一众真神，气得直咬牙的鸫鸦一脚踢开椅子，砰地一声消失在了主位上，只留下了一句饱含愤怒的喝骂。
    “白痴！你们会后悔的！”
    第965章 神与神国
    呵呵。
    看了眼鸫鸦离开后倒在地上的椅子，白蛇面具男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用力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继而神色温和地开口道：
    “虽然召开集会的副会长阁下有事离开了，但这场会议最重要的部分还没讨论完，所以需要有人暂时代掌一下，各位觉得……”
    “就你来吧！”
    “过去都是你在管，现在你白蛇不管的话，别人谁还有资格代管？”
    “你来主持就行，赶紧继续把双子之国的事儿定下来，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既然大家都认可，那我也就不推辞了。”
    连人带椅子散成了大量拇指粗细的白色细蛇，从长桌的左侧攀到了中间的主位上后，重新凝聚出身形的白蛇坐回属于自己的主位，神情颇为愉悦地开口道：
    “继续开始之前我先问一句，除了中途离席的鸫鸦副会长之外，剩下在座的诸位，是不是都倾向于继续推进双子之国的计划？”
    “对！”
    “附议。”
    “唉……来都来了。”
    耐心地等一众真神回答完毕，确认没有人持反对态度后，主位上的白蛇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宣布道：
    “那既然大家已经达成了共识，我就把蛇夫董事的意志放进来了，从现在开始，他就和曾经的水瓶董事一样，算咱们戮王会的编外成员，至于他的代号……暂时就叫黑狍吧。”
    白蛇面具男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掌贴紧桌面，在骨骼拼成的长桌上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随着白蛇怪异的动作，大量鲜红色的血液自他的掌心流出，沿着骨质长桌崎岖不平的桌面，流向了一个空出来的位子，并在上面积出了一滩血色的狍鹿纹样。
    “吱……嘎……”
    类似锈蚀门闩被拉动的噪声响起，狍鹿纹样下方浸了血的骨质长桌艰难裂开，豁出了一个门洞似的巨大孔洞，紧接着，一个有些模糊的黑色身影，便从不知通向哪里的空洞中被甩了出来。
    “欢迎。”
    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拉起，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后，白蛇挥手将鸫鸦踢倒的凳子送了过去，摆在了空位上，随即朝踉跄着站稳身形的黑影微笑道：
    “蛇夫阁下，欢迎加入戮王会，从现在开始，你也是我们之中的一员了。”
    伴随着白蛇的宣布声，戮王会的真神们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隐匿于面具之下的一张张张嘴巴中，相继发出了并不友好的低笑。
    而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后，脸上覆盖着一张黑色狍鹿面具的蛇夫董事，无视了真神们饱含恶意与讥嘲的笑声，一屁股坐在了白蛇送过来的椅子上，声线冷淡地道：
    “我只是想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对加入你们没有任何兴趣……白蛇，这儿就是你们戮王会在源神台的窝点吗？”
    “呵呵。”
    面对蛇夫董事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询问，白蛇抬手压住了有些恼怒的诸神，随即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你愿意称呼这儿为窝点也可以，不过这里正确的称呼是【昨日居】，是至上四柱神中旧日大君曾经的住所，黑之王建立在过去的行宫之一，只是被我们拿来当做了集会的场所而已。”
    “无论旧日大君还是旧日之王都无所谓。”
    有些不适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后，蛇夫董事翘起二郎腿，眼带鄙夷地道：
    “连巅峰期的至上四柱神都被清理局干掉了，你们这些捡了点儿四柱神留下的东西，就开始自命不凡的所谓真神，就更没什么所谓了。
    行了，赶紧说正事儿吧，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给我的承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我们的承诺什么时候能兑现，这并不取决于我们，而是取决于你啊。”
    面对蛇夫董事的屡次冒犯，白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眯着狭长的蛇眸道：
    “源神台里对应的位置已经让出来了，只要你把【英勇】和【公正】的血脉收齐，我们马上就会开放源神台，并且帮你在上面留下印记，让你成为新的公正与英勇之神！”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收集【公正】的血脉！”
    听完白蛇的话后，蛇夫董事皱眉道：
    “我对成为真神没有兴趣，更不会为了攫取权能大量杀人，所以我不是在夺取西卡莱文王国的公正血脉，而是在用已死的【英勇】血脉，去替换他们虚假的【公正】血脉。
    等到了最后的时候，我手里所有的【英勇】血脉都会被换走，只会剩下【公正】血脉，我也只能成为公正之神，成不了公正与英勇之神！”
    “是这样吗？那还真是怪遗憾的。”
    听完蛇夫董事的话后，白蛇不由得笑了笑，随即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虽然【公正】与【英勇】的血脉，分布在双子之国所有国民的血脉里，但以两国王室为首的那一小批人，加起来就能各自占据五成甚至六成，并且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还基本都居住在百合城里。
    你只要在交换完两边的血脉之后，顺手除掉西卡莱文王国的王室，再针对性的杀死一批发色最纯净的国民，差不多杀个五万人左右，就能把交换出去的【英勇】收回来七成以上，再为自己增添一项权能。
    而无论是对人口上亿的西卡莱文王国，还是常住人口超过三百万的百合城来说，五万人都只是个很小很小的数字，甚至再翻几倍也只是小事。
    所以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只要挑动流明教会的信徒发起一场动乱，杀掉一些发色纯净的人，你就能同时拥有两项极为优秀且相辅相成的权能，一跃成为真神之中……”

 我！清理员！ 第640节

    “我说了，我对成为真神没有兴趣！”
    盯着白蛇那双满是恶意的眸子看了看后，明白这是对自己挑衅行为的“报复”，蛇夫董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阴着脸开口道：
    “我要的不是成为真神，而是在成为真神之后，将信徒拉入神国化作英灵的能力。
    我要你们帮我在现世登临神位，再把我的国立于东卡莱文王国的旧址，让被清理局毁灭的东卡莱文王国重新回来！”
    “可以，这并不难。”
    看着朝自己吐露了真实打算的蛇夫董事，白蛇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随即微笑着点头道：
    “东卡莱文王国的民众，本来就是换了你的血之后才被清理局杀死的，等你登临神位定下神国之后，再以绯红之血为引，并不难把他们重新带回来……唯独有一件事可能比较麻烦。”
    “什么事？”
    “除了清理局的阻碍还能有什么呢？毕竟他们就算再大度再开明，也决不可能允许一名真神在现世建立他的神国！”
    看着身体微微紧绷，明显已经上钩了的蛇夫董事，白蛇不由得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你知道么？清理局现任水瓶董事，那位杀掉了我们戮王会三分之一成员，带队打下了整个死界的食神，现在就在西卡莱文王国的百合城里，而以他残忍凶暴的性格……嗯？”
    望着蛇夫董事脸上突然往下滑了一截的面具，白蛇的眼睛不由得眨了眨，随即满眼懵逼地开口询问道：
    “这怎么回事？你身上为什么会往出淌油？”
    第966章 复眼
    我身上为什么淌油？
    听到白蛇的询问后，蛇夫董事面具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悲愤之色。
    为什么出油？当然是上了别人的恶当，被一对狗男女下套坑了啊！难不成这玩意还能是我自己抹的？
    虽然蛇夫董事很想这么吼出来，顺便质问一下对方为什么不提前跟自己捅个气儿，奈何西卡莱文王国几千年的油膏，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排得掉的，受制于人的他只得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没好气地搪塞道：
    “我最近吸收了太多【公正】血脉，但我对【公正】权能的领会不够深，所以权能暂时溢出了一部分，化成了这些油膏，过几天排干净就没事了……倒是你！”
    看着面前一脸恍然的白蛇面具男，牙都快咬碎了的蛇夫董事，发自肺腑地怒声质问道：
    “既然那个该千刀万剐的食神这么难对付，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跟我说？”
    “……”
    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
    被蛇夫董事爆发的无名之火“烫”了一下后，看着面前满脸苦大仇深的蛇夫董事，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皱了皱眉，神情微带不悦地解释道：
    “关于食神的行踪，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不久，所以……”
    “这是久不久的事儿吗？”
    回想起自己在幽邃圣所中的悲惨遭遇后，差点儿被公正油膏灌成了泡芙的蛇夫董事，忍不住红着眼睛厉声喝问道：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放到现在才和我讲？我……万一我栽到那王八蛋手里怎么办？你们怎么不等我被他弄死了再告诉我？”
    “？？？”
    这又是个什么毛病？
    看着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跟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朝自己发起了邪火的蛇夫董事，白蛇微一愣神儿后，面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现在知道也不晚！总之你只要记住，清理局的食神是个极其麻烦的人，尽量不要招惹他就行了！”
    问题是我已经惹完了啊！甚至现在光是听到他的名字，我都想跪下来给他磕一个！
    感受着自己油缸里捞出来一样的灵魂，已经栽了大跟头的蛇夫董事，不由得一脸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即咬着牙道：
    “惹不惹他我心里有数！倒是你，你这时候提他什么意思？有话赶紧说！”
    “好！”
    面对蛇夫董事的恶言恶语，白蛇终于也失去了耐心，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抬手在长桌上轻敲了两下，而随着白蛇的动作，骸骨长桌中央的桌板便缓缓裂开，从中滚出了一只半球形的青色眼球。
    “这是万物天蝉的复眼。”
    朝着桌上还在微微眨动的青色眼球指了指，示意蛇夫董事拿着它后，白蛇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万物天蝉虽然被清理局杀死，但他并没有被清理局抓住，而是死在了别的地方，所以他的身体并没有被清理局拿到。
    而他用来通晓世界之理的五只眼睛中，代表‘认知’、‘规律’、‘方法’的三只单眼，被清理局用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隔着好几个位面给融化掉了。
    至于剩下用于窥探‘个体’与‘世界’的一对复眼，则被我们从旧日之王的行宫里挖了出来，而现在我们给你的这枚，就是其中代表‘个体’的那一只复眼。”
    万物天蝉的复眼？
    听完白蛇的话后，蛇夫董事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惊，本能地朝着桌上拇指大小的青色复眼望了过去。
    而在感受到了他投过去的目光后，骸骨长桌上小小的复眼便主动转了过来，默默地和蛇夫董事“对视”了一眼。
    “嗡！”
    伴随着一百万只蜻蜓同时振翅般的响动，桌上深青色的复眼猛然膨胀了起来，原本还算光滑的表面，陡然拱起了无数肉眼难辨的细小凸点。
    而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些点状的事物并不是什么凸点，而是颜色与青色复眼相同，但却互相拆分开来的、密密麻麻难以计数的微小眼球。
    在和蛇夫董事对视的一瞬间，这枚仅有玻璃珠大小的复眼，便已然分裂为了几百万个更小的眼珠，并且每一颗眼珠中都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将蛇夫董事从里到外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人类’
    青色的复眼微微眨动了一下后，藏匿于百万眼珠中的第一个身影破裂，每一名望着复眼的戮王会成员的心头，便齐齐获得了一条有关蛇夫董事的简短“知识”。
    而随着青色眼球的不断眨动，一条又一条和蛇夫董事有关的情报，便在一个个身影的破裂之中，疯狂地挤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之中。
    ‘男性’、‘短生种’、‘血肉生物’、‘身合绯红之血’、‘天赋极为优秀’；
    ‘英勇无畏’、‘性格鲁莽率直’、‘头脑比较一般’、‘喜欢自作聪明’；
    ‘对清理局极为敌视’、‘想要彻底颠覆现世’、‘受公正油膏……’；
    “啪！”
    伸手猛然盖住桌上的复眼，隔绝了所有真神望向它的视线后，差点被扒了老底的蛇夫董事，忍不住面色铁青地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别多想。”
    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刚刚获得的“知识”，找到了‘对清理局极为敌视’、‘想要彻底颠覆现世’这两条后，白蛇脸上的笑容便重新灿烂了起来。
    “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你之前，总要让你明白它有什么作用吧？至于刚刚这个，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意外而已。”
    确认蛇夫董事的“立场”没出问题，还是站在自己和戮王会这边后，彻底放下了心的白蛇微笑着解释道：
    “你毕竟才刚从绯红之王的血髓中复苏，对现世和清理局的变化不够了解，于是我们特意把这枚万物天蝉的复眼拿了出来，希望能够对你有所帮助。”
    “帮我什么？”
    “自然是帮你回避清理局的那位食神。”
    白蛇面具男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神情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已经在这枚复眼里，提前刻好了食神的样貌与气息，而在换上了这枚眼珠之后，只要你还和食神处于同一个位面，那他便会永远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无论怎么伪装隐匿都不可能逃出你的眼睛。
    而清理局的董事们现在抽不开身，白羊分局的局长也不在西卡莱文王国镇守，唯一对你有威胁的人也只有食神而已，只要你能好好利用这只复眼，注意避开食神，那我们这次的计划就一定能够成功。”
    “……”
    话是没毛病，安排的也不错，但你东西给的也太晚了啊！
    伸手抹掉脸上淌出来的油膏，扶正了有些打滑的面具后，满眼心酸的蛇夫董事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东西的用法，随即收好复眼绷着脸道：
    “除了这个之外，你们找我过来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没有了。”
    朝着蛇夫董事笑了笑后，为计划又加了一层保险的白蛇，抬手朝着远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需要和你交代的东西，我们已经都交代完了，如果你想离开的话……呵呵，走得倒是挺快。”
    望着蛇夫董事消失后的空位，白蛇不由得摇了摇头，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而他右手边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则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白蛇，这个蛇夫董事，怎么看起来……”
    “有点儿不太聪明是么？”
    “对……”
    老妇人微微颔首，神情有些难绷地道：
    “而且连万物天蝉的眼睛都认为，他不仅头脑一般，还喜欢自作聪明，我担心他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不会有问题的。”
    白蛇闻言摇了摇头，眼带自信地回答道：
    “蛇夫董事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实力在清理局的董事里都是靠前的，这件事唯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他可能不自量力地去接触食神。
    而咱们刚刚把万物天蝉的眼睛都借他了，给了他彻底避开食神的办法，看他的模样又对食神十分忌惮，未来必定会躲着食神走，所以这次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
    “但万一……”
    “万一失败了也无所谓。”
    白蛇闻言摆手道：
    “双子之国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阶段，只要安静等下去就能成功了，而且咱们也没有真神降临，只是稍微放开一部分源神台，准许蛇夫董事登临神位而已，这能出什么岔子？”
    ……
    “你回来啦？”
    看着摘下了黑色狍鹿面具，手里攥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蛇夫董事，等在一旁的红发局长仰脖灌了口酒，随即笑眯眯地询问道：
    “戮王会那边怎么说？是不是让你注意离里昂远点儿，千万别被他碰上了？”
    “……”
    “你手里捏着的东西是干嘛的？戮王会给你用来对付里昂的底牌？还是某种有着定位能力，能够在里昂靠近的时候示警的异常物？”
    “……”
    “你怎么不说话？”

 我！清理员！ 第641节

    “你都猜到了我还说什么？”
    黑着脸把万物天蝉的复眼丢了过去，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怎么用这东西预防里昂后，蛇夫董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奥莉薇娅，你现在到底站在……”
    “我肯定跟小里昂站在一边啊~”
    接过万物天蝉的复眼，和那深青色的眼珠对视了一眼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他才是清理局的未来嘛，我甚至看好他成为整个人类的‘未来’，自然要跟他站在一边，只不过现在……唔……”
    伴随着一道闷哼声，万物天蝉青色的复眼再次展开，将红发局长的身影映在了那无数细小的眼球之中。
    来了！
    看见那些小小眼球中的倒影后，旁边紧盯着红发局长的蛇夫董事不由得精神一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红发局长手中的复眼。
    ‘人类’、‘女性’、‘短生种’……
    伴随着复眼的快速眨动，一连串有关红发局长的情报凭空出现，疯狂地挤进了蛇夫董事的脑海中。
    而抄袭了白蛇的创意，特意隐瞒了自己部分遭遇的蛇夫董事，则赶在红发局长猛力攥拳的瞬间，匆忙将万物天蝉的复眼抢了回来，继续窥探起了复眼总结出来的大量“知识”碎片。
    ‘狡猾多疑’、‘厌恶杀戮’、‘失眠酗酒’、‘被罪恶感折磨’、‘渴望弥补错误’、‘想复活被自己杀死的人’、‘担心会被里昂厌恶’
    ‘疑惑发生了什么’、‘恍然大悟’、‘震惊复眼的读心能力’、‘担心自己的想法被看到’、‘犹豫要不要朝老朋友下死手’
    ‘犹豫了一下后放弃了’、‘努力不去想不希望被别人知道的事’、‘发现做不到’、‘决定还是下死手’、‘想要把老朋友打失忆’
    “等等！别动手！”
    察觉到红发局长身上猛然窜起的杀气后，初步确定了她打算的蛇夫董事，连忙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口解释道：
    “我只是确定不了你想干什么，所以想要趁机看一眼你的打算，并没有……额……”
    说到这里时，似乎从万物天蝉的复眼中接收到了什么奇怪的信息，蛇夫董事的双目不由得微微一凸，随即满眼吃惊地朝红发局长望了过去。
    “你和那个里昂？你们？哎呦！”
    “啧……”
    劈手把万物天蝉的复眼夺了回来后，红发局长一脸嫌弃地擦了擦手指头上沾的眼泪，随即眯着眼睛询问道：
    “你刚知道了什么？”
    “啊？我看到你对……哎呦！”
    快如闪电般的伸手过去，隔着眼皮再次猛戳了一下蛇夫董事的眼珠后，红发局长语调略显森冷地询问道：
    “你知道了什么？”
    “你们……哎呦别捅！你再捅我眼睛我可……哎呀要瞎了！我要瞎了！”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刚刚都知道了什么？”
    “我刚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保证烂在肚子里行了吧！你够了！你再捅我眼睛我真的要还手了！”
    哼！
    看着连滚带爬地躲出了老远，正一边骂自己一边拼命揉眼睛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调转手中深青色的复眼，挡在了自己的右眼前方，试着寻找了一下里昂的位置。
    而白蛇并没有骗人，即便有着起码十公里的距离，但在她透过复眼观察世界的瞬间，里昂的位置仍旧瞬间被“标记”了出来，成为了她视野中一个小小的青色人影。
    然而还没等红发局长细看，那个小小的青色人影就抱住了什么人，凑到对方耳边说了两句话，随后便于瞬息之间膨胀了亿万倍，从原本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儿，变得……无处不在。
    第967章 小吃一口软饭
    “唔……”
    随着面板中的【软饭徽章】亮起了米白色的柔光，里昂的意识久违地脱离了身体，随着无形的波动迅速扩散，艰难生涩而又不可阻挡地向外蔓延了出去。
    伴随着意识的无限制扩张，里昂大脑附近的血液开始逐渐提速，鼻腔内细小的血管在压力下相继破裂，流淌出了灼热而腥咸的液体。
    当第一滴鼻血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沿着里昂的下颌缓缓滴落时，里昂的眼睛便清晰地“看”到了整座百合城的全貌。
    五条街外的一名的马车夫，正用一顶宽檐的大帽子挡住面孔，躺在有些破旧的车厢里呼呼大睡，夕阳的余晖顺着玻璃窗照进来，静悄悄地打在他那一起一伏的啤酒肚上。
    而另一个方向，足有十二公里外的大桥上，五十四组涂了白色油漆的斜拉钢索，正在带着寒意的晚风中不住震颤，发出了声声不堪重负的刺耳哀鸣。
    “王宫东南边儿那个跨河吊桥，第五对和第十七对钢索该换了，不然用不了两个月就会断掉，待会儿你记得让人去修修。”
    抽空朝旁边一脸莫名其妙的弗农王子嘱咐了两句后，里昂要了张手绢擦干鼻血，随即搂住爱丽儿王女……女王的腰，闭上眼睛继续探查了起来。
    之前在幽邃圣里，动手扬了西卡莱文王国所有先祖的骨灰后，局长便拎着蛇夫董事躲了起来，明显不准备见自己。
    而以局长的手段和运气，以及她对自己探查手段的了解，如果她决定要躲起来的话，自己还真拿她没什么办法……唯独软饭徽章除外。
    将意识的范围大致限定在了百合城附近后，里昂重新睁开的眼睛微微眨了眨，随即开始仔细地检查起了那些不属于“王室财产”的人。
    按照软饭徽章的效果说明，当自己站在一位女王身后求包养时，就能够强行吃她的软饭，调动一切理论上应当属于她的“财产”，甚至于包括她的国民。
    红发局长虽然是西卡莱文王室的成员，但她已经因为太能惹祸被“开除”了，所以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身为东卡莱文王室的蛇夫董事同样如此。
    所以自己想要找到她们的话，并不需要一个一个地检查百合城中的所有人，只要关注那些不属于“王室财产”的人就可以。
    无论局长和蛇夫董事用了什么样的手段隐藏自身，只要她们还处于百合城的范围内，就一定……找到了。
    望着西南方向十一公里外，那座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却就是无法被软饭徽章支配的大楼，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立刻将分散的意识集中了过去。
    ……
    不好！
    望着上一秒还无处不在，但下一秒就开始朝自己这边“涌”了过来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起身连声催促道：
    “快走！快点儿！里昂要过来了！”
    “？”
    他要过来？你开什么玩笑？
    下意识地接住万物天蝉的复眼，蛇夫董事一脸不信地质疑道：
    “你不是又想耍我吧？咱们现在藏在【二月大厦】的第二十九层，这地方每四年才能使用一天，和他有着近乎时间意义上的错位，哪怕他直接从我们面前经过，也不可……”
    “你自己看！”
    把万物天蝉的复眼扔给蛇夫董事，让他自己用眼睛看后，红发局长直接取出【寄身槲】钻了进去，光速把自己藏了起来。
    而接过万物天蝉的复眼，将信将疑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蛇夫董事不由得跟着咝了一声，随即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快步冲向了身后的房门。
    但就在他拉开【二月大厦】的门把手，从一座废弃大厦的侧门里跑了出来时，路边一名拎着白色油漆桶的中年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眼珠定定地望了过来。
    “局长呢？”
    一跨步拦在了蛇夫董事身前后，脸上有着清晰晒痕的中年男人眯起眼睛，神色不善地喝问道：
    “让她出来跟我说，你们……唔……”
    黑着脸的蛇夫董事一把搡开了过来问话的油漆匠，随即身体仿佛摔进了池塘一般，落入了自己脚下的阴影里，等再次现身时已经挪到了三条街之外。
    然而就在蛇夫董事从路灯的影子下钻出来，微微喘了一口气后，旁边挎着一只菜篮子，看起来正准备过马路的老太太，竟然猛地转过头来，张开缺了七八颗牙的嘴巴冷声道：
    “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再不……”
    “我艹！”
    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得胳膊一抖，蛇夫董事忙不迭地退回阴影中，一口气连续挪移了七八次，直接窜到了八九公里外的一处小庄园里方才停下。
    而等从带着些许霉味儿的草垛中钻出来，确认没可能再碰见什么怪异的路人后，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神情一松。
    然而就在这时，草垛旁一匹正在悠闲地嚼着干草的矮马，突然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草料，黑得不见任何白色的眼珠死死地盯了过来，声音古怪而艰涩地开口道：
    “出来的话，就别怪我动手了！”
    我勒个艹屮艸啊！
    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后，着实被惊到了的蛇夫董事，忍不住朝面前口出人言的矮脚马举起了手。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头怪吓人的畜生扔走，那匹矮脚马便唏律律地叫了一声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门口径足有四十多厘米的大型火炮，一股几乎能将活人整个崩碎的高压气流，正憋在里面蓄势待发！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能力？
    虽然并不惧怕炮弹的威力，就算被百倍于此的火炮正面命中也死不掉，但蛇夫董事仍旧被里昂过于诡异的能力搞得头皮发麻，准备先撤远一点儿再说。
    可是就在蛇夫董事准备故技重施，从阴影之中逃走时，他脚下却猛地踩了个空，原本的庄园和草地被瞬间挪走，变成了一道左右跨度在二十米以上的峡谷。
    而三百多门相同口径的火炮，正诡异地镶嵌在峡谷两端的石壁里，炮口对准正在摔下去的他，齐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
    第968章 你才不是人
    这些玩意都是哪儿来的啊？！
    像个掉进了捣蒜机里的破布娃娃一样，被三百门大口径火炮撵着轰了足足半分多钟后，晕头转向的蛇夫董事这才反应过来，背后猛地伸出了一对洁白的羽翼，冒着炮火朝着上方猛然一窜。
    然而他才刚往上飞了七八米，原本的峡谷和炮火便又消失不见，原本高达数百米的峡谷，离奇地被替换成了一座厚达二十米的巨型水坝，而蛇夫董事歪斜着飞上去的方向，正好是水坝的一角。
    “砰！”
    伴随着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猝不及防的蛇夫董事像是扑火的飞蛾一般，朝着水坝最厚实的地方一头撞了上去，随后眼冒金星地被弹了回来，朝着水坝下方直摔下去，咣当一下砸在了一艘游船的甲板上。
    “妈呀！”
    从高空坠落的蛇夫董事力道极大，正在船帮钓鱼的老头儿整个儿被甩了起来，手舞足蹈地砸向了下方的水面。
    而一旁正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中年男人，也跟着被晃动甩下了躺椅，满眼懵逼地跌坐在甲板上，一脸难以置信张大了嘴。
    “爸你钓了个啥啊？让我……卧槽这什么几……”
    没等中年男人把话说完，被炮火轰得黑漆漆的蛇夫董事便从甲板上弹起，阴着脸把钓鱼老头儿扯回来，丢给了目瞪口呆的中年男人，随即一纵身从船帮翻了出去。
    在中年男人见了鬼一样的目光中，蛇夫董事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身体便猛然缩小了十几倍，变成了一条头生黑毛的大青鱼，摇头摆尾地朝小船下方幽深的水库落了下去。
    可就在青鱼入水的瞬间，原本深不见底的水库却再次瞬间消失，眨眼间变成了人潮往来的街道，而一名脸上有着清晰晒痕的油漆匠，正提着装得半满的白色油漆桶，脚步轻快地迎面走了过来。
    这！这？这！？！？！
    望着地上已经傻掉了的大青鱼，油漆工……或者说里昂放下了手中的油漆桶，顺手帮油漆工盖好盖子，免得里面的油漆撒掉，随即蹲下身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642节

    “怎么样？跑够了没有？”
    ？！！！
    看着油漆工那张熟悉的苍老面孔，以及不远处自己曾经摆放过【二月大厦】的废弃大楼，地上蛇夫董事化身的大青鱼不由得抖了抖，随即迅速长出了人的四肢和脑袋，匆忙爬起身语无伦次地道：
    “刚刚那些……那些……我在梦里？不对肯定不是梦！你这……你是怎么把我挪回来的？”
    我可没法子把你挪回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继续乱跑，所以干脆把那两条街整个儿挪了过来，稍微唬你一下而已。
    朝着蛇夫董事咧了咧嘴角后，里昂并没有解释自己耍的小招，而是控制着油漆工坐在了桶盖上，随即又在自己对面摆了张椅子，并抬手朝椅子的方向指了指。
    “你先坐那儿，我要问局长几句话。”
    “……”
    “……”
    “……”
    “唉。”
    “别别别！”
    看着叹了一口气后重新站了起来，身后呼啦啦又亮出了一堆炮口的油漆工，蛇夫董事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上前一步，一屁股坐在了里昂摆出来的椅子上。
    被炮再轰一轮只是小事，但刚才那一连串天旋地转的场地切换，像是从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不停地摔进另一个黑洞里的感觉，才是真的要人命。
    那种仿佛被一个比自己更“高级”的存在掐在手心里，无论怎么蹦跶挣扎都身不由己，甚至一眨眼发现自己还停留在原地，好像从来没动过一样的诡异经历，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至于现在……不就是坐个凳子吗？椅子挨一下屁股的事儿，我坐了椅子又不代表我服他……嗯……这真不是我怵他，只是我想给他一个沟通的机会而已！
    “食神！刚刚那些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成功说服自己，坐在了里昂摆好的椅子上后，看着街上依旧人来人往，对两个当街对坐的怪人一无所觉的行人，蛇夫董事的喉头不由得动了动，随即满眼忌惮地质问道：
    “这个就是你从清理局拿到的，专门用来对付我的异常物？是不是？”
    “金牛给你的东西是一套还是一个？能力是什么？空间转移？化梦为真？思维侵蚀？还是……时间倒退？”
    都不是，只是一口软饭而已。
    微微摇了摇头，否定了蛇夫董事的答案后，里昂借助油漆工的视线，观察了一下蛇夫董事的情况，随即皱着眉询问道：
    “局长？你还不肯出来么？”
    “……”
    “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其实都可以试着跟我说一下的，我你还信不过吗？”
    “……”
    话说……他跟奥莉薇娅是不是有一腿来着？
    看着面前完全无视了自己，执意要让奥莉薇娅出来答话的食神，蛇夫董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忍不住把万物天蝉的复眼摸了出来，然后被里昂凝眸投来的目光看得一哆嗦。
    “你别误会，这玩意不是什么杀伤型的东西……也不是用来逃跑的。”
    注意到里昂带有警告意味的目光后，蛇夫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往椅背上靠了靠，随即屁股紧紧地贴着椅子靠背，忙不迭地解释道：
    “这就是一个观察型的异常物，能够看到你的位置……我真没准备跑！”
    跑不跑的无所谓，但这东西能够看到我的位置？
    在蛇夫董事无比期待的目光中，里昂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本能地朝万物天蝉的复眼望了过去，并和那枚深青色的复眼对视了一瞬间。
    ‘人类……吗？’
    百万复眼豁然展开，将里昂……或者说油漆工的身影映照了进去后，复眼那薄得透光的青色眼皮，便如同蜻蜓的羽翼一般，以极为恐怖的速度疯狂地眨动了起来。
    ‘善良稳重？’、‘傲慢偏激？’、‘冷静理智？’、‘疯狂暴怒？’
    ‘贫穷节俭？’、‘对财富没有兴趣？’、‘准备毁灭世界？’、‘想要建立全新的秩序？’
    ‘不……他不合理！’
    ‘存在错误，他不一定是人！’
    ‘需要重新判定！’
    ‘人类？’、‘山川？’、‘城市？’、‘野兽？’、‘矿产？’
    ‘善良？’、‘邪恶？’、‘贪婪？’、‘冷静？’、‘疯狂？’
    ‘他是什么？’
    ‘他是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
    ‘？’
    (⊙？)？？？？？？？
    第969章 坏坏
    不是……连这玩意都拿你没办法？
    看着眼皮都快眨烂了的青色复眼，感受着脑子里被粗暴地硬塞进去的海量问号，蛇夫董事一时间不由得彻底懵掉了。
    这特么可是万物天蝉的眼睛！
    虽然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肉体比一只蝉都要脆弱百倍，但那可是在一轮蝉鸣的时间里，就能将小型位面彻底分析完毕的存在！是仅凭最纯粹的观察力，就晋身为至上四柱神之一的青之王！
    这……这……
    这东西在试图分析我！
    在蛇夫董事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脑子里同样被塞进了一堆问号的里昂，已然先一步反应了过来，随即毫不犹豫地出手发动了攻击。
    乱七八糟的异常物实在太多，鬼知道会碰见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所以……管你有没有敌意，一旦苗头不对，那就先拿下再说！
    “等等！”
    就在小半截雪亮的刀尖儿，从蛇夫董事光亮的门牙内侧中探出，猛然划向他的上牙膛时，一根白净的手指悄然探出，精准地掐住了裁割银匕的刀尖儿。
    “你可真是……算了。”
    看着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动手，连半点儿机会都不想给的里昂，从【寄身槲】里现身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一脸无奈地抬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你赢了你赢了，我出来还不行吗？有什么问题你就……啧……”
    看着突然朝侧面闪了一步，避开了自己手心朝向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收起掌心抹了隐形剂的【附身镜鉴】，大失所望地叹了口气。
    而在她叹气的瞬间，承载着里昂意识的油漆工身形一虚，怪异地向后退出了起码三十米，脑袋两边各自多出了一团黄泥，将耳朵孔糊的死死的……甚至这都还没完。
    在蛇夫董事异常难绷的神情中，油漆工的鼻梁上多出了一副墨镜，两个鼻孔也被絮塞住，并且大半个身子藏在了一栋大楼的阴影里，身前则悬浮起了大量巴掌大小的动物，除了一张脸全都被挡得死死的。
    “……”
    针对性这么强的吗？
    看了眼三十米外全副武装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懊恼地啧了一声，随即收回了偷偷去踩里昂影子的左脚，摘下了腰间绣着裸身天使的金丝香包，最后把向着那些小动物飞去的透明飞蚊也一巴掌拍死……
    “行了，过来吧。”
    把一堆乱七八糟的异常物都收了起来后，红发局长没好气地吐槽道：
    “你这准备的也太齐全了……金牛阁下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
    “赶紧过来吧，我出来的比较急，身上带的用来偷袭的异常物不多，就只有这几件了。”
    “……”
    “真的，没骗你。”
    我信你个鬼！
    朝着红发局长摇了摇头后，隔着墨镜努力辨识唇语的里昂，抬手张嘴朝自己的喉咙里指了指，随即又朝红发局长的方向指了指。
    “啧……”
    在蛇夫董事牙疼似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满眼不爽地撇了撇嘴，随即吐出了一枚豆粒大小的青铜哨子，继而朝着三十米外的里昂张了张嘴。
    “过来吧，这回真的没了！”
    “不用。”
    盯着红发局长吐出来的哨子看了眼，确定是那枚可以通过交谈让灵魂入睡的【安眠喉哨】之后，里昂这才把糊在耳朵上的黄泥甩了下来，躲在一群狐鼠犰狳垒成的墙壁后面，满眼警惕地开口道：
    “你就在那儿说，我听得见！”
    “这回真没了！”
    “有没有无所谓，总之你站那儿说！”
    “……”
    我是真的烦你们这帮心眼儿多的……
    看着隔着三十多米的距离比比划划，一个非要让对面过来聊，另一个死活不肯靠近的两人，椅子上的蛇夫董事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俩能不能赶紧开始谈？我这儿……诶？”
    伴随着一道怪异的搏动声，蛇夫董事的心跳诡异地迟滞了半秒钟，随即浑身的血液猛然倒涌，不受控制地朝着后背汇聚了过去。
    这是……绯红之心？！！！
    反应过来不对的蛇夫董事猛然回身，随即无比震惊地发现，食神让自己坐下的那把旧椅子的靠背上，居然有着一个米粒大小的破口。
    随着他扭身的动作，旧椅子靠背上的蒙皮被撕裂，露出了嵌在里面的一枚巴掌大的小镜子，而一颗绯红色的巨大心脏，正从小镜子里露出一角，隔着蛇夫董事后背的皮肉，与他的心脏死死地贴在了一起。
    “现在可以谈了。”
    挥手把挡在身前的小动物都送回了山里后，右手插进一面镜子中的里昂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一边捏着绯红之心猛猛抽血，一边指着被抽得面色发青的蛇夫董事，朝三十米外的红发局长高声喊道：
    “局长！他已经被我抓住，你已经输了！”
    “我在来找你之前，去金牛阁下那边要来了绯红之心，现在我随时都能够把他的血抽干！就算这么做杀不掉他，也能直接毁掉他的肉体！让他失去东卡莱文王国的英勇血脉！你……”
    你学坏了呀~

 我！清理员！ 第643节

    看了眼旁边被抽血抽得直翻白眼，抖得跟筛糠似的蛇夫董事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望着三十米外的里昂，张开嘴巴翘起舌头，露出了一个略带得意的浅笑。
    不过还是我更坏一点儿~
    ？！！！
    望着红发局长粉嫩舌尖儿下露出的，那枚黄豆粒儿大的青铜哨子，里昂的瞳孔不由得猛然一缩，随即伸手猛攥绯红之心，准备先把蛇夫董事干掉再说！
    奈何跟红发局长“交谈”了好几句之后，此时的他已经被套上了好几层【安眠喉哨】的效果，他的手掌还没等用力便软了下来。
    而在局长高达69点浸染值的催动下，这枚不起眼的小小哨子发挥出了极为恐怖的效果，即便里昂靠着【唯物】抵消了差不多四成的效力，仍旧被强行拖进了短暂的睡眠之中。
    并且不仅是里昂自己，所有借助【软饭徽章】和里昂联系到了一起的事物，包括总面积接近一万平方公里的百合城，都随着里昂的意识，一并被送进了宁静的梦乡。
    第970章 别送了
    哼哼，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看着街对面一头栽倒的油漆工，红发局长不由得笑了一声，随即收好嘴里的小哨子，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青色复眼。
    “卑……鄙！”
    就在红发局长把万物天蝉的复眼举到眼前，开始四下观察时，差一点儿被活活抽死的蛇夫董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悲愤的咒骂，随即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而在脱离了天克他的绯红之心后，蛇夫董事瞬间便神完气足地重新复原，腾地一下弹起来，回头朝着椅背上的小镜子抓了过去……并果不其然地扑了个空。
    “别想了，里昂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后，红发局长摇头道：
    “在发现被我暗算了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必定是收回【绯红之心】，肯定不会把这么关键的东西留下来……而且你往对面看。”
    对面？
    蛇夫董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按照红发局长的指示，抬头朝三十米外的街对面望了过去，随后满眼懵逼地发现，原来街对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油漆工……
    甚至对面都不是一条街！
    随着食神陷入了沉睡，原本的幻象没人操控正在快速解体，三十米外竟然根本就没有什么楼宇和街道，只有之前那道嵌满火炮的幽深峡谷！
    这……这……
    看着街道消失后出现的，那些曾经轰得自己到处乱飞的火炮，蛇夫董事的面颊不由得疯狂地抽搐了起来，望向红发局长的目光也愈发难绷。
    踏马的……跟这两个阴险的狗男女比起来，我纯洁的简直像个孩子！
    ……
    “总之你记住，面对掌握了【伪幻】权能的人，眼睛就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里昂大部分时间都不骗人，但在关键时刻一定不会老实，肯定会耍点儿小招。”
    并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在想什么，瞥了眼峭壁上镶嵌着的几百门火炮，以及那些黑洞洞的炮口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有些感叹地道：
    “这可真是……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居然这么阴险！
    除开那些用来吸引【溯源飞蚊】的小动物外，无论你看到的那个油漆工，还是他伸进去捏着绯红之心的手，全部都是虚假的幻象。
    如果刚才我以为他就在街对面，为了救你直接过去抢夺绯红之心的话，肯定会他被狠狠地坑上一把……幸好我提前留了一手。”
    借助复眼看了看已经睡过去的“里昂城”，确认自己的计划没有出问题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偷着松了口气。
    在发现自己偷着离开后，里昂肯定会跟金牛阁下讨要自己的档案，然后去翻处女分局的库房，检查自己都带走了什么异常物，并做好对应的防范措施。
    而为了麻痹他，自己特意把【复制成双】等几件异常物都留了下来，专门儿带上了【安眠喉哨】，和没有上报过的这只【入梦舌哨】。
    等拿着档案上楼后，发现【复制成双】还在库房中摆着的里昂，自然不会怀疑自己有两个一样的催眠哨子，再加上他又急着从自己嘴里问明白情况，那就起码有八成的概率会中招。
    而【入梦舌哨】虽然只能让他睡一小会儿，但自己提前动了点儿小手脚，直接把他这个噩梦之主的意识，一口气送进了美梦之乡的最深处，估计应该能多缠他一会儿……嗯？
    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又坐回了椅子上，阴着脸闭上了眼睛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不由得奇道：
    “你这是在干嘛？”
    “我要入梦！”
    微微放空了精神，隐约联系上了梦界后，蛇夫董事闭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
    “你那个哨子普通得很，又不是什么编号级异常物，最多也就是让他睡一小会儿，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困住他，而这地方又不知道怎么搞得，我在他面前连跑都没得跑。
    所以与其等食神醒过来，再被他当玩具一样到处抛来甩去，我还不如趁机闯进梦界，跟他在里面好好……哎呦！你踹我干什么？”
    我要是不踹你的话，难道还看你追上去送吗？
    看着准备主动进入梦界，和有史以来最猛的噩梦之主打架的老朋友，红发局长不由得发愁地揉了揉眉心，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你这个爱动脑子的毛病真的改了吧！或者你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能不能再多调查一下？”
    “啊？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别再送了，救你一回很难的！”
    简单讲了一下里昂与梦界的“因缘”，以及他曾经吃光了大半个梦界的光辉履历后，红发局长朝椅子上愣住了的蛇夫董事摆摆手，随即一脸无语地嘱咐道：
    “总之你赶紧跑就行了……嗯……最好别动脑选方向，就闷头往远处跑，千万别被他抓住了。
    你听好，我现在手边没有【戮杀血发】，不能用绝对的力量压制里昂，刚才那个暗算他的法子，也不可能再用第二次了，所以你这回要是再被他抓住的话，那我可就真没办法救你了。”
    “……”
    不是……我很强的！我真的很强的！
    看着红发局长一脸头疼的模样，蛇夫董事的嘴巴不由得张了张，很想开口争辩几句，告诉嫌弃自己的老朋友，如果正面作战的话，哪怕有着【戮杀血发】的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现在的我。
    要不是被【绯红之心】贴上了、要不是被那个奇怪的能力挪来挪去、要不是对方始终没有露过面、要不是自己不想牵连无辜，不能直接下重手砸碎整座百合城……
    算了……没打过就是没打过，能连面都不露就逮住自己，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继续犟这些没有意义，还不如多跑两步路呢。
    感觉自己这几天丢的脸，比上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已经有点儿麻了的蛇夫董事索性放弃了争辩，转而耷拉着脑袋，一脸晦气地询问道：
    “奥莉薇娅，你那个哨子怎么说？估计还能困住食神多久？”
    “里昂已经快回来了。”
    感受了一下有些松动的梦境后，红发局长一边借助万物天蝉的复眼，继续观察百合城里各处的“里昂浓度”，一边抬起拳头晃了晃。
    “十。”
    还有十分钟吗？
    蛇夫董事闻言，不由得放松地点了点头。
    可以的，时间倒是还算充裕，十分钟足够自己跑出……
    “九。”
    啊？！！！
    第971章 动脑
    啧……上当了！
    在无数梦界生物惊恐的目光中，从【失乐园】的最深处一路闯出来，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后，倒地的里昂猛然睁眼，朝鬼鬼祟祟摸上来的弗农王子瞪了过去。
    “你干什么？”
    “啊！”
    被里昂微带恼意的目光唬了一跳，弗农王子不由得抖了抖，随即忙不迭地解释道：
    “我没……我就是看你突然倒了，所以想来扶一下……”
    “……”
    “抱歉。”
    看了看面前眼带惧色的中年男人，里昂不由得短暂地沉默了一瞬，为自己的无端迁怒道了声歉，随即拉起吓得满眼含泪的爱丽儿女王，柔声宽慰了几句，便重新续上了软饭徽章的效果。
    之前自己已经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局长还是不肯透露她的打算，那就证明她想做的事情，一定会相当麻烦，甚至于还可能很“犯忌讳”。
    这件事恐怕不止清理局不会认可，局长甚至觉得自己也不会站在她那边，所以才会拼命遮掩躲藏，以及使小手段甩开自己。
    至于到底什么事，才会让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做到，甚至不惜站在清理局的对立面……恐怕只能是【戮杀血发】和东卡莱文王国。
    既然被清理局干掉的蛇夫董事都能复活，那被替换了【绯红之血】的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多半也没有彻底“死透”，依旧还有着成功复活的可能，足以让局长“叛变”的情况，怕是也只有这个了！
    “那个……”
    就在里昂开始找寻蛇夫董事的踪迹，决定这次直接下重手，把人逮住再说时，一旁的弗农王子却没有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会儿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里昂阁下，我能不能问您一个问题？”
    问我问题？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疑惑道：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一下奥莉薇娅姑奶奶的事儿！”
    见里昂没有直接拒绝，弗农王子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忙不迭地开口询问道：
    “我对清理局的情况知道的不多，但她应该算是清理局里的高层了……对吗？”
    “对。”
    急于找人的里昂，原本并不想回答弗农王子的问题，但由于刚才无端吼了人家一句，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便一边重新寻找蛇夫董事的下落，一边耐心地回答道：
    “局长她虽然不是董事，但也是黄道分局的局长，在局里的地位很高。”
    “那她这次勾结那个什么蛇夫董事，如果被你抓回去的话，以她在你们清理局里的地位，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
    “还不好说。”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具体要看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我能及时拦住她的话，那惩罚就会很轻，但如果……你先等一下。”
    重新锁定了蛇夫董事的位置后，里昂立刻便停下了和弗农王子的交谈，转而闭上眼睛，再次将意识投了过去。
    而察觉到了那种被一切“注视”着的怪异感觉后，已经逃到了百合城外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头皮一麻，随即忙不迭地落进自己的影子，挪进了外城中唯一漆成黑色的建筑之中。

 我！清理员！ 第644节

    那是……流明教会吗？
    望着在教堂外排队等待受洗的民众，里昂试着控制了一下这座建筑，发现这地方居然不受影响，里面甚至还有大量自己无法“控制”的人时，顿时反应了过来。
    自己现在吃的是西卡莱文王国的“软饭”，而流明教会虽然建立在西卡莱文王国的百合城里，但本身却是东卡莱文王国的教派。
    所以这间教会的建筑和人员，跟西卡莱文王国并没有直接的从属关系，恐怕还有着一定的“治外法权”，并不在软饭之列。
    而钻进教会里等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不仅没有像之前那样，被随手逮起来东挪西扔，甚至连那种被整个世界窥视的感觉都消失了，蛇夫董事一时间不由得大喜过望。
    奥莉薇娅的建议果然是对的！
    自己之前千方百计的想办法逃跑，却被食神捏在手里随便揉搓，结果刚刚瞎跑一气的时候，反倒莫名其妙地逃脱了他的魔掌，这可真是……
    难道我真的不应该动脑子？
    有些自我怀疑地沉默了一会儿后，蛇夫董事猛力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了脑海，随即取出万物天蝉的复眼，挡在眼前朝外面看了看。
    蛇夫董事颇为欣喜地发现，在复眼展现出来的世界中，虽然仍旧到处都是食神的模样，但在流明教会的范围之内，却并没有出现食神的身影。
    流明教会大门下方，那条带着铁锈和苔藓的青黑门槛，似乎成为了拦在教会与外界之间的一道堤坝，将百合城里到处都是的食神，死死地拦在了教会的外面……或许并不是门槛？
    盯着在教会外排着长队、等待进入圣所受洗的人群看了看后，蛇夫董事惊异地发现，在外面排队的这些人中，竟然绝大多数都是“清白”的，他们的身体中并没有食神的影子。
    这就有意思了。
    望了望那些没有被食神污染的信徒们，看着他们以黑为主的发色，蛇夫董事的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食神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几乎能够操纵一切的可怕能力，实在是强大得有些过头了，里昂值接近七十点的自己，在他手里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想甩到哪儿就能甩到哪儿，这绝对不正常！
    按照自己对异常物的了解，无论多么强大的异常物，在效果、消耗、限制这三方面，都是不可能占全的，要么效果不够强力、要么消耗太过巨大、要么限定只能对某些目标生效。
    看食神发动时那副任意挥霍效果，丝毫不吝惜力量的模样，他的这件异常物必定消耗极低，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这件异常物的起效范围一定极为苛刻。
    至于生效范围……
    望着这座拦住了食神的流明教会，以及外面逃过了食神污染的流明信徒们，蛇夫董事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起，正在建议（逼迫）爱丽儿女王立法没收流明教会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满眼诧异地朝流明教会望了过去。
    “食神！”
    玄武岩砌成的高大教会拔地而起，俯视着无数个里昂脸上惊诧的神情，已经彻底失去了人类形态，整个儿化入了流明教会之中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放声大笑。
    “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秘密！你输定了！”
    第972章 询问与回答
    看穿了我的秘密？
    借助一名路人的视野，仰头望了望面前高耸入云的黑色巨……教堂人后，里昂的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疑惑之色。
    看了眼正在眼泪汪汪地写手谕，要求没收流明教会土地和建筑的爱丽儿女王，考虑到颁布法条还有一堆流程要走，里昂便没有急着动手，而是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发现我什么秘密了？”
    “当然是你异常物的秘密！”
    俯视着被还在“死撑”的里昂们，已经散入了整间流明教会的蛇夫董事不由得冷笑了一声，随即开口揭秘道：
    “你并不能操控时空，也不能化梦为真，更不能侵蚀我的思维，你的能力的真面目，其实只是一件支配系的异常物！”
    “？”
    “否认是没有用的，我已经全部都猜出来了。”
    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发现食神确实没有对自己出手后，蛇夫董事不由得彻底放下了心。
    只见他挺起由两座漆黑尖塔拼凑而成的脊背，抬起墨绿色承重柱扭曲成的暗色手指，朝着里昂意识寄身的路人指了过去，继而一脸自信地断言道：
    “你支配不了流明教会，也支配不了非西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再加上你所处的位置……我认为你的异常物的能力，其实是能够支配国王所‘拥有’的事物！
    而从你到处搜集各国的王女，把她们扶持成女王的举动来看，你能够支配对方的‘财富’的目标，多半要求对方是身份高贵的女性，你扶持这么多王女上位，就是为了保证你的异常物能够稳定起效！”
    “……”
    “另外，我还从戮……从别人那里要到了你的情报，你手里刚好有一件效果类似的恶魔异常物，能够支配理论上从属于自己的人，并且你还曾经击退财富女神，斩下了她的部分肢体。
    这两个东西分别代表的正是支配和财富，而【财富】与【支配】的权能合起来，刚好就是你之前展现出来的能力！
    再加上你还学习过金牛宫的异常锻冶秘术，所以你应该是以那件支配系的恶魔异常物为根基，辅以财富女神肢体中残留的财富权能，偷偷打造出了这件效果极为特殊的异常物……我说的对不对？”
    “……”
    好家伙……虽然歪了不少，但最关键的结果还真不能算错。
    仰头望向由玄武岩与彩绘玻璃构成的巨人，看着他那充满自信的巨大脸庞，里昂的心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虽然多半是靠着那枚复眼的帮助，才看穿了自己“软饭”徽章的效果，但他确实部分猜对了自己的能力，所以这货虽然看着不太聪明，但实际上……
    “你不承认也无所谓！”
    看着无数个沉默不语的里昂，蛇夫董事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张开门廊拼凑出来的嘴巴，露出了红毯铺就的舌头和管风琴组成的喉咙，冷笑着道：
    “你刚刚的反应已经足够证明我的正确了……食神！我现在非常确信，凡是不属于西卡莱文王国的东西，你就一个都动不了！
    而现在我动用化生秘术，与这座不受你控制的流明教会合二为一，你已经彻底拿我没有办法了，但我却还可以出手对付你！”
    蛇夫……教堂人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由六对哥特式拱券嵌套出来的两只胳膊，伸手扒开了自己“肚皮”位置的圣所穹顶，将里面吸附在地台中的池水露了出来。
    “这是流明圣所过去无数年的积累，我复苏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从东卡莱文王国的遗址里挖了出来！”
    用力腆了腆自己的“肚子”，将贮满黑色池水的幽深地台拱了出来后，蛇夫董事像个传统故事中的标准反派一样，满眼得意地开口介绍道：
    “公者受膏，勇者受洗，这些受洗池里的池水，是和幽邃圣所里的油膏同级的东西，只要指甲盖那么大的一滴，就足以让懦夫成为一往无前的勇者。
    不过除了赋予别人勇气外，这些池水还有另一种功效，那就是洗掉所有后天加持的‘污垢’，让一切回到最初最纯洁的状态。
    所以接下来我只要把里面的池水洒出去，利用里面积聚的【英勇】权能，洗去你在百合城里留下的精神烙印，就能让你的异常物彻底……嗯？”
    看着自己突然抬了起来，把受洗池整个儿按了回去的手臂，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脑子一懵。
    而远在十一公里外的王宫中，拿到了《没收百合城内流明教会所有资产》手谕的里昂，则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货可能有点儿聪明，但这货聪明似乎有点儿不可能。
    你说你都知道我在王宫了，怎么还不防着我让女王改法条呢？而且居然还动用蛇夫宫的化生秘术，直接和流明教会的教堂合一，你这……你这搞得我都有点儿胜之不武了。
    ……
    你可真是……
    借助留在蛇夫董事身上的异常物，看到了踉跄着挪回了流明教会的原址，在之前的地基上乖巧地盘腿坐好的蛇夫董事，红发局长的心里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都说了让你别乱动脑，认准了一个方向赶紧跑就行，你怎么偏不信呢……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看了看前面搂着爱丽儿王女的里昂，弗农王子……或者说红发局长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悄无声息地张开了嘴巴，一枚豆粒儿大小的喉哨赫然在目。
    “里昂阁下。”
    微微眨了眨眼睛后，红发局长浅粉色的舌尖儿微微回卷，轻轻地点了点之前被藏在喉间的青铜哨子，继而微垂着头，一脸小心地询问道：
    ‘请问……您现在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随着红发局长的询问声，极细极小的哨子微微颤抖了两下，将她的询问声直接“吃”了下去。
    而喉哨末端用于发声的气口则同时打开，像是人类声带一般涨缩开合，夹杂着虚无缥缈却又欢乐异常的梦境气息，发出了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声响。
    “请问……您现在有空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第973章 天平
    “你再等等。”
    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常，正在全力收拾蛇夫董事的里昂，右手虚搂着爱丽儿女王的腰肢，头也不回地道：
    “我这边还没结束，你先……”
    话说到一半时，似乎发现了有些不对，里昂的后背倏然一紧，随即近乎本能地猛然扭头。
    然而即便他反应了过来，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红发局长口中的青铜喉哨率先响起，迷梦般的哨音丝丝缕缕地涌入了里昂的耳朵，第二次将他的意志拽入了梦境之中。
    成了！
    望着里昂在惊怒中快速闭合的眼眸，“弗农王子”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径直向后倒了下去。
    在老国王和爱丽儿女王惊愕的目光中，一道玲珑浮凸的模糊光影，从弗农王子的身体中透了出来，微微晃动了数下后便凝聚成型，化作了一张熟……不是很熟悉，但曾经在画像上见过的美丽面孔。
    “姑……”
    “姑奶……”
    “别乱喊啊！我早就已经被逐出王室了！”
    瞪了想要喊自己姑奶奶的小女王一眼后，红发局长拉住失去了意识的里昂，想要把他搂在爱丽儿女王腰上的手掰开，然而里昂即便失去了意识，但手臂却像是木桶上的铁箍一般，怎么拽都依旧纹丝不动。
    算了……
    判断如果再用力的话，可能会伤到里昂的手臂，红发局长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在里昂眼珠一阵乱跳，眼看着就要醒过来的瞬间，提前撬开了他的嘴巴，把一瓶色泽可疑的药剂灌了下去。
    “咳……”
    由于之前已经被送过去一回了，里昂今天的第二次梦界之旅短得出奇，在落地的瞬间便全力往回赶，轻车熟路地闯了回来。
    吐掉了嘴里一股橄榄菜味儿的残余药剂后，看着面前红发局长的模样，惨遭暗算无法动弹的亲王阁下，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映我镜？能够和倒影互换位置的那东西？”
    “对~”
    身上的光影有些奇怪，明暗位置与周围不大和谐，衣服也换了一套的红发局长点了点头，随即笑眯眯地道：
    “那面镜子虽然被我留在了库房里，没有一起带过来，但在动身之前我特意去库房里照了一次，留下了这个倒影，然后把这个倒影带了过来……别动哈！”
    耐心地回答完里昂的问题后，红发局长凑了过去，把瓶子里剩下的药剂倒在了手心，开始往里昂的脸上涂抹了起来。

 我！清理员！ 第645节

    “好臭！你给我抹的什么？”
    “来之前找阿米恩要的分离药剂~”
    晃了晃手里可疑的小瓶子后，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的红发局长笑眯眯地道：
    “这东西的作用，是阻止意识掌控肉体，对正常状态下的你肯定没用，但在你意识短暂离体的时候，这东西就能对你生效了，估计这一瓶用完之后，能让你的意识和肉体分离两三天，足够让你老实几天了。”
    “……”
    好家伙……准备的居然比我还充分！
    闻了闻脸上味道跟过期榴莲似的可疑液体后，里昂忍不住黑着脸质问道：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好了，要用这一套东西对付我？”
    “我可没有预言系的异常物，怎么能知道你会上哪个当？这些只是我顺手留下的一个保险而已。”
    红发局长摇了摇头，随即朝着屋内的其它人微微一笑，无论是老国王还是其它几名王女，都在她灿烂的笑容中愣了愣，随后齐刷刷地步了弗农王子的后尘，两只眼珠瞬间失去焦距，扑通扑通地相继栽倒。
    而在直接放倒了所有人后，红发局长回头望向里昂，神情颇为感慨地道：
    “虽然早就知道你难缠，但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难缠……要不是我提前在弗农身上留下了这个倒影，趁着第一次把你送进梦界的功夫，直接把本体挪移了过来的话，还真不一定能制住你。”
    “……”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的重视了！
    朝着红发局长翻了个白眼后，里昂没好气地道：
    “既然你一早就准备了对付我的办法，那为什么一开始不下手，非要拖到现在才动手？”
    “你看得起我了，对付你哪有那么容易的……”
    红发局长闻言眨了眨眼，随即不无头疼地道：
    “你的疑心真的不是一般的重，从下了飞空艇开始就一直维持着【心湖】权能，所有靠近你的人都会被反复检查，在你这么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我还真没有制服你的把握。
    而且打赢你和抓住你的难度，完全就不是一回事儿，尤其是你那一身稀奇古怪的底牌，我到现在都没全摸清楚，如果随便出手的话，天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用个什么法子跑掉。
    而你过去交上来的那些任务档案，我可是每一份都好好研究过的，让你发现问题之后跑掉会是个什么后果，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给我演示过了，我怎么还会傻到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出手呢？”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道：
    “就像刚才跟你说的那样，其实我原本都已经准备放弃这个预案了，但你在搂住小爱丽儿之后，不知道是无法分心使用权能，还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居然慢慢放松了防备。
    甚至在第一次被我送进梦界之后，你连一直在维持的【心湖】权能也放松了下来，彻底停下了对靠近的人的检查，否则的话我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动手。
    所以别灰心，你这次并没有输给我，只是输给了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已~”
    “……”
    “行啦，别郁闷了，你不也准备了一堆针对我的东西吗，我只是反过来稍微还了你一点儿罢了。”
    比了一个“亿丢丢”的手势后，看着依旧搂着爱丽儿女王不放，脸色不大好看的里昂，红发局长拖过来一把椅子坐下，随即凝望着里昂的表情，笑眯眯地宽慰道：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虽然我不希望你掺和进来，但你肯定会过来找我这件事，我还是能猜得到的，肯定会提前做好对付你的准备。
    而你虽然是千年一遇的天才，但加入清理局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跟清理员交手的次数也不够多，会在这些小细节上翻车再正常不过，今后慢慢来吧~”
    “行，这回我认了。”
    微微闭了闭眼后，里昂瞥了笑盈盈的红发局长一眼，随即绷着脸道：
    “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置我？一直就这么放着，等到守望宫被削弱到容许真神降临的程度？等到东卡莱文王国的所有人被复活？”
    “……”
    红发局长闻言，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敛，在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忍不住开口反问道：
    “我的打算就这么明显吗？”
    “比这还明显得多！”
    里昂撇嘴道：
    “蛇夫董事的实力虽然不差，但以他的脑子根本就不可能策反你，只可能是他提出了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而酒神的珠子已经让我吃了，剩下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也就只剩下当初的东卡莱文王国了。”
    “你还好意思提！”
    红发局长闻言，忍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微微涨红地喝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什么？那可是能够无限制造美酒……算了……”
    用力咬了咬下嘴唇后，被勾起了痛苦回忆的红发局长深吸了两口气，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耷拉着脸询问道：
    “你为什么要吃……我是说你对酒神是怎么看的……啊啊啊！”
    捂着脑袋尖叫了一声后，红发局长用力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随即咬着牙道：
    “我的意思是，那珠子你……啊啊啊！算了，你肯定知道我想问什么！你自己说吧！”
    “行。”
    瞥了有些抓狂的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张开嘴巴，默默地朝她吹了一口酒气过去。
    “呼，你不想让清理局知道，证明这件事清理局不希望发生；呼，你不想让我知道，证明我也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呼，集合这些条件之后，你准备做的事就不难猜了，你……你干什么？你坐下！”
    唯一能动的脑袋往后仰了仰，努力拉远了一点儿距离后，里·美酒化身·昂板着脸威胁道：
    “你过来也没用！我现在已经搞明白了酒神的珠子该怎么使，只要我不想的话，你就算把我整个人拧干了，也保证一滴酒都榨不出来！”
    “……”
    “来吧，又到了谈判时间了。”
    张开嘴巴呼了一口最浓的酒气过去后，依旧搂着爱丽儿女王不放的里昂嘴角上抬，学着红发局长刚刚的模样，笑眯眯地道：
    “接下来换我问你了，你每回答我一个的问题，我就把一瓶清水变成美酒，怎么样？呼！”
    “……”
    “我都已经被你逮住了，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呼呼！”
    用唯一能动的脑袋画了个圆圈儿，示意自己现在只剩下脑袋还能行动，已经没有什么反抗能力后，里昂收起了脸上红发局长亲传的微笑，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这次确实是你赢了，就我目前这个样子，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拦不住了，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只是想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而已……呼呼呼！”
    “……”
    “再说了，不管你和蛇夫董事到底计划做什么，都肯定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成功，那你起码还要关我两三天甚至更久，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总要聊点儿什么吧？呼呼呼呼呼呼！”
    “你别呼了！”
    被浓郁香醇的酒气熏得晕头转向，拉着椅子往后退了七八步后，红发局长终究还是没能挡住酒虫的骚扰，只得恶狠狠地瞪了里昂一眼，随即抿住嘴唇哼哼道：
    “你先问问题！我看情况再决定回不回答！”
    明白，看问题的内容决定要换多少酒是吧？
    朝着红发局长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理解万岁的微笑后，里昂给镜世界里的幼哈发了条指令，让它暂时不要往《取消将奥莉薇娅·法萝兰逐出王室的决定的决定的暂行通知书》上扣戳，随即凝望着红发局长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那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你会死吗？”
    “？！！！”
    “或者我可以换一个问法。”
    望着神情微微一滞的红发局长，心里已经有数了的里昂眯起眼睛道：
    “守望宫不被削弱、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被复活……你是不是准备用自己的命，来同时换取这两个结果？”
    “……”
    “很好，我已经得到你的答案了……把水拿来吧。”
    望着面前沉默不语的红发局长，里昂微微摇了摇头后，叼着幼哈从镜世界送到嘴边的水杯抿了一口，随即咬着水杯的边沿，用牙齿和脖颈的力量，把一整杯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甩了过去。
    然而奇怪的是，一向嗜酒如命的红发局长，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任凭装着澄澈酒水的杯子落了下去，啪地一声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里昂……”
    开口唤了一声里昂的名字后，红发局长望着地板上溅得到处都是的酒水，满眼无奈地询问道：
    “我的打算……就这么明显吗？”
    “比这还明显得多。”
    神色平静地回答完这个相同的问题后，里昂凝望着红发局长低垂的眼眸，声线平稳地开口道：
    “你刚才说过的，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而你虽然喜欢记仇、做事双标、特别爱捉弄人、上班时间酗酒、习惯性欠钱不还、道德观念异常低下……但你确实是个好清理员没错。
    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的确是你无法拒绝的条件，但如果弥补这个遗憾的代价是削弱守望宫，容许真神肆意降临现世，在现世造成大量伤亡的话，那你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
    谢谢你对我的评价……如果你没有趁机数落我一通就更好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心头涌上了一阵暖意，但又有点儿扎得慌的红发局长，不由得摇头道：
    “但我不还是站到你对面了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会像你想的那样……”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后，里昂一脸笃定地道：
    “你的底线在哪儿我很清楚，唯一能够让你站到蛇夫董事一边的情况，就是复活国民和保住守望宫这两件事，被放在了天平的同一端，而必将被压得高高扬起的另一端，则可以被换成其它的砝码。
    考虑到你连我都想瞒着，拒绝事先跟我通气的‘蛇夫董事行为’，证明你认为就算你告诉我真相，我也大概率不会同意你的打算。
    而我能想到的，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新砝码’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命！你准备把自己摆在天平上，成为注定要走向毁灭的那一端！”
    第974章 逃避
    牺牲自己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并且保全守望宫……
    原来在你眼里，我居然是那么“伟大”的人吗？
    看着面前一脸笃定的里昂，红发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摇了摇头。
    “你猜错了。”

 我！清理员！ 第646节

    在里昂有些疑惑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撩起一绺自己的头发，凝望着那雪白的发丝道：
    “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真正让我决定这么做的，既不是身为清理员的责任，也不是对当初那件事的愧疚，只是最单纯的想要逃避痛苦而已。”
    逃避痛苦……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皱眉道：
    “戮杀血发？”
    “是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眉眼低垂地轻声道：
    “你用手碰过我的头发，知道使用它会有什么代价，但无论你获得的情报多详细，只要没有成为戮杀血发的持有者，你就不可能真正明白，成为它的持有者到底意味着什么。
    它会吸收持有者造成的【杀戮】行为，而只要我神志清醒的时候，所有当年因我而死的人，都会永无休止地对我发出谩骂，向我袒露他们的仇恨与不甘，甚至连我睡着的时候都不会停下。
    过去这么多年里，只有在我的意识被酒精麻痹的时候，那一亿多个饱含愤怒与憎恨的声音，才会变得稍微模糊一些，离我的耳边稍微远上一些……”
    放下自己终于不再染满血色的头发，伸出手指在耳边轻轻划了个圆圈儿后，红发局长望着对面沉默不语的里昂，幽幽地开口道：
    “他们骂得太凶、太狠、也太……正确，里昂，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
    在里昂颇为复杂的神情中，红发局长抿了抿嘴唇，神色略显黯淡地道：
    “毁灭东卡莱文王国的人是我，我是这一亿多次杀戮唯一的缔造者，也是【戮杀血发】唯一认可的持有者，他们的憎恨自然只能由我来承担。
    即便我可以裁下所有【戮杀血发】，让那些多得要将我淹死的谩骂暂时从耳边消失，但我已经听了这么多年，即便他们的声音离开了我的耳朵，我依然清楚地知道他们会骂什么。
    那一亿两千九百六十万个声音，那一亿两千万个因我而死的人的咒骂，或许可以暂时从我的耳朵里离开，但永远都不会从我的心里离开。”
    “……”
    看着面前几乎彻底变了一个人，不再嬉笑怒骂偷奸耍滑，不再眨着那对俏美的狐狸眼，笑眯眯地使坏的红发局长，即便已经提前做好了足够的准备，里昂的心头仍旧狠狠地闷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出言宽慰道：
    “这其实不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
    不自觉地躲开了窗外投射进来的光亮，将身体藏进了窗帘遮出的暗处后，红发局长挪开视线，声线有些飘忽地道：
    “我从没后悔过当初那么做，我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不这么做的后果谁都无法承受，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做错事……但他们也没有。”
    “……”
    “那些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并不是【十三蚁巢】里那些到处乱爬的蚂蚁，而和你我一样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像我一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像你一样有自己的家人爱人，有他们自己的生活。
    而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但却要像一群蚂蚁一样，被我在一瞬间全部碾死，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他们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留不下来。
    只过了不到六个小时，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一亿多个活生生的人，就会和他们的国家一起，被整个现世的所有人彻底遗忘……
    而这一切，居然都是我做的，我亲手做的！”
    “……”
    看着面前手臂微微有些发颤的红发局长，里昂沉默了一瞬后，把原本想好的劝说的话咽了回去，随即换了一个角度，努力劝解道：
    “局长，我在来这边之前，和金牛阁下讨论过这个问题，我们俩都认为，那些在【戮杀血发】里骂你的人，并不是真的人的意志或者灵魂，他们并不是真的存在的。
    那些声音只是与【杀戮】伴生的【仇恨】的影子，是戮杀血发在吸收【杀戮】这个行为的时候，一并吸收过来的【仇恨】的倒影，所以……”
    “所以我只是在使用【戮杀血发】的时候，作为异常物的持有者，担负了那些虚假的仇恨和谩骂。”
    “对。”
    “但那有什么不同吗？”
    朝里昂的方向看了一眼后，红发局长抿嘴道：
    “骂我的人不是真的，但他们的遭遇是真的，他们的憎恨是真的，我杀死了他们的事情也都是真的。”
    “……”
    “里昂，你知道么？其实最让我觉得痛苦的，并不是他们骂我，而是他们骂得没有错。”
    微微闭了闭眼睛后，红发局长靠在椅背上，声线幽幽地道：
    “面对夺走了他们一切的刽子手，他们真的有骂我的资格！而我甚至连能够骂一句回去的理由都没有……所以你不要再试着劝我了，我一直都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里昂，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既不是准备牺牲自己保护守望宫，也不是想牺牲自己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我只是不想再听他们骂我了……所以别阻止我，可以吗？”
    “？！”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本能地遮掩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被你……”
    “太假了，你的打算比我的还明显。”
    指了指里昂死搂着爱丽儿王女不放的胳膊，红发局长摇头道：
    “你这个借助女王才能激活的异常物，几乎没有释放距离的限制，消耗方面更是低得惊人，唯一的弱点就是你自己。
    而以你和艾玛如出一辙的习惯，就算你真的认为稳操胜券，没有维持对【心湖】的探查，也必定会对周边的情况有所防备，不可能完全不设防。”
    “……”
    “一开始我是真的以为你大意了，但你在被我抓住之后，既然没有威胁我也没有劝说我，反倒放弃挣扎直接认栽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有着别的打算。
    而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没过多久就以自己被我抓住，已经没有威胁为借口，开始不断打探我的计划……里昂，你根本就是故意引我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套我的话，对不对？”
    “……”
    第975章 计划
    完蛋！
    看着嘴上在问“对不对”，但眸子里却已经满是笃定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倒霉，随即招呼幼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插上吸管嘬了一小口。
    “这个是？”
    “分离药剂的解药，找阿米恩前辈要的。”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后，里昂一脸晦气地解释道：
    “你走之后第二天，杰瑞前辈就回来了，我找他要了几只嗅觉灵敏的老鼠，把你这几天所有去过的地方都闻了出来，发现你去过阿米恩前辈的办公室，我就去问了一下。
    而你虽然威胁她不许往外说，但我也威胁了她，如果她不说实话的话，就永远禁止她进入【沸屎地狱】采集材料，所以她不仅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还把你带走的所有药剂的解药都给我带了一份儿。”
    “原来如此……”
    在心里给叛徒默默地记了一笔黑账后，看着面前正在活动身体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
    输了啊……
    虽然自己在最后时刻看穿了里昂的阴谋，没有透露出具体的计划过程，只是告诉了他为什么要站在蛇夫那边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中了里昂的圈套。
    里昂把蛇夫那个白痴撵得东逃西窜，但就是一直不下死手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逼自己来找他的本体，然后想办法套自己的计划。
    毕竟自己之前已经表现出了抗拒，那就绝对不会随便说出来，也只有在抓住了他的前提下，自己才有可能放松警惕，把计划对他和盘托出……
    啧！这小混蛋越来越狡猾了！
    彻底想明白了里昂的打算后，红发局长闭了闭眼道：
    “所以呢？你决定怎么做？”
    “我？”
    “蛇夫那个白痴已经被你抓了。”
    透过留在蛇夫董事身上的异常物，看了眼依旧被按得死死的蛇夫董事后，红发局长重新睁开眼睛，有些无力地道：
    “我的计划里他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命恐怕已经捏在了你手里，已经没有反抗你的能力了……或者连我也是？”
    “怎么可能……你身上的三十二御可不是吃闲饭的！”
    忙不迭地摇摇头，否定了红发局长的说法后，里昂偷偷指挥幼哈把《取消将奥莉薇娅·法萝兰逐出王室的决定的决定的暂行通知书》收好，随即搂紧了爱丽儿王女的腰，一脸诚恳地道：
    “我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看这件事能不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
    所以……你居然真的有绕过【三十二御】的守护，直接制服我的办法？
    看着面前死不承认的里昂，从他的表现中隐约猜出了一些东西后，红发局长不由得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再偷袭一下试试的打算，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准备谈什么……”
    “当然是你的计划！”
    见红发局长的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里昂的心头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尽量温和地道：
    “局长，我尊重你做出的选择，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你究竟准备怎么做，没准还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会有其它办法的。”
    红发局长闻言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地道：
    “这不是你头脑更好，或者力量更强就能解决的问题……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很早就已经被从这个世界上抹掉了，唯一能够复活他们的办法，就是借助已经与蛇夫董事合一的绯红之血。
    当初被【十三蚁巢】毁灭之前，蛇夫已经初步完成了他的计划，用绯红之血替换掉了东卡莱文王国所有国民的血液，而他们也就等于成为了蛇夫董事乃至于绯红主宰的一部分，而柱神是不会真正死亡的。”
    “所以……可以通过蛇夫董事，把这些已经‘死掉’了的血液再‘生’出来？”
    “是的。”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话后，红发局长继续道：
    “不过这种办法复活的只是血液，并不能直接成为完整的人，所以需要蛇夫董事登临神位，在东卡莱文王国的旧址创建他的神国。
    在他的神国之中，当初所有被【十三蚁巢】杀死的人，都可以借由绯红之血构成的纽带，成为信奉他的信徒，而真神有着将信徒拉进神国中化为英灵的能力，刚好可以将那些人全部复活。”
    让蛇夫董事登神……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所以戮王会的条件，是在他换走西卡莱文王国所有人的【公正】血脉，完成对守望宫的削弱之后，就会放蛇夫董事进入源神台，允许他在对应的权能上刻下自身的意志，成为新生的真神？”
    “嗯。”

 我！清理员！ 第647节

    那还真的有点儿麻烦……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所以戮王会是‘先用后付’，如果蛇夫董事和你不先削弱守望宫的话，就注定无法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
    “先用后付……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再次点了点头后，没有等里昂继续追问，红发局长便主动解释道：
    “至于我的打算，则是压住蛇夫的血脉交换，维持在一个即将交换血脉的临界点，成为最后一个【公正】血脉，并且抢在蛇夫之前登神。
    而试图登临神位的人，会带着自己的‘权能’一起被源神台带走，那么我离开后，西卡莱文王国的【公正】血脉，也就等于彻底在现世断绝了。”
    “我大概明白你的打算了……”
    里昂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源神台是一个还算巨大的位面，你过去之后不会立刻被发现，可以让戮王会先兑现诺言，帮助蛇夫董事成神，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而你并没有真的失去血脉，所以守望宫也能救得回来……
    但在那之后呢？你人都已经不在现世了，怎么把自己的【公正】血脉再送回来？”
    “我会进入源神台的最深处，走完登神的最后一步。”
    红发局长平静地道：
    “等我开始在公正权能上刻下自己意志的时候，我所持有的【公正】血脉，就会和已经成为了公正之神的蛇夫冲突，两个登神者对于相同权能的争抢，会变相打通现世和源神台的连接。
    到了那时候，蛇夫就可以继续推动处于临界点的血脉交换，把我的血脉换给一个黑发的东卡莱文王国血裔，让他代替我成为最后一个【公正】血脉……唔……”
    说到这里时，红发局长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望了望里昂的发色，随即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不由得翘了翘。
    “你头发变色的速度居然比蛇夫还慢……里昂，如果没有人的血脉浓度比你更高的话，那我换回来的【公正】血脉，没准刚好就会落在你的身上，今后你可要好好保重啊~”
    第976章 唯一的机会
    让我注意安全……那你呢？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忍不住抬头望向了她。
    刚刚的话局长其实并没有说完，她只说了如何骗过戮王会，以及怎么把【公正】血脉送回来，重新补好守望宫，却没有提过她自己的结局……或者也不需要提了。
    回忆了一下有关源神台的情报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无奈。
    局长要去的源神台，是所有外神的“大本营”，也是成为真神的唯一渠道，现世的人类之所以无法登临神位，就是因为登临神位需要进入源神台最深处，在对应的权能上刻印好自己的意志。
    而源神台与真神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只盘子和里面堆满的水果，当有新的“水果”想要加入这个盘子时，所有的真神都会被惊动，那么清理局和人类出身的真神，就必定会遭到所有外神的围攻。
    并且唯一能在源神台最深处生效的东西，就是法则与世界之理，异常物是带不过去的，所以哪怕强得跟见了鬼一样，生前能压着不止一名柱神狠揍的三代局长，也不敢进入源神台最深处。
    至于局长……她去刻印权能的结果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无数真神发现，然后为人类清理员的身份，遭到最彻底的磨灭，甚至连前往死之尽头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想出其它办法了吗？”
    “……”
    看来是没有了。
    看了看里昂欲言又止的神情后，红发局长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即主动开口道：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这不是你头脑更好，或者力量更强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没有其它办法的唯一答案。
    没有看到守望宫被削弱的情况下，戮王会那边就不可能允许蛇夫登神，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就不可能复活，所以我必须成为最后的【公正】血脉，并带着这份血脉进入源神台，以骗过戮王会。
    而如果我不在源神台里刻印自我的话，就无法通过【公正】权能之间的冲突，跨越源神台连接现世，将我的【公正】血脉还回来，也就不可能让守望宫回到现在的状态。
    里昂，我很确信，这就是一个无解的死结，而唯一能打开这个结的办法就是我的命……而我很乐意这么做。”
    “……”
    “小里昂~你表情那么难看……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彻底朝里昂坦白了自己的计划后，红发局长似乎无形中轻松了不少，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只见她故作惊慌地在自己胸前挡了一下，拉着椅子往远处退了退，随即抬手比了个“禁止”的姿势，继而眨巴着一双俏美的狐狸眼，笑眯眯地道：
    “办公室恋情可不行，咱们处女分局不允许这个，勾搭局长更是不行中的不行~”
    “……”
    “而且你就算图谋不轨也晚啦。”
    瞥了眼里昂手指上的戒指后，红发局长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随即眨着平静如水的眼眸，笑吟吟地调侃道：
    “我虽然没什么道德，但也不太想对有妇之夫出手……尤其是那种不管活着还是死掉都有人抢，甚至连死后归谁都被提前定好了的有妇之夫，我可不想哪天被艾玛盯上……”
    “是有点舍不得。”
    “？”
    “我是说，确实有点儿舍不得！”
    看了眼微微有些发怔的红发局长后，心头堵得慌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扭开视线低声道：
    “你虽然臭毛病不少，但人其实不错……我不希望你的最后是这个结局。”
    “……”
    看着难得没有开口吐槽，而是朝自己吐露了心扉的里昂，红发局长沉默了一瞬后，忍不住别过头去揉了揉眼睛，随即微带感慨地轻声道：
    “哎呀……你还真是……真是……”
    “……”
    “怪可爱的~”
    你踏马？！
    面对一意去送死的局长，自己难得说两句真心话，却得到了一个异常糟心的评价，里昂的心湖差点儿直接被捅漏了。
    看着对面不再假模假样地揉眼睛，而是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的红发局长，差点儿红温的里昂深吸了两口气，忍住了开口喷她的冲动，随即黑着脸询问道：
    “你就不能再等等？”
    “等？”
    红发局长闻言不由得眨了眨眼。
    “等什么？”
    “等我继续变强！”
    在红发局长惊讶的神情中，里昂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凝视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这件事最难的地方，是真神们把持了源神台，只要戮王会不同意，蛇夫董事就无法登神，也就无法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
    而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岁，还有一百多年的时间继续变强，等我达到三代局长那样的程度，强到能让真神恐惧的时候，完全可以逼它们同意让蛇夫董事登神！”
    “你怎么……”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说大话，既然我愿意说出来，那就一定有不低的把握。”
    看着美目连连眨动，一脸讶异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继续努力劝说道：
    “我无法跟你保证一定会做到这些，但你的计划同样也不是百分百会成功，所以与其你去源神台送死，用你的命去换这个不确定的结果，那还不如等我来！”
    “……”
    面对眼前那黑黑亮亮的、好像有火苗在里面跃动的眸子，红发局长的嘴唇不由得轻颤了两下，而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只见她重新抿住嘴唇，眼带歉意地摇了摇头。
    “抱歉。”
    “……”
    望着面前同样抿紧了嘴唇，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的里昂，红发局长眸光柔柔地轻声道：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已经不能等了。”
    不能等？
    大失所望的里昂思忖了一下后，皱眉道：
    “蛇夫董事？他受到戮王会的辖制？”
    “嗯。”
    微微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轻声道：
    “蛇夫董事虽然不怎么聪明，但实力确实毋庸置疑，为了防止他不受掌控，戮王会在复活他的时候，提前夺走了他的名字，并和【律书】签下了约定。
    只要这次他没有按照戮王会的要求去做，断绝西卡莱文王国的血脉以削弱守望宫，戮王会的白蛇就会使用蛇夫董事的名字，将他彻底杀死。
    所以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已经是唯一的机会了。”
    第977章 真话假话
    唯一的机会……似乎确实是这样。
    在脑海里重新过了一遍后，里昂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源神台实在太特殊了，不管怎么做都绕不开它，眼前似乎真的只剩下了这一条路。
    再次看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没有再开口劝说她，毕竟以局长的性格，劝是没有用的，就算她笑嘻嘻地答应了下来，一转头还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而目前唯一能够阻止她的办法……
    透过一直维持着的【软饭徽章】，看了下与流明教会合一了的蛇夫董事后，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咬了咬牙，眼眸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
    “里昂。”
    “我就是想想而已。”
    知道自己的心思瞒不住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松开了爱丽儿女王的腰，默默中断了【软饭徽章】的效果。
    呼……
    看着主动放弃了最后的底牌，松开了对蛇夫董事的压制的里昂，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凝望着里昂的眼眸柔声道：
    “谢谢。”
    “……”

 我！清理员！ 第648节

    谢我什么？谢我不插手你的计划，看着你去源神台送死吗？
    “谢谢你尊重我的选择。”
    “……”
    已经习惯了红发局长时不时的“读心术”，被猜到心里想法的里昂没有继续回应，而是拉来一张椅子坐到红发局长身边，随即面无表情地提要求道：
    “我不拦你，但你的计划要带我一个。”
    “可以。”
    明白他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死心的人，一定还会试着再尝试几次，红发局长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神情认真地开口道：
    “但你也要答应我……”
    “如果没找到比你的计划更好的办法，我就不会干扰你的计划……可以么？”
    “嗯！”
    看着做出了承诺的里昂，彻底放下了心的红发局长点了点头，随即向后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略显疲惫地感慨道：
    “真不容易啊……你可比我想的要难对付太多了，幸好我当初掀了幽邃圣所，闯了个超级大祸，换来了对等的运气，不然这次怕是真要栽在你手里了。”
    你特么还好意思说……
    想起了当初的漫天飞“灰”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主动扯开话题道：
    “蛇夫董事那边怎么说？他知道你的打算吗？”
    “知道。”
    朝着里昂笑了笑后，红发局长开口回答道：
    “他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我站到他那边，帮着他抽光所有的【公正】血脉，削弱导致清理员一代不如一代的守望宫，然后尝试用他那套想法去改造世界，但现在……”
    “太蠢了。”
    忍不住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里昂皱眉道：
    “先不说他的理念正确与否，他的命可还掌握在戮王会的手里，而未来一旦起了冲突，他……唔……”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里昂主动中断了评价，眼带讶色地望向了旁边的红发局长。
    “确实是你想的那样。”
    微微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有些唏嘘地道：
    “那个白痴的计划，是打算在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后，由我接下完整的【绯红之血】，让我代替他去完成他的梦想。”
    “……”
    然后他自己被戮王会杀掉？所以蛇夫董事居然也没准备活着？
    琢磨了一下蛇夫董事的打算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
    “算了，刚刚的话当我没说过……”
    蛇夫董事……他虽然人蠢了点儿，但却有着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死的勇气，这样的人即便是蠢了点儿，但仍旧不愧是东卡莱文王国的血脉，确实有着与血脉中流淌的权能称的英勇……就是人蠢了点儿。
    稍微高看了蛇夫董事一眼后，里昂微微摇头道：
    “虽然我不看好他的计划，但我承认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嗯……我来之前还以为你们俩是死仇呢，怪不得他能‘说服’你。”
    “嗯。”
    嗅了嗅里昂身上散发出的酒香后，眸光闪动的红发局长点头道：
    “我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其实是抱着干掉他的打算的，直到他坚持要让我加入，表示只有我才能接下【绯红之血】，在他死后完成他未竟的的那些理想，我就没有直接动手，而是起了带他看一看你的打算。”
    “这样啊……”
    彻底搞明白了前因后果，里昂不由得跟着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追问道：
    “那现在呢？他现在什么打算？”
    “他还没说过。”
    鼻子微微皱了皱，偷着猛吸了一口周围醉人的酒香后，红发局长笑道：
    “不过他嘴上虽然不承认，但我看得明白，幽邃圣所的油膏更是不会说谎的。
    在被我从幽邃圣所捞出来以后，他就已经被你说服了，从心里承认了你，准备把他的理想寄托在你的身上，只是还在嘴硬而已。”
    “所以……他现在准备配合你，完成你的计划？”
    “嗯。”
    偷着把椅子朝里昂这边挪了挪后，红发局长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回答道：
    “在把蛇夫董事从幽邃圣所里捞出来之后，我就跟他讲了我的打算，他虽然脸色很难看，但也没有反对。”
    “……”
    所以……如果你的计划成功了，那么不仅你会死在源神台里，他也会在守望宫重新恢复的时候，被发现不对的戮王会杀死，这个计划实际上要用你们两个人来换？
    明白了这一点后，里昂不由得闭上眼睛，仰头靠在了椅子上。
    东卡莱文王国当初之所以覆灭，貌似最大的原因正好是他们两个。
    而现在一手创造了蛇夫蚀国事件，导致东卡莱文王国被毁的蛇夫董事，和亲手毁灭了东卡莱文王国的局长，正准备为了换回被他们毁掉的东卡莱文王国，牺牲掉自己的生命，仔细想想的话，这还真是……嗯？
    察觉到不对的里昂猛然睁眼，随即发现红发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身边，两只眸子正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自己的嘴巴。
    “你好香啊……”
    “？！！！”
    “额……我的意思是说，刚刚你说心疼我的时候，还有让我等你的时候，真的魅力四射，甚至都让我有些心动了，所以……”
    深吸了一口里昂身上透瓶……透人而出的幽幽酒香，红发局长的喉头不由得微微动了动，随即眨巴着眼睛，一脸深情地询问道：
    “能来一口吗？”
    第978章 受膏与受洗
    来个屁啊！
    面对红发局长“来一口”的奇葩要求，里昂的脑门儿不由得一阵青筋暴跳，抬手抓住她的肩膀把人推开，随即黑着脸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我很正经啊~”
    被推开的红发局长也不生气，只是一边重新往回凑，一边以手捧心，面带羞红地道：
    “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准备冒着勾引有妇之夫的风险，和你发展一段地下恋情来着。”
    “……”
    “是真的。”
    见里昂用眼睛清晰地表现出了“你放屁”的意思，红发局长不由得委屈地眨了眨眼，随即凑过来锁住了里昂的手腕，一脸深情款款地倾诉道：
    “其实呢~我的内心也是个柔弱的小女人，希望有人给我遮风挡雨，希望能有人心疼我，只不过从来都没有人这么做过而已~
    可你不仅心疼我，愿意替我接下责任，甚至到了现在都没有放弃，依旧努力想要拯救我……嘶~你可真是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好男人啊~”
    “？！！”
    你踏马……你确定让你欲罢不能的东西是我？
    挣扎了两下没挣动，看着偷偷咽了下口水，两眼放光地逼近了过来的局长，里昂只得一边往后仰头，一边努力拉扯道：
    “别闹了！先办正事儿……你先把蛇夫董事喊过来，跟他说一下情况！”
    “我已经喊他过来了。”
    嗅着周围越发浓郁的酒香，决定了去送死之前稍微放纵一把，干脆喝他个爽的红发局长，果断抓住里昂的双手，笑眯眯地回答道：
    “在你放开他的时候，我就让他带着整个流明教会过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倒是你……你知道的，我这辈子基本没有什么别的爱好，所以能不能让我……”
    “能！但这个不能！”
    反手捞住红发局长的两只手，掌心抵着努力往外撑，里昂一边咬着牙跟犯了酒瘾的她角力，一边绞尽脑汁商议道：
    “你先去拿几瓶清水来，我可以把里面的水给你变成美酒，这样的话……”
    “我要原浆。”
    “？！！！”
    神他妈原浆！
    被开始甩节操的红发局长气得够呛，里昂不由得怒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你刚才不是还说对我动心吗？原浆又是特么哪儿出来的？”
    “那就都动心！”
    眼见里昂的抵抗力量出奇的大，红发局长眼睛一眯，手上果断再加了把力气，赤祼祼地展现出了自己可怕的野心。
    “一口！就一口！”
    ……
    果然还是得奥莉薇娅！
    发现那种可怕的束缚感从身周消失，自己的身体已经重新恢复了行动能力后，与整间流明教会合一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轻轻松松就压制了自己、并把死界主宰屠杀一空、让整个戮王会畏之如虎的食神，居然真的被她单枪匹马给解决了，了不起啊！
    按照红发局长的要求，蛇夫董事把流明教会里的信徒甩了出去，随即催动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将自身的体型缩小回了普通人的程度，立刻朝王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而在他靠着【复眼】提供的方向，兴冲冲地推开了王宫内殿的大门，看见纠缠在了一起的两人后，那股喜悦之色却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之前你跟我说的有把握对付他，结果就是这么对付的？
    “撒手啊！”
    瞥了眼门口呆若木鸡的蛇夫董事后，由于浸染值低于红发局长，在较力中处于下风惨被按倒的里昂，不由得一边扭头躲避，一边咬牙怒斥道：
    “赶紧松开！来人了！”

 我！清理员！ 第649节

    “啧……”
    朝着蛇夫董事的方向瞥了一眼后，终究未能“一亲芳泽”的红发局长，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满眼遗憾地松开了手，把里昂从被压坏的椅子碎片中拽了起来。
    “……”
    不是……色诱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是用强的那一边儿？
    看着被自己打搅了“好事儿”，一脸不爽的奥莉薇娅，以及她旁边黑着脸的食神，蛇夫董事的嘴巴张合了两下，随即满脸难绷地道：
    “你们俩……”
    “有一腿~”
    “有个屁！”
    闪开了红发局长想要挽住自己胳膊的擒拿手后，里昂赶忙往旁边退了几步，挪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随即黑着脸道：
    “她暂时说服了我，只要还没找到更好的办法，我就不会阻拦你们的计划，你可以继续做你的事了，不过之后我也要参与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解决方式！”
    “那刚刚……”
    “刚刚是误会！”
    “……”
    行吧……反正现在你拳头最大，你说是误会那我就当是误会呗。
    一脸不信地点了点头后，蛇夫董事张开自己的嘴巴，在里昂疑惑的目光中，把手伸进去掏摸了几下，随即取出了一对儿沾满黏液的骨质器皿递了过来。
    “这两件异常物是血脉交换仪式的核心，黑的这个叫【骁猛之壶】，流明教会那一池子的英勇之水，就是这里面一滴一滴流出来的。
    而白的那个叫【平允之瓮】，原本也放在幽邃教会的圣所上方凝结公正油膏，不过在你来这边之前就被蛇夫拿走了。”
    在血脉交换仪式的“正事儿”面前，红发局长终于收起了对里昂原浆的觊觎，微带遗憾地介绍道：
    “你我的先祖……就是东西卡莱文王国那两位坐宫人，在确认了自己会登上守望宫后，分别去抓了一名拥有对应权能的真神制作成了这两件东西，并以那两名真神的名字和教义，创立了最初的两间教会。”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扬，若有所悟地道：
    “那两个真神就是无光之母和曙角之父？”
    “对！”
    看了似乎嫌弃上面的黏液，没有接过这两件东西的里昂一眼后，蛇夫局长偷着撇了撇嘴，随即收回骨瓮和骨壶，继续介绍道：
    “无光之母的权能是晦暗、公正、还有律法，曙角之父的权能则是曙光、英勇、以及角斗，我们的先祖虽然杀死了他们，但却把他们的教会保留了下来，并定为了两个王国的国教。
    而用这两名真神做出来的这两样东西，则能够以信奉他们的信徒的【公正】与【英勇】的信念，分别凝聚出对应的油膏和池水，让受膏的人理解公正，受洗的人获得勇气。”
    第979章 杜兰特与蛇夫秘术
    说到这里时，蛇夫董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略显唏嘘地道：
    “两位先祖的想法，应该是希望用这两样东西，不断为两个王国的后代赋予公正和英勇，以确保他们的后人不会‘变质’，让两个王国变得越来越好。
    可惜他们想得虽然不错，但没有足够勇气的人，知道什么是公正也不敢去做，没有公允之心的人，再勇猛也只是胡来的莽夫，而以一般人类的体质，没有对应血脉的加持，又不可能同时接纳两种权能碎片。
    所以过去这么多年里，西卡莱文王国那些受了膏的人，虽然明白什么是对的，但既不敢做也做不到，往往终其一生，都会被对自己懦弱的痛恨所折磨。
    而东卡莱文王国里受洗的人，虽然从里面获得了挑战一切的勇气，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要么沉湎于角斗场里的厮杀，要么在迷茫之中蹉跎一生，下场同样不是很好。”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么多油膏和池水都没用掉。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微微颔首，随即皱着眉反问道：
    “所以在发现受膏和受洗并不能带来好处，反而只能带来痛苦和迷茫之后，这两个东西产出的油膏和池水就慢慢被废弃了，甚至这俩东西都被你偷了出来，当成了血脉交换仪式的素材？”
    不是……什么叫偷？我那是正大光明的拿好吗？没人发现还能怪我？再说了，我一个嫡系后代拿我祖先的东西，那能叫偷吗？
    被里昂的问题狠狠地冒犯了一下，蛇夫董事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即微带不爽地哼哼道：
    “总之这两件东西虽然没什么用，但在过去六千多年里，吸收了东西卡莱文王国无数国民的信念，勉强可以作为两个王国的‘标定物’。
    正好我需要两个能够代表东西卡莱文王国的东西，所以就用它们做成了血脉交换仪式的核心，一直维持到了现在……如果不是血脉交换仪式占据了我不少力量，你俩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打过我！”
    “行了，赶紧干活儿吧！”
    懒得搭理习惯性嘴硬的老朋友，红发局长往里昂身边凑了凑，偷着吸了一口他诱人的“体香”，随即开口催促道：
    “赶紧把你搜集的那些【英勇之水】都拿出来，让里昂进去泡一泡。”
    “？？？”
    “你疯了吧！”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蛇夫董事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抬手指着里昂，满脸不可思议地道：
    “他都已经勇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让他泡英勇之水？你是担心他还不够激进，未来舍不得把清理局一锅端么？”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瞪了蛇夫董事一眼后，红发局长开口解释道：
    “里昂虽然还没有选定自己的权能，但已经跨过了真神的门槛，而英勇之水里的【英勇】权能虽然庞大，终究也只是些权能碎片而已，影响不了他的。”
    “那你还……”
    “我是想让他补足缺少的权能碎片，再多补上一部分【英勇】权能的血脉。”
    示意蛇夫董事看一眼里昂的头发后，红发局长继续道：
    “还不明白吗？里昂的血脉交换速度和弗农差不多，所以他的【英勇】血脉浓度应该不低，甚至比你这个比较差的嫡系还要浓出一线。
    所以等我在源神台刻印自我，打通和现世的连接，继续交换血脉的时候，我身上换下来的【公正】血脉，大概率会落在他的身上。”
    “哦哦！”
    听到这里时，蛇夫董事终于明白了过来，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你是怕换回来的【公正】血脉，最后落到我或者其它人身上，然后被戮王会想办法杀死，导致西卡莱文王国的血脉断绝，所以干脆借助受洗池，给他的血脉再洗练强化一遍，保证最后能够落在他身上？”
    “嗯。”
    红发局长点了点头。
    “我让你别解开异常化生秘术，带着流明教会和受洗池一起来，就是这个意思……里昂，接下这份血脉之后，估计会有不少麻烦，你愿意去泡一下吗？”
    “我肯定愿意啊。”
    里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跟戮王会早就不死不休了，不管有没有这份【公正】血脉，他们都会一如既往地想要弄死我，而进去泡个澡反而能获得不少好处……唔……”
    说到这里时，里昂突然停顿了一下，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了一名姓杜的运动明星，随即满眼怀疑地朝红发局长望了过去。
    “嗯？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
    感觉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离谱，里昂沉默了一下后摇了摇头，随即转头望向了蛇夫董事。
    “我该怎么泡池子？你找个地方把受洗池弄出来？”
    “不用，就在这儿泡就行。”
    蛇夫董事一边说着，一边陡然矮下去了一截。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蛇夫董事的鞋子怪异地陷进了地里……或者说融进了地里，内殿那些阳刻着天平纹的素白色地板，竟然和他的双脚水乳交融般地捏和了起来。
    而随着蛇夫董事鞋子上的黑色迅速蔓延，一个长宽差不多四五米，深度只能到腰间的小号受洗池，则从蛇夫董事的身上“淌”了出来，怪异地“流”到了地板之上。
    “没见过吧？这是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能够将自己与异常物合一，最近差不多小一千年里，只有我一个人能用到这个地步。”
    看到能够压制自己的里昂惊讶的神情后，本就有心卖弄的蛇夫董事心下不由得一阵舒爽，随即一边往受洗池里灌水，一边略带自得地吹嘘道：
    “我这蛇夫秘术的难度，一直都是十三秘术里面最高的，而且每个人能达到的水平也差别极大，弱得那些只能和自己最熟悉的几样异常物合一，而且异常物的强度还不能太高。
    但如果掌握到像我这个程度，则可以和比自己更强的异常物合一，可以把自己拆分开来，融进复数的异常物里面，甚至还能融合进受别人控制的异常物里。
    当年奥莉薇娅也想学来着，可惜她的天赋还是差了点儿，乱七八糟的心思也太多，根本无法和异常物同步，所以……”
    “别显摆你那秘术了！”
    打断了蛇夫董事的话后，红发局长微带不满地道：
    “什么天赋不天赋的？你只不过是能够长时间维持什么都不想，没有任何念头的状态，不会被没有意识的异常物排斥出来……说白了就是你人太蠢！脑子也太空！”
    “胡说！”
    有点儿被红发局长的评价惹恼了，蛇夫董事停下放水，横眉怒目地争辩道：
    “我这是心思比较单纯！单纯！真正的蠢人怎么可能学得会蛇夫秘术？你就是嫉妒我！”
    “呵呵。”
    “你表现得虽然很不屑，但你心里肯定嫉妒我！”
    朝着红发局长哼了一声后，蛇夫董事朝一旁正在等洗澡的里昂努了努嘴，继而一脸笃定地道：
    “蛇夫宫的秘术，只有我这种心思赤诚的人能学，就你俩这种心上生了十七八个窟窿眼儿，放个屁都要先在肠子里拐几个弯儿的人，哪怕学到死也入不了门儿！”
    “……”
    “……”
    不是……你俩看我干什么？这情节是不是有点儿太老套了？
    看着吵了两句嘴后，突然齐刷刷朝自己望了过来的两人，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在两道微带期盼的目光中，满脸无语地提议道：
    “要不……我学一下试试？”
    第980章 蛇夫秘术
    这不可能！
    看着像鱼儿入水般自如地钻入地面，又毫无阻滞地从里面浮了出来后，开始好奇地在地面钻进钻出的里昂，蛇夫董事的两只眼珠不由得猛然瞪大，险些被他自己瞪出了眼眶。
    不是……蛇夫宫记载秘术的石板上不是说，只有心思单纯的人能学会吗？他这种满肚子都是算计的人，怎么可能保持思维的纯净？

 我！清理员！ 第650节

    还有，从我讲完入门方法到现在才过了五分钟啊！我当初了足足两年多，才能把一只脚伸进异常物里，你只五分钟就能在里边进进出出？你……你这……
    这个还真有点儿意思……
    在蛇夫董事“化”出来的异常物地面钻进钻出，体验了一把在石板中游泳的奇妙感受后，里昂看了眼徽章面板里熠熠生辉的【秘术传承者（蛇夫）】，随即啧啧称奇地评价道：
    “厉害，能够和异常物合为一体，吸收异常物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为自己的身体赋予异常物的特质，或者反过来让自己成为异常物的一部分，对其效果加以强化。
    真是疯狂又天才的构想，也不知道第一代蛇夫董事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嗯……虽然感觉不是很实用，但这个想法真的非常了不起。”
    “？？？”
    什么叫“虽然不是很实用”？
    听到里昂对【异常化生】秘术的评价后，正在纠结他为什么不会被异常物排斥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堵。
    “哪儿不实用了？很实用的好吧？”
    忍不住瞪了里昂一眼后，蛇夫董事微带怒意地反驳道：
    “不懂不要乱说！蛇夫宫的【异常化生】在十三秘术里面，效果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除了白羊宫的【异常破灭】之外，绝对稳压其它十一门秘术一筹！”
    “……”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儿耳熟？
    听到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略微回忆了一下，随即想了起来，貌似水瓶、金牛、射手、巨蟹……不止一名董事在教自己秘术的时候，曾经说过类似意思的话。
    总之除了白羊宫的【异常破灭】秘术确实牛比之外，他们水瓶、金牛、射手、巨蟹……宫的秘术，也都各有独到之处，绝对稳压其它秘术一头。
    反正就是白羊第一他们认，但自己宫的秘术也绝对不差，起码要比其它十一个小辣鸡强。
    “不要以为这就是蛇夫秘术的全部，你只是学会了怎么用而已，离精通这门秘术还远着呢！”
    见里昂没有回应自己，蛇夫董事忍不住哼了一声，随即神色不善地道：
    “你只是做到了能够短暂‘进入’异常物而已，后面还要学会长时间维持合一状态；借助异常物强化自己的肉体或者灵魂；以及把自己融入异常物；用自己去强化异常物的效果这些。
    再往后还有拆分自己融入不同异常物，并分别对其进行强化；一体容纳复数的异常物，并保证这些异常物同时起效；以及融入不属于自己的异常物等等等等！”
    连着数出了七八种【异常化生】秘术的高级操作后，看着面前一脸若有所思的里昂，蛇夫董事微昂着头哼哼道：
    “总之，你现在只是学会了第一层，掌握了‘进入’异常物的窍门儿而已，后面还有‘合一’、‘强化’、‘融入’、‘反哺’、‘劫持’之类的技巧，你还有得学……卧槽这什么东西？”
    “这是我在参与遴选的时候，在射手宫听了一堂课，学到的【异常强化】秘术。”
    把异常物地面一分为八，“强化”成了一群长着三个脑袋的黑狗后，里昂摸着其中一条黑狗的脑袋，在蛇夫董事懵逼的目光中询问道：
    “之前我没想过这些，但学了你的蛇夫秘术后，我应该也可以让它们融入我，成为我的一部分，而且还不限于我自己的异常物，别人的估计也行……这算一体容纳复数异常物吗？”
    “……”
    看着那些挣脱了自己的控制，成为了里昂的一部分的三头黑狗，蛇夫董事的嘴巴不由得张了张，感觉自己本就不是很充实的脑子，已经被彻底搅成了一锅稀粥。
    这踏马已经不是一体容纳了，是一体容纳加拆分劫夺，属于蛇夫秘术最高级的用法之一，连自己掌握的都不是很熟练，结果你告诉我这是射手秘术？
    你一个水瓶宫的董事，只不过在遴选的时候顺手学了点儿射手秘术，结果就达到了我蛇夫宫秘术的最高成就……这踏马不对吧？！
    而且你这是哪门子的射手秘术？射手董事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的秘术是你这么使的？你这个秘术除开名字之外，跟他的秘术有一个铜轮的关系么？
    ……
    在蛇夫董事的大脑濒临宕机的时候，顺着那种随时可以将黑狗“吸收”的感觉，里昂手上便稍微加了把力气，试着同时用上了射手宫和蛇夫宫的两门秘术。
    而在里昂的操作下，由射手宫秘术强化……或者说污染出来的黑狗，瞬间形体溃散崩解化为了漫天黑水，随即像是被抽水机抽走了似的，迅速地涌入了里昂的右手之中。
    紧接着，其它几条被分出来的黑狗，也在里昂的意念指引下迅速靠近，依次接触到了他身体的不同位置，并水乳交融一般相继融入了进去。
    “感觉这个效果，应该和你说的那种差不多？”
    右手微微攥拳，感受了一下触感冰冷而坚硬，变得跟砖石地面差不多的皮肤后，里昂抬头望向了两眼发直的蛇夫董事，试探着询问道：
    “还有别的吗？”
    “……”
    “其实算上你这个在内，我一共学了七门秘术了，但其它六门学得都挺一般的，跟他们教的版本区别都不小，你这个是我唯一没学歪的秘术……嗯……看来我和蛇夫秘术的相性好像还挺不错的。”
    微微甩了甩手，把融入身体中的黑狗们都甩了出来后，头一次学对了星宫秘术，因而成就感爆棚的里昂，不由得一脸诚恳地求教道：
    “蛇夫阁下，我收回之前的话，这门秘术其实还是挺好的，我现在对它非常感兴趣……所以你能再教我点儿什么吗？”
    “……”
    学！我让你学！
    第981章 渣男秘术
    看着自称已经“学歪”了六宫秘术，唯独在自己这门儿秘术上天赋斐然的里昂，蛇夫董事的牙简直都要咬碎了。
    “行！我接着教你！”
    点头答应了继续教导里昂秘术后，只见他黑着脸要求道：
    “你把那个【绯红之心】拿出来，然后尽量排空不必要的思绪，做好对它施展【异常化生】的准备。”
    “嗯？”
    “你连最难的一体容纳都学会了，那我能教你的东西，也就只有怎么化生比自己位格更高的异常物了。
    而你现在已经跨过了真神的门槛，想要给你带来一些压力的话，自然只能选沾染了柱神权能的东西……别那么看着我，我虽然看你不是很顺眼，但不会耍手段害你的。”
    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看着脸上浮现出了怀疑之色的里昂，蛇夫董事不由得耷拉着脸道：
    “放心，这种化生是可逆的，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给我的计划做个保底，没有害你的动机……再说了，秘术的主导者是你自己，感觉不对的话你直接停下来不就完了？”
    倒也是……
    点点头认可了蛇夫董事的说法后，里昂先做好了随时开启酒中仙的准备，随即跟幼哈打了声招呼，直接把巨大的绯红之心从镜世界里面丢了出来。
    “蓬！”
    随着绯红之心落地，那密集得如同一场血雨的浓稠血腥气便立时散发了开来，并在接触到事物后迅速凝聚，将空荡荡的内殿糊上了一层黏腻的血浆。
    在来自“克星”的压制下，离绯红之心最近的蛇夫董事，被异常浓重的血气顶得连连倒退，浑身上下的衣物瞬间便被打得湿透，一头黑中夹白的头发更是黏答答地凝在了一起。
    这就是绯红之心啊……
    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后，看着自己当初求而不得的绯红之心，蛇夫董事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艳羡之色。
    这是比【绯红之血】更上级的力量，绯红主宰最重要的心脏……自己当初如果拿到的是绯红之心，而不是绯红之血的话，那最后的结果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唉……算了，往事已矣，不该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微微摇了摇头，把心头不住萌发的畅想甩出了脑海后，蛇夫董事开口指点道：
    “想要吸收或者融入比自己更高位格的异常物，除开力量上的同频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前提，就是要让自己的心灵向它靠近。”
    “让我的心灵向异常物靠近？怎么做？”
    “简单，你要理解它、热爱它、喜爱它……甚至于膜拜它！”
    “？？？”
    “说得更仔细一点儿，就是你要像信徒侍奉真神一样，全身心地将自己奉献给异常物，以达成心灵上的靠近，让它的气息从疏离转向温和。”
    蛇夫董事一边说着，一边张开了自己的手掌，唤出了一团波光粼粼的绯色血团，随即含情脉脉而又满眼孺慕地望着手中的绯红之血，声线轻柔而温情地道：
    “但与此同时，你又必须维持住自我，不能完全迷失了自己的意志……就像拜神时虽然虔诚，但在拜神结束后会立刻忘掉神明，重新沉湎回自己人生的信徒一样，该狂热的时候狂热，该疏离的时候疏离。”
    随着蛇夫董事的话，他那温情脉脉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瞬间重归清冽，望向血团的目光也从热切变得冷漠，像是看向路边的野草一般，几乎彻底忽视了对方的存在。
    “……”
    “或者再直白点儿说，就是一种欺骗。”
    看着神情颇为困惑，明显被这个要求难住了的里昂，蛇夫董事嘴角不由得微微上翘，随即满眼舒爽地继续指点道：
    “你要骗过异常物，甚至连带着骗过自己，相信你是它的信徒、是它的一部分，这样才会被接纳……但注意别真的把自己骗了，等你终结秘术之后，要能立刻从这里面挣脱出来，不要真的被它俘虏了。”
    “……”
    意思是……用得到的时候言巧语，用完了之后拔鸟无情？能开发出这么离谱的方法，难道第一代蛇夫董事其实是个渣男？
    “我试试吧……”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后，里昂学着蛇夫董事之前的模样，努力用那种温情脉脉的目光，望向了足有两米多高的巨大心脏。
    而在接到了里昂满是善意的目光后，绯红之心的气息不仅没有变得温和，反而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变得比原来更为疏离了……甚至看起来有点儿想逃离。
    “呵呵。”
    见到之前学得飞快的里昂，进展得似乎不太顺利，心下大爽的蛇夫董事，不由得笑呵呵地宽慰道：
    “做不到也正常，这个虽然对我来说虽然一点儿不难，但对你和奥莉薇娅来说，反而应该是最难的地方，毕竟如果没有一颗赤诚之心的话，是很难发自内心地膜拜一件死物的。
    你们这些心眼儿多的人，会习惯性地思考、揣摩、分析、怀疑，很难全情投入，唯有我这种拥有特殊天赋的人，才会不管情况如何，总会试着先去相信，能够百分百地投入自己的热情。
    诶~你眼神再柔和一点儿~目光再温情一点儿~对对对~就这样！最好能把它想象成你的恋人，想象成你的神明，你膜拜的对象……”
    “啊啊啊啊啊！”
    在里昂愈发温情脉脉的目光中，哆嗦个不停的绯红之心突然痛苦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在蛇夫董事懵逼的注视下，无比崩溃地恳求道：
    “求求了！你放过我吧！你要干什么我都配合！求你千万别再这么看我了。”
    “……”
    “咱俩在秘库里第一次见面，你就捅了我三百多刀，把我捅死又捞回来十几次，我……求求了……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
    “真的，要不你再捅我两刀也行啊！求求了！你真的别再这么看我了！我不是你的神，你才是我的神！”
    “……”
    在绯红之心歇斯底里的恳求声中，里昂试着伸手摸了它一把，而只恨没长腿不能跑路的绯红之心，则干脆利落地选择了从心所欲，吭都没吭一声就溃散成了漫天血雾，呼啦啦地朝里昂的心口涌了过去。
    这……好像也不是很难？
    看着自己只是稍稍催动化生秘术，就主动崩掉了原本的形体，逃命似地往自己身体里钻的绯红之心，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望向已经傻掉了的蛇夫董事，有些无所适从地询问道：
    “我虽然没信奉它，但它好像愿意信奉我，那我这算是学会了还是没学……卧槽！你怎么也跟着崩了？你别过来！你停下！”

 我！清理员！ 第651节

    第982章 从心
    “你说什么？”
    看着面前满脸晦气的里昂，红发局长沉默了一会儿后，神情异常难绷地道：
    “我才离开十分钟，把小弗农他们送去休息的功夫，你就把蛇夫给弄没了？”
    “也不是完全没了……”
    感受着缩在自己的心脏里，死活不肯出来的绯红之心，里昂略显心虚地解释道：
    “蛇夫董事只是被绯红之心吸走，化进了我的心脏里，暂时出不来了而已，但他的人还是安全的，甚至因为得到了我和绯红之心的双重强化，血脉交换仪式的进度还加快了好几倍……不信你看我的头发。”
    “……”
    还真是变快了不少……
    望着里昂头上变色了一多半儿，几乎六成都已经白了的发丝，红发局长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又忍不住满眼费解地追问道：
    “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他怎么会被绯红之心吞掉的？你又为什么不能把绯红之心弄出来？”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估计跟绯红之心和绯红之血的联系有关。”
    里昂讪讪地道：
    “蛇夫董事过去已经跟绯红之血完全合一了，而局里的绯红之血，基本都是从绯红之心里面抽的，所以理论上来说，现在的他和绯红之心同根同源，基本可以算是一体的。
    而为了给我展示，怎么去融合那些比自己更强的异常物，他当着我的面主动融入了绯红之血，我又刚好对绯红之心施加了蛇夫秘术……”
    “所以他就被视为绯红之心的一部分，一起被化进了你的心脏里？”
    “应该是……”
    “……”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红发局长不由得无语地闭了闭眼，大致猜到了蛇夫失踪事件的前因后果。
    无非是里昂学秘术学得太快，然后蛇夫那要命的自尊心受挫，自作聪明地选择了最难以掌控的技巧，想要为难一下里昂。
    结果里昂在秘术上的天赋比他想象得更高，轻而易举地就折服了作为“教具”的绯红之心，连带着把倒霉的他一起给“化”走了。
    这可真是……只不过是教个秘术，你都能把自己给教没了？少动点儿歪脑子能憋死你么？
    “行吧……”
    对老朋友的不靠谱已经习惯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后，红发局长无奈道：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他放出来？”
    “这个就是我弄不太清楚的地方了……”
    里昂摇了摇头，同样一脸无奈地回答道：
    “我也才学会蛇夫秘术没几分钟，对这个秘术没那么了解……其实在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但只能让蛇夫出来说几句话，这个秘术反而死活都取消不掉。”
    秘术取消不掉？怎么可能呢？
    红发局长闻言皱了皱眉，随即一脸不解地道：
    “蛇夫秘术的核心，是让自己和异常物同频，保持不受排斥的状态，你一旦停止施放的话，被你融合的异常物应该会天然排斥你，直接把你推出来才对啊？”
    “额……那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微带尴尬地道：
    “我和异常物合一的方式，跟蛇夫董事教的版本，可能稍微有点儿不太一样……”
    “？”
    “就是……他是把异常物当成神明，把自己当成信徒，通过迷恋、膜拜、信奉去感染异常物，而我的方法要稍微暴力一些。”
    “暴力？”
    “具体点儿说就是拿刀捅。”
    “？？”
    里昂尴尬地笑了下，在红发局长微带错愕的神情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金牛阁下带我去秘库的时候，我其实没有获得绯红之心的认可，甚至还跟它吵了一架，而当时我惦记着你这边的情况，外加绯红之心说话又太难听，就没忍住动了手，稍微捅了它几刀……”
    “几刀？”
    “大概三百多刀吧……”
    “……”
    明白了……绯红之心不是不排斥你，而是被从绯红之心扎成了绯红之筛子，所以根本就不敢排斥你是吧？
    听完里昂离谱程度不遑多让的奇葩操作，红发局长有些麻了，忍不住伸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一脸头疼地询问道：
    “你不是能让蛇夫出来说几句话吗？那蛇夫他自己怎么说？”
    “他说……”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就在里昂准备转述的时候，蛇夫董事的嗓音突然从他的心口冒了出来，满含震惊地喝问道：
    “这可是柱神的心脏！局里那么多年都毁不掉它，你居然能在一分钟内杀了它十五次？”
    “额……也没真杀。”
    在红发局长讶异的目光中，里昂开口道：
    “局里不是把死界打下来了么，我杀的死界主宰多了点儿，就和艾玛前辈各自承担了一半死亡权柄，可以把被我干掉的人拖进死亡尽头……就是终焉之崖下面的大湖。”
    抬手比划了一下后，里昂继续解释道：
    “那里代表着最本质的终结，是死亡权柄最本质的化身，位格与柱神的真理基本等同……之前绯红之心死活不肯屈服，甚至还开口骂我，我一时没忍住就拖它下湖泡了几回。”
    “……”
    “行了，先别管他怎么做到的了。”
    感受着里昂心口处传出的，那股“发自内心”的恐惧之意，红发局长冷着脸追问道：
    “你比里昂更懂蛇夫秘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来么？”
    “不好说……”
    里昂的“心脏”闻言迅速地蹦了两下，随即无奈地回答道：
    “蛇夫宫里记载【异常化生】秘术的石板，只教了我怎么和异常物合一的方式，没教我怎么和异常物拆开……主要这玩意它也不用教啊！异常物排斥人都来不及，哪有上赶着和人类合一的？”
    “那你还能出来吗？”
    “能……但到底什么时候不好说。”
    蛇夫董事想了想后，不大确定地回答道：
    “绯红之心是有一定自我意识的，只要让它发自内心地敌视食神，变得厌弃他、排斥他、甚至开始反抗他，就能自然而然地解除这个状态。”
    “那就让绯红之心反抗啊！”
    “问题是它不敢啊！”
    第983章 鸫鸦的含金量还在提升
    “……”
    所以……因为绯红之心过于恐惧里昂，不敢做出反抗，所以无法解除蛇夫秘术，而想要解除蛇夫秘术，又必须先让绯红之心克服恐惧，开始排斥里昂？
    发现局面似乎直接卡死了，红发局长顿时也没了声音，三人……两人一心只得在内殿里大眼瞪小眼，陷入了异常尴尬的沉默之中。
    少顷，里昂率先打破了沉默，面色不大好看地开口道：
    “如果只是短时间的话，那其实还好，如果等到血脉交换仪式完成，守望宫失效之后，蛇夫董事出不来的话……那咱们就得考虑一下最坏的结果了。”
    确实……
    红发局长闻言点了点头，蹙眉思忖了起来。
    里昂的情况其实还好说，他在整个计划中扮演的角色，只是【公正】血脉的承接者，即便他无法参与进来，公正血脉也能够流转到其它人的身上。
    但蛇夫就不一样了，只有他进了源神台，在上面刻印自我之后，才能借助地上神国复苏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而且后续的一连串情况也离不了他。
    毕竟西卡莱文王国虽然还算富裕，但面对突然暴增的一亿人口，依旧不太可能接的下来。在准备好相应的食物饮水、医药住所等物资前，还需要蛇夫继续维持神国的存在。
    也只有让这一亿人停留在神国之中，暂时处于不需要物资英灵状态，才能争取到足够的安置时间，保证不会出现一场新的灾难。
    可现在蛇夫直接被“化”进了里昂的心里，别说后面维持神国和英灵了，甚至连完成第一步，通过戮王会进入源神台都不……等等！
    想到这里时，红发局长眨了眨眼，随即连忙开口询问道：
    “蛇夫！你俩的【异常化生】秘术解不开，那能不能换一换？”
    “换一换？”
    蛇夫董事奇道：
    “怎么换？”
    “就是改一下【异常化生】秘术的主体，变成以你跟绯红之心为主，反过来把里昂藏起来！”
    以绯红之心为主么……这还真是个办法！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亮，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立刻试着操作了一下。
    然而遗憾的是，即便里昂主动让出了空间，并强行“命令”绯红之心占据主体的位置，属于绯红之心的意志仍旧不敢越雷池半步，还是死死地窝在他的心里不敢动弹。
    “没关系，换不了也可以。”
    感受着在主动进行“退让”后，气息开始向着蛇夫董事转变的里昂，红发局长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微带庆幸地道：
    “这样也差不多足够了，戮王会反正都是穿袍子戴面具，互相间只靠气息和灵魂波动认人，小心点儿应该不至于露馅儿。”
    露馅儿？露什么馅儿？

 我！清理员！ 第652节

    听到这儿的蛇夫董事终于反应了过来，随即满眼震惊地喝问道：
    “奥莉薇娅？！你不会想让我和他以这个状态去源神台吧？”
    “如果你们在那之前分开了的话，那自然不用这么做，但如果你们实在分不开的话，那这个也可以成为最后保底的办法！”
    微微攥了攥拳头后，红发局长抬头望向里昂，神情微带歉疚地道：
    “里昂，我这个提议有些冒险，如果你……”
    “我愿意试一试。”
    看了眼徽章面板里的【酒中仙】和【我才是死亡的尽头】，里昂主动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一脸认真地道：
    “我对自己保命的手段还是挺有自信的，哪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只要不遇到掌握真理的柱神，全身而退应该没什么问题，甚至就算没跑掉我也可以提前自尽，直接自己去死亡尽头报到。
    反正我才刚突破人神之别没多久，现在的里昂值只有六十多点儿，艾玛前辈只要随便弄死一头真神，就足够把我从终焉之崖下面捞上来了。”
    “那源神台呢？源神台怎么办？”
    见到里昂和红发局长一唱一和，眼看着就要把事情定下来了，蛇夫董事连忙提醒道：
    “就算十三秘术能够在源神台生效，我和他不会因此分开，但成为真神的最后一步，需要直接接触源神台，把自我刻印在对应的权能上，可我现在在他的心脏里，根本就出不来啊！”
    “你俩可以直接趴上去。”
    “？？？”
    在里昂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红发局长抬手比划了一个“触摸”的动作，随即开口解释道：
    “按照双子董事的说法，源神台的最核心是一块布满掌印的泥板，只要用手触碰就会留下掌印，并开始刻录接触者的自我，但这并不代表着只能用手碰它。
    你俩完全可以直接趴上去，把自己整个人都印在上面，然后留在里昂心脏中的你，也可以趁机接触到源神台的核心泥板，同样能够完成刻录自我的过程。”
    “……”
    所以……别人都是按个手印儿，我要在上面趴个人印儿？
    顺着红发局长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一众真神的强势围观下，整个人趴在泥板上拱来拱去的抽象场景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但却并没有出言反对。
    这一趟听起来虽然很危险，但自己有着两大异色徽章保命，出事的可能性还是很低的，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徽章在源神台里会不会遭到封禁。
    不过清理局的秘术，在源神台里貌似是可以正常生效的，否则双子董事也不会在里面晃了那么多年，都没被真神们抓住弄死，而徽章貌似比清理局的秘术更加“高级”，所以自己不妨去尝试一下。
    如果通往源神台的大门打开后，自己的徽章黯淡了下去，处于无法激活的状态，那自然要多加小心，如果徽章还能正常生效，那就证明自己手中徽章的效力，还要凌驾于源神台这个位面的规则之上。
    要是徽章真的大于源神台的话，别的先不提，只要【酒中仙】的无敌状态，在源神台里也能够正常激活，那自己……
    “我没有问题。”
    看了红发局长一眼后，里昂果断点头认可了这个保底计划，随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蛇夫阁下，你怎么说？”
    “我……”
    虽然越听越觉得这计划抽象，透露着一股随时会翻车的味道，但看着只是被里昂拍了一下，就害怕得直打颤的绯红之心，自觉肯定脱身无望的蛇夫董事，只得一咬牙一跺脚……
    “干了！”
    第984章 截杀与阻拦与成功
    “白蛇？”
    望着坐在主位上的白蛇面具男，骨质长桌中央看不清面目的红色虚影，顿时不由得眨了眨自己的竖眼，有些疑惑地道：
    “乌有之述在被清理局抓住之前，不是说会里又出现了一名新柱神，申请让它成为副会长吗？为什么现在还是你在代管？”
    “……”
    听到红色虚影的询问后，白蛇面具后的脸庞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恭顺地低头汇报道：
    “红之王阁下，鸫鸦……阁下因为自身的【昂灾回避】真理频繁示警，所以在上上次集会的时候，就主动提出想要中断行动，停止在西卡莱文王国的一切活动。
    但会里在西卡莱文王国的行动，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在经过投票表决之后，大部分成员都认为不应该放弃这个大好的机会，完全可以继续尝试一下。”
    “然后呢？”
    听到这里时，长桌正中央飘荡的红色虚影皱了皱眉，随即微带不满地追问道：
    “因为你们和他意见相左，他就直接拒绝参加后续的集会，甚至连跟旧土沟通这么重要的时候，都坚持拒不到场？”
    “红之王阁下，鸫鸦阁下不来也是有原因的。”
    用余光轻瞥了一眼红色虚影的面色后，白蛇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随即开口帮着解释道：
    “鸫鸦阁下在晋升柱神之前，就被清理局的食神活着吞了下去，并被对方掌管的恐惧权能不断消磨，差点儿死在了食神的肚子里，所以对食神……比较警惕。”
    特意在这里停顿了一下，让红色虚影明白自己想用的词并不是警惕后，白蛇继续解（抹）释（黑）道：
    “后面冰原之国和巫女之国的两次行动中，鸫鸦阁下又遭遇了食神两次，第一次不仅目睹了雪狈被食神吞吃，还被卷进了食神和大地苗裔的战斗里，差点儿被两方战斗的余波活活砸死。
    至于第二次，更是被关在了乌有之述阁下的【睡前故事】里，被食神多次威胁恐吓，后面更是直接……提前撤离，才侥幸免于被食神残忍杀害。”
    在大领导面前，暗戳戳地扒了部门现任一把手的黑历史后，白蛇代理副会长神情诚恳地开口回护道：
    “经过这几次死里逃生后，鸫鸦阁下做事的警惕性就变得很高了，直接拒绝了麋鹿代表死界主宰们发出的合作邀请，成功避开了清理局对于死界的屠杀。
    虽然后面清理局打下了整个死界，一口气杀光所有死界主宰，直接成立了地府分局，开始大量复活死亡的清理员，但鸫鸦阁下的【昂灾回避】真理，确实帮我们回避了食神带来的危害。
    所以我们还是很尊重鸫鸦阁下的意见的，只是这次的机会确实太好了，大家一致认为不该就这么放弃大好局面，所以辜负了鸫鸦阁下的好意提醒，可能是我们把他惹恼了。”
    “……”
    行吧……
    听完白蛇茶香四溢，甚至连演都懒得演一下的“解释”后，红色虚影环视了一下四周，打量了一下戮王会成员们的神情，顿时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个鸫鸦还真是很不得人心……白蛇已经明着在找我告他的黑状了，结果这些人居然都一脸认同的模样，连个站出来帮他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鸫鸦不愿意来那就算了，今天我要说的事后续就让白蛇转述吧。”
    明白新副会长不能服众后，性格比较温和的红色虚影便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默认了白蛇重新代掌戮王会的举动，随即神情异常严肃地通知道：
    “我们最近在旧土的时间涡旋里，碰见了清理局的人，他们和过去的我们在黑之王的行宫里打了起来，强行击杀了过去的我，抢夺到了一大块【寿命】碎片，差不多能够让现世的所有人类多活四十几年。
    所以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清理局的处女董事和天蝎董事，就会带着那部分【寿命】碎片回到现世，着手帮助整个人类族群提升寿命上限。”
    什么？！
    听到红色虚影的通知，戮王会成员们顿时不由得一片哗然，而白蛇的面色更是猛然一变。
    对于理论上可以拥有无限寿命的真神来说，这四十几年只是小意思而已，但对于最大寿命仅有一百五十年出头的人类来说，这四十几年的意义绝对非同凡响，足以让很多清理员更进一步！
    尤其是那个食神，他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成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未来几乎必定能够成为另一个三代局长，而如果真的出现一个能活足足两百年，并且还有着食神癖好的三代局长……
    那大家开会的这张万神长桌，就可以直接改名成食神的餐桌了！
    畅想了一下那可怕的未来后，在座所有真神的神情都紧绷了起来，曾经被里昂枪毙过的那部分真神，更是瞬间变得面无人色。
    “红之王大人！”
    白蛇左手边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直接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眼杀气地道：
    “我们一定会截住清理局的两名董事，保证不会让他们回到现世！”
    “对！”
    另一名戴着猴子面具的真神也站了起来，满眼狠厉地环顾四周，声线森冷地道：
    “这次谁都不能退！如果真让食神多活五十年，那我们就完了！”
    “附议！”
    “我……我也去！”
    “又不是去劫杀食神，只是两个董事而已，被干掉的话等个几十年也能复活，有什么好犹豫的？”
    “干了！算我一个！”
    很好！
    看着纷纷起身表态，表示不惜一死也要拦下两名董事的众神，长桌上的红色虚影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姿势。
    “你们不错……不过这次的事情，我们已经托了别人去做，并不需要你们直接参与进来。”
    “？？？”
    在一众真神不解的目光中，红色虚影眼带笑意地开口道：
    “为了避免清理局能够直接利用【寿命】碎片，黄之王直接在时间涡旋中入眠，对那块儿被夺走的碎片施加了诅咒，只有清理局摩羯董事的【异常净化】秘术，才能驱除掉黄之王附加的诅咒。
    再加上我和青之王正在后面追赶，他们两个回去之后的第一站，必定会直扑天堂山，去寻找清理局的摩羯董事，而掌握着净化秘术的摩羯董事，能够临时支配大量想要保持清醒的天使。
    最擅长对付天使的只有恶魔，考虑到这一点，我们已经想办法联系了深渊百狱，截杀那两名董事的工作，交给深渊百狱里面的魔神去做就可以，你们的任务是尽量牵制现世，避免清理局派人过去支援。”
    牵制……现世？
    听完红色虚影分派的任务后，戮王会的一众真神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白蛇，而明白他们意思的白蛇，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红之王阁下，您说的牵制现世，具体指的是……”
    “拦住食神。”
    身形微微抖动了一下后，红之王满眼费解地吐槽道：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食神在深渊百狱那边非常有……人气，受到了不少恶魔的追捧，好像有不少恶魔都在拜他的神像。
    甚至暴食之狱的暴食魔神，已经把自己的宝座空了出来，主动坐到了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上，表示食神死之后如果愿意投生成恶魔，那它愿意主动让位。
    因为这个特殊情况，我和青之王担心他进入天堂山之后，会影响深渊百狱那些恶魔的行动，所以决定还是尽量把他留在现世，而这就要你们站出来，把他……嗯？”
    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刷刷地坐了回去，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像是生怕被老师点名似的众神，脾气极好的红之王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难得发了真火，眼带恼意地喝道：
    “听好了，这不是给你们某个人的任务，而是你们所有人的任务！不许拒绝！”
    “……”
    “你们无论如何都得给我拖住食神，不能让他带队前往天堂山支援！”
    “……”
    “把其它董事和黄道局长放过去也行，但食神一定要拦下来！”

 我！清理员！ 第653节

    “……”
    “最差也要拖住他一小段时间，让他晚点儿再过去……”
    “……”
    “……”
    “……”
    不是……都这样了还不行？
    看着长桌周围低着脑袋缩着脖子，硬着头皮就是不肯答话的一众真神，桌上的红色虚影不由得也麻了，忍不住朝同样低着头的白蛇瞪了过去。
    就你还他妈好意思跟我告状？
    鸫鸦这个副会长，虽然干得是有点儿不得人心，但他好歹跟食神正面较量过几回，还次次都能成功死里逃生，你个狗……蛇东西听完任务之后，居然连应都不敢应一声，哪儿来的脸阴阳怪气人家鸫鸦？
    完了……
    感受到红色虚影愈加不善的目光，以及那正在陡然暴增的压力，头皮阵阵发紧的白蛇不由得一咬牙一跺脚，直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举起手满脸坚毅地表态道：
    “我们可以跟深渊换！”
    “？！！！”
    “对对对！”
    在红色虚影满眼懵逼的注视下，听到白蛇的提议之后，刚刚还恨不能缩进椅子的一众真神，顿时背也不弯了，胸也挺起来了，脖子也重新直了，纷纷慷慨激昂的开口附和道：
    “不就是一群天使么？我愿意去天堂山！”
    “还是天堂山合适，我其实也挺擅长对付天使的”
    “这么重要的任务不能交给恶魔，还是得咱们自己来！”
    “是啊是啊。”
    “干了！算我一个！”
    “……”
    看着在白蛇第一个表态后，纷纷眼带喜意地表示支持的戮王会成员，红色虚影不由得剧烈晃动了两下，随即满眼无语地提醒道：
    “你们不要小看了天堂山，那些被污染了的天使见谁都杀，而且数量几乎无穷无尽，就算是真神也容易被活活堆死，还是让恶魔们去做比较合适……”
    “我们也可以！”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
    红色虚影一脸头疼地道：
    “摩羯董事有着净化秘术，可以让天使保持清醒，所以他靠近被污染的天使没有危险，可以直接钻进天堂山的最深处，但你们却很难追进去击杀他……”
    “我们能！”
    之前第一个站起来的老妇人深吸了一口气，涨红着脸承诺道：
    “红之王大人！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过去！直接提前干掉摩羯董事！”
    听到猕猴老妇人的话后，一众真神想起天堂山的凶险，心下不由得微微有些退缩，但一想到天平的另一端是食神，便又纷纷咬牙跟着起身表态道：
    “猕猴说的对！我们也能做到！”
    “我们不比深渊百狱的魔神差！”
    “干了！算我一个！”
    “……”
    你们可真是……
    看着宁可和百万天使死战，都不愿意去阻拦食神的众神，红色虚影不由得一阵抽搐，随即摆摆手有些牙疼地阻拦道：
    “提前干掉摩羯就算了，先不说你们能不能做到，如果你们真的干掉了摩羯董事，那带着【寿命】碎片的天蝎董事和处女董事就未必会先去天堂山了，所以还是不要急……而且要是真想换任务也不是不行……”
    说到这里时，看着偷偷松了一口气的众神，红色虚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们就真的那么怕他吗？宁可冒着被【恶之脓】污染的风险，去天堂山和一群疯天使死斗，都不愿意去阻拦食神？”
    “……”
    当然啊！
    听到红色虚影的话后，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在各自的目光中看到了肯定的神色。
    这还用说么？和被【恶之脓】污染的百万天使比起来，怎么想都还是食神更可怕啊！
    毕竟那些天使再疯狂，也不过是些失去了理智的野兽，而食神看我们的眼神，简直就跟在看圈里的肉猪一样，甚至他在提到我们的时候，可都是论“头”算的！
    “行吧……”
    看着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却直接默认了的一众真神，红色虚影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命令，改为让戮王会去天堂山进行截杀任务时，一道沉闷的钟声却从正上方响了起来。
    这是……成了？！！！
    仰头望向长桌顶部的骨质挂钟，见到上面的最后一点白色彻底褪尽后，白蛇的眼底不由得猛地浮现出了一抹激动之色，满眼喜意地大声汇报道：
    “红之王阁下！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从现在开始，守望宫再也不能阻拦真神进出现世了！”
    第985章 登神长阶（上）
    这就是蛇夫说的那间【昨日居】吗？
    戴着属于蛇夫董事的狍鹿面具，坐在了骨质长桌末端的空位上后，里昂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随即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惊讶之色。
    作为戮王会在源神台中的据点，除开中央的白骨长桌有些狰狞外，这间【昨日居】的整体风格华丽而不失庄重，甚至隐隐透着一股沉重肃穆的气质。
    类似月华一般的柔和辉光，从差不多三层楼高的肋拱穹顶渗下来，在骨质长桌表面凝聚成型，并宛如水银一般缓慢地流动着，十二对古朴的枝型烛台于长桌上方浮动，数百根浅银色蜡烛燃着跃动不休的火苗。
    烛火澄澈而清晰的焰光，则碎裂为无数灿金色的光点，如同抛扬而出的金沙般向下飘洒，照亮了黑白两色的回字型纹路地板，照亮了长桌周围数十把浅灰色高背椅，也照亮了数十双热切地凝望向自己的眼眸。
    “谢谢。”
    望着长桌末位戴着狍鹿面具的“蛇夫董事”，白蛇面具男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随即笑容颇为灿烂地开口道：
    “蛇夫阁下，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啊，我们戮王会数千年的愿景，终于在今天借你的手实现了！”
    “废话少说！”
    面对白蛇暗含讥讽的致谢，仍旧被困在里昂心脏里的蛇夫董事哼了一声，随即和之前数次参加集会时一样，声线冷漠地催促道：
    “我已经按照约定，做完了你们要我做的事，现在该你们兑现承诺了！”
    “呵呵，你放心，我们是不会食言的。”
    感知了一下“蛇夫董事”的气息和灵魂波动，发现虽然变得比之前隐晦了一些，但确定是他本人没错后，白蛇顿时彻底放下了心，微笑着开口道：
    “虽然等你从源神台深处出来之后，我们就会重新成为敌人，但你要做的事情我们也乐见其成，所以不会在这上面给你使绊子的。”
    “哼！”
    听完白蛇面具男的回答后，负责开口答话的真·蛇夫董事不由得怒哼了一声，而里昂伪装而成的“蛇夫董事”，则无意识地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白蛇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明白。
    在守望宫被削弱，真神能够自由进出现世后，现世将会是戮王会众神最好的“猎场”，人类则是他们用以升格自身的“资材”，既然是“资材”那么自然越丰富越好。
    所以蛇夫董事如果真的按照计划，成功复活了一亿两千万名人类，那对真神们来说反而是件大好事……只不过那些被视为“资材”的人类，恐怕就不一定这么认为了。
    ……
    唔……蛇夫董事今天给人的感觉，怎么好像有点儿不大一样？
    被“蛇夫董事”瞥了一眼后，白蛇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背上一阵汗毛倒竖，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似的。
    不过一来蛇夫董事身上的味道没变，二来作为化生了【绯红之血】的存在，他的力量确实在自己之上，白蛇便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主动抬手示意“投降”，随即不再出言试探，而是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对于源神台的封锁已经放开了，现在你只要主动开启登神之路，那就随时都能过去……不过还请做好足够的准备，刻印自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你自己失败了的话，那可不能算我们毁诺。”
    而随着白蛇的话，无论“蛇夫董事”还是蛇夫董事，都觉得周围的世界陡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
    像是搬走了压在上面的玻璃板似的，原本有种模模糊糊的疏离感，无论如何都摸不真切的源神台，陡然间变得“清晰可见”了不少，甚至有种意念微微一动，自己就会直接朝着这个世界“渗”进去的奇怪感觉。
    这就是即将走上登神之路的感觉吗？
    按捺住心头那种想要与世界合一的怪异冲动，里昂努力维持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将自己所有的气息和波动，都化进了绯红之心和蛇夫董事里面，牢牢地隐藏了起来。
    随后便彻底放开主导权，任由蛇夫董事控制的绯红之心跳动了起来，带动着自己的整个身体，朝着源神台的最深处“渗”了过去。
    而随着绯红之心愈发激烈的搏动，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道路”，便在一众真神的目光中，缓缓出现在了“蛇夫董事”的脚下。
    登神长阶啊……还真是好久没看到过了。
    望着“蛇夫董事”脚下一级一级出现，并不断向着源神台深处延伸的无形台阶，戮王会的成员们的目光中，不由得露出了少许好奇之色。
    作为登神者跻身神位的必经之路，登神长阶不仅是通往源神台的方式，更是一个人所掌控的权能的具现，登神者在上面走得越长越远，那么他所瞄准的权能就越强大，对自身权能的领悟与掌握就越深刻。
    而一般来说，只要能在单项权能上走出十阶以上，那么成为真神后的力量就不会太弱。
    譬如成为【昂灾回避】之前的鸫鸦，他曾经是纷乱与厄难之神，那么他的台阶便分为纷乱与厄难两个阶段，而他在纷乱之阶上走出了十一步，在厄难之阶上走出了三十五步，属于普通真神中的佼佼者。
    至于蛇夫董事的台阶，估计是【公正】、【血液】、【英勇】三段，而如果他真的把英勇权能全部换走了的话，那应该只能有【公正】和【血液】两段。
    望了望“蛇夫董事”脚下向远处延伸的无形台阶后，白蛇便毫无期待地收回了目光。
    由于蛇夫董事本身并不是公正血脉，只是借助血脉交换仪式换来的公正权能，那他在公正权能上的领悟应该相当有限，估计和鸫鸦那个凑数的【纷乱】差不多，能在公正之阶上走出十步就已经很不错了。
    再考虑到【血液】权能被红之王占据，并且还有名为【绯红主宰】的真理作为“封顶”，那么这部分血液之阶他应该是走不动的。
    所以他应该是在走完十级公正之阶后，便会卡在血液之阶的第一级上，然后自行从登神长阶上摔下去，落到源神台的最深处。
    第986章 登神长阶（中）
    后面发生的事，果然和白蛇预料得差不多。
    随着“蛇夫董事”的脚步落下，一级一级的无形台阶展露了本来面目，化作了透着莹白光芒的公正之阶，一路蔓延而上，并在“染白”了第九级时停了下来，而后续的第十级台阶，则泛起了腥浓的血色。
    哪怕凝聚了西卡莱文王国上亿的公正血脉，我在【公正】这项权能中的上限，居然也只有九级么……

 我！清理员！ 第654节

    望着连十级都没到的公正之阶，里昂心脏中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和【公正】之间的相性确实够烂……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公正血脉。
    微微摇了摇头后，蛇夫董事在里昂的配合下，稳稳地踏上了第一级台阶，而一道与蛇夫董事的音色完全相同，但却有些冰冷机械的嗓音，则在里昂的耳边响了起来。
    ‘公正为何？’
    嗯？登个台阶还要答题的吗？
    里昂还在疑惑时，对登神长阶更为了解的蛇夫董事，已然开口回答道：
    ‘公正是所有美德中，享誉最高的美德。’
    ‘可。’
    伴随着机械的认可声，阻隔一人一心前进的无形藩篱被打破，里昂的左脚自动踏上了第二级台阶，而蛇夫董事的嗓音也再次于两人耳边响起。
    ‘公正为何？’
    面对第二个同样的问题，蛇夫董事微微一怔，在思考了一下后，略微有些不确定地道：
    ‘这……如果说荣誉是别人称量我的标尺，那么公正就是我称量自己的标尺。’
    ‘可。’
    同样给予了冷淡的认可之后，第三级台阶和第三个问题相伴而来，而内容居然完全相同。
    ‘公正为何？’
    ‘……’
    似乎没想到会连着遇见三个相同的问题，蛇夫董事一时间不由得卡了壳，等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道：
    ‘公正……是力量之源？’
    “咔！”
    伴随着一道轻微的碎裂声，蛇夫董事……或者说里昂脚下的第三级台阶，竟然咔嚓一下碎掉了半边，大量莹白色的裂片四下飞溅，宛如被踏碎的镜子一般，映出了众神微带讥嘲的目光。
    上限只有九级已经够可怜了，但他居然连第三级都踩不稳，看来下一级估计就是他的极限了……只在登神长阶上走出四步的真神，哈！这还真是史无前例啊！
    麻烦了……
    没想到上来就是三个完全一样的问题，直接掏光了自己对于【公正】为数不多的理解，绯红之心中的蛇夫董事不由得心下一揪。
    虽然自己的目的只是获取成神的资格，以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但如果只登了四阶就摔了下去的话，恐怕就算创造了地上神国，神国的强度也不一定够啊！
    带着大事不妙的预感，蛇夫董事控制着里昂的身体，硬着头皮踏上了第四级台阶，等待着可能是登神长阶的最后一个问题。
    ‘若不公正，如何？’
    ‘若不公正……’
    ‘还是我来吧！’
    感受着自己心脏里传来的，那股子完全没有底气的慌张感，隐约摸清楚了登神长阶“口味”的里昂，干脆主动接过了答题权，开始陪着登神长阶辩经道：
    ‘公生明，偏生暗，当法律对弱者露出獠牙，而对权贵摇尾时，公正就成了被权力拴住的看门狗。’
    ‘可。’
    认可了里昂给出的答案后，辩经长阶再次往上让了一级，随即第五次开口道：
    ‘若不公正，如何？’
    ‘不如何。’
    已经彻底摸清楚这玩意路数的里昂，一边努力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一边踩稳脚下的台阶道：
    ‘光可以把影子剪裁得笔直，但大地本来就是崎岖的，因此这个世界唯一公平的地方，就是它对所有人都不公平，所以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正。’
    ‘可。’
    似乎认可了里昂名言警句式的回答，在让出了第六级台阶后，登神长阶没有继续问相同的问题，转而询问道：
    ‘有没有完美的公正？’
    ‘没有。’
    里昂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随即尽量文绉绉地道：
    ‘公正应该像太阳一样，不因贫富强弱而改变倾斜的角度，但追求绝对公正的人，也会像无底线地靠近太阳一样，被自己的理想灼伤。’
    ‘可。’
    再次退让出了第七级台阶，登神长阶类似蛇夫董事的嗓音虽然依旧机械化，但其中却隐隐带上了几分怪异的情绪。
    ‘既然没有完美的公正，那如何分辨公正？’
    ‘看是在为公义举旗，还是在为私欲张目。’
    ‘如果公正崩塌？’
    ‘公正不会自行崩塌，只可能被沉默者的血泪先泡坏了地基。’
    ‘如果公正的另一端摆着残忍？’
    ‘天平的两端，一端如果放了强权与规则，那另一端必须放着人性与慈悲。’
    ‘可。’
    面对里昂不假思索的答复，辩经长阶似乎相当满意，连续退让出了七、八、九三级台阶，放他走完了九级公正之阶，随后把第十级血色台阶送到了“蛇夫董事”的脚下。
    ‘血为什么是红的？’
    “……”
    面对这个有些熟悉的问题，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微带懵逼地回答道：
    ‘因为血红蛋白，血红蛋白分子中有铁原子，这些铁原子能够与氧气结合……’
    ‘……’
    ‘……’
    ‘……’
    和里昂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登神长阶似乎有些混乱，但大概觉得里昂的认知是发自内心的，并且似乎又无法验证对错，于是在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往上退了一级，继续询问道：
    ‘血液是世界上最贵重的液体，但我要你举出另一种液体，它必须比血更珍贵，哪怕用你所有的血去换也值得。’
    “……”
    艹了！我就说这个味儿怎么这么熟悉！
    听到这个熟悉的询问后，里昂彻底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绯红之心之前拿来考自己的那几个问题吗？合着那颗文盲之心问的问题，居然都是从登神长阶这儿抄来的！
    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两下后，望着一众真神惊诧万分的表情，以及白蛇那带上了几分怀疑的目光，里昂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紧。
    不对！这题就算能过也不能答！之前在第三级就岌岌可危的“自己”，最后站上了第十级台阶，这已经明显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如果自己再答下去的话，弄不好就要穿帮了！
    决定就在这里彻底结束登神长阶后，里昂果断摇头道：
    ‘我不知道！’
    ‘可。’
    “……”
    啊？？？
    (o_o)??
    第987章 登神长阶（下）
    被动踩上了第十一级台阶后，感受着众神愈发怀疑的目光，里昂顿时有些绷不住了。
    大哥！我说我不知道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可呢？我这个回答到底哪里可了？
    与此同时，隐藏在他心里的蛇夫董事同样也有些急了，连忙通过两人之间的联系，有些急切地提醒道：
    ‘可以了可以了，咱们的目的只是获得创造地上神国的能力，不是成为什么绯红正义之神，走完九级公正之阶已经够了，你别再往上答了！’
    ‘……’
    你是不是傻啊？辩经长阶问问题的时候，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吗？问题是我明明连题都没答，但它……唔……
    难道说……因为血液就是世界上最贵重的液体，你让我举一个比它更珍贵的液体，我说我不知道，也等于我这题答对了？
    而就在里昂猜测着自己“过关”的原因时，登神长阶则语调平淡地问出了第十二题。
    ‘血液代表着纽带与传承，然而有一样东西比血液传承得更多更久，并且通过它传承下来的东西，也要更有价值，它是什么？’
    又是绯红之心的原题么？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感受着众神带上了几分压力的目光，索性直接胡扯道：
    ‘烂梗！烂梗比血液传承得更久！’
    ‘可。’
    “？？？”
    这踏马也可？
    意思是我现在换一身背带裤，好好练一下唱跳rap篮球，就能比血脉传承得更久更有价值？你到底听我的答案了么？
    “蛇夫阁下！”
    就在辩经长阶自动让出一阶，把里昂送上了第十三级时，长桌旁的白蛇面具男终于忍不住了，神色不善地提醒道：
    “我们和你之间的协议，只到帮你成为公正之神为止，其它的权能可不在咱们的协议范围之内。”
    “哼！”
    面对白蛇的提醒，心里发慌的蛇夫董事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按照自己过去的表现，硬着头皮瞪了回去。
    “怎么？你怕我进了源神台之后，会把你们的红之王顶掉？”
    “呵呵。”
    面对蛇夫董事色厉内荏的挑衅，白蛇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眸光淡漠地抬起手，朝着“蛇夫董事”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至上四柱神在成为柱神之前，都在各自的登神长阶上走出了四十级以上，等它成为红之王后，如果再去重走登神长阶的话，起码能够走到第五十级。

 我！清理员！ 第655节

    而你一个在【血液】权能上相性平平，只是靠着清理局的秘术糅合红之王的心头血，这才稍微触达了一点儿血液权能的人，又能在血液之阶上走出几步？
    还顶掉红之王……呵呵，不过是个靠着秘术取巧，才勉强上了几级台阶的小丑，居然还真把自己当盘儿菜了！
    在一众真神或讥嘲、或鄙夷、或厌恶的目光中，背对着他们的“蛇夫董事”微微佝偻着脊背，面颊抽搐着再上了一级台阶。
    ‘血液是生命的货币，但有某种东西能够超越血液，溶解一切因信仰、种族、国籍凝结而成的仇恨……它是什么？’
    ‘我？’
    ‘可。’
    “……”
    ‘血液是跨越时间的信使，跨越历史……’
    ‘旺仔qq？’
    ‘可。’
    这踏马也可？
    没想到旺仔qq居然比血脉更擅长跨越时间，瞎杰宝答也能过的里昂，已经被辩经长阶无底线的迁就彻底搞麻了，而随着登神长阶的不断下放，长桌周围的众神们也一并跟着开始麻了。
    在“蛇夫董事”踏上第十级血液之阶时，众神在惊叹【绯红之血】的强大；当“蛇夫董事”踏上第二十级血液之阶时，众神在嘲讽蛇夫董事的狗屎运；
    到“蛇夫董事”踏上第三十级血液之阶时，众神开始羡慕蛇夫董事的运气，并且震惊于他的天赋；等“蛇夫董事”踩上了第五十级血液之阶时……
    “这不可能！！！”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望着那已经走到了血液之阶最末端，并且毫无阻滞地踩了上去的“蛇夫董事”，白蛇面具男险些直接瞪裂了自己的眼角！
    那可是单项权能的第五十阶！
    在晋位柱神之前，第四十九阶几乎就是单项权能的上限了，就算红之王自己过来走这条血液之阶，最多也就是走到这个地步！他一个靠着秘术才沾了点儿边的人类，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蛇夫董事虽然同样已经被干麻了，巴不得立刻一片腿从登神长阶上蹦下去，但听到白蛇面具男近乎咆哮的嘶吼声后，负责替里昂接话的蛇夫董事还是硬着头皮回过神，随即一脸倨傲地胡扯道：
    “呵呵，你们以为随便一个人，就能与把持着血液权能的柱神之血合一吗？我对血液权能的理解，要远远超乎你们的想象！”
    “……”
    “如果我诞生的更早的话，那现在的绯红主宰就是我！”
    “……”
    “还想不明白？我可是与一亿两千万人的血液合一过！我就是血液本身！”
    “……”
    “没有人，比我，更懂血液！”
    “……”
    吹出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牛比，暂时唬住了懵逼的众神后，蛇夫董事偷着在心里抹了把汗，随即心惊肉跳地朝里昂道：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为绯红之心！
    它存在一定的自我意识，并且本身就是绯红主宰的核心，而现在它与你的心脏合一，那它知道的答案就等于你知道的答案！’
    绯红之心？
    听到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的心头微一琢磨，随即彻底明白了过来，自己并不只是和蛇夫董事进行了“二合一”，而是和蛇夫董事，绯红之心一起进行了三合一。
    所以就像自己能够听到辩经长阶给蛇夫的问题一样，有着一定自我意识的绯红之心，同样也能听到血液长阶给自己两人的问题。
    作为在血液权能上走到了尽头，并进一步窥得了世界之理的柱神……的心脏，绯红之心脏理所当然地知晓所有关乎血液权能的答案，而登神长阶八成是直接“读”了自己的心，这才会一路大开绿灯。
    怪不得旺仔qq都能过关……不过也无所谓了，虽然比计划里多走了几……十阶，但蛇夫董事只掌握了两种权能，到了这里之后也就结束了。
    总算弄明白了被一路保送的缘由后，里昂两人不由得同时松了口气，随即……再次被送到了一级灰蒙蒙的新台阶上。
    ‘何为死亡？’
    “……”
    不是……还有？！！！
    第988章 登神长阶（终）
    听着耳边冰冷的询问声，望着呼啦一下再次蔓延出了整整五十级的灰色长阶，里昂两人不由得神情一滞而长桌边的众神已经彻底傻掉了。
    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到了白蛇复杂得无以复加的神情后，蛇夫董事先是沉默了两秒，随即控制着里昂的身体双臂抱胸，满眼鄙夷地俯视着众神道：
    “哼！大惊小怪！”
    “作为一亿两千万人体内的血液，亲眼目睹了他们末路的我，亲身经历过的死亡难以计数！我能领悟死亡权能很奇怪么？”
    听到“蛇夫董事”的话后，白蛇右手边一名戴着山猪面具的真神，不由得攥拳猛锤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随即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原来如此！”
    “原来个屁！”
    忍不住一巴掌抽了过去，把这头蠢猪打翻在地后，望着开始在登神长阶上猛猛爬梯的“蛇夫董事”，白蛇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他再天才能天才出整整五十级死亡之阶？你用屁股想也该知道，那他马绝对是食神！食神装成蛇夫董事混进来了！！！”
    “快……快跑啊！”
    “跑什么！他现在下不来！”
    “那咱们……”
    “去源神台里堵他！”
    望着登神长阶上的身影，白蛇咬牙切齿地道：
    “源神台里所有异常物都会失效！只要被我们堵住，他就完了！”
    “对！堵他！”
    听到白蛇的话后，山猪面具男连忙爬了起来，怒视着刚刚欺骗自己的食神，义愤填膺地大吼道：
    “干了！算我一个！”
    ……
    艹，糊弄不过去了！
    暗叹了一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后，里昂看着面板中开始闪了起来的【我才是死亡的尽头】，果断无视了下方已经炸开了锅的众神，直接开口回答道：
    ‘我就是死亡！’
    ‘……’
    似乎完全被没想到里昂会这么回答，登神长阶不由得沉默了几秒钟，随即大概是跑去验证了一下，最终还是回了一声可，退让出了一级台阶，继而再次开口道：
    ‘死亡意味着……’
    ‘我！’
    ‘死亡的尽头……’
    ‘我我我！后面你问什么，我的答案都是“我”！’
    急于赶时间去刻印自我，不想再一题一题答复的里昂，直接开口催促道：
    ‘后面不管还有什么阶和什么题，你就照着我这个答案自己填！能对几个对几个，错了的话就把我往下扔！快快快！我赶时间！’
    ‘……’
    大概是头一回遇见这种奇葩登神者，面对里昂提出的要求，登神长阶沉默了一会儿后，语调有些迟滞地提醒道：
    ‘我问的这些问题，每一个都能帮助你更好地认识自身的权能，甚至有可能帮助你多登几阶，你确定要……’
    ‘我确定！’
    没想到辩经长阶居然是可以商量的，里昂一时间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连连点头道：
    ‘我的答案就是“我”！能上几阶上几阶！快快快！’
    ‘……’
    ‘那好吧……’
    见里昂一再坚持，登神长阶不由得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随即一口气往后退了四十几级，直接把里昂让到了死亡之阶的终点。
    ‘你这？’
    ‘你已经站在死亡的尽头了，死亡之阶无论登不登都是一样的。’
    声音中带上了几丝情绪，淡漠地回答完里昂的问题后，登神长阶再次往后退去，展现出了一段又一段颜色各异的其它台阶。
    ‘这是恐惧之阶。’
    将里昂送上了一级不断惨叫着的台阶上后，登神长阶默默评判道：
    ‘你虽然不理解恐惧，但没有人比你更擅长制造恐惧，即便是分掌恐惧权能的其它几名真神，心头亦对你有着近乎本能的惧怕，并且未来你还会制造出更加史无前例的大恐怖……四十九级。’
    在下方众神惊惧交加的目光中，登神长阶上的食神不知道做了什么，继挪到了死亡之阶的尽头后，又一步跨到了恐惧之阶的尽头，在两次呼吸的间隙之中，一步跨越了近百级登神长阶。
    上百级啊！
    望着站在恐惧之阶末端的里昂，下方鼓噪的众神们不由得齐齐面色一白，变得好像掐死了一般安静。
    目前已知的在登神长阶上走的最高的真神，是成为至上四柱神之前的【阿苏尔之眠】，黄之王阁下分别在【秩序】【繁荣】【命运】三段登神长阶上，各自走出了三十三级，登到了第九十九级。
    可食神不仅超过了真神时期的黄之王，成为了第一名百阶真神，更是在【公正】、【血液】、【死亡】、【恐惧】四段长阶上，总共登上了一百五十八级！
    而更让众神头皮阵阵发紧的是，这一百五十八级似乎还不是结束！
    ‘你并不认为自己英勇，但却做好了挑战一切的准备，并且清晰地知道自己该怎样去做，这同样是一种英勇……三十九阶。’
    再次退出了整整三十九级，将里昂拉至了灿金色的英勇之阶的尽头后，在众神濒临崩溃的目光中，辩经长阶又一次延伸开来，浮现出了二十一级夜幕般深邃的无形长阶。
    ‘你对噩梦没有兴趣，但你的所作所为，终将为你的对手带来无与伦比的噩梦……二十一阶。’
    ‘你不喜欢黑夜，但却将亲手拉开遮蔽一切的帷幕，成为凌驾于太阳之上的……十四阶。’
    ‘你……心湖……十阶。’

 我！清理员！ 第656节

    ‘你……伪幻……八阶。’
    在一道道淡漠的评判声中，里昂的身影在一段段长阶中一升再升，最终在下方一众真神绝望的仰视里，停在了第二百五十级长阶的末端。
    ‘就到这里吧。’
    试着往后退了退，发现已经让无可让后，登神长阶始终淡漠的声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温和的味道：
    ‘你身上还有大量散碎的其它权能，但都不足以满足登临神位的最低要求，无法完成刻印自我的过程，这里就是你的尽头了。’
    ‘恭喜，作为登上了足足二百五十级长阶的存在，即便你未来在时间中彻底消亡，亦会因为创下了二百五真神的伟绩，被源神台永远铭记下去。’
    “……”
    不是……这个数是不是有点儿太寸了？而且你用什么简称啊！
    面对来自辩经长阶的恭喜，里昂的面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能不能再往上一点儿？哪怕多一级……’
    ‘不能。’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里昂的提议后，足足绵延出了二百五十级的辩经长阶轰然破碎，踩在上面的里昂只觉得脚下一空，随即便朝着下方未知的世界摔了下去。
    “艹啊！”
    伴随着一声国骂，史无前例的二百五真神，便光速消失在了戮王会众神的视野当中。
    而目视着食神与登神长阶一起碎裂飞散，飘向了源神台的最深处后，一众戮王会的成员们不由得齐齐扭头，目光茫然地望向了面如死灰的白蛇面具男。
    “白蛇……”
    微微咂了咂嘴后，带着山猪面具的真神，有些心虚地道：
    “咱们……还去堵他吗？”
    第989章 上中下三策
    还要不要去堵食神？
    听到山猪真神的询问后，一众真神的面色瞬间变得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堵他什么？堵他嗓子眼儿？然后再跟他嚼个朋友？
    虽然在登神长阶上走出的步数，并不能够代表一名真神的全部实力，哪怕登上了五十级台阶的贵族之神，在走出了十级的时间之神面前，依旧脆弱得像个孩子一样。
    但以食神那累计起来高达两百五十级，堪比五名普通柱神之和的权能强度，就算只用最基础的权能硬磨，也足够把十几名真神活活磨死了，自己这些人拿什么堵他？
    “堵！一定要堵！”
    见到众神似乎想要退缩，回过神来的白蛇不由得咬牙道：
    “食神已经去了源神台深处，如果真让他在本源泥板上刻印了自我，走完了登神的最后一步的话，那寿命对他来说就不再是限制了！”
    “……”
    “你们好好想想啊！”
    看着众神们被问得面面相觑，但仍旧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吭声，白蛇不由急道：
    “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如果真让他走完了最后一步，天赋堪比当年的三代局长更高，手段更是比他凶残十倍的食神，就能永永远远的活下去！
    到时候别说什么降临现世，借助资材晋位柱神了，那时候除了鸫鸦……副会长之外，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咱们全都得死！”
    确实……
    听完白蛇的话后，戮王会的众神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在各自的眼眸之中，见到了深切的恐惧之色。
    即便并不是走完了登神长阶，就一定能够在本源泥板上刻印自我，但在亲眼见过了“二百五真神”的奇迹后，对于他能够成为真神这一点，已经没有人会去怀疑了。
    之前被食神屠杀过一轮后，戮王会的真神数量锐减，现在就剩下六十人不到，真要硬着头皮去堵食神的话，弄不好会被反过来磨死十几二十个，再次减员三分之一，可食神如果登神成功……
    “干了！”
    山猪真神用力跺了下脚，眼眸泛红地哼哼道：
    “现在去堵食神，也就是三成的可能会死，但现在如果不去堵食神，再过个一二百年全都得死！”
    “我赞同白蛇的说法……”
    微微闭了闭眼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跟着站了出来。
    “走吧，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早知道听鸫鸦的了……”
    “是啊，如果咱们不放的话，食神怎么可能进得来？”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不是有什么用，是当初就该听鸫鸦的！如果当初能听他的，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呵呵，现在想起我来了？当初你们干什么去了？”
    “？？？”
    听到满是快意的嘲讽声后，戮王会的众神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齐刷刷地回头望了过去，发现白蛇离开后空出的主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上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
    “我是来给你们擦屁股的！”
    感受着脑子里吱哇乱响，几乎要把自己震聋了的警报声，鸫鸦扶正自己歪掉的面具，满眼恼意地质问道：
    “之前我都说了赶紧停手，再坚持下去肯定要出事儿，你们一个个死活不听，居然还搞投票……投啊！现在怎么不投了！嗯？”
    “……”
    “你们一个个之前不是都挺有道理吗？说这次不用派人降临现世，食神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上来把你们弄死，结果呢？他上没上来？啊？”
    “……”
    “说实话，我真巴不得你们当初猜对了！”
    看着抖个不停的白蛇，和被喷得不敢抬头的众神，鸫鸦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和现在这个结果比起来，还不如他混上来大杀特杀，把你们全干掉来得好呢！
    该死的……真要是让他成了真神，与其被他追杀好几百年，然后再一个个逮出来吃掉，咱们都干脆集体自尽算了！”
    “行了鸫鸦……会长。”
    看着满眼意犹未尽，似乎还准备继续骂下去的鸫鸦，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不由得叹了一声，随即主动站出来开口圆场道：
    “这次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质疑您的判断，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我们保证会严格遵照您的要求行事……鸫鸦阁下，眼下这个情况，您还有办法吗？”
    “哼！”
    ╭(╯^╰)╮
    听完老妇人的询问后，看着一众真神期待的目光，鸫鸦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即耷拉着脸举起了三根手指。
    “事已至此，我也只剩下三个办法了。”
    “？！”
    看着鸫鸦举起的三根手指头，一众真神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不愧是鸫鸦会长！面对这么要命的情况，我们都准备拿命去拼了，他居然还能想出三个办法！
    “我能想到的最烂的办法，就是白蛇刚才提的，带着你们去堵食神。”
    暗戳戳地损了白蛇一句后，看着低头不语的白蛇面具男，鸫鸦不由得扬眉吐气地哼哼道：
    “虽然这么干的话，咱们起码得死一多半儿，而且还不一定能弄死食神，但绝对能把他从源神台里撵出去，所以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鸫鸦阁下！”
    阻止了鸫鸦对于白蛇的反复鞭尸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苦笑道：
    “食神已经进去一会儿了，咱们的时间不多，您还是直接说最好的办法吧！”
    “呵呵，行。”
    瞥了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的白蛇一眼后，报复成功的鸫鸦，终于开口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最好的办法，那自然是趁着这个机会，所有人直接钻进现世！”
    “啊？！”
    在戮王会众神懵逼的目光中，主位上的鸫鸦解释道：
    “在赶回来给你们擦屁股的路上，我的真理突然示警，发现有和食神关联度极高的人也进入了源神台。
    由于感觉不对劲，我就冒险凑过去看了一眼，结果刚好发现了血发姬的踪迹，而她身上还带着完整的西卡莱文王国血脉！”
    “什么？！”
    听到鸫鸦的话后，戮王会的众神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该死的！咱们被算计了！”
    “所以……蛇夫他不是被食神吃了，而是在跟食神合作？”
    “等等！那守望宫岂不是……”
    “没错！”
    开口接下了话茬后，鸫鸦眼中精光一闪，面容微带期许地道：
    “只要咱们抓住血发姬，再把她强行拖回现世保护起来，那守望宫就能重新延续下去！”
    “可食神……”
    “他想当真神，那就让他当呗！”
    鸫鸦忍不住翘起二郎腿，一脸得意地道：
    “他在登神长阶上走得越远，刻印自我的时间就越久，而等他成为真神的时候，咱们早就重新续上守望宫，躲在被隔绝出来的现世里了！”
    想象了一下自己躲在守望宫的庇佑之中，而晋升了真神的里昂则被守望宫挡在外面，气得张牙舞爪大声咆哮，但就是进不来的场景，鸫鸦顿时不由得一阵浑身舒泰，随即笑呵呵地开口催促道：
    “走！我带你们去抓血发姬！”

 我！清理员！ 第657节

    第990章 中策与刻印
    去抓血发姬，然后我们钻进现世？！
    听完鸫鸦提出的“上策”，戮王会的众神们不由得再次面面相觑，随即各自看到了一张张极度难绷的面孔。
    现世还有清理局的好吧！
    我们这些真神钻回现世里，倒是能够避开食神了，但那跟一群老鼠主动钻猫笼子有什么区别？真以为十二黄道局长都是吃干饭的啊！
    看来鸫鸦他虽然占着【昂灾回避】真理，能够几乎完美的回避食神，但他躲食神怕是已经躲得着了魔，只要能够避开食神，已经完全不管其它的了。
    “要不……您再说说那个第二好的办法？”
    “怎么？我这个办法不好？”
    “……”
    它对你来说可能很好，但对我们来说完全不行啊！
    经过了一阵颇为难堪的沉默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只得再次站了出来，尽量委婉地回答道：
    “您这个办法，它不是好不好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
    “行了不用说了。”
    从一众真神的表情中，看出了他们的抗拒，鸫鸦不由得满眼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即朝着白蛇伸出了手掌。
    “那就还剩最后一个办法了……蛇夫董事的名字呢？把他的名字拿来给我！”
    ……
    完了……
    跟随里昂的心脏，一起从登神长阶上跌了下来后，仰望着上方陡然换成了漫天星斗的穹顶，以及那些正疑惑地朝自己望来的“星斗”，蛇夫董事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
    真的完了……
    没想到前面都成功了，但却在最后一步出了问题，食神的天赋实在太过出众，居然一口气登上了两百五十级登神长阶，意外把身份暴露了出去，这下可怎么办？
    而就在蛇夫董事开始发愁时，从登神长阶上摔下的里昂，已经在仓促间调整好身体，随后……噗通一声砸进了一滩暗金色的泥潭之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挣扎着从泥淖中拔出身体，游动到了泥潭的边缘后，里昂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身后的暗金色的泥潭，但却并没有得到任何提示。
    而等带着一身暗金色的奇怪泥浆，皱着眉上了岸后，里昂放眼望去，随即不无惊讶地发现，目之所及的地方，竟然遍布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奇怪泥潭。
    能看到的泥潭中最小的，差不多只有一张圆桌那么大，普通人稍微用些力气就能一步跨过去，只能算作一个小泥坑。
    而所有泥潭中面积最大的，正是自己身后暗金色的月牙型泥潭，相隔最远的两个月亮尖尖一样的两端，中间跨度怕是得有小两千米。
    “别看了。”
    见里昂满眼惊讶地盯着身后的暗金泥潭，蛇夫董事不由得唉声叹气地道：
    “那应该是黑日之神的留下的，它的本体和百合城差不多大，腹部下方生着二十二对类似马蹄的足趾，所以你看到的不是什么泥潭，而是黑日之神在泥板上留下的手印。”
    手印？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
    “所以咱们脚下的大地，实际上就是那块儿泥板？”
    “对。”
    看着脚下名为泥板，实际上却是一整块暗紫色平原的巨大陆地，蛇夫董事叹声解释道：
    “现世的规则是极为特殊的，太过巨大的肉体很难在现世存在，但其它位面就不一样了，所以很多真神的体型都非常巨大。
    他们的身体巨大，留下的手印自然就大，并且对权能体悟越深的真神，在泥板上留下的手印也就越深……你干什么？”
    “刻印自我啊。”
    蹲下身的里昂反问道：
    “咱们已经暴露了，戮王会的真神用不了多久就会追过来，不得赶紧刻印自我，送你登上神位么？”
    “……”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刻印自我呢？
    这可是源神台最深处的本源泥板，是所有真神留存自我的地方！只要我开始刻印，用不了多久就会吸引到所有真神的注意！到时候不止戮王会，我和你恐怕会面对所有敌视清理局的真神的围剿！
    差点儿被里昂的话气笑了，看着主动趴了下来，把心口贴在了地面上的里昂，蛇夫董事忍不住吐槽道：
    “你知不知道……”
    “你刻你的就是了。”
    看着面板里仍旧在正常闪烁的徽章，彻底放下心的里昂打断了蛇夫董事的话，神情认真地承诺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就算来的不止戮王会，而是所有曾经留下掌印的真神一起到场，我也一样有办法应付一会儿，所以你刻你的就是了。”
    “……”
    行！反正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那我就再信你一次！
    看着里昂胸有成竹的模样，蛇夫董事不由得咬了咬牙，随即将自己的意志探了出来，主动沁入了里昂身下的地面当中。
    “嗡~”
    伴随着一道悦耳的轻鸣，莹白色的光芒微微亮起，原本无形无质的意志，在这一刻居然凝出了异常清晰的模样，从里昂的心口透出，朝着下方的地面印了过去。
    而于此同时，里昂身下原本坚硬的大地，也陡然柔软了下来，将他的身形往下陷了拳头深的一小截，直接无视了里昂胸前的衣物，将他的左半个胸口的形状结结实实地印了上去。
    “……”
    等等……就这么印吗？
    下意识地把上半身支起了一点儿后，看着暗紫色地面上小巧但清晰的（·），里昂的脑子不由得微微一懵，随即本能地想要稍微挪一下……起码换个不那么尴尬的部位。
    然而随着里昂的胸口不再紧贴地面，原本稳定输出的莹白意志不由得微微一晃，立刻变得混乱了不少，而里昂的心头也传来了蛇夫董事焦急的呼喝声。
    “你别乱动啊！弄断了就要重来了！”
    “……”
    行吧……
    在蛇夫董事的连番催促下，里昂只得把自己的左……头贴了回去，随即保持着日穿地心的姿势，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巨大的本源泥板上，继而学着蛇夫董事的操作，试探着将自己的意志稍微探出了一点儿。
    “轰！！！”
    伴随着比刚刚沉闷千百倍的轰鸣，里昂只觉得身下的地面猛然一空。
    此刻的他，像是一枚被烧得通红后扔进了雪地里的铁球一样，直接将身下坚硬的地面融成了液体，毫无阻滞地径自沉了下去，随后干脆利落地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小小泥坑。
    而与此同时，泥“板”上方悬挂于穹顶之上的漫天星斗，则像是一颗颗巨大的眼珠般眨动了起来，带着审视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了泥板之上的每一处地面……随后无比困惑地互相对视了起来。
    人呢？为什么没人？
    第991章 根源之间（上）
    不是……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在一众真神的意志被刻印行为惊动，正疑惑地到处寻找登神者的踪迹时，里昂已然踉跄着从柔软的地面中站起，一脸懵逼地四下张望了起来。
    本源泥板竟然并不是实心儿的，在那紫黑色的泥层下方居然别有洞天，无数造型奇异的怪异印痕，正像一颗颗色彩绚丽的彗星般，拖拽着长长的各色光焰，在这片巨大的地下空腔中往来穿梭。
    大量宛如植物叶脉一般的透明脉络，则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地下空腔的穹顶，每当附近有印痕带着尾焰扫过，脉络中便会有绚烂的光影跟着飞速流动，于无数管道状的脉络中往来穿梭。
    而当里昂两人仔细望去时，却无比惊异地发现，那些脉络之中流淌的光影，看似只是豆粒大小的一星光点儿，但实际上却无比的繁复细密，内中似乎蕴藏着极为庞杂的信息。
    即便无法用肉眼分辨其中的意义，但在看了一眼距离最近的莹白星点儿后，两人便如同被拖到了比幽邃圣所宏大无数倍的教堂之中一样，耳边响起了由数万万道的声音同时唱诵的重迭圣歌。
    这个星点儿……是完整的【公正】？！！！
    透过那与幽邃圣所系出同源，但又“广袤”了无数倍的气息，辨认出了这枚星点儿的含义后，里昂和他的心脏不由得齐齐抽搐了一下，随即不自觉地抬起头，满脸震撼地望向了空腔中无数穿梭往来的星点儿。
    如果这一颗莹白色的星点儿，就代表着【公正】权能本身的话，那上面其它透明脉络之中，正在涌动的星点儿又是什么？那些似乎比光点儿更加“高级”的印痕又是什么？
    “食神……”
    忍不住开口唤了里昂一声后，蛇夫董事有些呆滞地喃喃道：
    “咱们……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啊！”
    “确实……”
    目光飞快地在一枚又一枚星点儿中掠过，依次找到了【血液】、【恐惧】、【死亡】等等权能对应的星点儿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嘶了一声，心头涌现出了一股无比奇怪的既视感。
    虽然并不是横平竖直地排列，但那些叶脉纹理一般的透明脉络，确实像电路板一样，依照着某种奇怪但又精确的秩序紧密地排列着。
    而管道中一枚枚代表着对应权能的星点儿，则像是奔跑在电路走线上的电流信号一样，在沿着不同的电路走线往复奔走，并被那一个个奇怪的印痕“读取”并传递走。
    再加上在本源泥板上刻印自我，并留下手印的奇怪行为，简直就像是在录入个人信息，方便进行“指纹”识别一样！
    话说……如果我是个生在魔法世界里的人，只会用魔法阵和符文搓火球的话，那我头一次看见现代社会的电路板的时候，会不会就是现在这个感觉？
    “滋！”
    就在里昂陷入了奇怪的既视感中，开始琢磨这片巨大空腔到底代表着什么时，一道熟悉的刺耳噪音陡然响了起来。
    【靠着无与伦比的天赋，你登上了整整两百五十级“登神长阶”，并破坏了本源泥板对于真神的防御措施，进入了“3号根源之间”内部，你成功激活了隐藏异色徽章“窥探根源者（3号）”】
    【窥探根源者（3号）：在3号根源之间正常运转时进入其中，并通过观察过根源之间的运转，获得了一定理解的智慧生灵】
    【佩戴效果：3号根源之间内正在运转的权能，以及依附于3号根源之间的其它次级权能，在你的眼中将变得有迹可循】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超过70点时，本徽章将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直面根源者（3号），当前进度65.5/70。”
    自身浸染值达到80点，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洞悉根源者（3号）”当前进度65.5/80。；
    自身浸染值达到90点，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掌控根源者（3号）”当前进度65.5/9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窥探过根源运转的智慧生灵，60点浸染值级别的权能对你来说，已经不再是无法触摸的东西了】
    “……”

 我！清理员！ 第658节

    根源之间……还3号？
    听着这个带着具体编号的名字，望着上面那些电路板一样运转的无数权能，里昂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某种奇怪的压力。
    不管这个3号根源之间到底是什么，从这个带着编号的名字来看，它九成九都是“人造”的，至于所谓的源神台和本源泥板，不过是根源之间外层的“蒙皮”而已。
    那么……这个造出了根源之间的人或者族群是谁？他或者他们还活着么？
    而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那我现在进了他们创造出来的根源之间，又会不会被创造了根源之间的他们发现？对于进入了根源之间的人，他们又会是什么态度？
    “你的刻印什么情况了？”
    像是头一次面对异常物一样，心头产生了巨大的警惕和不安，确认这个3号根源之间内部只有自行运转的权能，并没有任何其它东西存在后，里昂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朝着还在愣神的蛇夫董事催促道：
    “你听我说，这地方不太对劲！那些印痕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如果你的刻印已经成功了的话，咱们最好赶紧走！”
    “没事的，你不用怕。”
    “？？？”
    “不是……”
    感受到了里昂的惊诧后，躲在他心脏里的蛇夫董事不由急忙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声音确实是我的！但这个话不是……”
    “是我说的。”
    和蛇夫董事的音色一模一样，但却带着清晰机械感的声音再次响起。
    在里昂走上登神长阶时开了绿灯，直接把他拉到了二百五十层，并且封了里昂一个二百五真神的“登神长阶”声线满是疲惫地道：
    “3号，欢迎复苏。”
    “？？？”
    “我说的就是你。”
    在里昂错愕的目光中，漫天光影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在他面前凝聚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抬手朝里昂的眉心指了指后，看不太清楚性别的人影声线低沉地道：
    “虽然好像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十几年，但既然能穿透本源泥板进来这里，那你一定是3号没错。”
    第992章 根源之间（下）
    “简单来说的话，你是我的族人……或者说我生前的族人。”
    等了一会儿没见里昂回答，光影状的“登神长阶”不由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台阶，只是用了它记录的声音而已，至于外面那层紫黑色的本源泥板，则是用来筛选你和其他人的，因为除开生来就能直面根源的我们，任何其它生灵对权能的领悟都有着固定的上限。
    比如你理解之中的柱神，柱神的极限就是单项权能五十级登神长阶，在单项权能中一旦超过了五十级，对应的权能就会被转化成真理，再也无法将第二项权能推至五十级，并且上限最多就是九十九级。
    而我们则不一样，我们生来就能直面根源，并不会受到这种限制……你虽然取了个巧，从那个人类和柱神心脏里混了五十九级，但你本身依旧能够在登神长阶上走出百级以上，所以你一定是我的族人没错！”
    “……”
    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听完模糊光影信誓旦旦的判断后，里昂不由得试探着开口道：
    “所以……上面那层泥板的厚度，差不多相当于‘一百级’登神长阶，只有超过一百级的人才能下来？”
    “对，不过不是超过一百级的人才能下来，而是只有我们才可能超过一百级。”
    出言纠正了里昂的说法后，“登神长阶”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有些不情愿地回答道：
    “最起码大部分时候应该是这样的。”
    大部分时候？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出言询问道：
    “意思是还有例外？”
    “算是吧……”
    清晰地露出了有些难绷的神色后，“登神长阶”神情无奈地开口道：
    “差不多五六千年前吧，有个人类弄死了不止一头柱神，然后硬顶着一群真神的围攻，用和你差不多的方法突破了本源泥板的筛选层，闯进这里把我惊醒过一次。
    我当时差点儿就把他认成了你，但好在他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好几千年，我觉得不对之后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他取了巧，就把他从这里赶出去了。”
    “……”
    几千年前……弄死了不止一头柱神……还能顶着一群真神的围攻闯进源神台……
    那他妈不就是三代老头儿么？
    脑袋里浮现出了方脑壳老头儿猥琐的身影后，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两下。
    怪不得他特么强得那么离谱，原来是同样“窥探”过根源之间……不！应该是因为他强得离谱，所以才能闯进来看到根源之间，而他神秘兮兮地想要藏起来的秘密，多半也和这个什么根源之间有关。
    “总之虽然出过一次乌龙，但你肯定是没问题的！”
    微微提振了一下精神后，用着“登神长阶”声调的人影望着里昂，满眼笃定地道：
    “就算刨除那颗柱神之心和那个不太聪明的人类，你单靠自己也能在登神长阶上走出两百级，所以虽然时间上出了点儿岔子，但从你的天赋和你做的事情来看，你肯定是3号没错！”
    时间上出了点儿岔子……从我和我做的事情……
    听到这里时，里昂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福至心灵般地询问道：
    “你能不能说一下，我做的事情具体指的是……”
    “当然是统治整个3号位面！”
    似乎能够看透里昂的过去未来一样，在满眼欣赏地看了里昂一眼后，模糊人影微笑着道：
    “虽然混入了其它种族的血脉，但天生能够直面根源，一眼望穿本质的我们，生来就该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自然会本能地想要统治一切。”
    “？！！”
    在里昂陡然紧缩的瞳孔中，模糊人影微带讶异地评价道：
    “3号，我刚看了你的过去，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先试着统治一个人类王国，进而统治整个人类，然后再将触手伸进清理局和其它种族，最后一统整个现世来着，但你居然反过来先控制了清理局。
    嗯……仔细想想的话，这么干反倒更快一些，不管是从下而上统治现世，还是直接抓牢那个叫清理局的人类组织，然后从上而下的统治现世，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3号？你怎么不说话？”
    “……”
    因为我在为我弟弟的身份感到震惊……
    回想起从小就立下“大志”，一直在奔着统一全世界努力的威廉，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默默地把【表演大师】切换了出来，压制住了自己不停地抽搐的面部肌肉。
    从上小学时候就惦记着统一世界，看事情总是能一眼直奔本质，再加上那个所谓的十几年的误差……这种吊孩子绝逼不会有第二个了，现在我踏马有九成的把握，你在等的那个3号不是我而是威廉！
    所以你这次绝对又等错人了，根本就不是什么时间方面出了误差，导致“3号”早来了十几年，而是你等的那个将会统治人类的3号，现在正蹲在我家里憋暑假作业，憋不出来的话没准儿还得挨揍……
    这可真是……安娜那一张照片总共搓过来三个人，结果一个是身上带着挂的穿越客，一个是疑似不明种族的威廉大弟，全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话说玫兰妮不会也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来路吧？
    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检查下两个小混蛋后，里昂摸了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的“心脏”，随即开足了演技，一脸迷茫地追问道：
    “但如果我是你的族人，那我为什么没有自己的记忆？”
    “你和我一样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本来也不该有什么记忆……算了来不及说了。”
    强打精神和里昂唠了几句后，模糊光影便开始闪烁了起来，声线满是懊恼地道：
    “我本来应该还有时间跟你好好解释解释的，但当年误闯进来那个脑袋方方的人类，不仅把我从沉眠里惊醒，还把我剩下的时间都耗没了。
    唉……3号，我剩下的这点儿时间，已经来不及把前因后果和你讲清楚了，具体的其它东西你自己去找别人问吧！”
    “找谁？去哪儿？”
    “去你知道的那个旧土，找……”
    “找谁？”
    “……”
    “？”
    “滋~”
    “？？？”
    看着像老电视上的雪点儿一样，滋啦了两下后当场黑掉，彻底消失不见的模糊光影，里昂不由得有些麻了。
    不是……你踏马有功夫讲这么多有的没的，结果最关键的去找谁你不说完？
    第993章 交易
    “要不……咱们还是去抓血发姬吧！”
    带着一众戮王会的真神，将悬于星河之中的本源泥板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是没能找到食神的踪迹后，鸫鸦摸了摸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不知道为什么，一来这儿之后，我这心就慌得厉害，总感觉再呆下去的话好像要出事儿……”
    “？！”
    听到鸫鸦的话后，一众真神顿时不由得齐齐抖了一下。
    如果放在之前的话，鸫鸦说他感觉情况不太对，那大家可能当他怕食神怕得脑子坏了，可鸫鸦已经正确了这么多次，再继续无视他的意见，那就不是他脑子有问题，而是所有人的脑子都出问题了。
    尤其是现在食神又下落不明，大家明明亲眼看他从登神长阶上摔下去，所以食神肯定在本源泥板附近没错，可现在偏偏又不见人影……
    “再等等吧！”
    眼见一众真神似乎想要退缩，沉默了一路的白蛇攥了攥拳头，随即咬牙站了出来，面色死白地道：
    “我反正不想跟被鹰堵在笼里的鸽子一样，每天在现世担惊受怕东躲西藏，既要担心清理局的清剿，又得担心食神闯进来大杀特杀……愿意去找血发姬的就去，但我一定要留下！”
    “……”
    也对……
    看着执意要留下的白蛇，一众真神不由得面面相觑，隐约觉得他说得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清理员！ 第659节

    鸫鸦那个“上策”虽然可行性极高，但结果只是对他自己来说很不错，对除了他之外的其它真神来说，被清理局和食神两头堵的生活，听起来就带着点儿生不如死的味道，那还不如留下来赌一把呢！
    “不！不对！”
    伴随着一阵清晰可闻的咚咚声，站在最前方的鸫鸦神色一变，忙乱地捂住心口往后退了几步，随即面无人色地道：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
    在一众真神被吓了一大跳的神情中，鸫鸦神情慌乱地道：
    “刚刚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隔绝了食神，暂时屏蔽了我的真理！现在他要回来了！他带着比原来更大的灾难回来了！我……不行！我得撤了！我得撤了！”
    “你等等！”
    眼见鸫鸦似乎真的准备脚底抹油，白蛇连忙伸手扯住了他。
    “你走可以！但蛇夫的名字你得……”
    “给你！还给你！”
    甩了两下没挣开白蛇的手，鸫鸦用力跺了跺脚后，只得从怀里取出一团光球，动作异常粗暴地按到了白蛇嘴里，随即在自己鼓点儿般密集的心跳声中嘶声道：
    “我可能判断错了！根本没有什么三个办法！除了去绑血发姬之外，其它两个办法都是死路……你放开！放手啊！”
    这么夸张？！
    听到鸫鸦紧张得声音都变了的叫嚷声，一众真神们的神色顿时不由得一变再变。
    再被食神枪毙了一轮之后，戮王会这次到场的真神还剩下六十几人，算上察觉到源神台异状后，主动赶过来探查的其它真神，此刻本源泥板里的真神总数已然破百。
    而食神再强也只是一个人，难道上百名真神都拿食神没有办法？甚至于……还会死路一条？
    “鸫鸦阁下……您确定吗？”
    衡量了一下两边的情况后，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为什么会是死路一条，戴着山猪面具的真神迟疑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咱们这次都没准备动手，只是想来跟食神谈判的啊……现在本源泥板上已经来了一百多名真神，而且还不断有新的真神赶到，有这么多真神在场，难道只是跟他谈个判都会有危险？”
    “谈判？你们要跟我谈什么？”
    “当然是……妈呀！”
    听到身后响起的疑惑的询问声，山猪真神刚想回答，却猛地反应了过来不对，嚎了一嗓子后拔腿就跑，结果终究还是启动慢了，被人一把搂住脖子拖了回来。
    在一众真神惊惧交加的目光中，望着上方摘下面具后露出本来面孔的食神，喉结差点儿被勒碎的山猪真神，不由得涕泗横流地呼号道：
    “食食食食食……”
    “食不食油饼？”
    随口玩儿了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烂梗后，被3号根源之间扔出来的里昂手上加了把力气，把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的山猪真神往上提了提，随即环视本源泥板上的一众真神，再次开口询问道：
    “说啊，你们想跟我谈什么？”
    “……”
    “食神！”
    看着被里昂勒住脖子，吓得连哆嗦都不敢哆嗦一下的山猪真神，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用力抱紧了鸫鸦的腰，随即满面怒意地喝道：
    “你最好赶紧放开他！”
    “？”
    看着突然出言“威胁”自己的白蛇，里昂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抬手指向被白蛇死死锁住的鸫鸦，满眼不解地道：
    “我不放的话会怎么样？难道你要跟我一起撕票，把他也勒死？”
    “食神！你不要太猖狂！”
    看着里昂带起【血液】、【死亡】、【恐惧】三个“五十级”权能，正在慢慢朝山猪真神脑袋上按去的手掌，白蛇怒声喝止道：
    “蛇夫董事和你是一伙儿的对不对？他在【律书】上签的名字就在我手里！现在我只要把他的名字捏碎，那他必死无疑！而只要他一死，你的谋划就会彻底落空！”
    我的谋划……是指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然后再重新续上守望宫？
    “食神！我们要和你谈个交易！”
    见到里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没有直接靠着强度碾压的权能将山猪真神直接磨死，白蛇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
    四肢像四条白磷大蟒一样，死死地缠住怀里发抖的鸫鸦，确定他就算跑路也甩不掉自己后，白蛇硬着头皮厉声道：
    “你想复活东卡莱文王国死掉的那一亿两千万人，就一定离不开蛇夫董事，而他的命现在掌握在我……我们手里！”
    偷着把代表蛇夫董事名字的光球往肚子深处咽了咽后，白蛇掀开自己的面具，吐出了另一枚光球，随即开口解释道：
    “这是【律书】的一页，上面已经签好了我们的条件，只要你放弃成为真神并退出源神台，承诺不再觊觎永恒的寿命，那我们就把蛇夫董事的名字还给你！
    而如果你坚持要染指本源泥板的话，那我们就会先捏死蛇夫董事，断绝你的计划，然后再不惜一切代价，彻底把你留在这里！你选吧！”
    第994章 还得是
    明白了。
    看着呼啦啦围住了自己，满脸杀气地望过来的一众真神，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看来自己在这些真神心中的“地位”，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重得多，眼下自己进入源神台深处，似乎即将获得永恒的寿命，他们就彻底坐不住了。
    所以自己要么签【律书】退出去，承诺永久放弃登临神位，要么就得跟这一百多头真神，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活下来才能从这里走出去……这……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儿？
    在一众真神紧张的神情中，里昂抬手接住了白蛇丢过去的光球，伸手仔细摩挲了两下，随即……顺手揣进了兜里。
    “这东西有点儿意思，居然在源神台里也能生效……不过我还是先不签了。”
    “？？？”
    “比起你们提出的交易，我其实还有个更好的提议。”
    伸手在山猪真神的面具上摸了摸，隐约抓住了少许他逸散出来的权能后，里昂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与其惦记着和我做交易，你们倒不如先收好蛇夫董事的名字，然后再挨个儿报一下自己的名字。”
    “？？？”
    报名字？这算什么提议？
    一众真神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白蛇面具男则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样比较方便甄别。”
    刚知道自己弟弟可能是什么奇怪的隐藏种族，望着想要用东卡莱文王国威胁自己的众神，心情不大美丽的里昂，直接满含恶意地主动挑衅道：
    “你们报了名字之后，我立刻就能知道哪个是可以杀的，哪个是留着还有用的，明白了吗？”
    “？！！！”
    在一众真神惊怒交加的目光中，里昂伸手在山猪真神的脑门儿上虚空薅了一下，竟然在它的惨叫声中，徒手把山猪真神的部分权能拽出了身体。
    “比如这个……嗯……畜牧与疫病之神对吧？”
    面对蠢蠢欲动的一众真神，里昂这次并没有激活【酒中仙】，而是选择激活了【窥探根源者3号】，这枚新得的异色徽章则微微闪烁，为里昂的眼眸镀上了一层轻而薄的彩光。
    看了看自己从山猪真神身体里拽出来的【畜牧】权能后，里昂同样镀上了彩光的右手微微一绕，直接拉着丝带一般有了实质的【畜牧】权能，在山猪真神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儿，随后用力勒紧……
    “嗬？！嗬！！”
    没有直面过根源的山猪真神，并不能直接看到权能的实体，但部分权能遭到剥夺的空虚，以及脖子上正在传来的强烈束缚感，仍旧让他本能地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伸手在脖颈上虚空抓挠了两下，但却并没有触碰到任何实体，被死亡带来的阴影彻底攫住心灵的山猪真神，反而成功冲破了对食神的恐惧，直接催动自己剩下的【疫病】权能，两眼通红地嘶吼着扑了过来。
    “别乱动！”
    开口警告了一句后，里昂抬起同样镀上“根源之色”的左手，一把扯住了灰霾般的【疫病】权能，连带着将扑过来的山猪真神拉倒在地，一把按进了脚下的泥坑里。
    像是按压挣扎的牲畜一样，按住了满眼绝望的山猪真神后，里昂的手指灵巧地虚空缠系了两下，用只有他能够看见的“绿色丝带”，将山猪真神和【疫病】权能一并缠起，并在末端牢牢地系了个死结。
    行了……第一个！
    在一众真神的围观下，干脆利落地捆好了第一头猎物后，里昂从暗金色的泥坑里站了起来，环顾满眼错愕的其它真神，有些奇怪地询问道：
    “这头山猪的人缘很差吗？你们就看着它被我抓？没人想来救它？”
    我们……他……你……你这不是……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被白蛇死死缠住的鸫鸦尖叫了一声，随即直接扛起盘在身上的白蛇扭头就跑。
    而其它真神虽然比他稍慢一些，但在鸫鸦率先“启动”之后，近乎八成的真神直接齐刷刷地扭转身体，甚至连喊都不敢喊一声，直接紧闭着嘴巴面无人色地四散而逃，原本紧密的包围圈儿瞬间溃散！
    虽然由于没有进入过根源之间，一众真神并不能直视并触碰权能，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隐约感知到权能的存在还是做得到的。
    而里昂刚才那奇怪的一抽一缠，即便看起来只是在凭空瞎比划，但配合着山猪真神的遭遇，以及他身上陡然折了大半的权能强度，所有真神便立刻明白了过来……畜牧与疫病之神的权能，居然被人徒手抽走了！
    鸫鸦刚才说的完全正确！这回来多少人都是个死啊！
    和其它凭借本能选择逃跑的真神不同，到场的真神之中资格较老，过去经历过“三代局长之灾”的那部分真神，在里昂的眼眸泛起彩光的时候，心脏就已经一步蹦到了嗓子眼儿。
    而在里昂抽出了畜牧与疫病之神的权能，像是捆牲口一样把它捆了起来的时候，这部分真神更是瞬间心胆俱裂，只恨自己不是已经被干掉的速度之神，不能一步跨出千里万里，直接逃入星界再不回来。
    这种眼睛和手掌镀上一层彩光，然后徒手抽出真神权能的手段，在他们的记忆里只出现过一次，那就是清理局的第三代局长！
    曾经强行闯入源神台坚持了一周，并最终被打退的清理局三代局长，只差一点儿就死在了众神的围杀之中，但他回去养了几年伤之后，就离奇地获得了这种徒手抽权能的诡异手段。
    而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实力就彻底飙升到了另一个层级，除开掌握了真理的几名柱神之外，不管多少真神在他面前都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不动用权能的话还好，但只要有真神想要在他面前动用权能，那泛着斑斓彩光的手掌只需隔空一扯，被抓住的真神立刻就会失去所有抵抗能力，甚至直接被扯光权能，从永生不死的真神重新化为凡人。
    即便是柱神们的真理，在那双手面前也不再是无可违逆的规则，三代局长甚至在遭到乌有之述偷袭，已经被关进了【睡前故事】的情况下，仍旧能够凭借双手撕开真理，强行从里面跑出来。
    而连柱神的真理都只能稍微阻拦片刻，那么在这双诡异的彩色手掌面前，柱神以下的存在能做的自然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马上逃！
    第995章 青椒
    不是？怎么一下子都跑了？

 我！清理员！ 第660节

    看着突然解除包围，莫名其妙地开始四下逃窜的一众真神，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皱起了眉。
    咱们不是都说好了来送……来一场你们死我活的死斗吗？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这可真是……算了，问题不大。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泛着彩光的眼睛微微眨了眨，覆在他虹膜上那层斑斓多彩的根源之色，亦跟着微微闪烁了两下，随即清晰地标记出了数十条，正在飞速向远处延伸的暗色丝带。
    可以的，下到3号根源之间之后，虽然被强行谜语人了一把，但弄到的这个新徽章的效果，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实用。
    透过镀在自己虹膜上的根源之色，清晰地见到了向众神蔓延而去的恐惧权能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伸手抓住了其中一条，用力往回一扯。
    “啊呀！！！”
    随着里昂的动作，一名并不属于戮王会，只是感觉到有人在刻印自我，跟过来“凑热闹”的女性真神，突然不自觉地尖叫了一声，随即整个人倒飞而回，噗通一声摔进了一处泥坑当中。
    “？！！”
    跑得那么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神！
    像是钓鱼佬收绳子一样，里昂拉着恐惧权能形成的“绳索”，把摔进暗蓝色泥坑里的真神拖了出来，随即两手交替扯动，仅仅几秒钟不到，就把已经逃出了老远的她扯回了身边。
    “食食食食食……”
    “食个好神……额……我是说，你是个好神。”
    伸手在瑟瑟发抖的女神头顶抓了一把，扯出了两条色泽清透、并且透着阵阵异香的权能后，里昂的神情顿时和善了不少。
    “放心吧，你虽然没啥用，但看着也没啥危害，我现在不会动你的。”
    检查了一下女神的权能，发现确实只是【】与【盛夏】这种无害的东西，里昂便收回了掐住她脖子的另一只手，改为拎着两条权能在她双手上绕了一圈儿，随即用力系了个死扣。
    “不过也不能断定你就没干过坏事儿，你个与盛夏之神跑那么快，实在是有点儿可疑，所以你还是先呆着吧，等我带你回去之后查查再说。”
    把“绳索”的另一端套在自己胳膊上，确认栓死了与盛夏之神后，里昂便改换了目标，扯住另一根恐惧权能形成的链子，把另一名对自己满心恐惧的真神扯了回来。
    “救命！救命！”
    嗯……你确实得喊救命，不过喊也没用。
    扯出第二名真神的权能检查了一下，发现是满溢着苦难的【饥荒】权能后，里昂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随即伸出覆着根源之色的右手，毫不犹豫地搭上了第二名真神的脖子。
    这玩意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不如直接弄死算了，顺便迭一下【诸神屠戮者】的层数。虽然大部分真神面对自己时，已经早就没有什么威胁了，但能迭一点儿是一点儿，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咔嚓！”
    “妈呀！！！”
    看着脖子陡然一歪，随后【饥荒】权能瞬间溃散，死得不能再死的第二名真神，惊魂未定的女真神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随即本能地想要往远处跑。
    奈何她的【】与【盛夏】两项权能的另一端，还牢牢地拴在里昂的胳膊上，女真神才刚跑出没两步，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空虚，不受控制地一头扑倒在地。
    “我建议你最好别跑。”
    瞥了眼十米外一头抢倒的女真神后，已经开始往回拽第三头真神的里昂，抽了个空回头警告道：
    “你两项权能的另一端都拴在我身上，你跑得越远被拽出来的权能就越多，再跑下去就会被直接拽成普通人，所以到底要不要继续跑你自己决定，我不拦着。”
    “我……我……”
    “你先往旁边让让，蹭到我绳子了。”
    扯回抖得跟小鸡崽似的第三名真神，发现居然是【工艺】与【匠人】两项权能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即干脆利落地把人捆了个结实，和戴着山猪面具的【畜牧】与【疫病】之神堆在了一起。
    挺好，算上最开始那头山猪，自己目前只抓了四头真神，居然就有两个是用得上的，如果剩下其它真神的“比例”也是这样就好了，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残忍的人……嗯……这个得弄死。
    抽出第四名真神的权能检查了一下，发现是个凶戾嗜杀恶神后，里昂面色微带不悦地伸出手，抽权能、扭脖子、逮灵魂、扔尸体一条龙，把她和上一个被干掉的饥荒之神摆到了一块儿。
    而在快速处理了五名真神，确定好了初步的分辨流程后，里昂的工作效率立刻有了巨大的提升。
    谋杀……右边这堆儿。
    “咔嚓！”
    欺诈……右边。
    “咔嚓！”
    荒芜……右。
    “咔嚓！”
    律法……这个得留着，捆好捆好。
    贵族之神？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好直接弄死，先拴着带回去看看吧。
    在一众真神绝望至极的目光下，食神仿佛成了幽暗巢穴之中的蛛母，只要每次抬手一拽，就必定有一名满脸绝望的真神，尖叫着被无形的丝线强行拖拽回去，
    紧接着，那些被扯回去的真神，便会被食神翻出权能挨个儿检查，有用的还能被捆好拴起来，没用的直接脖子右拧，死不瞑目地被扔到一边，和饥荒之神、谋杀之神堆成一堆……
    简直就像挑食的小孩子，在从餐盘里往外扒拉青椒一样！他到底把我们当什么了？！！
    跑不了，根本跑不了！
    看着被食神随手扒拉到一边的，那堆死不瞑目地歪着脖子的“青椒”们，剩下的众神彻底明白了过来，只要无法抹掉心底对食神的恐惧，哪怕逃到另一个位面也会被他拽回来杀掉。
    面对这令人绝望的现状，已经无路可逃的一众真神中，反而有一部分被激发了凶性，直接停住奔逃的脚步，满眼狞恶地回首咆哮道：
    “食神！你不要太过分！”
    “别跑了！大家一起上啊！”
    “干他！不要怕！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我们全干掉！”
    第996章 最后的底牌
    大家一起上？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能把咱们全干掉？
    看着那些被激发了凶性后，扭头朝食神扑去的愣头青们的背影，经历过数千年前的“三代之灾”，真正懂行的老牌真神，简直都快要哭出来了。
    问题是他真能啊！
    当初围攻清理局第三代局长那批傻子，也跟你们是一个想法，甚至嘴里喊的话都差不多，你们要不要猜猜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白蛇！！！”
    透过【昂灾回避】的不断提醒，感觉里昂的手掌距离那根拴着自己的【恐惧】越来越近了，鸫鸦不由得拼命尖叫道：
    “蛇夫的名字！你把蛇夫的名字拿出来！赶紧逼他放手！”
    啊对！蛇夫！还有蛇夫！
    “食神！”
    听到鸫鸦的话后，整个人都僵住了的白蛇猛然一抖，连忙吐出了代表蛇夫董事名字的光球，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你看这是什么！只要我捏碎它，你就……”
    “你随便。”
    抽出扑过来的毒杀之神的权能，一脚踢断了它的脖子，把人踹到了右手边的尸堆上后，里昂连看都不朝他那边看一眼，直接拽起了下一头真神。
    “想捏就捏，我不在乎。”
    “？！！”
    “蠢啊！他骗你的！”
    眼见白蛇面色一白，眼中浮现出了一抹绝望之色，鸫鸦不由得咬牙伸手，噼里啪啦地连抽了他十几个大嘴巴子，随即怒声叱骂道：
    “没有人比我更懂食神！他不可能不在乎东卡莱文王国那一亿多人！这个东西绝对是他的软肋！”
    “这个我倒是认，我确实想要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
    再次拽回来一头真神，一巴掌捏死后，里昂抽空瞥了一眼，随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不过我在乎的只是那些人，并不包括蛇夫董事的命。”
    “你胡扯！”
    鸫鸦尖声道：
    “你想要复活他们，就必须通过蛇夫董事！如果我们杀了他……”
    “那我就先你们一步，提前把蛇夫董事干掉！”
    “？！！！”
    在鸫鸦两人懵逼的目光中，里昂一脸淡漠地解释道：
    “如果你们关注过最近在死界成立的地府分局，那你们就应该知道，在打下了整个死界之后，我们清理局已经有了复活死者的能力。
    如果蛇夫董事被你们借用【律书】杀死，那他确实不可能再被复活，但如果杀死他的不是你们而是我，那想复活他可就容易得多了。”
    “……”
    “所以懂了吗？你们自以为拿住了我的软肋，但实际上，你们的威胁其实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成立！”
    仗着对方不知道蛇夫董事和自己的心脏合一，暂时无法被拆分出来的情报，并不能提前干掉蛇夫董事的里昂，装模作样地在一众【恐惧】中挑选了一下，伸手抓住了属于白蛇的那条，随即嘴角微微上翘。
    “来吧，到你了~”
    “？！！！”
    感受到自己浑身猛然一滞，在一股不可违逆的巨力的拉拽下猛然倒飞，白蛇面具男不由得绝望地尖叫了一声……随即把鸫鸦捆着一并拽了回去。
    你踏马？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发现白蛇居然真的宁死都不撒手，鸫鸦不由得一咬牙，把自己身上的【昂灾回避】真理分薄了一层，连带着把白蛇也一并包了进来。
    “嗯？”
    发现拴在白蛇身上的【恐惧】权能微微一松，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诧异地朝着绑死在一起的两神望了过去。
    在根源之色展现出来的世界中，鸫鸦身周环绕着的透明气息，向着白蛇的身上流动了一部分，像是透明的玻璃隔层一般，直接把两人一起包在了里面。
    而在被那股高于“权能”的存在笼罩后，自己拴在白蛇身上的恐惧权能虽然没有断掉，但却仿佛用沾满油脂的手掌去搓玻璃一样，无论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从上面滑开。
    这就是那个【昂灾回避】么？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鸫鸦，把它的气息牢牢记住后，之前一直停留在原地不动的里昂，立刻主动迈开步子，朝着被【恐惧】拽住的两神追了过去。
    “啊呀！！！”
    “权能！我的权能！”

 我！清理员！ 第661节

    “别拉！别拉了！我的权能要被抽走了！”
    哦对，差点儿把他们忘了。
    回头看了眼被拴在自己身上的七八名真神，里昂手臂一挽，拉住拴在他们身上的【恐惧】权能，把这些无害也没用的真神全扯了起来，在腰上缠了一圈儿，接着再次朝着满眼惊恐的鸫鸦和白蛇追了过去。
    而随着他在本源泥板上跑了起来，被拴住的七八名真神顿时像风筝一样，直接被拖拽着飘扬而起，面无人色地在空中飞舞了起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看着里昂身后尖叫着飘了起来的那些风筝，恐惧得无以复加的鸫鸦，不由得同风筝们一起尖叫了起来，随即一边顶膝猛踹死缠不放的白蛇，一边语无伦次地尖叫道：
    “你走啊！你再过来我就……蛇夫……不是！血发姬！血发姬在我手里！”
    局长？
    里昂闻言不由得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再次追了过去。
    “骗谁呢？”
    “没有！我没骗你！”
    见自己的话似乎成功阻挡了里昂一瞬间，鸫鸦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反过来搂住了白蛇的脑袋，尖声威胁道：
    “我们虽然还没抓住血发姬，但我知道她在哪儿！只要我们重新封锁源神台，禁止所有人出入，那她就得永远留在这里！”
    “……”
    看着面色微微一变的里昂，白蛇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搂紧怀里的鸫鸦，跟着出言威胁道：
    “食神，我们已经猜到了你的计划！现在血发姬就是西卡莱文王国最后的血脉，只要我们封锁源神台不放她回去，那守望宫就等于被破了！”
    “……”
    这还真是个问题……
    听完鸫鸦和白蛇的威胁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停住了脚步，蹙眉思索了起来。
    而见他居然真的不再追自己了，白蛇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了一抹狂喜之色，随即锁紧鸫鸦的脖子，扭头朝着里昂高声喊道：
    “这就对了！你再追着我们不放的话，就算能够把我们俩干掉，但从此所有真神都能任意进出现世！这个后果是你们清理局绝对接受不了的！你只能……”
    “我只能下死手了。”
    “？！！！”
    两只胳膊在身边猛力搅了一下，把剩下六十多条【恐惧】权能全部揽住后，里昂两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在一众真神惊恐的目光中猛力一拽，六十几个身影齐齐倒飞！
    “守望宫续不上的话，你们肯定要去现世捣乱……干脆全都留在这儿吧！”
    第997章 我不极端
    ？！！！
    不是……你这思路不对吧？
    感受着食神身上陡然膨胀开来，甚至隐隐摸到了【杀戮】权能门槛的浓重杀气，被强扯了回去的六十多名真神，本就濒临崩溃的心态顿时彻底被干碎了。
    而亲口造成了这一切的白蛇，更是满眼难以置信地尖声道：
    “你到底听没听懂我在说什么？我们能……”
    “你们能封锁源神台，把局长留在这里让她回不去现世，导致守望宫再也无法阻止真神出入。”
    右手攥住三十几条卷成一束的【恐惧】权能，里昂一边猛力把真神们往回扯，一边随口回答道：
    “而我认为守望宫破了之后，你们肯定会去现世捣乱，所以不如现在把你们全干掉……怎么？我的逻辑有问题吗？”
    还有问题……吗？问题太大了好吧！
    看着一众被拽回去的真神，白蛇忍不住高声道：
    “你就算把我们全干掉，也阻止不了真神进入现世！除了我们之外其它的真神多得是！”
    “我去抓不就得了？”
    “？？？”
    “不是……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看着一脸随意的里昂，白蛇不由得再次提醒道：
    “真神并不止有我们这些！除开我们之外，还有深渊百狱的魔神、天堂山那些被污染的疯天使，居住在圣灵界的真神，还有不定时会从星界流窜来的外神，你……”
    “我说，我去抓不就得了？”
    “？？？”
    在一众真神懵逼的目光中，里昂瞥了眼存放着蛇夫董事名字的光球，随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圣灵界、梦界、月背、兽园、无序四碎界……围绕着现世存在的位面四大九小，一共只有十三个，而我今年不到二十岁，起码还能活一百三十年，完全有时间一个一个抓过去。
    嗯……按最差的情况来推算的话，只要每十年抓空一个位面的真神，到我死前也足够把所有真神都清空了……所以守望宫什么的其实根本就无所谓，我直接把你们都抓绝了，也就用不着什么守望宫了。”
    “？！？！”
    听着里昂一脸“理所当然”地讲出来的可怕发言，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飞快地蔓延开来，六十多名被抓住的真神不由得瞬间失语，甚至连惊恐的尖叫都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如果这些话换成别人来说，那自然只是疯子的呓语，但这些令神头皮发麻的疯话，从食神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是不是认真的……因为他真的能做到！
    看着本源泥板上摔得浑身是泥，无论怎么拼命挣扎，都在一点儿一点儿被往回扯的众神，白蛇不由得垂下手臂，满眼无力地道：
    “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终究还是需要真神，你不能这么极端……”
    “我不极端啊。”
    感受着由于众神意志的崩溃，正在逐渐变强的【心湖】权能，里昂不由得咧了咧嘴角，朝着身后被捆住的“可利用”真神们努了努嘴。
    “在动手之前，我不是已经把可能有用的真神都留下来了吗？况且死的是真神又不是权能，万一真杀错了的话，我找人再补上不就得了？”
    “但……但那也会有伤亡的！”
    看着油盐不进的里昂，几乎彻底绝望了的白蛇，抱着最后的希望劝说道：
    “十三位面那么大，就算以你的实力，想要抓空真神也要上百……最少几十年的时间，这期间现世没了守望宫的庇佑，一定会出现大量伤亡，所以你完全可以先妥协一下……”
    “没兴趣。”
    力气更大的右手努力回挽，将三十多名真神拽到了近处后，里昂挑了几个离得最近的真神，各自辨认了一下的权能后，随即额头镀上了一层灰芒，直接一个头锤砸了过去。
    下一刻，灰雾弥漫。
    仅次于柱神真理的【死亡】权能轰然爆开，配合着【我才是死亡的尽头】的必死效果，被锁定的五名真神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送入了安宁的永眠。
    “弱的时候我跟人家妥协，现在我变强了还跟你妥协，那我不是白变强了？”
    “……”
    ……
    差不多了。
    感受着由于自己表现出来的决绝，周围彻底走向了崩溃的一座座心湖，里昂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随即借助【心湖】权能抽取的力量，瞬间将【伪幻】权能催动到了极限。
    伴随着一阵无人能够发现的隐秘波动，两手各挽着近三十名真神的“里昂”微微一虚，维持着原本的姿势，眸光冷漠地扫视着周围被拉扯过来的真神，似乎在辨认着下一个可以被杀死的目标。
    而与此同时，一道更加真实的影子却从“里昂”身后透了出来，脚步轻盈地朝着白蛇和鸫鸦的方向摸了过去。
    蛇夫董事自然是不可能放弃的，毕竟东卡莱文王国的一亿两千万国民，还要指望他才能复苏，同理，源神台也同样不能被封住。
    未来自己开始大肆抓捕真神的时候，一定会遭到真神们无比激烈的反扑，如果没有能够隔绝真神“入境”的守望宫保护，现世必定会出现海量的伤亡。
    所以鸫鸦的两次威胁，其实已经找对了方向，这两件事都是自己的软肋。
    不过“谈判”的要点，本来就是隐藏自己的意图，然后不断向对手展现自己的“伤害”意愿，以及最重要的伤害能力，以便彻底摧毁对手对于自身底牌的信任。
    如果自己表现得太过在乎，必定会立刻遭到白蛇的和鸫鸦的拿捏，只能在条件上不断退让，甚至被得寸进尺，出让更多本可以避免的利益。
    但自己展现的态度足够强硬，表现得足够不屑一顾，那么白蛇和鸫鸦反而不会立刻动手，给自己留出动手强夺的机会……就比如现在！
    “不对！”
    靠着针对性极强的真理，隐约间察觉到了有什么在靠近，一直觉得里昂的表现有些奇怪的鸫鸦立刻反应了过来，尖叫着开始拼命后撤。
    然而在他出声之前，借助强化后的【伪幻】潜行过来的里昂，已经伸出两只镀满根源之色的手掌，暴力撕裂了【昂灾回避】布下的重重阻碍，掐住白蛇的脖子狠命一扭！
    第998章 昨日居
    成功了！
    干脆利落地一把掐死了白蛇，把装有蛇夫董事名字的光球抢了回来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被骗了！！
    看着紧绷着脸出现在自己面前，伸手捞住了蛇夫董事名字的里昂，白蛇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悔恨之色。
    能跑了！！！
    感受着由于白蛇被食神干掉，四肢和腰上陡然一松的束缚，被缠得动弹不得的鸫鸦，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呼……”
    “艹……”
    “哈！！！”
    放松的吐气声、不甘的咒骂声、惊喜的欢呼声同时响起，而在这怪异的“合唱”声中，刚刚还凑在一起的两神一人瞬间分开。
    一个回手猛捞，拽住了数十条松脱的【恐惧】权能；一个脖子右拧，干脆利落地去死界报道；最后一个则气息猛涨，将【昂灾回避】驱动到了极限，随后如同鱼雷般被斥力弹开，砰地一声消失在了星空之中。
    “……”
    啧……真是滑不留手……
    朝着鸫鸦远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后，里昂不由得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蛇夫的话，刚才应该先扭断它的脖子才对……这个能够猜到自己软肋，还能强行回避自己的柱神，当真不是一般的滑溜。
    虽然自己在仓促之间，还是伸手抓了它一把，但即便是镀上了根源之色的手掌，在撕破了那层油滑的【昂灾回避】之后，力道也已经快被消耗一空了，根本造不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

 我！清理员！ 第662节

    而它虽然也和其他真神一样【恐惧】自己，但却能用那个叫【昂灾回避】的真理，强行回避掉自己释放的【恐惧】权能，真的不是一般的难搞……
    不过算啦，跑了就跑了吧，反正这次的收获已经够大了。
    在众神绝望的目光中，里昂拎着死不瞑目的白蛇走了回来，把它的尸体扔到了素材堆里，垒在了谋杀之神上边儿，随即再次扯过一头真神，伸出覆着彩芒的手掌，抓上了他的脑门儿。
    “别动，让我看看你是什么神。”
    ……
    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我就死了！！！
    借助真理的强制回避效果，瞬间从里昂身边脱身后，仰望着源神台上空消失了三成多的星星，鸫鸦不由得鼻头一酸，眼泪都要下来了。
    这份鸫鸦的眼泪，当然不是为了戮王会的同事们而流的，那群拖后腿的王八蛋有一个算一个，全死了鸫鸦也不会心疼……
    他只是有点儿心疼自己。
    虽然除了这次到场的真神外，还有不少真神甚至柱神没来，但在食神以一敌百，轻而易举地屠戮了数十名真神之后，估计在四柱神回来之前，肯定不会再有人敢围攻他了，他怕是马上就会成为永生的真神。
    而自己这次不仅在食神面前露了底，还成了戮王会唯一的幸存者，等他学着曾经的三代局长，开始满世界抓神的时候，自己百分之一千会被他盯上，恐怕要被他永无止境地追杀下去……
    “呜哇！！！”
    想象了一下食神会永生不死，然后永无止境地追杀自己的凄惨未来，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前途无亮，满心悲苦的鸫鸦终于忍不住眼圈一红，站在空荡荡的星空之中放声大哭。
    这种天天被食神追杀的可怕未来，还特么不如死了呢！
    然而就在鸫鸦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往源神台更外面跑，一边哀悼着自己“肉眼可见”的悲惨未来时，一道怪异的门户却突然展开，精准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
    看着眼前【昨日居】那熟悉的门扉，鸫鸦的哭声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刚刚为了能够镇住食神，戮王会里所有的真神都已经出动了，结果死得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大家平时用来开会的【昨日居】里，现在应该是空的才对啊，怎么还会有人对自己发出集会的邀请？
    难道……是四名会长有人回来了？
    仔细辨认了一下，确认眼前出现的门扉真的是【昨日居】，而不是什么食神设下的陷阱后，简直绝境逢生的鸫鸦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主动推开门扉跨了进去。
    经过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后，【昨日居】里那些无比熟悉的景致，便再次出现在了鸫鸦的眼前。
    洒落辉光的穹顶、黑白两色的肃穆地板、阴森诡异的骨质长桌、十二对古朴的枝型烛台，数十把浅灰色的高背椅……以及疑惑地望着自己的一众真神。
    “鸫鸦？”
    看着突然出现在长桌边缘的鸫鸦，主位上的白蛇不由得面色一垮，随即满眼不情愿地起身让出了主位，似笑非笑地讥讽道：
    “怎么？这次不担心食神会上来了吗？”
    “？？？”
    不是……你踏马不是死了么？
    看着明明被食神一个个扭断了脖子，但现在却一一围绕长桌坐好，或疑惑或嫌弃或惊诧地朝自己望来的众神，鸫鸦的脑子不由得彻底懵掉了。
    你们……这……我这……这不对吧！
    “好了。”
    见鸫鸦愣了好半天都没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白蛇发愣，带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便站了起来，主动开口打圆场道：
    “今天是联系红之王大人的时间，鸫鸦副会长自然会到场的……鸫鸦阁下，白蛇的计划目前一切顺利，等和红之王大人的沟通结束后……你干什么？！”
    看着不知道犯了什么失心疯，突然朝着白蛇猛扑过去，将满脸惊恐的白蛇搂在怀里，开始上下其手的鸫鸦，一众真神不由得傻了眼。
    而伸手把白蛇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甚至连面具都拆下来看了一眼后，被白蛇踹开的鸫鸦跌坐在地，表情似哭似笑地喃喃道：
    “昨日居……哈……原来昨日居是这个意思，怪不得……旧日大君……黑之王……怪不得……”
    “鸫鸦！”
    整理了一下沾的满是泥巴的衣服后，惨遭非礼的白蛇怒冲冲地爬了起来，满眼恼恨地喝问道：
    “你到底发什么疯？”
    “我没疯……我……算了……”
    看着面前围了上来，警惕地打量着自己的一众“死”神，鸫鸦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表情极度复杂地道：
    “各位，我有两个很难说是好是坏的消息，必须要告诉你们。”
    “什么消息？”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没事儿吧？”
    无视了戮王会一众真神的质问，鸫鸦先是竖起了两根手指，随即面颊抽搐着屈起了其中一根。
    “第一个消息，未来的你们已经死了，在我面前被食神杀得一个不剩！但现在的你们……或者说昨天的你们勉强还活着。”
    “啊？？？”
    “我们怎么会死？你开什么玩笑！”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二个消息。”
    在众神的质问中屈起了第二根手指，神情复杂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鸫鸦，嘴唇微微打颤地道：
    “你们虽然靠【昨日居】的效果‘活’了下来，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只能活在昨天了……或者说，除了昨天以外的你们已经全部被杀，从此你们的生命将只剩下这一天。”
    第999章 旧日之王
    真正的我们已经被食神干掉了？现在的我们只是【昨日居】保下的一段过去？
    听完鸫鸦的消息后，戮王会的真神们不由得懵住了，整间【昨日居】里安静得吓人，简直比荒郊野外的坟场还要死寂几分。
    还没有经历过未来的他们，虽然对于鸫鸦这个副会长并不信服，但对他还是多少有几分了解的，鸫鸦虽然有些好面子，但并不是喜欢开这种无聊玩笑的性格，所以……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鸫鸦……”
    经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沉默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率先抬起头，声音干涩地询问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亲眼看见我们被食神杀了？”
    “不止你们，还有发现食神进入本源泥板之后，赶过去的四十几名其它真神……”
    讲了下食神伪装蛇夫董事混进戮王会，一举踏上两百五十级登神长阶，最后直接以一敌百，扯住了上百名真神的经过后，鸫鸦瞥了旁边已经傻掉的白蛇一眼，随即神情有些唏嘘地道：
    “在那之后，我选择带着你们殊死一搏，屡次成功挡下了食神的袭击，甚至还对他造成了……嗯……一定程度上的重创，但食神终究还是太强了，我奋力迎战也没打过他。
    然而我准备带你们撤退的时候，白蛇非要和我唱反调，死死锁住我不让我走，结果最后他还是被食神扭断了脖子，你们也一个都没跑出来，我到最后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靠着真理强行回避了食神……唉……”
    “……”
    “……”
    “……”
    “你们不信？”
    看着戮王会众神的面色后，鸫鸦不由得面色一黑，抬起下巴让众人看了看他的脖子，接着又撕开了腋下的衣袍，露出了被蟒蛇缠绕过似的粗大勒痕。
    想起自己被白蛇缠得死死的，差点儿就被食神留下弄死的经历，鸫鸦忍不住怒瞪了一眼白蛇，随即神情微带激愤地开口道：
    “喏，看见没？这就是证据！”
    “……”
    “过去你们但凡能信我一次的话，会让食神混进来吗？”
    “……”
    “如果你们能听我的，不要跟着白蛇乱内讧的话，食神能有机会大开杀戒？”
    “……”
    “呵……你们爱信不信！”
    看着没有经历过未来的众神怀疑的神色，鸫鸦似乎被激怒了，直接唤来出入【昨日居】的门扉就想离开，但却被老妇人及时伸手拉住。
    “鸫鸦……副会长阁下。”
    礼貌地带上了职务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神情略显犹疑地道：
    “我们并不是不相信您，但大家开会开得好好的，结果您突然出现，直接宣布我们其实都已经死了，这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
    还有，过去数千年的时间里，这幢【昨日居】都是戮王会用于集会的地点，之前咱们死在清理局手里的人也不在少数，为什么只有这一次【昨日居】被激活了？”
    “我怎么知道？”
    鸫鸦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靠着身为柱神的感知，察觉到了真理运转的痕迹，猜测应该是【昨日居】被激活，从食神手里保住了你们的过去，至于别的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可能知道一些……”
    听到这里时，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白蛇，终于检查完了自己此刻的状态，随即面色死白地开口道：
    “咱们呆的这座【昨日居】，本身就是黑之王大人留在‘过去’的行宫之一，而黑之王大人的真理之名是【旧日之王】，掌握着能够贯通时间的无上伟力。
    对黑之王大人来说，回到过去就像人类下个楼梯一样简单，如果愿意付出代价的话，他甚至能像搬着东西上楼一样，把原本仅存在于过去的东西，强行搬到现在甚至未来。
    而黑之王大人创造这座行宫的时候，正是清理局最凶残的那段时间，那时有着柱神实力的清理员接近二十人，连四位大人都被追得逃回了旧土，最终被清理局残忍杀害。
    所以黑之王大人多半是想着，最好给留在这边的戮王会保存点儿火种，于是就在这幢【昨日居】里留下了自己的部分真理，只要满足条件，这幢【昨日居】里的真理就会被触发，把我们的‘过去’拉回来。
    至于那个条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我们在某天出现大量减员，人数直接降低到濒临覆灭的时候……”
    “……”
    “……”
    “……”
    所以……我们真的被食神杀了？鸫鸦说的全都是真的？！
    默不作声地听完了白蛇的解释后，一众真神们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透了，只不过，即便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仍旧有人不愿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我！清理员！ 第663节

    少顷，一名戴着鼩鼱面具的真神，在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其它成员后，顿时不由得眼前微微一亮，忙不迭地开口质疑道：
    “不对！如果我们真的像鸫鸦说的那样，全都被食神干掉，只剩他一个人幸存的话，那昨天的大家应该都在才对，但咱们现在人并不齐，山猪、白蜂、土豚……他们几个为什么不在？”
    对啊！
    听到鼩鼱面具男的话后，戮王会众神们的脸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希冀之色，一双双饱含希望的眼睛，死死地朝着鸫鸦望了过去。
    而接到他们投来的期盼的目光后，鸫鸦的上下嘴唇微微张了张，随即微微扭过头去，低声回答道：
    “他们没在……应该是因为他们没死……”
    太好了！
    听到除开鸫鸦之外，居然还有其它幸存者，戮王会众神顿时不由得喜上眉梢，而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则忍不住满眼欣喜地询问道：
    “所以他们几个成功撤退了？”
    “被抓了……”
    “啊？！！！”
    “他们被食神俘虏了……”
    面颊微微抽动了一下后，鸫鸦有些不情愿地小声道：
    “就是……食神检查了一下他们的权能，大概是觉得可能有用，就没对他们几个下死手，而是把人捆起来带走了……”
    “……”
    “……”
    “……”
    再次经历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戴着鼩鼱面具的真神，声音发颤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食神在面对一百多名真神围攻的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挑挑拣拣？”
    “嗯……”
    “不是？这不对吧！”
    听到这里时，一旁的白蛇也急了。
    “你刚才不是说没差多少，甚至你还对他造成了重创吗？”
    “……”
    看着白蛇急躁起来的神情，鸫鸦的喉头微微动了动，随即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吭声，只是语义含混地哼哼了两声。
    谁说重创就一定要是身体上的？我逃……我撤走的时候，食神脸上的表情那么不开心，他的心理上肯定受到重创了啊！
    第1000章 你！去拦住食神！
    懂了……
    望着突然不好好回答问题，转而开始东拉西扯的鸫鸦，戮王会众神眼中刚涌上来的希望，彻彻底底地被掐死了。
    看鸫鸦这表现，未来的我们恐怕不是力战不敌，而是被食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可能只是给他造成了一点儿轻伤，连能够威胁食神生命的攻击都没几次。
    两边儿实力差这么多，食神甚至马上就要登神，那我们还活鸡毛了？
    哦，我们已经都死了啊，那没事了……
    面对自己这边明明以百敌一，还被人家当猪杀的窝囊未来，【昨日居】里字面意义上半死不活的众神，已经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在经过了第三次漫长而窒息的沉默后，瘫坐在自己位子上的白蛇率先开口，神情幽幽地低声道：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复活的可能……”
    “？！！！”
    在众神惊诧的目光中，白蛇有气无力地解释道：
    “我长时间代掌戮王会，接触四位大人比较多，所以对黑之王大人的真理有一定了解……其实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和那个蛇夫董事有点儿像。
    他融合了红之王大人的【血液】，等于沾染了部分柱神的不死特性，能够用红之王大人的血髓复苏，而我们则是被黑之王大人的【过往】吸收了，所以只要把被‘斩断’的未来续上，我们同样可以重新复活。”
    我们居然还可以复活？！！！
    是啊！同样是被柱神“保”了下来，那个蛇夫董事都可以复活，我们凭什么不行？
    还有希望！
    “白蛇。”
    打量了一下白蛇有些奇怪的神情后，戴着猕猴面具的老妇人，忍不住唤了白蛇一声，随即开口追问道：
    “所以我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被斩断的未来续上？”
    “只要干掉那个斩断了咱们未来的人，就等于杀死了斩断我们未来的对手，我们断掉的未来就能重新接续上了。”
    “……”
    “……”
    “……”
    所以……要打赢食神？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戮王会真神们的眼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了浓重的绝望之色。
    按鸫鸦的说法，未来一百多名真神去围攻食神，都被他打得满地找牙，连逃跑都做不到，眼下只剩下我们这五六十个了，那不是更完蛋吗！
    “其实……我们也未必就做不到！”
    看见刚刚好转了一点儿的气氛又沉了下去，心中涌起了些许希望的老妇人，连忙温声安抚道：
    “虽然我们被停在了这一天里，但也等于有了无数次挑战的机会，而且之前鸫鸦不是说了吗？他还是对食神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重创的，所以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的话，说不定……”
    “没有齐心协力。”
    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白蛇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昨日居】华丽的穹顶，心丧若死地喃喃道：
    “我们虽然是一起被【昨日居】吸收的，但由于我们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有着完全不同的‘过去’，所以重续未来的过程也不能一起上，只能单独去面对自己断掉的未来……也就是得跟食神单挑。”
    “……”
    “而且我们也没有很多次机会，【昨日居】只保留了一份我们的‘过去’，所以挑战食神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打输了的话，连眼下这个‘昨天’的我们都得死。”
    “……”
    “另外，因为我们被保留的‘过去’只包含昨天，而不是包含一生的完整‘过往’，所以等到‘昨天’结束之后，我们就会立刻被【昨日居】重置，失去现在所有的记忆，重新回到昨天最开始的状态。”
    “……”
    “所以如果你们想尝试的话，记得每24小时复制一遍自己的记忆，做好只有自己知道的记号，好让被重置的自己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或者直接去挑战食神也行，反正这两个选择也没什么区别了。”
    “……”
    确实，这情况和死透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随着白蛇有气无力的解释声，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迅速在【昨日居】中扩散开来，压在了所有真神的眉间心头，压得众神一个个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彻底没了希望的众神，或是低头默默不语，或是和白蛇一样仰头望天，一双双绝望的眼眸之中，渐渐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然而就在一众真神彻底绝了复活的打算，有人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干脆去找食神单挑的时候，一道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绯红焰影，陡然从骨质长桌的正中央燃烧了起来。
    “你们做的很不错！”
    望了望穹顶上悬着的骨质挂钟，发现钟体已经完全变色后，红色虚影不由得望向了白蛇，神情极为满意地道：
    “看样子守望宫真的已经彻底破开了……白蛇！这次你是首功！等我们回来之后……白蛇？”
    “红之王大人……”
    听到红色虚影疑惑的询问声后，瘫在椅子上的白蛇勉力直起身，面色异常复杂地询问道：
    “在给您解释我们的情况之前，能不能请您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请问您是昨天的您，还是今天的您？”
    “？？？”
    我是昨天的我还是今天的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然而即便同样身为柱神的鸫鸦，一开始都没能辨认出来众神的“真假”，本体并不在现世周围，只是隔着不知道多远发来通讯的红之王就更加做不到了。
    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戮王会众神后，红之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开口宣布道：
    “什么昨天今天的一会儿再说，我是来通知你们一个消息的……白蛇，昨天我答应你们的事情，最后没能办成，深渊百狱里那些魔神不同意跟你们交换。”
    “啊？”
    并没有相关记忆的白蛇，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勉力支起身子，眼带不解地追问道：
    “交换什么？”
    “？？？”
    你怎么好像失忆了似的？其它人又是怎么回事儿？这干嘛呢都？
    站在长桌中央环顾四周，望着椅子上歪七扭八，好像刚被人祸害过的一众真神，红之王只得满眼困惑地解释道：
    “就是昨天提过的交换任务啊，深渊百狱的魔神们更倾向于闯进天堂山，所以清理局那个食神还是得你们去拦……不过时间方面可以稍微缩短一些。”
    “？！！！”
    看着听到自己的话，突然齐刷刷地哆嗦了一下，随即用难以言喻的目光望了过来的众神，红之王只得试探着道：
    “如果实在做不到的话，我也不要求你们挡太久，只要你们能缠住食神，把他留在现世一个月就行。”
    “……”
    “或者看具体情况，再短点儿也可以……但绝对不能少于三个星期！”
    “……”
    “要不两个半星期也……诶？你们……你们这是哭了？哭了？！！”
    乂(Д三Д)乂？！？！

 我！清理员！ 第664节

    第1001章 对不对？
    啊这……我知道你很强，但这是不是有点儿强过头了啊？！！
    听完里昂讲述的前因后果后，抱着必死之心赶来的红发局长，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宕了机，一时间几乎失去了语言能力。
    望着本源泥板上堆成了小山的神尸，以及被里昂拴在身上的“幸存者”们，红发局长一向灵动精致的五官，极少见地露出了名为呆滞的奇特神情。
    而在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沉默后，她终于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在里昂的大腿上狠掐了一把。
    “你掐我干什么？”
    无端端被掐了一下，正在和她解释情况的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攥住了她还想再掐几把的手，微带不满地道：
    “要是想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你得掐你自己，掐我你又不疼。”
    “不是……梦跟现实我还是分得清的。”
    两枚视线有些发直的眸子，盯着里昂的脸庞看了又看，直到被里昂怒瞪了回来后，红发局长这才缓了过来，满眼震撼地道：
    “我只是有点儿怀疑你的种族……居然能在登神长阶上走出两百五十级……里昂，你真的是人类吗？不是什么生来就能掌握权能的神秘种族？”
    “……”
    好家伙……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没错，这特么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听完红发局长的问题后，里昂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忍不住想起了家里的威廉大弟，随即一脸黑线地吐槽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如果真有这种奇怪种族的话，那现世不早就被他们占了？
    而且真要说生来就掌握权能的话，大庭十裔里每一裔的裔首，成年之后直接就和柱神一个级别，不比什么神秘种族猛得多？”
    “倒也是……”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说法后，望着那些敢怒……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幸存真神们，红发局长不由得满眼唏嘘地道：
    “不过和大庭十裔比起来，还是你更可怕一点……这里面虽然没有柱神，但一百多名真神围攻你，居然一个都没跑掉，我到现在都有点儿不敢相信。”
    “其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厉害。”
    顺着红发局长的目光，回头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吓得一众真神连连后退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这些真神之所以输给我，主要还是先踏入了我的权能范围，事先就对我产生了恐惧。
    而对掌握了恐惧权能的人产生恐惧，就等同于一名已经死透了的亡者，想要在死界最深处挑战死界主宰一样，基本怎么打都是不可能赢的。”
    “那也已经很离谱了。”
    红发局长摇头道：
    “一百多人打你一个，还对你抱有这么浓重的恐惧……唔……难道是之前巫女之国那次，被放回来的那些真神？”
    “是的。”
    看着只是闲聊了几句，就成功捕捉到了关键问题的红发局长，里昂的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笑意，随即点头承认道：
    “单论里昂值强度的话，我的水平和这些真神中的大部分相比，其实也就是在伯仲之间，并没有拉开多大的差距，按理来说没有那么好对付。
    但这里面有不少真神，都是在巫女之国被我杀死过一次的，身上同时带着我的【死亡】和【恐惧】，所以从一开始就在不断为我提供力量。
    等后面他们开始溃逃时，所有真神的【心湖】又都被彻底搅乱，个别甚至直接崩溃，整个人都成了我的俘虏，等于我全程都在抽他们的力量打他们自己，自然不了什么力气。”
    “怪不得……”
    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后，红发局长的身形微微一松，随即望着连层油皮都没刮破的里昂，眨巴着眼睛补充道：
    “源神台里基本只认权能，而你的恐惧权能本就强度极高，已经无限接近柱神的级别，再加上这些小心思……嗯……你又骗人了对不对？
    让我猜猜哈，你是不是特意装出一副凶残的模样，下重手解决了几名真神，即便受伤颇重也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彻底打崩了这些真神的士气，最后直接一举拿下，对不对？”
    “额……倒也不全是……”
    “对不对？”
    “？”
    诧异地和红发局长对视了一眼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心下了然地点了点头。
    “对，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还有这个必要吗？”
    明白局长这是在跟自己“对口供”，点头认可了她安排的说法后，里昂微带疑惑地反问道：
    “金牛阁下和巨蟹阁下都很忙，局里现在基本就是我在主事，根本不可能有谁来调查我，所以我这么做是要瞒着谁？”
    “那就看你在提防谁了~”
    望着即便自己都快点透了，仍旧死撑着不肯说实话的里昂，红发局长不仅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露出了一抹欣赏之色，随即笑眯眯地道：
    “对了里昂，你从地府分局回现世之前，三代局长曾经找金牛阁下投诉过，要求你把沸屎地狱从【贤者墓园】周围搬走，否则他就要叛出清理局加入戮王会……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看你确实是猜到了……
    面对直接把自己提防的“目标”点了出来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无奈道：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还行，对那些跟你不熟的人来说，还是勉强能够瞒住的。”
    见里昂终于承认了在提防三代老头儿，红发局长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跟着选择了开诚布公，笑眼弯弯地道：
    “你不是那种喜欢胡闹的人，最起码大部分时候还是挺稳重的，所以就算你真的因为什么事，心里特别讨厌三代阁下，也不会做把沸屎地狱开在他家门口这么过分的事。
    那么你会这么干的原因，只可能是从三代阁下身上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所以想用一个不至于彻底撕破脸，又能让他分外难受的小招，试探一下他的立场和底线。
    嗯……虽然你在决定动手之后，选择经常只有下重手和下死手，但在真正动手之前，你选择目标的时候还是相当谨慎的，总是会先试着接触摸索一下对手，这也算是你做事时候的一种小习惯了。”
    “啧……”
    “行了，先不说这个了。”
    看着里昂被猜到打算后，那副略微有些不爽的小表情，红发局长不由得笑了笑，随即主动转移话题，微带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不准备成为真神吗？”
    第1002章 回归
    这你也猜出来了？
    看着不是问“你为什么还没成为真神”，或者“你准备什么时候成为真神”，而是直接问自己为什么不想成为真神的局长，里昂顿时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而就在这时，一道满是惊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
    在根源之间里就昏了过去的蛇夫董事突然醒转，语带惊异地连声催促道：
    “快上去！这儿……嗯？”
    “你醒啦。”
    感受着自己又开始乱蹦的心脏，里昂便中断了和局长之间的话题，转而开口道：
    “没事了，咱们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现在正站在本源泥板上。”
    “哦哦！”
    听到里昂的话后，蛇夫董事悬着的心微微放下，随即立刻开口催促道：
    “走走走！我现在已经刻印完自我了，咱们赶快……奥莉薇娅？”
    透过里昂的心脏，感受到了对面的红发局长后，蛇夫董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这时候就来了？！你……”
    “你睡得太久，错过了最关键的地方，现在咱们已经不用跑了。”
    “不用跑了？”
    “嗯。”
    瞥了眼里昂的心脏一眼后，知道能说的东西他都不会瞒着自己，红发局长便没有问“那个地方”是什么，而是直接抬手朝里昂的身后指了指。
    “你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看一眼就知道？
    像个劣质复读机一样，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红发局长的话后，蛇夫董事不由得将信将疑地“回过头”，把感知朝着里昂的身后探了过去，随即……
    “咚咚咚咚！”
    看到那堆成了小山的真神尸身，以及其余几十名一脸心丧若死的真神后，里昂的心脏顿时开始无比迅猛地跳动了起来，鼓点儿般的心跳声嗵嗵嗵嗵地连成了一片。
    “这……这都是你们俩干的？！！！”
    “准确来说是里昂一个人做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听着蛇夫董事那惊得变了调子，几乎和尖叫没有什么区别的惊叹声，红发局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简单把自己和里昂刚刚对出来的“口供”讲了一遍，随即开口总结道：
    “除开鸫鸦靠着真理跑掉了之外，戮王会的所有成员已经全部在这儿了，这个由觊觎现世的真神结成的组织，算是彻底被里昂剿灭了。”
    “……”
    戮王会……被里昂剿灭了？就他一个人？
    这……这……
    “对了，这是你的名字。”
    在蛇夫董事还在拼命接受现实时，里昂反手掏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光球，递到了自己的心脏前方。
    “白蛇之前想拿这个来要挟我，被我顺手抢下来了……现在还你吧。”
    “哦……”
    面对这枚能够轻易杀死自己的光球，蛇夫董事已经彻底停摆的大脑，愣是反应了接近十秒钟，才终于传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了不起啊！居然能从白蛇手里把我的名字抢回来，这可真是……唔……不对，和一个人剿灭整个戮王会的功绩比起来，抢回我的名字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把部分意志探出里昂的心脏，破开光球取出了自己的名字后，感受着那份失而复得的存在感，蛇夫董事忍不住开口道：
    “那你今后……嗯？你怎么还没成为真神？”

 我！清理员！ 第665节

    “我不急。”
    听完蛇夫董事的话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即瞥了眼自己从根源之间上来时留下的泥坑。
    根源之间里那个把自己当成了威廉的谜语人，并没有表现出敌对的态度，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和自己乃至于人类站在一边。
    毕竟他虽然没展现出对人类的蔑视和恶意，但从他提到人类时的语气来看，恐怕也没有带着多少善意，他提起人类时的感觉，像是人在谈论猴子和猫狗似的，始终保持着一种身为“高级存在”的俯视感。
    而从他们创造了……最少也是掌控了根源之间的能力来看，如果自己选择在本源泥板上刻印自我，成为一名真神的话，鬼知道会不会因此受到某种的操控。
    自己现在还年轻得很，就算想要追求寿命也不一定非要走这条路，无论是去旧土搜寻人类被四柱神夺走的【寿命】，还是想办法搞一个相应的徽章，感觉都比成为真神来得稳妥。
    不过里昂虽然自有打算，但在听到他“我不急”的答复后，蛇夫董事还是不由得脑子一懵。
    什么叫“我不急”啊！
    这可是理论上来说永恒的生命！过去甚至有董事为了这个背叛人类的！你居然还不急？真以为这源神台是随时都能进的吗？
    我特么敢打包票！只要你一从这儿离开，那些真神马上就会封锁源神台，彻底……额……等等！过去联手封锁源神台的那些真神，好像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
    好吧，那没事了，这么看的话你确实不用急……
    微微咂了咂嘴后，里昂心脏里的蛇夫董事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望向了红发局长。
    “奥莉薇娅？”
    “我也不急。”
    和里昂对视了一眼，从他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某些意思后，红发局长笑眯眯地摇头道：
    “我的【公正】权能被你占了，只剩下了一个【杀戮】权能，但我并不想成为杀戮之神，所以还是算了。”
    “可是你死掉之后……”
    “死掉的话，我就卸任处女分局分局长的职务，去地府分局给里昂和艾玛打工呗。”
    “……”
    行吧……
    看着这对开始眉来眼去，明显有什么东西瞒着自己的狗男女，蛇夫董事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主动放弃了追问……问特么也白问，这俩狗东西心上的眼儿比漏勺儿都多，我能问出东西就有鬼了。
    “既然你们俩都不准备刻印自我……那咱们现在回去？”
    “嗯。”
    “走吧走吧~”
    相继认可了蛇夫董事的提议后，里昂便抬头望向了红发局长，等待着她的动作，而红发局长则望向了里昂的心脏，等待着蛇夫董事开门，而蛇夫董事则微微颤动了两下，继而疑惑地询问道：
    “食神？你还在等什么？”
    “……”
    “……”
    “……”
    “我姑且问一句。”
    经过了足足半分多钟的沉默后，里昂面颊抽搐着开口道：
    “咱们三个里边儿，是不是没人知道该怎么回去？”
    第1003章 双子董事
    你居然不知道怎么回去？
    听完里昂的问题后，蛇夫董事顿时有些急了。
    “这么多真神你都能打得赢，结果回现世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告诉我你做不到？”
    “打赢他们和回现世是两码事好么？”
    里昂有些无语地道：
    “我加入清理局才多久？能做到实力不错已经很难得了，你还真指望我全知全能啊……局长呢？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我就没想过要回去……”
    红发局长摇了摇头，随即望向里昂身后的俘虏们，开口提议道：
    “你不是抓了不少真神么？这么多真神里面，肯定有人知道怎么从源神台回到现世。”
    也对。
    听完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立刻扯动【恐惧】权能，将几名真神拖拽了过来，询问了一下从源神台回到现世的方法，然而……
    “回到现世的方法……你们好像学不了……”
    “嗯？”
    “别别别，我没撒谎，你们真的学不了！”
    被里昂的一声嗯吓得连连后退，与盛夏之神白着一张瓣儿似的面孔，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我们去现世的方法是‘降临’，就是给自己在现世的信徒降下启示，然后在他们念诵神名时借助权能降临，但你们两个都不是真神，而且也不一定有信徒，所以……所以……”
    所以真神的法子也不适合我们？
    和红发局长对视了一眼后，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除了降临之外呢？你们就没有什么普通一点儿的，不是真神也能用的办法了吗？”
    “也……也不是没有。”
    偷瞄了里昂一眼后，与盛夏女神期期艾艾地提醒道：
    “但这里是源神台啊，除开真神权能和你们清理局的秘术之外，其它用来进行定位的器具，以及异常物之类的东西，在源神台里面都是无法激活的。”
    “所以只要离开源神台，那些东西就能用了？”
    “对对对。”
    “那我们要怎么离开源神台？”
    “额……用腿走就行。”
    忍不住再次偷瞄了里昂一眼后，与盛夏女神小声道：
    “以您之前表现出来的速度，只要六个月左右，就能穿过源神台的边界了。”
    “……”
    六个月……真要等六个月的话，现在正在家里憋暑假作业的威廉和玫兰妮，都特么该接着放寒假了！
    微微闭了闭眼后，里昂想起逃走的鸫鸦，不由得皱眉问道：
    “那戮王会的真神们是怎么回事？他们似乎能够快速在源神台里出入？”
    “黑之王在源神台里有一座行宫，那些加入了戮王会的真神们，平时可以直接借助那座行宫进出，但别人就没办法了……或者您也可以跟我做个交易？”
    望着面色不大好看的里昂，与盛夏之神眨眼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不过作为代价，我希望您能放……”
    “放你不可能，最多就是晚点儿吃你。”
    “啊？！！”
    “不瞒你说，我之所以要把你们这些神活着逮回去，就是准备用来加餐的。”
    朝着傻掉了的与盛夏女神咧了咧嘴角，里昂信口胡扯道：
    “但如果你能帮我节省六个月的时间的话，我也可以让你多活几天，在准备选神下锅的时候，可以把你排在最后一个。”
    “？！！！”
    “行了，赶紧说你的办法吧！”
    恐吓了与盛夏之神两句，让她明白自己并没有谈条件的资格后，里昂微眯着眼睛提醒道：
    “虽然你可能不算什么恶神，但刚才同样参与了对我的围攻，我现在就算干掉你也理所应当，所以谈条件什么的就别想了。
    而如果你死撑着不放，准备用这个威胁我的话，那我也不介意送你去旁边那堆里面，和戮王会那些真神作伴，明白了吗？”
    “……”
    ……
    源神台深处，一片遍布残垣断壁的废墟之中。
    “啪……”
    有些刺耳的拍击声响起，打破了废墟之中的寂静，不过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遍布奇怪环状纹理的废墟中，似乎没有半点儿活物存在的迹象。
    然而即便没有得到回应，但那道刺耳的拍打声仍旧异常执拗地不断响起，甚至声音还越来越大，力道似乎也越来越沉。
    等到啪啪声连续不断地响了接近五分钟后，一个半人多高的模糊影子，终于从废墟之中晃晃幽幽地坐了起来，皱着眉抓住了正在狂扇自己嘴巴子的右手。
    这是……贞德在找我？
    看了眼自己掌心中浮现的金牛纹路后，只有半人多高的模糊身影不由得神色一肃，随即左手轻抚右手掌心，神色微带紧张地询问道：
    “为什么这么急着找我？局里出事儿了？”
    “吉米？”
    听到镜面中传来的童音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身体状态支持你从源神台里回来吗？”
    让我从源神台里回去？
    只有半人高的身影闻言微微一惊，随即忙不迭地从废墟中站了起来，声线惊诧地质问道：
    “局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居然连我都要召回去？”
    “没有没有，局里没出什么事儿。”
    听到双子董事带上了几分焦急的询问，金牛董事不由得呃了一声，随即连忙安慰道：
    “你放心，局里最近虽然折了不少人手，但其实情况还挺好的，这次我联系你，主要还是想让你帮个忙，你能不能从源神台……”

 我！清理员！ 第666节

    “都折了谁？”
    “呃……射手董事和双鱼董事？不过也不算折……”
    “什么？！！！”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仅有一米二三左右的男童不由得大吃一惊，尚处于变声期的声线不由得猛然拉高，有些尖利地质问道：
    “射手和双鱼死了？一次折了两名董事？你们干什么了？”
    “其实也没干什么……”
    金牛董事闻言，不由得略显心虚地道：
    “就是和死界打了一场，然后碰见了复苏的六面象獐，然后摩羯带人撤去了天堂上，我、巨蟹、射手、双鱼都被干掉了，不过最后我和巨蟹又被复活了……嗯……总之结果还行，先不说这个了。”
    感觉再这么问下去的话怕是没头儿了，金牛董事连忙强行转换话题，开口要求道：
    “吉米，咱们局里有俩人陷在源神台里了，你方便去捞他们一下吗？”
    “啊？！！！”
    第1004章 百寿千我
    听完金牛董事帮忙“捞人”的请求后，双子董事的脑子不由得翁地一声，彻底被搅成了一滩浆糊。
    什么叫去源神台捞人？局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进源神台了？他们不要命了吗？
    “都谁进了源神台？他们人在哪儿？”
    总算是把话题拽回来了……
    金牛董事闻言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忙不迭地开口道：
    “进源神台的是奥莉薇娅，还有新任的水瓶董事，他们俩进了源神台的……”
    “等等！新任的水瓶董事？”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双子董事顿时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无比复杂地追问道：
    “那加缪呢？难道加缪也折了？”
    “呃……他倒是没折，但他去年叛局了……”
    “啊？！？！？！”
    被一个比一个爆炸的消息轰得头晕目眩，眼前金星直冒的双子董事急促地喘了两口气，随即满眼不解地追问道：
    “为什么啊！加缪叛局总要有个目的吧！”
    “他的目的是守望宫……目前他已经坐上去了。”
    “啊？！？！？！？！”
    “……”
    别啊了行吗？话说话题怎么又被你给扯回来了？
    发现双子董事落后的“版本”似乎有点儿太多了，自己一时半会儿貌似解释不清楚，金牛董事只得开口道：
    “总之就是你走这些年里，我被守望宫选为坐宫人，但水瓶想要上去，所以就勾结了戮王会……你先别问我戮王会是什么，你慢慢听着就是了……去年处女分局来了个新人，他叫里昂……”
    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把双子董事落后的版本都讲了一遍，补完了他退坑这段时间的“剧情”后，累得口干舌燥的金牛董事喝了口水，随即有些头疼地道：
    “最近的大事儿里昂和奥莉薇娅基本都参与了，而且知道得比我更清楚，你等过去捞人的时候问她们就行。”
    “好吧……”
    勉强记下了一大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后，一脸恍如隔世的双子董事点了点头，随即眼带茫然地道：
    “那这个……里昂是吧？他到底怎么进的源神台？你又是怎么收到消息的？”
    “他和奥莉薇娅在西卡莱文王国，发现了被戮王会复活的蛇夫董事……”
    “啊？！？！蛇夫复活了？”
    “……”
    我就知道！
    听着那熟悉的“啊？”，金牛董事的耐心终于彻底被消耗空了，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抓住面前的镜子，砰地一声大力扣了下去，随即满眼着恼地喝道：
    “别啊了！自己去问！他们在本源泥板上等你！”
    “啊？！！！他们还上了本源泥板？！！！贞德？贞德你还在吗？你别走啊！你好歹先给我解释一下啊！”
    ……
    那个是……双子董事的一部分吧？
    望着骑在一头奇怪生物的脖子上，满眼警惕地靠了过来的小男孩儿，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主动抬手打了声招呼。
    “双子阁下！我们在这儿！”
    那就是双子董事吗？
    听到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抬抬手把与盛夏之神扔回了神堆里，随即起身和红发局长一起迎了过去。
    与盛夏之神在绿茵之国有不少信徒，她提出的能够让自己和局长离开的方法，就是给她的信徒降下神谕，让他们去找奥勒松的天蝎分局自首，并让天蝎分局通知清理局本部。
    而十二董事中的双子董事，正好常年在源神台这边挂机，寻找彻底杀死一些古老真神的办法，并且刚好有着进出源神台的能力，只要清理局能够联系上他，就可以请他过来一趟，把自己和局长捞出去。
    “你们俩……嘶……”
    看着迎上来的一男一女，双子董事刚想开口问问题，便看到了本源泥板上的两堆真神，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抬起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胳膊，指向里昂两人的身后，满眼震惊地道：
    “那些真神是怎么回事？”
    “金牛阁下没和您说吗？”
    看着似乎对情况所知不多的小男孩儿，里昂和红发局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简单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而随着里昂的解释，双子董事带着童音的嘶哈声，便此起彼伏地在本源泥板上响了起来。
    “嘶……原来那些联手封堵我的真神，就是戮王会的成员！”
    “哈？你们居然骗过了戮王会，然后当着一百多真神的面登神？”
    “嘶……你说什么？你们仨不光挡住了围攻，甚至还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哈？不是你们仨干的？他直接一挑一百？结果只是受了点儿伤？”
    像是被烫了舌头一样，嘶嘶哈哈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后，双子董事憋了一路的好奇心终于得以满足，随即骑在那头奇怪生物的肩头，盯着里昂一个劲儿地打量。
    这可真是……我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不是二十年，而是离开了现世两百年一样……最近的变化也太大了，而且貌似都跟这个新任的水瓶董事有关。
    “里昂对吧？”
    朝着初次见面的“新同事”点了点头后，双子董事露出了一副友善的微笑，随即主动伸出了有点儿可爱的小手掌。
    “我是吉米，吉米·哈斯莱，算是半个双子董事。”
    半个？所以双子董事果然是两个人吗？
    听到这个有些怪异的开场白后，里昂便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双子董事小小的手掌，学着他的话自我介绍道：
    “我是里昂，里昂·莱恩，今年刚上任的水瓶董事，这次要麻烦您了。”
    “客气。”
    “滋~”
    伴随着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握到了一处，里昂的耳边顿时响起了熟悉的刺耳噪声。
    【名称：百寿千我（分身、通识、不灭）】
    【外观：一名百岁老人，或者两名九十九岁的老人，或者三名九十八岁的老者、或者四名……或者一百名一岁的婴儿，以及在死亡前的最后一秒，同时出现一千名百岁状态的当前持有者】
    【能力：寿命分身、千身通识、一生俱生】
    【代价：无论原本的年龄多少，在使用本异常物后，使用者外在的容貌和内在的身体状态，都将立刻与自身百岁时完全齐平，直至死亡为止】
    【档案：清理局双子宫代代相传的奇特异常物，创造者是一位试图分裂自身，从而获得永恒寿命的百岁清理员。
    当时尚未夺回部分“寿命”的人类，寿命的上限仅有一百零一岁，面对即将走到终点的生命，时任双子分局局长的艾辛格·巴尔纳，决定在自己的百岁生日时，进行一项史无前例的尝试……】
    【评价：奇特而强大的异常物，每分裂出一个分身，容貌与能力便会减少一岁，最高能够将自己分裂为一百名仅有一岁的婴儿，并且只要有一个分身没有被杀死，剩下的所有分身便都能够重新复活。
    另外，在持有者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将会一次性分裂出一千个百岁的自己，并在维持一秒钟后彻底死亡，因此务必不要在他临死前与其为敌】
    【浸染值：与使用者最大浸染值相同】
    第1005章 回程（上）
    百寿千我……最多可以分裂成一百个一岁的婴儿？
    握手结束后，看着面前模样也就十岁出头的双子董事，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这东西不仅保命效果一流，所有分身只要剩下一个就死不掉，而且只要事先就“分”好之后，异常物就会沉寂下去，也不用担心源神台里无法激活异常物。
    要这么来看的话，他确实是来源神台的最佳人选，怪不得他会被派来源神台。
    “行啦，既然已经认识过了，那就上来吧。”
    友善地朝着里昂笑了笑后，大概八十几分之一的双子董事，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下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而那头形貌十分抽象的生物在哼唧了两声后，便诡异地长出了一根新脖子，歪扭着弯到了里昂两人身前。
    “这是鹅颈湖神，一个在我们人类来到现世之前，就生活在现世的古老种族的真神，有着非常神奇的能力，只要几分钟的时间，就能横穿整个位面。
    不过它虽然也是真神，但并没什么灵智，和只有本能的野兽差不多，意外进了源神台之后就出不去了，一直在这里面晃荡……”
    简单介绍了一下奇怪坐骑的来路后，双子董事示意里昂两人骑上鹅颈湖神的脖子，把被俘虏的真神们都栓好，随即把手指头塞进嘴里，朝着身后晦暗的星空打了声呼哨。
    “咻——”
    有些尖利的哨音稍纵即逝，在里昂两人惊讶的目光中，远处那些闪烁明灭的星点儿中，有几十枚陡然膨胀了起来，变成了双子董事的模样，急匆匆地朝着本源泥板赶了过来。
    “那些也都是我，不过之前不确定这边的情况，我就没有喊他们一起过来。”
    解释了一下这些分身为什么没过来后，双子董事望着里昂，笑呵呵地道：
    “过去我想来本源泥板的时候，只能几个几个的过来，还总是被真神们发现之后捏死，现在你一口气逮了这么多真神，短时间内这里应该能够畅通无阻了，这回你可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清理员！ 第667节

    “您客气了……”
    看着那些欢呼雀跃地赶了过来后，扑通扑通一个个跳进了泥坑里的双子董事，里昂不由得微带好奇地询问道：
    “他们这么跳进去，是想要找到真神们刻印进本源泥板里的自我吗？”
    “对的。”
    双子董事点了点头，一边轻拍鹅颈湖神的脊背示意它动身，一边开口回答道：
    “我来源神台的最大任务，就是找到一些远古真神留在本源泥板上的刻印，好处理掉那些麻烦的家伙。
    和你抓住的这些真神不一样，那些和鹅颈湖神一样的远古真神实力虽然不差，不过智力却大多偏低，甚至连自我意识都不是很清晰，很多都只是遵循本能的野兽，但这样反而比有灵智的真神更难处理。
    一般的真神被干掉之后，再怎么也得过个三五十年，才有可能从对应的权能中复生，但这些远古真神的‘自我’太单薄了，有些时候几个月就能复苏，与其大力气弄死它们还不如一直关着……唔……”
    说到这里时，双子董事突然微微一顿，随即望向一脸自然地坐到里昂身后，直接伸手搂住了他腰的红发局长，有些迟疑地询问道：
    “他是你的……”
    “嗯？这还不够清楚吗？”
    听到双子董事的问题后，红发局长的眉梢微微一扬，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牵了起来，而里昂则心头猛地一突，本能地感觉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面对着这个能够借题发挥的好机会，红发局长毫不犹豫地两手并拢，一把锁死了里昂的老腰，随即笑眯眯地回答道：
    “小情夫呗~”
    我就知道！！！
    “别瞎说！”
    面对压力卸下后一身轻松，又恢复到了狂甩节操模式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转过身，瞪了乱造谣的红发局长一眼，接着伸手把她往后推了一点儿，有些着恼地道：
    “你就不能……”
    “你好坏啊~”
    “？”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目光中，被推了一下肩膀的红发局长突然面色一红，然后双手抱胸往后挪了挪，眼波如水地轻嗔道：
    “这儿还有人呢！别乱碰啊！”
    “……”
    不是……你个挡得严严实实的肩膀头子，有什么好敏感的？
    看着明显恶趣味又犯了，开始顺口调戏自己的红发局长，里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耷拉着脸把头扭了回去。
    按照自己屡次被调戏的经验，这种时候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不搭理她，否则自己越是“反抗”她就越开心，反而会不断加大力度，甚至……卧槽！
    温热热湿漉漉的感觉在脸颊上一蹭而过，正准备冷处理的里昂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懵逼地回头望去，刚好看见那一点浅粉色的舌尖，轻巧地消失在了两瓣莹润的唇瓣里。
    “噫！你干什么？恶心！”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两只手微微用力，把试图挣扎的里昂牢牢锁住，面颊泛起一抹酒晕的红发局长往前一趴，下巴尖儿轻轻压在里昂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后笑意盈盈地道：
    “里昂~你真的好香啊~”
    “……”
    不是……你怎么还惦记着呢？
    被红发局长明显越线的举动搞得有些懵，里昂忍不住皱起眉头想要怼她两句，但在红发局长贴过来的时候，一蓬彻底卸下了往昔的压力，轻松得几乎要飞起来的心湖，却跟着她的身体一并靠了过来。
    “……”
    啧……算了，就这一次！
    靠着【心湖】权能带来的视野，清晰地窥见了红发局长此刻满是欢悦的心湖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停下了躲闪的动作，任她安稳地靠了上来。
    从当年的蛇夫蚀国开始，局长已经被心头的愧疚感折磨得太久太久了，眼下一切基本尘埃落定，人生中最大的遗憾得到了弥补的机会，她一时间有些失态倒也可以理解。
    毕竟对于每时每刻都在被戮杀血发折磨，只能靠酗酒麻痹自己的局长来说，这恐怕是她近些年里，最为安心放松的时刻了，就算怼她也不用现在怼，可以等到……不是你舔一口得了呗！怎么还没完了呢？
    第1006章 回程（下）
    “你够了！”
    一时心软放红发局长靠了过来，结果被连着舔了好几口后，里昂终于怒了，直接反手掐住了红发局长的脸颊，开始大力往后搡。
    “住嘴啊！你恶不恶心？”
    “还行……唔……味道……唔……还不错。”
    这特么是味道的事儿吗？
    发现局长即便被掐住了脸，仍旧在试着用舌尖儿去点自己的手心，里昂只得连忙扭回身去，一边两手捧着她的脸使劲儿往后推，一边怒声道：
    “差不多得了！你再这么搞我要生气了！”
    “你不会生气的~”
    “？？？”
    盯着里昂三分无奈六分头疼，还有一分疼惜的扇形图眼眸看了看后，红发局长果断选择了得寸进尺，直接抓住里昂的手掌，一边掰一边笑嘻嘻地道：
    “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心软，肯定看得出来我现在为什么开心，一定不会舍得真生我的气~”
    你踏马？！
    望着一脸理直气壮的红发局长，里昂忍不住瞪圆了眼睛，随即双手反抓住她的手掌，直接在鹅颈湖神脖颈上跟红发局长撕巴了起来。
    “我真生气了！”
    “你生气了也会原谅我的~”
    “你远点儿……擦！你看我手！”
    眼见红发局长似乎真有“痛饮”一场，以庆贺这个好日子的打算，里昂忙不迭地把【已婚人士】徽章切换了出来，随即示意红发局长去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这枚徽章的隐藏效果，是在主动亮出手上的婚戒后，能够让道德底线较高的异性望而却步，主动放弃对自己的追求，说不定能够……
    “戒指不错。”
    瞥了眼里昂手上的戒指，并随口点评了一句后，红发局长只了0.001秒便把目光挪了回来，两只水润的眸子满是期待地道：
    “好里昂~再一下！一下就好！这么开心的时候，你一定不忍心拒绝我，对不对？”
    “……”
    艹，失策了！
    看着眼中没有半分迟疑，仍旧不断试图凑过来“香一口”的局长，里昂的面色顿时不由得猛然一黑。
    局长她就没有道德！【已婚人士】对她根本没用啊！
    ……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不是一般的胡来……
    控制着鹅颈湖神把脖子伸长，让自己离后面那对……关系奇特的脑残男女远了一点儿后，双子董事的小脸儿顿时跟着垮了下来。
    我是双子董事，不是瞎子董事！你们俩就不能背着点儿人吗？
    还有……那足足一百多名真神，就栽在这俩玩意手里？我都替他们冤得慌！
    “咳……咳咳！”
    听着后边儿越闹越不像话，一直耐着性子装聋作哑的瞎子董事，终于彻底忍不住了，相当用力地清了两下嗓子。
    而听到前边儿的动静后，后面正在撕扯的两人总算是暂时安静了下来……可惜只安静了没到一分钟，就又开始斗了起来。
    “你撒手啊！”
    “是你撒手！”
    “咳咳……咳咳咳！”
    “……”
    “……”
    “你能不能老实点儿？这儿还有别人呢！”
    “知道有人看着，你还抓着我的手不放？噫~这么饥渴的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
    “……”
    “……”
    “真不能来一口？”
    拉风箱似的咳嗽了好几轮，结果还是治标不治本，喉咙都卡疼了的双子董事终于忍无可忍，只得绷着一张小脸儿扭回头来，指着远处星空中若隐若现的一对光点儿，有些老气横秋地开口打岔道：
    “你们两个，知道那是十三位面中的哪两个吗？”
    “知道。”
    正在和里昂角力的红发局长，抽空朝远处瞄了一眼，随即语速极快地回应道：
    “那是深渊百狱和天堂山，围绕现世的四大九小十三个位面里，唯二还没有被咱们清理局把持的大型位面。”
    “不错。”
    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后，双子董事刻意抬高了音量大声道：
    “现世和围绕他的十三个次级位面，组合成了一个接近完美的封闭位面群，其中我们人类所在的现世是主位面，四大位面之中的星界，是通往无垠星海的唯一出入口。
    而四大位面中剩下的死界、天堂山、以及深渊百狱，分别是亡者、善者、恶者的居所，再加上现世的话，就是生、亡、善、恶四大界。
    剩下九小界中，大庭十裔们撕裂现世、从中拆下的碎片形成的三个次级位面，分别形成了潮汐界、石髓界、以及镜空王庭，被统称为大庭三界。
    而梦界、兽园、月背、圣灵界、源神台，这五个位面，则分别是梦境生物，远古巨兽、月之民、圣灵以及真神们的居所。
    还剩下的最后一个小型位面，则是四个过去曾经存在，但因为战争被彻底打碎，连规则都不再完整的残破位面拼合而成的新位面，被叫做无序四碎界。”
    “您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

 我！清理员！ 第668节

    忙里偷闲地瞥了双子董事一眼后，红发局长一边继续和里昂撕扯，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道：
    “双子阁下，您现在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想找个话题跟你们唠起来，免得你们俩接着在那儿撕巴！难道还能是给谁介绍世界观设定吗？
    看着虽然不再斗嘴，但仍旧在坚持角力的两人，双子董事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我想说的是，在源神台蹲了这么多年后，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情况，你们要不要听一听？”
    “听！”
    “谢谢，我很有兴趣~”
    “想听那就坐下来好好听！”
    控制着鹅颈湖神的脖子猛然延长，强行把两人的“坐位”分开后，双子董事黑着小脸儿道：
    “我因为异常物和秘术的保命能力都很强，所以是十二董事里外出最频繁的，四大九小十三位面全部都去过，足迹可以说遍布整个位面群。
    然后我十分震惊地发现，就像大庭三界的边缘，能够分别和现世的‘地心’、‘海眼’、‘云之乡’对接起来一样，剩下十个位面中的八个，其实都和现世有着类似的‘茬口’，能够完美地拼接起来。”
    以现世为核心的各个位面，有着能够互相拼接的茬口？
    听到双子董事的话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眼带好奇地追问道：
    “所以您的意思是……其它位面也都和大庭三界一样，是被人强行从现世拆分出去的？整个现世原本是一个更加庞大的完整位面？”
    第1007章 完整现世与开战
    “应该是这样没错。”
    看了眼一点就透的里昂后，双子董事微微颔首道：
    “现在的现世虽然已经足够庞大了，但曾经的现世应该要比现在大得多，在那个完整的现世之中，生者的世界与死者的世界应当相迭，善者的天堂当与恶者的地狱理应并立。
    无垠星空托举其下，被打烂的四碎界作为‘精神’位面浮于其上，梦界作为精神的投影映衬于内，圣灵界作为意志的升华高悬在外，而没有被拆分出去的海洋将会更深，天空应当更高，大地也该更厚。
    现在被月之民占据的月亮，当与更庞大的海洋的潮汐相连，而飘散在现世之外的兽园，理应和大地的帷幔接展，所谓以现世为核心的位面群，实际上就应该是一个更加巨大的完整位面。”
    “……”
    生死相迭，善恶并立……星空托举其下，精神高悬于上……天更高、地更厚、海更深……
    听完双子董事描述的，更加完整的现世理论上的模样后，就连惦记着来一口的红发局长，都不由得放松了手上的力气，满眼惊讶地朝他望了过去。
    如果双子董事的推测是真的，现世原本真的是一个更加完整的巨大位面的话，那它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又会是什么样的伟力，才能将比现世还要庞大十倍的完整世界，规整地拆分成如今的模样？
    “等等！”
    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十三位面的名单，并一一对照了下双子董事描述的情况后，里昂不由得眉头微皱地追问道：
    “双子阁下，您描述的那个世界里，为什么会没有源神台？”
    “这就是我在源神台里这么多年，发现的那个奇怪的问题。”
    瞥了眼源神台已经肉眼可见的边界后，双子董事一边暗自催促鹅颈湖神加快速度，一边慢悠悠地回答道：
    “我刚才说过，围绕现世存在的四大九小十三个位面里，除开两个位面之外，其它位面都有和现实相连的‘茬口’，其中一个是被彻底打烂的无序四碎界，另一个就是源神台。
    而源神台的情况和无序四碎界又大不相同，即便是被打烂的无序四碎界，里面仍旧能找到一些类似‘茬口’的位面残片，但作为一个完整位面的源神台，却根本没有任何源于现世的迹象，所以……”
    “只有源神台是外来的？！”
    “是源神台‘可能’是外来的。”
    纠正了一下里昂的说法后，双子董事回望了一眼身后的源神台，两只眼眸中闪烁起了满是求知欲的奇妙光彩，随即一脸正色道：
    “我其实隐隐有种直觉，在这座源神台里，恐怕就藏着现世被分裂的最大原因，当初很有可能是……走你！”
    “啊？！”
    在里昂两人惊讶的神情中，他们身下的鹅颈湖神猛然昂首长啸，修长的脖颈一个无比暴力的横甩，便直接把两人抡得飞了出去，歪歪斜斜地脱离源神台的边沿，直接坠入了无垠星空之中。
    哼！我就不把话说完，憋死你们两个！
    看着手舞足蹈地飞出源神台，最后坠入星界中消失不见的那对狗男女，双子董事精致的小脸儿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异常偷税的神情。
    路上这俩两个小年轻在后面卿卿我我，又香一口又伸舌头舔的，那个里昂还老说有人在别乱来，搞得老夫回头也不是，当听不见又不好，这一路上可憋死我了……总之赶紧滚蛋吧！别耽误我研究本源泥板！
    伸手拍了拍鹅颈湖神的脑门儿，示意它把那些被俘虏的真神也扔进了星界后，双子董事俯下脑袋，在鹅颈湖神巨大的耳孔旁边嘱咐了两声。
    而听到了双子董事的话后，鹅颈湖神的大脑袋微微点了点，随即整个身体猛然膨胀，化作了一条类似鹅颈恐龙一样的巨大生物。
    紧接着，那两只用于在大湖中划水的巨大鳍臂，猛然破开源神台插入星界，像是拨水一般用力地推拨了两下，便直接荡起了无形的空间乱流，卷起里昂两人和被俘虏的真神们，朝现世的方向飘涌而去。
    行了，齐活儿！
    完成了金牛董事拜托的“护送”任务后，站在鹅颈龙头顶的双子董事拍了拍手，随即直接控制着巨大的鹅颈龙转过身，朝着本源泥板的方向赶了回去。
    虽然新任水瓶已经“清理”了一大波真神，连弄死带抓走的加起来上百个，但能够抵达源神台的真神数量远不仅于此，这地方估计还是会被真神们占下来。
    而平时想要登上本源泥板可没这么容易，最好还是趁着这个空档，多记录一些古老真神的本源，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彻底消磨掉，捎带手再往本源泥板下面挖挖看。
    想到有那么大一个本源泥板正在等待自己发掘，双子董事的神情便不由得更加愉悦了几分。
    过去自己从本源泥板上挖走过一些泥土，感觉光凭那些半稀不干的泥巴，应该不太可能烙印一名真神庞大的自我，所以本源泥板下面说不定还有东西，这次正好有时间，不妨好好挖一挖，仔细检查检查~
    然而当双子董事坐回鹅颈湖神的脖颈上，朝着本源泥板的方向赶了一段路后，却无比惊讶地发现，五六十个和自己同根同源的气息，正飞快地朝自己这个方向赶了过来……其中甚至还混进了另一个熟悉的气息。
    “吉米！”
    看到骑在鹅颈龙脖颈上，正迎面朝自己飞过来的双子董事，一名年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调整方向落在了双子董事身后。
    “快！让湖神往回走！赶紧去源神台边界看一眼！”
    “？”
    吉娜？
    看着带着自己五十几个分身，匆匆忙忙地飞过来的另一半双子董事，小男孩儿模样的男双子董事，不由得一脸疑惑地询问道：
    “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也收到了贞德的传讯？来送那两个小年轻的？”
    “什么传讯？”
    中年女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摇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过来是发现情况不对，想离开源神台去外面看一眼。”
    “情况不对？什么情况？”
    “天堂山和深渊百狱啊！”
    听到男双子董事的反问后，女双子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抬手朝男双子董事的背后指了指，示意他回头看那两个正在纠缠扭结的巨大光点儿。
    “你没看见吗？天堂山和深渊百狱刚才突然靠近，那边怕是马上就要开战了！”
    第1008章 呕吐与祈祷
    双子董事怕不是在故意报复我……
    并不知道自己被扔进星界后的情况，在那阵怪异“浪涌”的席卷下，从星界中一路栽着跟头滚回了现世后，晕头转向地站起身来的里昂踉跄着跑了几步，随后趴在绿化带的矮树篱上，哇地一声开始大吐特吐。
    鹅颈湖神的那一“扒拉”，直接在空间层面掀起了乱流一般的浪潮，只用了仅仅半个小时不到的功夫，就把自己和局长一路卷回了现世不说，甚至还无比精准地落在了西卡莱文王国百合城的大街上。
    问题是那道“浪潮”虽然速度快得惊人，但“搭乘”体验却堪称同级别的地狱，简直像是在滚筒洗衣机里被轮了一整年似的，哪怕以真神级别的体质都扛不住，这种要命的体验最好还是别再有第二次了。
    半俯在漆成白色的矮树篱上，在百合城中央大街的绿化带里，吐出了一大片不可描述的绚烂彩虹后，吐得脚跟都有些发软的里昂，扯下两片叶子蹭了蹭嘴巴，随即起身朝身后望了过去。
    “局长？”
    看着两脚微微分开不丁不八地站在街边，双手则死死捂住嘴巴不放，一张脸白得吓人的红发局长，略微缓过劲儿来的里昂不由得忍下了呕吐欲，面带疑惑地询问道：
    “你不想吐吗？”
    摇头。
    不能吐！绝对不能吐！现在要是吐了的话，之前那一口就白舔了！
    “……”
    “……”
    好吧我大概猜到为什么了……
    看着明显憋得十分难受，但就是死撑着不肯吐出来的红发局长，对她十分了解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无语地啧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局长，你还是直接吐吧！硬憋着也……卧槽！”
    伴随着里昂下意识的惊呼，一蓬黏腻的血迹陡然渗出了他的心口，原本死活无法解除的蛇夫秘术，诡异地出现了松动，巨大的绯红之心猛然从里昂心口跌出，随即哇地一声呕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
    我出来了？我被吐出来了？！！！
    抹了把脸上正在往下淌的粘稠血液，重新用自己的肉眼看到了世界的蛇夫董事，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
    “我……哇呕！”
    离开了里昂的身体后，同样经受了地狱转转圈的蛇夫董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大量秽物好像三股小喷泉一样，从他的鼻腔和嘴巴一同喷出，连带着一旁的红发局长也终于破防，扭过头开始大吐特吐。
    而见蛇夫董事吐得这么恶心，本就没有吐干净的里昂只觉得一阵恶心，这回连跑去绿化带都来不及，直接站在道边儿，再次跟着两人一并吐了起来。
    “呕……吐……吐得好啊！”
    经过了一番天昏地暗级别的狂呕后，头发已经换成了雪白色的蛇夫董事第一个直起腰，满脸狂喜地嚷道：
    “没想到绯红之心也被甩吐了……啊哈！原来解除秘术的方法……呕……就这么简单！”
    哪里简单了？这很难的好吧！
    之前已经吐过一阵的里昂也跟着缓了过来，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比起被扔进超雄洗衣机里，一息三千六百转地猛甩半个小时，我踏马宁愿做个开胸手术，直接把那该死的绯红之心抠出去！
    “呕……呜……赶紧……呕！”
    看了眼街上被吓了一跳，正在匆忙远离的行人们后，憋得最狠也吐得最凶的红发局长，忙里偷闲地伸手抓住了了里昂的胳膊。

 我！清理员！ 第669节

    “把咱们……挡住！别让普通人看到了，还有……呕……那些真神呢？”
    “也吐着呢。”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袖扣，在镜面中见到了一堆仰躺在地上，正噗噗地往上呕“喷泉”的真神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有些难绷地道：
    “在脱离了源神台之后，我就把它们都塞进了镜世界，不过好像在里面也一样会被晃到……算了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连忙挪开视线后，差点儿再次吐出来的里昂平复了一下翻涌的胃部，随即捂着嘴询问道：
    “你们俩怎么说？接下来是先回总部报道，还是去复活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
    “我……呕……我回总部报道，找金牛阁下解释情况，让他去搞地上神国……不过可以慢一点儿。”
    一脸心疼地直起腰后，面色发白的红发局长捂住嘴巴，小声哼哼道：
    “之前咱们安排得那么急，是担心戮王会发现情况不对之后，会毁掉蛇夫的名字，但现在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名字，那也就不用着急了，完全可以慢慢来。
    虽然东卡莱文王国的遗址还在，以神国英灵的身份复苏的国民也不会饥饿生病，不过最好还是先配齐物资，确保他们复苏之后不会出问题。
    里昂，我的想法是，除了借助西卡莱文王国的物资外，咱们还应该寻求局里的帮助，我想先回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把055号【建人兵团】借出来，先把东卡莱文王国的旧址修复一下。”
    “那就这么办吧！”
    琢磨了一下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点了点头道：
    “我有事要赶紧回家一趟，接下来局长你带着那些真神俘虏，回总部去找金牛阁下借【建人兵团】，蛇夫去东卡莱文王国的旧址搭建神国，做复苏东卡莱文王国国民的准备……都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
    蛇夫董事闻言忍不住开口道：
    “你们就这么信我？不来个人监视我一下？万一我再跟当年一样……”
    “没事儿，你翻不起什么浪的。”
    “？？？”
    把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呕吐的绯红之心捡起来，顺手扔进了镜世界后，里昂伸出镀上了根源之色的手掌，在蛇夫董事的背上拍了拍。
    “我现在已经能调用水瓶星宫的力量了，如果不惜代价的话，只要十分钟的时间，就能把自己从王国投射到这边，而我手里还捏着绯红之心，解决你简直不要太简单。”
    “……”
    “呵呵，开玩笑的，你又不会乱来，我解决你干什么呢？你说对吧？”
    朝着蛇夫董事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后，急于回家检查威廉大弟的情况，看看他会不会真的是那个“3号”的里昂，便直接开口道别道：
    “没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咱们后……唔……”
    说到这里时，里昂的耳廓微微动了动，随即主动停下了告别，微带诧异地询问道：
    “对了，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红发局长和蛇夫董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相继摇头。
    “没有。”
    “里昂，你说的那个奇怪的声音，具体指的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描述……”
    略微沉吟了一瞬后，里昂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像是有很多人在很遥远的的地方，用各种奇怪的语言不断朝你念叨着什么，感觉就跟……就跟有信徒在向你祈祷一样！”
    第1009章 天堂山
    “里昂！我们在现世的主，愿世间都尊你的名为圣！”
    头顶四只螺旋兽角的紫皮天使，缓缓闭上了自己的一百枚眼睛，随即猛然张开了自己的三对蝠翼，扯开嘶哑的喉咙，满面虔诚地振翼高呼道：
    “主啊！愿你的意志降临于此，愿你的眼目落在天堂山，在吾等之上辐照山峦之顶，如同阳光笼罩现世！”
    随着魔里魔气的百目天使的嘶吼声，山下一眼望不到头的紫皮天使……或者说恶魔们，跟着满眼狂热地高呼道：
    “愿你的意志降临于此！愿你的眼目……如同阳光笼罩现世！”
    待到紫皮天使们凄厉的嘶吼结束后，跪在山尖领诵的百目天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噗通一声拜伏于地，继续仰面嗥叫道：
    “奉至伟至圣的里昂之名，一切赞颂应归我主！指引我们洗净自我，赐予我们……里昂我主！现世的主！天堂的主！死界的主！地狱的主！”
    而等百目天使的嗥叫结束后，在山上密密麻麻地铺了一层的紫皮天使们，顿时跟着齐刷刷地嗥叫了起来。
    “奉至伟至圣的里昂之名，一切赞颂……死界的主！地狱的主！”
    “感谢吾主！！！赞美吾主！！！”
    待到极为漫长的复诵结束后，领诵的百目天使撕心裂肺地嚎了两嗓子，随即在数以万计的紫皮天使狂热的目光中，浑身黑光大冒，直接套上了一身……模样跟里昂常穿的旧外套差不多的大衣。
    在小心翼翼地把六只蝠翼中的四只，塞进了能量形成的旧大衣里裹住后，百目天使回身朝向天堂山巅，俯瞰被染成了灰色的苏生之池，颤抖着伸出了剩下的两只蝠翼。
    像是人手一般，用两只蝠翼兜起一捧池水后，似乎亲眼目睹了无比伟大的神迹一样，百目天使密密麻麻的眼珠中，陡然间齐齐淌下了滚烫的泪珠，随即涕泗横流地朝着下方的紫皮天使们高呼道：
    “你们看啊！这就是吾主降下的迹！是他予我们的悯！是他赐下的福！”
    在无数紫皮天使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中，百目天使将蝠翼举过头顶然后分开，任凭深灰色的池水当头淋了下来。
    而随着池水落下，一阵充满强欲、破坏、混乱等等邪恶意志的气息猛然扩散，瞬间为天堂山玉白色的山顶，镀上了一层浓重无比的阴云。
    望着那陡然爆开的紫黑色雾气，即便知道被昂主赐福过的“教宗”大人不会有事，但下方的紫皮天使们眼中，仍旧不由得透露出了深深的恐惧之色。
    作为从苏生之池中诞生的神性生物，没有人比作为天使的他们更明白，苏生之池中那灰蒙蒙的池水到底有多危险！
    要知道，曾经位于九大天使之首的阿姆拉大人，仅仅只是用指尖轻点了一下，便立刻在池水中【恶之脓】的污染下，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与自我，成为了只会追逐恶意的怪物。
    而教宗大人现在捧起的池水中，恶之脓的含量要多出何止万倍，估计只要抛洒下来，就足以让在场的近万名天使一并失去理智，万一……
    不！没有万一！绝对没有万一！已经没有万一了！
    看着浇在百目天使身上后，像是落在烧红烙铁上的水珠一样，立刻发出了剧烈嘶鸣声，并被瞬间蒸干的灰色池水，紫皮天使们眼中的狂热之色，顿时变得无比浓烈。
    “看啊！你们看到了吗！！！”
    用蝠翼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将那些重新变成了荧白色的池水收集起来后，千眼天使小心翼翼地将双翼举起，随即将里那些面莹白色的水滴，大力朝着下方抛洒了过去，继而泪流满面地嘶吼道：
    “这就是主给我们的庇佑！吾主里昂让我们不再受到恶之脓的污染！让我重新找回了理性与智慧！
    主为我保留了洁净的心！主给了我们清醒的灵！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的时候，唯有吾主里昂降下了拯救之恩！”
    “赞美吾主！！！”
    看着那即便被池水当头淋下，仍旧保有理智的“教宗”大人，一众紫皮天使们不由得满眼激动地跟着振翅高呼。
    而那些被淋了重新恢复莹白的苏生之水，感受到了那久违的澄澈的紫皮天使们，更是跟着百目天使一起涕泗横流，声嘶力竭地高呼着里昂的名字，个别甚至脱力到直接摔了下去。
    “赞美吾主！！！”
    “感谢吾主的庇佑！！！”
    “至伟至圣的吾主！！！”
    ……
    真是要了命了！
    看着周围狂热地高呼着里昂的名字，潮水一般向着山巅涌去，想要分润一些“赐福”的紫皮天使们，顶着天使的模样混迹其中的摩羯董事，顿时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恨不能抬手狠抽自己一万个大巴掌。
    都怪我……全都怪我啊！
    我当初如果不主动提的话，水瓶就不一定会学摩羯宫的秘术；或者他学了秘术之后，我没找来那头千眼天使给他练手，他也不会把一头好好的千眼天使，直接“净化”成一头百目恶魔；
    再或者我能多加一份小心，没有把那头被污染的百目恶魔放回来，而是直接顺手干掉的话，它也不会被别的天使干掉后落进苏生之池，重新被洗成百目天使，结果靠着疯上加疯，诡异地摆脱了恶之脓的影响。
    又或者我反应得稍微快点儿，在发现这头天使不对劲儿后马上逮住它，不让这头脑子坏掉了的天使乱传教的话，也不至于弄成今天这个模样……
    该死的！谁他妈能想到会成这样啊！！！
    看着每周例行的传教结束后，直接割破了自己的蝠翼，将“昂主”赐下的“圣血”到处抛洒，把又一批天使洗成了紫皮的“教宗”，摩羯董事的表情顿时彻底绷不住了。
    而等到那些被抓的疯天使被“圣血”洗过，又被扔进苏生之池里七上八下，涮火锅一样重新涮出了理智，开始激动地邦邦磕头时，跟着摩羯董事一起混在天使群里的黄道局长们，顿时也跟着一起绷不住了。
    原本自己只是接受局里的任务，去死界打一场歼灭战，结果碰见了复苏的六面象獐，就已经足够离谱了，结果更离谱的事儿居然还在后面。
    自己因为打不过六面象獐，被摩羯董事带着战略转进到了天堂山后，为了不被水瓶董事的狂热“粉丝”们逮住受洗，居然只能假扮天使，像是进了什么诡异的鞋教一样，每天一脸虔诚地朝着那个里昂祈祷……
    这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第1010章 别问，问就怪恶魔
    你们干嘛呢？！
    像是一头无比虔诚的紫皮天使一样，干脆利落地跪下去，哐哐磕了好几个响头后，发现身后居然没有动静，摩羯董事不由得连忙扭头，朝着身后的几名“黄道天使”们使了个眼色。
    愣着干什么？赶紧磕啊！
    这些脑子有毛病的天使，都是被里昂用净化秘术污染出来的，估计是秘术重复了，所以我的净化秘术也拿他们也没办法，这么多天使咱们打不过的。
    还有，他们虽然认里昂，但可不一定认你们！前几天那俩真神的下场你们忘了？
    如果你们因为表现得不够虔诚，被这些疯上加疯的天使逮出来的话，没准儿会被当做心怀鬼胎的异端，直接扔进苏生之池里涮锅子，然后再强行掰开嘴巴，往肚子里灌那个什么圣血。
    问题那头被里昂净化过的天使，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变异的，就连污染了整个天堂山的恶之脓，碰见它之后都扛不住，它的血可不中喝！
    别愣着了！赶紧啊！再不磕头就晚了！
    “……”
    在摩羯董事满含警告意味的瞪视下，黄道局长们想起了之前被逮住的两名真神的下场，顿时不由得齐齐一颤，随即学着前面摩羯董事的模样，扑通扑通地相继跪了下来。
    大概是发现了天堂山的异常，前两天有几名真神潜入了天堂山，应该是想来查看一下情况，看看天堂山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只不过现在的天堂山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他们才刚翻过天堂山外环的山脊，刚进入九大内环的最外围时，就被到处抓天使送来受洗的紫皮天使们逮了个正着。
    而这帮脑子有问题的紫皮天使，也是特么真不挑，不管抓住的是真神还是被污染的天使，直接统一送来天堂山的山顶，下池涮锅子上来灌圣血，进行了相当标准的一条龙服务。
    那两名倒霉的真神，先是被池里恶之脓泡成了疯子，接着又被所谓的圣血灌成了傻子，虽然最后靠着疯傻对冲恢复了神智，但脑子也明显出了问题，现在正作为虔诚皈依者的代表，在最前边儿邦邦磕头呢！

 我！清理员！ 第670节

    算了……自己主动磕头，总比被涮成傻子之后再磕来得好。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后，一众黄道局长们最终选择了听从内心的呼唤，满眼辛酸地相继跪倒，开始在摩羯董事有节奏的领磕下，乒乒乓乓地朝着山巅的方向疯狂磕头。
    不得不说的是，黄道局长们的头脑一般都不坏，而从好听就是好头可证，好头磕起来也应该挺好听，而一众局长们清脆悦耳的头声，再配上干脆利落整齐划一的动作，很快便引起了“教宗”大人的注意。
    “那边那几位虔信！”
    五十对眼睛微微眯起，锁定了那几个磕头磕得特别流畅的紫皮天使后，拜昂教的百目教宗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出蝠翼朝着摩羯董事的方向招了招手。
    “来来来！你们上来！”
    “？！！！”
    听到百目教宗那副嘶哑的公鸭嗓后，几名假粉丝顿时不由得齐齐一颤。
    在场的天使成千上万，为什么单单喊我们？难道……我们暴露了？
    “你们不错！”
    挥动一对蝠翼，指挥着紫皮天使们让开道路后，百目教宗的五十对眼睛和蔼地望向懵逼的局长们，随即满眼欣赏地道：
    “你们对吾主的虔诚，我在上面看得清清楚楚！来！你们上来说话！”
    “……”
    这他妈的……磕头磕得太卖力也不行？！
    本能地感觉好像要坏，但面对来自“教宗”大人的盛情邀请，一众局长们只得慢吞吞地站起身，在近万天使的强势围观下，磨磨蹭蹭地朝着天堂山的山巅走了过去。
    “教宗大人！”
    就在百目教宗咧开满是利齿的嘴巴，露出了一个和善又凶恶的微笑时，担心其它人兜不住的摩羯董事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攥住了百目教宗的蝠翼，学着剿灭鞋教时见过的教徒的模样，眼含热泪地开口道：
    “我们都是最近才被吾主庇佑，得以从恶之脓的影响下挣脱的信众，并没有完全摆脱污染，也还远远称不上什么虔信，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们了！
    更何况作为吾主的信众，大家本来也无需分什么普信虔信，只要吾主继续向您、向天堂山赐下庇佑，那吾主的光辉早晚将普照一切，大家最终都会是吾主的虔信，区别无非是得承福祉的时间早晚而已。”
    “唔……对对对！你不错！你很不错！”
    听完摩羯董事从某个早已覆灭的教会抄来的言论后，百目教宗不由得双……五十双目大亮，随即用另一只蝠翼拍了拍摩羯董事的脊背，满眼欣赏地道：
    “你说得很对，未来无论地狱、现世还是天堂山，都将遍布吾主的虔信者，不过你说的虽然是事实，但作为吾主亲手度化的教宗，对于你这样优秀的虔信，我理应替吾主赐下你应得的奖赏……来！”
    收回了两只蝠翼后，百目天使的两只蝠翼互相交错，两端尖利的钩爪互相撕裂皮肉，大量的“圣血”立刻便从中流淌了出来。
    “吾主在上！”
    满眼虔诚地朝现世的大概方位望了一眼后，百目天使伸出了两只鲜血淋漓的蝠翼，朝着摩羯董事的头顶搭了过去，在一众紫皮天使无比艳羡的目光中，声线喑哑地高呼道：
    “此刻，我赠予你吾主赐下的圣血，庇佑你……嗯？”
    看着突然伸手攥住了自己的蝠翼，打断了受血之礼的摩羯董事，百目天使的面色顿时不由得沉了下来。
    “你做什么？你要抗拒我的受血？”
    “不是……教宗大人，我……我主要是受之有愧啊！！！”
    实在不敢触碰那些来路不明的所谓“圣血”，但又没把握带着一众伤势未愈的黄道局长，从近万精英天使的围殴下逃脱，摩羯董事只得开动脑筋，在一众黄道局长难绷的神情中，热泪盈眶地飙戏道：
    “我天堂山被恶之脓污染日久，还有那么多的同胞未曾摆脱污染，我们对此实在是痛心疾首！
    教宗大人！您无私赐下的珍贵圣血，实在不应该浪费在我们身上，理应分润给那些还没有得到吾主庇佑的人，早日将他们拯救出来！”
    “也对……”
    听到摩羯董事的话后，百目教宗沉吟了一会儿，随即重新收回蝠翼，神色沉痛地叹道：
    “我虽然已经在竭力分享吾主赐下的庇佑了，但这圣血凝结的速度实在有限，到现在也没能分润给所有天使，这是我的过错……”
    呼……总算是特么忽悠过去了……
    “所以理应再次对深渊开战！”
    “？？？”
    不是？你是怎么把思路拐到这上面的？！
    在摩羯董事懵逼的目光中，百目教宗展开双翼，满眼痛恨地嘶吼道：
    “那些该死的恶魔，竟然也敢供奉尊贵的吾主！甚至还私自雕刻了吾主的圣像，为吾主安上了原罪大魔神这么丑陋的称呼，这是无可原谅的亵渎！
    必定是这些异端的存在，让吾主对我们的懈怠深感失望，才不肯更多地降下庇佑，为了维护吾主的无上荣光，为了让天堂山早日遍布吾主的恩典，我们定要杀入深渊百狱，将那些可耻的恶魔尽数诛灭！”
    第1011章 无题
    “什么？天堂山跟深渊百狱开战了？”
    听完金牛董事的话后，正在往手提箱里抓小玩偶的红发局长，顿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神情有些讶异地道：
    “金牛阁下，您确定这次是天堂山率先挑起的吗？不是恶魔们想要入侵天堂，而是天堂山反过来要往下面打？”
    “不是很确定……但感觉上应该没错。”
    从地上抓起十几只哼哼唧唧的小“建人”，帮着放进了红发局长的手提箱里后，金牛董事有些头疼地道：
    “你也知道，过去观测其它位面异动的活儿，基本都是双鱼董事的工作，但他现在正在终焉之崖下面挂着，所以局里现在的侦测能力比过去差了不少。
    原本就算双鱼董事不在，局里在天堂山和深渊百狱也有人手监视，但镇守深渊的巨蟹董事因为之前的事被调了回来，导致局里在深渊那边儿也没人了，镇守天堂山的摩羯董事也没动静，所以……”
    所以局里现在只能远程观测情况，拿不到第一手情报么？
    抓起一只凭空造出了微型高塔，想要从手提箱里翻出来的建人娃娃，把哼哼唧唧的它摆回了箱子里后，红发局长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蹙眉道：
    “金牛阁下，摩羯阁下他们回天堂山已经三个多月了吧？如果现在还没消息的话……”
    “放心，他们应该都没事。”
    明白红发局长的意思，金牛董事摇头道：
    “让摩羯大杀四方不太可能，但论隐藏自己的手段，我们几个加起来也没法跟他比，如果摩羯愿意的话，他甚至能够把别人记忆里的自己都洗掉，暂时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
    所以黄道局长们虽然在死界受伤不轻，但有摩羯在带着他们，就算真被卷进天堂山和深渊百狱的战争里，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应该只是被绊住了。
    先不说摩羯他们了……奥莉薇娅，我现在并不担心摩羯和黄道局长们的安全，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深渊那边的反应。”
    把最后一只小建人也摆进手提箱，仔细地扣好盖子防止它们跑出来后，金牛董事忧心忡忡地道：
    “上次天使和恶魔们开战的时候，原罪大魔神遭到背叛，被九大天使击杀在了天堂山顶，它的尸体带去了深渊最底层的恶之脓，彻底污染了苏生之池，几乎把所有天使都变成了疯子。
    所以天使们虽然是上一次的战争的胜者，但实际上输了个彻底，以天堂山目前的情况，天使们这次绝对不会是恶魔的对手，而如果深渊方面再次大胜一场的话……”
    那天堂山很可能会彻底陷落，能够无限复活天使的苏生之池，怕是也要被恶魔们搬走，改成无限复苏恶魔的全新版本。
    回忆了一下深渊百狱的情况后，红发局长立刻明白了金牛董事到底在担心什么。
    恶魔们原本就是十四位面之中，仅次于清理局的最强势力，深渊百狱里真神级别的魔神不计其数，掌握了原罪的大魔神们更是妥妥的柱神级别。
    虽然“高端”战力比起清理局稍差一些，可恶魔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深渊的整体实力要远在清理局之上，要是再让他们占下了天堂山，那对人类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金牛阁下。”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金牛董事后，红发局长的眼眸眨了眨，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建人兵团】的盖子，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您特意和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让我去跟里昂讲吧？”
    “……”
    “要不让我猜猜？”
    盯着神情有些羞惭的金牛董事，红发局长试探着开口道：
    “刚才我提到里昂学了蛇夫秘术之后，您就突然就换了话题，跟我讲起了天堂山和深渊的事儿……所以您是希望里昂用蛇夫秘术伪装成恶魔，下到深渊百狱里去给恶魔们搞点儿破坏？”
    “嗯……”
    眼见自己的打算已经被红发局长猜了出来，金牛董事只得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承认道：
    “我知道这样是有些不好，里昂才刚回来就又要让他出任务，但这次的事确实只有他才能做得来。
    在地狱面对魔神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掩盖身上的原罪，就连我和巨蟹也是一样，任何人都没办法在魔神面前伪装成恶魔。
    唯有掌握蛇夫秘术，能够反向融入恶魔异常物里的里昂，才能完美的伪装成恶魔，安全地接近原罪魔神们，又不被勾动心中的强欲。
    而且正好里昂手里，还有一组大恶魔级别的恶魔分裂成的异常物，所以这件事真的太适合他了……哦对了，你等我一下。”
    起身回到自己的工作间翻找了一下后，金牛董事提着一个小箱子走回来，把里面不断传来吼叫声的箱子递给了红发局长。
    “这是？”
    “这是里昂之前拜托我收集的，他那套恶魔异常物里最后缺的那两件都在这儿了，记得帮我交给他。”
    “好的。”
    打开箱子看了看，和里面正瞪着自己的羊眼珠对视了一眼后，红发局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看了这东西之后，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
    这可真是……简直愁死我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后，愁眉不展的里昂散掉了手上的【伪幻】权能，随即像是卷一样，从自己的心口扯出了一缕无色的新权能，绕在手指上递到了威廉眼前。
    “这个呢？这个你也能看见吗？”
    “看得到啊。”
    盯着里昂似乎缠着什么的指尖看了看后，威廉大弟眨了眨黑亮亮的眼珠，一脸笃定地开口道：
    “虽然和之前那种不太一样，但应该是同类型的东西。”
    “感觉呢？你觉得它是什么？”
    “我觉得……像湖水？”
    在里昂的要求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指尖的那缕心湖权能后，威廉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也说不太好，但大哥你让我看的这个东西，感觉就像往湖里扔石头之后，水面出现的波纹一样……哦对，而且还会像心脏一样扑通扑通地跳。”
    “……”
    行了，不用测了。

 我！清理员！ 第671节

    看着只是随便瞧了两眼，就直接道出了【心湖】权能具体模样的弟弟，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挥手散掉了手上的心湖权能。
    即便对于掌握了权能的真神来说，权能本身依旧是“不可视”的，只能够凭借自身的理解去感知，应该唯有直视过根源之间的自己和三代局长，才能够清晰地看到权能的颜色和形态。
    然而威廉还只是个小学生，却能够跟自己和三代局长一样，用肉眼直接观察权能的本质……所以已经不用再测了，威廉肯定就是那个“3号”没错！
    “大哥？”
    望着神情似乎有些郁闷的里昂，威廉大弟仰起微带婴儿肥的小脸儿，神情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那些东西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知道我能看见它们之后，你好像不开心了？”
    “没有……嗯……或者是有点儿，但并不是因为你。”
    伸手盘了盘大弟手感上佳的小脑瓜，里昂先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温声询问道：
    “威廉，你能回答大哥一个问题吗？一定不要说假话，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哦，好啊。”
    “那大哥就问了。”
    回想起根源之间里那个模糊人影说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手掌也不自觉地握了起来。
    按照那个模糊人影的话来说，他们这个种族天生就能直面根源，一眼望穿本质，生来就该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所以本能地想要统治一切。
    既然威廉多半就是模糊人影提到的“3号”，那么他会不会也像那个模糊人影一样，把自己视为天生的“统治者”，认为自己应该凌驾于人类之上？
    “威廉。”
    指尖儿点住袖扣里冒出的羊角，里昂盯着威廉的眼睛，神情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你能不能跟大哥说说，你为什么会有统一所有王国的理想？”
    为什么会有这个理想？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威廉大弟不由得呆了一下，精致的小脸儿突然皱了起来，乌溜溜的眼珠里露出了浓浓的困惑之色，随即摇头道：
    “好像没有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觉得做这个应该会很有意思？”
    “这样啊……”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瞬，随即开口道：
    “那大哥换个问法……威廉，等实现了这个梦想之后，你最想要做什么？”
    “……”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威廉大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随即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自己大哥的大腿。
    “大哥，你就不要再试探我了。”
    “？！！”
    在里昂微微一惊的神情中，威廉大弟把手背到身后，一脸老气横秋地安慰道：
    “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和嫂子抢的，未来就算我真的统一了十二王国，也一定不会对王国下手，到时候王国肯定还是你和嫂子的。”
    “……”
    “大哥，梦想归梦想，现实归现实，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的，嫂子对你那么好，平时还那么照顾我和安娜姐以及那个谁，我怎么好意思抢她的位子？”
    “……”
    “还有，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谨慎了？”
    “啊？”
    在里昂有些难绷的神情中，威廉大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随即板着小脸儿满眼认真地质问道：
    “我连八岁都没到啊，八岁小孩儿的梦想算什么梦想？”
    “……”
    “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基本不都是想什么就干什么吗？今天说要当最厉害的剧作家、明天说要成为最有钱的大商人、后天干脆直接当国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
    我现在想统一世界，又不代表我下个月也这么想，没准等我九岁的时候，就会突然想点儿干别的了……大哥，你现在就担心我和嫂子抢王位，是不是有点儿太小题大做了？”
    “……”
    看着充满理性地分析了一通后，有理有据对自己这个大哥提出了批评的威廉，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十分无奈地发现……他说得还真对。
    刨除天生能够看到根源，疑似某个神秘种族这点外，威廉大弟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自己现在就拿着这种问题“掂量”他，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不是一般的小题大做。
    “行吧，算大哥想太多了。”
    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担心他抢王国，伸手揉了揉威廉大弟的小脑瓜后，有些哭笑不得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询问道：
    “那最后一个问题，你对自己的同学、朋友、老师都是怎么看的？或者说，你要比他们优秀得多，那会不会觉得自己应当成为上位者，理应‘站得’比他们更高，凌驾于其它人之上？”
    问完这个问题后，里昂认真地看着威廉的眼睛，提前做好了纠正他想法的打算。
    如果那个模糊人影说得是真的，那么威廉真的有可能会有类似的想法，而以自己对他的了解，如果有这个想法的话多半也不会藏着，而是直接坦然承认，到时候……
    “怎么可能？”
    看了眼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往外冒傻气的大哥，威廉大弟不由得皱眉道：
    “我未来就算会成为上位者，多半也是因为我有个公爵姐姐、亲王大哥、以及当女王的嫂子，和我自己优不优秀能有多少关系？”
    “……”
    “还有，站得太高是绝对不行的。”
    望着分外让人操心的大哥，威廉大弟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再次伸手拍了拍里昂的大腿，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按照我昨晚上看王国史得出的经验，作为掌握权力的人，你的眼光一定要高，要比被你领导的人看得更远，但你的人反而不能站得高，只看远处不看脚下，那是一定要摔跟头的。”
    “……”
    “大哥，就跟你给我讲过的故事一样，不是成为国王就能被所有人拥戴，而是被所有人……起码最多的人拥戴的人，才能够成为国王，你怎么能把自己讲过的话都忘了呢？这么脱离民众的想法很危险啊！”
    “……”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好吧？
    看着威廉大弟那副恨哥不成钢的小模样，被教育得哑口无言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果断伸手轻拍了一下旁边的桌子，精准地抓住了威廉大弟最大的痛脚。
    “后天就开学了，你暑假作业到现在都没做完，居然还敢熬夜看课外书？”
    第1012章 大哥你好臭啊
    咱们两个人好像有人急了，是谁我不说。
    遭到了来自大哥的无耻gank后，威廉大弟斜睨了家里长歪了的顶梁柱一眼，随即果断开口道：
    “玫兰妮也干了。”
    “？”
    毫不犹豫地卖掉了跟自己抢零钱的狗尿苔妹妹，威廉大弟一脸淡然地道：
    “她半夜在被窝里翻账本，一边看一边发出很恶心的狂笑，影响了我的正常睡眠，而在这种状态不好的时候写作业，是对精心布置作业的丽莎老师的侮辱，所以我只能忍痛放下作业，打开了那些课外书。
    所以我虽然在没有做完作业的时候，熬夜看了几页课外书，但我只能算是被迫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还是半夜不好好睡觉，偷偷爬起来……”
    “你胡说！”
    听到一口大黑锅哐当一声扣了过来，好奇里昂要找威廉谈什么，正扒在门外偷听的玫兰妮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拧开门把手冲了进来。
    “明明是我先被你翻书的声音吵醒，然后才起来看账本的！而且我也没有笑得很恶心！我已经很克制了！”
    “没错，确实是我先翻书的。”
    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威廉大弟下巴一扬，气场全开地反问道：
    “但我后面才翻的课外书，那时候我翻的是作业本，熬夜做作业有错吗？”
    “呸！”
    听到威廉的话后，玫兰妮不由得更怒了。
    “我早上偷偷翻过了，你根本就一个字都没写！”
    “是的，我确实没写，但我翻开认真欣赏了一下。”
    瞥了眼根本看不清大势，还在垂死挣扎的傻妹妹一眼后，威廉大弟不由得双臂抱胸，一脸傲然地道：
    “翻了一下作业本，起码能证明我有写作业的意愿，但你的作业本不少还是全新的，连动都没动过，所以还是我赢！”
    “……”
    ……
    算了，没做作业就没做吧……
    面对两个混世魔王围绕作业展开的内斗，里昂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地自己安慰起了自己。
    虽然威廉补作业的行为，仅仅停留在犯罪意愿的阶段，但能够通过羊头的谎言检测，证明他的确动过那么一丁点儿做作业的心思，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打消了。
    而和他被那个神秘种族天生的血脉影响，成为想要不择手段统治全世界的究极大反派比起来，意念做作业已经算是小事儿中的小事儿了……
    不过该举报还是要举报的。
    顺手在两小只的房间里翻了翻，结果找到了一本九八新的充新作业本，和一个仅拆封的全新作业本后，由于教育理念过于软弱，屡次被安娜大妹批评的里昂，果断决定待会儿去找安娜打个小报告。
    然而就在里昂痛下决心，准备忍痛出卖两个死活不肯写作业的弟弟妹妹时，正在和威廉斗嘴的玫兰妮却突然皱了皱鼻子，随即伸手捂住鼻子和嘴巴，皱着小脸儿朝里昂望了过来。
    “大哥！你身上有臭臭的味道！”
    臭臭的味道？我？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抬起胳膊嗅了嗅，但却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臭味儿，随即扭头望向了威廉。
    “有吗？”
    “有的。”
    接到了里昂探寻的目光，威廉大弟沉吟了一下后，想起了大哥刚刚说不过自己就耍赖的可耻行为，随即不由得绷起小脸儿，满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有一点儿成年人的恶臭。”

 我！清理员！ 第672节

    “……”
    我怀疑你在指桑骂槐，而且我还有完整的证据链条！
    面对来自威廉大弟的精准吐槽，里昂不由得面色一垮，果断放弃了从他这里得到答案的打算，转而用指尖儿点着从袖扣里冒出的羊角，有些疑惑地朝玫兰妮追问道：
    “玫兰妮，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
    “你们闻不到吗？就是那种臭臭的味道啊！”
    眼见里昂和威廉都望向了自己，捂着口鼻的玫兰妮不由得眨了眨大眼睛，随即瓮声瓮气地描述道：
    “就是……有点儿铁锈味儿，有点儿安娜姐杀鱼时候的血腥气，还有点儿……唔……有点儿羊膻味儿……还有点儿骚！”
    羊膻味儿？！
    精准地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后，里昂抵住羊角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颤，而跟着反应过来的黑山羊，则当即忍不住在里昂的耳边破口大骂。
    ‘咱？她在说咱？咱特么可是恶魔！最接近魔神的大恶魔！这小……’
    ‘她是我妹妹。’
    ‘……’
    ‘你刚才想说小什么？’
    感受着里昂微微加了把力气的手指，黑山羊在沉默了片刻后，果断选择了听从内心的呼唤。
    ‘小可爱，当然是小可爱！’
    ‘哼！’
    可恶！也就是咱打不过你！否则……算了，这小崽子现在凶得很，感觉就算自己成了魔神，也一样干不过他，咱忍了！
    面对来自里昂的巨大压力，寄人篱下的黑山羊只得选择了忍气吞声，透过两人的联系，在里昂的耳边哼唧道：
    ‘这小可爱绝对是做作业做坏了脑子！咱虽然长得像山羊，但本质上是大恶魔！哪儿有什么羊膻味儿？骚味儿就更没有了！’
    ‘也对。’
    里昂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你的鞭都还没要回来，就算想骚也骚不了。’
    ‘？！？！！’
    ‘不过我还是觉得，玫兰妮“闻”到的东西可能是你。’
    仔细分析了一下玫兰妮之前的描述后，里昂捏着黑山羊的犄角道：
    ‘你的角全名是【战争对角】，除开恶魔的堕落本质外，剩下就是【暴怒】跟【战争】，而玫兰妮描述的味道是铁器和血液，刚好是最能代表战争的东西，如果你真有味道的话，应该就是她描述的那样。’
    ‘啊？’
    听完里昂的分析后，黑山羊不由得懵了一下，随即满眼不信地道：
    ‘这不可能！如果她真能闻得到我的味道，那我之前也在你家里露过角，那时候她怎么没闻到？’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当时太菜了。’
    ‘？！？！’
    ‘你忘了吗？最开始的时候你的浸染值只有0.1，甚至都快跌出异常物的行列了，论强度连现在的百分之一都不够，她闻不出来很正常。’
    意念之间的交流速度极快，往往一眨眼的时间就能你来我往上百句，而在分析完可能的原因后，里昂微微蹲下身捂住了玫兰妮的眼睛，随即将露出了一小截羊角的袖扣凑到了她的鼻子前面。
    “现在呢？那股臭味儿是变重了还是变淡了？”
    第1013章 史上第一异常物
    “变浓啦！”
    闻了闻那股陡然浓郁了不少的怪味儿后，玫兰妮不由得向后躲了躲，看清了面前是里昂的手掌，随即满眼委屈地道：
    “大哥！你的手摸什么了？这味道好难闻啊！”
    “额……也没什么，就是顺手蹭了一把。”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没错后，里昂不由得开口含混地答了一句，随即换另一只手摸了摸玫兰妮的头顶，板起脸威胁道：
    “大哥去洗洗手，你们俩赶紧写作业！不然我要找你们安娜姐告状了！”
    借助安娜大妹的威压，暂时镇压住了两名蠢蠢欲动的小魔王后，看着一脸不情不愿地打开了作业本的弟弟妹妹，这一刻和无数家长达成了共情的里昂，顿时不由得情不自禁地开口叹气道：
    “你们好好和艾莉学学！但凡你们俩能跟她一样，每天写一点儿的话，也不至于……唔……好好写作业！后天就要交了，我一会儿带你们安娜姐来检查！”
    发现自己居然也说出了“别人家的孩子”这种话，里昂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滞，连忙转身走出了两小只的房间，随即有些心累地靠在了门板上。
    ‘不对！肯定不对！’
    就在这时，黑山羊的犄角尖儿突然从镜世界中挤了出来，抵住了里昂的手指。
    ‘咱刚刚想了一下，你妹妹她绝对不对劲儿！’
    还用你说？我早就发现了！
    听到黑山羊的话后，里昂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别的不提，能够和威廉大弟斗得基本旗鼓相当，甚至平时基本都是她在拖着威廉闯祸，只是偶尔才会在威廉身上吃点儿小亏的玫兰妮，能是什么普通孩子吗？
    并不知道里昂正在心里吐槽自己，回想起那个能闻出“恶魔味儿”的小……可爱，黑山羊忍不住哼哼唧唧地分析道：
    ‘你妹妹年纪太小，异常方面的见识也太少，根本分不清灵魂感知和肉体感知的区别，她以为自己是用鼻子闻到的咱，但实际上她是靠着灵魂感知到的咱。’
    ‘嗯。’
    同样想到了这一点的里昂微微颔首，神情不大好看地回答道：
    ‘不过玫兰妮的灵魂我检查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波动和性质，除开对钱有些特殊的偏好外，其它都很正常，并不像有什么问题。’
    ‘但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见里昂似乎有逃避的意思，黑山羊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如果她感知不到咱也就算了，但她在灵魂明显比我弱这么多的情况下，不光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咱，甚至只是抽了两下鼻子，就把咱的力量本质闻得清清楚楚，这绝对有大问题！’
    ‘……’
    ‘还有，咱觉得你妹妹也未必就是爱钱。’
    面对里昂的沉默不语，黑山羊回头朝两小只的房间望了一眼，随即试着继续分析道：
    ‘那小……可爱的灵魂本质，可能和恶魔们的本质更接近，并且不是“贪婪”或者“吝啬”之类的普通货色，更像是接近本源的“强欲”和“执念”。’
    ‘强欲和执念？’
    ‘就是跟恶魔一样，会追求并试图占有自己缺少的东西。’
    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黑山羊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让咱来分析的话，你和你那个大妹妹都宠孩子，只是宠的方式不一样而已，所以你妹妹并不缺少关爱，但她从小就很缺钱，甚至形成了一定的“执念”。
    而对于金钱的执念，配合着拥有强欲本质的灵魂，让她对金钱和财富产生了渴望，可实际上她想要的并不是钱，她只是在本能地借助这种方式，来弥补灵魂中对于补完自我的渴望……你应该懂咱在说什么吧？’
    ‘……’
    我明白……
    听到黑山羊的反问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仁儿隐隐有些发痛。
    和黑山羊一起呆了这么久，每时每刻都在“供给”它各种原罪的自己，对于恶魔的本质已然十分了解了，完全称得上一句“没有人比我更懂恶魔”。
    人类的七项原罪，基本全都可以归类为某种“欲望”和“执念”的延伸，这些诞生于“原罪”、与天使相对应的特殊生物，在本质上和天使们完全处于对立的两极。
    没疯掉之前的天使们代表着奉献与付出，是从内向外地牺牲“我”去补完别人，而恶魔们则代表强欲和占有，是从外向内地用“外界”来补完“自我”，也就是玫兰妮现在的情况了。
    而且从她能够一鼻子“闻”出黑山羊的本质来看，她在这方面的“纯度”怕是还要在黑山羊之上，起步就得是个魔神，而且还得是最少掌握了一项原罪的柱神级大魔神。
    但奇怪的是，她身上不仅没有恶魔的权能，而且无论灵魂还是肉体，又都是彻头彻尾的普通人类，甚至除开有些小贪财外，对其它“原罪”克制得都非常好，这又很不“恶魔”……
    但她也绝对不是普通孩子，最起码在“位格”上绝对不普通！
    想到这里时，里昂顿时忍不住抬起头，仰头朝自己记忆中【守望宫】的大致方向望了过去。
    当初安娜在水瓶董事的诱使下，借助水瓶宫异常创生秘术凝结出来的那张全家福，一口气给她自己搓来了三个家人。
    结果她搓来的三个家人中，一个是能直视根源的神秘种族，一个是带着徽章外挂的穿越者，甚至连最菜的玫兰妮，根脚都疑似是某个原罪魔神。
    这特么明显超纲了吧！这不异常啊！
    还有，虽然玫兰妮什么情况目前还不确定，但无论自己还是威廉，估计上限都要比守望宫更高，而这件异常物的创作者虽然是安娜，但也可以算作是水瓶董事的造物。
    记得水瓶董事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抵达异常创生秘术的极限，创造出超越守望宫的异常物，而被搓出来的自己大于守望宫，等于那张照片大于守望宫，也就等于……水瓶其实已经成功了？
    想起那为了超越守望宫的梦想，直接上天了的水瓶董事，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
    这可真是……如果水瓶知道他早就完成了自己的梦想，后面做的全是无用功的话，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得直接从守望宫里蹦下来……
    “哥？”
    听到里间的门响后，安娜忙里偷闲地偏头看了一眼，结果刚好望见了正在琢磨玫兰妮“身世”的里昂。
    看着里昂那在担忧、无奈、费解和唏嘘中反复循环的怪异神情，正在厨房里处理鳕鱼的安娜，不由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随即一脸疑惑地过来询问道：
    “你怎么了？给他俩辅导作业居然这么困难吗？”
    第1014章 轮回和滩涂
    辅导作业……哦对，我在进屋之前，答应了安娜要看着他们补作业来着，光顾着检查威廉和玫兰妮的情况，差点儿把这个事儿忘了……
    “还行……吧？”
    面对妹妹疑惑的目光，里昂眨了眨眼后，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不过比起来自学校的知识教育，我认为对孩子人格的教育，才是更重要的那一环，毕竟知识虽然可以武装他们的头脑，但一个积极健全的正向人格，才能让他们人生的航船不会偏离正确的航道……”
    “……”
    盯着又开始扯什么教育理念的大哥看了一会儿后，安娜幽幽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673节

    “所以作业呢？辅导得怎么样了？”
    “这个……”
    感受着安娜身上陡然膨胀起来的压力，在上百名真神围攻下仍旧面不改色的里昂，不由得主动挪开了目光，眼神游移不定地道：
    “我只能说，比起之前的进度，有了堪称开创性的改变。”
    “意思是……之前一笔都没动，现在终于开始写了？”
    “昂……”
    “……”
    看来让你去辅导作业，没让你来厨房帮忙烧水真是选对了……因为一个房间里不能有两个沸雾啊！
    面对自己大哥嘴强王者级的教育能力，清瘦少女的嘴唇不由得抿了又抿，最终还是没忍心说什么重话，只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便满脸煞气地推开了里间的房门。
    玫兰妮：Σ（дlll）
    威廉：(ーー゛)
    莱恩家食物链真正的顶端入场，把崭新的作业本们推到了一边，正在屋里撕扯的威廉大弟和玫兰妮大魔神，顿时不由得齐刷刷地身形一滞。
    紧接着，在里昂难绷的目光中，两名背景深厚无比的未来大人物，一个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随即干脆利落地扭头脱裤撅腚三连，摆出了完美级的受击卸力姿势。
    而另一个则猛地从原地弹射起步，带着死中求活般的决绝目光，视死如归地朝着门口滑铲而来……随后被拽着领口一把薅起，翻了个面儿横在膝上，照着屁股就是一记狠抽！
    “呜哇！大哥救我！”
    “他救不了你！”
    对，大哥确实救不了你，因为大哥也是故意的。
    靠着大师级的高超演技，完美地演绎了一个教育能力欠缺的大哥，成功激发了安娜大妹通天煞气的里昂，回了玫兰妮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随即顺手关上了里间的门。
    大哥心太软，实在不忍心看你们俩挨揍……所以大哥就不看了哈。
    给安娜大妹拉开了充足的教育空间后，里·心太软·昂换上围裙走进厨房，接替了安娜的工作，一边哼着来自某蓝色星球的小调儿，一边处理起了还没有下锅的食材。
    虽然里昂的厨艺和安娜大妹之间，差了起码得一百个维罗妮卡，但作为浸染值超过了六十点的存在，掌控一把小小的菜刀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下五除二地将鱼肉和配菜切好，投进了锅子里盖上盖子后，看着炉灶上跃动的火苗，嗅着锅子气孔里渐渐弥漫开的香气，里昂不由得舒坦地眯起了眼睛。
    还是家里好啊。
    虽然弟弟妹妹都不太省心，一天天鸡飞狗跳，几乎没有安静的时候，但比起十二王国、死界梦界、清理局、源神台之类的地方，家里真的舒服太多了。
    尤其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之后，接触到的东西越来越抽象，有可能出差两个多月，结果连一个正常人类都见不着，搞得自己动起手来也越发抽象，唯有回家这两天才能像个正常人。
    嗯……虽然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了，但家里这种温暖的烟火气，仍旧能让自己牢牢地维持住“人”的心态，不至于真成为什么杀伐果断，把人完全当做冷冰冰的数字来看的上位者。
    这间面积不大的小公寓，就是自己心里最最坚固的锚点，也是永远都无可替代的港湾。
    伸手虚烘着暖烘烘的灶火，耳边听着玫兰妮屁股挨揍的啪啪声和哼哼唧唧的求饶声，这段时间一直维持着紧绷状态的里昂，不由得慢慢地松弛了下来，随即……
    ……
    “不对！咱还是觉得不对！”
    从里昂的袖扣里把脑袋钻了出来，黑山羊凝望着正在传出哭喊声的里间，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你妹妹也太奇怪了，这小崽……可爱不光不是普通的人类孩子，甚至于很难说算不算人类，咱觉得她可能是……你干什么？”
    “没什么。”
    蒙着根源之色的右手微微一拧，把破坏了安宁气氛的羊头揪了下来，丢到了一旁空着的蒸锅里后，里昂动作利落地起锅加水，面无表情地道：
    “你先说着，我根据你说话的内容，决定晚上要不要再加个菜。”
    “？！！！”
    感受着里昂心头涌现的恼意，明白他是来真的，黑山羊的脑袋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随即忙不迭地尖声道：
    “你不能逃避现实啊！你妹妹她就不是……她肯定还是人！绝对是人！”
    看着里昂手里往回收了一截的刀子，黑山羊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小心翼翼地道：
    “但咱觉得，她这辈子虽然是人，但上辈子就说不定了。”
    “上辈子？”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把手里的菜刀坐回刀架上，蹙着眉反问道：
    “死界不是没有轮回吗？为什么会有上辈子？”
    “轮回？那是什么东西？”
    “轮回就是……嗯……你可以理解为一种人死掉之后，不是彻底回归世界本源，而是洗掉所有生前的记忆，重新投生回现世，并再次成为人类的架构的设想。”
    “哦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黑山羊试着理解道：
    “听着像是跟天使们的苏生之池、恶魔们的遗悔滩涂差不多的东西……哦对了，遗悔滩涂就是天堂山顶那个苏生之池的恶魔版本。”
    感受到了里昂心头的疑惑后，黑山羊开口解释道：
    “不过遗悔滩涂的效果，和天使们的苏生之池区别不小，苏生之池是借助原本的意识和力量，塑造新的肉体，遗悔滩涂是在恶魔被干掉之后，吸收它散落的强欲和憎恨之类的东西，重新凝聚出一头新的恶魔。
    简单来说的话，天使那个池子，是帮助失去了肉体的灵魂重新凝结躯体，恶魔则刚好反过来，躯体和力量不变，但出来的灵魂会被换成新的。”
    第1015章 泉斗部诗人
    “我大概懂了……”
    回想了一下天堂山和深渊百狱的结构后，里昂皱眉道：
    “天堂山大概是尖端朝上的圆锥形，所以天使们在天堂山的范围内死亡后，属于‘灵魂’和‘善’的那部分会向上飘，最终在山顶的苏生之池里凝结出肉体，并重新复苏。
    而深渊百狱是倒置的漏斗形，所以你们恶魔在深渊百狱的范围内死亡后，寄宿着‘原罪’的肉体则会被分解，随即不断向下层沉，最终在那个什么滩涂里凝结成新的恶魔？”
    “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听完里昂的描述后，黑山羊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还难得地拍了个小马屁，啧啧称奇地道：
    “了不起！明明你天堂山和深渊百狱都没去过，但结果只是听咱说了一下，就理解了这两个位面的运行规律，不愧是你啊！”
    “……”
    谢谢，不过虽然被拍了马屁，但被你一头不识字的文盲恶魔夸赞有文化，实在没有什么成就感可言……
    伸手捏着黑山羊的犄角，把它从蒸锅里捞了出来后，里昂一边倒水刷锅，一边开口追问道：
    “所以呢？这些跟玫兰妮的上辈子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啊！”
    见里昂还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被放在一边的黑山羊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你妹妹能够轻松看穿咱的本质，证明她的位格应该比咱更高，起码也是掌握了一项原罪的魔神。
    但按照深渊百狱的规则，所有的权能和位格都是凝结在躯体上的，一旦死掉之后躯体就会下沉，最终和位格一起被回收，重新被塑造成有着不同灵魂的新恶魔。”
    “所以呢？”
    “所以她很不对劲儿啊！”
    黑山羊急切地比划道：
    “能看穿咱，证明你妹妹灵魂的本质在咱之上，但按照深渊百狱的规则，恶魔的位格是依托肉体存在的，所以能看穿咱的恶魔一定有着魔神级的肉体！但你妹妹只是个普通人类！这还不奇怪吗？”
    “……”
    “还有，就算是掌握了原罪的魔神，死后的肉体和权能也会下沉，灵魂则会在深渊百狱的规则压制中，成为类似货币一样的存在，可以被收藏、使用、甚至吸收吞吃，根本不会有什么魔神级的灵魂保存下来。
    而你妹妹灵魂的强度虽然不高，但位格却是货真价实的魔神级，所以她一定不是死在深渊百狱里的，而是死在了别的地方，并且还成功保住了灵魂，凝结出了新的肉体……你听着就不觉得熟悉吗？”
    保住灵魂凝结肉体……苏生之池？
    等等？！！！
    听到这里时，里昂终于想明白了，猛然扭头望向黑山羊，满眼吃惊地道：
    “原罪大魔神？被九大天使干掉，然后泡在了苏生之池里，污染了整个天堂山的那个？”
    “对啊！”
    猛力点了点头后，黑山羊一脸复杂道：
    “魔神一共就那么些，失去了肉体死掉的魔神也都是有数的，唯一有可能在失去了肉体后，仍旧保下了高位格灵魂的魔神，咱只能想到那个……那位大人了。”
    “不对吧？”
    里昂思忖了一下后，有些不信地道：
    “如果玫兰妮的上辈子，就是那个原罪大魔神的话，那她应该被泡成天使才对，但我检查过她的情况，玫兰妮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是最纯正的人类！”
    笨啊！
    看着仍旧执迷不悟，努力找证据证明他妹妹上辈子不是恶魔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哼唧道：
    “天使泡苏生之池会复苏成天使，又不代表恶魔也一样，而且过去从没有魔神死在苏生之池里，谁知道魔神死里面会被变成啥？”
    “但灵魂强度……”
    “苏生之池只会复苏‘善’的那部分，恶的那部分不归它管。”
    明白里昂想说什么，黑山羊直接解释道：
    “恶魔们虽然是‘恶’的化身，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善’的存在，只不过产生得很少很少而已。
    你们人类接受了五分善意之后，心里可能会反过来产生六分善意，而换成恶魔的话，可能只会产生零点一分善意甚至更少，并且很快就会被更大的恶意掩盖并排挤出去。”
    解释完恶魔的情况后，黑山羊眯缝着眼睛推测道：
    “作为唯一一名横跨了七项原罪的大魔神，死在天堂山的那位原罪大魔神，她体内的‘善’估计早就被挤压到了极限，只剩下了一个最小最小的基本单位，也就是一名普通人类灵魂的强度。
    如果咱猜得没错的话，在被九大天使逼上绝路之后，原罪大魔神就直接唤来恶之脓撞进苏生之池，然后死在了里面，她仅剩的那一个最小单位的‘善’，则被还能正常运转的苏生之池复苏，成为了你的妹妹。
    而她属于恶魔的部分，则对冲掉了苏生之池赋予的天使躯体，导致最后只剩下了一般人类的程度……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保有魔神的位格，但身体和灵魂却都只是普通的人类。”
    “……”

 我！清理员！ 第674节

    “还有，你妹妹的情况咱也大概想明白了……不是这个大魔神妹妹，是年龄比较大的那个。”
    舌头往嗓子眼儿里卷了两下，掏出了一包画着羊头的高特香烟后，黑山羊熟练地用舌尖儿敲出了一根儿叼住，随即微微歪头在灶上点燃，继而深吸了一口高特烟，鼻孔喷着青雾道：
    “你和前代水瓶董事，都以为她造出的那件异常物，是在对家的渴望下抢了别人的家人，但你妹妹的道德底线，实际上要比你和前代水瓶高得多，即便在失去了一切的情况下，她依然发自内心地抗拒这么做。
    所以被她创造出的那件异常物选中，并拖过来成为她家人的目标，应该都是没有家人的人……甚至于都很难说算不算这个世界的人。”
    在里昂猛然紧缩的瞳孔中，叼着烟的黑山羊一脸笃定地道：
    “你那个弟弟虽然是西卡莱文王国的血脉，但那只是他身体的血脉，本质上的他，还是那个能够直视根源的特殊种族，而你那个小妹妹，则是原罪大魔神的善念在苏生之池中泡出来的特例，同样很难说是人类。
    至于你……嗯……虽然咱还没弄清楚你的具体来历，但你比他俩加起来还不是人，所以才会被你妹妹创造的异常物拽过来。”
    暗戳戳地损了里昂一句后，看着他瞳孔地震一样的神情，黑山羊不由得悠然地吐了个烟圈儿，随即满眼得意地道：
    “怎么样？被咱的见识……”
    “你不是文盲吗？！”
    “？！！！”
    “你特么才是文盲！你全家都是文盲！”
    没想到不光没等来惊叹和赞誉，反而等来了这么一句话，黑山羊登时不由得勃然大怒。
    “咱只是习惯了用灵魂书写的恶魔文，懒得学你们人类那些愚蠢的符号文字而已！谁告诉你咱是文盲了？”
    第1016章 玫兰妮的去处
    唔……好像也对？
    记起黑山羊没有修复成【战争对角】，还处于【恶魔对角】的时期时，似乎就有代表见闻广博的“学识”词条，里昂不由得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这货虽然大字不识一个，连平时读个报纸都得求着自己帮它念，但不认字并不一定就代表没知识，甚至它在恶魔里面说不定都算“学霸”级别的。
    而这次黑山羊能够看出玫兰妮的来路，甚至靠着自己和俩小混蛋的情况，反向推导出了安娜创造异常物时的想法，证明它的见识和脑子也都不差，对异常物和深渊的了解都不是一般的深入。
    讶异地看着暴跳如雷的黑山羊，对于这件自己最早获得、并帮着自己度过了“新手期”的首个异常物，里昂竟然隐隐有了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不过想想也是，作为能够同时感悟七种原罪和七种灾难，总计横跨十四项顶级权能的大恶魔，黑山羊之于恶魔，估计就像三代局长之于人类，属于几千年一遇级别的顶级天才，自然不会是什么蠢货。
    自己之所以总是觉得它不靠谱，主要还是这货天生自带几分抽象，每天跟在自己身边哼哼唧唧，动不动就催促自己帮它找羊鞭，完全没有那种“天才”的气质和“高手”的格调。
    二来自从在北境王国直面过大地苗裔之后，自己需要面对的敌人强度就直线拉升，基本都是一群真神起步，黑山羊就算再天才也只是半步魔神级的大恶魔，基本没什么上场机会，导致自己习惯性地忽略了它。
    然而实际上，作为一名失去了九成九的力量之后，光靠见多识广都能混个词条的大恶魔，黑山羊的能力绝对是一顶一的，这货只是还没成长起来，就被阴死拆掉了，并不是真的菜。
    嗯……但这也改变不了它不识字的事实。
    ……
    “我不管深渊那边儿怎么定义。”
    瞥了眼怒冲冲的黑山羊后，里昂侧过头去撇嘴道：
    “在我们现世，不认字儿的，就叫文盲！”
    你特么？！
    看着明明被自己的见识惊了一下，但就是嘴硬不肯夸人，非要踩自己两句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勃然大怒……
    然后就怒了一下。
    毕竟现在也就只能怒一下了，自己虽然是堪比原罪大魔神的魔中天才，但过去最牛逼的时候，也就是个59点浸染值的半步魔神，能越级战一下普通魔神就到顶了。
    而自己面前这位，一人能打得上百真神鬼哭狼嚎，已经妥妥的追上了清理局的三代局长，成为了现世及周边十四位面中的顶级强者，甚至很有可能是最强的那个。
    如果没有70点以上的浸染值，并掌握对应的世界之理的话，碰见他怕是连逃跑的资格都没有，自己要不是运气够好，在他还是个小菜鸡的时候就巴上了他，怕是见面还没等开口就得被他一把攥死……
    啧……大魔不计小人过，咱忍了！
    在心里暗戳戳地损了里昂两句，并十分恶毒地诅咒他养胃布局后，黑山羊哼唧道：
    “总之你一家子里面，除了你那个大妹妹之外，全都不是正常人！
    你弟弟咱不清楚，但你那个疑似原罪大魔神的善念的妹妹，绝对有着和我一个级别的资质，你多少得盯着她点儿。”
    盯着玫兰妮点儿？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玫兰妮可能会被影响？但我看得到玫兰妮的灵魂，她虽然调皮捣蛋了点儿，但绝对是个好孩子。”
    “这不是好坏的问题，而是位格带来的相性问题。”
    跟在里昂身边这么久，明白家里这几个人就是他的命根子，任何一个出了事儿都会让他暴走，黑山羊便老老实实地提醒道：
    “就算原来的本质已经全部流失，只剩了亿万分之一的位格，但原罪大魔神就是原罪大魔神，未来她多半是要下深渊的。”
    “下深渊？”
    里昂闻言不由得吃了一惊，眉头紧皱地道：
    “但这不符合深渊吸纳灵魂的规则！”
    “问题曾经的她掌握了诞生自深渊的世界之理，本身就已经是深渊规则的一部分了。”
    黑山羊摇头道：
    “对于一般人来说，估计需要达到罪大恶极的程度，才有被深渊百狱吸纳的可能，但你妹妹就是一块儿大磁石，天然就会和深渊百狱相互吸引。
    以她和深渊之间的相性，估计发个小脾气都能被判定成暴怒，哪天多吃了几口饭都算暴食，现在她还活着的时候没影响，但死掉之后肯定会直奔深渊百狱，你拦都拦不住的。”
    “……”
    “反正咱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也都提醒你了奥。”
    看着里昂陡然沉了下来的脸色，心头有些打怵的黑山羊连忙道：
    “总之你记得做好准备，要么在你那个妹妹老死之前，直接清空她的记忆和灵魂，要么就得时刻盯着她，避免她和你们人类的七种原罪挂钩，否则她未来百分之一千会被深渊百狱弄走。”
    “嗯……我知道了。”
    听完黑山羊给出的解决方案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这次谢谢你了，明天我就去找金牛阁下问问进度，尽快把剩下那两个羊杂都给你弄回来。”
    “……”
    那咱还真是谢谢你了，不过如果你能换个称呼，别老叫我羊杂就更好了……
    “哥！”
    就在里昂承诺会帮黑山羊找回羊杂时，里间紧闭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两只手的袖子挽到手肘上方，手心有些发红的安娜快步走出来，急忙忙地开口询问道：
    “我怎么闻到了焦味儿？是不是什么东西糊了？”
    “哦哦！”
    听到安娜的询问后，回过神来的里昂抬手一带，将黑山羊收回了镜世界里，随即忙不迭地关掉炉灶，把烧干了的锅子从上面撤了下来。
    “我的！”
    打开锅盖往里面看了看，发现原本好好的炖菜已经糊了一层底，里昂不由得有些懊恼地道：
    “刚刚我走神儿了，没注意锅子……我刮一下底看看还能不能吃。”
    “哦……”
    鼻尖儿轻轻耸动了两下，闻着屋内异常明显，隔着一扇门都能闻到的焦糊味儿，清瘦少女的眉眼中，顿时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担忧之色。
    第1017章 礼物
    “放心，没什么事儿的。”
    敏锐地注意到了安娜脸上的忧色，里昂便立刻收好涌上来的情绪，熟练地摆出了一副局长脸，笑眯眯地解释道：
    “你也知道，哥的工作比较特殊，所以我的走神儿也比一般的走神儿更彻底……抱歉，刚才突然有点儿事儿，就没顾得上这边。”
    这样么？
    在黄金级【表演大师】的伪装下，里昂脸上的神情自然得没有半分破绽，看了看他一切如常的神色后，对异常物并不了解的安娜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快步走过来看了看锅子。
    “还行，只有最下面的糊了……出去出去！”
    略带心疼地检查了下糊锅的炖菜后，安娜拿过灶台边挂着的围裙系上，随即双手抵住里昂的肩膀，开始把他往外面推。
    “你去沙发上坐会儿，剩下的还是我来吧！”
    “我可以帮你收拾……”
    “你出去就是在帮我了！”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面对看锅子也看不好，作业也辅导不明白的沸雾大哥，清瘦少女手上微微加了把力气，把一步三回头的里昂强行推出了厨房，随即牢牢地关上了厨房门。
    而等厨房门被关上后，在安娜大妹的严词命令下，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沙发上的里昂，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心口隐隐有些发闷。
    黑山羊虽然有些抽象，但它并不是傻子，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河，所以它说的情况九成九是真的，玫兰妮的未来恐怕真的会跟深渊绑在一起，这……
    “这儿！大哥！这儿！”
    听到动静的里昂回头望去，发现里间的门被拉开了一个小缝，已经在深渊百狱预定了一个席位的玫兰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钻了出来。
    探头探脑地朝厨房望了一眼，发现安娜大妹正背对众生，满面威严地处理着锅子，应该无暇关注自己这边，玫大魔神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关好门伸出小手，鬼鬼祟祟地朝里昂招了招。
    “大哥！你来你来！”
    “？”
    面带不解地起身走了过去后，里昂正准备开口询问，结果手里突然就被塞了一个鼓囊囊的小钱夹。
    打开绣着粉色小马的小钱夹检查了一下，发现里面塞了起码有二十枚金轮，里昂不由得望向玫兰妮，疑惑地询问道：
    “这是……”
    “活动经费。”
    微微吸了吸红红的鼻头后，刚挨了一顿巴掌炒屁股肉的玫兰妮撅起嘴巴，扭过头不看里昂，嘴里哼哼唧唧地道：

 我！清理员！ 第675节

    “虽然大哥你刚才见死不救，但谁让你是我大哥呢……这些是我最近赚的钱，你出门好几个月不回来，嫂子那边儿肯定不太开心，你拿这个给她买点儿礼物，她说不定就不生你的气了。”
    “你这……不至于的。”
    看着玫兰妮递过来的所谓活动经费，有些哭笑不得的里昂把粉嫩嫩的小钱夹塞了回去，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和你嫂子的情况很特殊，各自都有要忙的事情，她不会因为我出差生气的，而且更不用你支援，大哥手里有钱。”
    “你有钱才怪呢！”
    看着还在死鸭子嘴硬的大哥，玫兰妮撇嘴道：
    “我翻过安娜姐的账本儿，你的薪水基本都在她那儿，如果你没有捞什么外快的话，身上最多就剩八九个银轮，能买什么好礼物？”
    “额……虽然大哥手里钱是不多，但礼物不是这么送的。”
    摸了摸玫兰妮的小脑袋瓜后，里昂借机教育道：
    “不要太看重礼物的价值，要看重背后的心意，而且你嫂子不缺钱也不缺东西，所以我送她礼物也就不需要太贵的，只要大哥用心挑的礼物，她应该都会喜欢的。”
    “啧，穷男人的鬼借口就是多。”
    “？？？”
    唉……这也得我来操心……
    面对自己什么都好，就是过去穷得太狠，导致死抠死抠的大哥，玫兰妮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仰着小脸儿满眼认真地询问道：
    “大哥，你是不是准备送嫂子一束？玫瑰还是牡丹？”
    “？？？”
    里昂闻言不由奇道。
    “我确实打算送维罗妮卡一束玫瑰……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你手里剩下的那几个钱，除了儿之外你还能送什么？”
    “……”
    “确实不管你送什么嫂子都会开心，甚至能想到送玫瑰，就已经是大哥你相当用心的结果了……但你就是抠！”
    “……”
    “拿着吧，都给你列好了。”
    把鼓囊囊的粉色小马钱夹塞了回去，伸手指了指藏在粉色小马后面的夹层后，玫·情感专家·兰妮唉声叹气地道：
    “里面是我帮你选的，大嫂可能会喜欢的礼物的清单，具体哪个合适我不清楚，你去找大嫂的时候自己挑，估计七八个金轮就够了。”
    “但你的钱包里有……”
    “剩下的是给你的。”
    看了眼里昂已经磨起球了的领口后，早就对他的消费习惯颇有微词的玫兰妮，不由得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大哥，咱们家早就不那么缺钱了，过得太抠也是个毛病，得改的。”
    “……”
    注意到玫兰妮目光的落点后，里昂看了看自己穿了好几个月，沐浴神血数不胜数，但领口还是蹭起了球的经典战袍，不由得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这不是还能穿嘛，让安娜有空帮我剃一下毛球不就……唔……算了，安娜平时已经很忙了，不要什么事儿都麻烦她，而且我好像确实有点儿抠……
    深刻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坏毛病后，里昂默默地收下了玫兰妮支援的钱夹，决定这次接受妹妹的好意，稍微奢侈那么一把。
    而见大哥没有继续死犟，玫兰妮的小脸儿上顿时也浮现出了满意之色。
    不愧是我！
    这回不仅能让大哥改掉抠门的毛病，等大嫂收到礼物之后，如果知道是我帮大哥选的礼物，下个月的投资额估计还能会翻两番！简直双赢啊！我赢两……
    “玫兰妮！”
    处理完里昂造成的麻烦，捧着锅子从厨房里出来后，见到没有在屋里补作业，而是又偷溜了出来的玫兰妮，安娜大妹顿时不由得柳眉倒竖。
    “刚才我怎么说的？你……”
    “我我……锅！安娜姐！你先把锅放下！”
    “……”
    好不容易拉住了冲过来的安娜，安全地吃完了一顿鸡飞狗跳的晚餐后，里昂犹豫再三后还是提早出门，拿着玫兰妮列的清单去了百货公司采购了一通，随即在天色彻底黑掉前赶到了王宫。
    “你来啦。”
    听到阳台上传来的脚步声后，桌后忙得焦头烂额的维罗妮卡抬起头来，朝着里昂露出了一个疲惫的微笑，随即伸手朝架子上提前摆好的空瓶指了指。
    “放那儿就行……嗯？你居然没买？”
    第1018章 最好的礼物
    你这……我的打算这么好猜的吗？
    看了下百宝架上明显是新准备的空瓶，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又欲言又止地闭了回去。
    如果只是玫兰妮成功预判了自己，那还可以说是个例，但现在连维罗妮卡都猜到了自己准备送什么，看来自己确实有点儿……
    “是安娜帮你选的么？”
    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里昂手里的礼物后，维罗妮卡女王的眼眸眨了眨，随即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安娜虽然细心，但平时和你一样比较……简朴，看这些礼物的样式，应该是玫兰妮帮你挑的吧！”
    “……”
    “我猜对了，是不是？”
    “嗯……”
    面对玫兰妮和维罗妮卡之间的“隔空接力”，里昂不由得无奈点头。
    “她说我太抠了，这毛病得改改，然后给了我一张礼物清单……”
    “哦……那我的呢？”
    “？？？”
    “别藏啦，你肯定也买了。”
    看着神情有些惊讶的里昂，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笑道：
    “我猜你虽然嘴上承认要改，但心里肯定不太服气，一定也特意去买了，想看看我到底收到什么礼物最高兴，对不对？”
    “……”
    啧……被猜了个底儿掉啊……
    在维罗妮卡女王笑眯眯的神情中，里昂无奈地用尾指在袖扣上点了点，一大捧特意洒了水珠的玫瑰便落在了他的手里。
    “谢谢，我很喜欢~”
    有些好笑地接过玫瑰，凑过去轻嗅了一下后，维罗妮卡把束插到了空瓶里，随即拉着里昂坐下，笑眼弯弯地道：
    “你们两个的礼物都很好，不过我最喜欢什么礼物，你和玫兰妮也都没猜对……先不说这个了，里昂，你这次出任务还顺利吗？”
    顺利吗？这趟虽然结果不错，但过程貌似还真谈不上顺利。
    回想了一下自己这几个月的行程后，里昂的表情略微有那么亿点点难绷。
    自己在出发去双子之国前，原本以为只是帮着局长解决一下陈年夙愿，结果后面跟局长和蛇夫董事大打出手，然后学秘术的时候吸收了蛇夫董事，只得顶着他的身份上了源神台。
    在爬了大半天登神长阶，成了史无前例的二百五真神后，又在本源泥板里翻出了奇怪的神秘种族，发现威廉和玫兰妮各有来路，身上都背着一连串儿史诗级的麻烦……
    “还凑合吧……”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这趟行程，里昂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我这边就和你平时差不多，虽然成功解决了一些麻烦，但总会再挖出一大堆新的麻烦，而且还比原本的麻烦更大更难搞，但目前应该还能兜得住。”
    “那就一定没有问题。”
    指尖轻抚里昂的眉心，压下了那细细的“川”字后，维罗妮卡女王挽着他的手臂，眼眸如水地温声道：
    “就像当初解决了我遇到的那些麻烦一样，未来你也一定能解决自己遇到的麻烦，我的里昂是无所不能的。”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面对维罗妮卡女王“无所不能”的评价，里昂不由得哑然失笑，随即微微摇头道：
    “人力有时而穷，我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麻烦。”
    “但你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试着去做到最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看出里昂似乎被什么事困扰着，维罗妮卡女王捏了捏他的手掌，想了想后开口道：
    “里昂，既然你没有直接跟我说，那么你遇见的麻烦应该不是我能解决的，不过我虽然帮不上忙，但我在处理问题时候有个小习惯，说不定能帮你摆脱焦虑……你要听听吗？”
    小习惯？
    里昂闻言疑惑抬头，随即嗯了一声，维罗妮卡女王便拉着他轻声道：
    “在遇见麻烦的时候，我习惯先想一下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然后试着做一下相应的预案，看看自己有没有摆平这个最坏情况的能力。
    如果即便出现了最坏的情况，我也依然能够处理的话，那自然也就不需要焦虑了。
    即便我处理不了这种坏情况，也等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而且现实一般不会全朝最坏的方向发展，那么只要能比最坏的情况好上一点，未来得到的就都是好消息。”
    原来是这种东西啊……
    听到维罗妮卡娓娓道来的小习惯，里昂顿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个听起来有些软弱的小习惯，和那个从十几岁开始天天在打逆风局，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陷入绝望，内心极为强大的维罗妮卡一对比，实在是有些奇怪。
    所以那个永远沉着冷静，即便翻了大车也一副胸有成竹表情的维罗妮卡，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这么有底气，在她笃定的外表之下，心里怕是也经常在死撑着。
    “你居然笑我？”
    伸手扯了扯里昂的嘴角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嗔道：
    “我好心好意和你分享办法，你就这么对我？”
    “没有没有。”

 我！清理员！ 第676节

    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在笑她后，里昂试着转换了一下思路，按照维罗妮卡的小习惯琢磨了一下。
    在玫兰妮这件事上，最坏的可能就是未来她被深渊带走，而自己没能及时拦住，导致她被留在了深渊百狱里，那么自己能解决这个情况吗？
    顺手点开徽章面板，盘点了一下自己目前拥有的底牌后，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的心态居然真的松弛了不少。
    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就算玫兰妮未来真的“下了地狱”，自己也有八成的把握一路闯进去，强行把她捞回来……而且这还只是现在的自己。
    只要别出什么极度离谱的情况，玫兰妮起码要一百多年之后，才会被深渊百狱吸引走，自己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想办法。
    “谢谢。”
    做了两个深呼吸后，真的放松了不少的里昂笑着道：
    “你的小习惯还真挺有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既然好多了，那就来干正事儿吧。”
    “？”
    拉着里昂的手臂微微用力，整个人翻到了他的身上后，维罗妮卡骑跨在沙发上，两手压住里昂的肩膀，俯下身凑过来，面颊微带红晕地娇声道：
    “光给我带一束还不够，我还要更多更好的礼物，比如一个……嗯？你干什么？”
    “你先等等。”
    按住了想要干正事儿的维罗妮卡后，里昂左顾右盼地四下打量了一下，随即挥手掀开了阳台的窗帘，和玻璃里羞得满脸通红的撞破小姐对视了一眼。
    我就知道……这种时候肯定少不了你。
    第1019章 连携技与旧日真理
    “我……我我……”
    看着以少儿不宜的姿势迭在一起的两人，撞破小姐连忙用手挡着脸，结结巴巴地道：
    “我不是……我以为你……”
    “行了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微微叹了口气后，里昂把已经懵掉了的维罗妮卡抱回原位，随即异常难绷地道：
    “你们俩一个是【撞破小姐】，另一个是【好事多磨】，加起来都算是异常物连携技了，这种时候你要不在我这儿反而奇怪……说吧，又出什么事儿了？”
    “局长，是局长让我来的！”
    见里昂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撞破小姐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
    “我刚刚收拾好办公室准备睡觉，局长就敲门让我过来找你，说是总局那边收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要让你赶紧去开会。”
    很重要的情报？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皱眉道：
    “什么情报？有多重要？”
    “这个局长没跟我说……”
    撞破小姐摇头道：
    “局长说这次的事情，保密等级几乎已经是最高了，不能告诉我具体内容，只让你赶紧去总部开会……哦还有。”
    说到这里时，撞破小姐好像想起了什么，低着头满面通红地嗫喏道：
    “局长还说，这次的事情虽然特别紧急，但并不是立刻就能解决的……所以如果……如果你在……嗯……在忙的话，也不用真身前往总部，只要意念赶去金牛宫就行。”
    “好的……大半夜的，麻烦你了……”
    “不不不麻烦。”
    传达完红发局长的话后，撞破小姐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缩着脖子道：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接着忙吧……额……我的意思是说，你们接着……那个……”
    “不用说了，我都懂……”
    看着说着说着卡了壳，脸颊又开始发烧的撞破小姐，里昂只得无奈地开口道：
    “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其实可以直接撤的，不用非得跟我道个别。”
    “不……不好意思……”
    听到里昂的话后，撞破小姐双肩一松，如释重负地骑上狗走了，而等到她消失在窗户里后，反应过来的维罗妮卡女王，则忍不住望向里昂，表情分外难绷地道：
    “她是……”
    “她是我的同事，异常物是【撞破小姐】，一旦周围发生什么‘大事’，或者特别不想被别人发现的私密行为，就一定会被她撞破。”
    解释完撞破小姐的能力后，里昂叹气道：
    “不过我刚才发现，不止她的异常物，你的那件【好事多磨】估计也得分点儿锅，基本只要你想……嗯……你俩的能力就会开始互相打配合，直接把她召过来……算了不说这个了。”
    闭目感受了一下金牛星宫的情况，发现确实处于开放状态，而且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都已经就位了，里昂不由得歉意地道：
    “好不容易能空闲几天，我还想好好陪陪你的，但局长这么着急，恐怕真的出了大事儿，我恐怕得先去看一眼。”
    “没关系，我能理解的。”
    虽然眼眸之中几乎写满了“我不理解”，但维罗妮卡女王还是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一样总是在忙……赶紧去吧，你要做的事比我这边更重要。”
    “嗯。”
    发现随着金牛星宫的开放，更多的意志已经涌向了总部，里昂便没有继续再说什么，而是闭上双眼放空大脑，借助十二星宫之间的关联，将自己的大部分意志投射了过去。
    “抱歉……”
    看着桌子对面逐渐成型的里昂虚影，金牛董事面带愧色地道：
    “你好不容易才能休息几天，我其实不想打扰你的，但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而且以我和巨蟹的情况……唉……”
    “您言重了。”
    摆手示意无妨后，里昂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局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找我？”
    “不是局里出了事儿，是旧土那边出了事儿。”
    面带疲态的巨蟹董事接过话头，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局长和白羊董事他们，再次杀死了过去的绯红主宰，从它手中夺回了一大块【寿命】碎片，足以让现世的所有人多活四十几年，将我们人类的寿命上限拉到两百岁。”
    “？！！”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微微一扬，随即有些惊喜地道：
    “这是大好事啊！”
    “好事当然是好事……但问题也很大。”
    金牛董事闻言苦笑了一声道：
    “天蝎董事和处女董事，已经带着那块【寿命】碎片往回赶了，估计大半个月内就会抵达天堂山，但青之王和红之王……就是新生的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也跟着从旧土追了回来。
    里昂，现在局里什么情况你也清楚，如果只是两名普通柱神的话还能抗住，但面对至上四柱神这个级别的对手，咱们恐怕很难保住这块碎片。”
    “倒也不一定。”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道：
    “我、蛇夫董事、奥莉薇娅分局长、狮子分局的贝芙丽分局长、都能在脱离现世星宫加持的情况下，发挥出接近普通柱神的水平，而且摩羯董事和六名黄道分局长正好还滞留在天堂山。
    我们十个再加上从旧土赶回的天蝎、处女两位董事，就算一次面对两位至上四柱神，感觉应该也能打一打。”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了。”
    巨蟹董事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水瓶，我们现在遭到了来自旧日之王的封锁，暂时恐怕没办法离开现世了。”
    “？？？”
    “简单来说的话，旧日之王使用它的真理，在现世外结成了一层薄薄的外壳，将整个现世都包裹了起来。”
    巨蟹董事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在桌上造出了一片幻象，一幢漆黑的建筑高悬于守望宫的庇佑之外，凝结出了一层无比广袤的外壳，彻底隔绝了现实向外的所有通道。
    “被你抓回来的那些真神交代，这东西的名字叫【昨日居】，是旧日之王留在源神台里的行宫。”
    伸手指了指那幢漆黑的建筑后，巨蟹董事眉头紧锁地解释道：
    “我和金牛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在时间层面上，与我们有着整整24小时的误差，根本无法被触碰，而任何想要通过这层外壳离开的人类，他的时间都会被强行回退24小时，重新回到出发之前的状态。”
    第1020章 事已至此投吸！
    昨日居吗？
    回忆了一下自己冒充蛇夫董事时，曾经去过的那幢奇特的建筑后，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这不对吧？
    如果旧日之王也回来了的话，那暂时封锁现世倒还算正常，但它在隔着不知道多远的旧土，只是借助一座附加了真理的行宫，就能直接封锁整个现世？至上四柱神有这么强吗？”
    “单靠至上四柱神自己当然做不到，但除了本身的真理外，至上四柱神还掌握着一部分属于我们人类的‘宝物’。”
    金牛董事无奈道：
    “旧日之王手里有从我们先祖身上夺走的【联系】，所以它并没有锁定整个现世的时间，他只是借用了这样原本属于我们的宝物，暂时错开了所有人类的时间。
    所以这是仅针对我们人类的封锁，只有人类在通过【昨日居】时会被回退24小时，而除开人类之外的其它种族都不在此列，依旧能够正常出入。”
    只针对人类么？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提议道：
    “如果只限制人类的话，我记得秘库里面，应该还有不少能够暂时改变种族，把人类‘覆盖’成野兽甚至恶魔的异常物，如果借助这些异常物的话……”
    “这个办法巨蟹也试过了，但还是遭到了【昨日居】在时间层面的遣返。”

 我！清理员！ 第677节

    金牛董事摇头道：
    “旧日之王借助【联系】直接锁定了人类本身，那些异常物虽然能够改变种族，但终究还是人在‘使用’异常物，主体仍旧没有变化，还是逃脱不了【昨日居】的锁定。”
    “这样啊……”
    里昂闻言微微颔首，随即眼带明悟地道：
    “所以你们这么急着喊我来，是想试一下蛇夫秘术能不能骗过【昨日居】？”
    “对。”
    看着还没等自己提，就直接想到了办法的里昂，两名董事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巨蟹董事点了点头，眼带赞叹地回答道：
    “我和贞德确实是这么想的……旧日之王锁定的是人类，由人驱使的异常物自然无法逃脱锁定，但蛇夫秘术的使用者却能反过来，把自己化进异常物里，甚至近乎完美地化成另一个种族。
    而奥莉薇娅告诉我们说，你之前曾经借助蛇夫秘术的化生效果，伪装成蛇夫董事进入过【昨日居】，一直维持到了登神长阶才暴露，这次应该也能通过【昨日居】的封锁，所以……”
    “所以这次支援天堂山的人选，只有我和蛇夫董事两个？”
    “其实……人选应该只有你一个……”
    看了看眉头微蹙的里昂后，金牛董事眼带愧疚地轻声道：
    “蛇夫董事已经开始创造地上神国了，现在的他和东卡莱文王国的旧址结合在了一起，根本无法从那边离开，恐怕给不了你什么支援了。”
    “……”
    “水瓶，到底要不要去天堂山，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不用考虑我们的想法。”
    巨蟹董事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能让人类多活四十几年的【寿命】虽然重要，但你才是清理局乃至于人类的未来，一块【寿命】的碎片，还不值得让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博。
    我和贞德现在摸不准你的实力到了哪一步，如果你衡量情况后觉得可以尝试，那我们会全力给你支持，如果你觉得危险过大的话，我们也同样理解。
    另外，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蛇夫秘术能够破开昨日居的设想，目前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如果你判断不应该去支援的话，那我们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往外说。”
    “对！”
    开口附和了一声后，金牛董事望着面露思索之色的里昂，神情微带担忧地跟着叮嘱道：
    “还有，就算你最后选择了前往天堂山，也千万记得别逞强！那块儿【寿命】碎片拿不回来也可以，但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会好好考虑的……但有些事我需要确认一下。”
    听完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的叮嘱，里昂想了想后开口反问道：
    “两位，你们之前说青之王和红之王也从旧土追了上来，那如果我不去支援的话，带着【寿命】碎片回来的处女、天蝎两位董事，还有在天堂山的摩羯董事和黄道局长们，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的安全问题不用你担心。”
    巨蟹董事闻言摇头道：
    “我们这些老董事虽然比不上你，做不到一人对抗上百名真神，但比你在清理局多呆了几十年，各自都有不止一种保命的办法。
    他们虽然不是青之王和红之王的对手，但主动丢下【寿命】碎片后，想要跑掉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不论你去不去他们都不会有事。”
    “我明白了。”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继续询问道：
    “那下一件事……我想知道青之王跟红之王的实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如果换成没有十二星宫加持、不能调动总局的【日荫之轮】、浸染值也退步到和我差不多水平的三代局长，在一对二的情况下会是他们的对手吗？”
    “这个很难说……”
    听完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有些迟疑地回答道：
    “至上四柱神虽然还没有脱离柱神这个级别，但他们所掌握的世界之理，要比普通柱神危险得多，就算是巅峰时期的三代局长，落入了他们的真理后也很难逃出来。
    但反过来的话，你和三代局长一样都有那个‘彩色手掌’的能力，能够轻易抽取甚至撕破规则，如果他们先落在你手里的话，同样也会吃大亏。”
    懂了，【根源之色】和【世界之理】基本同级，谁先中了对方的能力谁完蛋，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短时间内基本彻底丧失还手能力。
    点点头表示自己大概弄明白了情况后，里昂的眉梢微微向上扬了扬。
    “那如果我能把自己的身份藏好，想办法摸到他们身边发动偷袭，提前放倒青之王和红之王中的一个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就可以稳赢了？”
    “……”
    “……”
    啊？！？！
    面对里昂提出的“偷袭至上四柱神”的设想，两名董事的脑子不由得懵了一下，随即齐齐愣在了原地。
    而等了几秒钟没得到回复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面带疑惑地反问道：
    “怎么了？暗算偷袭不是很正常的战术么？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第1021章 要搞就搞大的
    你这……这不是奇怪不奇怪的问题，是一般人怎么会想到去偷袭柱神呢？
    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后，金牛董事神情古怪地点头道：
    “如果能偷袭成功的话，那确实没问题。你和摩羯董事两个人，再加上六名黄道局长从旁辅助，击败一名至上四柱神还是不难的……但你凭什么偷袭他们呢？”
    “自然是蛇夫秘术的伪装。”
    “？”
    在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疑惑的目光中，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和摩羯董事学过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对天堂山和他的情况都算比较了解，等青之王和红之王追过去的时候，他一定会靠着净化秘术藏进天使堆里。
    那些疯掉的天使会攻击一切除开天使之外的东西，没有净化秘术的青之王和红之王，只能连着疯天使们一起打，等于在和小半个天堂山开战。”
    “水瓶，我和贞德也推断过，这个情况确实非常有可能发生。”
    巨蟹董事闻言忍不住打断道：
    “但这和你偷袭他们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你准备伪装成疯天使，混在天使堆里面偷袭他们？”
    “不行的，我没打算伪装成疯天使，感觉这样成功率并不高。”
    里昂摇头道：
    “制定计划的时候，不能把成功的可能性寄托在对方会不会犯错上，以至上四柱神的水平，普通的疯天使根本就靠近不了他们两个，估计刚出现在视线之内就被解决了。
    如果只是混在天使堆里，隔着老远偷袭那么一下的话，别说直接重创青之王和红之王中的一个了，我甚至都不一定能碰得到它们。”
    “那你准备怎么做？”
    见里昂对情况看得十分明白，并不像是单纯的异想天开，金牛董事不由得好奇地追问道：
    “不伪装成疯天使的话，你又准备怎么靠近他们发动偷袭？”
    “靠和他们结盟。”
    “啊？！！！”
    在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有些呆滞的注视下，里昂眨巴着眼睛道：
    “不是说还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吗？那在天蝎董事和处女董事到天堂山之前，我完全可以借助蛇夫秘术伪装成大恶魔，先去深渊百狱里走上一趟。
    而深渊里那七名原罪魔神们的实力，虽然要比普通柱神强上一些，但肯定比不了至上四柱神，我完全可以靠着恶魔的身份一个一个偷袭过去，然后暗中控制住它们。
    等到摩羯董事躲进疯天使堆里，青之王和红之王开始清理疯天使的时候，我就带着那几名原罪魔神‘刚好’打进天堂山，然后提出和他们结盟，让身为恶魔的我们来处理天使，偷袭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但……但这也不一定就能行吧？”
    听得大脑有些宕机的金牛董事，结结巴巴地追问道：
    “如果他们拒绝结盟的话怎么办？”
    “不结盟就不结盟呗。”
    看着问了一个蠢问题的金牛董事，里昂不由得诧异的回答道：
    “我又不是真想跟他们结盟，只是想要一个靠近他们的机会而已，我带着七名原罪魔神打上天堂山，青之王和红之王就算再傲慢，也总得让我靠近了说两句话吧？等靠近之后我直接动手不就得了？”
    “……”
    “怎么了？我的计划有哪儿不合理吗？”
    “……”
    你的计划……它好像不应该找哪儿不合理，而是应该先找哪儿是合理的！
    顺着里昂提出的计划，琢磨了一下其中的逻辑后，金牛董事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被野山猪拱了一下，整个脑仁儿都被撞得窜了位置。
    感觉打不过青之王和红之王两名柱神，所以你准备先偷袭放倒一个，而为了获得这个偷袭的机会，你准备先下深渊一趟，用一个月的时间抓七头柱神一统深渊，然后带着它们去跟青之王和红之王结盟？
    你这个计划，它已经不是脱裤子放屁的问题了，而是为了用掉一小管青芥末，准备去钓一头鲸鱼回来做生鱼片儿！简直胡扯到了极点！
    “水瓶，你……你要不再想想？”
    盯着里昂的眼睛看了好几遍，确认他真的没有疯后，巨蟹董事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干巴巴地提醒道：
    “深渊百狱是恶魔们的地盘儿，在深渊百狱中无尽的原罪的加持下，原罪魔神们的实力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强化，甚至可以勉强打平至上四柱神，你这……”
    “我也一样能得到强化啊。”
    惦记着自家妹妹可能会“下地狱”的未来，准备在谋求偷袭青红二王的机会的同时，顺路考察一下深渊百狱的里昂坚持道：
    “我准备用异常化生秘术，和七羊杂……就是那套分别掌握了七种原罪的异常物合一，同样能够获得来自深渊百狱的加持。
    而且那七名原罪魔神各自都只掌握了一种原罪，自然只能获得一种加持，我和七羊杂合一的话，反而能同时得到七种原罪的加持，这么算下来我反而更占便宜。”
    “……”
    虽然听着逻辑好像没问题，但怎么感觉越来越离谱了？
    “里昂……”
    在巨蟹董事败下阵来后，金牛董事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但那可是七名原罪魔神，你就算能成功偷袭它们，又怎么能控制住它们，让它们老老实实地陪你攻打天堂山？”
    “放心，我有控制他们的法子。”

 我！清理员！ 第678节

    不好告诉他们自己能够靠着【我即是恶魔】的效果直接控制恶魔，里昂便抬起镀上了“五彩斑斓的黑”的手掌，半真半假地胡扯道：
    “在源神台里觉醒了和三代阁下一样的能力后，我试着和羊杂交流了一下，它说我这双手对于恶魔一样有效。
    如果能够偷袭成功的话，靠着这双手就可以压制并抽取原罪魔神的原罪，甚至彻底将之杀死，足以让它们乖乖听话了。”
    “……”
    “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非常有！
    看着只了五分钟不到的功夫，就提出了一个夸张至极的偷袭计划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悔得肠子都开始发青了。
    记得之前发现天堂山有异动的时候，自己还跟奥莉薇娅提过，希望里昂有空的时候能下深渊看看，最好给恶魔们使点儿绊子，免得天堂和深渊之间的实力对比太过失衡。
    结果现在来看，自己当时完全多虑了……因为里昂他准备一统深渊，然后带着恶魔们直接打上天堂山啊！！！
    第1022章 天堂旧事与复苏的魔神
    居然真的开打了……
    望着展开被污染成深紫色的翅膀，前仆后继地朝着深渊冲下的紫皮天使们，混在其中的摩羯董事不由得仰头望天，恨不能抬手猛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我当初一定是脑子让狗吃了，才会想着教水瓶摩羯宫的异常净化秘术……水瓶他虽然没学明白怎么净化天使，但被他净化过的“天使”，已经他妈快把整个天堂山都“净化”了。
    “摩羯阁下……”
    看着前面下饺子一样往深渊里蹦的紫皮天使们，几名同样一身紫皮的黄道局长，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神情异常难绷地询问道：
    “咱们怎么办？要逃吗？”
    “逃？往哪儿逃？”
    听到黄道局长们的问题后，摩羯董事扭头看了看身后潮涌而来的紫皮天使们，一张满是愁色的面皮不由得狠狠地抽了两下，随即无语地道：
    “咱们因为磕头磕得特别虔诚，而且身上还带着什么‘主的气息’，已经被任命成了教宗近卫，直接被拱进了圣战军的最中间。
    这地方一有异动就会被发现，而现在咱们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有起码上万名天使挡着，你们准备往哪儿逃？”
    “……”
    “别想啦，跟着一起下去吧！”
    在一众紫皮天使的簇拥下，慢慢往前挪动了一大段距离后，望着下方那直达深渊百狱的巨大孔径，摩羯董事不由得闭眼道：
    “我倒是能逮住一头高阶天使，再临时给自己净化一下，然后强行从天堂山离开，但你们可没有我的本事，一旦动用能力影响了外貌，马上就会被认出来，被扔进苏生之池里泡一遍。
    比起这个下场，咱们还不如跟着下深渊算了，起码不至于跟这些脑子有问题的天使死磕……尤其咱们现在混成了教宗近卫，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动手，跟着下深渊反倒比直接跑更安全点儿。”
    “……”
    倒也是……
    并没有想出什么别的办法，黄道局长们在商议了一番后，最终只得遵照摩羯董事的要求，挺直脊背舒展羽翼，摆出了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忠心耿耿地戍卫在了“教宗大人”的身边。
    不过望着那开在苏生之池最中央，像是一枚巨大的黑色眼珠似的深渊孔径，明白深渊实力的黄道局长们心里实在没底，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摩羯阁下，这里您最了解天堂山的情况，您说这些天使所谓的‘圣战’能成功吗？”
    “包输的。”
    被封为近卫队长的摩羯董事，一边满面戒备地执行着戍卫任务，一边悄无声息地咧嘴角，从里面“漏”出了自己的答复。
    “从局里有相应记载的时候起，天堂山上的天使们就不是深渊恶魔们的对手，差不多每次都是被入侵的那个。
    普通天使和普通恶魔的实力相近，但数量上要稍微比恶魔少一些，具体比例的话差不多是六比七，而两边顶级强者的数量上，天堂山这边一样没什么优势。
    天堂山的九大天使，和深渊百狱的七名原罪魔神实力相差仿佛，但问题深渊百狱里还有个原罪大魔神，同时掌握七项原罪的它，水平和至上四柱神同级，甚至还要稍微强出一线，光它自己就能顶三个原罪魔神。
    底层六比七，顶层九比十，所以无论普通天使的数量层面，还是顶级强者的质量层面，天堂山都要输深渊百狱一头，所以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在挨揍，基本就没怎么赢过。”
    原来如此……
    对于十四位面中存在感并不算强的天堂山，黄道局长们了解的也并不多，听完摩羯董事的解释后，大家顿时不由得连连点头，随即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既然实力上一直有差距，彼此之间还互相对立，那天堂山为什么坚持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深渊百狱的恶魔们彻底剿灭？”
    “这就说来话长了。”
    面对黄道局长们的疑问，一向话多的摩羯董事自然相当乐意回答，直接在众人用精神搭建的“私密频道”里，笑呵呵地解释道：
    “一来天堂山和深渊百狱的实力上虽然有差距，但并没有差得特别多，勉强打个相持还是能做到的，起码能够守住天堂山不被攻陷。
    二来对面毕竟是一群恶魔，你不能指望一群恶魔有什么合作精神，以恶魔们的平均道德水平而言，哪怕少从背后捅别的恶魔两爪子，在里面都能算得上圣人了。
    而天使这边毕竟是天使，就算平时互相之间有矛盾，但在打恶魔这件事儿上还是能同仇敌忾的，此消彼长之下，两边也就将将打了个平手，天堂山虽然被打得还不了手，但也没吃什么大亏……
    嗯……起码以前确实是没吃什么大亏。”
    低头看了看被恶之脓彻底污染，变得灰蒙蒙乌突突的苏生之池，摩羯董事颇为唏嘘地道：
    “原本就这么维持下去的话，天堂山虽然隔三差五就要挨揍，但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问题九大天使里排第二的那位诃息天使……哦对，咱们那位‘教宗大人’被污染前，就是一名诃息天使。”
    下巴隐蔽地微微侧了侧，朝着曾经是千眼天使的百目教宗努了努嘴后，摩羯董事继续解释道：
    “九大天使不止是九名柱神级的大天使，同时也是天堂上数量最多的九个天使族群，其中生有六翼千眼的天使种群就叫做诃息，而九大天使中的诃息天使，就是这个种群之中的最强者。
    这些诃息天使们，认为眼睛是观察世界的窗口，自身眼睛的数量就代表着智慧的多寡，所以诃息天使们身上的一千只眼睛，就代表无上的智慧和洞穿一切罪孽的注视，号称没有任何罪孽能够逃过它的眼目。
    对了，你们知道吗？诃息天使除了六翼千眼外，还有其它的特征，比如它们的睫毛都是带着倒刺的，只要闭目就会扎到自己的眼珠，所以它们平时都……”
    “摩羯阁下！我们不想知道这些！”
    眼见他说着说着又开始转移话题，似乎准备把九大天使族群全都讲一遍，忍无可忍的黄道局长们，终于出言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神情颇为生硬地追问道：
    “我们现在只想知道，原本维持得还算平衡的天堂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唉，你看你们，又急。”
    回头看了眼神色不大好看的黄道局长们后，说得正开心的摩羯董事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随即有些扫兴地道：
    “我这不马上就说到了嘛……在察觉到天堂山永远不可能打赢深渊后，九大天使中的那位诃息天使，便用它‘洞悉一切的智慧’想了个办法。”
    “什么办法？”
    “挑拨离间呗，毕竟那些恶魔们就吃这一套。”
    由于天堂山里过去都是疯天使，连会说人话的天使都没几个，常驻天堂山的摩羯董事最大的乐趣，就是挖掘过去的秘密，几十年下来几乎把天堂山翻了个底儿掉，完全有资格说一句没有人比我更懂天堂山。
    在一众黄道局长们探寻的目光中，摩羯董事笑呵呵地揭秘道：
    “当时原罪大魔神才是深渊百狱的主宰，地位凌驾于其它七名原罪魔神之上，于是那位诃息天使便带着排名第四的莫迪天使潜入了深渊，主动拜访了七名原罪魔神中的四位。
    哦对了，我得跟你们说，‘莫迪’同样也是一个天使族群，掌管着情感和爱的它们，形貌和身具千眼的诃息天使正好相反，浑身上下只有一只眼睛，并且还是瞎的，寓意盲目之爱以及无端萌生的情感……”
    “摩羯阁下！”
    “哎呀别催……这个真不好省略的……”
    面对黄道局长们的抗议，摩羯董事无奈地把话题拐了回来，嘟嘟囔囔地道：
    “那位莫迪天使的能力，就是激发那些盲目且无端萌生的情绪，让人变得激烈且盲目，而原罪魔神们没想到他们俩敢下深渊，外加本身就放纵且强欲，自然一见面就中了招。
    诃息天使带着瞎眼的莫迪天使，先后拜访了傲慢、暴怒、贪婪、以及嫉妒四名原罪魔神，并强行放大了他们的欲望和情绪。
    经过了它们的拜访后，四名原罪魔神暂时失去了对自身的控制，傲慢魔神无法容忍原罪大魔神凌驾于自己之上、贪婪魔神惦念起了原罪大魔神的权柄，嫉妒魔神则被唤起了心头的嫉恨……”
    所以……原罪大魔神居然是被出卖的？！！！
    听到这里时，黄道局长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面露震惊之色。
    “摩羯阁下！所以那四名原罪魔神，居然在莫迪天使那个【盲目之情】的影响下，联手把原罪大魔神哄上了天堂山？”
    “嗯嗯，差不多吧。”
    摩羯董事先是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随即又出言补充道：
    “我曾经抓到过九大天使中的两位，短暂帮它们摆脱了恶之脓的影响，按照它们讲的情况，当时原罪大魔神上来之后，回到深渊的【深渊孔径】就被关闭了。
    然后不能自行脱离天堂山，又回不去深渊百狱的原罪大魔神，就在它们九个的围攻下被干掉了，死在了苏生之池里。
    原本到这儿的时候，诃息天使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但原罪大魔神身上的‘罪恶’实在太重，它死后流向深渊最深处的恶之脓，也反过来污染了整个苏生之池，把天使们都给搞疯了。”
    “……”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天堂山遭受到的‘污染’，竟然还算是它们自找的？
    听完天堂山发生的这桩旧事后，一众黄道局长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紧绷的身体顿时不自觉地和缓了下来。
    不过大概是戍卫“教宗”的工作过于无聊，实在没有什么能干的，只能在精神交流中互相八卦一下，很快便又有人好奇地询问道：
    “但柱神是不会死的吧？既然那个原罪大魔神的实力，都已经是至上四柱神那个级别了，那它应该也无法被杀死才对……摩羯阁下，原罪大魔神会不会没死透，或者已经在哪儿悄悄复苏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
    摩羯董事闻言摇头道：
    “按理来说柱神掌握了世界之理，只要对应的世界之理不消亡就不会死去，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咱们清理局当初对付至上四柱神的时候，就是在旧土里找了几个规则不够完整，缺乏它们掌握的世界之理的小位面，强行把它们撵了进去，这才变相地干掉了它们。
    而天堂山也算一个规则不够完整的位面，并且这里面缺少的，恰好就是与原罪大魔神相关的那些世界之理，所以原罪大魔神在被杀死在苏生之池里后，也不是没有彻底死亡的可能……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摩羯董事忍不住笑呵呵地开口道：
    “告诉你们一个很好玩儿的事儿……其实深渊百狱里的恶魔们，大多都不相信原罪大魔神会彻底消亡，恶魔们认为，原罪大魔神虽然在天堂山里被杀了，但只是有一部分‘过去’死掉了。
    它作为原罪大魔神的生命，虽然遭到了最为彻底的终结，但就像至上四柱神一样，会有新的原罪大魔神，从它掌握的世界之理中重新诞生。
    即便新生的原罪大魔神可能没有记忆、换了新的肉体和灵魂，理论上来说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但它的本质依旧不会变，未来它必定会继承那位原罪大魔神的一切，然后以横扫一切的姿态，重新君临深渊百狱。”
    “……”
    感受着精神链接中传来的，摩羯董事那似乎十分愉悦的情绪，一众黄道局长们顿时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有人忍不住追问道：
    “摩羯阁下，这听起来不像是好消息吧？怎么感觉您好像特别开心？而且这种事儿哪里好玩儿了？”
    “呵呵，这件事儿本身确实不好玩儿，但想想那些恶魔们找到的‘人选’，这件事儿就会很有意思了。”
    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靠着不断吹捧“昂主”，从“教宗大人”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后，吃到瓜的摩羯董事的嘴角不由得咧得老大，露出了两排雪白雪白的牙齿。
    “那些坚信原罪大魔神还会回来的恶魔们，认为里昂就是新生的原罪大魔神！”

 我！清理员！ 第679节

    第1023章 开会！
    “他肯定不是原罪大魔神。”
    伸出不见一丝血色的纤细手指，捏起桌上的“原罪大魔神”像，凑到眼前看了看后，倚坐在巨大球蟒背上的贵妇摇了摇头，和球蟒一样的澄黄竖瞳微微眨动，十分笃定地道：
    “这些收上来的像里，根本没有任何原罪大魔神的味道，并且完全引不起我的嫉妒，那个人类应该与原罪大魔神无关。”
    “我也这么觉得。”
    待到面容苍白的蛇眸贵妇说完她的判断后，对面穿着一身灿金教袍的肥壮男人附和了一声，随即咧开自己肥厚肚皮上巨大的裂口，用金属货币互相碰撞似的奇怪音色，跟着开“口”评价道：
    “他或许领悟了一些原罪权能，但我并没有在这具所谓的魔神像上，感受到属于原罪大魔神的意志，看来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不，如果只是以讹传讹的话，可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肩颈胸腹生满森白的刺棘，只要俯首就会被扎得鲜血淋漓的男人微微摇头，随即睁开俾睨一切的银白色眼眸，神情冷淡地质疑道：
    “深渊百狱是原罪的集结地，如果只是穿凿附会的谣言，那些拜他的恶魔早就该反应过来了，怎么可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神像搞得到处都是？”
    “那是因为有蠢货给它们打了样，直接承认了那个人类原罪大魔神的身份！”
    满含怒意的喝声从上方传来，头生血色公羊角的巨人低下头，俯瞰着体型比自己小很多的其它原罪魔神，一脸不满地怒喝道：
    “那条食腐的蛆虫在哪儿？它为什么没有过来？”
    “萨麦尔，不要在上面吼我们啊，你的口臭都飘下来啦~”
    待到暴怒魔神打雷似的吼声停歇后，一旁身上只缀了些叶片，裸露的每一寸肌肤都刻满银纹的女人轻嗔了一句，随即伸出缠绕着枝蔓的手臂，在巨人满是锐器割痕的血红色脚趾上拍了拍，继而娇笑着回答道：
    “别西卜拒绝了我的邀请，说它最近太忙了，没有时间理我们呢~”
    “那个蠢货到底在忙什么？”
    “他呀，正在请人在自己的背上打一把椅子。”
    “打椅子？”
    几名原罪魔神闻言齐齐一怔，随即不解地追问道：
    “它往自己身上插椅子是要干什么？”
    “被那位原罪大魔神的丰功伟绩折服了，准备给他当坐骑呗~”
    “？！？！？！”
    以手掩口娇笑了一声后，色欲魔神晃了晃自己和魅魔一样的桃心尾巴，眨着媚意盎然的眉眼，满是冷意地娇声道：
    “它估计是觉得，在那位原罪大魔神面前，自己这个暴食魔神实在是太过渺小了，所以准备朝那位清理局的食神献上忠诚呢~”
    “……”
    别西卜……那个蠢材是疯了吗？！
    面对明知道所谓的原罪大魔神是个西贝货，却仍旧选择了主动投诚的暴食魔神，其它四名原罪魔神的面色顿时不由得齐齐一黑，至于为什么是四名……
    “别他妈睡了！”
    听到下面有气无力的鼾声后，早已经忍无可忍的暴怒魔神，直接一脚把摆在远处的石棺踩进了地里，随即怒不可遏地嘶吼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你她妈是怠惰魔神，不是睡大觉魔神！”
    “唔……”
    “醒了就起来说话！”
    眯着满是血色的巨大眼眸，打量了一下石棺中睡眼惺忪的干瘪木乃伊后，暴怒魔神堪比火车山洞的两只鼻孔里，喷出了大量血红色的蒸汽，随即满眼暴怒地道：
    “这一定是清理局的阴谋！他们之前已经打下了死界，现在没准想要对咱们出手了！甚至天堂山那边儿的异动说不定也跟他们有关！”
    “……”
    “赶紧起来说话！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
    “？”
    “zzz……”
    “……”
    我特么……
    看着被喊起来还没过两句话的功夫，就又重新睡回了石棺里的木乃伊，暴怒魔神脑门儿上的大筋都快鼓出来了。
    然而正当他再次抬起脚，准备直接把那具该死的石棺踩碎时，睡梦中的怠惰魔神却翻了个身，嘟嘟囔囔地说了句含混的梦话。
    “和清理局打怪麻烦的，要不投了吧？”
    “……”
    “我她妈！”
    “好了萨麦尔！”
    开口喝住了准备动手的血色巨人，无法低头的银眸男人冷声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它，贝尔芬格就是这样的，它根本不需要参与决策，只要等我们决定好之后照做就行了。”
    “zzz~”
    傲慢魔神的话说完后，正在石棺中酣睡的木乃伊微微垂首，发出的鼾声顿时更大了一些。
    “这就是它在表示同意了。”
    靠着唇语……鼾语解读了一下怠惰魔神的意思后，坐在主位上的银眸男人继续开口道：
    “清理局和那个所谓的食神不足为惧，虽然他们似乎有着染指深渊的打算，但至上四柱神中的两位已经从旧土赶了回来，并且利用黑之王的行宫封锁了现世。
    所以不管人类那边到底想干什么，他们这段时间都只能被锁死在现世里，眼下对咱们来说最麻烦的，还是那些从天堂山上打下来的奇怪天使。”
    听傲慢魔神提起那些疯狂的紫皮天使们后，几名原罪魔神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那些同样信奉清理局食神的紫皮天使，简直就是一群该死的蝗虫！
    这帮家伙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明明已经恢复了理智，但却变得比失去理智的时候还要疯癫，一个个满眼狂热地高呼着什么我主在上，就特么从【天堂孔径】一路杀进了深渊。
    如果只是杀进来也就算了，反正过去那么多年里，天堂山和深渊百狱都是这么杀来杀去的，根本不差这么一回。
    问题是这群该死的紫皮天使这回换了打法，从过去的见魔就杀变成了见魔就抓，而被它们抓走的恶魔，去天堂山里泡过苏生之池，再经过什么受血仪式后，居然还他妈的跳槽了！
    跳槽了啊！！！
    想起那些明明还是恶魔的躯体，但却诡异地生出了天使特有的翅膀，嗷嗷叫着到处抓魔的紫皮天……紫皮不知道什么玩意，几名原罪魔神的心里就别扭得不行。
    第1024章 危！危啊！
    而除开被人牛了似的别扭以外，几名原罪魔神的心头，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隐隐的危机感。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紫皮天使们的“转化”效率并不算高，被抓走的恶魔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成功跳了槽。
    但无论是还在疯狂抓魔的紫皮天使们，还是那些每天都会稳定多出来一批的紫皮恶魔，都证明这还远没到对方的极限。
    如果再给这些家伙时间的话，鬼知道它们到底还能转化出多少紫皮恶魔来，而如果这种转化只是单次的数量不多，总量上并没有上限的话……
    想象了一下深渊百狱被那些紫皮天使一点点蚕食吞并，最后所有恶魔全部被转化成了紫皮，一边高呼我主在上一边朝自己涌过来的场景，贪婪魔神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咧开肚皮附和道：
    “确实，那些疯子天使必须尽快处理掉！如果再让它们这么搞下去的话，深渊百狱没准儿都得换主人了！”
    “但那些疯天使有些难办呢~”
    眨了眨水润欲滴的粉色眸子，色欲魔神娇声道：
    “它们占了天堂山的苏生之池，就算咱们把所有下来的天使都杀掉，用不了多久它们也会全部都复活回来，怎么杀都杀不完，但被它们抓走的那些恶魔，在泡过天堂山的苏生之池后，可就没办法再回深渊了。”
    “不如我们也试一试？”
    嫉妒魔神的蛇眸微微开合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地提议道：
    “既然它们可以抓恶魔泡苏生之池，那我们为什么不反过来，也抓一些紫皮天使，送到深渊最下面去泡遗悔滩涂？”
    “我已经试过了，没有用。”
    贪婪魔神摇了摇头，长在肚皮上的裂口嘴巴叹声道：
    “原罪大魔神死在了苏生之池里面，把恶之脓带了进去，所以恶魔才能进里面泡，但咱们深渊的遗悔滩涂还是‘干净’的，里面并没有死过同级的存在，天使们进去了也泡不出什么名堂来。
    而且就算咱们豁出去，把已经疯掉的九大天使逮住两个，想办法把遗悔滩涂也污染一遍，我们也没有那什么受血仪式，估计最多就是把他们重新泡成疯子……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贪婪魔神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一脸无奈地通知道：
    “那些紫皮天使虽然很疯，但并不是完全的傻子，它们那个长得像头百眼恶魔一样的教宗，虽然也来了深渊，但从来都不肯深入，只在最边缘晃荡。
    一旦我和萨麦尔靠近过去，那个能够举行受血仪式的百目教宗，就会毫不犹豫地通过【孔径】跑回天堂山，而现在的【孔径】对我们来说太小了，我和萨麦尔根本就挤不进去。”
    “要我说，不如干脆打回去！”
    待到贪婪魔神讲完情况后，暴怒魔神的鼻腔中不由得喷出两股血色蒸汽，随即满眼恙怒地道：
    “就算别西卜和贝尔芬格不来，只要咱们五个联手，也能再次撑开通往天堂山的【孔径】，到时候咱们直接挤进天堂山，看他能往哪儿逃！”
    “挤进天堂山容易，但之后可就麻烦了哦~”
    色欲魔神摇晃着自己的尾巴，笑吟吟地开口道：
    “九大天使虽然已经被恶之脓污染疯了，但可都还好好的活着呢，而且它们和咱们过去打了那么久，几乎都快形成本能了，只要咱们一过去就会遭到围杀。
    到时候咱们不光会失去来自深渊百狱的加持，而且还要面对得到了天堂山加持的九大天使，五个打九个……你猜咱们五个里会死几个？谁最有可能被留下和原罪大魔神作伴？”
    “……”
    听完色欲魔神的提醒后，暴怒魔神萨麦尔不由得微微一滞，勃然而发的怒火顿时被挫回去不少。
    自己的实力虽然不差，但在一众原罪魔神中体型最大，手段也最单一。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一旦大家打不过开始撤退，哪怕其它人不阴自己一把，体型最大的自己也必定会成为九大天使的首要目标。
    所以联手杀进天堂山的话，其它原罪魔神只是有可能被干掉，自己则是百分之一百会被弄死，然后跟当初的原罪大魔神一起，被泡进苏生之池里。
    “那你说怎么办？”

 我！清理员！ 第680节

    自己的提议被否了，暴怒魔神忍不住反问道：
    “难道咱们什么都不管，就放任那些疯子到处抓恶魔，转化成它们的一员？还是说你想提议轮流去【孔径】镇守，一边儿闻着天堂山那恶心至极的腐臭，一边儿像个狱卒似的在那儿蹲着？”
    “只镇守是不行的。”
    主位上一直没有动静，眼神淡漠地听着其它魔神说话的傲慢魔神，开口提醒道：
    “别忘了咱们和至上四柱神之间的约定，等清理局的那两名董事回来之后，咱们还要和他们联手，帮他们拖住天堂山的九大天使。”
    “对！还有至上四柱神啊！”
    听到傲慢魔神的话后，暴怒魔神不由得面色一喜。
    “到时候咱们可以和他们联手，一边拖住九大天使，一边处理那些紫皮疯子！”
    “萨麦尔，你最好不要指望他们。”
    “？？？”
    瞥了眼不明所以的暴怒魔神后，傲慢魔神淡漠地道：
    “这次回来的是青之王和红之王，也就是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掌握万物之理的万物天蝉，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明白那些紫皮天使的来路和成因，甚至能够完美地复刻出来……你明白这会有什么后果吧？”
    “这……能有什么后果？”
    “……”
    看着仍旧不明所以的暴怒魔神，银眸男人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尽可能清楚地解释道：
    “这种几乎能够无限转化恶魔，并控制他们的的能力，落在一个只有普通真神实力的百目教宗手里，对咱们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它就算把所有恶魔都转化了，我们也一样能够想走就走。
    但这能力如果落在至上四柱神手里呢？万一这个能力对我们也生效呢？就算至上四柱神对深渊百狱不感兴趣，但你能保证他们对咱们也没兴趣吗？”
    “？！！！”
    “明白了么？”
    听着上方陡然传来的吸气声，傲慢魔神十指交叉，面色阴冷地开口宣布道：
    “如果不想跟那些被转化的紫皮恶魔一样，被至上四柱神弄走当狗使唤，我们就一定要在万物天蝉回来之前，先一步抓住那头百目教宗，再将所有的紫皮天使彻底杀光，连一根羽毛都不能留下！”
    第1025章 羊杂齐聚
    “这……这是咱的？！”
    看着红发局长递来的透明手提袋里，那若隐若现的一棍两球，黑山羊忍不住尖叫了一声，随即撞开碍事儿的里昂，欣喜若狂地扑了过去。
    “回来了！都回来了！咱……啊！”
    “……”
    看他这样子，是真高兴坏了。
    瞥了眼在半空中被几束戮杀血发接住，直接捆了个结实的黑山羊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难得发了点儿善心，开口劝解道：
    “算啦局长，它等了这么多年才找齐全部的羊杂，得意忘形一点儿也是难免的事儿。”
    “好啊，你说了算~”
    听完里昂的劝说后，重新恢复了一头红发的局长点点头，控制着戮杀血发把黑山羊放了下来，并将手里的购物袋丢了过去，随即笑眯眯地询问道：
    “对了里昂，前天晚上我让莱拉去找你开会，是不是……”
    “咳咳！”
    用力清了清嗓子，盖住了红发局长的话后，里昂微带尴尬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开口遮掩道：
    “倒也还好，毕竟情况确实紧急，能早点儿知道消息，就能早一点儿做出反应……倒是局长你，东卡莱文王国的重建应该还没完成吧？局长你不应该在东卡莱文的旧址么？”
    “那边儿不急。”
    虽然明白他是在转移话题，但红发局长也没有继续穷追猛打，而是在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
    “蛇夫董事才刚架设好他的地上神国，东卡莱文王国的国民没有那么快回来的，况且东卡莱文王国消失了这么多年，它的旧址也需要进行清理搬迁，所以暂时还用不到我。
    但你这边可就不一样了，我虽然同样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千里迢迢地来送你的话，你自然是非常感动的，说不定就会愿意让我尝一……”
    “咳咳咳！！！”
    面对最近开始尝试戒酒，但却时刻惦记着“来一口”的局长，不堪其扰的里昂只得一阵暴风狂咳，强行打断了红发局长的话，随即连连摆手道：
    “金牛阁下和巨蟹阁下正在前面开通道，不好一直让他们等我，要不咱们就先聊到这儿？我还得……”
    “不对！不对啊！”
    黑山羊惊怒交加的叫喊声突然响了起来，里昂两人疑惑地望了过去，发现变成了完整公羊模样的黑山羊，正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把自己的脖子从腹部探了下去，随即发出了相当凄厉的尖叫声。
    “少了！那个东西少了！”
    “少什么了？”
    看了看被扔在一边的购物袋后，里昂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一鞭两球，那不是刚好吗？”
    “不是……”
    盯着被自己接上去之后，居然散发出了圣光的命根子，黑山羊忍不住尖叫道：
    “袋子里那两个球是咱的眼睛！除了那两个球之外还应该有两个球！而且这个鞭它也不对！
    咱的鞭应该充满了银欲的权能，一瞬间就能摧毁意志的防守，激发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但现在这个……它不对！它变了啊！”
    “唔……应该是净化的事儿。”
    听完了黑山羊语无伦次的尖叫后，里昂若有所思地道：
    “你这个鞭之前就炸过一回，当时几乎彻底被毁，里面的色欲权能估计已经得差不多了，后面被奥勒松王国的生衍教派拿去当了圣物，才一点点儿养了回来。
    但天蝎分局那个‘净垢之女’阿比盖尔，在摧毁生衍教派缴获了你的鞭之后，顺手就给净化了一下，改成了摆脱欲望的异常物，然后拿去救人了……嗯……要不你看看，能不能自己再改回来？”
    “……”
    改是能改……但她凭什么啊！！！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怒不可遏的黑山羊忍不住跳脚道：
    “那个该死的小娘皮！她居然敢亵渎咱的鞭！弄死她！咱一定要弄死她！”
    “嗯嗯。”
    懒得搭理黑山羊的口嗨，见它仍旧维持着那个辣眼睛的鬼畜姿势，里昂便忍不住过去轻踹了一脚，随即开口催促道：
    “先别管你的鞭了……赶紧的，你丢的那些羊杂我都帮你找齐了，你赶紧复活一下，我这儿还等着呢。”
    “咱不！咱……”
    “嗯？”
    “咱……咱得先试试……”
    被里昂瞪了一眼后，黑山羊不由得微微一抖，痛失爱鞭的怒气登时便散了大半，垂下头臊眉耷眼地尝试起了复活的办法。
    而里昂则在红发局长的目送下，一边快步朝着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的方向走，一边打开面板看了眼“恶魔”徽章。
    【我即是恶魔（黄金）：通过大量邪恶至极的疯狂杀戮……得到了它发自内心的感激与认同】
    【佩戴效果：与具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接触时，身为恶魔的你将直接拥有使用它的权力，大幅强化效果，并降低使用代价】
    【进阶路线：找回该名大恶魔的全部化身，成功将其复活并彻底奴役后，本徽章将会自动晋阶为异色徽章“恶魔之主”】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你的灵魂透着无与伦比的邪恶气息……与一般恶魔无异】
    眼下自己已经帮黑山羊找回了所有羊杂，而按照【我即是恶魔】的进阶条件，只要等黑山羊复活之后，自己立刻就能拥有第六枚异色徽章。
    盯着进阶路线中【恶魔之主】的字眼看了看后，里昂顺手关掉徽章面板，朝着黑山羊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这货虽然感觉十分不靠谱，但作为除开原罪大魔神之外，唯一一头同时感悟了七种原罪的恶魔，黑山羊的潜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况且除开七种原罪之外，它还同时感悟到了七种对应的灾难，这几乎已经是深渊出身的恶魔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单论天赋恐怕跟三代老头儿是一个级别的，甚至连自己的徽章面板都给予了它极大的重视。
    要知道，自己可是跟清理局一起打穿了死界，才得到了一枚【死亡尽头】的异色徽章，而眼下只要帮连真神都不是的黑山羊复活，就能捞到一枚同级的【恶魔之主】。
    所以在徽章面板的判定中，自己跟清理局一起打穿整个死界的行为，与复活并奴役黑山羊的行为恐怕是“同级”的，在徽章面板眼中，征服了它就等于征服了未来的深渊，这无疑是对黑山羊潜力的最大认可！
    “唔……好像行了！”
    在里昂满含期待的目光中，凑齐了所有羊杂的黑山羊哼唧了一声，随即瞬间失去了原本的形态。
    战争对角、野望之心、荒芜暴舌、无厌之胃……七件曾经属于同一头大恶魔，却又依照不同权能被分割开的异常物，在一阵隐晦且邪恶的律动下糅合为一，接着又重新延伸出四肢头尾，迅速地凝结出了……
    另一个里昂。
    第1026章 恶魔之主
    啊哈哈！复活了！咱终于复活了！
    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后，顶着里昂面孔的黑山羊，顿时忍不住抬起双臂，发出了一声畅快无比的嘶吼。
    该死的深渊、该死的魔神、该死的现世、该死的人类、该死的清理局……还有那个尤其该死的红毛娘们儿！
    这些该死的混蛋过去一直都在欺负咱，咱忍气吞声、咱低声下气、咱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终于重新找回了全部的力量！
    不！甚至不仅是找回！
    挥手凝结出一面镜子后，看着镜子里那张邪恶至极，足以止真神夜啼的可怕面孔后，感受着自己身上那和食神如出一辙的恐怖气息，黑山羊刚刚山寨来的脸上，顿时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得意之色。
    先不提自己在食神身上获得了多大的好处，就凭自己现在这张狰狞可怖的食神之脸，就足以在十四位面里畅行无阻，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那些以前欺凌过自己的魔神，现在只要远远地看上一眼自己的脸，就得被唬得腿肚子直打颤，然后落荒而……
    “啪！”
    脸上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满脸邪笑的山寨食神先是懵了一下，随即不由得怒意上脸，捂着腮帮子厉声质问道：
    “你居然敢打咱？”
    “？”

 我！清理员！ 第681节

    看着满眼血红地瞪向了自己的黑山羊，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我凭什么不敢打你？”
    “……”
    哦对，他确实敢打我。
    挨了第二个大巴掌后，看着面前货真价实的正版食神，黑山羊刚复活还不太灵光的脑袋，立刻便重新冷静了下来，随即捂着脸委屈地道：
    “但你得讲道理啊！咱又没干什么……”
    你还没干什么？你还想干什么？
    看着到了现在还在顶嘴的黑山羊，里昂不由得气乐了，随即抬手指了指它下边儿吊儿郎当的一嘟噜，压着嗓子低声喝骂道：
    “你一复活就顶着我的脸在这儿裸奔！你说我该不该揍你？你这……艹了！居然还他妈是发光的！”
    被自带圣光的吊儿郎当狠狠地闪了一下后，大概能想到红发局长什么表情的里昂，已经连头都不敢回了，于是便直接掐住了黑山羊的脖子，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你没有自己的脸吗？赶紧把我的脸换了！”
    “换……换换……咱换……咱换不了啊！”
    听到黑山羊连声说换的时候，里昂本来已经松开了手，但听到他居然换不了，里昂的面色顿时不由得猛然一黑，随即重新又掐了回来，怒声质问道：
    “为什么换不了？”
    “咱……咳……咱就长这样……”
    “你放屁！这明明是我的脸！”
    “不是……咱……咱真就长这样……”
    感觉里昂的手劲儿越来越大，被掐得直翻白眼的黑山羊连忙解释道：
    “咱的七个……咳……一大半儿都是吸你的原罪养回来的……所以……自然就……就得向你靠拢……”
    “不许靠！赶紧换掉！”
    “这……这不是咱想不想的问题，是咱……咱现在真就长这样，咱也没办法啊……”
    “……”
    看着相貌和自己如初一辙，但却头上长角屁股上长尾巴，两腿间还当啷着一根圣光灯杆儿的黑山羊，里昂的面色顿时不由得越来越沉，开始琢磨把黑山羊干掉之后再回炉重造的可行性。
    而见到他阴晴不定的面色，感受到了正在靠近的危险感觉后，黑山羊不由得连忙夹紧双腿，满眼惊慌地交加道：
    “咱不能改长相，但咱可以戴面具啊！或者……或者咱可以伪装一下！你可以让红毛娘们儿给咱弄个换脸的异常物……你别冲动！冲动是恶魔！你得理智……”
    “……”
    就你这个模样，我他妈怎么理智啊！
    微微闭了闭眼，挡住了圣光灯杆儿散发出的猥琐光亮后，险些破防的里昂往后退了半步，随即咬着牙扔出了两套自己的旧衣服。
    “你先把裤子穿上……”
    “咱是恶魔，恶魔一般都是裸……”
    “给你五秒钟，五秒之后我要是还能看见那玩意，我就把它撅了！”
    “？！！！”
    “呼……”
    在黑山羊被吓了一大跳，开始手忙脚乱地换衣服的时候，里昂不由得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随即黑着脸询问道：
    “你们恶魔不都是有鳞甲或者皮毛的么？你的鳞甲和皮毛呢？”
    “啊？我还没来得及长……”
    “赶紧把你的鳞甲和皮毛都长出来！越密实越好！”
    指挥着黑山羊套上了裤子，再迅速生出了一身的漆黑鳞甲后，额角青筋直冒的里昂开口威胁道：
    “把我的……把你的脸挡好！如果让我发现有第三个人知道……”
    “咳咳。”
    “……”
    听到身后红发局长满含揶揄的轻咳声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改了一下要求，黑着脸重新威胁道：
    “有第四个人看见你顶着我的脸裸奔，我就把你活拆了！而且这次直接拆成十四份儿，一个位面扔一个！”
    “……”
    “你不服？”
    “服服服！咱早就服了！”
    “滋~”
    随着黑山羊心悦诚服的认怂，熟悉的噪声再次于里昂的耳边响了起来。
    【你帮助原罪恶魔找回了它的七件原罪化身，并靠着自己独到的魅力彻底将之折服，使其成为了你的忠实拥趸，甚至连样貌都开始不自觉地向你靠拢】
    【你的黄金级徽章“我即是恶魔”，成功进阶为异色徽章“恶魔之主（心黑）”】
    【恶魔之主（异色·心黑·无法升级）：豢养恶魔最好的方式，并不是让它看遍一切丑恶，而是先带它体会世间的美好，并逼迫它亲手将其一一撕破】
    【佩戴效果：与具有“堕落”标识的异常物接触时，你将进入特殊状态“缔造者（恶魔）”】
    【缔造者（恶魔）：作为彻底凌驾于七种原罪之上的存在，你的手掌能够接触到任何堕落异常物的本质，并按照自己的心愿，随意将其揉捏成任何模样，甚至彻底操纵它的意志与力量，使之永久沦为你的奴仆】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凌驾于七种原罪之上，比恶魔更加堕落的特殊存在，你的邪恶已然无法掩藏，并且越是邪恶的个体，便越能感受到你那无与伦比的罪恶】
    第1027章 魔活着，家没了
    “你们来啦。”
    听到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后，站在一面矗立着的巨大罗盘前的金牛董事，一边仔细调整着罗盘的方位，一边头也不回地打招呼道：
    “里昂，你先在我身后等一会儿……通往深渊的【星门】有点儿不稳，我和巨蟹也不太熟悉这个，估计还要几分钟才能稳定下来……嗯？”
    说到这里时，察觉到了身后脚步声的数量不对，金牛董事不由得疑惑地回头看了看，随即望向了里昂身边的另一“头”里昂。
    “他是……”
    “我那七件羊杂拼凑出来的大恶魔。”
    简单介绍了一下前因后果之后，里昂面色不大好看地道：
    “虽然身上的气息应该差得不多，但比起融入一件恶魔类异常物，还是融入一只活生生的大恶魔更不容易露破绽，所以我刚刚帮它重新复活了，接下来准备冒用它的身份下深渊。”
    “这样啊……”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金牛董事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寨版里昂，随即皱着眉提醒道：
    “但它长得也太像你了吧？你的雕像在深渊里到处都是，起码得有三分之一的恶魔认识你这张脸，就算加上伪幻权能，也不一定能瞒得住原罪魔神，你这么下去的话不会穿帮吗？”
    “不会的。”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随即伸手在黑山羊的肩膀上轻搭了一下，发动了【恶魔之主】的缔造效果。
    而随着他的动作，身披鳞甲的山寨里昂身形随风猛涨，只一瞬间便突破了三米大关，原本人模人样的形体也跟着模样大变，长手长脚、骨架突出、皮肤糙红、肌肉虬结……再也看不出半分原本的模样。
    “这些不是幻象，全部都是真的。”
    伸手在黑山羊的大腿侧面拍了拍，示意都是不会被看穿的真货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任意改变接触到的恶魔的形貌，只要稍微修改一下就行了。”
    “那就好。”
    见到里昂心里有数，金牛董事不由得点了点头，不过一想到里昂就要孤身潜入深渊，一个一个偷袭七大原罪魔神，心头顿时又有些没底。
    然而正当她准备再嘱咐两句，询问一下里昂做没做好准备时，巨大罗盘突然剧烈地扭转了两下，虚悬于罗盘上方的璀璨星点儿陡然散开，露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漏斗状星团。
    “差不多了。”
    双手在罗盘的盘面上搓了几下，将层层迭迭的漆黑星团放大到了圆桌大小后，站在罗盘另一侧的巨蟹董事抬头道：
    “星界的情况基本稳定了，通往深渊的星门随时可以开启……你们准备先进哪一狱？”
    “让咱来！让咱来！这个咱熟悉！”
    从巨蟹董事面前的罗盘中，见到了那让自己魂牵梦绕（并不）的故乡后，黑山羊不由得激动地上前两步，捧住漆黑的漏斗状星团寻找了起来，然后……
    “那个……”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黑山羊脸上的亢奋之情忽然退了下去，随即有些尴尬地回头询问道。
    “这上面这些……这都是哪儿？”
    “……”
    “咱不是不认识地方，主要是没用过你们这玩意儿……”
    看着身后一脸嫌弃的里昂，黑山羊的面皮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吭呲着解释道：
    “过去咱都是从里边儿看的，没从外边儿看过深渊，你们这个和咱过去的视角不一样……哦哦咱知道了！”
    学着巨蟹董事的操作，在罗盘的刻度面上搓了两下后，黑山羊成功找到了窍门儿，将漏斗状层迭起来的百层深渊虚影展开，并将上百颗黑色星点儿，按照七条不同的向下路线，归拢成了七组不同的次级位面。
    看来最下面那七个黑色星点儿，应该就是七名原罪魔神的领地了。
    盯着黑山羊整理好的星点儿们看了看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就算是在恶魔们的深渊主场里，单挑一头原罪魔神应该不成问题，如果能够近身摸一下的话，更是瞬间就可以结束战斗。
    不过如果原罪魔神的数量不止一个的话，应付起来就会变得很难了……虽然自己镀上了根源之色的手掌，能够轻易抓取甚至破坏真神的权能，一挑一百都不在话下。
    但柱神掌握的世界之理要比权能更高级，自己目前的浸染值还没到70点，最多就是抵挡住世界之理的缠绕，还做不到强行将之撕破，同时面对两头原罪魔神的话，未必能够扛得住它们的攻击
    所以还是得各个击破！
    “那个……”
    就在里昂琢磨着该从哪头原罪魔神下手时，调整完罗盘的黑山羊再次回过了头，一脸困惑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682节

    “阿兹格拉特在哪儿？”
    阿兹格拉特？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开口反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深渊百狱中有这一层吗？”
    “当然有啊！咱就是那儿出来的。”
    黑山羊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道：
    “阿兹格拉特是色欲魔神下辖的一层地狱，生长在糜烂之树根系的瘤苞上，是色欲魔神最喜欢的行宫，到处都是大熊大皮鼓的魅魔，这么有名的地方你们怎么……哦对！”
    说到这里时，黑山羊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开口解释道：
    “阿兹格拉特是我们恶魔的叫法，你们人类应该叫它……额……邪欲之巢？安托兰地狱？还是说……颓靡树园？”
    “……”
    “如果你说那个地方叫邪欲之巢的话，那我倒是知道一些。”
    伸手接过罗盘的操控权，前后左右地扭转了几个刻度后，巨蟹董事指着“色欲线条”末端，一颗已经萎缩了的小星点儿道：
    “这儿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阿兹格拉特……差不多五六年前吧，怠惰魔神的朽灰之狱跟你的老家重合了一段时间，等色欲魔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怠惰魔神的棺材已经在里面躺了四个多月。
    而在那四个月里，你老家那些恶魔跑了个七七八八，没跑掉的则被怠惰魔神的怠惰覆盖了色欲，成了懒得表达自身欲望的活死人，在新的恶魔族群搬进去之前，那里应该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
    “啊？？？”
    第1028章 珍馐
    听完巨蟹董事的话后，黑山羊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嗡地一下。
    “阿兹格拉特没了？咱的家没了？咱的族人也都没了？”
    “恐怕是这样的。”
    “这……这怎么可以？这……这……”
    这就是深渊啊……
    看着眼圈儿开始泛红，一副深受打击模样的黑山羊，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它的大腿。
    刚复活就发现全族都没了，这对你来说可能残忍了些，但对于深渊来说，混乱、毁灭与杀戮才是永恒的主题，所以你……
    “该死啊！”
    猛力跺了跺脚后，黑山羊仰头望天，满眼痛苦地嘶吼道：
    “咱都还没动手报仇呢，你们怎么就死完了？你们死这么快，那咱的气该往谁身上撒？”
    “？？？”
    “还有那些魅魔……可恶啊！咱好不容易才复活！还想着找她们好好……哎呦！你踹咱干什么？”
    踹你是因为顺脚！而且要不是嫌用手碰恶心的话，我真想把你那玩意撅了！妈的！蛋都炸没了居然还惦记着干好事，你特么真心没救了！
    踹开由于心头起了“淫欲”，导致两腿间圣光大冒的黑山羊后，里昂黑着脸夺过罗盘的控制权，直接锁定了黑山羊的老家，开口拍板儿道：
    “就选这儿吧！一片废墟也无所谓，正好能让我先熟悉熟悉深渊的情况。”
    “好。”
    点头认可了里昂的选择，巨蟹董事先是戴上了一副皮质手套，伸手将罗盘上方萎缩的星点儿抓了下来，在自己的掌心揉成了极细的碎末。
    接下来，巨蟹董事将掌中的星辰粉末托起，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随即将那些闪烁着黑色光芒的粉尘，朝着里昂两人用力地吹了过去！
    “噗！”
    漆黑的星光随着气流陡然展开，巨蟹董事手中的粉尘明明只有一小撮，但在离开他的掌心后却陡然增多了千倍万倍，无数漆黑的星点儿如同沙尘暴一般，朝着一人一魔席卷了过去。
    紧接着，像是用铁刷子洗刷油漆图案一样，那些黑色星点儿般的粉尘每在他们身上掠过，便会将两人从这个世界中“刮”去一层，在原本的位置留下无数撕裂斑驳的怪异印痕。
    等到整场沙尘暴彻底结束时，里昂两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像是被雨水浇出来的，模模糊糊的透明人形。
    “行了，送过去了。”
    仔细打量了一下两团透明人形，朝没有完全“刮”去的位置，涂抹了一些剩下的星尘后，巨蟹董事满意地拍了拍手，拍掉了掌心里剩下的黑色星尘。
    而看完了巨蟹董事的操作后，一旁的金牛董事忍不住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道：
    “你手里的材料不是还有很多吗？怎么只给里昂开了两扇普通的【星屑之门】，不给他开那些更好更快的星门？”
    “还是省点儿吧。”
    巨蟹董事闻言摇头道：
    “我不是不舍得材料，这个距离开星屑之门已经足够了，剩下的材料还能当个保险。”
    “保险？”
    “就是防止一些极端特殊的意外情况。”
    巨蟹董事想了想后举例道：
    “比如说水瓶一时激动没收住手，直接把深渊打塌了之类的，我好能有材料开星门把他捞回来。”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听完巨蟹董事举的例子后，金牛董事忍不住吐槽道：
    “里昂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运气有点儿差，之所以每次动静都那么大，基本都是被逼无奈……射手也是你也是，你们对他有很深的误解！”
    “……”
    “你怎么不说话？”
    “……”
    回忆了一下里昂刚刚和黑山羊并肩而立时，身上不自觉地透露出来的，比旁边的大恶魔都要沉重千百倍的恐怖原罪后，巨蟹董事不由得无奈地咂了咂嘴。
    你都觉得他善良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
    【名称：邪欲之巢（堕落、地狱、位面）】
    【外观：由糜烂之树的部分根系，和黑色大理石共同拼凑而成的堕落位面，到处都是濒临腐烂的粉色芽孢，与天生便附带有邪恶仪纹的黑色巨石】
    【能力：欲望强化（色欲）、地狱迭加、承载生灵（恶魔）】
    【代价：主动放开自己的灵魂，沉沦于相应的欲望之中】
    【档案：深渊百狱中的一层，隶属色欲魔神“禁果夏娃”阿斯莫蒂的次级位面，最早是她养殖肉羊的牧场，直到糜烂之树的根系生长蔓延，从隔壁颓靡树园一路穿刺而来，便被她改成了取乐和招待客人的行宫。
    但在维持了不到三百年之后，怠惰魔神‘石棺朽尸’贝尔芬格在一次位面碰撞中意外摔了进来，在酣睡中无意识地释放了自身的真理，几乎杀死了这个次级位面中的所有生物，导致其一直空置至今……】
    【评价：曾经是深渊百狱之中最好的养殖场，这里出产的特殊肉羊恶魔，基本每天都在魅魔的追杀中逃命，并且艰难地采食糜烂枝条和大理石缝隙中长出的石葱，偶尔被抓了还会尽情地释放自身的欲望。
    因此这里的肉羊恶魔拥有无与伦比的出色口感，不仅肌间脂肪呈大理石纹分布，肉质细嫩多汁、炖煮后无膻味、甚至肌肉里还含有大量独特的挥发性风味物质。
    仅仅最基础的白水炖煮，这里的肉羊恶魔便能展现出接近完美的风味，其在深渊百狱之中闻名遐迩，是连原罪魔神们都会动心的无上珍馐】
    【浸染值：60】
    “……”
    这特么……槽点实在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了……
    看完了黑山羊老家的说明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又抽，突然想通了一个曾经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
    怪不得自己刚加入清理局的时候，局长老惦记着拿黑山羊去熬汤喝，还死活不给它买烟抽，看来当时的黑山羊虽然只有羊角是原装的，但仍旧继承了不少美味基因……早知道的话真该炖它两回试试。
    朝黑山羊的背影望了望后，里昂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货还是羊角状态的话，自己忍一忍倒也能下得去嘴，喝两口汤试试能征服魔神的美味到底是个什么味道，但它现在已经变回人模人样了，那就超过了自己的底线，毕竟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况且过去这一年里，自己给它买了那么多烟，现在的它八成也已经被劣质香烟熏入味儿了……嗯……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可惜了。
    “？？？”
    看着伸手摸了下邪欲之巢的地面后，就一脸遗憾地打量起了自己的里昂，黑山羊不由得本能地打了个哆嗦，随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惧交加地质问道：
    “你……你这么看咱干什么？咱现在虽然没了蛋，但也还是……等等！好像有人来了！”
    第1029章 盘中餐（上）
    不是有人来了，而是有“魔”来了。
    同样察觉到了其它生灵的靠近，里昂便伸手过去，在黑山羊的身上轻轻搭了一下，再次施展蛇夫宫的异常化生秘术，将自己化进了黑山羊的内侧。
    而在里昂将自己藏好后没多久，两支浑身上下遮挡得严严实实，连脸都不露的魅魔小队，便踩着糜烂之树漫山遍野的粉色芽孢，翻越树根跳下了两人所处的山谷，将周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奇怪，气息明明是肉羊的气息，为什么看模样是个人形？
    打量了一下人模人样的“里昂”后，为首的女性魅魔面上的喜色微微一敛，随即满眼疑惑地开口询问道：
    “你是什么魔？为什么偷偷潜入邪欲之巢？”
    你又是个什么魔，敢这么跟咱说话？
    作为集齐了吃喝……集齐了七种原罪的大恶魔，黑山羊就算在恶魔之中，也绝对是最没素质的那批，乍一回到久违的深渊老家后，感受着那浓厚且混乱的堕落气息，更是止不住地想要放飞自我。
    “哼！”
    瞥了眼周围这些连大恶魔都不是的小辣鸡后，黑山羊不由得仰起脑袋，一脸傲然地道：
    “咱是……哈……”
    话才刚说一半儿，黑山羊的鼻子便不自觉地酸涩了起来，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得模糊了不少。
    “哈……哈欠……”
    忍不住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眼角淌泪的黑山羊浑身微微一软，随即噗通一声当头栽倒，直接当场打起了鼾。
    而就在黑山羊倒下的同时，邪欲之巢漆地下的深处，近乎同时响起了清晰的鼾声。

 我！清理员！ 第683节

    紧接着，大量带着腐气的风，随着大地深处的鼾声四下席卷，在朔风中摇曳的糜烂之树凋谢枯朽，崩裂的石缝中长出荒芜的毒麦，无数布满灰尘的残破蛛网到处搭接。
    原本还一派生机勃勃……最起码看着还算活泼的邪欲之巢，仿佛被闲置了几百上千年，顷刻间变得衰颓且荒凉，就连那些女性魅魔身上的衣物，都莫名地铺上了一层灰黄的浮尘。
    “这傻子到底哪儿来的啊？”
    伸出包着厚厚布匹的羊蹄，踢了踢倒地的黑山羊，看了看他的装束后，为首的女魅魔不由得一脸疑惑地道：
    “皮肤没遮住、耳朵没塞上、身上也没有不眠蝠咬过后留下的齿印……他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敢下咱们邪欲之巢偷羊？就不怕被贝尔芬格大人的鼾声洗成空壳吗？”
    “姐姐，他可能真不怕~”
    隔着天然水晶磨出来的眼罩，检查了一下黑山羊的情况后，另一名女性魅魔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随即眼眸微微放光地道：
    “这是位和圣灵同阶的大恶魔呢，对于他这个位阶的大恶魔来说，贝尔芬格大人留下的鼾声，最多也就是让他睡上半天，不会危及性命的。”
    大恶魔？
    为首的女性魅魔闻言微微一怔，再次俯身检查了一下，随即惊讶地发现，这个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来偷羊的傻子，居然还真是一头货真价实的大恶魔，甚至于离魔神大人们都只差一步了。
    像他这个位格的大恶魔，为什么会来偷羊？而且偷羊就算了……唔……不对！
    把睡得正香的黑山羊拎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嗅了一下后，为首女魅魔的眼睛不由得猛然瞪大。
    “不对！它不是什么来偷羊的大恶魔，它本来就是一头肉羊！”
    “什么？！！”
    ……
    唔……咱这是……这是哪儿？
    从酣睡中幽幽醒转后，看着头顶无比陌生的天板，黑山羊的脑子顿时不由得有些发懵。
    咱记得……咱刚才不是准备出手大杀四方，给那些不懂得敬畏强者的辣鸡恶魔一点儿教训的么？怎么一下就睡过去了，然后还被人绑了起来？
    还有，既然咱被绑起来了，那藏在咱身体里的食神呢？那个王八蛋为什么没出手救咱？难不成他也栽了？
    ‘我没栽，只是觉得你没碰见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动手救你而已。’
    懒得计较黑山羊在心里偷骂自己的事儿，看它似乎从怠惰魔神残余的真理下缓了过来，里昂便开口提醒道：
    ‘邪欲之巢虽然只是深渊百狱中的一狱，但终究也是个完整的次级位面，自己摸索又麻烦又耽误时间，不如就让你被那些魅魔抓住来得方便。’
    ‘……’
    瞎扯淡，图方便的话，那你逮住那些魅魔逼问怎么过来，然后直接飞过来不是更方便？
    ‘那样是更快，但并不更方便，而且还不够安全。’
    纠正了一下黑山羊的想法后，里昂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让你睡过去的东西，是怠惰魔神熟睡时留下的鼾声，基本可以视为它的【石棺朽尸】真理的回响。
    虽然我可以出手抽出那些残余的真理，强行把你从沉眠叫醒，但那也等于正面对抗它的真理，有被它发现的可能。’
    该死的，所以你就选择对咱见死不救？不对！话说咱明明没有把话在心里‘说’出来，这狗东西为什么会知道咱在想什么？
    ‘首先，我没有对你见死不救。’
    认真听完了黑山羊的心声后，里昂淡定地继续解释道：
    ‘对于没到真神级别的存在来说，仅仅只是真理的部分回响，就足以让它们像石棺里的尸体一样，一直睡到彻底腐烂为止，但你领悟了部分怠惰权能，那种残余的回响对你来说并不致命，躺着睡一觉就好了。’
    ‘……’
    ‘其次，我确实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对于使用蛇夫秘术藏进了你“内侧”的我来说，你的思想是几乎透明的，包括你喊我王八蛋、狗东西之类的话，我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
    完蛋！这狗东西这么小心眼儿，这下发现咱一直在心里偷骂他，那不得狠狠地收拾咱？
    ‘放心，我既然告诉了你，那就没有找你麻烦的意思。’
    感受到了黑山羊陡然一揪的心跳后，里昂不以为意地道：
    ‘谁都不能完全做到心口如一，我平时一样也总在心里骂局长，自然不会苛刻到要求别人对我心服口服。
    至于你的话……你只要把事情做好，别刻意给我捣乱就行，只要事情办好了，你偶尔偷着在心里骂我两句，我也可以当做没听到。’
    只不过当你骂第三句的时候，我就得开始记你的小黑账了。
    第1030章 盘中餐（下）
    ‘呼……那……那就好……’
    并不知道里昂嘴里的两句是字面意义上的两句，已经用完了脏话额度的黑山羊，不由得一脸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殷切地主动开口道：
    ‘你……您放心！咱肯定好好干，您让咱做什么说一声就行！’
    ‘嗯。’
    随口回应了一声后，里昂不紧不慢地吩咐道：
    ‘正好我现在就有事要你办……你躺好。’
    ‘哦……’
    按照里昂的要求，在冷硬的地上躺好后，黑山羊追问道：
    ‘然后呢？然后还干什么？’
    ‘然后那边儿有一筐果子……就粉粉红红的，上面油光锃亮的那果子，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然后呢。’
    ‘然后拿一个过来放嘴里……别咬碎，就叼着就行，对对对！’
    指挥着黑山羊叼着红果子，四仰八叉地躺好后，里昂满意地点头道：
    ‘行了，你就当自己已经死了，维持这个姿势一直不动就好，我就这一个要求。’
    ‘哦……’
    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后，黑山羊老老实实地仰躺在了白色的大盘子上……大盘子？
    伸出羊蹄敲了敲身下的大盘子，发现它居然真的是个大盘子后，像烤全羊一样叼着红果子躺好的黑山羊，顿时不由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吐掉果子后伸蹄摸着自己的脸，满眼惊惶地尖叫道：
    ‘不对！咱怎么又变回这样子了？咱不是都……是你把咱变回来的？’
    ‘这个……我也是为了救你。’
    见黑山羊发现了自己动的手脚，偷着把它搓回了羊头恶魔外观的里昂，不由得干咳了一声道：
    ‘那些魅魔把睡着的你拖回来后，就开始上上下下地在你身上到处摸，研究你为什么长得不像羊，甚至还伸手扒你裤子准备榨一下试试。
    为了避免你剩枪游侠的身份被发现，也为了避免咱们太早暴露，我就按照这边儿其它羊头恶魔的模样，稍微给你搓了一下……’
    ‘不行！这个不行！’
    在身下光可鉴人的盘子上，见到了自己极力想要摆脱的、那属于深渊恶魔最底层的弱小种族的模样后，黑山羊甚至压下了心头对于里昂的恐惧，猛锤了一下身下的餐盘。
    ‘咱不要这个！咱要最强大！最丑恶！最可怕！最阴森！最狰狞！让人看了就能吓得半死的脸！你……你把咱的脸还回来！’
    ‘……’
    最丑恶、最阴森、最狰狞、让人看了就能吓得半死……你说的不会是我的脸吧？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后，感受着黑山羊那愤怒而又惊慌的情绪，心下了然的里昂开口道：
    ‘所以你并不是真的长得和我一样，只是复活的时候在刻意向我的模样靠拢，对不对？’
    ‘……’
    我就知道……
    刻意安排了一个“烤全羊”的场景，刺激了一下黑山羊后，感受着它心头的惊慌与抗拒，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这货虽然表现得浑不在意，但实际上他当初在深渊里的日子，恐怕不是一般的惨，并且还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心理阴影……嗯，想想倒也不奇怪。
    回忆了一下自己触摸【邪欲之巢】时获得的情报，简单推断了一下黑山羊的魔生后，里昂的心头甚至隐隐泛起了几丝对黑山羊的同情。
    这家伙有着堪称最顶尖的天赋，即便出身色欲魔神的牧场，并且还是“肉羊”这个几乎深渊最底层的种族，却仍旧悄悄混到了顶尖大恶魔的水平，仔细想想甚至都有些励志了。
    但一头连魔神都不是的大恶魔，对于实力还要凌驾于一般柱神之上的色欲魔神来说，仍旧和小虾米什么区别，所以哪怕黑山羊再出色，未来也很难摆脱盘中餐的命运。
    所以它所谓的降临现世，想要大杀特杀之类的话，基本就是在给它自己脸上贴金，这货九成九是为了不被色欲魔神吃掉，才会从邪欲之巢一路逃到现世的。
    甚至所谓的遭到偷袭然后爆吊逃生，现在想想都可疑的很……它好歹也是一头近神级别的大恶魔，在清理局没出手的情况下，现世能逼着它爆吊逃生的组织又能有几个？
    总而言之，过去经历的悲惨岁月，多半让黑山羊对自身的“弱小”感到深深的厌弃，为了彻底摆脱弱小的过去，它复活后才会舍弃原本种族的模样，选择了它认知中“最强最恶最狰狞最可怕”的模样……
    啧……这么一想的话，突然又不怎么可怜它了。
    ……
    ‘喂！’
    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后，长得丑恶阴森、狰狞可怕、望之可止众神夜啼的里昂，开口朝沉默不语的黑山羊道：
    ‘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自己肯定明白，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接下来你只需要记好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可以用我的脸。
    深渊里知道我模样的恶魔太多了，你用我的脸一定会被发现，而且我的脸就是我的，不是你的，你就算用了我的脸也成不了我，明白了么？’
    ‘呵……行。’
    听完里昂的话后，黑山羊的嘴角机械地牵了牵，露出了一个微带自嘲的僵硬笑容，随即干脆利落地点头回应道：
    ‘咱记住了。’
    ‘好。’
    得到了黑山羊的承诺后，里昂便挥手散去了四周的幻象……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盘子和果子，只有一间造型古怪的简易牢笼，以及被捆得严严实实，“昏厥”在了笼子里的黑山羊。
    ‘你？！’
    看着周围展现出来的真实环境，黑山羊瞬间反应了过来，顿时不由得怒上心头，忍不住咬牙质问道：
    ‘你特意搞这些出来，就为了……就为了看我的笑话？’
    ‘我没那么闲。’
    感受了一下黑山羊三分愠怒，七分凄凉的心绪后，过去和这头嘴臭恶魔相处得还算不错的里昂，不由得稍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684节

    ‘我不喜欢讲大道理，所以什么不要选择逃避，要学会面对自我之类的话，我就不跟你讲了……不过我很确定，有件事你一定希望能用自己的脸去做。’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头大恶魔级别的肉羊，是原罪魔神都会垂涎的美味，所以你大概率会被送到色欲魔神的手里。’
    控制着黑山羊的右蹄，朝着深渊更下层的方向指了指后，在黑山羊惊喜万状的神情中，里昂语调平和地开口道：
    ‘一路闯下去太麻烦了，所以我准备靠着这个便利，直接混到色欲魔神的面前。
    而作为帮我忙的报酬，等色欲魔神准备享用你的时候，我可以反向调动异常化生秘术，把我的力量借给你一次……就这一次奥！’
    第1031章 肉羊的巅峰与魔神的谋划
    等色欲魔神准备享用我的时候……把力量借我一次？
    听完里昂的话后，黑山羊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涌，滚烫烫的血开始呼啦啦地往它的脑袋里冲。
    里昂的实力到底是什么水平，绝对没有人比黑山羊更清楚了，他那一身稀奇古怪的手段，正面对抗原罪魔神可能有些麻烦，但偷袭暗算的情况下绝对是一等一的变态。
    只要被他的手碰到一下，哪怕强如原罪魔神，也会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而自己如果获得了他的能力，那就能以最“劣等”的肉羊的模样，直接击败甚至杀死最强大的原罪魔神！
    想象了一下在色欲魔神掀开盖子，准备吞食自己这只“肉羊”时，自己突然抬起头冷笑一声，只是伸出蹄子轻轻一抹，就将满眼恐惧的色欲魔神顷刻镇压的场面，黑山羊顿时激动得连灵魂都开始哆嗦了起来。
    ‘说定了！说定了啊！’
    发现自己即将以“肉羊”这个劣等种族的身份，完成一次前不见古魔后不见来魔的史诗级逆袭，黑山羊不由得声音发颤地道：
    ‘只要咱配合你偷袭色欲魔神，你就让咱来动手干掉她！’
    ‘不是干掉她，而是控制她。’
    感受着黑山羊膨胀得几乎要炸开，已经被魔前显圣的装逼欲涨满了的心湖，里昂忍不住纠正道：
    ‘咱们这趟的目的不是杀死原罪魔神，而是尽量想办法控制它们，然后再以它们的身份跟戮王会合作，偷袭青之王和红之王，所以它们还不能弄死。’
    ‘哦对，偷袭，是偷袭！’
    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里昂的话后，脑子已经接近停摆的黑山羊，忍不住咧开嘴巴又闭上，然后再咧开再闭上，如是循环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住了放声大笑的冲动，转而一脸殷切地讨好道：
    ‘里昂……大人！尊敬的里昂大人！只要您能让咱偷袭她！把那个该死的臭**拿下，今后您说什么咱就干什么！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
    所以你嘴里的‘今后’，和现在有什么区别吗？不还是一样我说了算？
    唔……算了，这货好歹也是从菜鸟时期一路陪我淌过来的，而且这次还多亏了它“肉羊”的身份，才能这么轻松的一路混到原罪魔神面前，那帮它好好装上一把，就当给它的报酬了。
    ‘行了，躺好吧。’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催促黑山羊躺回去继续装昏迷，随即开口叮嘱道：
    ‘答应你的事儿我不会食言，但你也得好好装一装，尤其把你那嘴角给我压下去！
    记住！我的伪幻权能虽然可以帮你遮掩，但如果一直套着伪幻权能的话，有被深渊里的魔神察觉到的可能，所以你不能老指望我帮你伪装，自己也得好好装一下，别没等见到色欲魔神就先搞漏了。’
    ‘啊不会的不会的！咱办事儿您放心！’
    听完里昂的嘱咐后，黑山羊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用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努力，压制住了疯狂上翘的嘴角，直接闭上眼睛躺回了笼子底下，并且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露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您看这样行吗？’
    ‘凑合吧……’
    懒得评价黑山羊小鲜肉级别的辣鸡演技，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里昂便撤掉了伪幻权能的遮挡，把真正的黑山羊露了出来，随即叮嘱道：
    ‘阉你的人快来了，不用特意演，实在不行接着装晕就行。’
    ‘好的！咱一定……啊？什么人来了？’
    ‘别动！’
    暂时接管了黑山羊的身体，把想要弹起来的它按回了笼子里后，里昂微微有些着恼地道：
    ‘你瞎激动什么？别露馅儿了！’
    不是……现在是露不露馅儿的问题吗？
    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刚刚并没有听错后，惊怒交加的黑山羊忍不住在心里喝问道：
    ‘这都不激动才有鬼了！它们为什么要阉咱？’
    ‘我哪知道为什么……是不是为了去膻？’
    ‘……’
    神他妈去膻！去膻应该放椒跟料酒好吗？非要去什么也得是为了去骚……而且去骚也不对啊！
    发现真如里昂所说，有两名魅魔拎着奇怪的工具过来了，胯下一紧的黑山羊，顿时不由得拼命挣扎了起来。
    ‘等等！你放开咱！你……’
    ‘你乱动什么？’
    ‘再不动就被阉了啊！’
    ‘你还怕阉？’
    ‘咱怎么不怕？’
    听完黑山羊的话后，里昂不由得气笑了。
    ‘讲道理，你怕阉的话，是不是得先把蛋长出来？’
    ‘？！！！’
    ……
    “蠢材！”
    望着那头一脸惊惶地想要逃开，但却被几头悍不畏死的紫皮天使围住，强行拖进了美梦之中的大恶魔，嫉妒魔神的蛇眸不由得微微一冷，两条铜绿色的毒蛇便自大恶魔的心口爬出，嘶叫着朝它的喉咙咬了过去。
    “别呀~”
    然而就在那头满脸笑容的大恶魔即将死于蛇口时，带着糜烂气息的深粉色枝条陡然生长，轻巧地架住了嫉妒魔神唤出的毒蛇，把沉湎于梦境之中的大恶魔救了下来。
    “你干什么？”
    “我只是有些不忍心而已~”
    在嫉妒魔神恼怒的目光中，色欲魔神笑靥如地开口道：
    “利维塔娜姐姐，它虽然愚蠢了一些，但终究还是头近神级的大恶魔，这么杀掉实在太可惜了，如果你不想要它的话，那不如把它留给我尝尝味道？”
    “哼！”
    瞥了眼从梦境中挣脱后，立刻被糜烂之树的芽孢咬住，大半个身子都被吞了下去的大恶魔后，嫉妒魔神收回了两条毒蛇，眼带讥嘲地开口道：
    “你都把它吞下去一半儿了，还问我行不行干什么？”
    “这不是为了表示对姐姐你的尊重嘛~”
    不以为意地朝嫉妒魔神笑了笑后，色欲魔神粉嫩的舌尖儿在自己的嘴唇上轻扫了一圈儿，留下了一抹润泽的水光，随即望向了其它神色凝重的魔神们，媚眼如丝地询问道：
    “各位，看来情况不太顺利呀，咱们还要继续吗？”
    第1032章 困局
    “……”
    听到色欲魔神的询问后，几名原罪魔神的面色，顿时不由得愈发难看了起来。
    那些紫皮天使嘴里的“教宗大人”不是一般的猥琐，始终就在天堂孔径周围晃荡，不肯真的深入深渊，一旦自己等人靠近，它立刻就会逃回天堂山。
    而自己等人如果跟着追进去的话，又会被疯掉的九大天使围殴，别说腾出手来处理它了，弄不好被疯了的九大天使强行换掉。
    自己等人没办法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集结深渊百狱中的魔神和大恶魔，强闯天堂山进行“斩首”，处理掉那头该死的所谓教宗。
    可问题哪怕九大天使不会对普通魔神有反应，不会跑出来大杀特杀，但那些被转化的普通紫皮天使，却出乎预料的难杀。
    它们不仅本身的素质比普通天使更强，对恶魔的力量有种奇怪的抗性，并且一个个还悍不畏死，争先恐后地牺牲自己给同伴创造机会，单对单的话同级的恶魔本就不是对手，集团作战的话更是被吊起来打。
    刚刚那场丑陋的一对多里，那几名天使都只是普通水平，换算成人类的话也就是二级清理员左右，按理来说根本无法对抗一头大恶魔。
    但那几名掌管美梦的瑰洱天使，和那名掌管微笑的瓦耶天使，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结果只付出了两人重伤的代价，便轻松放翻了实力比他们强得多的大恶魔。
    “这么来看的话，咱们之前的打算恐怕行不通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贪婪魔神赤金色的面庞摇了摇，镀满油脂的两腮跟着微微甩动了两下，随即各自咧开一道口腔似的裂口，语调有些低沉地道：
    “被那头紫皮教宗转化的天使里，这个实力的普通天使数量成千上万，但咱们深渊里的大恶魔只有两百不到，两边的数量完全不成比例。
    如果七八头普通天使就能换掉一头大恶魔来算的话，咱们征辟来的那些大恶魔进了天堂山之后，必定会被那些普通的天使缠上，然后被杀得一干二净。”
    “不是还有那些魔神吗！”
    贪婪魔神话音刚落，暴怒魔神粗豪的嗓音便从上方传了下来。
    “咱们深渊百狱里面，和真神同级的魔神足有近百个，那些紫皮天使里只有四十几个是真神，拼高端战力的话还是咱们赢！”
    “赢不了的哦~”
    待到暴怒魔神说完后，色欲魔神笑眯眯地接着道：
    “那些紫皮天使里，还有一百多个和大恶魔同级的圣灵级天使，而圣灵和魔神之间差得可就不多了，基本三名圣灵就能拖住一名魔神，这就已经是七十几对一百了。
    而且你我都是恶魔，恶魔们什么德行想必大家都清楚，那些小魔神不互相捅刀子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互相合作，就算人数占优也未必能打得赢。
    再加上天堂山本来就是那些天使们的主场，咱们派过去的恶魔会遭到不轻的削弱，而且还要提防没被转化的疯天使的袭击，这么算下来的话还是会输呢~”
    “……”
    确实……在自己等人不好出手的情况下，怎么想输的都会是我们这边……
    顺着色欲魔神的话，对比了一下两边的战力后，几名原罪魔神不由得重新陷入了沉默之中。
    天堂和深渊的实力是基本相同的，恶魔一方只不过是稍占上风，差不多就是六比七的样子，而那头紫皮天使并没有完全占据天堂，只占下了四成多点儿，并且还控制不了九大天使，论实力应该远逊深渊才对。
    但九大天使“盯”死了自己等人，而那些紫皮天使又出奇的难搞，战争潜力更是大得出奇，居然只用四成多的天使，就逼平甚至压制了自己这边。

 我！清理员！ 第685节

    虽然把整个深渊百狱都动员起来后，应该还是能将那些紫皮天使斩尽杀绝，但那就不是一个月内能打完的了，而如果一个月内没能解决那些紫皮天使，让万物天蝉获知了强行转化并奴役恶魔的方法的话……
    “还是直接上吧！”
    琢磨得脑子都快冒烟了，也没想到有什么破局的办法，本就没有多少耐心的暴怒魔神，顿时忍不住开口道：
    “咱们可以带着征辟来的魔神和大恶魔一起进天堂上！反正九大天使本来就都疯了，基本没什么脑子，咱们可以边打边把它们往那些紫皮天使头上引。
    只要能把战场引到那些紫皮天使上头，就能最大程度上的杀伤它们，剩下那些征辟来的魔神就算再废物，也足够把那些紫皮天使全杀光了！”
    “好想法！”
    色欲魔神闻言第一个表示了赞同，随即眨巴着眼睛追问道：
    “问题是在那之后呢？九大天使可不会管一般的魔神，只会盯着咱们几个杀哦~
    如果是七对九的话倒还好，咱们互相照应一下的话，全身而退应该没问题，但现在暴食不跟咱们玩儿了，一门心思想给那个清理局的食神当坐骑，怠惰也是被强行吵醒的，没准打着打着就又去睡觉了。
    要是这么一算的话，咱们别说七对九了，恐怕最后连五对九都难，基本一个人要对付两名九大天使，你猜最后咱们会被留下几个？”
    “……”
    “阿斯莫蒂说得没错，你的计划确实行不通。”
    等到暴怒魔神被堵得不说话了后，主位上的傲慢魔神开口道：
    “九大天使虽然疯了，但实力反而比疯掉之前更强，咱们贸然出动的结果，只会是被留在天堂山顶，和原罪大魔神的尸体作伴。”
    “那你说怎么办！”
    眼见自己的计划又被否了，心下焦躁的暴怒魔神忍不住怒喝道：
    “派那些垃圾去打不过，结果自己上也打不过！过去咱们明明一直压着天堂山在打，现在那些天使都成了疯子，怎么反而更他妈打不过了？”
    “因为他们是疯了而不是废了，人家受影响的是脑子不是实力……当然，这对本来就没脑子的你来说，可能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开口嘲讽了暴怒魔神一句后，色欲魔神摇了摇自己桃心状的尾巴，赶在暴怒魔神暴怒之前，笑眯眯地开口道：
    “既然硬来行不通的话，那我倒是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找一头还没有成为真神，但拥有无与伦比的天赋的大恶魔，再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临时造一个原罪大魔神出来！”
    第1033章 美餐即将上桌
    临时造个原罪大魔神？
    听完色欲魔神的提议后，在座的原罪魔神们不由得齐齐皱起眉头，脸上相继露出了抗拒之色。
    “这算什么狗屁办法？”
    暴怒魔神打雷似的声音，最先从众人的上方传了下来。
    “就算再造个原罪大魔神出来，确实能引走那九头扁毛畜牲，但柱神哪是那么好造的？”
    “确实不太可能。”
    贪婪魔神沉吟了一瞬后，跟着附和道：
    “想要再拼个原罪大魔神出来的话，必须我们每人都割一部分原罪出来，但仅仅只是单项原罪的一部分，就足以把普通的大恶魔活活涨死了，更别提还要同时接下七种不同的原罪……这个计划不太现实。”
    “正常情况下确实不可能，但我们只要再稍微多奉献一点儿东西出来，那就应该做得到了。”
    在一众原罪魔神不解的目光中，色欲魔神伸手依次朝它们点了点，随即笑吟吟地挨个儿“点名”道：
    “菲罗斯的心瓣足以承载傲慢、利维塔娜的虹膜中满是妒忌、玛蒙的胃囊里已经盛满了贪欲、萨麦尔的犄角上更是染满了暴怒之血……作为诞生于原罪的魔神，我们的血肉的一部分，就是最好的原罪载体。
    所以只要我们在割让原罪的同时，再同时让出一部分凝聚了原罪的血肉，那么那头被选中的幸运儿，就完全有机会接下我们让出的原罪，成为第二个同时掌握了所有罪恶的原罪大魔神！”
    让出原罪的同时，再割掉部分血肉，强行把一头大恶魔“抬”到自己头上？
    听完色欲魔神的话后，几名原罪魔神不仅没有开口应和，脸上的抗拒之色反而更重了。
    “我不接受。”
    傲慢魔神淡银色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即神情漠然地开口拒绝道：
    “那些劣等的下级恶魔，不配染指我的心脏，哪怕仅仅只是其中一瓣也不行。”
    “我也不同意。”
    一头长发尽化毒蛇的嫉妒魔神跟着摇头拒绝，满眼憎恶地道：
    “凭什么要牺牲我的血肉强化别人？我可没有为别人奉献的习惯！”
    “阿斯莫蒂，你的想法确实有欠考虑。”
    贪婪魔神想了想后，也跟着开口表态道：
    “我讨厌这种没有回报的付出，你提出的这个办法确实可能有效，但它让我很不舒服。”
    而贪婪魔神说完后，暴怒魔神也跟着哼了一声。
    “我也……”
    “你们不要急嘛~”
    没等暴怒魔神表明自己的态度，色欲魔神便娇笑了一声，随即笑眯眯地开口解释道：
    “一开始我就说了，这次只不过是‘临时’造个原罪大魔神出来而已，那头有幸接下咱们所有人的原罪的大恶魔，只不过是个用来对付九大天使的炮灰罢了。
    区区一头大恶魔，对于原罪的领悟能有多深？只要咱们收回赋予他的血肉，那头幸运儿立刻就会被身上的原罪涨死，直接砰地一声爆成一大团血肉烟，到时候该属于咱们的，还是得乖乖回到咱们身上~”
    如果只是临时的话……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完色欲魔神给出的解释后，其它几名原罪魔神犹豫了一会儿，相继点头表示了同意。
    虽然这么做一定会削弱自己，但和一个月内解决不掉那些紫皮天使，被至上四柱神骑在头上比起来，暂时损失一些血肉和权能，反倒是小事了。
    而且不算那些疯天使的话，自己等人最大的对手其实是其它原罪魔神，就算最后那头大恶魔被九大天使干掉，血肉和原罪都拿不回来了，其它人也会跟自己一样受到削弱。
    而大家每个人都被削弱，就等于没有人遭到削弱，自己不会因为变弱，而遭到其它原罪魔神的压制……
    可行！
    “我觉得不行！”
    看着其它人都认同了色欲魔神的说法，在原罪魔神中和她关系最差的暴怒魔神，顿时不由得哼了一声，忍不住开口找别扭道：
    “咱们几个虽然同意了，但别西卜一门心思投靠清理局，甚至都不来参加……”
    “他不是问题呢~”
    早有准备的色欲魔神回答道：
    “就算贝尔芬格懒得出手，这里也已经是五票了，我们五个一起找上门的话，扯下别西卜的舌头，再抢夺一部分暴食原罪总还是不难的。”
    “但万一那头大恶魔是个史无前例的天才，获得了我们赐予的原罪之后……”
    “以你那点儿少得可怜的智慧，就不要张口质疑我了吧？”
    不耐烦地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后，色欲魔神仰起妖媚的脸庞，娇笑着朝着上方质问道：
    “萨麦尔，你不会觉得，自己连一头大恶魔都抢不过吧？”
    ……
    “阿嚏！”
    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后，被香料水呛得难受的黑山羊忍不住抬起蹄子，狠狠地朝着锅壁踹了一脚。
    该死的炖锅！该死的魅魔！该死的色欲魔神！该死的去骚秘方！还有该死的食……
    ‘嗯？’
    ‘该死的咱，该死的咱！哦呵呵，咱真不是特意想骂您，主要是过去在心里骂习惯了，一时间有点儿改不掉，咱保证下次一定不会了！’
    ‘嗯。’
    在心里记下了黑山羊在这几天里，对自己的第四百七十六句腹诽后，里昂微带不满地提醒道：
    ‘你多注意点儿自己脸上的表情，作为一头明明前途远大，但却不得自由，只能沦为原罪魔神盘中餐的大恶魔，你的表情应该再悲愤一些，更怨天尤人一些！’
    ‘哦哦！’
    听完里昂的提醒后，黑山羊不由得面容一肃，连忙咬牙瞪眼、双蹄捏紧、脖子前伸、青筋暴跳，努力演绎了一下恨天不公的天才大恶魔，随即颇为得意地在心里询问道：
    ‘怎么样？您看咱演得想不想？有没有那种悲愤欲绝的感觉。’
    ‘……’
    悲愤欲绝的感觉……那是真的没有，但便秘卡了屎橛子的感觉，真的让你演出了十二分……
    ‘啊？这都不行吗？’
    从里昂的沉默中猜到了答案，黑山羊正准备再努力一下时，却突地浑身一僵，直接被暂时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呆若木羊地摔回了香料水里。
    少顷，两队穿得异常清凉的魅魔，扭腰摆胯地从外面走了过来，为首的魅魔探头朝锅里望了望，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开口招呼道：
    “腌得差不多了……来！把它捞出来！”
    第1034章 你辛苦的是她吗？你辛苦的是咱！
    在为首的魅魔下了命令后，两队魅魔中立刻走出两人，分别架起一支水晶叉杆，将锅里吐泡泡的黑山羊从里面挑了出来。
    紧接着，另外两名魅魔托举着一碟巨大的金属盘子，挪到了被挑出来的黑山羊下面，配合架着叉杆的两名魅魔，小心翼翼地把湿漉漉的黑山羊接了下来。
    嗯……腌得不错，没糟蹋这么珍贵的材料。
    戴上一双奇怪的皮质手套，翻检了一下黑山羊僵住不动的四肢，检查了一下香料水入味儿的程度后，为首的魅魔再次点头，随即指挥着两名托盘魅魔，移步到了一处烧着炭火的熔岩上，把金属托盘放了下来。
    “后面的过来，剃毛！”
    在黑山羊陡然一揪的心跳中，又有两名魅魔从队列里走出，赤脚踏上了逐渐升温的金属托盘，拿着两组特制的黑曜石刮刀，万分仔细地修剪起了它身上的毛发。
    仅仅三分钟过去，黑山羊的背毛、腹毛、脸毛、尾毛……甚至连羊蹄缝隙里夹着的，那些又短又细的小杂毛，都被特制的刮刀刮了个干净，连根儿毛茬儿都没给它留下，只剩下了溜光雪白的皮肉。
    而比这更令黑山羊耻辱的是，在刮到它两条后腿间的短毛时，看到了闪耀着圣光的无蛋之鞭后，那两名负责给他剃毛的魅魔，居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我！清理员！ 第686节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在黑山羊愤怒的（无声）嘶吼之中，两名剃毛魅魔完成了工作后，其中笑得最灿烂的那名魅魔，居然用黑曜石剃刀的刀背，挑起圣光之鞭看了看，随即朝着为首的“主厨”魅魔询问道：
    “大人，这个东西不用割下去吗？”
    ‘？！！！’
    “还是留着吧！”
    接过剃毛魅魔手里的黑曜石刮刀，挑起圣光之鞭左右检查了一下后，主厨魅魔面带笑意地拍板道：
    “这根东西和它本身的肉质结合得很好，并不会破坏原本的风味，并且圣光带来的些许灼烧感，还能像人类的辣椒一样，当做一种口味上的调剂，留着比割掉更好……行了，后面的过来！继续！”
    “好的！”
    得到命令的魅魔们，顿时又一次走出两名魅魔，把偷偷松了口气的黑山羊按在金属托盘上，仔细地按压揉捏了起来，不断松解它的肌理。
    等初步的松解完成后，又在肌理不顺的位置捶打轻刺、在水分蒸发后及时补灌料水、接着又换了两名带刷子和罐子的魅魔，开始均匀地涂抹拌了蜜水的油脂……
    经过了整套看起来像大宝剑，挨起来也像大宝剑，但尝起来却十分入味儿的一条龙服务后，被里昂压制着不能反抗的黑山羊，满心悲愤地被塞进了量身定制的大型扣盘儿里，被两队厨艺精湛的魅魔扛了出去。
    ‘你再忍忍，就快好了。’
    感受着黑山羊痛不欲生的心湖，担心它心态崩溃的里昂，只得开口劝慰道：
    ‘现在你虽然难受，但后面有你魔前显圣的时候，所以这都是成大事者必须经历的苦难，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将降大任于斯……羊也，必先泡其料水、剃其羊毛、松其肌理、涂其蜜油……嗯……总之你现在吃的苦，未来都会变成……’
    ‘都会变成别人嘴里的甜！’
    忍不住怼了还在给自己画饼的里昂一句后，遭受了奇耻大辱的黑山羊，恨不能现在就从盘子里蹦出去，见一个魔就宰一个魔！
    对厨艺不甚了解的黑山羊，本以为自己只要往盘子里一趟，忍几天小黑屋之后就能天魔下凡，直接手撕色欲魔神，从此走上魔生巅峰。
    可没想到那该死的色欲魔神还挺讲究，吃魔都不肯生吃……生吃虽然还是生吃的，但居然要他妈玩点儿的，不仅得提前去膻去骚，甚至还得拌料汁抹蜜油！
    该死的臭**！就算清理局那个红毛娘们，她都没敢这么料理咱！早知道装一把这么辛苦，咱当初就不答应了！
    ‘行了别嚎了。’
    被黑山羊心里的咒骂声吵到了，里昂忍不住开口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该吃的苦头你都吃得差不多了，现在往后缩的话，那之前那些料水不都白喝了？那些蜜油不都白刷了？
    咱们都已经进了色欲魔神的后厨，马上就要被送给色欲魔神了，我说话算数，只要你配合我偷袭她，那这次一定让你装个大的！’
    ……
    “我的孩子们~”
    就在里昂把黑山羊按在盘子里，做着倒运蛇夫秘术的准备时，色欲魔神突然睁开双眼，从她树根状的神座上站了起来，抬手朝着糜烂之树高处的树冠招了招。
    “来，你们下来，母亲需要你们~”
    伴随着色欲魔神妖媚而又慈爱的怪异召唤声，悬挂着无数枯干恶魔尸体的树冠缓慢展开，露出了悬挂于其上的七颗果实。
    而随着树冠全数打开，原本寂然不动的七颗果实相继睁开眼目，从被重量坠弯枝头上跃了下来，欢呼着落进了色欲魔神的怀里。
    “母亲！母亲！”
    “诶，好孩子！好孩子们！”
    笑盈盈地搂住七颗黑气弥漫的果实，看着它们相继褪去果壳，化作和七名原罪魔神极为近似的样貌后，色欲魔神伸手拂过果实恶魔们的头顶，探出自己浅粉色的指甲，笑眯眯地划了开果实恶魔们的头顶。
    等到七头刚诞生的果实恶魔相继停止活动，带着孺慕的眼眸改为了呆滞的灰白时，色欲魔神捧起果实恶魔们，笑容不改地将之一一吞吃，甚至连“空壳”都塞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
    待到最后一头果实恶魔被吞下，色欲魔神木质的下半身已然探出了一根新的枝条，另一颗粉色的果子……或者另一个弱化版的色欲魔神，正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成型。
    成了！
    把另一个自己从枝条上摘下后，看着身上七种原罪齐聚，但位格却只和普通大恶魔差不多的另一个自己，色欲魔神精致的面孔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动人的微笑。
    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那六个蠢材相信了自己的话，献出了部分血肉和原罪之后，这具凝结了自己无数心血的化身，就能一步……嗯？
    精灵似的尖耳朵微微一抖，色欲魔神迅速收起了自己的化身，微眯着眼睛喝问道：
    “我不是说过，这段时间不许打扰我吗？”
    “大人，是我呀！”
    并没有因为色欲魔神的不悦而担心，和色欲魔神相貌颇为近似，估计有点儿血脉联系的魅魔主厨，直接在门外高声回答道：
    “邪欲之巢那边送来了一头大恶魔级别的肉羊，品质好得出奇，我就处理好给您送来了，您一定会喜欢的！”
    肉羊？那个劣等种族里面居然还能出大恶魔？那可真要好好尝尝！
    听到魅魔主厨的话后，色欲魔神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喜，但就在她准备开口让魅魔主厨进来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声。
    “不行，我马上要去抓暴食魔神，来不及了……要不这样吧！”
    摩挲了一下果实状的另一个自己后，色欲魔神笑道：
    “正好我过几天有个大喜事，你先把它带回去放着，我想到了那时候再吃！”
    “啊？大人！这肉羊放久了会影响风味儿的！”
    “没关系，这头肉羊不是还活着么？”
    心情极好的色欲魔神笑道：
    “它还活着就没问题，只要你每天都把它按流程处理一遍，吃的时候就不会影响风味儿了……辛苦你啦~”
    第1035章 鸽鸽一天
    鱼人节，鱼过节去了，申请鸽一天（绝对不是灵感匮乏加刷假条了）
    ……不一定存在的世界线……
    “别怕！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她还安全，马上就过来找咱们！”
    看着房间里裹着被子，害怕得直发抖的妹妹，刚打完电话回来的男孩儿攥了攥小拳头，随即一脸坚毅地安慰道：
    “我和爸爸都在旅店里，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可……可是它们有那么多人……”
    听完小男孩儿的话后，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咬着嘴唇怯生生地道：
    “那些头上长角的镇民，看起来好吓人，而且每个人都好高好壮，手腕比咱们俩的腿都要粗好几圈儿，还信奉什么大恶魔……呜……”
    说着说着，小女孩儿的眼角陡然泛起了泪儿，带着哭腔道：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想来看油菜田，爸爸就不会租马车带咱们来这个镇子，咱们不来这个镇子，也就不会被那些坏人盯上……呜……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来抓咱们，要把咱们献给恶魔的话……”
    “你放心，你不用怕！”
    虽然自己怕得面色都有点儿发白了，但小男孩儿仍旧抿紧嘴唇，柔声安慰哭泣的妹妹道：
    “哥哥在陪你，爸爸他们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你不要怕……一定不会有事的……”
    “哐！”
    男孩儿的话还没说完，一枚足有拳头大小的石块儿，就被人砸到了窗户上，吓得小女孩儿尖叫出声，而听到了屋子里传出的尖叫后，在街道中央升起巨大篝火的镇民们，不由得愈加放肆地呼号了起来。
    在镇民们疯狂的大笑中，篝火那微带猩红色的光焰四下泼洒，把一个个手持利器、狂舞嘶吼的影子不断拉长，跳动着映照在了房间的窗户上，
    而就在屋里的两个孩子惊慌地抱在一起，面色发白地想要躲离鬼影乱舞的窗户时，旅店空荡荡的走廊中，突然响起了两道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并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齐刷刷地在门边停了下来！
    “啊！！！”x2
    “抱歉。”
    看着大床上尖叫着抱在一起的孩子们，手里抓着新款无绳话机，脸上微带倦色的男人，不由得满眼歉意地主动认错道：
    “爸爸刚才突然接了个工作，没有来得及照顾你们这边，你们叔叔也在忙……”
    “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爸爸和叔叔，惊魂未定的小男孩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翻身下床，从床底下拿出自己捡来的棍子，小脸儿煞白地道：
    “我在厨房找到了武器！咱们一人一个，姑姑也马上就过来……爸爸！街上那些人都是恶魔的信徒，这座镇子太危险了，咱们必须马上逃出去！”
    “……”
    “爸爸？”
    “啊？哦哦！”
    接过沾着面粉的小号擀面杖，试着虚空比划了一下后，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和身边一脸“我早说过你别瞒着”的威廉对视了一眼，随即面颊抽动着回应道：
    “你说得对，这个有恶魔的镇子实在太危险了，咱们一家必须逃出去！马上就逃！”
    第1036章 羊生巅峰
    ‘辛苦你了……坚持住啊！’
    控制住被两队魅魔轮番“伺候”，身上不断散发出异香的黑山羊后，里昂通过意识之间的联系，不断给它加油鼓劲儿道：
    ‘要想魔前显贵，魔后就得受罪！’
    ‘登高山要从低处起，装大比要向苦中求！’
    ‘不求了！咱不求了！’
    挨了一整轮羊肉按摩后，眼看着那些该死的魅魔又拿着针过来了，黑山羊不由得连声哭嚎（无声版）道：
    ‘咱不装了！咱不装了啊！’
    ‘你看你，怎么这么没有定力呢？’
    控制住黑山羊不让它乱动后，里昂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老话说得好，宝剑锋从磨砺出，好羊香自炖锅来！凡是杀不死你的，都将使你更好吃！你得坚持啊！’
    我坚持你大爷！你怎么不来坚持一下？你……不对！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老话，意思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
    听着里昂越来越歪的劝说，黑山羊的心里突然一哆嗦，福至心灵般地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质问道：

 我！清理员！ 第687节

    ‘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故意的？报复咱在心里偷骂你的事儿？！’
    ‘诶~你这就是纯冤枉我了~’
    里昂闻言忍不住偷乐了一下，随即立刻收拢情绪，一脸认真地开口解释道：
    ‘我都说了，你骂我两句不算事儿，我不会因为你骂我两句就报复你的……再说哪怕我真的特意报复你，又怎么能决定色欲魔神开不开饭？’
    ‘……’
    ‘再说了，你过去一个星期都坚持下来了，难道还差这一天吗？’
    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日子后，里昂一边闻着由外及里的羊肉香气，一边开口哄道：
    ‘那个魅魔主厨说了，今天就是你的最后一轮大宝剑，马上你就能被端出去上桌了，你再坚持一下哈！’
    ‘咱……’
    ‘来都来了。’
    ‘……’
    面对这句跨越了位面仍旧有效的四字封魔大咒语，黑山羊不由得心头一滞，想起了自己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腌拌锤涂、煎炒烹炸……最终认命地老实了下来，任凭魅魔厨子们在身上继续折腾。
    而等到维持了足足七天的反复宝剑彻底结束后，面带倦色的魅魔主厨拿出一根细针，在黑山羊被刮得反光的肉屁股上扎了一下，随即拔出去舔了舔针尖儿上的汁水，继而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抬出去吧！大人怕是要等急了！”
    终于……终于结束了！
    听到魅魔主厨的认可声后，这七天被反复涂油刷酱的黑山羊，不由得直接在心里哭出了声，随即被两名魅魔光溜溜地架到了特制餐盘中，朝着目的地送了过去。
    ‘你看，这不就苦尽甘来了？’
    苦你妈！甘你妈！
    已经顾不上嘴臭会不会被记仇了，被巨大的沉没成本压得抬不起头，满脑子都想着装一把就跑的黑山羊，咬牙切齿地躺在了餐盘里，准备等那个该死的色欲魔神揭盖子的时候，一蹄子蹬她个满脸桃开！
    自己整个族群被当做食粮的屈辱，自己逃出邪欲之巢时被衔尾追杀的憎恨，自己到达现世后被恶魔信徒们埋伏的仇怨，自己被迫爆蛋逃生，然后沦为红发臭娘们儿玩物和汤料的羞耻……
    该死的色欲魔神，这一切的一切，咱今天都要向你讨回来口牙！！！
    带着浓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冲天怨气，黑山羊咬牙切齿地躺在餐盘里，被两队魅魔抬出了厨房，穿过了在糜烂之树根系中挖出的长长甬道……然后路过了色欲魔神的寝宫。
    ‘？？？’
    ‘？！？！’
    这……难道色欲魔神不在家？
    发现两队魅魔并没有按照预定路线，把黑山羊送到色欲魔神的餐桌上时，里昂和黑山羊不由得齐齐一愣。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两队魅魔们便改换路线，绕过色欲魔神位于地下的寝宫，一路向着糜烂之树巨大的树冠之上走了过去。
    “过来！”
    柔媚的眼眸微微一扫，见到自己的重重重重……不知道多少代的孙女们，带着自己期盼已久的大菜出了树宫，糜烂之树树冠上的色欲魔神，不由得朝魅魔们招了招手，笑靥如地朝着中央巨大的饭桌指了指。
    “就放这上面吧，这么珍贵的佳肴不好独吞，我准备和其它几位一起享用~”
    其它几位……其它几位？！？！？！
    听到餐盘外色欲魔神带着媚意的嗓音后，黑山羊和躲入它体内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抖，想到了某个相当要命的可能性，而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想。
    “什么*玩意，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劈手从战战兢兢的魅魔们手里夺下餐盘后，暴怒魔神伸出比十人合抱的巨木还粗的手指，拎起餐盘上的罩子看了一眼，随即不屑一顾地道：
    “我还当是什么珍惜物件儿，原来只是头……咝……这味道……”
    “萨麦尔，你的手真的很快呢~”
    看着自己的美餐被人抢先启了封，色欲魔神不由得眼眸一冷，随即笑眼弯弯地娇声道：
    “可惜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所以你最好松开今天的主菜，不然的话，妾身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你的爪子剁下来，和这头肉羊炖在一起呢！”
    呵呵，那也要你有那个本事！
    听到色欲魔神的威胁，体型跟一座小山差不多的暴怒魔神，不由得狞笑了一声，随即用指甲捏住黑山羊的后蹄，拎起来就要往自己的嘴里塞。
    “我今天还就不撒手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你干什么？”
    “萨麦尔，这里是糜烂之树的顶冠，我们都是客人，最起码今天，你得保持一点儿礼貌。”
    出手抢下满是蜜油的黑山羊，把它送回了桌子上的餐盘里后，贪婪魔神忍不住嗅了嗅空气中的异香，随即笑着当和事佬道：
    “这确实是一道好菜，现在就吃掉未免浪费了些，不如等选出新的原罪大魔神之后，咱们大家再分了它，如何？”
    ‘妾身就是这么想的，可惜有人忍不了呢~’
    “呵，一口吃的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行了，都闭嘴吧！”
    就在色欲魔神和暴怒魔神互呛了几句后，主位上的傲慢魔神睁开银白色的眼眸，神情略显不耐地催促道：
    “整个深渊里有潜力的大恶魔，差不多都已经被弄到你的树冠上了，咱们七个的血肉和原罪也都弄差不多了，赶紧开始选人吧！”
    “呵呵，如果不是有人贪嘴的话，现在早就开始选了。”
    借机多怼了暴怒魔神一句后，赶在他横眉怒目地准备还嘴之前，色欲魔神轻拍双手，由千万个深粉色芽孢聚起的糜烂之树豁然张开，把大量形貌各异的恶魔从芽孢中吐了出来，堆在了树冠形成的平台之上。
    但在其它原罪魔神们看不到的下层位置，十余名身上气息异常强烈的大恶魔，却并没有被糜烂之树的芽孢吐出来，而是被芽孢之中分泌出的树液侵蚀融化、最后糜烂腐败化作脓水，成为了糜烂之树的养料。
    完美~
    感受着体内涌入的细碎原罪，色欲魔神美艳的面庞上不由得浮起一抹绯红，笑容也更加灿烂了不少，看上去活像是一树正在盛放的桃。
    所有掌握了五种以上原罪的大恶魔，已经全部都被自己“吃”了个干净，这下子再也没有人能够和自己的化身竞争了，集齐了七种原罪的新生原罪大魔神，必定会被自己的化身收入囊中！
    啧……一群歪瓜裂枣！
    并不知道色欲魔神在背后动了手脚，准备借机染指自己等人的原罪，看着树冠上那些昏厥的大恶魔们，感受着它们良莠不齐的气息，其它几名原罪魔神的眉头顿时不由得相继皱起，暴怒魔神更是直接冷笑出声。
    “呵呵，就这些垃圾，还想接手老子的原罪？他们配吗？”
    “唉……横跨七项原罪的大恶魔确实有点儿难找……”
    “等等！”
    在暴怒魔神和贪婪魔神话音落地后，嫉妒魔神的蛇眸微微眨动，锁定了树冠后方一头昏迷中的女性恶魔。
    “你们看那个，在那头大号的萤魔后面的那个。”
    听到嫉妒魔神的话后，几名原罪魔神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而色欲魔神也像是刚发现她一样，跟着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那是一头下半身是树木，上半身是天使的奇怪恶魔，样貌娇柔、柔媚而又圣洁，但身上的气息却邪异而又酷烈，居高临下、疯狂贪婪、恶毒阴鸷、怠惰癫狂……
    仅仅只是一眼望过去，几名原罪魔神们便在那头糜枝魔的身上，找到了对应原罪的气息。但奇怪的是，原罪魔神们并没有因为找到目标而露出满意的神色，反倒相继朝着色欲魔神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头恶魔是你的族人？”
    “和你一样是糜枝魔啊……不过你结合的是一头魅魔，但她结合的是一头天使。”
    “这小家伙和你怪像的，不会是你特意诞下的神子吧？”
    “臭*子！这结果是不是你安排好的？”
    “呵呵，妾身倒还真想安排一下来着。”
    面对暴怒魔神毫不客气的质问，色欲魔神冷笑着回怼了一句，随即朝着其它原罪魔神娇声辩解道：
    “各位，想培养出一头横跨七种原罪的后裔，起码也要几百年的功夫，难道说妾身在几百年前，就提前预料到了今天这个情况吗？”
    “……”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见到原罪魔神们没人应声，色欲魔神不由得收起脸上的笑容，努力寻找理由道：
    “咱们七个背后的种族，本来就在深渊里占了一半儿以上，并且从血脉中继承了咱们的天赋，天生就比其它的恶魔更加出色，自然也更容易出现天才。
    我们的血脉比一般恶魔强太多了，这次被选中的就算不是这头糜枝魔，也大概率会是我们几个的种族出身，只不过是刚巧这孩子的天赋最好而已。”
    “话是这样说没错。”
    待到色欲魔神解释完后，主位上的傲慢魔神盯着她的眼睛，声线淡漠地开口道：
    “但问题在于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无论临时制造一头原罪大魔神出来，还是要我们分割血肉和原罪的提议，全都是你的想法，甚至你直接就能靠着血脉吞了她。
    阿斯莫蒂，你告诉我，作为这个计划的主导者，以及肉眼可见的最大受益者，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
    该死，就差一步！
    看着虽然没有继续开口质疑，但眼眸纷纷变得冷漠的其它魔神，色欲魔神不由得暗自咬牙，随即娇笑了一声道：
    “那这样好了，既然你们不相信我，那就让那孩子先做个备选，我们再找一找其它的大恶魔。
    在场这么多大恶魔里面，只要有一头和她近似，甚至只要不输她太多的恶魔，那咱们就直接放弃她，改选其它的恶魔继任原罪大魔神，这样行不行？”
    这样听着倒是没问题，但得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那就是剩下那些天才恶魔现在还活着！
    看了眼那些昏厥中的大恶魔，再没找到第二个相近的气息后，傲慢魔神不由得拧起了眉头，随即朝着嫉妒魔神望了过去。
    而接到了他的目光后，嫉妒魔神眨了眨空洞的左眼，一只独眼巨蟒便从她的眼窝中游了出来，定定地朝着大恶魔们凝望了过去，而昏厥的大恶魔们身上，立刻便映照出了七种不同的颜色，
    黑灰紫、灰紫靛青、血红褐黄深粉、紫黑深粉血红……
    污浊又晦暗的颜色相继亮起，但除开那头与色欲魔神同族的糜枝魔外，竟然再没有一头恶魔能够凑齐五种以上的颜色，最多的一头也仅仅止步于五种原罪，比照七色齐全的糜枝魔依旧差得老远。
    “阿斯莫蒂，你赢了……”
    明白其它有资格竞争的大恶魔，此刻应该已经被色欲魔神处理掉了，嫉妒魔神不由得叹了口气，带着独眼巨蟒一起转过头，朝着桌子对面的色欲魔神望了过去。
    “除开那头糜枝魔外，再也没有……嗯？”
    “啊？”
    “喔？”
    “啊哈？！”
    “这……这不可能！！！”
    独眼巨蟒的目光扫过桌面时，其它原罪魔神惊讶万分、色欲魔神目眦欲裂地发现，桌上那只被剃光毛发、浑身上下涂满蜜油、正撅着屁股趴在餐盘里的肉羊身上，居然整整齐齐地散发出了七种浑浊的暗光！

 我！清理员！ 第688节

    灰白、漆黑、绛紫、靛青、褐黄、深粉、血红……七种颜色，七种原罪，刚刚好一个不少！
    …………
    不好意思……请假小番外原本是免费的，但鱼发之前改了下病句，没注意把字数补到了1000以上，字数一多，假条选的“感言”就自动被改成收费章节了，灰常灰常不好意思。
    （再写正文要占收费字数了，麻烦大家看一下本章的作者感言哈）
    第1037章 顷刻炼化！
    “呵呵，我还真是冤枉你了~”
    拨开糜烂之树浓密的树冠，俯身看了眼桌上闪得跟灯球似的黑山羊后，暴怒魔神的嘴角不由得猛然上扬，随即望向已经傻掉了的色欲魔神，满眼幸灾乐祸地道：
    “阿斯莫蒂，我得跟你好好道个歉，看来刚才那个糜枝魔还真不是你安排的，这头肉羊才是你钦定的人选……甚至怕我们不答应，还提前给他抹好油端上了桌，你可真是有心了！”
    ？！！！
    面对来自暴怒魔神的精准补刀，色欲魔神的呼吸不由得猛然一滞，随即努力把目光从黑山羊的光屁股上挪开，神情不大自然地轻笑道：
    “各位，这里面应该有什么误会，这头肉羊只是……”
    “这头肉羊，就是下一任原罪大魔神的最佳人选。”
    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情况，一向神情冷淡的傲慢魔神嘴角微微上翘，极少见地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色欲魔神极为难看的面色中，傲慢魔神向后靠在椅背上，凝眸望了回来，随后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宣布道：
    “我对这个人选很满意，相信其它人应该也是……阿斯莫蒂，你呢？”
    “……”
    “我当然也没有什么异议。”
    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彻底落空，情况也已经无可挽回，面对其它几名原罪魔神灼灼逼人的视线，心如刀割的色欲魔神，只得微笑着回答道：
    “反正也只是找一头耗材罢了，如果测试过之后，发现这头肉羊刚好合适的话，那选他倒也不错。”
    呵呵，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你的心里怕是已经开始滴血了吧？
    看着明明心痛得要死，但仍旧只能强作欢颜的色欲魔神，其它几名原罪魔神的脸上，不由得相继浮现出了一抹毫不遮掩的快意。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但当看到那头糜枝魔之后，就连脑子最不好用的暴怒魔神也能看得明白，这次所谓的“继任者选拔”活动，从一开始就是色欲魔神安排好的。
    至于目的……无非就是准备趁这个机会，借助那头和她同出一源的糜枝魔，吸收甚至染指其它人掌控的原罪。
    只不过她虽然安排得还算缜密，又卡在了亟需解决那些紫皮天使的档口，自己等人就算看出了她的打算，最多多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然而……
    看着桌上那头被剃得溜光水滑，身上还抹了香油的肉羊恶魔，暴怒魔神忍不住大笑出声，随即伸出一米多长的血红色指甲，在黑山羊极具肉感的屁股上戳了戳。
    “醒醒！小东西，我们有件好事儿要告诉你！”
    不不不！不能醒！绝对不能醒！
    即便被推得在盘子里拱了起来，黑山羊仍旧死死地闭紧双眼，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顺便满脸绝望地在心中疯狂求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食神！里昂！昂神！你倒是说句话啊！’
    ‘爹！昂爹！只要你出来救一下，咱今后认你当咱的亲爹！’
    然而遗憾的是，即便黑山羊不惜认昂作父，但并没跟原罪魔神们正面较量过的里昂，还确定不了原罪魔神们的水平，实在缺乏来一场一打七的信心。
    而且蛇夫秘术虽然极度隐蔽，甚至连戮王会那些真神都看不出问题，但原罪魔神们毕竟是比普通柱神更胜一筹的存在，贸然回话有一定几率会被发现。
    里昂便没有回答黑山羊的疯狂叫父，只是从“内侧”戳了一下它的心脏，示意自己还在保它，便开始全力收束自己的波动，彻底藏匿了起来。
    不是……我在盘子里装死，你在我心里装死？！
    在心里嚎了半天之后，发现刚认的昂父没了动静，似乎不准备救自己，黑山羊顿时不由得心头一凉。
    骗子！大骗子！
    说好的只要配合你就让咱装个大的，以肉羊恶魔之身力克原罪魔神呢？结果咱料也泡了、油也刷了，还被两队魅魔关在厨房里，昼夜不停地上了一星期的刑。
    结果最后不仅没装成比，反而把被剃光毛的屁股露出来了，让人伸手戳来戳去？你你你……你良心过得去吗？
    回想里昂的承诺，以及自己这段时间受到的惨痛折磨，屁股蛋子都气红了的黑山羊，顿时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当场……就换了个语气接着求了起来。
    ‘你不能这么无情啊！’
    ‘求求了，救一下啊！’
    ‘咱在你还是小清理员的时候就跟着你了！咱给你流过血！咱给你立过功！’
    ‘说话啊！救不救你倒是说句话啊！’
    ‘别嚎了！’
    被黑山羊一秒五嚎的求救吵得脑仁儿生疼，本想保持隐蔽然后见招拆招的里昂，只得尽量隐蔽地安抚道：
    ‘动动脑子！我现在就躲在你的内侧，咱们俩等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想不救你都不行！’
    ‘那你……’
    ‘听我说！’
    趁着暴怒魔神伸手拍拍打打，试图唤醒“昏迷”的黑山羊的时候，里昂结合原罪魔神之间的对话，开口分析道：
    ‘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想要选出原罪大魔神的继任者，所以搞了一场选拔，但色欲魔神在里面做了手脚，想要让她安排的恶魔成为那个人选。’
    ‘那为什么……’
    ‘闭嘴听我说！’
    将自己刚刚借助黑山羊的耳朵听到的对话，在脑海里汇总了一下后，确定说话不会被发现的里昂，直接继续分析道：
    ‘虽然我还不确定他们准备怎么做，不过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你现在对他们来说非常有用，所以你不会被他们吃掉，甚至还有可能得到好处。
    但色欲魔神从刚才开始，眼睛就没有从你的身上离开过，她可能还没有彻底死心，所以接下来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可能会有的后续测试，把这个所谓的原罪大魔神继任者的身份保住！
    只要你的表现能够超过那头糜枝魔，那你对他们来说就还有用，而只要他们还需要你，那你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
    而等混过这关之后，只要能找到单独和某一名原罪魔神接触的机会，我就能强行控制住那头原罪魔神，到时候无论是继续任务，还是赶紧撤都不是问题……快！别装昏了，你已经该醒了！’
    就在里昂话音落地的瞬间，戳了好几下没能把黑山羊戳醒的暴怒魔神，眼中闪过了一抹不耐烦的神色，指甲末端陡然浸上了一簇污浊的血光。
    而在被血光点到屁股上后，还在努力消化里昂的嘱咐的黑山羊，顿时嗷地一声从盘子里弹了起来，满眼惊恐地望向了桌旁的一众原罪魔神。
    “你……你们……”
    “我对你的想法没有任何兴趣，你的任务就是保持安静。”
    抬手打了个响指，泛着灰白色的银光乍现即没，将黑山羊的上下嘴唇粘了起来后，主位上的傲慢魔神望向眯着眼睛的色欲魔神，赶在她说话之前开口道：
    “阿斯莫蒂，我知道那头糜枝魔是你弄出来的，也知道你肯定还没死心，如果不给你一个机会的话，你肯定会在灌注原罪的时候动手脚。”
    “没有哦~妾身就算再怎么想要……”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打断了色欲魔神的话后，傲慢魔神凝眸望向她，满眼不容拒绝地道：
    “接下来你不许做任何手脚，必须老老实实地和我们一起给这头羊灌输原罪，如果它承受住了，那你就把自己的打算咽回肚子里，我们可以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如果他没承受住原罪的灌输，被我们灌进去的原罪撑爆了，那你就把那头糜枝魔喊上来，接替这头羊来承受灌输……但前提是你没有在给这头羊灌输原罪的时候动手脚。”
    隔空朝着那头糜枝魔点了一下，在她的脖颈处生成了一枚银灰色的能量项圈儿后，傲慢魔神眼眸冷淡地道：
    “我对自己的傲慢起誓，如果你在给这头羊灌输原罪的时候，再试图跟我们耍手段的话，就算那头糜枝魔成了唯一的人选，我一样会立刻把她捏爆！”
    “……”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去给这头羊灌输你的原罪吧，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
    看着傲慢魔神眼眸中的冷光，明白他绝对会说到做到，色欲魔神不由得咬了咬牙，只得按捺住了心头的其它打算，冷着脸张开了嘴巴。
    而随着她的动作，一朵紫黑色的七瓣大丽缓缓从她的舌尖儿绽开，鹅黄的细蕊微微摆动，大量和糜烂之树颜色相同的深粉色粉便随风飘洒，朝着餐盘中的黑山羊飘了过去。
    “我的本体是糜烂之树主干上长出的糜枝，代表我的那根糜枝在吞噬了一名路过的魅魔之后，我就成为了糜枝魔，这朵糜烂之就是我的肉体中，代表着生殖的那部分，这些粉也可以视作色欲的延伸。”
    似乎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被误会，色欲魔神解释了一下自己送出的部分肉体的情况，接着两排牙齿轻轻一合，咬断了舌尖儿上生出的糜烂之，随即伸手接住朵，朝着黑山羊冷声道：
    “把腿分开！”
    “……”
    “后腿！不是前腿！”
    “……”
    嗯？
    看着听到自己的话后，不仅没有张开双腿露出洋枪洋蛋，反而本能地夹紧了的黑山羊，色欲魔神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伸出指尖在木桌上轻敲了一下。
    “唔？呜呜！唔！”
    在黑山羊无助的哼唧声中，两条细嫩却有力的树枝从桌面生长而出，干脆利落地捆住了黑山羊的两条后腿，接着异常粗暴地左右一分！
    “嗯？”
    “啊？！”
    “这？”
    “啧……”
    在原罪魔神们惊讶万分的目光中，黑山羊即便在“昏厥”中都死死夹住的后腿被强行分开，一根闪耀着璀璨白光的剩枪暴露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居然还被人净化过？居然还有人会特意净化这种东西？
    盯着黑山羊的圣枪打量了一下后，色欲魔神讶异的面孔中陡然泛起了一抹喜色，随即立刻抬手将灌满了色欲之罪的大丽送出，精准地钉在了闪光剩枪的末端。
    “滋！！！”
    “唔呜！！！”
    “哎呀呀呀，这还真是遗憾啊~”
    看了眼大丽落下的瞬间，便直接双眼暴突，拼命扭动了起来的黑山羊，色欲魔神便伸手召回了灌满原罪的朵，笑吟吟地道：

 我！清理员！ 第689节

    “虽然硬灌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恐怕会连它的部分灵魂一并烧掉……看来它虽然天赋不错，但和妾身的色欲之罪没什么相性呢~”
    “……”
    确实……
    打量了一下甫一接触便被烧黑了一大块儿，开始散发出奇怪肉香的闪光剩枪后，就连最不希望色欲魔神成功的暴怒魔神，此刻也不说话了。
    虽然大家只是需要有人引走九大天使，并不必须造出一头七种原罪齐备的原罪大魔神来，但能够承接的原罪越多，这个靶子自然也就越好用。
    大恶魔们的力量在原罪魔神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最后选谁基本只看能够承担多少原罪，而这头羊直接少了一项原罪，比起那头七罪俱全的糜枝魔来说，天然就要弱上七分之一，这样的话……
    ……
    会被吃掉！
    借助黑山羊的眼眸，从几名原罪魔神的眼眸中，隐约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后，里昂的大脑不由得极速地转动了起来，开始拼命思考破局的办法。
    而在这时，色欲魔神的脸上已然绽开了比之前还要靓丽十倍的灿烂笑容。
    只见她伸手朝着糜枝魔的方向微微一招，糜烂之树茂密的树冠便如同一只只手掌似的，托举着还处于昏厥之中的糜枝魔送了过来，摆到了盛着黑山羊的餐盘旁边。
    “你们也看到了，并不是妾身动了手脚，只是那头肉羊确实不够合适而已。”
    朝着面色难看的其它原罪魔神笑了笑后，作为最终胜利者的色欲魔神，伸手拈起那朵盛开的大丽，朝着自己化身的腹部摆了过去，随即笑眯眯地道：
    “幸好咱们还有备选，这孩子……嗯？！”
    在色欲魔神懵逼的目光中，旁边餐盘里已经被淘汰了的黑山羊，突然挣脱了糜烂树枝的束缚，直接纵身朝她扑了过来……随后一个拐弯儿扑到了昏厥的糜枝魔身边，抬起羊蹄朝着她的脑门儿狠命一砸！
    “噗！”
    只听得一声肥皂泡破裂般的轻响，糜枝魔的脑袋直接当场瘪了下去，随即整个人极速萎靡内缩，在不到零点零一秒的瞬间，便被扭曲成了一颗深粉色的果实。
    紧接着，那头浑身溜光的黑山羊，直接伸“手”划开了自己粘在一起的嘴巴，混着嘴唇被强行撕裂时流出的鲜血，将糜枝魔化作的果实一口吞下！
    “不好意思。”
    喉头用力一咽，将嘴里的果实吞了下去后，暂时夺取了黑山羊身体控制权的里昂，在一众原罪魔神惊呆的目光中，神情异常诚恳地开口询问道：
    “我应该还有再试一次的机会，对不对？”
    第1038章 谁背后纹个谁？
    “你找死？！！”
    望着吞掉了自己精心孕养出来的化身，彻底毁灭了自己计划的黑山羊，色欲魔神的身上陡然爆开了无比浓郁的杀机。
    随着色欲魔神的怒火，贯通大地的糜烂之树仿佛被激活了似的，根系上密密麻麻的深粉色芽孢齐刷刷地打开，大量惑乱心智、令人迷醉失神的粉四下喷洒，直接聚成了一朵朵桃色的烟云。
    而黑山羊……或者说上号代打的里昂的身下，原本毫不起眼的木质长桌，也在色欲魔神的愤怒中一并“活”了过来，绽开了数千枚仅有指甲盖儿大的艳丽小。
    那些宛如一张张豁开的嘴巴的深粉朵，在桃色的烟云中娇笑着蜂拥而来，仅一瞬便将黑山羊的皮肤尽数盖满，把他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而在瓣的遮掩之下，大量紫黑色的纤细根茎强行透体而入，破开皮肤钻透肌肉，向着更深处的骨骼和内脏缠绕而去……随后被一簇血色的焰火焚烧殆尽。
    “阿斯莫蒂！”
    出手拦下了色欲魔神的含怒一击，在“黑山羊”即将被抽成羊肉干之前，把他救了下来后，暴怒魔神那两枚巨大的眼眸，宛如两盏悬挂在云端的探照灯一般，死死地盯住了色欲魔神，随即声色俱厉地暴喝道：
    “你敢动手？”
    “……”
    我当然敢……但似乎已经没有必要了。
    含怒一击未能奏效，心口反而被暴怒魔神的血焰烧了个大洞，从暴怒中挣脱出来的色欲魔神没有再出手，而是凝眸望向了桌上的黑山羊。
    “很好，你很好！”
    无比认真地盯着黑山羊看了一会儿，把它的一切都死死地刻在了自己的眼睛里后，色欲魔神的面色慢慢重归平静，随即主动挪开视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木已成舟……自己的化身被这头肉羊杀死，整个深渊再没有第二头领悟了七项原罪的大恶魔，它已经成为了唯一的人选。
    刚才出手的虽然只有暴怒魔神，但如果自己继续动手的话，其它原罪魔神必定不会作壁上观，这种时候与其愤怒地质问叫喊，或者要求杀掉那头羊重新选人，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面对这种注定无法抗拒的情况，与其继续丑陋的挣扎，不如选择坦然接受……等有机会的时候再一起算！
    “谢谢您的夸奖。”
    好像被根茎刺得浑身血洞的人并不是自己一样，上号代打的里昂果断把痛觉丢给了黑山羊，随即转身望向地位最高的傲慢魔神，再次开口询问道：
    “菲罗斯大人，请问能让我再尝试一次吗？”
    “可以。”
    跟黑山羊的眼眸对视了一眼后，傲慢魔神银色的眸子里，隐隐漫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只见他微微颔首，声线平静地夸奖道：
    “原来你的恐惧和胆怯都是装出来的，连我都被你骗了……你确实很不错，很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下级恶魔了，你的果断值得一次机会。”
    “感谢您的慷慨，那请问……”
    “现在还早。”
    摆摆手打断了里昂的询问后，傲慢魔神并没有指明有谁开始灌输原罪，而是盯着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黑山羊，饶有兴趣地开口道：
    “虽然你已经成了唯一的人选，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一定会选你。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和原罪大魔神极端近似的存在，而你无法承受阿斯莫蒂灌输的色欲原罪，天然缺少了七分之一，我们也必须相应提高灌注原罪的强度。”
    “所以？”
    “所以你虽然脱离了盘中餐的身份，但有很大的可能被超量的原罪直接撑死，未必就能活着从这张桌子上下来。”
    “好的，感谢您的提醒。”
    压制住了想要放声悲号的黑山羊后，里昂面不改色地开口追问道：
    “所以接下来由哪一位大人，来为我灌输对应的原罪？”
    “我来！”
    里昂的话音刚落，上方糜烂之树的树冠中，便钻出了一个光头。
    大笑着折断了自己左额的犄角后，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的暴怒魔神，直接攥着鲜血淋漓的巨大弯角，轰地一声扎进了里昂身旁的桌板里。
    “你不错！”
    同样开口夸赞了里昂一句后，暴怒魔神甩了甩手指上沾染的污血，大笑着许诺道：
    “作为让我看了一场好戏的奖赏，如果你死在了我灌输的原罪里的话，我可以完整地吃掉你，让你成为我的一部分。”
    ‘？？？’
    不是，它有病吧？！
    听完暴怒魔神所谓的奖赏后，正期待地等着保命承诺的黑山羊，忍不住在里昂的心里尖叫道：
    ‘咱失败了就吃了咱？不应该是保咱一命吗？谁他妈跟它说这叫奖赏的？’
    不然呢？你难道指望一头原罪魔神跟你讲有恩必报？
    懒得搭理异想天开的黑山羊，里昂默默地伸出……羊蹄，碰了碰暴怒魔神扎在桌子里的弯角。
    “滋~”
    【名称：暴怒之角（堕落、原罪）】
    【外观：染满污血的巨大弯角，末端最厚处直径超过五米，内中蕴含暴怒魔神“血角蛮嗣”萨麦尔从自身剥离的部分暴怒原罪】
    【能力：魔神之角、暴怒原罪】
    【代价：装备后将时刻承受来自暴怒原罪的污染】
    【档案：受到色欲魔神“禁忌夏娃”阿斯莫蒂的蛊惑后，暴怒魔神萨麦尔认同了她提出的办法，准备与其它五名原罪魔神联手，临时创造出一名新的原罪大魔神，以对抗九大天使的……】
    【评价：即便只被灌入了部分原罪，但这枚巨大弯角内的原罪强度，仍旧足以涨得大多数魔神痛不欲生，可如果要对比你心头永不止息的怒焰的话……那这东西还是有些太冷静了】
    【浸染值：69.99】
    “……”
    胡扯的吧？我哪有这么夸张？
    看完【暴怒之角】有些奇怪的评价后，里昂的眉头顿时忍不住皱了皱，感觉自己的情绪一直都很平静，似乎并不像评价的那样，充满了什么永不止息的怒焰。
    然而还没等里昂琢磨明白缘由，面前这根直径足有五米有余，长度更是超过三十米的暴怒之角，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迅速缩小，欢欣雀跃地奔向了他的头顶，啪嗒一声贴了上去。
    “……”x n
    “？？？”
    第1039章 下一个是谁？
    不是……这不对吧？！
    看着只是被人摸了一下，就屁颠儿屁颠儿地上了那头羊的脑袋，安心地当起了第三只角的【暴怒之角】，一众原罪魔神的脑子不由得齐齐一懵。
    就这？就这么贴上去了？就……没点儿别的反应了？
    理智被暴怒撕碎的疯狂呢？以普通恶魔之身承载原罪的痛苦呢？不堪暴怒之罪过于猛烈的污染，部分灵魂几乎被涨碎的嘶吼呢？
    难道……萨麦尔掰错了？掰下来的不是灌注了暴怒之罪的那根角，而是没灌过原罪的另一只角？
    看着伸手摸了摸头顶后，便云淡风轻地承受了【暴怒之角】的贴贴，表情甚至还有点儿不情愿的黑山羊，连亲手掰断了自己一根角的暴怒魔神，都有些不确定了。
    在其它几名原罪魔神的目光中，伸手摸了摸自己剩下的另一只角，感知了一下里面暴怒之罪的浓度后，暴怒魔神萨麦尔不由得满眼茫然地摇了摇头。
    “没弄错，灌了原罪的真是这根儿，你们相信我啊！”
    “……”
    虽然但是……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看了眼怎么都解释不清楚缘由，急得脑门儿开始呲呲喷血的暴怒魔神后，傲慢魔神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把目光投回了“黑山羊”身上。
    “你……已经承受了萨麦尔的原罪？完整接受了暴怒原罪的浸染？”
    “嗯。”

 我！清理员！ 第690节

    “……”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你这表现就没有一点儿是对的啊！！！
    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后，傲慢魔神的后背不自觉地离开了椅子的靠背，两只银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黑山羊”，随即开口要求道：
    “展现一下你接下的原罪，让我们看看你的暴怒之罪。”
    “哦。”
    里昂闻言应了一声，随即伸手摸了摸头顶刚贴上去的暴怒之角，试探着放了一小部分暴怒原罪出来。
    “呲……”
    仿佛气球漏气一般的微小声音响起，贴在黑山羊脑门儿上的暴怒之角，欣喜万分地接受了里昂犹豫地分出的少许原罪，随后迫不及待地吐露了出来。
    在原罪魔神们探究的目光中，暴怒魔神原本暗红色的血角微微闪了闪，随即竟褪掉了原本的污浊与晦暗，泛起了鲜艳而炽烈的红。
    随着那一点点原罪在暴怒之角的顶端展开，一股强度并不算很高，但却出乎预料的灼热，几乎要把世界烫个大洞一般的可怕气息，以“黑山羊”为中心轰然爆开。
    与暴怒魔神满含鲜血与杀戮的感觉不同，这股正在迅速扩散开来的暴怒之罪，带着天生便要席卷一切的强烈意志，重重地捶打在了一众原罪魔神们的心头。
    没有疯狂、没有憎恨、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暴跳如雷，这澎湃而热烈的怒火蔓延之处，只有最为彻底的焚烧，只有将一切引动怒焰的旧事物摧毁殆尽的决意！
    从我的愤怒被引动开始，你便注定要被焚为灰烬……这不是宣告，而是一句通知！
    “……”
    “……”
    “……”
    “……”
    “……”
    经过了一阵无比漫长的沉默后，除开暴怒魔神之外的其余四名原罪魔神，忍不住齐齐朝它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震惊、讥讽、同情、茫然、疑惑不解、幸灾乐祸……
    从其它原罪魔神的目光中，“读”出了某种令自己感到恐惧的意味后，目眦欲裂的暴怒魔神，顿时忍不住暴吼出声。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后背重新靠回了椅背上，银色眸子中满是震惊的傲慢魔神摇了摇头，目光中残存的震惊转为了怜悯。
    “刚刚发生的事，我们感受得清清楚楚，你的暴怒输……”
    “假的！”
    粗鲁地打断了傲慢魔神的话后，暴怒魔神声嘶力竭的暴喝声，如同闷雷一般在众人的头顶轰轰响起。
    “全都是假的！这里面一定有人做了手脚！阿斯莫蒂！对！阿斯莫蒂！你一定……”
    “萨麦尔。”
    开口唤了一声后，坐在暴怒魔神对面的贪婪魔神叹了口气，随即面带不忍地开口提醒道：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手？”
    我的手？
    暴怒魔神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本能地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一眼，随即无比惊恐地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起来，像是……
    在对什么东西表示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暴怒之罪，怎么会输给一头连魔神都不是的大恶魔？！
    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暴怒一败涂地的事实，暴怒魔神暴吼了一声后，直接伸手朝正仰头望向自己的黑山羊抓了过去。
    奇怪的是，面对他的突然暴起，一众原罪魔神并没有阻拦，那头丑陋而卑微的“黑山羊”竟然也没有抵抗，居然任凭暴怒魔神把它攥在了掌心。
    但就在暴怒魔神猛力一攥，想要要把这头虚假的恶魔碾成肉泥，让自己从这场可怕的噩梦中逃脱时，暴怒魔神无比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掌居然像是落到了热锅里的黄油一样，直接被“烫”得融化了开来。
    更令暴怒魔神感到恐惧的是，自己被融化了的手掌并没有落地，而是被曾经属于自己的【暴怒之角】吸了进去。
    而那些融化了自己手掌的东西，似乎对这个结果还不够满意，竟然开始沿着自己的手臂迅速向上攀爬，似乎想要把自己整个人都彻底吞掉！
    “够了。”
    待到暴怒魔神眼中的血色褪尽，尖叫着开始向后抽手的时候，傲慢魔神抬起手臂摆了摆，银色的辉光一闪而过，暴怒魔神的手臂瞬间齐肘而断，但也得以摆脱了暴怒之角的吞噬，整个人直接向后栽了下去。
    “萨麦尔还有用，不能就这么让你吃了它。”
    开口解释了一句后，出手救下了暴怒魔神的傲慢魔神，忍不住打量着桌上只有自己一半儿高的“黑山羊”，眸光璀然地道：
    “萨麦尔的暴怒，只是失去控制后的疯狂发泄，而你的暴怒一旦被引动，在将让你愤怒的东西焚烧殆尽之前，就绝对不会熄灭，你们两个的暴怒之罪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你真的只是一头肉羊？”
    “……”
    “如假包换。”
    回答了傲慢魔神的问题后，里昂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扑鼻的香气，随即环顾四周，主动开口询问道：
    “暴怒之罪我已经接了，请问下一个是谁？”
    第1040章 暴露了，但也不算暴露
    下一个是谁？
    听到“黑山羊”主动发起的灌输邀请，其它几名原罪魔神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我再看看你，你再看看我，然后……
    “我先看看……”
    发现其它原罪魔神的目光，似乎开始朝自己的身上聚集，贪婪魔神不由得连连摆手，神情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你们也知道，我的原罪基本都凝结在胃袋里，这个……想要直接把胃袋掏出来的话，实在有些麻烦，我还是往后排一下比较好。”
    “我也一样。”
    贪婪魔神话音刚落，嫉妒魔神便跟着表态道：
    “我的嫉妒之罪凝结在眼球里，现在就摘下眼球的话，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
    所以你们俩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往出掏心？
    看着见识过萨麦尔的下场后，直接打起了退堂鼓的贪婪魔神和嫉妒魔神，傲慢魔神不由得鄙夷地冷哼了一声，随即抬手摸上了自己的心口，用力地……
    摸了一下。
    “？？？”
    ……
    不对劲儿……有点儿不对劲儿……或者说非常非常不对劲儿！！！
    在其它几名原罪魔神讶异的目光中，已经准备掏出【傲慢之心】的傲慢魔神，动作有些僵硬地放下了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傲慢魔神的背心处竟沁出了一片薄汗，风一吹便湿哒哒地黏在了背上，那股冷飕飕阴恻恻的寒意，悄然透过了背部的皮肉，一路钻到了他的心里。
    我的心脏好像在迎合他？！
    感受着胸膛里像只小鹿一样往外撞动着，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钻出去的心脏，傲慢魔神的心头顿时不由得阵阵发寒。
    按现在的感觉来看，如果把自己的心脏交给他……不！恐怕只要把灌满傲慢之罪的心脏剖出去，自己的心脏就会像萨麦尔的血角一样，直接贴到那头诡异的黑山羊身上！
    难道……他的傲慢也要在我之上？！
    心头不受控制地涌上了这个可怕的想法后，傲慢魔神忍不住再次朝着“黑山羊”望了过去，并着重地看了看他那双满含疑惑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是真的满含疑惑，满得只有最纯粹的疑惑，根本没有其它原罪魔神的身影，更没有自己的存在……
    它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
    像是惨遭渣男抛弃的纯情少魔一样，发现对方居然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傲慢魔神的神情不由得猛然一凛，随即终于反应了过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一直觉得不对劲。
    作为一头止步于魔神之前的大恶魔，这头肉羊和自己之间的差距大得难以想象，但它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却既没有对于强者的敬畏，也没有对于上位者的仰望，只有相当纯粹的衡量与审视。
    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并不像在看一位立于深渊百狱之巅，拥有着无穷伟力的原罪魔神，反倒像是在观摩一件老旧的古董，一件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坟墓的、注定要在洪流中走向毁灭的古老事物。
    他可能在审视自己的意义，可能在衡量自己的价值，可能在思考自己的用途，甚至可能在盘算处理自己的方式……但唯独没有琢磨过如何应对自己的威胁！
    它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它傲慢到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通过仅仅一瞬间的对视，再次得出了完全相同的结论后，傲慢魔神猛然撞开了身后的椅子，福至心灵般地暴喝出声。
    “是你！原来是你！！！”
    “？！！！”
    阿这……我暴露了？
    听到傲慢魔神的暴喝声，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估计是因为【暴怒之角】露的馅儿，超越暴怒魔神的暴怒之罪确实说不过去，要是这都不怀疑自己才是怪事，但自己又不能拒绝展露暴怒之罪的要求，看来只能……
    “原罪大魔神！你居然复苏了！！！”
    “？！？！？！”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目光中，傲慢魔神银色发丝间的冠冕猛然生长，金色的荆棘向下扎入头皮，深深地将自身锁定在了傲慢魔神的头顶。
    大量灿银色的浓稠血液从傲慢魔神头顶的伤口淌出，仿佛液态水银一般的血液四下流淌，将他的面孔和裸露的皮肤尽数遮在了下面，散发出灿烂而又污秽的奇妙光泽。
    “动手啊！它的傲慢也比我更纯粹！”
    瞬间切换成了小银人的战斗状态后，傲慢魔神朝着大吃一惊的其余四名魔神怒喝道：
    “还没明白？它从天堂山回来了！它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原罪大魔神……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听到傲慢魔神的喝声后，暴怒、贪婪、嫉妒、色欲、四名原罪魔神，顿时也跟着反应了过来。
    如果只是比萨麦尔更加“暴怒”的话，那还有可能是天赋异禀的大恶魔，但如果不光比萨麦尔更加“暴怒”，甚至还比菲罗斯更加“傲慢”的话，那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可能……
    曾经的原罪大魔神回来了！来找害“死”了它的我们复仇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搞清楚了缘由后，原本还在举棋不定的五名原罪魔神，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瞬间中便做出了反应。

 我！清理员！ 第691节

    满腹熔金的肚皮裂开巨大的豁口、糜烂的芽孢沁出桃色的乳汁、涂满骨灰的肌肤泛起脏污的血色、铜绿色的发丝化作嘶叫的毒蛇。
    原本一个个人模人样……起码看起来还算人模人样的原罪魔神们，顷刻间便褪去了身上属于“人”的部分，展现出了自身属于恶魔的本质，直接朝桌上疑似原罪大魔神的黑山羊，释放出了自身掌握的原罪。
    灰白、绛紫、褐黄、深粉、血红……
    望着铺天盖地般地涌了过来，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淹没其中的五项原罪，眼眸中泛起彩色的“黑山羊”不由得啧了一声。
    这可真是，清理局的身份虽然没暴露，但好像和暴露了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属于【窥探根源者】的彩光镀上羊蹄，黑山羊的双“手”猛然向前探出，毫无阻滞地没入了傲慢与嫉妒两项原罪之内，将一灰一紫两项原罪牢牢抵住。
    与此同时，黑山羊背部的皮肤猛然拱起，两只同样镀上彩光的人类手掌伸出，将贪婪之罪与色欲之罪凝成的无形光带依样扯住，即便浑身骨骼被压得吱嘎作响，仍旧强行将四种原罪的攻击顶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是四种……
    “不！不对！！！”
    伴随着暴怒魔神惊恐的呼喊，没有被挡下来的暴怒之罪，并没有朝着“黑山羊”的身上落下，反倒在某种怪异力量的操控下，完成了一次绝妙的回旋。
    凶戾而污秽的血光横削而过，仅有里昂能够望见的暴怒之罪化作赤红的长镰，将四名正在全力出手的原罪魔神一分为二，直接横向剖成了八段！
    “你？！”
    我都已经碰到暴怒魔神了，怎么可能不在他身上做点儿手脚？
    由于暴怒之罪的突然袭击，其余四种原罪不由得齐齐一滞，本能地向回翻卷了一部分，开始修复四名原罪魔神的肉体，出现了不足百分之一秒的细小空档。
    而“黑山羊”则抓住了这难得的微小间隙，四只手臂猛然外甩，卸掉了几乎将自己压碎的沉重原罪，直接纵身朝着傲慢魔神扑了过去，一头撞上了它的心口，随后……从傲慢魔神心口的孔洞直穿了过去。
    ？！！
    果然是冲我来的！！！
    看着从自己的胸前的孔洞中穿了过去的“黑山羊”，身体已然修复完成的傲慢魔神，本能地身形暴退拉开距离后，方才惊魂未定地朝“黑山羊”望了过去。
    从被自己叫破了身份后，原罪大魔神的目光便没有离开过自己，一直在盯着自己的心口猛瞧，即便遭到了四种原罪的攻击，仍旧没有挪开目光，那时自己便觉得情况不对。
    考虑到萨麦尔的【暴怒之角】被他接触到后，整个人差点儿被活活吞掉，自己便提前挪走了【傲慢之心】，甚至还偷偷在心脏所处的位置挖了个洞。
    而自己虽然没有猜到萨麦尔的“叛变”，但却幸运地猜对了原罪大魔神想要攻击的目标，如果刚刚没有提前挪走【傲慢之心】的话，恐怕自己已经步了萨麦尔的后尘，被窃取原罪后成为了原罪大魔神的奴隶！
    “拉开距离！别被它的手碰到！”
    开口提醒了一句后，傲慢魔神的眼眸银光流转，神情凝重地分析道：
    “它好像跟过去不一样了，从他的反应来看，如果被那双手碰到的话，我们恐怕会跟萨麦尔一样，直接受到他的控制！”
    我的目的这么明显吗？
    同样听到了傲慢魔神的警告，看着神情一惊后迅速后退，和自己拉开了距离的其它几名魔神，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
    可惜……暴怒魔神已经被自己控制了，如果刚刚能够摸到傲慢魔神的话，自己就可以用【恶魔之主】的效果，把它也控制下来。
    而到时候就是无比完美的3v3，暴怒和傲慢两名被控制的原罪魔神，再加上只要摸一下就能控住魔神的自己，面对色欲、贪婪、嫉妒三名原罪魔神时，胜率恐怕能够直接飙升到九成以上，只可惜……
    “拦住它们，不行就自爆。”
    在暴怒魔神惊恐的目光中，下达了留下断后的死命令后，“黑山羊”手臂上的彩光瞬间变厚了一层，两手似乎插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除开大拇指外的八根手指齐根消失，随后开始猛力撕扯了起来。
    不好！他要逃！
    看明白了里昂的打算后，刚刚才拉开距离四名原罪魔神，只得咬牙又重新追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成了一头肉羊，实力似乎也倒退了不少，但原罪大魔神的手段要比过去诡异十倍不止，甚至还掌握了直接强行奴役魔神的可怕手段！
    感觉单对单的话，就连几人之中最强的傲慢魔神，也没有能够全身而退的把握，只有呆在一起才能避免被他逐个击破，如果这次放跑了它的话，那大家以后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利维塔娜！”
    听到暴怒魔神的喊声后，和他关系最为密切的嫉妒魔神，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停住脚步，凝眸朝着暴怒魔神望了过去。
    而在被她满溢着恶毒的蛇眸盯住后，失去了部分肢体和大量原罪的暴怒魔神，浑身上下的血色顷刻间褪尽，直接便被强行压制了下来，颤抖着让开了去路。
    但经过了这么一耽搁，里昂已然撕开位面障壁，强行逃出色欲魔神的老巢，钻进了更上方的另一层深渊里。
    “阿斯……”
    “知道！”
    不等傲慢魔神喊完自己的名字，色欲魔神便抬起双手，朝着里昂消失的位置用力一扯，糜烂之树的根系便如同巨蟒般探了过来，将里昂离开后尚未完全弥合的通道再次撕开。
    “它去了【邪欲之巢】！”
    “它要开路，一定比咱们慢！”
    “不能放跑他！追！”
    极为迅速地达成了共识后，傲慢、贪婪、色欲三名原罪魔神，便直接追入了更上一层深渊，而嫉妒魔神则咬咬牙，主动剜下双目留在原地，继续维持着对暴怒魔神的控制，随即一纵身跟着追了上去。
    什么清理局食神、什么紫皮天使、什么青红二王……在归来准备复仇的原罪大魔神面前，这些全部都得往后排，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它……
    这是什么鬼东西？！
    看着通道末端晃了晃后，突然咔嚓一下断裂开来，从深渊百狱中分离了出去的【邪欲之巢】，慢了一步没能跟上的嫉妒魔神，顿时不由得睁大了空洞的眼窝，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木愣楞地朝着上方望了过去。
    深渊百狱……被人扯掉了一个？！
    ……
    果然，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看了看面板中熠熠生辉的【恶魔之主】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深渊百狱同样是带有【堕落】标签的异常物，一样要受到【恶魔之主】的控制，这枚异色徽章能搓的东西可不止恶魔！
    所以你们就先在里边儿呆着吧，我收拾完嫉妒魔神就回来找你们！
    朝着傲慢、贪婪、色欲三名原罪魔神笑了笑后，里昂轻而易举地从【邪欲之巢】里钻了出去，并在三名原罪魔神呆滞的目光中展开双臂，从外侧将【邪欲之巢】整个儿搂住，随后朝着中间狠命一挤！
    第1041章 假威
    原罪魔神们走得很安详。
    在跟随着里昂的脚步追进邪欲之巢，并挨了一发位面级的爆杀后，三名原罪魔神的三条老命便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半。
    而等到里昂钻回色欲魔神的老巢，把绝望的嫉妒魔神打了个半死，再控制着她和暴怒魔神杀了回来后，傲慢、贪婪、色欲三名原罪魔神，当真是连挣扎一下的欲望都提不起来了。
    所以说好的让咱装一把呢？
    看着重新坐回了桌边，但脸色却跟死了祖宗十八代一样的五名原罪魔神，重新得回了身体控制权的黑山羊不由得咂了咂嘴，感觉稍微有那么亿点点想哭。
    原本只要配合里昂的计划，献出自己美好的肉体做诱饵，就能暂时借来食神之力，让自己得以手撕原罪蹄踩魔神，朝一直视自己为食物的她疯狂上嘴脸。
    结果没曾想，这该死的色欲魔神居然这么大方，把自己美好的肉体拿了出来，想要跟其它原罪魔神分享，结果闹成了大混战，让该……尊贵的食神大人不得不上号代打。
    虽然他还算有点儿良心，念在自己为了帮他吃了不少苦头，并没有直接露出本来面目，而是顶着自己的脸干倒了五大魔神，让“肉羊”站上了深渊之巅，帮自己露了个大脸。
    但预想中亲自上场耀武扬威，扬眉吐气横扫六合的羊生巅峰，却也被强行改成了从旁观战，这落差实在是……
    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望着坐在傲慢魔神原本的位置上，时不时地往自己这边瞄两眼，一副很不甘心模样的黑山羊，色欲魔神不由得浑身发冷，感觉自己的树杈子都快要枯了。
    原本的盘中餐，现在的座上爹！
    在这头黑山羊动手之前，自己本以为它只是头深渊百狱中最下级的肉羊恶魔，最大的价值就是味道不错，没成想它居然是归来的原罪大魔神！这可真是……
    简直就像准备吃海鲜的时候，盘子里红通通的螃蟹突然伸出钳子，咔嚓一下把自己给夹死了一样啊！
    很明显的是，此时心中正在暗暗叫苦的原罪魔神，绝对不止色欲魔神一个。
    之前还围坐在桌旁，指点深渊纵论原罪的魔神们，此刻虽然同样围坐在桌边，但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之前恣肆傲然的神态，头颈低垂、弓背收肩，活脱脱一副等待审判的死刑犯似的模样……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
    在亲身领教了“原罪大魔神”手搓位面的能力后，五名原罪魔神当真是连逃跑的奢望都没了，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坐在桌边，心惊肉跳地等待着对方的发落。
    ……
    “我忍不了了！”
    主位上的“原罪大魔神”迟迟不说话，只是偶尔才抬起头，用一副没有爽到的奇怪表情朝自己猛瞧，脾性最烈的暴怒魔神不由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咬着牙怒声道：
    “当初你就是我们四个联手坑死的，现在栽在你手里我也认了！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们你直接说！给我们一个痛快！”
    “啊？”
    “……”
    这该死的混账！
    看着被自己的吼声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后不自觉地带着椅子往后拱了拱，眼眸中带起了少许畏怯的黑山羊，暴怒魔神顿时不由得血压飙升。
    要杀要剐你倒是来啊！刚刚你打我们的时候那么轻松，现在装出来这幅模样是在戏弄谁呢？
    然而暴怒魔神不清楚的是，被它吼了一嗓子的黑山羊，并不是装出来的畏惧，而是真的心里没底。
    里昂！昂爹！昂神！
    语无伦次地在心里嚎了几嗓子后，被暴怒魔神的愤怒吓到了的黑山羊，拼命朝自己“内部”的里昂发起了通话邀请。
    外面这些可是原罪魔神，咱自己一个真的镇不住！话说这都多长时间了？联系清理局要这么久吗？求求了！你好歹跟咱说句话啊！
    ‘啧。’
    大概是被黑山羊聒噪的求援吵烦了，正在试图联系金牛董事的里昂，直接短暂接管了黑山羊的身体，瞪了一眼突然暴起的暴怒魔神。
    而在【恶魔之主】的强效压制下，暴怒魔神心头积聚的怒意瞬间便被抹得一干二净，两腿的膝弯处更是骤然一软，整个人跌回了特制的巨型座椅上。
    “老实等着！”
    警告了想要扎刺儿的暴怒魔神一句后，里昂便又重新缩回了黑山羊体内，继续尝试起了联络金牛董事，然而大概是因为【昨日居】带来的一天时差，无论里昂怎么努力，却始终都联系不上清理局那边。
    “你瞪什么眼？”
    成功把里昂叫了出来后，背后有人撑腰的黑山羊，顿时便重新硬气了起来。
    只见它抬起羊蹄猛地一拍桌子，随即朝着暴怒魔神怒喝道：
    “让你老实点儿你没听到吗？给咱坐直喽！挺胸！抬头！腰不许靠在椅背上！”
    “你？！”
    “你什么你？”
    由于当初在深渊的日子过得相当不爽，黑山羊对几名原罪魔神的印象相当之差，眼下背后有了大爹撑腰，立刻便“旧疾”复发，朝着暴怒魔神上起了嘴脸，一脸傲然地训斥道：

 我！清理员！ 第692节

    “给咱把嘴闭上！不然待会儿有你好果子吃！”
    为什么是待会儿……不应该是“现在”吗？
    听完这句话后，打量着身上的威压一收即没，又重新恢复成了一头“普通”大恶魔的黑山羊，几名原罪魔神的眼神立刻就出现了变化
    傲慢和嫉妒魔神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审视，贪婪魔神的眼中浮现出了思忖之色，而色欲魔神深粉色的眉梢则微微一扬，下方如水的眼波中立刻便泛起了丝缕媚意。
    “这位……”
    “你也闭嘴！”
    “？”
    仇魔相见分外眼红，一发大禁言术打断了色欲魔神的发问后，小时候经常遭到魅魔追杀，好几次差点儿被逮走炖了的黑山羊，直接摘下自己闪闪发光的剩枪，朝着色欲魔神指了过去，满脸嫌恶地吼道：
    “你们几个里边儿，咱最烦的就是你！特么上下两张嘴还能换着使，用来说话的玩意瞎往里进东西，用来进东西的玩意儿净讲b话！”
    “？？？”
    “看什么看？不服？”
    望着被自己针对性极强的脏话骂得浑身一颤，眼眸中泛起了浓重杀意的色欲魔神，难得扬眉吐气的黑山羊，顿时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随即在心里酝酿起了第二波侮辱性更强的攻击。
    手撕原罪蹄踩魔神的比装不成了，要是嘴上还不能占点儿便宜的话，那咱这几天的罪不是都白遭了？你个小婊……嗯？
    正准备继续破口大骂时，发现自己的“内侧”猛然一空，黑山羊不由得浑身巨震，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淌了出来。
    不是……人呢？我昂爹人呢？
    第1042章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里昂走得很安……里昂没有走，只是部分停运蛇夫秘术，中断了和黑山羊之间的链接。
    原因无它，黑山羊的思维对于里昂来说是单向透明的，因此它在心里组织脏话时的大量“噪音”，便也跟着灌了过来，吵得里昂的脑袋嗡嗡作响，根本听不到其它动静。
    而在屏蔽了心理活动异常聒噪的黑山羊后，里昂耳边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声音，终于彻底脱颖而出，和他的意志搭上了线。
    “呼……终于有人了！”
    发现“电话”被打通了，原本萦绕在里昂耳边的细小声音之中，不由得传出了些许欣喜的情绪，随即又不乏担忧地询问道：
    “你们那边儿怎么了？为什么一直联系不上？”
    我们？那边儿？你又是谁？
    听到细小声音的询问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差不多在放倒了嫉妒魔神的时候，自己的耳朵里便时不时地开始传出一些噪声，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很细碎很细碎的响动，后面则逐渐变成了不甚清晰的呓语。
    可奇怪的是，这声音似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无论是原罪魔神们，还是与自己暂时合为一体的黑山羊，都对此一无所知，根本什么响动都没有听到。
    在经过反复确认，证实这并不是幻觉后，自己便强令原罪魔神们回到一开始的桌边坐好，开始一边联系清理局，一边仔细“收听”这些微不可闻的响动。
    而就在自己短暂露了一下头，让暴怒魔神老实点儿的时候，这一直模模糊糊的响动终于清晰了起来，甚至开始了沟通，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头雾水……
    ……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弄不清缘由的里昂，出于一贯的谨慎，自然不会随便搭茬，而一直得不到回复的对面似乎有些急了，直接抬高音量开始呼喊道：
    “有没有人在？贞德？你们说话啊！”
    贞德？
    听到金牛董事的名字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心头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随即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我在……你是天蝎董事还是处女董事？”
    “妈耶！终于出声了！”
    听到里昂的应声后，那边的人不由得再次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不无怨怼地抱怨道：
    “我是天蝎……话说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吓死我了！对了你是谁啊？”
    “抱歉。”
    由于还不能完全确认对方身份，里昂便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微带歉意地开口要求道：
    “我看不到你的脸，不能确认你就是本人，所以能不能请你吐露一件只有天蝎董事知道的秘密，好让我确认你的身份？”
    “？？？”
    “不是……你什么毛病啊？”
    面对里昂的要求，“电话”那头儿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由得异常无语地吐槽道：
    “你用来通话的【星屑】都是我当年采回来的，你还要验证我的身份？你怎么想的？还有……话说你到底是谁啊？看守罗盘的董事又换人了？贞德呢？”
    星屑？
    捕捉到了对方话里的关键词后，里昂的脑子微微一转，立时便明白了这个“电话”的由来。
    巨蟹董事送自己和黑山羊来深渊时，往自己和它身上吹了不少黑色的粉尘，为自己和它打开了一扇【星屑之门】，那些黑色粉尘应该就是对方所说的星屑。
    而这些【星屑】除开能够创造星门，让人得以借助星界穿梭位面外，估计还有着通话定位的作用，距离太远的时候，能够让远在旧土的局长和董事们发回讯息，近一些后多半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通话。
    至于为什么只有自己能够听到动静，而同样被吹了一身星屑的黑山羊听不到……嗯……考虑到它这一个多星期的高强度桑拿洗浴，黑山羊身上沾染的星屑，怕是早就跟着泥灰和羊毛一起被搓没了。
    “天蝎阁下你好，我是局里的新任水瓶董事。”
    基本确认了这通“电话”的来路后，里昂便稍微放下了心头的戒备，客气地开口解释道：
    “我成为董事的时间才几个月，对局里很多东西还没摸清楚，所以难免谨慎了一些……另外，你可能打错人了，我在深渊不在现世。”
    “啊？打人？打谁？”
    “额……我的意思是你找错了通话对象，现世那边现在联系不上，所以你的通话就没过去，而是找到了身上残留着【星屑】的我这儿。”
    简单解释了下【昨日居】的情况，告知对方现世在时间层面遭到了屏蔽，跟这边有着足足24小时的时差，没办法正常联系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天蝎阁下，您和处女阁下联系局里，是因为已经快要回来了吗？”
    “对……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天堂山了……”
    还在努力消化从里昂口中得到的情报，电……星话那头儿的天蝎董事有些唏嘘地道：
    “没想到现世居然都被人给封锁了，而且至上四柱神居然还创立了戮王会这样的组织，你们这些留下镇守现世的董事，过得恐怕比我们几个还要难，唉……真是辛苦你们了。”
    “额……还行，虽然出了不少事儿，但也算不上多辛苦。”
    “怎么可能不辛苦！”
    天蝎董事叹道：
    “我们这边儿虽然也危险，但起码有局长坐镇，你们那边儿又要镇压星界，又要对付外神，还要盯紧大庭十裔，偶尔还要防止天堂山和深渊的……算了。
    能说话的时间有限，这些等我们回去再说，等摩羯处理完了我们带回去的【寿命】之后，我和处女就跟你们一起杀上【昨日居】，给戮王会里那些真神一个深刻的教训！”
    杀气腾腾地中断了话题后，天蝎董事加快语速道：
    “水瓶！不管你在深渊执行什么任务，接下来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要好好地隐藏自己。”
    “怎么了？深渊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
    天蝎董事闻言，不由得语调严肃地警告道：
    “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如果我和处女猜得没错的话，至上四柱神大概率联系了深渊，并跟原罪魔神们达成了合作，他们很可能已经结盟了！”
    “啊？这么好？”
    “……”
    (*Д*)？！
    不是……他们合作你怎么还开心上了？你特么到底是哪头儿的啊！
    第1043章 失败的电信诈骗，与昂神教的战书
    “你听清楚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被里昂的欣喜弄得脑子有点儿懵，天蝎董事在迟疑了一下后，忍不住再次开口强调道：
    “深渊大概率已经和戮王会结盟了，等我和处女带着【寿命】回来之后，咱们除了要面对戮王会和两名至上四柱神之外，很可能还要面对深渊百狱里的七名原罪魔神！
    现世不能提供支援的话，哪怕算上镇守天堂山的摩羯，咱们这边儿也只有四名董事，但却要对付九名比普通柱神更强的敌人，平均一个人得对付两名柱神！四对九！咱们是四！”
    “不是的，应该是十一对二才对，而且咱们是十一。”
    纠正了一下天蝎董事的说法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我这次下深渊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这几名原罪魔神，现在任务进展还算顺利，已经拿下了五头原罪魔神，待会儿问出剩下两头魔神的下落之后，我就去把它们也抓住。
    等我把怠惰魔神和暴食魔神也控制起来，那时候就是咱们四名董事加上七名原罪魔神，一起围殴戮王会的青之王跟红之王，十一对二。”
    “……”
    “……”
    “……”
    “天蝎阁下？”
    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动静，里昂忍不住疑惑地询问道：
    “你还在吗？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怎么不说话了……你让我说什么？给你讲的笑话鼓掌欢呼吗？
    面对里昂“优势在我”的说法，天蝎董事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即颇为难绷地道：
    “你……真是局里新任的水瓶董事？”
    “是啊。”
    “那你……确定自己刚刚说得都是真的，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我！清理员！ 第693节

    “我说的都是真的……”
    见天蝎董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说辞，里昂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解释道：
    “天蝎阁下，你太久没回现世了，对这边现在的情况不太了解，今年局里虽然折了不少人手，但也把死界打了下来，改成了地府分局，清理员死掉也能复活了，戮王会的真神抓了一批杀了一批，剩下……”
    尽可能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后，在天蝎董事比死了都要安静的沉默中，里昂诚恳地继续道：
    “我知道这些听起来可能有些离谱，但深渊这边我确实已经基本摆平了，你和处女董事可以放心的……”
    “这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了啊！！！！”
    被一个一个震撼性消息轰得头昏脑涨，天蝎董事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咆哮道：
    “去年年底局长联系你们的时候，不是还说前任水瓶疑似叛变了，现世的局势不太乐观吗？这变化也太快了吧！就这么不到一年的功夫，你们干了这么多事儿？
    镇压大地苗裔、击杀所有死界主宰、复活东卡莱文王国、闯进源神台、团灭戮王会……你这……编瞎话也不能完全不按逻辑啊！你当我是傻的么？”
    “……”
    我就知道……
    面对天蝎董事的怒喷，里昂有些无奈地道：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跟你解释……”
    “这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感觉自己在被人当傻子耍的天蝎董事，忍不住怒喝道：
    “按你说这个情况，除非你这个才上任的水瓶董事，是三代局长那种万年一遇级别的天才，直接一个人按着一百个真神揍，才有可能能做到你说的那个程度！别的解释全都是在胡扯！”
    “……”
    “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解释呢？”
    “你把我的解释都说完了……”
    “？？？”
    “你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我的解释，我真就是那么干的……”
    “……”
    “……”
    “呵呵。”
    面对直接选择就坡下驴，把自己的嘲讽反过来当了解释的里昂，天蝎董事不由得气得直接乐了出来，咬着牙咕哝了两句脏话后，便直接冷声喝问道：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身上会有我采的星屑！贞德她们到底怎么了！”
    “要不这样吧……”
    发现这位跟自己素未谋面的天蝎董事，貌似是个喜欢钻牛角尖儿的轴逼，里昂不由得无奈道：
    “那些原罪魔神就在我身边，我喊它们跟你说两句？”
    “说什么？星屑之语互相间都是单向的！就算真有原罪魔神说话，我也一样什么都听不到！你还说自己是董事，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我当上董事也没多久啊，而且还一直都在出任务……”
    “呵呵。”
    你呵尼玛呵。
    被这个轴逼董事的态度搞得有点儿烦了，在心里偷骂了他两句后，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那换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讲的都是真的？”
    “你……”
    天蝎董事闻言不由得卡了壳，沉吟了一会儿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抬高音量道：
    “你说你已经拿下了五名原罪大魔神，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剩下两名也抓住，对不对？”
    “对。”
    “那就好说了。”
    天蝎董事开口道：
    “我和处女董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天堂山，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就在后面追我们，你只要带着原罪魔神们拦住他们，我自然就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了。”
    “这……恐怕不行。”
    里昂皱眉道：
    “我打算借助原罪魔神和戮王会的盟约，摸到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近前，直接偷袭它们，争取先解决一个，如果直接摆明了和它们敌对的话，这个好机会就等于被白白浪费掉了。”
    “呵呵。”
    面对里昂的拒绝，天蝎董事不由得冷笑道：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祝你的计划成功吧！”
    “……”
    “你不要急，我们可以约定个暗号，到时候互相对暗号就行了。”
    “……”
    “或者你在天堂山找到摩羯董事之后，跟他问一下现世的情况，看看现任水瓶董事是不是叫里昂。”
    “……”
    “在吗？”
    “……”
    “……”
    试着又沟通了几句后，发现天蝎董事那边直接闭了麦，彻底不搭理自己了，因为业绩太好而被当成了骗子的里昂，只得黑着脸中断了通话。
    这个轴比……他这脑筋也太死了，跟这种人沟通真心不是一般的费劲儿……唔，等等，黑山羊这是怎么了？
    从黑山羊的灵魂中，隐约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惧意，里昂便重新恢复了和它之间的沟通，借助黑山羊的感官朝“外面”看了看。
    “滚出来！”
    伴随着一道震耳欲聋的暴喝声，一众原罪魔神头顶的糜烂之树，像是被天狗啃食的月亮似的，陡然间缺损了好大一块儿。
    而当“黑山羊”皱着眉抬头望去时，一阵熏得人眼目发的臭气，伴随着百万鞘翅煽动的刺耳嗡鸣，从糜烂之树粉色的树冠中直透了下来，熏得里昂不自觉地捂住了鼻子。
    好臭……感觉比阿米恩前辈的屎海药剂都要臭！这特么是什么鬼东西？
    ‘你总算出来了！！！’
    发现自己终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后，心惊肉跳的黑山羊不由得喜极而泣，有些语无伦次地汇报道：
    ‘暴食魔神！暴食魔神找过来了！’
    好像是为了给黑山羊的话提供佐证似的，它的话音刚落，糜烂之树上方，便再次响起了一连串愤怒的暴喝声。
    “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们都在！”
    “你们这群该死的混账，居然敢割掉老子的舌头！”
    “给老子滚出来！今天我就要让你们知道知道，谁才是深渊百狱里最强的魔神！”
    而上方的暴食魔神每吼一嗓子，众魔神头顶的糜烂之树便会被咬去一截，等到最后一句吼声落下时，那刺耳的鞘翅震颤声，已然压到了众人头顶不远的位置，眼看着就要破进来了。
    “妾身快要撑不住了哦。”
    心疼地望了望上方被啃得乱七八糟的糜烂之树后，色欲魔神朝着黑山羊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光冷淡地道：
    “那头羊，我们五个现在无法离开座位，你最好赶紧把正主叫出来，不然……”
    “把树分开。”
    “？”
    听到“黑山羊”提出的要求后，色欲魔神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瞬间便明白了过来，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卷起舌尖儿，朝着上方苦苦支撑的糜烂之树打了声呼哨。
    “咻！”
    得到了来自色欲魔神的指令后，早已经不堪重负的糜烂之树，顿时如蒙大赦一般左右分开，将上方的天空让了出来。
    而随着糜烂之树的退让，大量屎黄色的烟云便带着臭气盖压而下，将一众魔神所处的位置蒙了个严严实实。
    紧接着，一头足有小牛犊那么大的明黄色苍蝇，便震动着三对遍布细长口器的巨型鞘翅，从漫天臭气中现身，随即气势汹汹地……朝上方退了一大截。
    “你们听好了！”
    伸出布满刚毛和吸盘的跗节，小心翼翼地把自己背上的座椅扶正后，暴食魔神声色俱厉地朝着下方吼道：
    “你们这些苍蝇都不吃的臭魔屎，居然半点儿不念这么多年的情分，联起手来一起偷袭老子……老子他妈的不当这个魔神了！”
    “……”
    在里昂和一众原罪魔神懵逼的目光中，暴食魔神一边振翅后退，一边隔着老远厉声呼喝道：
    “老子这次来找你们，是特意来给你们下战书的！老子现在已经放弃了原罪魔神的身份，加入了昂神教，并被教宗大人封为了吾主首席大坐骑！
    你们这些该死的异端听好了！我们昂神教正在集结人手，不日即将攻入深渊百狱，把你们这些该死的王八蛋斩尽杀绝！”
    “……”
    “还有！你们不用想着抓老子了！之前如果不是老子太大意，没有提防你们的偷袭，你们几个废物就算一起上，也摸不着老子半根儿毛！”
    “……”
    “老子走了！啊哈哈！”
    “……”
    ang神教？首席大坐骑？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它这一边放狠话一边后撤步，怂的不行还非要装一下的感觉……暴食魔神跟黑山羊不会有亲戚吧？
    望着暴食魔神仓皇逃离的背影，一头雾水的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而听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色欲魔神，则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声线娇媚地开口道：
    “大魔神阁下，您最近才回归深渊，还不知道天堂山的事儿吧？”
    天堂山？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随即转头朝她望了过去，眼眸中露出了少许疑惑之色。而见到里昂给出的反应后，色欲魔神不由得娇笑了一声，随即眼波撩人地媚声道：

 我！清理员！ 第694节

    “这头肉羊应当不是您的本体，只是您选择的傀儡，对不对？
    大魔神阁下，当初偷袭您的人里可不包括妾身，妾身过去一直都对您忠心耿耿呢，所以如果您真的需要傀儡的话，不如……”
    “说正事儿！”
    “……”
    “还有，别夹了行吗，听着怪恶心的。”
    “好……好的……”
    看着里昂眼中不解风情的嫌弃之色，色欲魔神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暗骂了一声估计又是个没蛋的，随即无奈地解释道：
    “是这么回事，清理局的那位食神，似乎在天堂山的成立了一个奇怪的教会，并且转化出了一头奇怪的紫皮天使，那些天使最近不断在骚扰……
    为了解决那些天使，我们前几天联手制服了别西卜，把它满含暴食之罪的舌头剁了下来，而它估计是因为相同的‘信仰’，带着深渊里信仰食神的恶魔，和那些紫皮天使勾结到了一起，准备朝咱们下手了。”
    “……”
    这他妈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认真听完了色欲魔神的讲述后，里昂忍不住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子，满眼惊诧地反问道：
    “那些紫皮天使信仰我？暴食魔神想要给我当坐骑？这些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
    (o_o)?！！！x5
    ……
    就在里昂和原罪魔神们开始“对账”，琢磨到底哪儿出了问题时，正带着黄道局长们给“教宗”站岗的摩羯董事，望着天堂山上方开始剧烈变动，让出了一条宽阔“大路”的星象，不由得懵逼地揉了揉眼睛。
    这……局里有人要通过星门来天堂山？这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第1044章 问号最多的一章
    这……天堂山和深渊百狱又开战了？这事儿怎么没人跟我说过？
    就在里昂疑惑于自己的信徒和首席大坐骑，摩羯董事惊讶于有人强闯天堂山的时候，望着天堂山巅那些下饺子似的往深渊里冲的天使，天蝎董事的脸上，不由得跟着浮现出了名为懵逼的神情。
    过去不一直都是深渊进攻天堂么？怎么这次倒过来，改成天堂往下打了？
    还有，天堂山不是遭到了污染，九大天使都成了疯子吗？没人坐镇凭什么往深渊打？
    还有，天堂山的天使往下打，领头的为什么是一头百目恶魔？它们到底是有理智还是没理智？
    还有，这些天使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为啥一个个都变成了深紫色？那不是恶魔那边最常见的肤色吗？
    还有……
    仅仅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天堂山的情况，天蝎董事本就不是很活泛的脑子，便已经被疯狂涌入的问号搅成了浆糊，懵逼地站在星门末端，犹豫到底要不要迈出去。
    而在天蝎董事愣了一会儿后，和他背靠背贴在一起的男人，便忍不住哼唧了两声，随即晃动着身体，有气无力地询问道：
    “你干嘛呢？为什么还不下去？”
    我倒是想下去……问题这下面它不对劲儿啊……
    看着发现了星象异常后，纷纷抬头朝上方望了过来，眼里充满了警惕和审视的紫皮天使们，天蝎董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看到的景象，于是索性直接转过身，把贴在他背上的处女董事转了过来。
    “卧槽？！？！？！”
    被天蝎董事转过来后，像是背包一样贴在他背后，两脚完全不沾地的处女董事，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震惊地道：
    “你给我干哪儿来了？这特么还是天堂山吗？你确定咱们没走错？”
    “怎么可能会错……”
    抬起手里的青铜罗盘看了一眼，确认星门的末端确实没有偏移后，浑身沾满星屑的天蝎董事转过头，满眼茫然地道：
    “这些星屑都是我亲手采的，星门的落点也是我定的，除开天堂山也到不了别的地方啊……而且那不就是苏生之池吗？这儿除开是天堂山之外还能是哪儿？”
    “……”
    问题是这个地方，它除了长得像天堂山之外，其它东西跟自己记忆中的天堂山，根本就完全不沾边儿啊！
    眯眼看了看咕嘟着脓黑色泡泡的苏生之池后，大着肚子的处女董事捧着自己臌胀的肚皮，满眼茫然地询问道：
    “那咱们是……下去试试？还是直接改道？”
    “问题是改不了了啊！”
    看着青铜罗盘上，正在飞快朝天堂山靠近的青红光点儿，天蝎董事有些麻了，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绯红主宰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还能往哪儿改？
    妈的！现世那边儿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死活联系不上，唯一有动静的，还特么是个满嘴b话的大傻子，就咱俩这个情况，别说保住局长抢回来的【寿命】了，能不被人锤死就算走了狗屎运了！”
    “那就下去！”
    望着下方从天堂山的山顶腾空而起，主动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的紫皮天使们，肚皮臌胀的处女董事咬牙拍板道：
    “咱们现在只能选择深渊或者天堂，而原罪魔神们已经跟戮王会结盟了，所以不管这些紫皮天使到底怎么回事儿，它们终归要比恶魔强！下去！”
    “好！”
    两人之中明显以处女董事为主，在他开口拍了板儿后，天蝎董事便不再犹豫，直接收好青铜罗盘，从浑身星屑漾开的无形通道中一步跨出，真切地出现在了天堂山的天空。
    “那两个人！”
    就在两名董事现出身形的瞬间，一队紫皮天使便急忙忙地飞了上来，将想要撤离的天蝎董事围在了中间，随即疾言厉色地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天堂山？不知道这是我们昂神教的地盘儿吗？”
    “？”
    昂神教？天堂山的领袖不应该是九大天使吗？这又特么是个什么鬼东西？
    “哦！原来如此！”
    诡异的是，还没等天蝎董事开口询问，为首的紫皮天使便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即满眼和善地道：
    “原来你们是在现世目睹了吾主的伟力，为了能够继续沐浴吾主的荣光，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赶来了天堂山？了不起！我们昂神教就需要你们这种忠诚的信众！”
    “？？”
    什么玩意？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到底是谁啊？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就在天蝎董事再次被搞得一头雾水，脑子都快要被问号撑爆了的时候，对面的紫皮天使突然面色一变，再次惊呼出声：
    “你们居然得到过吾主的接见，近距离瞻仰过吾主神圣的容颜，甚至还已经被吾主册封为了预备圣徒？要求我们对你们提供庇护？”
    “？？？”
    不是……我俩特么连嘴都没张一下，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到的？而且那什么圣徒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这说的明明都是人话，但凑在一起之后听着怎么这么……
    “闭嘴！不要乱说话！”
    回头瞥了眼这些冲在最前面，并隐隐把其他人拦在了远处的紫皮天使后，处女董事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开口提醒道：
    “配合他！他说什么你跟着附和就是了！”
    “啊？”
    天蝎董事闻言脑子更蒙了，就在他满眼懵逼地回过头，想要追问这些紫皮天使的来路时，大腿内侧却被人狠命地掐了一把。
    “白痴啊！忘记咱们是来找谁的了？”
    我们是来找……摩羯？！
    得到处女董事微带恼意的提醒话后，天蝎董事总算是反应了过来，随即以几乎把脖子晃断的速度扭过头，满脸震惊地望向了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的紫皮天使。
    这个紫不拉几的玩意儿……是摩羯董事？他怎么变得……唔……这是假象？还有他身边的这些也有点儿熟……
    在黄道局长们刻意泄露的气息帮助下，直接认出了几位“老朋友”后，天蝎董事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
    “对对对！我早就信仰昂神了！我就是昂神最最忠诚的信徒！！！”
    第1045章 对账
    总算是听明白了……
    看着脑子过去就很轴的天蝎董事，终于明白了自己等人的暗示，摩羯董事和黄道局长们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随即“护送”着昂神新鲜出炉的十年老粉，朝着天堂山巅落了下去。
    “他们两个……是吾主亲封的圣徒？”
    听完自己“亲卫队长”的汇报后，面带疲态的百目教宗，打量了一下这两个怪模怪样的人类，随即将信将疑地质问道：
    “你们两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为什么会被吾主册封成圣徒？话说圣徒是什么？”
    “圣徒就是吾主最虔诚的追随者中，那些领会了吾主的伟大，并且在吾主行他的伟业时，做出了卓越贡献的那些人的代称，他们卓越的修养和崇高的灵魂，也是吾主降临此世所必备的清晰道标……”
    随便找了几个真神教会的定义，互相七拼八凑了一下，勉强弄出了一个能够糊弄过去的解释后，摩羯董事一边“私聊”两名董事，给他们科普昂神教上周才刚编好的教义，一边满面笑容地解释道：
    “教宗大人，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是骗子来着，但这两个人确实对吾主极为虔诚，甚至刚一见面的时候，就在向我宣扬吾主在现世立下的伟业，他们的圣徒身份绝对做不了假！”
    “是么？”
    听到自己的亲卫队长这么说，百目教宗一团浆糊的脑子里，不由得剧烈地咕嘟了两下，对这两个自称圣徒的人类提起了极大的兴趣，上百只眼珠齐刷刷地盯了过来。
    “那我就允许你们就僭越，虔诚地唱诵一遍吾主的真名，然后再讲述一下吾主的丰功伟业……来，开始吧！”
    “……”
    不是……这怎么还要考试呢？我连你们那个昂主是人是鸡，背后长没长翅膀都不知道，鬼才知道他都干了啥啊！
    ‘别急，你先听我跟你讲，然后你一句一句照着背！’
    在“私聊频道”中提醒了一句后，憋得一后背汗的摩羯董事，直接在和天蝎董事的私聊中，一句一句地把答案喂了过去。
    ‘吾主是诞生于现世的伟大者，梦境深处的黑魇、大地深处的熔岩、死亡尽头的镜湖、凌驾……’
    “吾主是……”
    ‘吾主曾以人类之身遍足现世，在北境最寒冷的冻风雪原上留下脚步，与大庭最纯正的血脉交流秘法，和人类中最具智慧的……接受最灿烂星宫的……’

 我！清理员！ 第695节

    “吾主曾……”
    ‘吾主的真名为里昂，即昂然向前、永不止歇的世界之理，吾主的姓氏为莱恩，即恩泽万界，来者不拒的……’
    “吾主的真名为里昂，即……即……”
    ‘？！！！’
    ‘你说什么？’
    就在摩羯董事在心里念着自己瞎捷豹编出来的东西，试图帮两人蒙混过关时，天蝎董事的脖子突然传来了咔嚓一声脆响，猛地朝摩羯董事的方向偏了不到一厘米后，又被他以莫大的毅力强行扭转了回去。
    里昂……里昂？里昂？！！
    在脑海中不断念诵着这个耳熟的名字，脖颈肌肉几乎要绷断的天蝎董事，在“私聊”之中目眦欲裂地追问道：
    ‘你再说一遍？他们信奉的那个昂主叫啥？是我知道的那个里昂么？！！’
    ‘？’
    被天蝎董事激荡的精神狠狠地砸了一下，摩羯董事不由下意识地仰了仰头，随即揉着发胀的眉心，在“私聊”频道中询问道：
    ‘你知道里昂？难道你们落到天堂山之前，已经提前和现世沟通过了？’
    ‘我……’
    回想了一下那个叫里昂的傻……的自称水瓶董事的人，给自己讲的那堆乱七八糟的情报后，脑子快冒烟了的天蝎董事，只得满心懵逼地回答道：
    ‘我没联系到现世，那边儿说是被戮王会想办法暂时封锁了，但我确实联系到了一个叫里昂的，他说他是局里新任的水瓶董事……这是真的吗？’
    ‘对对对！’
    听到天蝎董事已经联系到了里昂，摩羯董事不由得心头微微一喜，随即在私聊中连声肯定道：
    ‘里昂确实是现任的水瓶董事，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个和三代局长一个级别的天才……你联系上他了？他怎么说？死界那边儿现在怎么样了？’
    ‘死界……’
    回想了一下里昂说的那些“梦话”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天蝎董事，不由得满眼茫然地在心里复述道：
    ‘他说死界已经打下来了，还成立了什么地府分局，现在的清理员就算死了也能复活了……’
    ‘是吗？！那可太好了！’
    同样落后了版本的摩羯董事，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不愧是堪比三代局长的天才，居然连那种情况也能翻盘……对了，他现在在干嘛呢？什么时候能过来支援咱们？’
    ‘他……他正在深渊那边儿抓魔神……’
    看着四周满眼虔诚地围拢了过来，听着自己这个“昂神圣徒”布道的紫皮天使们，天蝎董事不由得两眼发直地回答道：
    ‘如果我联系上的那个里昂，和你说的里昂是同一个的话……那他应该马上就要一统深渊了……’
    ‘……’
    ‘啊？！！！’
    ……
    “这就完了？”
    并不知道自己任命的亲卫队长，正在和昂神教刚出炉的圣徒疯狂对账，等了一会儿没见下文后，百目教宗不由得皱了皱自己的一百只眼皮，有些不大满意地道：
    “后面的理解怎么没说？吾主的真名虽然只有两个词，但它代表着的伟大含义，你怎么能随便省略呢？”
    “额……”
    “教宗大人，这个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儿。”
    对账对得有些上头，一不小心冷落了百目教宗的摩羯董事，连忙开口解释道：
    “吾主的名字神圣又深邃，用我们浅薄的语言很难复述出其中的伟大，曾经目睹过吾主的圣徒阁下，自然不愿意这么亵渎吾主的真名。”
    “唔……确实。”
    听完摩羯董事的胡扯后，早就被忽悠瘸了的百目教宗，不由得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望向两名“圣徒”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了不少。
    “你们不错，不愧是吾主亲点的圣徒，等九大异端也沐浴完吾主的恩泽后，你们可以列位在它们之上，和吾主的首席大坐骑同级。”
    “额……谢谢教宗大人恩典？”
    在摩羯董事的连声催促下，神情僵硬地接受了比肩昂神坐骑的崇高地位后，天蝎董事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教宗……大人，您说的九大异端，指的是……”
    “就是原本的九大天使。”
    朝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苏生之池指了指后，百目教宗一脸期待地道：
    “我很早之前就让人翻遍了天堂山，把这九个异端从各自沉睡的地方挖了出来，扔里面泡了好几个月，她们估计马上就要醒了。”
    “？！！！”
    第1046章 大智若愚
    九大天使被扔到了苏生之池里？
    听完百目教宗的话后，望着咕嘟咕嘟冒黑泡的苏生之池，摩羯董事的脑子顿时嗡地一下响了起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特么脑子有病吧！”
    一直开口教宗闭口大人，表现得忠心耿耿的摩羯董事，突然扑过去扯住了百目教宗的翅膀，气急败坏地咆哮道：
    “赶紧捞出来！快喊人把她们捞出来！要不然就晚了！”
    “？”
    面对自己亲卫队长的暴走，百目教宗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沉下脸喝道：
    “你干什么？注意自己的身份！”
    眼看着都要火烧眉毛了，我还注意个屁的身份！
    常年在天堂山净化天使，对这边情况最为了解的摩羯董事，直接抓住百目教宗肚脐位置的两只眼皮，满眼恼意地吼道：
    “你个蠢货！
    九大天使之所以长期沉睡，就是因为消化不了身上沾染的【恶之脓】，你把她们直接扔进苏生之池里，她们万一失控了怎么办？”
    “她们不会失控的。”
    百目教宗闻言哼了一声，随即一脸笃定地道：
    “吾主的光辉普照一切，那九名异端虽然强大，但我已经提前赋予了她们吾主的恩赐，等她们从苏生之池里出来之后，立刻就会成为吾主最忠诚的信众！”
    “……”
    完蛋！这家伙就是个傻的！和它根本就说不明白！
    发现和百目教宗沟通根本没意义，摩羯董事不由得跺了跺脚，随即朝天蝎董事的方向望了一眼。
    而在“私聊”中收到了摩羯董事的提醒后，天蝎董事的面色先是微微一僵，随即满眼不情愿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开始打起了哆嗦。
    “你们快看！”
    抬手朝开始发羊癫疯的天蝎董事指了指后，摩羯董事“欣喜若狂”地大吼道：
    “圣徒大人有异状！他一定是联系上了吾主，接到了吾主的圣谕！”
    吾主的圣谕？
    以百目教宗为首的紫皮天使们，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齐刷刷地朝着天蝎董事望了过去。
    而在摩羯董事的催促下，强行发了十多秒的羊癫疯后，面色涨得通红的天蝎董事，终于从“受谕”的状态中摆脱了出来，随即眼神飘忽地小声道：
    “我……我刚才在冥冥之中，突然……突然联系上了吾主，得到了吾主的口谕。
    吾主说……九大天使虽属异端，但过去镇压原罪大魔神有功，所以理应受到一些优待，不必通过苏生之池强行转化，留待……留待吾主降临之后，亲自点化即可。”
    “哎呀！”
    待到天蝎董事强忍着羞耻，磕磕绊绊地背完了台词，摩羯董事立刻哎呀了一声，随即转头望向百目教宗，满心痛悔地催促道：
    “快快！教宗大人，赶紧喊人把那九个异端拉出来，要不然就晚了！”
    “……”
    “教宗大人？”
    “嗯……”
    盯着自己的亲卫队长看了看，又盯着脖子都憋红了的“圣徒”看了看，百目教宗眨巴着自己的五十对眼睛，神情有些迟疑地发问道：
    “你俩是不是认识？在这儿联手骗我呢？”
    “……”
    妈的！这种该傻的时候，你特么又聪明上了！
    没想到过去一忽悠一个准儿的百目教宗，突然间智商又上线了，摩羯董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先逮住它再说。
    然而还没等摩羯董事动手，远处被【恶之脓】泡得乌漆嘛黑的苏生之池，突然肉眼可见地清澈了起来。
    在紫皮天使们惊讶的目光中，广袤的苏生之池中央，陡然亮起了九颗洁白的巨大光球，如同陀螺一般飞速旋转了起来，在苏生之池中带起了黑白缠杂的怪异漩涡。
    而苏生之池中似乎无穷无尽的晦暗与罪恶，则开始飞快地从池水中分离析出，被旋转的洁白光球抽吸了过去，并在旋转的光球正中央，凝结成了一团紫黑色的晦暗存在，最终被九颗光球死死地压在了池底。
    各自留下了一小部分光球，将极度浓缩的【恶之脓】彻底锁死后，九颗光球这才散去了耀目的光芒，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以一名背后生着七只翅膀，外貌如同人类少女一般的天使为首，浑身上下白得晃眼的九大天使，从恢复了洁净的苏生之池上方凌空飞回，虚悬在了百目教宗和摩羯董事等人的正上方。
    “你很不错。”
    低头凝望着下方的百目恶魔，和那些被染上了恶魔颜色的紫皮天使，背后生着七只翅膀的少女天使，神情颇为感叹地开口道：
    “不愧是代表智慧的诃息天使，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分摊走我们体内的【恶之脓】，强行唤醒了我们，这可真是难为你了。”
    分摊恶之脓？
    听到少女天使的话后，摩羯董事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满眼震惊地朝着百目教宗的方向望了过去。
    不对！我一直都想错了！

 我！清理员！ 第696节

    虽然苏生之池里仍旧有着大量【恶之脓】，但那毕竟都是间接溶入的，比起直接遭到了污染的九大天使来说，苏生之池里的【恶之脓】含量，反而要比九大天使更低！
    而九大天使泡在苏生之池的这几个月里，这头百目教宗组建的昂神教，一直都在到处抓天使往池子里送，沾一身恶之脓之后再拎出来“净化”掉，前前后后起码送了小两万只下去，分走了大量【恶之脓】。
    再加上它最近主动向深渊百狱开战，那些阵亡的天使沾满【恶之脓】的肉体，会像恶魔一样下沉，直至被深渊的滩涂吸收，轻盈的灵魂则飞上来进入苏生之池，复活后又能重新带走一身的【恶之脓】！
    要是这么算下来的话，这些紫皮天使消耗掉的【恶之脓】数量，恐怕还要再翻个倍！等于接近四万只天使，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容器，将苏生之池里的污染全部淘换到了深渊里！
    自己之所以没有发现池水的变化，并不是因为苏生之池里的【恶之脓】取之不尽，而是因为九大天使体内的【恶之脓】正在大量析出，疯狂地涌入污染浓度更低的苏生之池。
    而在这几个月里，九大天使一直都在慢慢摆脱【恶之脓】的影响，直到刚刚达到了某个阈值，得以彻底摆脱了【恶之脓】的污染，重新恢复了理智！
    你……该死的！原来你不傻啊！！！
    第1047章 九大天使
    “哼！”
    接到了自己亲卫队长两分惊疑、三分震撼、还有五分不可思议的目光后，百目教宗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随即回了摩羯董事一个轻蔑的冷笑。
    命运之阿姆拉、智慧之诃息、苦难之吉德鳞、情感之莫迪、奇迹之辛多、梦之瑰洱、微笑之瓦耶、时之库勒、力之欧亚。
    九大天使及对应的族群之中，命运无可违逆但却孱弱不堪，而仅次于命运的诃息天使，生来便具有洞悉一切的智慧，是整个天堂山最伟大的族群。
    曾经作为智慧象征之一的我，难道还能不知道，主动向深渊开战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么？既然明知道打不赢还要坚持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
    作为曾经仅次于诃息本尊的最上阶天使，整个天堂山最接近“智慧”的存在之一，我的智慧岂是你这种蠢材能够理解的？
    无视了摩羯董事复杂的目光，百目教宗收拢背后愉悦地卷动着的蝠翼，仰头望向了上方的九大天使，一脸傲然地开口道：
    “异端们，下来，到我面前跪下，让我代表吾主赐予你们无上的荣光！”
    “？？？”x9
    “……”
    望着百目教宗满含自信的雄壮背影，摩羯董事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两下，随即露出了一副异常难绷，却又有些释然的奇怪表情。
    看来是我想多了，这货并不是装出来的大智若愚，而是百分百货真价实的大若智……但凡它脑仁儿上有两条以上的脑沟，都不可能勇成这个b样。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俯瞰着下方大言不惭的百目教宗，在少女天使左手边的千眼天使，不由得瞬间怒意上脸，足以让密恐患者当场晕厥的千只眼睛，齐刷刷地朝着百目教宗瞪了过来。
    “在你面前的是命运之阿姆拉！是于末日审判之下，有资格代表所有生灵申诉的伟大存在！是天堂山中最……”
    “在你们面前的，是将陷入混乱的天堂山重新拉回正轨、为无数背离吾主的异端指明前路、念在你们过去镇压深渊的功绩，不计前嫌地拯救了你们九个异端的、得到了吾主亲手拯救的、昂神教唯一的教宗！”
    用比千眼天使更高一倍的声调，把对方的呵斥吼了回去后，望着遭到了拯救后竟不知感恩，反倒妄图抗拒昂主荣光的异端们，百目教宗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振翅朝着少女天使疾飞了过去，声色俱厉地喝骂道：
    “天生邪恶的卑劣异端！我这就亲手……啊！”
    闪身来到了少女天使身前，一拳砸晕了扑过来的百目教宗后，肋下额外生着两对粗壮手臂的力之天使，拎住失去意识掉了下去的百目教宗，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阿姆拉阁下，他这是怎么回事儿？之前吸纳了太多【恶之脓】，把脑子弄坏了？”
    “不，他刚才说的话，似乎都是真心的。”
    盯着百目教宗的面庞看了一会儿后，少女天使被薄纱遮挡的面孔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神情有些困惑地道：
    “命运告诉我，他曾经被人从天堂山短暂地带了出去，并意外遭遇了什么，自身的命运也因此遭到了污染，这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而答案……”
    纤细的脖颈微微扭转，少女天使比水晶还要剔透的眼眸，精准地盯住了满脸无语的面孔，语调柔和却又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伪装成我族人的人类，命运的足迹告诉我，你应该知道这一切的缘由，请你如实相告。”
    “……”
    看了看昏过去的百目教宗后，被揭破了身份的摩羯董事忍不住咂了咂嘴，神情之中流露出了少许踌躇之色。
    虽然自己并不抗拒告诉对方缘由，但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儿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口……要不就从我五十年前通过遴选，刚成为摩羯董事的时候开讲？
    “不……不好！！！”
    遗憾的是，还没等摩羯董事想明白从哪儿开始讲，被突发情况弄懵了的紫皮天使们，便先一步反应了过来，朝着九脸懵逼的九大天使们，发出了无比愤怒的嘶吼！
    “异端！这些异端把教宗大人抓了！！！”
    “干掉它们！救出教宗大人！”
    “消灭九大异端！天堂山属于昂神教！”
    “吾主保佑！这些异端必须被净化！”
    在九大天使错愕的目光中，随着力之天使欧亚，拿下了那头疑似恶之脓入脑的什么教宗后，天堂山顶附近的上万名天使，齐齐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疯狂，纷纷嗥叫着朝山巅扑了过来。
    “不是？你们弄错了吧！”
    听着那些槽点无数的奇怪口号，少女天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水晶般的眼眸中满是震惊地提醒道：
    “我是阿姆拉，命运之阿姆拉！”
    “我们打的就是你阿姆拉！！！”
    “？？？”
    “看来吸收了【恶之脓】后，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
    望着向自己等人冲来的九大天使，六翼千眼的诃息天使不由得皱眉道：
    “瑰洱、莫迪，帮他们冷静一下。”
    “好。”
    “嗯。”
    听到千眼天使的话后，浑身笼在朦胧轻纱中的梦之天使，和仅有一只盲眼的情感天使便相继站了出来。
    前者从轻纱中伸出手臂，牵住朦胧轻纱的一角轻轻抖开，便将小半个梦界凭空牵引了过来，铺设在了天堂山的现实之上，将上万名天使笼在了梦境之中。
    后者则睁开了盲掉的独目，神情淡漠地朝着堕入梦中的天使们扫视了一眼，所有因为教宗被抓而萌生的激烈情绪，便被从天使们的意志中强行抽离，并随着盲目之眼的合拢而瞬间消失，彻底没了踪影。
    “……”x n。
    “族人们，你们听我说！”
    待到天使们因为怒意破碎失去目标，从而暂时冷静了下来后，少女天使朝着千眼天使望了一眼，随即伸手在自己的喉间轻轻一抹，声线渺远地轻唤道：
    “把你们从疯狂中唤醒的，真的是那所谓的昂神吗？”
    听到她的轻唤后，半梦半醒之中的天使们，身形不由得齐齐一颤。
    不……是教宗大人，但……
    “你们好好想想，除开所谓的神迹外，自己真的曾经见过他吗？
    “……”
    不……自己没见过吾主，可是……
    “你们有用自己的眼睛看到过他的样貌吗？有用自己的耳朵听到过他的声音吗？有用自己的手掌触摸过他的肉体吗？”
    “……”
    我……这些我好像……好像确实都没有过？
    望着在自己【命运】的感召，和诃息【智慧】的灌输下，慢慢冷静了下来的紫皮天使们，少女天使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温声轻唤道：
    “你们好好想想，那个所谓的昂主，他是真的存在，还是……”
    “啊哈哈哈！教宗大人！”
    就在阿姆拉即将问出最后的问题，准备集合九大天使之中四人的力量，把“昂主”的存在从一众天使心头彻底抹去时，通往深渊的孔径里，陡然传出了一阵刺耳的大笑声。
    在九大天使惊愕的目光中，一只足有小牛犊大小的肥苍蝇，噗呲一声从深渊孔径中飞了上来，还没等稳住身形，便放开了独属于原罪魔神的气势，满眼欣喜地嚷嚷道：
    “伟大的昂主已经彻底统治了深渊！吾主马上就要带领其它原……卧槽？！！”
    第1048章 三个条件
    ‘你说什么？’
    接到天蝎董事打来的“电话”，听完他急忙忙讲述的情况后，里昂不由得满眼错愕地追问道：
    ‘九大天使找回了理智？暴食魔神和我那个什么教宗，也被她们给抓了？’
    ‘对……她们刚复苏没多久，暴食魔神就刚好回来报信儿……’
    简单讲了下事情的始末后，天蝎董事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那个……水瓶，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解决了戮王会一百多名真神，还抓住了五名原罪魔神？’
    ‘六名。’
    看了眼桌子下面传出鼾声的棺材后，里昂皱眉道：
    ‘怠惰魔神懒得和我打，起来看了我一眼就直接投降了……所以你们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暴食魔神和我那个什么教宗还活着么？你和处女董事、摩羯董事呢？’
    ‘都被抓了……’
    天蝎董事闻言无奈道：
    ‘我们摩羯他们只是被软禁了，但暴食魔神上来的时候，九大天使正在气头上，直接就给了它一顿好打，然后让苦难天使把它关了起来，现在估计正在被上刑呢。
    至于你那个教宗……它虽然出言不逊，但毕竟复活九大天使有功，所以并没有受刑，不过由于它只要醒过来，就嚷嚷着要让你对九大异端降下神罚，所以醒一次就要被打晕一次，脑袋上的包得有西瓜大了。’
    ‘……’
    好家伙……我记得它本来就长得像个球，上面再鼓个大包的话，那特么不成葫芦了？
    有些无语地琢磨了一下后，里昂开口追问道：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打算？
    九大天使对你们的态度怎么样？除了软禁你们之外，她们还有什么别的举动吗？你们从旧土找回来的【寿命】呢？那东西还安全吗？’
    ‘我们的打算……摩羯想和九大天使谈一谈。’
    朝正和少女天使激烈争论的摩羯董事望了一眼后，天蝎董事继续通过星屑私聊道：

 我！清理员！ 第697节

    ‘按摩羯的意思，九大天使属于可以争取的对象，过去和咱们清理局的关系也不算差，甚至还有过一些合作，没有必要跟她们敌对。
    她们虽然不让我们离开，但态度还算可以，处女身上带着的【寿命】，对她们来说也没有意义，所以咱们和九大天使并没有无法回避的冲突……’
    ‘所以你和处女董事也认为可以谈？’
    ‘我们……我们觉得可以试试？’
    但听你说话的腔调，情况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啊……
    听着天蝎董事和之前大相径庭，变得犹犹豫豫，甚至有点儿“臊眉耷眼”的声线，里昂不由得蹙眉道：
    ‘是不是九大天使同意谈，但提出的条件很苛刻？’
    ‘额……确实有点儿苛刻……’
    ‘这些条件是不是还和我有关？’
    你怎么知道？！
    自己犹豫的原因被里昂主动揭破了，有些惊讶的天蝎董事下意识地攥了攥拳头，随即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开口转述道：
    ‘对……九大天使的意思是，想谈的话可以，但你得先上天堂山来，配合她们解决那些被污染的天使，那个什么昂神教也必须彻底解散，绝对不能再搞了。’
    ‘这个可以。’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回应道：
    ‘那个昂神教本来就不是我弄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我对天堂山的天使也没什么兴趣，这个条件没有问题。’
    ‘呼……’
    听到里昂没有拒绝这个条件，天蝎董事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有些为难地继续道：
    ‘不过除了这个之外，她们还有别的条件……’
    ‘什么条件？让我帮她们对付原罪魔神？’
    ‘嗯……’
    天蝎董事头疼地转述道：
    ‘她们要求……希望你能压制七大原罪魔神，让她们对七名原罪魔神种下禁制，再把这些威胁的魔神统统关押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连深渊百狱里其它的魔神也一样关起来，由她们统一进行管理。’
    关押魔神么……
    ‘这个也可以。’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道：
    ‘深渊这边毕竟都是恶魔，就算九大天使她们不提，这次的事儿结束后，我也没准备把原罪魔神们放回深渊，她们愿意帮忙管理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这你也答应了？
    没想到被摩羯董事称为“究极强硬派”的里昂，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天蝎董事不由得愣了一下，而没等到下文的里昂，以为九大天使的条件已经结束了，便继续开口道：
    ‘这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所以九大天使那边怎么说？同意释放你们并和清理局结盟，配合伏击追过来的绯红主宰和万物天蝉？’
    ‘额……这就涉及到她们的第三个条件了。’
    天蝎董事无奈道：
    ‘九大天使不想掺和咱们跟戮王会的事，她们现在要重建荒废的天堂山，要求咱们必须离开，要么去现世打，要么去深渊打，总之不能在天堂山动手。’
    ‘……’
    所以干拿好处不担责任是吧？这帮所谓的天使，听着怎么跟恶魔一样不是东西呢？
    对九大天使略显王八蛋的操作颇为不满，但考虑到九大天使作为天堂山的“土著”，不希望两边在天堂山开战也算合理要求，里昂便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皱着眉回应道：
    ‘可以，她们不想帮忙可以不帮，把你们和暴食魔神放了就行……哦对了，青红二王虽然还没追过来，但现世还被【昨日居】锁着，咱们目前进不去，肯定要跟它们打一场。
    你们被放了之后，就带着【寿命】和黄道局长们来深渊吧，咱们加上七名原罪魔神，已经足够对付绯红主宰和万物天蝉了。’
    ‘……’
    ‘……’
    ‘……’
    等了一会儿没见动静，里昂不由得惊愕道：
    ‘这还没完？难道她们还有别的要求？’
    ‘那倒没有……’
    天蝎董事闻言踌躇了一下，随即无奈道：
    ‘但九大天使的意思，是你完成所有条件，在那些紫皮天使面前解散昂神教，交出原罪魔神并退出天堂山之后，她们才会放我们走，所以咱们只能自己对抗戮王会，并不能带上原罪魔神一起。
    还有，星穹罗盘上显示，绯红主宰和万物天蝉最多还有两天就能到，所以这些条件咱们还得在两天之内完成，否则……’
    ‘否则什么？把你们交给戮王会？’
    ‘嗯……’
    ‘……’
    ‘……’
    ‘6’
    第1049章 六的意思
    六？
    听完里昂的回应后，天蝎董事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
    六是什么意思？剩下的六名原罪魔神不交？有办法拖延六天？还是说……
    “我回来了。”
    就在天蝎董事疑惑，里昂在“撂电话”之前，说的最后一个词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摩羯董事已然结束了和九大天使之间的争执，走了回来，神情略显为难地叹声道：
    “谈判不太顺利……”
    ‘他妈的！！！’
    “她们还是不愿意改要求。”
    ‘这九个臭**脑子进屎了吗！！！’
    “即便我愿意留下来当人质，确保会在事情结束后，把原罪魔神们送过来也不行，她们还是坚持要先完成条件。”
    ‘一群奇形怪状的鸟人，还真当自己是世界的主宰了？什么都特么想要，什么都特么不想干！脸真特么大！艹！！！’
    “啊……”
    看着面前嘴上一套“私聊”一套的摩羯董事，脑子有些跟不上的天蝎董事有些发晕，缓了一会儿后才有些茫然地道：
    “那她们有说过，为什么要坚持那些条件吗？”
    “说了，而且原因勉强还算合理。”
    ‘说了！就这个最特么气人！！！’
    “因为昂神教影响了太多天使，她们担心解决了戮王会的问题后，里昂会带着原罪魔神们打上来，再次控制天堂山，所以要求一定要先解除对原罪魔神的控制，把七名原罪魔神交上来，否则坚决不放人。”
    ‘不管是这九个**，还是那个**教宗，我真是受够了这帮蠢货了！他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搞平衡？我平衡你*****！你个*天堂山有什么好惦记的？真当我们没脾气是吧！！！’
    “我等会儿再想想，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她们理解一下咱们的难处，把条件改得更合理一些，局里过往和天堂山也有不少合作，没必要把局面弄得太僵。”
    ‘幸好我脾气还**不错！要是巨蟹或者水瓶在这儿，以他们俩的脾气，估计直接就跟她们谈崩了！对了这个先别跟水瓶说啊，他毕竟年轻脾气大，我怕他忍不住坏了事儿。’
    “等……等一下，你先等一下！”
    被摩羯董事的“双线叙事”搞乱了脑子，天蝎董事连连摆手示意他闭嘴，给自己留一点儿反应的时间，随即有些发懵地道：
    “那个，我刚才……啊不对。”
    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居然回错了“频道”，天蝎董事忙不迭地切换回“私聊”状态，随即有些讪讪地道：
    ‘我刚才跟水瓶聊了两句，也把九大天使的条件告诉他了，你看……’
    “什么？！！”
    被天蝎董事的话唬了一跳，摩羯董事神情一紧，忙不迭地追问道：
    ‘水瓶怎么说？他听了那几个条件之后什么反应？’
    ‘额……他好像有点儿不高兴，但似乎反应也不是很激烈？’
    回忆了一下和里昂之间的交流后，天蝎董事温声宽慰道：
    ‘放心吧，我感觉水瓶性格其实挺好的，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认真的？？？’
    ‘真的啊。’
    天蝎董事想了想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举例道：
    ‘上回我说话那么难听，他也没跟我生气，都没用我道歉，直接随口就带过去了，而且听我说完九大天使的条件后，他虽然听着不太开心，但也都一一同意了。
    只有最后听说有时限要求，必须在两天之内办完的时候，他似乎有一点儿生气，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说真的，我感觉水瓶应该是个挺稳重的人，你们说不定误会他了。’
    ‘……’
    是这样吗？水瓶他……很稳重？难道我真误会他了？
    听完天蝎董事的转述后，摩羯董事不由得愣了愣，原本紧张的情绪顿时缓和了不少，神情中微带敬佩地道：
    ‘连我都被那些鸟人气得够呛，我还以为水瓶一定会非常生气，准备带着原罪魔神直接打上来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水瓶还真是成长了不少……对了。’
    说到这里时，摩羯董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听完时限要求之后，水瓶说了什么？他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天蝎董事闻言想了想，随即满眼困惑地摇头道：
    ‘他就说了个六，然后就不回话了，我怎么问他都没动静……摩羯，你比我了解水瓶，他是不是忙着压制那六名原罪魔神去了？’

 我！清理员！ 第698节

    六？
    听到这里时，摩羯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开始阵阵发毛。
    以我对水瓶的了解……他不会是六个小时就打上来吧？！！
    ……
    “你们六个都过来。”
    朝着不明所以的原罪魔神们招了招手后，主动中断通话的里昂脚下一挑，踢开了怠惰魔神的棺材板儿，随即面色不大好看地要求道：
    “九大天使刚才醒了，我准备往上打，争取两天之内解决天堂山……你们六个和九大天使斗了那么久，应该对她们的情况很熟悉，现在就把九大天使各自的能力和情况告诉我！”
    “？？？”x5
    “zzz”x1
    面对里昂突如其来的奇怪决定，摸不着头脑的原罪魔神们，不由得喜忧参半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由色欲魔神试探着询问道：
    “里昂……大人，您为什么突然想打天堂山了？”
    为什么要打天堂山？
    瞥了满眼疑惑的色欲魔神一眼后，里昂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在心里重新衡量起了目前的情况。
    已知九大天使和七名原罪魔神水平基本相同，现在虽然少了一个暴食魔神，但还剩下自己、摩羯、处女、天蝎四名董事，以及六名黄道局长。
    即便董事们单论个人实力，要比九大天使差一些，处女董事还不好出手，但两人压制一名九大天使并没有问题，而六名黄道局长联手的话，还可以强行弄来小半颗【日冕】，单论战力自己这边是有优势的。
    只要自己动作够快，赶在天堂山下定决心前打进去，大概率能够迅速解决九大天使，然后继续以优势战力，解决即将到来的绯红主宰跟万物天蝉。
    但如果和九大天使继续谈判，甚至主动接受削弱的话，那自己这边就等于失去了主动权，等绯红主宰和万物天蝉赶到，甚至还要看天堂山的脸色。
    而且考虑到昂神教的事，九大天使如果担心自己觊觎天堂山的话，甚至有反过来和戮王会联手的可能，这种情况是自己绝对接受不了的。
    所以即便九大天使想要的，可能只是天堂山的“安全”，希望趁着手里有牌的时候要一份保障，但这个“安全”自己也绝对不能给！
    再次确定了自己该做的事后，里昂望向满眼疑惑的原罪魔神们，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因为赌不起，我和她们都赌不起。”
    “？”
    第1050章 你会怎么做？
    “这样是不是有点儿太赌了？”
    看着回去和天蝎董事交流了一番后，便露出了忧心忡忡模样的摩羯董事，少女天使不由得伸手在自己的心口轻按了一下，蹙着眉道：
    “诃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觉得不太对，似乎咱们这么逼迫他们，是件非常危险的事儿……”
    危险么？
    千眼天使闻言沉思了一瞬，随即摇头道：
    “以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便把原罪魔神都交出来，也一样能够和戮王会的两名柱神打平，保住那些【寿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所以我提出的要求，应该还没到他们完全接受不了的程度。
    包括那位表现得很平静，但实际上相当愤怒的摩羯董事……他表面上虽然坚称拒不接受，但他的反应告诉我，他已经在思考劝说那位水瓶董事的办法了，我的条件有七成以上的可能会被答应下来。
    而且就算他真的选择了那三成，我们手里也一样捏着足够有力的底牌，哪怕他带着深渊百狱里所有的恶魔一起打上来，最后赢的也一定是我们！”
    “可是……”
    “不会有可是的。”
    打断了少女天使的话后，千眼天使神色冷静地开口道：
    “以目前的条件，他们答应下来的可能性就有七成了，等那位号称征服了深渊的水瓶董事上来之后，我们只要稍作让步，达成合作的可能性就会飙升至九成，甚至更高。
    能让整个人类族群多活几十年的【寿命】，在他们心里的重要程度，是我们这种长生种无法想象的，所以我的【智慧】做出判断，只要那位水瓶董事是个正常人，他就一定会接受两边互相妥协之后的条件。”
    “诃息，我不是在质疑你的【智慧】。”
    无奈地摇了摇头后，少女天使愁眉不展地轻声道：
    “我只是在担心，这份在我心头萦绕的不安，会不会是来自【命运】的示警……”
    “你也说了，这只是你的怀疑，你的【命运】实际上并没有给出反应。”
    瞥了眼……瞥了一千眼少女天使后，千眼天使声线毫无波动地道：
    “在【命运】有指引的时候，便遵从来自命运的指引；
    当【命运】不想开口的时候，就听从【智慧】的判断；
    等【智慧】也看不清前路时，就靠着【力量】走下去。”
    念完了这句历史和天堂山一样悠久的格言后，千眼天使满眼沉静地继续道：
    “过去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也一直都正确地走到了现在，那么也一样能够正确地继续走下去。
    眼下既然你的【命运】不想开口，那就交给我的【智慧】来做判断，如果我的【智慧】也没有给出正确的答案，那就让欧亚的【力量】帮我们托底。”
    听到千眼天使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站在九大天使最末尾的力之天使便抬起了头，带着几乎满溢出来的信心露齿一笑，随后六只手臂中的三只握紧拳头，做了个彰显力量的健美姿势。
    “放心，我在。”
    “……”
    问题这不是你在不在的问题……话说你能别笑了吗？
    看着欧亚那副自己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根本习惯不了的“油腻”笑容，少女天使的肩头不由得微微一收，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我只是有点儿担心……那位清理局的水瓶董事，孤身一人就荡平深渊，抓住了所有原罪魔神，万一他担心我们倒向戮王会，选择直接动手的话……”
    “就算那样，最后赢的人也一定是我们。”
    浑身笼罩在轻纱里的梦之天使柔声道：
    “我们刚刚已经借着谈判的机会，窥探过摩羯董事的记忆了，再参考暴食魔神睡去之后的记忆，那位水瓶董事应该是掌握了某些能强行控制恶魔的手段，靠着原罪魔神们的大意进行偷袭，方才完成了这一壮举。
    至于他本人……那位水瓶董事虽然出色，但也只是手段诡异，有着很多奇特的能力而已，本身并没有达到无法抵御的程度。”
    “还有，他的手段应该只能对恶魔使用，对天使是无效的，所以他才会处心积虑地成立昂神教，将我们的族人全部污染成紫色皮肤的半恶魔，方便他进行操控，而这对我们来说，是绝对不可忍受的。”
    开口补充了一句后，千眼天使神情沉肃地道：
    “虽然并没有和那位水瓶董事有着直接接触，但我的【智慧】告诉我，他恐怕并不像摩羯董事的记忆里那么温和。
    真正的他，应当有着无比强烈的野心，有着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傲慢，有着想要掀翻一切的暴怒，有着试图亲手操控世界的强欲……这个人类实在太过危险，我们必须提前做好打算！”
    “啊？”
    少女天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满眼不可思议地道：
    “那个水瓶董事……这么邪恶？我看他在摩羯董事的记忆里，似乎是个还算不错的人啊？”
    “阿姆拉，你弄错了，他的危险与邪恶无关，也与道德和品格无关，只和他的思想有关。”
    闭上自己的一千只眼睛，反复审视着从摩羯董事记忆中窥探到的情报，千眼天使语带忌惮地道：
    “这个人对自己的理念，有着强烈到近乎偏执的自信，并且一旦有着与之匹配的能力，就一定会试着践行自己的想法。
    在他加入清理局的这段时间里，清理局里所有反对他的人、质疑他想法的人、以及会对他的举动产生阻碍的人，要么出了问题，要么暂时被迫离开了现世，由此不难看出他的固执和强势……阿姆拉！”
    开口唤了少女天使一句后，千眼天使睁开眼睛，眉头紧锁地道：
    “我问你，如果你是他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是他？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假设你需要无可匹敌的力量，以压制一切反对意见，来践行自己的想法；并且你掌握着控制恶魔的能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所有恶魔对你唯命是从；
    除此之外，你还有将天使转化成恶魔的手段，刚好只差一步就能将整个天堂山转化完成，让整个深渊和天堂匍匐在你脚下，得到足以镇压所有反对者的实力……
    阿姆拉，你告诉我，如果你是这个人的话，那你会怎么做？”
    第1051章 偷袭就完事儿了！
    我还是偷袭一下比较好！
    仰望着通往天堂山的巨大【孔径】，感受着正在不断从孔径中灌下来的强烈气息，仰着头的里昂忍不住皱了皱眉，感觉自己的胜率还是不够高，毕竟自己要的不只是赢，还得是稳赢！
    如果想要达成百分之百的胜利，那最好还是耍点儿小手段，维持着准备谈判的姿态过去，看看能不能靠着偷袭先放倒一个两个，这样才能保证大获全胜。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无耻……是她们先无耻的，而且眼下也不是考虑道德的时候。
    戮王会的青红二王随时可能到达，如果自己不能迅速打穿天堂山，只是勉强惨胜、甚至被拖到了青红二王降临的话，那倒霉的可是全人类！天蝎董事他们千里迢迢送回来的【寿命】，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拿到！
    “我们走！”
    坚定了“不择手段”的决心后，里昂朝身后原罪魔神们招呼了一句，随即攥紧了手里的绳子，朝着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孔径】走了过去，然而……
    “嗯？”
    看着不断往后缩着脖子，抗拒着自己拴在它们脖子上的绳索，死活不肯往前走的原罪魔神们，里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神情不悦地道：
    “你们搞什么？”
    “……”
    “我已经说过了，这是为了方便偷袭，保证拿下天堂山的伪装！不是真的要把你们送给那些天使！”
    “……”
    “……”
    “里昂……大人……”
    梗着脖子沉默了一会儿后，色欲魔神表情有些僵硬地提醒道：
    “你把我们交给天使虽然是假的，但……但我们这个丢人的模样是真的啊……”
    “确实……”
    “这个真的很丢人。”
    “太难看了……而且还是在老仇人面前……”

 我！清理员！ 第699节

    “想死。”
    “zzz”
    “？”
    听完一众原罪魔神发自肺腑的反馈后，里昂不由得奇道：
    “你们居然还怕丢面子？我还以为恶魔都跟那头羊一样不要脸呢！”
    “？”
    不是……他们不配合你，你骂我干什么？
    惨遭殃及的黑山羊翻了个白眼，刚想在心里偷偷回两句嘴时，却发现里昂的手突然按在了自己的头顶。
    在黑山羊错愕的神情中，里昂的手掌只是微微一捻，它便重新从一个整体被重新分成七份儿，并各自落到了一名原罪魔神的手里。
    “除开麻痹那些天使外，我给你们套的绳子还能用来沟通。”
    收起了特制的绳索后，里昂开指了指原罪魔神们手中的羊杂道：
    “这些绳索是用有着灵魂能力的恶魔搓出来的，能够在不惊动九大天使的情况下，隐蔽地沟通你们的灵魂，直接向你们传递动手的信号。
    既然你们不想要绳子，那带上它也行，它的每个零件儿之间能够共享思维，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还有问题吗？”
    “还有个小问题……”
    用指甲尖儿掐着光芒四射的羊鞭，满眼嫌恶地甩了甩后，色欲魔神一脸诚恳地祈求道：
    “能给我换个别的吗？”
    “不能！”
    “但这玩意实在是……要不把绳子再换回来？妾身刚才仔细想了一下，其实被栓绳子也不是……”
    “你再挑三拣四，我就把它接你脑门儿上！走！”
    “……”
    被迫攥住黑山羊的闪光剩枪，跟在“深渊之爹”的身后，通过【孔径】进入了天堂山后，看着赶来的九大天使脸上，那三分震惊七分嫌恶的神情，色欲魔神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这样，还特么不如被当狗栓呢！
    “这位就是阿姆拉阁下吧？”
    无视了背后传来的滔天怨气，里昂打量了一下九大天使的模样后，立刻锁定了少女模样的命运天使，随即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三条要求，也勉强可以接受……”
    靠着【表演大师】的效果，里昂把一个明明心中异常不忿，但奈何被人抓住了痛脚，只能忍住怒意谈判的董事演得入木三分。
    等朝着更远处张望了一下，确认了董事和局长们都还安全，至关重要的【寿命】也没出问题后，里昂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继续朝着少女天使道：
    “不过你们的要求虽然还算合理，但在时间上有很大问题，我希望能再重新商量一下。”
    听到里昂的话后，少女天使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喜，随即朝身侧的千眼天使望了过去。
    你说对了！他还想谈！
    不对！他没想谈！
    一千只眼睛死死地盯紧里昂，发现他的身体透露出来的“打算”，和嘴上的态度完全不同后，千眼天使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惊。
    然而就在它准备开口提醒时，色欲魔神手里的剩枪陡然间光芒大放，六道属于原罪魔神的邪恶气息，已然混杂着对应原罪轰然爆开！
    傲慢是不能俯首的冠冕。
    随着傲慢魔神微微昂起的脑袋，与他头顶的冠冕形制完全相同的棘冠虚影，陡然间出现在了九大天使的头顶，金色的荆棘迅速生长蔓延，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便在头颈处留下大量创口，刺得九大天使连连倒退。
    嫉妒是生在眼目的锈斑。
    比傲慢之神的动作更快，嫉妒魔神铜绿色的发丝化作毒蛇，朝着九大天使发出了满含恶毒的嘶叫，类似铜锈一般的污渍立刻便攀上了几人的眼目，并开始向着眼轮周围飞速蔓延。
    暴怒是烧灼理智的炭火。
    在九大天使目不能视之前，暴怒魔神的暴吼声，便已然先一步灌进了九大天使的耳膜，无形无质的音波陡然化做灼热的红炭，以九大天使心头的惊怒为引燃起大火，将理智和本应到来的反击一烧而空。
    贪婪是死于蜜浆的野蜂。
    与此同时，贪婪魔神肚皮上的豁口跟着咧开，浓香馥郁而又令人迷醉的香气，以几乎能够将人活活腻死的浓度翻涌而去，瞬间便浸透了九大天使背后的羽翼，凝结出了沉重的液滴，将她们的身形压得直坠而下。
    色欲是……
    “你起开！”
    撞开动手最慢还挡路的色欲魔神后，早就选好目标的里昂直冲过去，一马当先地撞进了天使堆，伸出覆着根源之色的手掌，将紧闭双目惊慌躲闪的少女天使一把抓住！
    1/9！
    第1052章 里昂的弱点（上）
    该死的！你连谈都不准备谈一下吗？！
    密密麻麻的千只眼睛光芒大放，将嫉妒魔神施加在自己眼中的“锈斑”一扫而空后，看着扯住少女天使抽身急退的里昂，千眼天使的心头不由得涌上了一阵浓浓的悔意。
    对于这个满身秘密的水瓶董事，自己本以为应该看得足够清楚了，但现在看来，没能经过最直接的观察，得出的结论终究还是差了一线。
    暴怒魔神和摩羯董事的记忆虽然做不了假，但他们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了解水瓶，所以自己以他们的记忆为根基做出的判断，也跟着出现了不小的偏差，这个人远比自己认为得更加果决！
    哪怕自己为了防止他掀桌子，已经特意暗示了摩羯董事，自己提出的三个条件都有继续退让的空间，希望能够稳住他，博取继续谈条件的空间。
    可他竟然完全没有被自己的暗示迷惑，直接以最简单直白……甚至堪称卑劣的方式，在确定首要目标之后，立刻就发起了无耻的偷袭！
    “库勒！辛多！”
    属于【智慧】的光芒四下荡涤，如同正午的烈阳一般，将原罪魔神们施加的恶毒手段消融大半后，千眼天使收起心头的懊恼，呼唤起了奇迹天使和时之天使的名字。
    “知道！”
    “明白。”
    虽然被原罪魔神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照面便失掉了先手，但作为互相缠斗了无尽岁月的老对手，九大天使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靠着千眼天使的努力，摆脱了原罪魔神们的偷袭后，宛如影子一般的奇迹天使，和容貌既年轻又衰老的时之天使齐齐抬手，属于奇迹和时间的力量顷刻间便糅合为一。
    又是这一套鬼东西！！！
    在原罪魔神们仿佛吃了屎一样的憋屈神情中，奇迹天使和时之天使的身形进行了完美的重迭，并在周围所有人的瞳孔中留下了钟表般的刻痕。
    时间能治愈一切伤口，也能创造一切奇迹。
    钟表状的无形刻痕微微倒转，以两名天使为中心的时间一并跟着倒转，九大天使羽翼上的蜜浆散开回退，眼眸中覆上的铜锈回敛消散，头颈处被荆棘刺出的血孔收拢弥合，一切仿佛从未发生一样。
    甚至连被里昂抓住的少女天使，也仿佛失去了形态一般，从他的手掌中“流”回了原位，轻而易举地挣脱了里昂的钳制，并且……再次被一把抓住！
    “怎么会？”
    “阿姆拉！”
    “他为什么能在时间回退的时候行动？！”
    不好意思，我虽然不能回退时间，但两三秒的未来还是看得到的。
    在九大天使难以置信的神情中，里昂泛着根源之色的手掌用力一撕，将少女天使身上的【奇迹时间】强行扯烂后，直接抓着满眼惊恐的她退回了魔神堆里，彻底完成了对于这位命运天使的抓捕。
    “大庭之心？”
    感受着里昂身上微微错乱了几秒的时间，辨认了一下其中蕴含的“味道”后，千眼天使不由得面色一沉，有些难以置信地质问道：
    “你得到了大巫王的祝福？”
    准确的说，是得到了祝福之后，还触发了一枚无等级徽章，能够让我偶尔观察到2-3秒的未来……当然，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你了。
    看着由于少女天使被擒，而暂时僵持了下来的局面，心头微松的里昂笑了笑后没有应声，而是伸手朝身后招了招。
    唉……睡个踏实觉可真难……
    注意到里昂的手势后，怠惰魔神不由得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按照里昂通过羊杂下达的命令，一脸不情愿地让出了自己的棺材，把在【怠惰】之罪的影响下，满眼倦色的少女天使推了进去。
    和其它负责打“群体控制”的原罪魔神不同，怠惰魔神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用自己的【怠惰】和【无作为】，强行交换掉少女天使的反抗，再配合里昂破开“真理”的能力，将这位命运天使一举成擒！
    两边的情报差太多了……
    看着努力挣扎了两下后，终究还是不低怠惰原罪带来的睡意，被强行按进了棺材里的阿姆拉，面色难看的千眼天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凝眸望向了对面的里昂。
    对于这名人类的情报，自己目前只获得了很有限的一部分，而对方却有着原罪魔神们的帮助，对自己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再打下去恐怕还得吃大亏。
    “是你赢了……”
    望着里昂手掌上覆盖着的，与清理局第三代局长如出一辙的彩光，千眼天使不由得眼眸微闭，一边努力窥探里昂的想法，一边神情紧绷地开口商议道：
    “之前的那三个条件里，前两条都可以取消，只要你把阿姆拉还回来，并承诺退出天堂山，我们可以立刻释放暴怒魔神和……你还想打？！”
    不然呢？
    在千眼天使惊怒交加的目光中，六项晦暗而沉重的原罪瞬间降临，跟在里昂再次前冲的身影之后，朝着自己等人盖压而下，和八大天使的【真理】瞬间碰撞到了一起。
    既然谈不谈由你决定，那打到什么时候自然我说了算！
    如同在深渊以一敌四，对抗四名原罪魔神们的联手袭击时一样，里昂覆着根源之色的手掌猛然前伸，在迎面扫过来的八条【真理】中，精准地抓住了其中两条，随即朝着自己的方向狠命一拽！
    “小心！”
    看着在里昂的拉扯下瞬间失去了平衡，被强行扯了过去的梦之天使和情感天使，千眼天使急忙示警道：
    “他能触摸我们的【真理】，不要直接用真理进攻他！”
    得到千眼天使的示警后，梦之天使和情感天使立刻改变了方式，不再试图直接用真理影响里昂，反而将其自行散开，朝着冲在最前的里昂笼了上去。
    前者的【梦】被里昂徒手撕破后，如同爆开的墨水一样四下泼洒，每一滴“墨汁”都将天堂山的山巅染得漆黑，化作了黑沉阴晦的庞大梦境，开始对现实展开疯狂的侵蚀。
    而后者的【情感】则完全消去了清晰的形态，化为了仅仅存在于精神领域的波纹，带着仅有灵魂能够听闻的无声怒啸，海潮般朝着里昂和原罪魔神们拍击而去。
    第1053章 里昂的弱点（中）
    厉害。
    望着从两条“光带”变为了漫天“光点”，铺天盖地一般朝着自己涌来的两项真理，里昂忍不住朝千眼天使的方向望了一眼，对它的【智慧】稍微有了一丝明悟。

 我！清理员！ 第700节

    面对过去仅有一个先例的【根源之色】，仅仅只是看自己伸手撕了一次真理，这头满是眼睛的丑b天使，便已经看穿了根源之色最大的弱点……
    必须接触才能生效。
    哪怕自己镀上了根源之色的手掌，属于效果极为变态的bug级能力，只要轻轻触摸一下就能控制住少女天使这样的强力柱神，让她失去全部的抵抗能力，但这一切的前提终究是被“碰”到。
    如果像梦之天使和情感天使这样，把原本高度凝聚的【真理】打散铺开的话，那自己能够触碰到的真理就变得极为稀少。
    这样的话，哪怕这些零散的真理被撕碎了，还有大量自己碰不到的真理能够正常生效，也就等于变相地抹消了【根源之色】带给自己的优势，只不过……
    你猜我为什么不抓别的真理，专抓她们两个？
    “不对！”
    察觉里昂身上的气息出现了奇怪的变动，发现情况不对的千眼天使连忙示警，满眼焦急地提醒道：
    “快退回来！他是故意的！”
    然而遗憾的是，哪怕梦之天使和情感天使立刻依言照做，彻底铺开的庞大【真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收起来的。
    在千眼天使追悔莫及的神情中，里昂的身上陡然罩上了一席坠满噩梦的灰袍，本应沉湎于梦境之中的他，简直像是回了老家一样，在散碎的漫天梦境之中连续跳转。
    而里昂的身形每挪转一次，就会有大量品质极高的噩梦从他身上飘落，将梦之天使竭力展开的梦境，染成与堕魂黑渊一般无二的深灰色，待到近半梦境都被侵蚀完毕后方才停下，缓步从其中走了出来……
    带着满眼痛苦的梦之天使一起。
    “放开瑰洱！”
    没想到第二次冲突才刚刚开始，就又有一名同伴被瞬间拿下，情感天使无法视物的独目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决绝之色，随即在千眼天使绝望的目光中，调集四周全部的【情感】，一头撞进了里昂的心湖之中。
    阿这……我还没动手呢，你居然自己来送了？
    看着在自己心湖之中现出身形，试图以【情感】侵蚀自己心湖的独目天使，里昂不由得挑了挑眉，随即异常配合地解除了对心湖的防护，把自投罗网的情感天使放了进去。
    能赢！
    见到里昂竟然如此托大，居然任由自己入侵他的心湖，情感天使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如同跌入了池塘的蓝鲸一般，声势浩大地朝着里昂的心湖之底潜了下去。
    心湖之中只认情绪！无论这个人类拥有多强的力量，都无法攻击到位于他心湖之中的自己，而自己只要洞穿了他的心湖，就能彻底搅乱他的……
    他的心湖为什么这么深？！！！
    情感天使这头“鲸鱼”拼了命一样地往下潜，想要抵达里昂心湖的最深处，但令它无比惊恐的是，里昂这池面积十分有限的渺小心湖，却有着令人无比绝望的深度。
    无论它怎么往下潜，下方的“湖水”仍旧深邃如初，根本见不到半点儿变化，哪怕它有着【情感】作为支撑，都始终无法触达这片心湖的湖底。
    我的【根源之色】确实不是无敌的，但你们的【世界之理】不也是一样么？
    部分意识站在心湖平静如初的湖面上，看着在自己的心湖中拼命挣扎，最后因为力竭都没到底而溺了水，满脸痛苦地吐着泡泡的情感天使，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
    面对这两名九大天使，如果单论“质量”的话，自己其实是稳输的。
    无论梦之天使的【梦】，还是情感天使的【情感】，都是最上阶的世界之理，完全可以看做【噩梦】和【心湖】的升级版本，然而自己想要打赢她们，却并不需要真的和她们正面硬拼。
    前者只要展开并融入梦境，那么身为噩梦之主的自己，就等于直接触碰到了她，而自己能碰到她，也就等于根源之色触碰到了她的本体，只要伸手轻轻一抓，就能把她从梦境里拖出来。
    至于后者……只能说它还是太过相信【真理】的力量了。
    虽然柱神真理的“质”非常高，和真神权能比起来有着近乎冰和水的区别，但如果遇到了压倒性的“量”的话，还是会像掉进水缸的冰块儿一样，在使周围的水结成冰块儿之前，便先一步遭到稀释和融化。
    而自己在来天堂山前，特意把六名原罪魔神当狗栓了一会儿，靠着羞耻感将它们的心湖刺激到了极限，攫取了相当庞大的力量，等上来之后又反复偷袭，狠狠刺激九大天使的心湖，再次获得了大量加持。
    所以情感天使眼下所面对的，并不只是自己的心湖，而是六名原罪魔神和九大天使累加起来，足足十五名柱神的心湖带来的力量，在“量”的方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正因如此，哪怕她的真理依旧势不可挡，即便自己全力进行抵抗，也还是能强行进入自己的心湖，但在足足十五倍于它的心湖面前，它就算活活累死也是不可能到底的。
    嗯……等了这么半天，估计它也喝得差不多了。
    站在自己的心湖上呆了一小会儿，待到力竭的情感天使肚子胀得老高，满眼绝望地浮了上来后，以逸待劳的里昂便弯腰把它捞了上来，轻而易举地将它从自己的心湖中拖了出去。
    3/9。
    ……
    完了……
    看着被里昂抓着脑袋，一边儿一个地拎在手里的两大天使，正和嫉妒魔神缠斗的千眼天使，不由得无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和自己刚刚想得一样，自己这边掌握的情报严重不足，对方却已经提前做足了功课。
    无论是一开始提前撕破【奇迹时间】，靠着偷袭强行抓住了阿姆拉，还是刚才以一敌二，轻松解决了瑰洱和莫迪，都证明他不是因为愤怒决定开战，而是对自己等人的情况了如指掌，已经提前做好了应对方案。
    眼下清理局的摩羯董事他们还没动手，自己这边就已经栽了三个，剩下六个人只能刚好抵挡六名原罪魔神，等这个“生力军”处理完瑰洱她们，空出手来加入战局的话，那自己这边必定会大败亏输！
    看来真的只能用最后的办法了……
    “欧亚！”
    明白整个天堂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千眼天使再不犹豫，立刻喊出了力之天使的名字，并拼着身体遭受重创，主动替力之天使接下了傲慢魔神的攻击，强行为他拉扯出了一个脱战的空档。
    “去把原罪大魔神喊起来！！！”
    第1054章 里昂的弱点（中二）
    原罪大魔神？！！！
    听到千眼天使近乎嘶吼的声音后，在场的所有人顿时不由得齐齐一颤。甚至不止里昂和原罪魔神们，就连剩下的五大天使们，听到千眼天使的话后，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真要把它叫起来？！”
    望着获得了空档后立刻脱战，直接朝着苏生之池中央飞去的力之天使，奇迹天使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咱们少了三个人，起码要有七个才能……”
    “再不把它叫起来，我们一个都剩不下！只有……库勒！！！”
    “知道！”
    苍老又年轻的怪异嗓音适时响起，纵身朝力之天使追过去的里昂身前，立刻浮现出了大小不一的钟表刻痕。
    由于吸取了情感天使和梦之天使的教训，时之天使的【时间】并不是一次性的强制倒退，而是像被撕碎后到处抛洒的千层饼一样，密密麻麻地重迭在了里昂身前。
    即便里昂靠着猫猫巫王的祝福，从时之天使定好的时间中挣脱了出来，将挡路的【时间】之理一一撕破，但终究还是被拖住了一瞬。
    而靠着这一瞬的差距，力之天使矫健的身影，便如同鱼入大海一般，扑通一声撞入了苏生之池的池底，随即伸出六只粗壮的手臂，将锁住原罪大魔神的九条锁链瞬间扯碎！
    来不及了……
    感受着那与七大原罪魔神同根同源，但质量上却要明显稳压一头的污秽原罪，追之不及的里昂只得停在池边，眉头紧锁地望向了再次被染黑的池水。
    怪不得明明实力上不占优势，九大天使的态度还那么强硬，原来是手里还掐着一张足够强力的底牌，有哪怕自己掀桌子也能打赢的信心。
    按照自己从原罪魔神们口中得知的情报，原罪大魔神的浸染值哪怕没破80，也得是79.9那个档次的，并且由于集齐了所有原罪，天然就能对其它原罪魔神们打出压制，恐怕以一敌三都有机会战而胜之。
    如果九大天使在和原罪大魔神“共存”的这段时间里，真的掌握了完美控制它的手段的话，光它一个就能拖住三、四名原罪魔神，所以论纸面上的实力对比，自己这边才是落于下风的那个。
    不过战斗可不是比大小的游戏！
    望着泛起了黑色浪潮的苏生之池，里昂默默地打开面板，瞥了一眼槽位上漆黑如墨的【恶魔之主】，做好了打上一场硬仗的准备。
    九大天使的这张底牌，绝对没有她们认为得那么好用，因为哪怕是浸染值接近八十点的原罪大魔神，只要它还没有摆脱恶魔的范畴，也一样要被自己的徽章克制！
    至于这个被唤醒的原罪大魔神，会不会和玫兰妮有什么关联，直接见面惊呼一声大哥，被自己的兄长之气震得倒头就拜之类的……恐怕不太可能。
    玫兰妮和原罪大魔神之间的关系，比转世投胎了一次还要远，现在的玫兰妮，除开残留了一些极微量的魔神位格之外，百分之一千是个纯血人类，不然自己也不会最近才发现她的“异常”了，所以……
    “真有意思……”
    就在里昂努力思索着应对措施时，被染得一片漆黑的苏生之池中，诡异地重新恢复了清澈，一名被两只紫黑色巨大蝠翼裹住身体的年轻女性，从池水中唯一的一点暗色中浮起，赤足踏在了水面之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居然凑得这么齐全？”
    在九大天使们复杂的目光中，身量纤细高挑，面貌妖冶秀丽，除开蝠翼与一双弯角外，看上去像人类远多过恶魔的原罪大魔神，伸手朝着剩下的五大天使遥遥一点，面容微带戏谑地道：
    “仇人。”
    说完话后，没等面色难看的五大天使回嘴，原罪大魔神的手臂便调转方向，朝着不自觉地后退的原罪魔神们指了指，神色阴冷地娇笑道：
    “还有叛徒……真好，没想到我刚一复苏，就能把我最痛恨的……唔。”
    说到这里时，原罪大魔神紫黑色的眉梢突然微微一拧，随即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她头顶那对黑得发紫的袖珍弯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表层被强行镀上了一层圣洁而炽烈的白。
    “凭力止怒。”
    满眼倦色的力之天使，跟在原罪大魔神身后，浑身湿漉漉地从苏生之池中飞了出来，属于【力量】的气息瞬间遮掩了代表愤怒的弯角。
    “借慧止贪。”
    强行以一敌二受创不轻的千眼天使吐了口血，接在力之天使后展开了自身的真理，原罪大魔神蕴满贪婪的肚腹处，立刻便跟着泛起了澄澈的白芒。
    “让时间消磨怠惰。”
    面容苍老又年轻的时之天使跟着站了出来，原罪大魔神象征着怠惰的短尾之上，亦同时浮现出了洁白的光彩。
    “以微笑荡涤傲慢。”
    微笑天使瓦耶摘下面具，其下露出的诚挚笑容，带着透彻人心的温暖，和原罪大魔神满溢着傲慢的心脏一并泛起了荧光。
    “亲历伟大者的苦难与折磨，自然无有嫉妒。”
    “以奇迹回应虔诚者的祷告，不食亦可果腹。”
    随着奇迹天使和苦难天使的收尾，原罪大魔神身上代表嫉妒的眼睛，立刻被洗成了洁净的纯白，而意味着暴食的舌头，则迅速攀上了一层柔和而纯净的暖白。
    “哼……居然还真让你们几个做到了。”
    感受着自己直接被控制了七分之六，仅剩下了最后一丝自由的身体，复苏的原罪大魔神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随即眉眼中的煞气陡然转为了妩媚，娇笑着朝千眼天使道：
    “我承认，你的【智慧】确实了不起，居然靠着和我共存的这些年，找到了临时压制原罪的办法……但为什么少了一个？”
    为什么少了一个……
    听到原罪大魔神的话后，六大天使的神情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滞。
    因为水瓶董事的果断与强势，超乎了自己这边的预料，所以还没等最大的底牌被掀开，负责以【情感】压制【色欲】的莫迪，就已经被对方抓住了……
    “呵呵~”
    从九大天使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模样与玫兰妮足有八分神似的原罪大魔神，顿时不由得娇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拎住自己的领口扯了扯，将大半个浑圆的香肩露了出来。
    “既然他不在，那我……嗯？”
    看着趁自己和六大天使对抗的机会，以几乎短暂超越了时间的速度，从苏生之池边上猛冲过来，将自己的领口强行扯了回去的男人，原罪大魔神的娇笑不由得僵在了脸上。

 我！清理员！ 第701节

    “？？？”
    “衣服穿好！”
    把纯能量形态的领口拽了回去，再镀上了一层根源之色狠狠锁死后，松了一口气的里昂，在原罪大魔神懵逼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了她的脑袋，疾言厉色地呵斥道：
    “不可以涩涩！”
    第1055章 里昂的弱点（下）
    “……”
    不是……你他妈谁啊？！！！
    从叉开的指缝中望了出去，看着对面气息只有真神程度的男人，惊怒交加的原罪大魔神不由得杏眼圆瞪，准备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当场撕成碎片。
    然而还没等她动手，差点控制失败的六大天使便面色一变，齐齐惊呼出声：
    “别！”
    “快躲！”
    “完了！”
    “手！他的手！”
    他的手？他的手怎么了？
    看着大惊失色的六大天使们，刚刚复苏的原罪大魔神，不由得被喊得一头雾水，完全没懂她们到底在紧张什么。
    然而下一秒，一阵诡异之极的“被支配感”，便从那名人类抓在自己面门上的手掌透了过来，将自己的意志和力量死死地压了下去。
    就像是云随风飘，水向下流一般，在被那只手掌碰到的瞬间，自己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地不再归自己所有了，彻彻底底地成为了对方的东西。
    无视规则、无可违逆、无法抵抗。
    在原罪大魔神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她的一切都遭到了无比彻底的“统治”，澎湃得足以同时压制三名原罪魔神的庞大原罪，在对方手中像是烂泥一样被随意揉捏，就连灵魂也跟着……
    “盖住她！”
    还是千眼天使最先反应了过来。
    即便没料到里昂的能力位格这么高，堂堂原罪大魔神居然连一个瞬间都撑不住，但在【智慧】的指引之下，千眼天使还是找到了唯一能够破局的办法。
    “快！用我们的【真理】盖住她！不能让水瓶直接接触她的原罪！”
    听到千眼天使的怒喝后，其余五大天使立刻便反应了过来，跟着强化了自身【真理】的输出，将原罪大魔神已经失去了抵抗的原罪彻底压下。
    “啵！”
    伴随着气泡破裂一般的怪异声响，原罪大魔神的身体白芒大放，浓得几乎晶体化的磅礴真理，如同海潮一般将里昂强行推开……以及七分之一的原罪大魔神。
    还可以这样？
    抓着从原罪大魔神身体里抽出的【色欲】真理，被六大天使的真理强行撞开的里昂，望着成功摆脱了【恶魔】徽章控制的原罪……大天使，不由得略带懊恼地啧了一声。
    按照自己预先做出的判断，六大天使虽然有着控制原罪大魔神的手段，但并没有百分百控制她的信心，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启用她这张底牌。
    那么原罪大魔神被喊起来后，一定会试图和六大天使对抗，而两边开始相持，原罪大魔神力量被压制的时候，就是自己动手触碰她，将她也控制下来的最好机会。
    后续事情的发展，也确实和自己判断得差不多，原罪大魔神一出来就和六大天使较上了劲，牵扯了他们大量精力的同时，自身的行动能力也受到了压制。
    而自己则借助梦之天使留下的梦境，以及猫猫大巫王给的三秒预知，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瞬间触碰到了原罪大魔神的肉体，甚至还有余裕把她的领口拽了回去。
    没办法，她这张脸和玫兰妮实在是太像了，活脱脱就是玫兰妮长到二十几岁之后的模样，身为兄长的自己，实在忍不了她顶着这张脸乱来。
    望着从自己手中逃脱后，一脸惊魂未定地飞身后撤，甚至“不计前嫌”地落进了天使堆里的原罪大魔神，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可惜之色。
    刚刚自己虽然碰到了她，并且成功激活了【恶魔之主】的效果，但她以自身污染六大天使的时候，也等于反过来接受了对方的污染。
    在六大天使激活自身真理，将她的原罪盖下去的时候，七分之六的原罪大魔神便脱离了“恶魔”的范畴，也成功逃脱了【恶魔之主】的控制……不过也无所谓了。
    捏了捏手里的七分之一个原罪大魔神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望着对面天使+大魔神的奇怪组合，温声提醒道：
    “各位天使阁下，你们最好保持现在的状态，一直用你们的【真理】盖住她的【原罪】，千万不要停下来。”
    “？”
    听到里昂的话后，奇迹天使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满眼忌惮地喝问道：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的部分身体还在我手里。”
    抬起手里泛着深粉色的肉球，朝着面色发白的原罪大魔神晃了晃后，里昂忍不住微笑着解释道：
    “而这就等于我依旧保持着对她的触碰，所以只要你们停止遮盖她的原罪，她马上就会变成我的奴隶，朝你们反戈一击。”
    “？！！！”
    “另外，不止你们不能停手，她主动调动原罪也不行。”
    看着对面出现了骚动，呼啦一下分散站开的天使们，里昂缓缓走到六名原罪魔神身前，带着它们朝人心惶惶的天使们望了过去，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只要她调动任何一点儿原罪，那部分原罪就会自动流到我的手里，所以她甚至连帮你们作战都不行，而你们却要费相当庞大的力量，不断帮助她压制自身的原罪，避免她受到我的控制。
    至于本来就是劣势方，需要以少打多的你们，再加上这个会不断抽走你们真理的拖油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用我继续解释了吧？”
    “……”
    “所以，你们怎么说？”
    “我们……我们投降……”
    狠命地咬了一下嘴唇后，千眼天使痛苦地闭上了所有眼睛，主动解除了对原罪大魔神的压制，朝着对面的里昂低下了头。
    而在为首的它做出了表态后，剩余的六大天使们，虽然眼中仍旧满是不甘，但还是相继跟着低下了头颅，并由千眼天使代替她们表态道：
    “里昂阁下，天堂山……今后将匍匐在您的脚下，我们愿意……愿意奉您为……”
    “等！等一下！！！”
    看着自己身边相继低下了头的六大天使，刚复苏就挨了一顿收拾的原罪大魔神，不由得彻底麻了。
    “你们这就投了？多少试着反抗一下啊！”
    我们倒是想反抗，问题反抗有用吗？
    瞥了到现在还看不明白情况的原罪大魔神一眼后，满心不甘的千眼天使刚想怼她两句，却发现自己的一千只眼睛中，有几只居然不受控制地眨动了起来。
    紧接着，伴随一声悠然而凄切的蝉鸣，大量朦胧而纯净的青色光华，以那几只失控的眼球为中心瞬间绽开，泼洒到了千眼天使身旁每一个人身上。
    第1056章 里昂的弱点（终）
    这情况是……万物天蝉？！
    听着耳边短促却又漫长，似乎由数十个声部合奏出来的怪异蝉鸣，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不由得齐齐一变。
    果然。
    望着在天使堆中泼洒开来，将她们的血肉肌理和灵魂意志，强行勾勒出了轮廓的青色光芒，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朝着“电话”那头待命的天蝎董事知会了一声，提醒他们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之前和九大天使对抗的时候，自己只是带着原罪魔神们在打，并没有让天蝎董事和黄道局长们过来帮忙，为的就是预防随时可能到达的青红二王。
    自己在做出强攻加偷袭的决定之前，就设想过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其中最恶劣的一种，就是在自己和九大天使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突然降临，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天蝎董事那边的首要任务，并不是配合自己打下天堂山，而是在万一出现了最坏情况的时候，全力保住处女董事拿着的【寿命】，外加防备青红二王和戮王会的偷袭。
    至于眼下的情况……
    看了看被朦胧的青光逐渐浸透的天使们，听着“电话”里天蝎董事的示警声，里昂的表情中不由得掠过了了一抹无奈之色。
    虽然这情况还称不上最坏，青红二王没在打得最激烈的时候过来搅混水，但恐怕也没有比最坏的情况好多少……
    “你……是你？！”
    就在里昂感慨自己一如既往的坏运气时，还剩下九百九十五只眼睛的千眼天使，似乎明悟了什么，惊怒交加地朝着四周的青光喝问道：
    “你早就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可以这么说。”
    温润柔和且极富磁性的嗓音响起，朦胧的青光向中央聚拢，化为了一名清瘦的人类男子，彬彬有礼地朝着众人欠了欠身。
    “诃息阁下、辛多阁下、吉德鳞阁下……以及萨麦尔阁下、菲罗斯阁下……阿斯莫蒂阁下，真是好久没有见到诸位了。”
    异常认真地将六大天使和六大原罪魔神的名字，全部完整地念了一遍后，化为人形的万物天蝉微微转身，面向一言不发的里昂，微笑着开口道：
    “另外……还有初次见面的里昂阁下，愿您贵安。”
    得了吧，你来之前我或许安，但你来之后我就只剩下不安了。
    看了眼对面除开五只眼睛外，根本没有任何血肉实体，只是一具力量投影的万物天蝉，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没有理会它的问候，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这群天使是你挑拨的？”
    “是的。”
    像是所有自恃脑力的经典反派一样，万物天蝉毫不犹豫地承认了自己的操作，随即朝对它怒目而视的千眼天使点头致歉道：
    “不好意思，我原本没准备把你们卷进来的，但这位食神阁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从穿过【昨日居】的封锁，抵达深渊的时候开始算起，仅仅两周不到的功夫，他就已经抓住了五名原罪魔神。
    当时那种局面下，如果我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等我和绯红主宰到天堂山的时候，迎接我们的就该是七名原罪魔神和无数魔化天使的伏击了……
    哦对了，魔化天使是我起的代称，指的是那些受到了变种摩羯秘术污染，出现了部分恶魔特征的紫皮天使，在发现并决定利用一下它们的时候，我就给它们起了这个名字。”
    利用它们？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千……九九五眼天使似乎明白了什么，怒声质问道：
    “那些紫皮天使是你弄出来的？你控制了我？”
    “严格来讲的话，那些魔化天使的创造者依旧是食神阁下，我只不过在发现这些有趣的生物之后，稍微伸手推了一把，加速了它们的转化过程而已。
    如果非要说我做了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操控了那头百目教宗，借助它的手帮你们恢复了理智，并顺手把我的力量混进了你的眼睛里。”
    眨了眨自己从千眼天使身上夺来的五只眼睛后，万物天蝉神情温和地解释道：
    “至于控制你，我其实不喜欢这么粗暴的手法……还是这么和你讲吧，你的【智慧】虽然是极为出色的真理，但【知识】却是智慧的前提。

 我！清理员！ 第702节

    所以我并不需要完整地控制你，只需要悄悄抹掉你的部分知识，让你忽视一部分关键的情报，你就会自然而然地做出相应的判断，做出我想你做的事来……比如和这位食神阁下好好斗上一场。”
    怪不得……
    听完万物天蝉的话后，看着它那五只望向不同方位的眼球，里昂心头最后的疑团终于得到了解答。
    怪不得千眼天使会在力量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朝自己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甚至用把【寿命】交还给戮王会作为威胁。
    即便她们从“昂神教”身上感受到了威胁，并且手里还有着原罪大魔神这张强力底牌，和自己彻底交恶的决定也显得太过偏激了，原来是受了万物天蝉的影响。
    也怪不得自己刚刚一统深渊，觉得这次可以直接平推的时候，天堂山的九大天使立刻就跟着复苏，强行把局面又拉回了平局，合着她们本身就是万物天蝉为了平衡力量对比，专门给扯起来的。
    “所以呢，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彻底理清了情况后，里昂凝眸望向万物天蝉，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原罪大魔神已经不能动手了，就算你在她和六大天使身上动了手脚，能够强行让她们继续跟我斗，甚至再算上你亲自上阵，最后赢得也一样是我。
    虽然你那边还有绯红主宰没露面，但我这边还有三名董事和六名黄道局长，无论你还有什么后手，这次的【寿命】你都绝对拿不走。”
    “是的，你说的没错。”
    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里昂的说法后，万物天蝉笑道：
    “我已经把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全部都调集了起来，不仅提前封锁了现世，甚至提前让戮王会的人把我的眼睛送进了天堂山，尽可能地在我和绯红主宰到达前，拖延你的进度。
    但你难对付的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想象，无论是控制原罪魔神还是偷袭命运天使，全都出乎我的预料之外，现在就算我和绯红主宰下场，也已经没有胜算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一定会输。”
    朝着里昂笑了笑后，万物天蝉伸手朝低着头的原罪大魔神指了指，随即在里昂微微一紧的神情中，笑吟吟地开口道：
    “想要击败一个人，有时候并不需要武力上的压制，抓到他的弱点也同样可以……请问我说的对么，这位负责的兄长阁下？”
    第1057章 里昂的弱点（终二）（真的终了）
    暴露了……
    看着万物天蝉脸上的微笑，以及身上被青光覆盖了的原罪大魔神，里昂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在心中深吸了一口气。
    从自己加入清理局的第一天开始，心里就在恐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在发现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自己的时候，敌人终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家人。
    “你是怎么发现的？”
    盯着笑得很是温和的万物天蝉，彻底没了侥幸心理的里昂，不由得面无表情地道：
    “是因为我帮她遮衣服？还是从她的灵魂里发现了什么？”
    “都不是，这些都是次要原因，主要还是靠我自己的眼睛。”
    伸手在自己脑袋的前半侧虚空划了半圈儿，指了指镶在眉心和太阳穴上的三只眼球后，万物天蝉笑着道：
    “说实话，虽然我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看出了原罪大魔神并不完整，但我只是把这当做了复苏过程中的磨损，或者某种极为细小的误差。
    被杀死在苏生之池里的原罪大魔神，在复活后缺失了一点儿善念，就像大海里少了几滴水一样正常，和一望无际的海洋比起来，少几滴水又有谁会在乎呢？”
    “……”
    “哦抱歉，你应该是在乎的。”
    看着对面默然不语的里昂，心情似乎非常不错的万物天蝉笑道：
    “食神阁下，你就不要再试图动手脚了……我感觉得出来，从我一出现开始，你就在拼命地抽取原罪大魔神的力量，希望能够赶在我动手之前，把她完整地控制在你的手里。
    但无论你做得多隐蔽，在我的眼睛面前，你的动作都比镶嵌在天上的太阳还要醒目，眼下六大天使暂时受到我的控制，有它们压制的情况下，你是不可能把你的妹妹完整地抢回去的。”
    他的妹妹？！？！？！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并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含义后，在场的六大天使和原罪魔神们，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朝低着头的原罪大魔神望了过去。
    原罪大魔神居然是他妹妹？这……一个魔神？一个人类？这合理吗？
    “这很合理。”
    不知道是想要继续对里昂施加心理压力，还是有着喜欢解答别人疑问的习惯，万物天蝉再次指了指自己的五枚眼珠，笑着开口解释道：
    “我的五只眼睛里，这三只单眼分别代表着【认知】、【规律】和【方法】，而两只复眼则代表着【个体】与【世界】，所以我眼中的世界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我能够看到的东西，并不只是你们的外表，还有你们的灵魂、你们的知识、你们的思维、以及你们作为单独的个体，与整个世界进行过交互后，所残留下来的部分痕迹。
    这么解释可能有些复杂了，简单点儿说的话，就是你们使用过什么异常物、曾经去过什么地方、与什么样的敌人战斗过、经过了怎样的训练、浸染、学习……这些东西在我眼里都是有迹可循的。”
    耐心地讲完了自己的能力后，万物天蝉笑着继续道：
    “在我的眼中，这位食神阁下身上残留的所有异常‘痕迹’里，与他接触时间最早的那一道，和原罪大魔神身上的某道‘痕迹’是相同的，这证明她们曾经在很早之前，就接触过同一件异常物。
    当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共同点后，我把这道痕迹的特征，与我掌握的知识对照了一下，接着自然而然地便明白了那件异常物的能力……甚至找到了解除它效果的办法。”
    朝着面无表情的里昂笑了笑，万物天蝉的五只眼睛微微转动，头一次齐刷刷地朝向了同一个方向，朝着里昂的面庞凝望了过去，随即意有所指地道：
    “食神阁下，对于强大的你来说，就算这件不起眼的异常物被解除，你也可以强行抵抗住它的效力，不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而对于你那个‘普普通通’的妹妹来说，如果这件异常物的效果被彻底解除，那么她的灵魂就会‘嗖’地一声瞬间从现世消失，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
    “最后，食神阁下，请你千万不要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也不要被所谓的人类大义冲昏头脑，一定要尽可能冷静地做出选择。”
    伸手朝低头的原罪大魔神指了指后，万物天蝉微笑着温声道：
    “哪怕强大如你，在一滴淡水重新回到了海里，并被大海稀释了亿万倍之后，也是绝对不可能把她重新找出来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是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无比认真地盯着对面的万物天蝉，仔仔细细地把它的全身上下看了个遍，将它的体型、面容、五官、睫毛……恨不能连晶状体背后的每一根神经的位置都记下后，里昂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是你赢了，你把原罪大魔神交给我，我去找处女董事要那部分【寿命】……另外，在这次的交易上，你最好不要耍任何一丁点儿招，不然……”
    “不然的话，你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把我彻底杀死……放心吧，这一点我看得很明白。”
    朝着里昂笑了笑后，万物天蝉收拢了原罪大魔神身上全部的青光，只在眉心处留下了最微不足道的一点，随即笑着道：
    “现在的你虽然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但头脑中依旧还保有理智，不会抛下一切跟我同归于尽，毕竟在比最傲慢的魔神都要傲慢的你眼里，我这个小小的四柱神之一，还不配你用自己的命去做交换。
    但如果我敢出尔反尔，破坏了你最为珍视的东西的话，那我迎来的报复将会是不择手段的，甚至很有可能是完全没有底线的，而我虽然不怕你，但也不想被你这样的人缠上……
    嗯？你这就走了？不想再多聊一会儿吗？”
    聊你妈！
    无视了背后万物天蝉带着笑意的邀请，在“电话”中询问了一下天蝎董事的位置后，面色发黑的里昂立刻扭过头，一刻不停地赶了过去。
    至上四柱神！万物天蝉！等我去旧土逮住你的本体，把你那五只该死的眼珠子抠下来，一个一个捏爆之后，你想聊多久我就陪你聊多久！
    第1058章 我看他脸上
    嘶……这感觉？！！！
    似乎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鸫鸦面具后的面色突然一变，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吓了对面的白蛇面具男一跳。
    “你搞什么？”
    伸手护住了桌上被撞歪的棋盘后，白蛇面具男眼带不满地道：
    “别耍赖，赶紧扔骰子！我还剩三个子儿就走完了，你……”
    走个屁！
    听到白蛇面具男的话后，回过神来的鸫鸦伸手抹乱了棋盘，面色黑如锅底地喝道：
    “还下什么棋？出事儿了！！！”
    “哦。”
    面对鸫鸦的呼喝，白蛇面具男瞥了他一眼，随即神色有些惫懒地询问道：
    “能让你突然有反应的，应该又是食神的事儿……这次怎么说？他是一统深渊了？还是把九大天使救回来了？再或者赢了青之王红之王两位大人？”
    “比那还糟！起码要糟一倍……不！糟十倍！！！”
    感受着自己体内勃然而发的庞大力量，以及从世界“深处”反馈回来的磅礴真理，鸫鸦不由得面色铁青地吼道：
    “我变强了！我又变强了啊！”
    “？”
    你有病吧？
    看着下棋下到一半儿，突然开始发起了神经的鸫鸦，白蛇面具男不由得朝它翻了个白眼，随即有些酸溜溜地撇嘴道：
    “可以，算你了不起……反正我们的时间都被锁死在了同一天，已经不可能有什么变化了，也就剩你还能……等等！”
    心不在焉地回了两句后，白蛇面具男突然反应了过来，猛然瞪大了眼睛。
    “你说的变强……是你本身的实力变强了？还是你领悟的‘世界之理’变强了，带动着你一起变强了？！”
    “这还用问？我这个反应还不够明显吗？！”
    “嘶……”
    听完鸫鸦的回答后，白蛇面具男不由得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满眼震惊地道：
    “到底什么情况？你掌握的世界之理变强了多少？”
    “变强了多少……我这么跟你说吧！”
    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鸫鸦嘴唇微颤地开口道：
    “我在晋升柱神之前，掌握的两项权能是【厄难】和【混乱】，而我在接触过食神之后，发现他简直是混乱和灾难的源头，本能地想要远离他，所以我晋升柱神之后，就掌握了【昂灾回避】的真理……”
    “这个我知道，你挑重点说！”
    “这个就是重点！”
    瞪了催促自己的白蛇一眼后，鸫鸦继续解释道：
    “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我的真理是依托于【昂灾】存在的，所以如果昂灾是一场洪水的话，那我掌握的【昂灾回避】，就是一艘能在洪水中保证安全的小船。
    而在洪水、小船、还有‘小船’带来的安全这三项里，唯独保证安全的【昂灾回避】是不变的，所以这就意味着洪水越强越猛，我的小船就会相应得到成长，变得更大更坚固。

 我！清理员！ 第703节

    但就在刚才……”
    “你的力量突然增强，小船变成大船了？”
    “直接变成岛了……”
    “？！！！”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岛，是那种……那种高出海平面一大截，只能靠翅膀往上飞的那种超级大岛！”
    抬手比划了几个相当抽象的动作，尽可能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感受后，鸫鸦面色惨白地道：
    “单论实力的话，我怕是已经和红之王大人差不多了……你也知道，世界之理是绝对不会出错的，既然它这么疯狂的加强我，那天堂山那边也出了大事儿，【昂灾】得到了更可怕的强化！”
    “……”
    “……”
    “所以……”
    和鸫鸦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白蛇面面具男满眼复杂地道：
    “比起弄死我们的那时候，食神他又变强了？”
    “也可能是受什么刺激了。”
    鸫鸦惴惴不安地比划道：
    “你不懂【昂灾】，这个灾它和一般的灾不一样，食神能闹出多大的灾害，不一定和他的实力挂钩，更多的应该是和他的想法跟意愿挂钩。
    非要说的话，他这场洪水原本比较保守，可能只想淹一个小城就撤，但在被人撩拨了一下后，他可能一怒之下改了主意，现在准备直接淹一个国家，甚至席卷一片大陆了。”
    “我好像明白了……”
    通过鸫鸦相当抽象的描述，勉强理解了他的感受后，白蛇面具男扭头朝【昨日居】的主厅望了望……
    原本大家开会的桌子上，悬浮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星图，而星图中心黑白交迭的两枚星点儿，正是天堂山和深渊百狱。
    “你的意思是，青之王和红之王两位大人，估计在天堂山做了什么，彻底激怒了食神？”
    “也只能是这样了……”
    顺着白蛇的目光，朝主厅的星图望了过去后，鸫鸦脸色发青地道：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我曾经……”
    “行了别想了，接着下棋吧。”
    “？？？”
    “你看我干什么？”
    朝着满脸惊愕的鸫鸦翻了个白眼后，白蛇向后一仰身，靠回了椅背上，一脸漠然地道：
    “我早就被食神给弄死了，现在就剩了点儿留在过去的残渣，昂灾闹得再大，跟我一个渣渣又有什么关系？”
    “……”
    “还有，我劝你也别瞎着急了。”
    慢悠悠地把之前被碰歪的棋子摆好后，早就认命开摆的白蛇面具男，一边把骰子递了过来，一边满脸佛系地提醒道：
    “不管天堂山那边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率都跟青之王、红之王两位大人脱不了关系，你在这边儿疑神疑鬼也没用，等他们回来问一声不就得了？”
    倒也是……
    听完白蛇面具男的提醒后，鸫鸦紧绷的面色不由得微微缓了缓，接过骰子扔在棋盘里，拿着棋子按照点数走了两步……随后还是没能忍住，一脸心烦意乱地道：
    “主要我这个真理也不是一定生效的，万一被食神摸到近前，把我的真理撕开了的话……”
    “回来了。”
    “啊？”
    鸫鸦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侧头朝主厅望了过去，发现桌上的星图微微亮了起来。
    紧接着青红二色光点儿，在代表天堂山的星点中闪烁了数下，随即光芒大放，将桌上悬浮的星图彻底遮盖了下去，改换成了青红二王的身影，而在青红二王的投影出现瞬间，鸫鸦的惊呼声立时便跟着响了起来。
    “卧槽！！！”
    “怎么说？”
    看了眼面前一脸惊骇的鸫鸦后，白蛇面具男忍不住靠了过来，眼带好奇地低声询问道：
    “你为什么盯着青之王大人的脸看？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脸上……”
    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后，望着主厅里满脸都是凶暴的“黑气”，连五官都被遮住了的万物天蝉，鸫鸦不由得压低嗓音，满脸惊惧地嘶声道：
    “他脸上写满了死啊！！！”
    第1059章 人类的弱点
    奇怪，怎么唯一活着的那个不在？
    并不知道有人看到了自己脸上的异状，并且正在私下里嘀咕自己，环顾了主厅一圈儿，发现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万物天蝉便直接开口询问道：
    “鸫鸦呢？让他过来见我。”
    “好的。”
    听到万物天蝉的吩咐后，立刻便有一名真神领命，走向了【昨日居】的侧间，然而等这名真神走过去时，侧间里早已经人去屋空……不过倒也不是全空。
    “鸫鸦呢？青之王大人有事找他。”
    看着黑着脸坐在桌旁，面前摆着一盘棋的白蛇面具男，真神不由得奇道：
    “奇怪了，刚才鸫鸦不是还在这儿跟你下棋吗？他人呢？”
    他估计是怕被连累，直接扔下咱们躲灾去了……
    眼珠微微眨动了两下后，白蛇面具男无奈道：
    “他刚才突然就走了，我也不清楚他想去哪儿……我跟你过去吧。”
    起身收好了棋盘，跟在来喊人的真神身后离开侧间，来到了主厅后，白蛇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凑到了长桌近前，能够被桌上投影感知到的位置，一脸恭顺地道：
    “两位大人，鸫鸦刚刚有事离开了，请问你们有什么吩咐吗？”
    有事离开了？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听到白蛇的回答后，万物天蝉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随即微微摇头道：
    “没什么，我只是和食神接触过后觉得有点儿不对，就想起了他那个【昂灾回避】真理，想要让他看一眼有没有什么问题，既然他不在就算了……对了白蛇。”
    五只眼睛微微挪动，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蛇面具男后，万物天蝉一脸满意地道：
    “你很不错，无论是调动【昨日居】封锁现世，还是把我留下的眼睛提前送去天堂山，我交给你的任务你都及时完成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奖励？
    白蛇面具男闻言心头一动，随即眼带希冀地道：
    “青之王大人，我想请问您，黑之王大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明白了，你是希望他把你的‘时间’加长一些，别再只局限于一天……不过这个事儿虽然不难，但近期恐怕是不行了。”
    在白蛇面具男大失所望的神情中，万物天蝉微带歉意地解释道：
    “旧土那边到处都是时间乱流，近段时间更是越来越危险了，过去和未来互相重迭嵌套，一不小心就会迷失在另一条时间之中，如果离了他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在其中自由穿行。
    而且最近旧土着实出了不少大事，有几段彻底死去的时间被人找到了，除开咱们和人类之外，起码十几能够穿行时间乱流的种族，都在试着往里面冲，想要解开旧土破碎的秘密。
    除此之外，清理局的白羊董事，似乎找到了一些旧土人类的踪迹，如果两边儿真的碰了头的话，那清理局就有可能找到人类失去的【希望】，凑齐全部的七种美德。
    所以我个人虽然愿意答应你的请求，但在旧土之所以破碎的秘密，以及两边的人类可能会碰头这些事儿面前，你的奖励恐怕只能往后拖一拖了，抱歉。”
    “您言重了……”
    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声后，白蛇面具男收起了脸上的失望之色，沉吟了一下后微带好奇地道：
    “那青之王大人，您和红之王大人这次的行动顺利吗？”
    “顺利的话……倒也说不上，不过结果还是不错的。”
    万物天蝉的投影闻言笑了笑，随即抬起自己的右手，拿着一枚翠绿色的卵朝着白蛇晃了晃。
    “虽然我赶到的时候，清理局的摩羯董事发现不对，直接开始不计损耗地净化他拿到的【寿命】，但最终也只吸收了很少一部分，大头还是被我拿回来了。
    具体数量的话……他差点儿连自己的命都弄没了，也就净化掉了二十分之一不到，被他们弄走并当场吸收的那些【寿命】非常有限，估计也就能让全部人类多活个两年半左右吧！”
    “那……食神呢？”
    想起了鸫鸦跑路之前，那副见了鬼一般的模样，白蛇面具男忍不住偷瞄了一眼万物天蝉的脸，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之前红之王大人不是说，食神已经打下了整个深渊百狱，甚至捕获了全部的原罪魔神吗？您是怎么解决他的？”
    “呵呵，这就说来话长了。”
    似乎和白蛇面具男之间的关系相当不错，在简单讲述了一下自己发现了食神的破绽，并借此轻松拿捏了他的全过程后，万物天蝉笑着道：
    “他确实是个相当麻烦的对手，你们输在他手里并不冤枉，不过如果你们能灵活一点，别老执着于跟他硬碰硬，而是优先朝他的弱点下手的话，那最后赢的人未必就……嗯？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
    想起鸫鸦给自己讲过的，朝食神的“弱点”们下手，可能导致的那些结果后，表情管理有些失控的白蛇不由得连忙摇头，随即讪笑着转移话题道：
    “我只是惊讶于那么疯狂的食神，居然会有这么‘软弱’的破绽。”
    “呵呵，这就是人类嘛~”
    五只眼眸深深地望了白蛇一……五眼后，万物天蝉没有继续深究，而是神情淡然地评价道：
    “人类就是这样的种族，他们之中的那些佼佼者，如果没有弱点的话就容易冷酷自私，眼中没有别人只有自己，不愿承担责任，背负自己出身的种族艰难前行。
    而那些除开杰出的实力和眼界外，心中还怀着对整个族群的热爱的人，却又容易因为热烈的情感，从而露出满身的破绽，不断被迫做出艰难的二选一，直到失去一切能失去的东西为止。”
    “在这两种人之中，前者大概率会背叛自己出身的族群，为了永恒的生命，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后者则要么在痛苦的坚持中，不断被自己的道德感折磨，要么就得像食神一样妥协，选择放下自身的责任。
    而这种扎根于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人类只能暂时赢过我们，却不可能永远胜过我们的最大原因……比如这次。”
    说到这里时，万物天蝉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个满含期待的灿烂微笑。

 我！清理员！ 第704节

    “食神为了‘一己私利’临阵倒戈，把已经到手的【寿命】拱手相让，直接导致整个人类少活了五十年……你猜清理局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第1060章 上限下限
    “我觉得……倒是也情有可原？”
    看了看周围耷拉着脸的一众董事后，满头银发的金牛董事隐蔽地瞪了里昂一眼，随即干咳了一声，开口说和道：
    “水瓶……里昂他这次是过分了些，在赢面不小的情况下，还是把【寿命】还了回去，但你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这个机会本来也是他争来的嘛！
    毕竟当时那个情况有多坏，你们几个也都清楚，现世被【昨日居】封锁，戮王会和恶魔互相勾结，甚至还提前朝九大天使动了手脚，保住【寿命】本来就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
    如果不是里昂这孩子比较谨慎，先去深渊逮住了原罪魔神们的话，到时候被天使和恶魔两头这么一堵，咱们这次别说占上风了，甚至你们三个董事再带六名黄道局长，全都得一起折在天堂山。”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话有道理，原本还有些底气不足的金牛董事，微微佝偻着的后背慢慢直了起来，接着理直气壮地道：
    “所以我觉得，里昂这次虽然违背了局里的条例，但他明显功大于过，不仅不该受到惩罚，反而……咳……考虑到【寿命】的珍贵程度，其实不奖励也行……你们说呢？”
    “……”
    我们说……好话赖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完了，那我还能说什么？
    朝着摆明了准备死保里昂的金牛董事翻了个白眼后，鼻青脸肿的天蝎董事黑着脸道：
    “行了！你就别在那儿硬护了，我知道没有他的话【寿命】一样拿不回来，这事儿我早就认了……而且我也没说要怎么样他好吧？”
    朝着里昂的方向瞥了一眼后，天蝎董事牙关紧咬，说话漏风地恨声道：
    “虽然水瓶他不顾大局、囿于私情、在局面堪称一片大好，只差最后那么一小步，就能让整个人类多活五十年的时候，突然选择了和戮王会妥协，跑过来下重手打了我一顿。
    接着还不顾我和处女的苦苦哀求，硬是把我们和局长拼命抢回来的【寿命】夺走，给该死的至上四柱神送了过去，让我这小三十年全都白干了……但我不是也没说什么吗？啊？”
    “……”
    你确实是没说什么……毕竟你这么盘点一轮之后，也没有说什么的必要了……话说你这口条是真利落，这么长的一个句子居然不打半点儿磕巴，估摸着已经在心里憋好久了。
    看着脸上的怨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起码能养活十头邪剑仙的天蝎董事，确实下重手狠揍了他一顿的里昂，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相当尴尬的表情，随即眼带愧疚地低声道：
    “抱歉……当时主要是为了再拖一点儿时间，让摩羯阁下能趁机净化掉一些【寿命】，多少挽回一点儿损失，所以……不好意思。”
    “我知道！刚才我不是都说了么，我不怪你！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连着强调了三遍不怪你后，脸拉得比驴都长的天蝎董事，张开自己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巴，朝着里昂冷冷一笑，随即咬牙切齿地道：
    “我就是怪自己没用！
    要是我比你更强，那我就反过来给你一顿狠揍，然后像你掐我一样，也掐着你的脖子把你拎起来，逼你按我的想法来！”
    “额……不好意思……”
    “行啦！事儿都过去了。”
    瞥了眼旁边嘴上不怪你，实际上心里憋屈坏了的老伙计后，一脸虚弱的处女董事提醒道：
    “水瓶确实在威胁之下妥协了，但他也尽量做出了补救，不光立刻提醒摩羯立刻着手净化【寿命】，还想办法拖延了一段时间，多少拿到了一些【寿命】。
    这次虽然没能把抢到的【寿命】完整带回来，但也吸收了一部分，让所有人都能多活上两年多，咱们倒也不算完全白跑一趟。”
    呵呵，我知道他尽力了，我也没想着怪他，但他直接把我拎起来揍，我稍微憋屈两下还不行么？
    朝着处女董事也翻了个白眼后，天蝎董事扭过头去不说话了，而勉强劝住了满腹牢骚的天蝎董事后，面色白得有些发青的处女董事，转过头细细端详了一下里昂，随即不无惊叹地朝金牛董事道：
    “贞德，水瓶今年真的还没到二十岁吗？”
    “不止，他连十八都还差几个月，在西卡莱文王国这种法律比较详尽的王国里，这孩子甚至都能算未成年。”
    回答完处女董事的问题后，金牛董事忍不住继续道：
    “所以我也不是非要袒护里昂，主要他做得真的已经够好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连清理员都不是，他却已经在给人类这个族群遮风挡雨了……他还是个孩子。”
    他是个屁的孩子！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后，天蝎董事不由得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随即忍不住又翻了一个白眼。
    你家孩子能一拳闷掉我两颗门牙，然后单手把我提起来问我服不服？我可真是……如果他特么还是孩子的话，那被他训得比狗都听话的那几个原罪魔神算什么？还没出生的恶魔胚胎吗？
    “以这个年纪而言，你怕是比三代阁下都要厉害了。”
    惊叹地又看了看里昂后，处女董事温声道：
    “虽然只拿回了一小部分【寿命】有点儿可惜，但我们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最起码未来水瓶还活着的一百三十多年里，天堂山和深渊百狱都不再需要派人镇守，巨蟹和摩羯也可以回现世了……嗯……”
    说到这里时，处女董事微微顿了顿，随即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不过摩羯这次伤到了根本，没个两三年怕是缓不过来了，巨蟹剩下的寿命也只有五六年，我也因为保存【寿命】需要调养……这可真是……局里虽然一直都在赢，但能动的人手反而越来越少了。”
    “……”
    阿这……
    听到处女董事的感慨后，间接坑翻了不少董事的里昂，不由得略显心虚地抬了抬眼珠，望向了金牛星宫灿金色的天板。
    我反正是问心无愧的，过往战绩可查，基本把把mvp，从来不当躺赢狗，甚至就连刚才输了的这盘儿，也是非战之罪的尽力局，至于为什么董事越打越少……这个……或许是运气问题？
    “总之，就像贞德之前说的那样，水瓶你这次是功大于过的。”
    感慨了两句局里复杂的情况后，处女董事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几名同事，随即开口总结道：
    “依我看，水瓶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这次的事儿就到这儿吧，你们说呢？”
    “我同意。”
    “可以。”
    “哼，我早就说了，我没意见！”
    “这件事还不能就这么算了。”
    “？”
    在几名董事惊讶的目光中，里昂面带歉意地转过头，朝着天蝎董事和处女董事道：
    “这次的【寿命】是两位千里迢迢送回来的，也是你们和局长、白羊董事在旧土呆了好多年，冒着巨大的危险、经历了千辛万苦才找回来的。
    虽然我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甚至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但我做出的妥协，确实浪费了你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我一定会做出补偿。”
    补偿？
    听到里昂的话后，一众董事们并没有欣然接受，反而相继皱起了眉。
    水瓶准备承担责任的打算自然很好，但这次丢掉的不是一般的东西，是整个人类族群的寿命，能够对等的补偿，自然也得是同级别的四件【宝物】之一，所以……
    “里昂！”
    开口唤了一声后，金牛董事面色微微一沉，开口提醒道：
    “你不要冲动，这种事不能硬来！”
    “贞德说得对。”
    巨蟹董事也跟着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道：
    “你现在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等待兑现自己的天赋，没必要现在就深入旧土。”
    “是的，这种事急不来的。”
    处女董事偷偷踩了天蝎董事一脚，随即跟着劝说道：
    “我们在旧土找了这么多年，也才碰到了几次【宝物】而已，我们的实力早就到了上限，那时间去碰碰运气也没什么，但你就没必要这么做了……天蝎，你说对吧？”
    “对……”
    偷偷活动了一下被踩疼的脚后，龇牙咧嘴的天蝎董事哼哼道：
    “我看你不爽的原因是你揍我，不是你把【寿命】送回去了，你作为董事得冷静，不能因为赌气就乱来！”
    “额……谢谢几位的劝告……”
    看着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就开始声讨、附和、劝说、激将……生怕自己走极端的董事们，里昂不由得把头往后躲了躲，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能明白几位的好意，但我也没说现在就要去旧土找宝物啊……”
    “？？？”x4
    “我的意思是，这次我们整个人类损失的【寿命】，我可以用另一种办法补上一些。”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寿命这个事儿，说到底只是理论程度的‘上限’，顺便延后开始衰老的时间之类的。
    而我们人类的寿命上限，虽然被定死在了一百五十年，但除开我们这些受到了浸染的清理员外，绝大多数人别说活到一百五十岁的极限了，甚至连超过九十岁的人都没多少。”
    处女董事闻言，有些懵逼地道：
    “所以你是想说……”
    “我是想说，既然提高上限的【寿命】被抢了回去，那我们完全可以先从另一个方面入手，提高我们人类这个族群的寿命‘下限’……比如这些。”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袖扣，从里面掏出了几本薄册子，给几名满眼迷惑的董事人手发了一本。
    “这是我找维罗妮卡要了手令之后，让旅鸫第四研究院做的研究课题，内容是人类寿命与社会环境之间的关系、十一王国生产力调查、跨国资源调配可行性分析、以及如何利用异常物参与大规模生产之类的。
    哦对了，旅鸫第一到第七研究院里的研究员，基本都是原本柯罗克王国的学者，它们的研究结果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一定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第四研究院目前专门负责社会问题的调研走访……”
    尽可能简略地讲了一下这些册子的来路，初步证明了其可靠性后，里昂朝着一脸茫然的董事们解释道：
    “按照旅鸫第四研究院的调查结果，现世人类的寿命上限虽然高达一百五十岁，但能够真正活到这个上限的寥寥无几，排除作为特例的清理员之后，我们人类目前的平均寿命，实际上只有六十一点九岁。”
    “什么？”
    “多少？！”
    “这不可能！！！”
    “这不是可不可能，而是调查出来的具体数据。”
    看了看几乎把眼睛瞪了出来的天蝎董事后，里昂耐心地解释道：
    “这个寿命数据，是通过所有公开可查的户籍、公墓、年谱……以及各王国和城邦未公开的兵员数量、田土财产、工业规模等等数据，由阿缇菲……由柯罗克王国的超级计算器计算而来。
    就算因为现实原因和统计误差，导致这个数据不能做到百分百准确，只能得出一个大概值，但负向误差绝对不会超过两岁以上。”
    “负向误差是……”

 我！清理员！ 第705节

    “就是往低了算。”
    都六十一点九了，还要再往低了算两岁？连六十都不到？一百五十岁的一半儿都没有？那我们过去为了【寿命】做的事还有什么意义？！？！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天蝎董事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神情有些着恼地大声道：
    “上限不是一百五十吗？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儿？”
    “天蝎阁下，原因在我给你发的册子上已经标注过了，实际上最后能有这个数据，还是被几个长寿王国靠天赋强行拉上去的。”
    把天蝎董事身前的小册子翻到第三页，指了指上面的图表后，里昂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巫女之国的国民基本都有点儿大庭血脉，身体天然要更加强健一些，而且统治王国的是各种结社，对财富和权力的追求都很低，加之自然环境优秀，人均寿命一度接近了九十岁。
    而有着绿茵之国美誉的奥勒松王国，本身是十一王国中最大的产粮大户，虽然奥勒松王室相当不是人，但那边土地肥沃到随便撒点儿种子都长粮食，所以人均寿命也不差。
    同理的是医药之国佩尔蒂，还有法律对贵族阶层束缚相对较严的西卡莱文王国，它们几个王国因为各种特点或者优势，人均寿命都要高于平均水平。”
    “那怎么才……”
    “因为剩下的那些实在不当人。”
    伸手指了指图表里最低的那几个柱状图，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全国都以劫掠为生的千帆海国，经常爆发区域性战争，平均寿命大概四十出头，男性甚至低于三十二，并且还在拼命拉低别人的下限。
    而过去的旅鸫王国除开大量工厂外，还保有很多贵族的种植园跟农庄，工人和农夫的每日工作时长普遍超过十三小时，因为过劳和过劳带来的疾病，平均寿命才勉强摸到了五十的门槛。
    冰原之国被算进来倒是有点儿冤枉，他们的问题在于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粮食、药品和工业品的短缺，还有极寒天气下超高的婴儿夭折率……”
    从镜世界中掏出一块板子架在桌上，用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给满脸懵逼的董事们，科普了一下现世十一王国中，都有哪些属于王八蛋后，里昂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各位，如果我们能抢回【寿命】，把人类的寿命上限提高到两百岁的话，那一定是件天大的好事，但在那之前，我们恐怕得先做点儿更基础的工作，比如……先把平均寿命提到上限的一半儿？”
    第1061章 先改什么？
    先把平均寿命提升到一半儿……就只有一半儿？！
    “不能再稍微多点儿吗？”
    翻完了手中的小册子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巨蟹董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就算平均寿命不可能推到上限，但才一半儿也太少了……要不试试提到三分之二？”
    “理论上没问题，但以局里目前的情况，做到的概率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
    在镜世界里翻了翻，找出第二套小册子，发给了一众董事们后，早有准备的里昂耐心地解释道：
    “按照旅鸫第四研究院的结论，导致现世人类平均寿命过低的显著原因，主要有大概二十七种，其中排行最靠前的四个，分别是贫困、饥饿、战争、以及大规模瘟疫。
    再往后则是各种疾病、自然灾害、异常事件、水源和空气污染、过高的婴儿夭折率等等，而且很多问题都不是单独存在的，只解决其中一两种的话，对提升整体平均寿命并没有太大帮助……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口补充道：
    “不得不说的是，咱们局里对于异常事件的压制还是很到位的，因为异常事件而导致的问题的严重程度，在这里面只能排到第八名，刚好夹在大规模自然灾害和环境污染之间。
    不过这册子里只计算了常规情况，像蛇夫董事那种一次搞没了一个国家的极端特例，基本都被【幻象缶】彻底抹掉了，旅鸫第四研究院的学者们没法统计，如果这些也算上的话，那恐怕就得挤进前三了。”
    “……”
    所以……我们这么无能的吗？
    听完了里昂的话后，看着小册子上【异常事件】后面特意做出的标注，几名董事不由得相继苦笑了一下，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到底都干了什么。
    自己这一辈子不说功勋卓著，但也绝对算是为了清理局，乃至于为了人类出生入死了，结果就连最基础也最重要的“本职工作”，做得貌似也只是差强人意，甚至都成为了平均寿命下降的主要原因之一。
    “行了不用说了……”
    有些无力地往椅背上靠了靠后，天蝎董事闭上眼睛，仰着头一脸颓废地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们几个老东西，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做得还算不错，起码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位置，但实际上……”
    “但实际上，各位做得也还不错了，甚至可以称得上一声出色。”
    看着神情有些消沉的董事们，知道自己的“药”怕是有点儿下猛了，里昂想了想后开口宽慰道：
    “咱们清理局创立之初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人类的存续，所以局里的着眼点，一直都在异常事件和抵御外神上，对其它方面很少做出干涉，并且和十二王国之间并不是上下级关系，影响力自然有限。
    至于异常事件问题，十二王国和大大小小数十个城邦，加起来的总人口十几亿都不止，但清理员却只有几千名，基本每名清理员都要负责27万人口所产生的异常事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完美控制情况。
    拿比异常事件更严重的医疗问题作对比，哪怕十二王国里医疗条件最差的千帆海国，平均每万人都能‘享有’三名医生，是每万人拥有清理员数量的八十一倍还多。
    如果这么一对比的话，局里能用堪称捉襟见肘的人手，把整个现世的异常事件控制到目前这个程度，已经算相当可以了。”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
    听到这里时，对里昂最了解的金牛董事，已经隐约摸清楚了他的打算，不由得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准备打破现世和‘异常’之间的隔阂，让清理局浮到‘水面’上，冒着大量普通人受到浸染的风险，让各个分局开始大规模扩编？”
    “除此之外，还要对十二王国的情况，进行必要的干涉。”
    开口补充了一句后，里昂环顾沉默不语的其它几名董事，神情诚恳地开口道：
    “我知道这个提议，已经违背了清理局隐秘行事的宗旨，并且对十二王国进行干涉，还有违和十二王国之间的约定。但现世目前的情况各位已经看到了，我们明明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那为什么不去做呢？”
    “这不是去不去做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坏的问题……”
    处女董事叹了口气道：
    “局里不是没有人提过和你类似的想法，也曾有人试着影响过十二王室的治理，但最后的结果都不是很好……
    虽然十二王国的治理问题不小，但和它们半自发形成的统治体系比起来，我们在治理王国方面更加外行，局里接手后强行做出的改变，很多时候只能让事情变得更坏，甚至于还会酿成国家级的异常事件。
    其中最惨烈的一次，后果比当年的蛇夫蚀国还要严重一些，狮子分局和其它九个非黄道的小分局，人手几乎都被打空了，经过了好几次类似的教训后，才有了现在这个互不干涉的模式。”
    “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只进行‘干涉’，而不是完全‘接手’。”
    同样思考过这个问题的里昂，自然不会在没有应对预案时就贸然开口，只见他神色平和地回应道：
    “我们要做的，不是直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完全接手十二王国的治理，而是靠我们的优势，先针对性地解决那些就算出了错误，局里也能够进行补救的问题。”
    “能够补救的问题？你指的是？”
    “饥饿、贫穷、战争、自然灾害、大规模瘟疫这几个。”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在几名董事有些无语的神情中，再次拿出了第三套小册子一一发了过去，目光灼灼地道：
    “首先是饥饿问题，按照旅鸫第四研究院的统计，其实现世目前的总体粮食产量非常充足，不光足够覆盖所有人口的消耗，甚至还能有40%以上的余量。
    以绿茵之国为首的几个产粮国，每年的粮多得吃不完，而冰原之国、千帆海国等几个相对贫瘠，或者不适合种粮畜牧的国家，反而要靠大量购买甚至劫掠才能满足自身需求，所以饥饿问题的核心在于资源调配。
    那么我们从这方面入手的话，由于粮食产量本身足够，就算真的改出问题也能补救，最差也就是调集一些能够储物或者运输的异常物，派大量清理员人肉把粮食‘背’到过去，总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x4
    这个解决手法可真够……朴实的，但如果有保底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能试试？
    第1062章 清理局最大的问题
    果然，你们也不是不想改，只是接受不了改变失败的后果。
    在几名董事的眼中，发现了少许意动后，确定了自己判断的里昂，心里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通过和董事们的接触，自己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他们的脾性，虽然性格上各有毛病，但能够混上董事这个位置的人，道德水平貌似都还不错。
    只不过可能由于清理员出身，大多数董事的性格都偏向谨慎，再加上过去的那些失败案例，自然容易将一切缺乏“保障”的改革，统统都视为冒进，所以才会让现世变成现在的模样。
    其实这种性格倒也不能说是坏事，整个人类族群就好像一家大公司，中层及以下自然敢想敢干，锐意进取最好，可如果决定整个“公司”命运的操盘手也这样的话，那可就是在拿全人类的命运开玩笑了。
    但话虽然这么说，董事们过于保守的决策理念，也确实导致了一些不大好的情况，以清理员们远超普通人的能力，以及各种异常物强大的效果，清理局这个组织完全可以做得更多！
    “接下来就是瘟疫、战争、贫穷、灾害这几个问题了。”
    彻底摸清了董事们的“要害”后，里昂一边继续偷偷感知他们心湖的状态，一边继续道：
    “这几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以及之前的饥饿问题，经常会同时或者先后出现，并且相互催发强化。
    战争和灾害大概率会带来瘟疫，而战争、灾害、瘟疫又难免导致贫穷和饥饿，大规模的贫穷跟饥饿又容易爆发战争，并且由于人口流失、经济和设施被破坏，大幅削弱对于灾害的抵抗能力。
    具体案例的话，在册子的第六页到第十页里，有旅鸫第四研究院从各王国近五百年历史中，找到的几个适合的例子，旅鸫和北境王国之间的那几场大战最典型……要不你们翻到那儿，我一边说你们一边看？”
    “哦哦！”
    听到里昂的话后，脑子飞速运转的几名董事如梦初醒，低头翻起了手里的小册子，而在董事们唰唰的翻书声中，里昂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道：
    “以七年前的那场战争为例，最大的导火索就是北境王国遭遇雪灾，导致粮食煤炭等物资大量短缺，只能选择南下进攻。
    而战后旅鸫王国的两个郡几乎被打烂，失去了大量人口，大量工厂和基础设施被破坏，导致了接下来的疫病流行和大规模的饥荒。
    原本工业相当繁荣的莱恩郡从此一蹶不振，直到维罗妮卡上台后，重新修补基建分配产能，给与了一系列措施才算是缓过来……从这里我们能看出来什么？”
    “？”
    见里昂突然停下了解释，董事们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发现里昂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连带着其他人也朝自己望了过来后，天蝎董事只得额了一声，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那个维罗妮卡女王做得很好？”
    神他妈维罗妮卡做得好……虽然她确实做的很好，但我问的是这个么？你特么别叫天蝎董事了，直接改叫牛角尖儿董事吧！这脑子也太不乐意转弯儿了。
    有些无语地眨了眨眼后，里昂只得放弃了引导的打算，直接开口解答道：
    “我们能看出来，如果在北境王国出现雪灾的时候，直接派个有天气类异常物的清理员去破坏降雪，或者等雪灾后想办法打通运输，帮助北境王国获得必需的粮食和燃料，那后面的一系列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灾害、战争、瘟疫、贫穷、饥饿……这五个问题非常难以处理，并且只要爆发了一个，其它几个就容易跟着一起来，但只要能够找到问题爆发的原因，那解决起来反而会变得相当容易！”
    对啊！
    听完里昂的话后，几名董事中头脑最快的处女董事，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和强行插手干涉十二王国的治理，要求他们消除饥荒和贫穷比起来，从这个角度入手简直容易太多了。
    对于十二王国来说，解决雪灾和瘟疫是天大的问题，但对于清理局来说，这反而只是小意思……说小意思有点儿夸张了，但最多也就是个中等意思。
    能够改变天候或者驱散疫病的异常物，总部的秘库里起码得有好几十件，哪怕十二董事有更重要的任务，各地的分局长们和精英一级清理员们，也都是能做到的……可为什么水瓶分局的分局长没做？

 我！清理员！ 第706节

    “他其实做了，但只做了一半。”
    等处女董事问完他的问题后，事先做足了功课的里昂回答道：
    “在全国范围雪灾爆发的时候，水瓶分局的分局长正在进行一次联合行动，处理风暴之神的祭坛，而他虽然放下手里的工作，赶回去消弭了后续的雪灾，极大地降低了伤亡。
    但他到这儿之后，就回去清理风暴祭坛了，没有考虑到灾后粮食和物资的短缺，以及因此爆发战争的可能，而这也是咱们清理局目前最大的问题……傲慢。”
    “……”
    环顾了一下面带不解的董事们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各位，我想请问一个问题……你们真的还把自己当成人类的一部分吗？”
    “里昂！”
    眼见其它董事们面色一变，金牛董事连忙开口道：
    “你别乱说！如果没有把自己视为人类的话，大家怎么能作为董事出现在这儿？包括你在内，我们一定都是希望自己出身的族群能够越来越好的！”
    “抱歉，我的表述可能不够清楚，我并不是指责各位背叛自己的出身，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
    朝着面色不大好看的董事们颔首致歉后，特意语出惊人的里昂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询问道：
    “我想问的是…你们尝试过和十二王室，以及更多其它的‘普通’人类沟通么？”
    沟通？
    几名董事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巨蟹董事开口回答道：
    “这个当然有啊！大家每年都要看很多……”
    “我说的沟通，不是指各地发现异常事件后，给当地的清理局递个函件，或者说明情况的‘上报’，而是面对面坐下来，互相理解对方的需要、并提出自己诉求的、更加平等的交流。”
    “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巨蟹董事闻言不由得皱眉道：
    “我们平时需要面对的对手，根本就不是普通人类能插上手的，就算是各大王国成建制的军队，往往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会造成大量伤亡。
    而且因为【幻象缶】的清理效果，绝大部分人甚至连异常物的存在都不知道，我们和他们交流过多，反而容易使他们遭受浸染，进而遇见更多的危险，这……”
    “这就是我说的傲慢了啊……”
    微微叹了口气后，里昂有些无奈地道：
    “各位，你们虽然把自己视为人类的一份子，愿意为之奉献、甚至已经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但在你们心里，终究还是把清理员和普通人，当成了两个完全分割的群体。
    如果当初雪灾爆发的时候，水瓶局长没有把自己视为更高层的保护者，只着眼于自己要解决的问题，而是和北境王国进行了沟通的话，那他就能明白更关键的问题在哪儿，进而想办法帮忙筹集粮食和物资。
    风暴之神的祭坛固然危险，弄不好就会造成大规模灾害，但比起可能冻死饿死几十万人的情况，以及战争爆发后的瘟疫、饥荒、贫穷等等，反倒真的只是小问题了。
    而这一切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只需要再多问那么一句……”
    “……”
    “各位，大部分普通人不知道清理局的存在，就算少数知道清理局存在的人，因为沟通的极度匮乏，也不知道我们有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但我们自己可是清楚的！我们完全可以做得更主动一些！
    而且普通人也未必就提供不了帮助，并不是所有异常事件都像咱们遭遇的一样，动辄就是真神和一个位面的危机，很多异常事件其实影响范围很小，可能一个街区、一座小镇、一座港口就是极限了。
    这种规模的异常事件里，普通人一样也是能帮上忙的，就算解决不了也能提供大量情报，不必让本就伤亡率极高的清理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直接撞进去，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调查。”
    “……”
    “我也知道，那些没有实体的、精神层面的异常事件，一般人确实完全没有办法，但除开这些之外，不是还有很多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吗？
    占据港口的海妖部族、被恶魔之血污染变异的野兽、出没在航线附近的鱼人掠夺者、邪神信徒的小规模集会等等……这些查清情况之后，直接炮火洗地不好吗？为什么还要用清理员的命去填呢？”
    “……”
    “还有……”
    还有？
    “别别别！先等等！”
    “让我们想想……”
    “等一下，先等一下！”
    眼见里昂似乎还想往下说，有些招架不住的董事们连忙开口阻拦，随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最后金牛董事代表其它人，眼带愧色地开口道：
    “里昂，我们过去确实……太傲慢了，也有些太守旧了，事情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的确还可以做得更多，这个……要不你先说一下，你到底准备怎么改？”
    唔……看大家的情况，感觉应该酝酿得差不多了？
    偷眼打量了一下董事们的心湖，感觉火候已经到了后，里昂便微微点了点头，不再继续站在道德的高地上随地大小便，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以清理局的名义，把十二王国的王室拉到一起，大家在同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成立联邦、互通有无、消弭冲突、各取所需……最起码先减少爆发战争的数量。”
    “……”
    “……”
    “然后呢？”
    “？”
    看着和自己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在等待下文的金牛董事，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
    “就这些啊，这么重要的问题急不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嘛！”
    “嘶……”
    望着对面一脸理所当然的里昂，对他更了解一些的金牛董事和巨蟹董事，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不对吧？！以你的作风，不应该提议把十二王室里乱来的那几个直接吊死么？结果只是拽一起好好谈谈？这么温和也不像你啊！
    第1063章 王宫夜话
    “我觉得……他们可能对我有点儿误会。”
    靠在床头包了绸布的软靠上，回想着之前在金牛宫开会时的情景，里昂不由得眉间微皱，略微有点儿不开心地道：
    “我在做事的时候，应该还算比较谨慎的吧？基本都会尽可能考虑周到了再动手，是不是？”
    “嗯，是这样的。”
    微微点了点头后，额角出了一层薄汗，发丝也有些凌乱的维罗妮卡女王往上拱了拱身体，慵懒地倚住里昂的肩窝，闭着眼睛回答道：
    “我的男人特别仔细~做事之前一定会做好准备……话说那位总是骑着一条大狗的莱拉小姐呢？她今天为什么没来？”
    “为了防止她老是坏事儿，我在过来找你之前，特意请局长给她派了个任务，现在她估计已经出国了……话说你提她干什么，我在和你唠正事儿呢。”
    “嗯嗯~”
    大概是体力消耗得实在有点儿严重，一向夙兴夜寐、鞠躬尽瘁、拖着女官们夜夜加班，有着顶级牛马天赋的女王陛下，此刻却懒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声音跟蚊子哼一样地回应道：
    “那就接着说正事儿吧……之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金牛阁下他们是不是对我有误会。”
    环住维罗妮卡女王滑腻微凉的腰肢，顺便将被子掖了掖后，感觉此刻自己头脑异常清醒的里昂，不由得蹙眉道：
    “我感觉他们虽然不怀疑我的头脑，但似乎对我产生了某种刻板印象，总觉得我会用最偏激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好像我眼里根本容不得沙子，只要看到不爽的地方就一定要强行改掉似的。”
    “那你是这样的吗？”
    “我当然不是啊。”
    里昂闻言有些不满地回答道：
    “以现在的王国为例，我虽然还是看不惯很多事，但不是也没有动手么？”
    “比如？”
    “比如现在还把持着路政、农业几个大部的下议院，比如和你在工时跟薪资问题上拉锯的商业联合会，比如赎买种植园和矿山时候死要钱的那些旧贵族……我虽然看他们很不顺眼，但不是也没插手么？”
    “所以呢~你不准备动他们吗？”
    “这不是还有你嘛！”
    听完维罗妮卡女王的询问后，头脑不自觉开始发散的里昂，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不懂农业和路政、更不懂工商和赎买，让我解决他们的话，大概只能上手段强压，就算最后能解决问题，也肯定会造成长时间的混乱。
    而你跟我不一样，你简直是天生的政客，分化拉拢、利益交换、勾心斗角、煽风点火、背后下黑手、翻脸不认人……这种事你比我熟练太多了。
    由你来处理那些王八蛋虽然会慢上一些，但过程绝对是最平稳的，对普通人的影响也最少……哎？你掐我干什么？”
    你说为什么？
    手指微微用力拧了小半圈儿后，维罗妮卡女王睁开眼睛，水润的眼眸中微带怨念地道：
    “我虽然明白你是在夸我，但你能不能用点儿更好听的词？什么叫背后下黑手？我总不能在以整编封地的名义，迫使旧贵族解散种植园的时候，还特意提前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联手对抗整编吧？”
    “额……”
    “至于翻脸不认人就更难听了，我是跟商业联合会表面上关系不错，也给予了政策上的支持，但这又不意味着我是他们的盟友啊。
    他们创造了更高效繁荣的市场环境，我自然要给予支持，但他们拒绝保障工时和最低薪资水平，还想着拿着一项专利吃到死，贿赂下议院通过立法保障永久专利权，我动手制裁他们能叫翻脸不认人么？”
    “这个……”
    “还有，我们可是好久才有功夫见一面，你不会准备一直跟我聊这个吧？”
    指尖儿点在里昂的胸口，微微划了个小圈圈后，微微发烫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贴了过来，在窗台照入的月光映衬下，维罗妮卡女王的眼眸里泛起粼粼波光，呵气如兰地轻声道：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要不……”
    “我们要不再聊聊十二王国集会的事儿？”
    “？？？”
    “这个……我们局里那几位董事，虽然人品都还算不错，但也都不是一般的古板，想要说服他们一次其实挺不容易的。”
    抓住自己腰间猛然加力的柔腻手掌，攥在自己掌心轻捏了一下后，里昂干咳了一声道：
    “维罗妮卡，这次召集十二王国的集会，不管对你对我，还是对清理局和十二王国，都是一个非常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这回我给搞砸了，那再想劝动他们的话，恐怕就要等上好几年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更了解十二王国的情况，希望我给你把把关？”
    “嗯……”

 我！清理员！ 第707节

    “……”
    真是输给你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维罗妮卡女王的眼睛又重新闭了回去，扭头把脸埋在里昂的肩窝里，随即瓮声瓮气地道：
    “那就说吧……你都希望通过这场集会，达成什么目的？”
    “互通有无、消弭战争。”
    早就有了目标的里昂，一脸认真地道：
    “我真正想要的目标，现在还没有完全达成的条件，可能要等上好几代人才有可能，但这两个小目标还是有可能达成的。”
    “这两个可不是什么小目标~”
    维罗妮卡女王哼了一声后，用下巴尖儿在里昂肩头磨蹭了两下，随即闭着眼睛道：
    “互通有无倒还好说，消弭战争可不是一般的难，领土、资源、人口、夙怨、宗教、风俗……能够造成矛盾进而引发战争的东西可太多了，就算你背靠清理局，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哦~”
    “就算做不到百分百，能做到百分之八十也行。”
    同样没抱这个指望的里昂开口道：
    “资源问题可以靠着调配解决，领土、夙怨之类的争端由清理局尝试压制，人口、风俗之类的可以进行协调，宗教问题我可以去抓对应的真神……
    总之我的想法是先把十二王国拉到一起，在互相之间的矛盾强烈到无法解决之前，尽量多创造几次沟通的集会，就算最后依然做不到完全消弭冲突，有了清理局的干涉后，战争的烈度和范围也能相对可控。”
    “那就问题不大了。”
    思忖了一下里昂的目标后，维罗妮卡女王微微颔首道：
    “这个目标倒还挺‘现实’的，如果只是保证大幅降低，并且相对可控的话，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问题不大……那个互通有无也是这样吗？”
    “对。”
    里昂点头道：
    “我没打算一口气打破十二王国全部的现有体系，直接强行建立起整个现世范围的物资调配，在互通有无这个问题上，我的预期其实和消弭战争差不多，都是只要比原来更好就可以。
    第一次十二王国集会还是以谈为主，尽量在不会导致各国原本的体系崩溃的情况下，进行富余资源的交换，尽可能地改善各个王国面临的资源问题。”
    “但这种互通有无仍旧是种交易，而只要是交易，就一定会有人占便宜有人吃亏。”
    维罗妮卡女王睁开眼睛，秀眉微蹙地提醒道：
    “尤其是这种国家级的超大宗交易，两边的开采难度、需求数量、紧缺程度、运输难度……这些都会有非常大的差异，根本做不到完全配平。
    比如绿茵之国的粮食的运输，莫尔纳王国的矿石开采，北境王国肉类和皮毛制品的储存，佩尔蒂王国的药品和医疗技术的研发成本、咱们的工业品后续的维护和换代等等。”
    “里昂，在这种交易里的优势方自然是一千个乐意，但劣势方恐怕不会那么配合，甚至相当抵触……比方说绿茵之国和佩尔蒂、莫尔纳三个王国之间的交易，就有着很大问题。
    绿茵之国奥勒松受限于自身位置，以及和邻国之间的战争，粮食一直都只在附近几个王国卖，因为粮价实在过低，大量土地甚至是抛荒的，用对他们来讲多余的粮食，换自身匮乏的矿石和药品，自然千好万好。
    而佩尔蒂王国和莫尔纳王国就不一样了，无论药品制作还是矿石开采，都有着相当不低的成本，他们虽然在粮食上有缺口，但也各自掌握着矿产和药品，能够轻松攫取相当高昂的溢价，换粮食绝对是亏的。
    这两个相对富裕的王国，本身并不缺少获取粮食的渠道，它们两国真正急需的资源，掌握在大海对面的海崖之国手里。
    就算绿茵之国可以用粮食去换，但两国中间不仅隔着大海，还隔着不止一个王国，远途运输的损耗大得惊人，这部分损耗谁来承担是个更大的问题。
    而就算你能靠着清理局，解决了这个问题，却又会重创千帆海国的运输业，把持航道的他们除开劫掠外，也还担负着海崖之国和佩尔蒂王国之间的大宗交易……”
    别念了，师傅别念了！
    只是听维罗妮卡说了几个小问题，里昂在贤者时间下格外清醒的脑袋，便又重新混成了一团浆糊，顿时不由得仰头望向了天板，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
    居然一打眼就有这么多问题，幸好自己没有一拍脑子强来，虽然靠着强压虽然也能达成目标，但那样只是在治标，只有找到其中的“平衡”才能真正治本。
    对此只能说，自己的脑子虽然还算可以，但在处理这种问题上，实在是力有未逮……不过万幸自己还有挂！
    “要不这样吧！”
    琢磨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底牌”后，里昂试探着开口提议道：
    “那些在交易里吃亏的王国，以及在解决战争方面做出了让步的一方，我代表清理局给他们一些特殊的补偿？”
    “特殊补偿？”
    “就像我在咱们旅鸫王国，和北境王国干的那样，完成一些其它王国本身很难处理的工程。”
    抬手凝结了一副虚假的地图幻象后，里昂在上面比划道：
    “譬如把难以开采的矿物翻到地面上来，挪开隔断水汽的山脉缓解干旱，调整经常改道的大型河流，在阻碍交通的整条山岭中间打个豁口……你怎么又掐我？”
    不知道，可能是手痒吧。
    知道【软饭】徽章发动条件的维罗妮卡女王哼了一声，随即压下心头那点儿酸溜溜的味道，开口提醒道：
    “里昂，如果你准备用这个作为‘报酬’的话，那你完全可以要求更多，尤其是灾害频繁的雷暴之国和折光王国，只要你真能解决它们的灾害问题，那你之前那两个目标，还真的只能算是小目标。
    让各个王国在交易中吃亏，肯定是没人愿意的，但如果只是在交易里吃一点儿亏，就能换来这种原本需要举国之力才有可能实现的工程，那反而会抢破头。
    另外，除开不要一口气把全部‘报酬’给出去，而是每次只做一部分，好拿捏各个王国之外，我还建议你拉上整个清理局一起做。”
    “一起做？做什么？”
    “做个稍微‘自私’一些的改变。”
    维罗妮卡女王眨了眨眼，意有所指地道：
    “你不觉得，清理局现在的工作，其实是可以‘收费’的吗？”
    “？？？”
    “如果作为人类的‘保护者’，那清理局处理异常事件、保护普通人不受异常侵扰、以及护卫各国王室的工作，自然是无偿的。
    但就像你和那几位董事说的一样，你们清理局最大的傲慢，就是没有把自己视为人类的一部分，而作为人类的一部分，你们做的这些事情，完全可以是‘有偿’的。”
    “这个我其实考虑过。”
    里昂点头道：
    “清理局在死界成立了地府分局，任务中牺牲的清理员可以尽快复活、为自己的家人延长寿命、甚至死后也能获得优待……”
    “不是的哦，我说的‘有偿’指的可不是这个。”
    维罗妮卡轻笑道：
    “你说的这些，是清理局支付给清理员的报酬，而我的意思，是让你从清理局的角度，要求十二王国支付给你们清理局报酬。”
    十二王国支付给清理局……嘶！
    听到维罗妮卡的话后，里昂顿时如梦方醒。
    是了！自己想要解决的那些问题里，最为困难的地方，是只要做出改变，就一定会触碰到十二王国的利益。
    自己之前的想法，是用【软饭】徽章的能力做补偿，让十二王国接受吃亏的结果，但这个办法其实只能治标，只能做到暂时的平衡。
    各国之间的贸易会一直持续，没有人能够永远接受吃亏，等时间一长，自己改变地貌带来的好处，会被各国视为理所当然，还是免不了产生新的怨言，而清理局的庇护却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以如果按照维罗妮卡的办法，自己和清理局完全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只要把原本的无偿庇护从表面上改成‘有偿’的，就足够让各大王国一直做出让步了，并且还能做得更多，甚至于……
    “干得漂亮！”
    激动地搂住维罗妮卡，用力地亲了一口后，里昂忍不住攥拳道：
    “你这个办法绝对能解决九成以上的问题！再加上清理局本来也要加强和十二王国的沟通，除了提供保护之外，还能解决一些缓解灾害之类的其它需求！简直完美！”
    “觉得完美的话，那就付费吧。”
    “啊？”
    “我可没说帮你解决问题是无偿的~”
    “额……那你想要……”
    “这不已经很明显了吗？”
    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后，维罗妮卡有些发烫的手掌，用力按住了里昂的肩膀，面颊微红地轻哼道：
    “肉偿！”
    第1064章 王都清晨
    旅鸫、王都、清晨。
    浓白的晨雾沿着外河匍匐前行，氤氲的湿气漫上桥面，将新漆过的扶手栏杆浸得发亮，旁边码头工人沾满油脂的手指才刚触到怀表，六下钟声便从老城区的钟楼上方悠然滚落。
    “咚……咚……咚……咚……咚……咚”
    铸铁大钟沉厚的鸣响传开，将整座城市从沉睡中唤了起来，而随着第一缕阳光破开晨雾，公共马车线路的汽笛声、报童喊着要闻沿街卖报的叫卖声、立时便从晨雾中一并破了出来，清晰地涌入了行人的耳朵里。
    还真是好久没见到王都的早晨了……
    听着周围熟悉却又陌生的嘈杂声响，还了整整一宿债的里昂，忍不住眯眼望向了天边的太阳，随即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一股王都晨雾特有的复杂气息，在他的鼻腔之中悄然洇开。
    由于过去几十年不加节制的超量排污，王都外河的空气中，经常泛着刺鼻而微辛的工业污水味儿，以及浓腻得几乎能糊住鼻孔的腐臭气，河面上也经常飘着可疑的垃圾，和一团团油腻脏污的彩虹纹。
    而经过了足足大半年的治理，挪走了二十几家工厂，再把市政排污河跟公共水域完全分开后，外河吹来的风终于不再腐臭逼人，勉强有了几份晨风该有的清新。
    虽然其中的臭气还没有完全净空，在正午河水开始大量蒸发的时候，时不时还能闻到一些“旧时代的残香”，恐怕要等好几年才能自净成功，但总算是能闻了。
    干脆回头找阿米恩前辈聊聊，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净水的药剂，直接一口气把河水净化掉？
    嗯……要不还是算了吧，感觉请她出手的话，河水虽然能很快变干净，但外河里边儿刚搬来的鱼群，怕是得开始疯狂窜稀了，这么一想还是慢慢来更稳妥点儿。
    打消了以屎治污的不靠谱念头后，里昂没有直接在镜世界中一路挪移，而是把昨晚上压皱了的大衣搭在手臂上，穿过分开老城区和上城区的桥梁，悠然地朝舰桥街的方向走了过去。
    虽然维罗妮卡上台之后，就特意批了一大笔经费，对整个老城区的市政工程进行了翻修，但这么大的工程并不是一两年就能全部完成的，老城区的变化和过去相比并不算太大。
    自里昂步入老城区的范围开始，周围的建筑立时便低矮了不少，老旧砖墙渗出的陈年煤灰、和新刷墙面略带刺鼻的油漆味儿混做一处，并与街边面包房烟囱里喷出的香甜蒸汽，在狭窄的巷道里厮杀了起来。
    “让让！请让让！”
    伴随着有些急切的请求声，戴着圆顶小礼帽的职员从里昂身边小跑着路过，小心地避开了人行道边的马粪，却没能躲过二楼女人抖开的被子，被带着壁炉灰的细小绒毛沾了一身。
    “哎呀！你瞎么？”
    “你才瞎！这么大人不知道躲躲？”
    “我往哪儿躲？没见到地上有马粪吗？”
    “那不管，我抖之前反正是喊了，你没听见怨谁？”

 我！清理员！ 第708节

    “你他……”
    “……”
    好吧，虽然变化已经不小了，公共卫生还是没跟上，起码路边儿的马粪得好好铲铲……
    从一上一下吵了起来的两人身边路过，里昂在一旁的面包房排队买了两条面包，随即便快步走到了公共马车的站点儿旁准备等车，而发现了他的“可疑”动作后，对面拱廊下小憩的老马立刻打了个响鼻。
    而一旁正在舔纸卷儿的车夫听到响动后，立刻便啐掉了嘴里的烟丝，用卷着的鞭稍轻拍了两下马屁股，顶着早高峰车流的谩骂声横穿马路，把整辆轿式马车停靠了过来。
    “客人，租车吗？”
    “不是……你就这么硬穿马路啊？我记得交通部上个月刚颁布了新交规？你这违反交通规则了吧？”
    “嗨，谁管那个。”
    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后，耳朵上夹着俩烟卷儿的马车夫，伸手摸了摸自己锃亮的大光头，随即笑呵呵地道：
    “交通警还没上班儿呢，只要没被当场抓住就不算，而且我还把牌照挡住了，有闲人想举报我也不知道我马车号啊……客人您去哪儿？”
    “……”
    我想去交通部举报你……顶着车流横穿马路，危险驾驶还有遮挡号牌，你这可不是一般的马路杀手。
    唉……算了，时速翻倍的新公共马车还没铺开，这么搞危险不算太大，但回头真得提醒维罗妮卡一声，在马车提速前，千万要再好好普及一下交规问题……
    “舰桥街，幸福公寓。”
    把这一早上见到的毛病都记了下来后，里昂抱着热腾腾的面包上了马车的轿厢，坐在了垫着垫子的皮座椅上，随即好奇地望向了厢壁上的挂篮。
    “嗯？你这挂篮里怎么有报纸？上一位客人丢的？”
    “不是，那是出售的。”
    手动拉了一下启程的汽笛后，马车夫笑呵呵地道：
    “维罗妮卡陛下不是下了政令，要求降低公共出行的成本嘛，我这马车收费自然也得跟着降一些。
    作为降低费用的补偿，我们现在可以兼卖一些小商品，或者当天的报纸刊物之类的，而且这部分叫小额什么来着，总之不超过一定额度都免税……
    对了客人，您要买两张今天的报纸吗？不买光看的话也行，只要下车时候多付我一枚铜轮就成。”
    “额……那我还是买两张吧……”
    对报纸上的新闻有点儿兴趣，但感觉一枚铜轮只租十分钟报纸实在有点儿亏，里昂便伸手在封着的侧篮里挑了挑，抽了几张眼熟的报纸出来。
    新工业报：《莱恩郡大开发，矿石、基建两行业长期看好》
    评论家报：《最低时薪再涨！商业联合会提出抗议！》
    皇家邮报：《维罗妮卡陛下新政“十五条”解读，整编封地乃强国之始》
    角巷报：《女王乱命？路政部抗拒大规模裁撤，首相大人表示支持》
    太阳报：《震惊！里昂亲王长期离宫，女王陛下疑遭婚变！》
    “……”
    婚变你大爷婚变！我特么是工作忙！还有！我真是擦了……这个瞎杰宝写新闻的b报纸，怎么到现在还没完犊子？
    黑着脸往挂篮里边扔了三枚铜轮，拿走了自己感兴趣的几张报纸后，里昂刚准备翻一下看看，这个b报纸又在怎么编排自己时，却觉得上半身猛然往前一冲。
    “客人，幸福公寓到啦！”
    第1065章 加大力度
    卧槽你这个速度……马车不是下个月才完全提速吗？
    把目光从满是边儿新闻的报纸上抽了出来，看了看车窗外熟悉的公寓后，惊觉车速不对的里昂，不由得有些牙疼地询问道：
    “这就到了？你这跑的比公共马车快一倍都多，超速太严重了吧！”
    “诶~这不是没被抓到嘛！”
    从里昂手中接过车费后，马车夫笑呵呵地道：
    “只要交警能追上我，我随便他们罚，只要把马给我留下，车扣了都行……话说客人您的身体可真好，我半天没听见动静，还以为您在车厢里撞到脑袋，直接晕过去了呢。”
    “……”
    尼玛的，你确定自己开的是马车，而不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看了看对面笑得颇为“猖狂”的马车夫后，里昂默默地回手摸了下马车，伸手抠了下被遮挡的牌照，接着又摸了摸马车夫满是裂口和老茧的手掌。
    “客人？”
    触电似地把手抽了回来后，年约四旬的马车夫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凝住了，满眼懵逼地问道：
    “您……您这是……”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当车夫实在浪费了，准备给你介绍个新工作……当然，具体做不做看你。”
    拽着惊叫的光头马车夫，把他按回了驾驶座上，并伸手拍了拍马屁股后，里昂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伸手拿出自己的随身小本子，写了个纸条递了过去，随即温声道：
    “强森先生是吧，等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去这个地址报一下到，找不到的话可以去警务部问，就说有人给你介绍工作，要你要去清理局面试，警务部的人就会带你去的。
    还有，虽然这份工作你不想干可以不干，但由于你的能力有一定危险性，登记还是必须做的，你的车牌号我已经记下来了，随时能去交通部举报你……强森先生，你也不想你的马车和这匹老马被没收吧？”
    “我……”
    接过这名奇怪乘客递来的纸条，马车夫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随即神情有些茫然地询问道：
    “你认识我？之前坐过我的车？”
    “没有。”
    里昂摇头道：
    “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你。”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因为你的异常物就叫这个啊！
    【名称：狂飙强森（驾驶、强运）】
    【外观：一辆由12岁的老年高地马拉着的，外观有些陈旧的轿式轻型马车，最大乘员四人，车夫为一名叫做强森的中年人。
    在交警上班时间内，该名车夫和马车会严守规则，不会有任何异常行为，但在交警执勤时间外，则会大量违背交通规则】
    【能力：极速驾驶、安全行驶】
    【代价：在租用马车时间结束后，需要遵照旅鸫王国新颁布的现行交通法第三版，按总行驶里程支付车费】
    【档案：由于清理局食神的屡次行动，旅鸫王国王都的部分民众，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轻微浸染，个别人因此觉醒了自身的异常能力。
    在魇之王降临事件中，上夜班的强森将醉酒的乘客送回家后刚要入睡，便和自己的老马一起，被前任魇之王拖入了梦境之中，载着大量受惊的梦魇在夜空中疾驰，帮助他们逃离清理局食神的毒手，因此……】
    【评价：效果相当独特的异常物，除开达到当前载具可承受上限的极速外，无论违背了多少交通规则，进行了多么疯狂的驾驶行为，只要马车还没有停下，车夫和车厢内的乘客都将安然无恙】
    【浸染值：12】
    “可能因为你的名字和光头很配吧~”
    看完了【狂飙强森】的全部档案后，原本就是发现他有异常物才会上车的里昂，并没有多解释，而是抱起纸袋和热腾腾的面包，直接转身离开了马车，顺口朝满眼疑惑的车夫再次嘱咐道：
    “我们清理局的工作虽然危险，但福利还是不错的……记得登一下记啊，不然下回可就不是我找你啦……嗯？约翰大叔，您起这么早的吗？”
    呵呵。
    朝着走到公寓小园旁边的里昂咧了咧嘴角，露出了一个颇为狰狞的笑容后，肌肉老头朝着里昂空挥了一下手里的大半米长的园艺剪，发出了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稍微有点儿生锈了……有空记得涂点儿油哈。”
    看了眼自己送的园艺剪的刃口，给出了相应的保养建议后，里昂抱着面包走进了公寓，跟笑眯眯的管理员大妈寒暄了两句，又收下了一副到秋天才能穿上的薄毛衣，随即便登登登地上了楼。
    然而里昂才刚走出楼梯间，正准备伸手去敲门的时候，房门的门轴便传出了吱呀一声轻响，被人提前从里面打开了。
    “哥？”
    看着抱着一袋长面包站在门外，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的里昂，安娜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满脸吃惊地道：
    “你昨天不是说去找维罗妮卡姐姐了吗？怎么回来了？”
    “？”
    被自己妹妹问得有些疑惑，里昂一脸莫名其妙地道：
    “是啊，但那是昨天的事了，我今天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着一脸疑惑的大哥，清瘦少女抿了抿嘴唇后，尽量委婉地解释道：
    “你们俩好几个月才见一面，结果你只呆了一晚上就回家了？就不……就不再多……”
    “……”
    别问了别问了。
    看着妹妹欲言又止的模样，里昂不由得额了一声，随即回了她一个有些尴尬的微笑。
    你哥这一宿其实都没睡，净给你嫂子还债了，这个……严格来讲已经很多了，我跟你嫂子可能都得好好歇歇。
    “我灶上还坐着锅子……”
    从里昂略显尴尬的笑容里，隐约咂出了一点儿意思后，清瘦少女不由得面色一红，随即连忙奔回厨房，将烧沸了的汤锅救了回来，有些神思不属地往里倒起了鳕鱼段儿
    而里昂则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把面包摆在了支好的餐桌上，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这都快七点了吧？威廉他们还没起吗？”
    “还没呢。”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厨房里忙碌的安娜，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本来差不多该起了，但昨天晚上补作业实在补得有点儿晚，一点多了都没写完，我就没喊他们……”
    “这样啊……”
    里昂闻言不由得咂了咂嘴，感觉心里有点儿怪怪的。
    唯一死亡主宰的女儿、立于深渊顶点的原罪大魔神、还有疑似天生直抵根源的种族，因为补作业熬到了一点多，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严格了？作业对她们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嗯？

 我！清理员！ 第709节

    就在里昂感叹作业的可怕时，却听见里间的门把手传出了一声轻响，穿着一套奶牛小睡裙的玫兰妮，揉着惺忪的睡眼，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眼神有些发木地朝着里昂望了望，随即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大哥？你为什么在这儿？”
    “啊？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当然是在嫂子那儿给我生侄子啊！完啦！难道太阳报说的是真的？嫂子真不要你了？！”
    “……”
    不是，你都困这样了，居然还有功夫看那个破报纸？看来作业还是不够多！！！
    第1066章 莱恩家的早餐
    嘶……不好！
    看着大哥微微眯了起来的眼睛，原罪大玫神还残留着困意的头脑，顿时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自家大哥确实是个好大哥，可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儿，虽然他舍不得直接收拾自己，但告起状来绝对是不含糊的，甚至还有添油加醋摆弄是非的可能！
    “我知道了！”
    面对里昂逐渐危险的目光，屁股蛋儿开始出现幻痛的原罪大玫神，果断选择了动用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一个猛虎硬爬山扑了过去，两手死死搂住自家大哥的大腿，随即仰起小脸儿眨巴着大眼睛道：
    “大哥是好久没回家了，怕我们会想你，所以想多回来陪陪我们，对不对？”
    “……”
    “没关系的，大哥虽然没有参加我们的开学式，但不是还有安娜姐嘛！我们不怪你的。”
    “……”
    “大哥你这次能呆多久？不会马上又要出差吧？”
    “……”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
    我还说什么？你这上来就是一套愧疚三连，句句都在拼命点我，我还能说什么？
    用力掐了掐玫兰妮滑溜溜的脸蛋儿，顺手在她古灵精怪的小脑袋上敲了个爆栗后，里昂在大玫神的呼痛声中，一脸无奈地吐槽道：
    “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思，但凡能有十分之一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补作业补到半夜了……大哥这次能在家里呆一个多星期，然后就得再出趟远门……哦对了，威廉呢？”
    想起自己离开王宫之前，维罗妮卡强忍困意的嘱咐，里昂笑眯眯地开口道：
    “过两天大哥要出的差，可以把威廉也带过去，顺便让他开开眼界。”
    “哥？！”
    听到里昂的话后，正在炖汤的安娜心头一惊，忍不住开口唤了一声，而里昂自然明白她的顾虑，给了自己妹妹一个安慰的眼神后，温声解释道：
    “这次和过去那些不一样，只是把十二王国的王室聚在一起谈点儿事情，没有任何危险的……刚好威廉一直对这些很感兴趣，而且维罗妮卡也觉得他有这方面的才能，我就顺便带他去看一看。”
    “这样啊……”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吓了一跳的安娜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神情略带担忧地道：
    “但……是不是有点儿太早了？威廉他连八岁都不到……”
    “年龄不是关键，主要还是看合不合适，威廉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再说你也清楚，威廉他本来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不能把他完全当普通孩子那么对待。”
    讲了下自己的想法后，里昂望着不自觉地咬住嘴唇，神情微微有些发怔的妹妹，继续开口道：
    “虽然学还是得上，作业还是得做，但既然威廉他有未来往这方面走的想法，那不妨提前让他参与一下试试，反正最后也有我和维罗妮卡把关。
    如果他真正接触过这些后，发现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对这些失去了兴趣，那就等于提前试错了，万一他还是想往这方面走，那咱们之后不妨着重培养一下……总之带威廉去看看，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那好吧……”
    虽然心中仍旧有些没底，但看着里昂一脸认真的神情，清瘦少女咬了咬下唇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认可了里昂的打算。
    虽然莱恩家的大事小情，基本都是由安娜大妹做决断，但作为长兄的里昂一旦认真的开了口，安娜也不会违拗他的意思，因此带着威廉一起参会的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定了下来，然后……
    “我呢？那我呢？”
    眼见莱恩家的双话事人聊了几句后，甚至把该跟学校请几天假都商量好了，但就是没有提及自己，一直忍着没有打岔的原罪大玫神终于忍不住了，踮着脚尖儿急不可耐地举起手，可怜巴巴地道：
    “大哥！好大哥！你肯定也会带我去的，对吧？”
    “哦对，差点儿把你忘了。”
    故意晾了她一会儿的里昂一拍脑门儿，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作业都写不完，还有时间看边儿小报，还是留下补作业吧~”
    “啊？”
    “放心，威廉虽然请假不用上学，但他的作业也一样不能少，而且因为请假了还得加倍！”
    开口安慰了大失所望的小妹妹一句后，里昂笑眯眯地补刀道：
    “不过他出去玩儿估计没时间写，正好你留在家看家，那你就把威廉的作业一起写了吧！”
    “……”
    “？”
    “呜哇！！！”
    (tt)
    ……
    你可真是……
    看着桌对面不住吸着红通通的鼻头，喝一口鱼汤就抽嗒两声的玫兰妮，安娜忍不住朝她旁边的里昂白了一眼。
    多大的人了，还欺负小孩子……我看你怎么哄！
    我就是逗一下，谁知道她居然当真了……
    拍了拍玫兰妮的后背，帮之前哭得打嗝的她顺了顺气后，家庭地位急剧降低的里昂，只得陪着小心提醒道：
    “你喝慢点儿，边哭边吃东西容易呛着……”
    “哼！”
    面对来自大哥的安慰，被三倍作业憋屈哭了的原罪大玫神，不依地往前靠了靠，躲开了可恶大哥帮忙顺气的手掌，随即捧着自己跟橘子一般大的小汤碗，赌气地咕嘟咕嘟猛喝了起来。
    就喝！就喝！我要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哼，幼稚！
    瞥见了原罪大玫神赌气的举动后，桌对面坐在安娜身边的威廉大弟冷笑了一声，随即拿起自己末端带着兔耳朵的儿童餐叉，扎起盘子里的鱼肉细细地品尝了起来。
    这些安娜姐炖汤之前特意留出来的鱼腹肉，一整条鱼只能切出来那么两三条而已，是整条鱼身上口感最嫩的地方，也是最好吃的精华部位。
    这些带着雪一样脂肪的嫩肉，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烹调，只需要开水烫掉鱼皮后，顺着鱼肉的纹理改好刀，再抹上一点混了黑胡椒的粗盐，用橄榄油煎得边缘微焦，淋上几滴酱汁便已是无上的美味。
    只不过，这些鱼肉段儿做起来虽然不难，但却对鱼有很高的要求。
    由于这种鱼离水没多久就会死掉，为了保证口感新鲜必须临时打捞，想吃就得跑到王都另一头，和排污口分开的外河码头排队买，五点不到就得起床赶过去，并且还不一定买得到。
    所以就连平时那么勤快的安娜姐，都有些嫌这鱼做起来麻烦，基本不愿意弄，也只有大哥出差回来的日子，才会特意早起去买鱼炖汤煎肉，给大哥、自己以及其它人做这么一次，所以……
    先下手为强！
    咽下了嘴里的鱼肉后，感受着唇齿间残留下来的焦香，威廉大弟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餐叉，一叉扎向了大玫神盘子里的鱼肉段儿。
    然而对他的秉性异常了解的大玫神，即便在端碗猛喝鱼汤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仍旧锁定着自己的餐盘，不敢有片刻远离。
    在发现了来自威廉大弟的劫掠后，左手里早有准备的儿童餐刀只是轻轻一拨，便将旁边苦涩又扎嘴的甘蓝拨了过来，精准地落在了对面袭来的餐叉下方，替美味的鱼肉段挡下了这一难。
    哼，天真！
    看着眼眉惊讶得微微上挑，但却在大哥和安娜姐的瞪视下，不得不把难吃的甘蓝扎了回去，动作僵硬地填进了嘴里的威廉，原罪大玫神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即吸着鼻子望向身边的大哥，眼泪汪汪地道：
    “我真不用留下看家？”
    “不用不用！”
    朝对面特意帮忙打了个岔，把自己从家庭弟位中救了出来的好弟弟，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后，里昂抬手赌咒发誓道：
    “这次就当夏……额……秋令营了，你们两个、小艾莉、还有你们安娜姐都去！”
    我也去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正在帮威廉挑鱼刺的安娜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开口道：
    “哥，这次到底要去哪儿呀，离王都远吗？”
    哦对……光顾着哄玫兰妮了，集会的位置我还没说呢。
    发现自己疏忽的里昂不由得一拍脑门儿，随即开口回答道：
    “莫尔纳王国！这次的集会地点，选在了莫尔纳王国的王城。”
    “莫尔纳王国的王城？黄金乡？！”
    听到这个名字后，里昂身边正在等鱼肉的玫兰妮，顿时不由得惊呼出声，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满眼震惊地询问道：
    “就是那个据说到处都是金子，走在路上突然被绊一跤，没准都能扑出一块金疙瘩的黄金乡？！！”
    “哪有这么夸张……话说你真的少看点儿小报吧……”
    把自己盘子里的鱼腹肉扎起来，填进了玫兰妮张大的嘴巴里，把那些流言蜚语堵了回去后，里昂有些无语地吐槽道：
    “这些都是瞎传的，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金子，那黄金也就没现在这么值钱了。”
    “大哥说的对。”
    端起手边热腾腾的牛奶喝了一口，接着舔掉了上嘴唇留下的白圈儿后，威廉大弟慢悠悠地科普道：
    “莫尔纳王国虽然号称黄金之乡，也确实有很多产量巨大的金矿，但人家实际上是矿业大国和商业大国。
    而且莫尔纳王国这个黄金乡的外号，并不是因为它盛产黄金，而是因为它是整个西大陆的商业中心，并且还把持着两条去东大陆最快的海上航道。”
    “奥……”
    听到黄金乡虽然富庶，但并不是真的随随便便就能捡到黄金，原罪大玫神顿时不由得大失所望……但很快便重振精神，嚼着嘴里的鱼肉两眼放光地道：

 我！清理员！ 第710节

    “硕以辣边的商业很达吗？辣我愣不愣也去做点儿……哎呀。”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抬手戳了戳玫兰妮的脑门儿，里昂等她把嘴里的鱼肉咽了下去后，这才点头道：
    “你愿意去了解一下也好，而且这趟咱们走海路，你嫂子本来就准备带一批货过去，包括几个研究院的新产品，还有一系列已经量产的工业品之类的，看看能不能找找合作方。
    按你嫂子的意思，如果你想跟着的话也成，她可以借你一点儿无息的启动资金，再在船里给你留一个单独的小货舱，你愿意带什么货都可以塞进去。”
    “哇！！！”
    “你哇早了。”
    看了喜出望外的玫兰妮一眼后，里昂开口补充道：
    “你嫂子还说了，这趟虽然可以让你搭一下，但也不是白搭的，不管你最后赚了多少，她都要把你当做王室的合营商算，按照王国最近颁布的新税法，收走你百分之三十七的纯利当做税金。”
    “没问题！”
    听完里昂提出的补充条件后，玫兰妮不由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喜笑颜开地道：
    “本金无息借来的，货品也可以走采购价，还能跟着嫂子的商队一起混个大宗优惠……别说百分之三十七了，就算百分之七十三也是大赚！”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实际上她说的就是百分之七十三？”
    “大哥！！！”
    “啊哈哈，三十七，是三十七没错~”
    顺口逗了逗玫兰妮后，里昂把安娜叉到自己盘子里的鱼腹肉又送了回去，随即笑着道：
    “你嫂子说，对威廉和玫兰妮来说，能去掺和一下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但你就不一样了，所以她让我特意问问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我？”
    安娜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不适应地道：
    “替我谢谢维罗妮卡姐姐，但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或者给济贫院再批一笔经费？那边现在有不少失明的孩子，玛丽阿姨一直想请几位老师，教她们读写盲文……”
    “这个是市政部门该拿的钱，只要玛丽阿姨打个申请上去说明情况，再通过了检查后就能拿到拨款，而且最近天堂山……嗯……总之失明未来是可能被治愈的。
    而且这些事情都是我或者维罗妮卡要做的，不能当做送给你的礼物……安娜，我和维罗妮卡的意思，是你平时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什么都行。”
    我想要什么？
    听到里昂的话后，即便好好养了大半年，但身形仍旧有些单薄的清瘦少女，不由得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有些为难地摇头道：
    “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如果非要说的话……”
    那大概是所有人都能好好的，别再有像过去的我们那样，连活下去都很难的孩子了吧？唔……话说这是什么动静，为什么会有钟声？
    第1067章 flag
    “安娜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看着怒冲冲地赶到武装甲板，把试图去摸210mm速射炮的威廉拎了回来的安娜，有些忍俊不禁的维罗妮卡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微带好奇地开口道：
    “里昂，就算再温柔再懂事，但像安娜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也多少会有些想要的东西吧？她真的什么礼物都不要吗？”
    “真的。”
    听到维罗妮卡女王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略显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这几天问过好几次了，她并不是和你见外不想要礼物，也不是太腼腆不好意思开口，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你给济贫院再多批点儿经费？安娜好像也就对这些比较看重了……”
    “这样啊……”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后，望着把威廉大弟拎到远离速射炮的地方，双手叉腰开始训斥他的清瘦少女，维罗妮卡女王忍不住感叹道：
    “也对，她毕竟是你的妹妹，还一同和你经历了过去的那些……很艰难的日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想法？什么想法？”
    “爱别人的想法。”
    站在船首边缘扶住栏杆，闭目感受了一下迎面吹来的海风后，发丝被吹乱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握住了身边人的温暖的手掌，声线柔和地道：
    “里昂，你的妹妹和你一样，都是非常温柔的人，在自己经历过痛苦之后，就想……”
    “就想把让我痛苦的那些人全都干掉！”
    忍不住开口接了个茬后，回忆前些年的生活，里昂不由得攥住维罗妮卡有些冰凉的手掌，略微有些不爽地撇嘴道：
    “讲真，就王国过去那个狗屎模样，我如果没有加入清理局的话，最后多半是要进乱党的，到时候刺杀你跟你爹的人里没准就得有我，而且我肯定还是最不要命的那个。”
    “是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往他的怀里倚了倚，笑眯眯地咬耳朵道：
    “平均两个月刺杀一回，一回刺杀一宿？”
    “……”
    不是……我这正准备上价值呢，你把话题给拐哪儿去了……而且旁边儿还有孩子呢。
    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后，里昂扭头望向旁边偷偷支起了耳朵的玫兰妮，开口胡扯道：
    “那什么……你安娜姐刚才是不是喊你了？”
    “……”
    见色忘妹！
    看着和嫂子你侬我侬地腻在了一起之后，居然开始嫌弃自己这个妹妹碍事儿的渣大哥，原罪大玫神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我自己有眼睛的好吧？安娜姐叫没叫我，我还能不知道么？你就是嫌我在你旁边，耽误你跟嫂子……嫂子万岁！
    看着从大哥怀里抬起头来，用口型告诉自己“可以减税”的嫂子后，原罪大玫神脸上不情愿的神色，立时便改回了平时笑脸迎人的小模样。
    “安娜姐叫我吗？那我去看看……艾莉，我们走！”
    在减税秘术的影响下，玫兰妮的主观能动性得到了空前的发挥，不仅消灭掉了碍事的自己，甚至把旁边没说话的小艾莉也一并拽走了。
    你可真是……认钱不认哥的渣妹妹……
    望着好像出笼的哈士奇一样，拽着慌忙按住头上帽子的小艾莉，撒着欢儿地跑上了甲板的玫兰妮，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啧了一声，随即低头朝怀里的维罗妮卡看了过去。
    “放心，我给玫兰妮批货的时候，已经特意加过一层利润了。”
    知道里昂想说什么，维罗妮卡女王的脑袋往他轻轻拱了拱，一边躲着海风，一边笑眯眯地道：
    “之前特意给她加的那层利润，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再往下减，不算拿着王国的钱照顾她，毕竟扣掉刚刚的减税之后，玫兰妮的拿货价格和需要上缴的税金，才跟这次其它几名随船商刚好持平。”
    “……”
    好家伙，原来全是套路……
    “虽然我也想和你单独呆一会儿，但最好别太久哦~”
    从里昂怀里抬起头，望了望甲板上哒哒哒地跑向安娜的玫兰妮后，维罗妮卡温声提醒道：
    “她和威廉虽然很不一般，但终究还是小孩子，身边最好别离了人……
    里昂，海船不比陆地，遇见浪的时候会突然颠簸起来，就算我安排了女官跟着她们，不至于出什么大危险，但磕着碰着也不好的。”
    “放心，没事的。”
    敢支开大玫神的里昂，自然不会没想过安全问题，在伸手摸了摸船栏杆，确认【狂飙强森】还在正常生效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这次毕竟来的人很多，我怕自己照顾不过来，特意请了新同事帮忙。”
    “新同事？”
    “前天刚加入我们分局的新人，有个大光头的那个，能力是驾驶的时候，他的乘客不会出危险……”
    把【狂飙强森】的效果简单讲了一下后，里昂笑着道：
    “我出发之前跟局长要了件异常物，把整艘船和强森的马车接在了一起，现在他等于在驾驶着这艘船，船上的所有人都等于他的乘客，只要船不停就是绝对安全的。”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解释，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地道：
    “怪不得你在出发之前，非要让我把这艘里昂亲王号改名叫马车号，而且还要在船帮上挂马车的号牌，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
    额……倒也不全是，改名除开为了蹭【狂飙强森】的效果之外，也是因为自己的名字被刚下水的船拿去当船名，总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是这样没错！”
    把有些别扭的改名问题跳过去后，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海风，在望着两人面前高度刚好的栏杆，里昂不由得突发奇想，在维罗妮卡疑惑的目光中，搂着她的腰把她抱起了一点。
    “来，踩到栏杆上，然后张开双臂……对，就这样。”
    指挥着好奇的维罗妮卡踩上了面前的栏杆后，里昂从后面托住她的身体，扶住她的手臂向两边缓缓打开，完成了一次相当还原……但不怎么吉利的cos，而后刚想说些什么时，却听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噪声。
    【在一艘排水量四万吨以上，且首次离港远航的巨轮船头，和一名异性摆出了经典动作，你成功激活了白银级隐藏徽章“大船男女”】
    卧槽？！
    第1068章 大船之灾与泡酒物
    看着面板上正在迅速凝结的新徽章，满心“卧槽这居然也行”的里昂，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大船男女：出身高贵的美丽女性、富有才华的年轻穷小子、一艘远离现实世界的巨型轮船、一场跨越阶级和世俗的动人爱情】
    【佩戴效果：和对你饱含爱意的异性一起在船头吹风的时候，你和她都不会感冒】
    【进阶路线：连续和三名对你饱含爱意的已婚异性一起乘船，并每次都遭遇海难沉船后，本徽章将自动进阶为隐藏黄金徽章“海洋之灾”】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由于身上与众不同的野性，和朝阳一般热烈的生命力，你对出身高贵、已婚或已有婚约、并对自身现状感到厌倦的异性，将会具有极为强烈的吸引力】
    【隐藏特性2（无需佩戴）：与一名对你饱含爱意的女性共同乘船时，你们所乘坐的船只遭遇海难的概率将会大幅增加】
    “……”
    这都是什么b效果……而且进阶还得和三个已婚异性一起出海，并且遭遇三次海难沉船才能升级？

 我！清理员！ 第711节

    看着面板上闪烁着灿烂辉光的【大船男女】，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仿佛在这枚淫光灿然的徽章上，看到了丞相的微笑……
    问题我也没和别人未婚妻一起上船啊，我可是正经举行过婚礼的！标准的婚姻生活和谐的已婚人士！就算死掉之后，我确实有可能会被迫出轨，但我这不是还活着么？
    “里昂？”
    等了一会儿没见后续，在里昂的要求下闭上了眼睛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往身后的怀抱里倚了倚，不无疑惑地询问道：
    “我把眼睛闭上了，然后呢？”
    然后？
    反应过来cos还没结束，回过神来的里昂便关掉了面板，开口道：
    “然后你睁开眼睛。”
    “好~”
    虽然还不知道里昂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大概猜到了他可能是想玩点儿“小情趣”，维罗妮卡女王便笑着点了点头，配合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面前美丽的……冰山？
    在两人吃惊的目光中，一座相当巨大的白色冰山，以相当惊人的速度，从无到有地从海面上“长”了出来，精准地拦在了“里昂亲王号（划掉）马车号”的航线前方，然后……
    “砰！！！”
    ……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被里昂托在肩头，隔着观察窗看着属于自己的密闭舱室里面，那些正在海水中起起伏伏的货物，玫兰妮的眼圈儿登时便红了起来，等从里昂肩头下来后，两手紧攥着自己的小裙子，满眼紧张地道：
    “大……大哥！顶上的货呢？我刚才没看清楚，顶上的那些货怎么样了？也都泡水了吗？”
    顶上的货……唉……大哥真的已经尽力了，问题强森的异常物只保人不保货，再加上你带的货是第一研究院的初版bb机，这玩意儿它根本不防水啊……
    “比底下的货还惨，已经在水里边儿打上旋儿了。”
    回了眼泪汪汪的大玫神一个爱莫能助的目光后，里昂无奈地总结道：
    “等到地方了捞一下吧，包装箱都涂了漆不怕水泡，卖掉的话应该还能换点儿钱？”
    “呜……”
    得到珠毁剩椟的惨烈结果后，玫兰妮惨兮兮的小脸儿不由得一垮，直接扑进旁边同样一脸无奈的安娜怀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噎了起来，肩头一耸一耸的，别提多可怜了。
    “其实情况也不一定那么严重，你可以再多往好方面想想。”
    见她似乎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打击，有些不忍的里昂想了想后，出言安慰道：
    “比方说，你为了抬一下bb机的价格，特意定做的这些包装箱，都是第一研究院出品的好材料，比一般的箱子值钱的多，都卖掉的话……差不多能还上你嫂子七十分之一的贷款？”
    “呜哇！！！”
    听到里昂的安慰后，想起这些货还是自己借钱订的，原本只是泫然欲泣的玫兰妮，顿时彻底绷不住了，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别哭别哭！没事儿没事儿！”
    瞪了瞎安慰人的里昂一眼后，安娜连忙把失声痛哭的玫兰妮抱了起来，带到了离货舱这个伤心地远些的地方，一边轻拍着她哭得直颤的后背，一边温言软语地小声安慰了起来。
    而因为补了个狠刀而遭到嫌弃，被勒令不许过去坏事儿的里昂，只得无奈地留在了原地，和一脸淡定的威廉大弟对视了一眼。
    “大哥，你刚才的安慰确实有问题。”
    接到了里昂探寻的目光后，威廉大弟略微沉吟了一瞬，随即仰起小脸儿认真地总结道：
    “你得告诉玫兰妮，她借的贷款都是免息的。”
    “哦！”
    哦什么哦！你们俩故意的吧！
    听到兄弟俩对话的安娜，生怕他们嘴里再冒出什么话来，连忙捂住玫兰妮的耳朵，快步走上货梯离开了底舱，而被留下来的里昂两兄弟，则和另外几位哭天抢地的随船商一起，研究起了因为撞冰山而进水的舱室。
    虽然海面上突然长出了一座大冰山，两边直接碰了个正着，但由于【狂飙强森】的效果，里昂亲王（划掉）马车号上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只有右侧靠近船头的九个舱室被顶裂了。
    排除其中三个水密舱外，剩下六个舱室里都是这次的货物，即便并不是每个舱室里的货物，都和玫兰妮重金押注的初版bb机一样怕水，但货物在这六个舱里的商人们，同样一个个也都损失惨重，尤其是……
    “我的酒啊！！！”
    隔着模糊不清的观察窗，望着舱室里裂开了一半儿多的大木桶，和已经被醇美的酒水染成了粉色的海水，肥得连脖子都没了的胖商人，估摸着和大玫神一样也是借钱做的生意，直接开始捶胸顿足地嚎啕大哭。
    而等胖商人两眼一翻哭昏了过去后，被他比自己妹妹还响亮哭嚎声吸引过来的里昂，不由得凑到四层玻璃密闭着的观察窗边，好奇地朝舱室里望了一眼。
    嗯……比玫兰妮的情况稍微好点儿，还有三分之一的酒桶密封着，等放掉舱室里的水之后估计还能卖……话说这是什么酒？看颜色和酒庄纹样像是勃朗蒂老木桶？局长之前请自己喝过两回来着。
    不过他这个似乎改了配方，里面还配了一些用来浸渍的泡酒料，卖相还挺不错的，我看看哈……肉桂包、香橙、豆蔻香叶、美人鱼……
    美人鱼？！！！
    第1069章 下海的人鱼
    “所以……之前那个撞船的大冰山，其实是她搞出来的？”
    “应该是……”
    看着床上满面酡红地呼呼大睡，一边睡还一边吧唧嘴的女性人鱼，里昂不无头疼地朝维罗妮卡女王解释道：
    “我联系金牛董事问了一下，按照特征和灵魂强度判断，这条……这位人鱼小姐应该出身海三族，那座撞了咱们的冰山，大概是她赶路时的座驾。”
    “海三族？”
    “就是大庭十裔里面，最后迁进了海眼的涡、潮、啸那三支的统称，现在的海族都可以视为这三支的亚种。
    另外，海三族对人类的态度，要比地三族温和一些，跟千帆海国的王室走得比较近，甚至多有通婚……”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维罗妮卡女王有些恍然地点头道：
    “我之前确实有听人说过，千帆海国的王室体内有着海族的血统，有些甚至会在成年后长出鳞片和鱼尾，并在一年中月亮距离大海最近的日子里，跳进海中再不回来。”
    “你说的那个是【潮】部的海妖。”
    刚刚恶补了一下海族知识的里昂解释道：
    “按照大庭十裔的说法，她们都是现世‘天生地长’的精灵，像地三族的壑、原、崖三支，就分别生于大地的沟壑谷地、旷野平原和峰峦崖壁等不同的地貌。
    同理，海三族则是生于流【涡】的人鱼，诞于【潮】汐的海妖，长于海【啸】的娜迦，而月亮距离海面最近的日子，就是潮汐之力最强的时间。
    在这种时间里，自身海妖血脉比较浓厚的人，就很容易在潮汐的影响下出现血脉返祖，遵循本能跳进大海，穿过最深处的海眼抵达潮汐界，成为海三族的一部分。
    另外，千帆王国的王室，不仅仅和海妖通婚过，也有其它两支有过姻亲关系，只是和海妖通婚的最多而已……不过这种混血现在应该已经绝迹了。”
    “绝迹了？”
    “嗯。”
    回想了一下自己在死界时的情形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戮王会勾结死界主宰，把千帆海国的王船拖进了死界，一口气干掉了千帆海国王室所有的直系血脉，其中年纪小、执念少的那部分人，更是直接就去了终焉之崖。
    虽然等地府分局成立之后，还可以安排剩下的那些人走一下复活流程，但经过审判后发现居然全员恶人，里面犯罪最少的那个，也背着两项谋杀罪和三十几项劫掠罪，干脆都扔进地狱服刑了。”
    “……”
    真不愧是海盗之国……赛奥王室的嫡系起码上千人，居然连一个轻罪都没有……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千帆海国岂不是没有……嗯？
    听完千帆海国前王室的下场后，维罗妮卡女王正准备细问，却发现耳边的鼾声突然一顿，休息室大床上的人鱼小姐幽幽醒转了过来，随后发出了相当标准的昏迷人士的专用问句。
    “这……这里是……嘶！好疼！”
    “马车号，就是你的冰山撞上的那艘大船……是不是脑袋疼？”
    瞥了眼人鱼小姐脑袋上的大包后，里昂耐心地解释道：
    “你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应该是在撞船的时候磕到了脑袋，直接昏过去了，而且还喝了不少的酒，脑袋有点儿疼是正常的。”
    “酒？”
    “你被撞昏之后让冲击力甩了出去，跟着冰山的裂片破开了船壳，穿过两层水密舱之后跌进了更下层的货舱，又撞碎了一个随船商的几十桶酒，然后被混进海水里的烈酒泡醉了。”
    “哦……”
    听完自己遭遇船祸的全过程后，脸上带明显的酒晕，明显“宿醉”未醒的人鱼小姐，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的一男一女，神情有些茫然地询问道：
    “那你们……”
    “你可以叫我维妮，旁边这位是我的丈夫，也是他在破损的货舱里发现了你……”
    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两人后，头一次见到人鱼这种生物的维罗妮卡，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人鱼小姐胸前的大贝壳，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你为什么会跟那座冰山一起，从莫尔纳王国的航线上冒出来？还有，能不能请你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哦哦！”
    听到维罗妮卡的问题后，“饮”酒过量导致脑子有些发木的人鱼小姐，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扶着床头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两人行了个淑女礼。
    “温蒂！我叫温蒂！温蒂·派尔洛特！”
    派尔洛特？
    维罗妮卡闻言不由得眉梢一仰，忍不住朝身边的里昂瞥了一眼，随即面带讶色地询问道：
    “赛奥王国的那个‘派尔洛特’？如果你真是这个姓氏的话……难道你是赛奥王国前任王室的嫡系？”
    “是的。”
    “？？？”
    赛奥王国的王室？
    听完人鱼小姐的回答后，这次惊讶的人轮到了里昂。
    赛奥王国的王室什么情况，绝对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从守望宫失去了对应的庇佑来看，原本的王室肯定已经彻底全灭，而没“死透”的也都在地狱里服刑，怎么会突然又冒出一个顶着王室姓氏的人鱼……
    对了，她是人鱼啊！
    看了看人鱼小姐散发着酒香的玫瑰色鱼尾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了然之色。
    守望宫的状态做不了假，千帆海国的王室肯定是死得一个都不剩了，但如果这位人鱼小姐，是在千帆海国的王船被拖入死界之前，就先一步血脉返祖下了海的话，那倒是能够说得通。
    长出鱼尾进入海眼，彻底成为了海之苗裔的她，属于人类的部分大幅降低，与其说她是混血人类，倒不如说她是一名混血海族，哪怕姓氏仍然没变化，但她跟守望宫已经没什么关联了。
    “所以……你的目的地是黄金乡么？”

 我！清理员！ 第712节

    对这位人鱼小姐的来路，有了些简单的猜测后，一脸若有所思的里昂主动开口道：
    “千帆海国的王船被……嗯……突然沉没之后，目前还没确定合适的继任者，几支旁系互相争得很厉害，一直没说最后是谁来开会，而你又刚好出现在了前往莫尔纳王国的航线上……
    你不会就是千帆海国的新女王吧？”
    第1070章 撞完了再喝也算醉驾
    你怎么知道？！！！
    看着问了两个问题后，就猜出了自己身份和目的地的男人，人鱼小姐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而当她反应过来，想起自己的身份似乎应该保密的时候，看着面前一脸了然的年轻男女，人鱼小姐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懊恼之色。
    看她们的表情，明显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再想保密的话，好像已经晚了啊……
    “是的……
    索性直接承认了里昂的判断后，人鱼小姐稍显懊恼地道：
    “我就是赛奥王国的新女王，前天才刚在蔽月海登基……但这件事你们知道就好，还请千万不要说出去！”
    “？”
    和身边的里昂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维罗妮卡女王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为什么不能说出去？难道说……千帆海国的其它几个旁支也想要王位，正在追杀你？”
    “怎么可能。”
    人鱼小姐闻言不由得哑然失笑，连连摆手道：
    “我可是得到了大家认可的新国王，怎么可能会被追杀？而且我可是很强很强的，就算调来一组舰队都不一定能打过我……”
    “但撞了个船就差点儿被酒淹死？”
    “……”
    “说真的，我把你捞出来的时候，感觉你都在里边儿腌入味儿了，满身都是葡萄和肉桂的……”
    “里昂！”
    看着脸上自豪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的人鱼小姐，有些忍俊不禁的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在里昂的肋下轻掐了一把，随即忍着笑开口道：
    “蔽月海离这边非常远，起码要两三千海里，而集会的时间又马上就要到了，温蒂陛下应该是担心赶不上集会，这两天一直忙着赶路累到了，才会撞上了我们的船，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没错！”
    得到维罗妮卡给出的台阶后，人鱼小姐连连点头，一脸如释重负地道：
    “那个什么集会特别重要，她们给我准备的船又太慢了，于是我就把她们先甩下，想着自己先赶过来参加集会。
    问题我是从海底赶路的，但她们给我的海图都是水上的，所以我就得偶尔浮上来看一眼标记，确定一下航线，结果浮上来的时候刚好跟你们撞了。”
    “所以之所以会出事故，是因为你疲劳驾驶对吧？”
    “？？？”
    虽然感觉可能跟自己的徽章也有点儿关系，但想起安娜怀里哭得直打嗝的玫兰妮，一向心疼妹妹的里昂，仍旧忍不住稍微迁怒了那么一小下，开口讨要赔偿道：
    “我们的船和货物都受损不小，这些你准备怎么赔？”
    “……”
    不是……这不对吧？
    看着面对自己人海族+赛奥女王的双重身份，仍旧毫不犹豫地讨要赔偿的里昂，人鱼小姐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无助地朝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的维罗妮卡望了过去。
    “温蒂陛下，请别在意，我的丈夫他……他平时比较喜欢和别人开玩笑。”
    开口打了个圆场后，维罗妮卡女王笑着道：
    “赔偿什么的就不用了，你用来赶路的那座冰山里冻了不少鱼，很多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深海鱼。
    在你醒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我让水手长去算了一下价值，发现刨除修船钱和货物的补偿金之后还有得赚，所以这次的事儿就这么算了吧，不用再另外赔偿了，这样可以吗？”
    “哦哦，可以可以！”
    听到维罗妮卡的话后，人鱼小姐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连连点头，对这个赔偿方式表示了认可。
    而就在她庆幸自己出发前为了吃口鲜的，特意随手冻了几队鱼群进去的时候，维罗妮卡女王好奇地追问道：
    “温蒂陛下，既然不是因为安全问题，那为什么不能外传你的身份？”
    “这……”
    听到维罗妮卡的询问后，人鱼小姐略微犹豫了一瞬，似乎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想起刚刚她两次替自己解围时，朝自己散发出来的善意，最终还是开口回答道：
    “因为我是人鱼……”
    “？”
    “千帆海国那边的人，虽然在确认过血脉后，推举我做了新的赛奥女王，但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人鱼的身份，只以为我过去是在全世界到处旅行，而他们……恐怕不太能接受一名人鱼做他们的女王。”
    原来如此……
    不过虽然有身份已经暴露了的原因，但这么重要的事随口就对几个“路人”和盘托出，而且还被自己的“要债”行为给顶得下不来台，看来这位新任赛奥女王，恐怕是那种比较傻白甜的类型。
    简单观察了一下人鱼小姐的心湖和灵魂状态，意外的发现她似乎人还不错后，里昂和一旁心领神会的维罗妮卡交换了一下眼色，而得到了回应的维罗妮卡女王，则微笑着开口道：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另外，温蒂陛下，你的冰山已经被碰坏了，所以……用不用我们载你一程？”
    “可以吗？！”
    得到来自维罗妮卡的保密承诺登船邀请后，人鱼小姐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又带上了几分亲切。
    “谢谢！非常感谢！”
    “不客气。”
    虽然最主要的目的啊，是想笼络一下潜在盟友，但对这位心思颇为单纯的小女王，维罗妮卡还是相当喜爱的，伸手扶住了有些摇晃的人鱼小姐后，笑着道：
    “我们的目的地和你一样，也是莫尔纳王国的黄金乡，刚好和你顺路……还有，你冰山里冻的那些鱼就算你的船费，多余的钱我就不找给你了，这样可以吗？”
    “啊！好的好的！都给你！”
    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后，人鱼小姐把手伸进自己胸前的贝壳里掏摸了一下，取出了一枚精致的小怀表看了眼时间和日期，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你们介意我招来一些海浪，帮你们的船提一下速吗？”
    提速？
    和里昂对视了一眼后，维罗妮卡女王点头道：
    “当然不介意，船更快一些我们也很乐意，不过为什么非要提速呢？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应该不至于耽误你参加集会吧？”
    “这个……”
    微微咬了咬下嘴唇后，人鱼小姐眼带忌惮地低声道：
    “我想躲个人……这条航道是西大陆通往去黄金乡的必经之路，很容易碰见他，之前我连夜赶路到差点儿睡着，也是为了能早点儿到，好尽量避开那个人。”
    “谁？”
    人鱼小姐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起右手挡在嘴巴一侧，在里昂好奇的目光中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们听说过清理局的食神吗？”
    第1071章 反旅鸫联盟
    你问我听没听说过食神？
    看着面前一脸神秘兮兮的人鱼小姐，里·清理局食神·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张了张嘴，随即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微微颔首道：
    “食神的话……算是略有耳闻？”
    所以是听说过呗？能知道清理局和食神，你们两个果然不是普通人！
    “你们知道他，那我就好解释多了……另外，话说既然你们知道清理局，那梦界、死界、大地苗裔这些应该也都清楚吧？”
    奇怪地看了表情有些僵硬的里昂一眼后，人鱼小姐扭动着一下鱼尾坐到床边，满脸忌惮地开口道：
    “我跟你们讲，那位娶了旅鸫女王的食神，不仅是一名雄心勃勃的野心家，更是铁杆的人类至上主义者，清理局最近五千年里最凶残的强硬派！
    梦界的魇之王曾经试图降临现世，结果被他追进堕魂黑渊大肆屠杀，小半个梦界为之一空！死界的戍卫死亡之神和他有矛盾，结果不仅自身被他杀死吃掉，甚至还给整个死界都带去了灭顶之灾！
    剩下还有大地苗裔，只是为了获得在阳光下生存的权利……被食神在地心堵住爆杀……全族遭到奴役……凶残！专横！
    目前为止，凡是违抗他的王国都会……北境王国差点儿全国被灭……柯罗克王国直接就除名了！剩下那些也都……大家甚至怀疑我们的王船沉没，背后也跟他脱不开关系！”
    “……”
    好家伙……怎么越传越邪乎了……而且你们那王船是死界主宰们拖走的好吧？这特么也能算成我的锅？
    听完了强化版本的谣言大合集后，看着旁边轻咬下唇努力忍笑的维罗妮卡，里昂忍不住打断了人鱼小姐的传谣行为，眼带不爽地道：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他都是正常还击而已！比如魇之王和死界那些，对面都已经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能让人家还手么？
    还有后面那些，柯罗克王国虽然毁了，但也不是他亲自动的手啊，北境王国那边虽然损失不小，被迫退回了大量之前强占的领土，但长远来看反而是获利了的，你这……”
    “这你就看得太浅了！”
    听完里昂的反驳后，人鱼小姐连连摆手，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赛奥王国有句老话，叫‘船长嘴里的航向是假的，舵手手上的航向才是真的。’所以看一件事不能只听表面的消息，要认真地分析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以你举的那两个王国为例，柯罗克王国覆灭之后，最珍贵的那些‘遗产’都落到了谁的手里？北境王国原国王下台之后，新女王的政策是不是开始向旅鸫王国靠拢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这个……”
    “这个就是证明食神野心勃勃的最大证据！”
    瞥了眼面前被宣传蒙蔽了的可怜男人后，人鱼小姐伸手拍了拍里昂的胳膊，叹声道：
    “其实也不怪你看不清形势，主要你能够接触到的东西，和我们这些人能接触到的东西区别太大了，获得的信息和思考的角度也有很大区别。
    我也是因为当了几年人鱼，和大地苗裔们有过沟通，才知道她们在食神手底下到底经历了多么可怕的遭遇。同时我还是反旅鸫联盟的一员，从盟国大使们那儿听到了不少消息，这才能彻底认清食神的真面目。”
    “反旅鸫联盟？”

 我！清理员！ 第713节

    “就是为了抵抗食神的强权和野心，剩下还没有被旅鸫支配的几个王国，自发形成的抵抗组织。
    我之所以这么急着赶路，除开担心会在这条航道上撞见食神外，也是为了能提前参加他们的会议，和他们商讨应对食神的办法，免得在十二国集会上被占太多便宜。”
    “……”
    “好了，我的事儿已经说很多了，接下来该你们啦。”
    疑惑地看了眼面颊憋笑得通红，连纤细的脖颈都泛起了浅粉色的维罗妮卡女王后，人鱼小姐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主动开口询问道：
    “能对食神和清理局有了解，你们俩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吧？真神教会的祭司？秘密结社的成员？或者……和我一样是大庭血裔？”
    感受着里昂身上颇为亲切的气息，人鱼小姐双手撑住床垫，上半身向后靠了靠，神情颇为放松地朝里昂道：
    “刚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身上有跟我同源的气息，味道和巫女之国的那些人有点儿像，但却纯净得多，哪怕我是返祖的流涡之血，身上的大庭气息都没有你纯净。
    呵呵，如果你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的话，我甚至会以为遇见了现任大巫王呢……方便说一下你和现任大巫王的关系吗？还有，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
    “……”
    怪不得……
    看着面前神态相当放松，明显对自己颇为信任的人鱼小姐，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股了然之色。
    看来这位温蒂女王虽然是个冒失鬼，但脑子还是比较正常的，之所以一见面就愿意对自己和盘托出，并不是因为她是个傻子，而是因为先一步从自己身上感受到了同根同源的气息。
    有【王血大巫】徽章的自己，本身就可以等同于血脉纯净的大庭十裔，再算上猫猫大巫王给的时间赐福，自己身上大庭十裔的味道，恐怕还真比她这条混血鱼纯正得多。
    考虑到大庭十裔之间本就同气连枝，再加上自己还算是救了她一命，维罗妮卡也一直在对她表达善意，所以她是在查过自己的“成份”后，选择坦诚相待以回报善意，甚至于……在拉拢示好？甚至劝说我？
    “我和现任大巫王……算是比较熟吧，之前我帮过她一个忙，作为回报她就给了我一项赐福，至于名字的话……”
    发现人鱼小姐傻白甜的外表下，居然还有那么点儿“政客”的素养，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的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你叫我威廉就行！”
    “威廉是吧，好名字！”
    认真记下了里昂的名字后，人鱼小姐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挺直脊背，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威廉，就像我刚刚跟你们说的那样，食神不光野心勃勃，并且还是极其强硬的人类至上主义者，对所有‘异类’都抱有很强的敌视心理，咱们大庭血裔首当其冲，所以……你要不要也加入反旅鸫联盟？”
    第1072章 秘密的鸟笼里进了一只
    这就是……传说中的黄金乡？
    被大哥从船上抱了下来后，望着远处一簇簇黑色芦苇似的成排烟囱、被抛出的煤烟染成了铅灰色的云层、以及放眼望去一片乌突突的城市，原罪大玫神还有些发红的眼睛里，不由得浮现出了浓重的失望之色。
    出产了整个现世七成贵金属的黄金乡、海运货物吞吐量世界第一的金纤港、驻扎着西大陆所有巨型商会，一条街的税收足以养活一个国家的金穗区……结果就这？
    “口罩戴一下。”
    从镜世界里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儿童口罩，在玫兰妮的耳朵上挂好，并仔细地拉紧锁绳，确保鼻翼和下巴部分没有疏漏后，同样带着一枚大口罩的里昂回头嘱咐道：
    “摩……咳……有朋友跟我说过，黄金乡这边空气很差，在室外的时候一定要做好防护，而且不要靠近那些大烟囱比较多的街区，不然鼻孔里都是黑的。
    安娜，温蒂小姐，你们俩的头发最好也遮起来，待会儿要是起风了的话，那些烟囱的抛灰跟煤烟沾上去，想再洗掉会相当麻烦。”
    “这里看着好脏啊……”
    在里昂给大家发口罩和发套的时候，被放下来的玫兰妮看了眼自己黑乎乎的鞋底，随即忍不住朝旁边一脸淡定的威廉吐槽道：
    “到处都是灰突突的，才走了这么几步鞋都黑了，我看这儿不应该叫黄金乡，应该叫灰烬城才对。”
    “这里原本确实叫灰烬城。”
    “啊？？？”
    “记录十二王国起源的《泛大陆王国及城邦考据》里写过，在储量庞大的金矿被发现之前，莫尔纳王国最大宗的矿产是煤炭，现在的黄金乡，就坐落在原本洗煤烧炼的河谷上，那时候……”
    给自己无知的妹妹，简单科普了一下黄金乡的历史后，来之前做足了功课的威廉大弟踮起脚尖儿，眺望了一下河岸对面唯一一幢金灿灿的建筑，随即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回头朝身后的维罗妮卡女王道：
    “嫂子，你要不要派一支武……”
    “咳咳咳！！！”
    生怕威廉大弟会一时兴起，当着人鱼小姐的面，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建议，捅漏自己一家的身份，里昂连忙打断道：
    “武装商队就不用了，这边是莫尔纳王国的内港，不会再有海盗了，只带个卫队保证基本安全就行……对了温蒂小姐。”
    对六名国王针对自己成立的联盟相当好奇，一直没有解释自己身份的里昂，飞快地给安娜使了个眼色，把照顾孩子的重任托付给了她，随即朝着人鱼小姐微笑道：
    “记得你之前提过，自己应该是所有人里面最晚到的，那其它人是不是……”
    “他们肯定已经等急了！”
    一来没觉得自己能这么倒霉，随便撞了一艘船刚好就碰见食神，二来对身为“同族”的里昂信任度颇高，人鱼小姐闻言后没有多想，立刻便开口催促道：
    “走走走！他们有的都已经到了一周了，我们得快点儿过去，不然都赶不上……嗯？”
    正准备带里昂参加“反食神会议”时，人鱼小姐似乎发现了什么，回身朝码头的等待区望了望，见到了两支正在驱赶民众的卫队。
    “奇怪……”
    望了下那两支卫队身上的莫尔纳王室记号，并辨认了一下对应的迎宾规格后，人鱼小姐不由得惊讶地道：
    “这规格是王室到访？还有别的王室跟我同一天过来吗？”
    确实有……不过因为你一路上疯狂加速，我们要比预计的早到了大半天时间，莫尔纳王国的迎宾部门才刚开始清场。
    “会不会是食神和旅鸫王国的女王来了？”
    微微眨了眨眼后，不想让人鱼小姐继续在这儿逗留，里昂便突然“神情一紧”，面色“严肃”地提醒道：
    “这边是黄金乡的北码头，如果食神和那位旅鸫女王选择走黄金航路，从海上乘船过来的话，那他的船估计就会在这个码头停靠，所以……哎？你等等！你跑什么啊！”
    “我……我这也不是跑……”
    听到背后的呼声，下意识地跑出七八米的人鱼小姐回过神来，神情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主要我已经迟到了好久，实在是太失礼了，不好让他们继续等我，所以走得有点儿急……这个……要不我先走一步？”
    “不用了，我们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拉着安娜的手嘱咐了几句，捎带着安排好了卫队后，同样戴着一副大口罩的维罗妮卡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挽住里昂的手臂，笑眯眯地道：
    “我们对你说的那个机会非常感兴趣，能一次看到这么多国王的机会可不多，感谢温蒂小姐给我们送来了这么珍贵的机会！”
    ……
    “温蒂！”
    看着在自己近侍的带领下，进入了会谈室的人鱼小姐，和她同为大庭血裔，关系较为亲近的折光女王，主动起身迎了过去。
    “你终于到了，路上……”
    “路上出了点儿小意外，不过还好被人捞了上来，没出什么大事儿。”
    拉住折光女王的手掌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人鱼小姐刚想介绍一下身后的里昂两人，却听见屋内传来了微带紧张的催促声。
    “别站在门口，进来说！”
    “门口不安全！你们赶紧进来！别走漏了消息！”
    “？？？”
    “哦对，是该进来说！”
    眨了眨自己圆溜溜的眼珠后，折光女王挽住满眼疑惑的人鱼小姐，拉着她朝会谈室里面走了过去，里昂和维罗妮卡则快步跟上。
    而就在几人离开了门口之后，随着折光女王挥了挥手，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幕便从门框上垂了下来，将会谈室的门口牢牢遮住，连门缝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彻底把这间屋子变成了一间密室。
    “秘密是长了翅膀的鸟，要是不想让它到处乱飞的话，得在它还是蛋的时候就关进笼子里。”
    说了句折光王国的谚语后，折光王国的圆脸女王开口朝人鱼小姐嘱咐道：
    “那位旅鸫女王的母亲就出身莫尔纳王国，两国一直都是坚定的盟友，所以咱们现在等于在食神的地盘里商量怎么对付他，必须得加倍小心……温蒂，你身后这两位是？”
    第1073章 “……”xn
    “见过女王陛下。”
    朝着折光女王低头致意后，戴着大口罩的维罗妮卡挽住里昂的手臂，笑眯眯地自我介绍道：
    “我出身莫尔纳王室的旁支，这位是我的丈夫，他出身巫女之国，和现任的那位大巫王算是远亲……我们俩靠着自己的出身，拉起了一支武装商队，平时在黄金航线上跑商，结果意外撞上了温蒂陛下的座驾。”
    “对对，就是这样。”
    等到维罗妮卡介绍完后，人鱼小姐跟着点头道：
    “他们俩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准备带过来的那两个人，我跟你说，他们可不是普通人……”
    “温蒂陛下！”
    高声打断了人鱼小姐的叙话，望着门边两个戴着大口罩的奇怪男女，海崖之国的国王不由得一脸不悦地道：
    “咱们是私下进行的秘密集会！而且讨论的议题这么危险，连近侍都必须在外面等着，你怎么还带了两个外人过来？”
    “啊？他们俩不是……”
    “他们两位出身的王国，可不是我们的盟友。”
    没等人鱼小姐出言解释，绿茵之国的肾虚国王便也望了过来，满眼警惕地提醒道：
    “莫尔纳王国和巫女之国，都是食神和旅鸫王国的铁杆盟友，就算他们两个只是旁系也不行，你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泄密吗？”
    “啊不是，他们……”
    “温蒂陛下。”
    中年贵妇模样的佩尔蒂女王也跟着摇头。
    “你就这么把人带过来，确实有欠考虑了。”
    不是，你们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被几位国王的声讨搞得有些郁闷，待到所有人都表达完不满的意见后，终于捞到说话机会的人鱼小姐刚想开口，却听见身后的里昂跟着表态道：
    “温蒂陛下，几位陛下的意见还是有道理的。”

 我！清理员！ 第714节

    “？”
    不是？他们在撵你走啊，你怎么还说他们讲的有道理呢？
    我不是觉得他们讲的有道理，而是我在屋子里面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伸手摸了摸门上覆着的光幕，确保自己就算被撵出去，也能听清楚里边的动静后，里昂目光扫过在座的几名国王，把他们的样貌都一一记下，随即主动开口表态道：
    “莫尔纳王国是食神的盟友，在他们的地盘上秘会肯定是要谨慎一些，更何况各位讨论的还是怎么对抗食神的问题，保密确实非常重要，我们两个还是……”
    “不用了，你们还是留下吧。”
    就在这时，刚刚一直没有出言表态，而是盯着里昂猛看的折光女王，突然开口道：
    “我们的态度并不算什么秘密，食神肯定知道我们不会轻易就范，所以有没有外人在场，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怎么可能没区……”
    “用来隔音的【无声帘幕】已经放下了，再重新开启很麻烦的，还是别折腾了，而且还有比这更重要的问题。”
    开口打断了海崖国王的质疑后，折光女王眨了眨自己猫头鹰似的眼珠，开口反问道：
    “他们已经看到了各位的样貌，而且说不定也已经从温蒂那儿，知道了你们想要做的事儿，你们真的放心让他们就这么离开吗？”
    “……”
    “各位，你们也不想让食神知道，你们正在偷偷集会商量怎么对付他吧？”
    “……”
    在折光女王的“日式”劝说下，刚刚对两个外人加入异常抵触的国王们，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没有再次出言反对，默许了里昂两人的参会。
    “不用了，我们站着就好。”
    婉拒了折光女王的好意，里昂没有在桌旁坐下，而是拉着维罗妮卡站在了人鱼小姐身后，随即朝面上依旧古井无波，但心湖已然几乎爆开的折光女王微微颔首，递过去了一个友善的眼神。
    看出来了吗？看出来的话麻烦配合一下，谢谢。
    不……不客气……
    接到了里昂友善的目光后，浑身上下的肌肉绷得死紧，骇得小腿肚子都在痉挛的折光女王，不由得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近乎虚脱一样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食神……食神啊！！！
    感着里昂身上层层叠叠的真神气息，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神明哀嚎声的折光女王，忍不住朝坐在斜对面的人鱼小姐，投去了满含怨念的眼神。
    秘密是长了翅膀的鸟，不想让它乱飞的话，就要提前关进笼子里……但你怎么还往笼子里带猫呢？！！！
    “怎么了？”
    发现自己“好闺蜜”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人鱼小姐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饰妆容，随即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身上是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你后面那个人他非常不对劲儿啊！！！
    “没……没什么……”
    生怕自己的异常会暴露食神的存在，折光女王连忙收回目光，微微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止……止不住的海啸一样扑腾着颤声道：
    “你看着……挺好的，非常好！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
    “？”
    “行了，闲话少叙吧！”
    没懂她什么意思的人鱼小姐刚想再问，换到了主位上的雷暴国王，便有些不耐地开口道：
    “温蒂陛下，在你过来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确定要在后天的集会上，联手表现出对食神和旅鸫王国的抵制，让清理局的其它人看到我们的态度……你对这个方案没有意见吧？”
    “当然没有！”
    听完雷暴国王的话后，身为铁杆“倒食神派”的人鱼小姐，立马一脸惊喜地开口表态道：
    “这个方案是最稳妥的，我也是这个想法！
    食神虽然凶暴、残忍、专横、野心勃勃……但他做事的时候还是很虚伪的，总要伪装一下自己的意图，不肯直接承认自己对其它王国的觊觎。
    所以他大概率还要顾及清理局其它人的看法，不会直接硬来，如果我们能联合起来，清理局里那些反对食神的人，说不定就能站出来对抗他的暴行……唔。”
    正在一众盟友面前畅所欲言的人鱼小姐，只觉得自己小腿猛然一疼，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迎面骨上狠狠地蹬了一脚，慷慨激昂的发言不由得微微一断。
    而在她被踹得停了一瞬的时候，医药之国佩尔蒂的女王，不由得一脸欣赏地点了点头，面带笑意地开口夸赞道：
    “温蒂陛下真是聪颖机敏，我们几个在这边琢磨了好几天，才由迈恩陛下和芺婀陛下提出了这个想法，结果你只是听了一下，就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没有没有！”
    听到佩尔蒂女王的话后，发现食神的目光似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收脚的折光女王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摇头解释道：
    “这个方案是迈恩陛下提出来的！我只是顺着迈恩陛下给出的思路，稍微提了那么一嘴而已！就是随声附和了一下，呵呵……总之在这个方案上，我做出的贡献和迈恩陛下是完全没办法媲美的！”
    “行了，不用推让了，你的功劳不比我小。”
    摆手示意折光女王无需客套后，雷暴之国的国王开口继续推进议程道：
    “既然温蒂陛下也没有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我们六国从现在开始同进同退，结成对抗食神和旅鸫王国的战略同盟。
    等到后天集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就由我和芺婀陛下率先开口，你们跟着表态，大家一起点明食神的野心，痛斥他的暴虐和贪婪，证明他的肆意妄为会给清理局和全人类带来灾难！
    而只要我们表现出的态度足够强硬，让清理局看到了我们抵制食神的决意之后，清理局里那些反对食神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站到我们这边，开始为我们发声，帮助我们挫败食神的野心！”
    “附议！”
    待到雷暴之国的国王说完后，海崖之国的国王立刻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吧！”
    调整了一下坐姿后，绿茵之国的肾虚国王跟着表明了支持的态度。
    “我也没有意见。”
    “对对！就是这样，我们同进同退！”
    待到医药之国的女王和人鱼小姐相继表态后，其它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折光女王的身上，等待着这位反旅鸫联盟的倡议者，同样提出了对抗食神计划的女王，表达出自己的支持，然而……
    “那个……我有个小异议……”
    鼓起勇气偷瞄了人鱼小姐背后的食神一眼，发现他正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时，折光女王只觉得背心汗毛炸起，本就濒临极限的心湖顿时崩了个彻底，低下头面颊微微发颤地道：
    “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咱们……咱们是不是对他有些误会？”
    “？？？”x5
    在包括人鱼小姐在内，其它五名国王错愕的目光中，折光女王硬着头皮道：
    “万一食神他……他其实是个好人呢？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并不是他主动要染指那些王国，而是……额……那些北境女王啊、大巫王什么的，单纯的对他有好感，被他帮了之后就……”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忍不住打断了折光女王的话后，雷暴国王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眼神怪异地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包括旅鸫女王在内，已经扶持了四名女王上位，暗中控制了十二王国中的四个，并且亲手摧毁了柯罗克王国的食神……不是个野心家，只是单纯的运气好？”
    “这个……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考虑到自己身后还有一家老小，感觉反食神联盟前途无亮的折光女王，不由得一咬牙一狠心，索性直接开口表态道：
    “其实……食神和那位旅鸫女王，把旅鸫王国治理的还挺好的，我……我深表倾慕！”
    “？？？”x5
    对不住了各位，这种时候我也只能先顾自己了！
    考虑到食神过往的杰出战绩，生怕他下个月就出使折光王国，然后仿照柯罗克王国故事，在折光王都里也来上一场大火，把折光王宫连带自己全族上下两百多人一口气送走，折光女王只得违心地胡言乱语道：
    “刚才我仔细想了一下，自从食神把那位旅鸫女王送上了王位之后，旅鸫王国现在的情况简直蒸蒸日上啊！不仅边患平息了、财政富裕了、连工业品销路也打开了……”
    “？！？！”x5
    “总之我突然觉得，对抗食神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我就不奉陪了哈！”
    桌子下的手狠命地掐了自己的腿两下，强行让不住打颤的双腿老实了下来后，折光女王在一众国王懵逼的目光中，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起身就想往门边走。
    而在绕过桌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突如其来的良心发现，还是因为大庭十裔和好闺蜜的加成，折光女王的脚步竟然停顿了一瞬，随即朝满脸懵逼的人鱼小姐发出了邀请。
    “温蒂，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要不跟你一起？你怎么……你……你？
    看着折光女王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人鱼小姐在懵了一会儿后，突然跟着抖了一下，想起了好闺蜜之前突然猛踹自己的那一脚，随即福至心灵般地猛然扭头，一脸震惊朝自己身后的里昂望了过去。
    装不下去了啊……不过也无所谓了。
    和满脸惊恐的人鱼小姐对视了一眼后，里昂无奈地眨了眨眼，随即主动把口罩解了下来，朝着似乎明白了什么的各位国王们点头致意，声线平和地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是里昂，里昂·莱恩。”
    “……”
    “……”
    “……”
    “……”
    “……”
    经过了一轮相当漫长的沉默后，主位上面色有些发青的雷暴国王，忍不住伸手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随即声线有些嘶哑地开口道：
    “那你……你就是……”
    “嗯。”
    “……”x5
    第二轮更加漫长的沉默结束，坐在椅子上的人鱼小姐睁大眼睛，嘴唇哆嗦着道：
    “你是食神的话，那我……那我撞上的那艘马车号……”
    “就是我的船。”
    看了眼已经傻掉的人鱼小姐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那艘船在改名之前，叫里昂亲王号。”
    “噗通！”

 我！清理员！ 第715节

    (x3」∠)
    第1074章 勇气
    你这……至于吗？
    看着浑身绷得死紧，像一条干咸鱼似的，直挺挺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当场昏了过去的人鱼小姐，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抬头望向了其它同样懵住了的国王，皱眉道：
    “你们……”
    “你不要乱来！”
    齐刷刷地往远离食神的方向退了一点儿后，海崖之国的老国王鼓起勇气，声色俱厉……但声音不大地呵斥道：
    “我们的行程都跟本地的清理局报备了！如果我们出了事儿没回去的话，摩羯分局的人很快就会找过来！到时候你后果自负！”
    “对！”
    继海崖国王之后，奥勒松王国的肾虚国王也鼓起勇气，面色死白地跟着威胁道：
    “哪怕你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让整个清理局变成你的一言堂！如果你敢动我们的话，清理局的其它人一定不会放过你！”
    “没错！”
    在两名队友率先开火后，主位上的雷暴国王也缓了过来，勉力坐直身体嘶声道：
    “六名国王集体失踪这么大的事，就算是你也压不下去！清理局的手段你比我们更清楚，哪怕你灭了所有人的口，再销毁尸体，他们也一样能查得出来！”
    “……”
    不是……我就过来看一眼都有谁准备对付我，然后回去想办法抓一抓你们的痛脚，你们那边儿怎么都快进到毁尸灭迹了呢？
    被国王们相当超前的进度弄得有些无语，里昂沉吟了一下后，朝着一众惊弓之鸟们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告别道：
    “原本我还想和各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解除我们之间的误会，但既然大家都不是很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维罗妮卡，我们……嗯？”
    正当里昂准备跟维罗妮卡一起离开这间密室，回去合计下怎么解决这些倒昂派时，却发现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
    待到里昂疑惑地低下头时，发现当场“昏厥”的人鱼小姐，正屏住呼吸紧闭双目继续昏着，但右手却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裤脚。
    “？”
    下意识地抬腿抻了两下，发现不仅没能把裤腿拽出来，反而把“昏迷”的人鱼小姐往外拖动了一大截后，里昂不由得极度无语地道：
    “你干什么？”
    “……”
    “松手啊！你不是都醒了吗？”
    不！我没醒！我还昏着！
    装昏迷被里昂揭穿，但躺在地上的人鱼小姐不仅没有起来，眼睛反而闭得比之前更紧了。
    自己登基之后，为了躲避食神才特意连夜赶路，结果一不小心出了船祸，刚好一头撞进食神的座驾，差点儿被货舱里的烈酒淹死。
    后面被食神从货舱里捞了出来后，又异想天开地带着他参加反食神集会，当着他的面兴高采烈地商量对付他的办法，捎带手把自己的盟友和闺蜜卖了个干净……
    妈耶！
    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做的事，顺便想象了一下其它国王此刻的神情，人鱼小姐波涛汹涌的心湖，便哗啦一声直接崩了个彻底。
    好消息，食神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更没有什么见到异族就杀的怪癖，平时的性格相当温和，偶尔笑起来时很温暖，感觉还挺好相处的。
    坏消息，自己没有认出他来，把他带进了反旅鸫联盟，一口气卖掉了自己的所有盟友，在国际层面上丢光了整个千帆海国的脸……
    讲真……不是很想活了。
    实在无法面对过于残酷的现实，被自己蠢得无地自容的人鱼小姐，在海量羞耻感的轰击下，甚至暂时忘却了对食神的恐惧。
    大脑已经彻底宕机她，此刻唯一能够想到的应对措施，就是死死地抓住手边的裤脚，希望自己能像一条真咸鱼那样，就这么被从密室里拖出去，然后一路狂奔到海边噗通一声跳进海里，这辈子再不上岸！
    求求了！就这么把我拖走吧！千万别把我留在这儿！要不你把我带走吃了都行！只要别留在这儿……呜呜呜！不活了！我不活了！
    “里昂，我觉得温蒂陛下可能是这两天赶路太辛苦，刚刚又情绪太过激动，导致一时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从人鱼小姐紧闭双目的面孔上，隐约看出了她此刻的想法，对她的颇有好感的维罗妮卡女王便替她遮掩了两句，随即忍着笑对里昂道：
    “正好咱们船上的医生，就擅长治疗这种身体僵硬的病症，要不咱们就把她带回去，让船医帮她看看？”
    你可真是，她都跟别人商量怎么对付咱们了，你居然还帮她递台阶？
    感受着在维罗妮卡话音落地后，裤腿上陡然一松的抓握力，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啧了一声，随即抽回自己的裤脚，神情微带嫌弃地道：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她根本就……还抓？你不是控制不了身体吗？”
    就抓！就抓！
    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把自己这辈子所有能丢的脸一口气丢光，甚至连下辈子的脸都提前预支了过来，无法面对现实的人鱼小姐索性破罐子破摔，硬顶着一众国王们复杂的眼神，扯住里昂的裤腿死不撒手。
    只要我不睁眼，那我就还是昏着的！
    还有！反正你就穿了一条单裤，有能耐你就把裤子脱了，扔下我直接光着出去！
    “还是带上她吧。”
    看着咬牙切齿地扯住里昂的裤腿，被拖出了一米多都不撒手的人鱼小姐，被这滑稽的一幕逗笑了的维罗妮卡，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随即伸手把地上死不睁眼的咸鱼小姐扶了起来。
    说来也怪，在被维罗妮卡拉住了手臂后，咸鱼小姐比钳子抓得都紧的手掌立时松开，原本绷得比咸鱼还硬的身体，也“柔弱无骨”地被拽了起来，并自行倚着维罗妮卡，被她轻松地从会谈室里扶了出去。
    而在两人一咸鱼离开了好一会儿后，沉默得跟坟场似的会谈室里，终于浮现出了雷暴国王有些嘶哑的询问声。
    “既然食神都已经知道了，那咱们……还继续吗？”
    “当然继续！”
    海崖之国的国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怒声回答道：
    “如果就这么认输，把一切都交给食神，你们能甘心吗？我反正不能！”
    “说得对……”
    待到海崖国王说完后，他对面的肾虚国王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
    “就算千帆海国退出，咱们也还有五个王国在，未必就会输！”
    “我……我也想再尝试一下……”
    “要不……试试看？感觉食神应该不至于对咱们下死手？”
    “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就再试一次！”
    听完众人的表态后，雷暴之国的国王咬牙拍了板，随即朝着最先表态的两位国王道：
    “你们俩先去换条裤子，然后回来咱们继续！”
    第1075章 咸鱼小姐的秘密
    “站住！”
    看着从地下出来后，直接二话不说当场痊愈，然后低着头拔腿就跑的咸鱼小姐，里昂不由得伸手一招，强行把想要投海的她扯了回来。
    “你要去哪儿？”
    回家！我要回家！
    在无形的渔网之中弹动了几下，发现挣扎不动后，遭遇了鱼生最大滑铁卢的人鱼小姐，一时间不由得悲从心头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放开！你放开我！让我走！让我走！呜哇！”
    t^t
    “……”
    这就哭了？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的吗？
    被咸鱼小姐的反应雷了一下，里昂不由得紧了紧无形的渔网，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你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
    “呜哇……我才八岁，凭什么不能哭？”
    “？？？”
    这特么八岁？
    看着人类状态下身高超过一米七，身材也称得上一句前凸后翘的咸鱼小姐，里昂忍不住质疑道：
    “你特么在逗我？八岁是你这样的？”
    “如果按人鱼的年龄算，我下个月才满八岁！”
    “……”
    可以的，你赢了。
    看着彻底破罐子破摔，已经开始甩起了节操的咸鱼小姐，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啧了一声，暂时不是很想搭理她了。
    而一旁的维罗妮卡女王，则取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柔声安慰了她两句，随即声线温和地询问道：
    “温蒂，事到如今，你准备怎么办？”
    “我……我也不知道了……”
    情绪略微稳定了一些后，咸鱼小姐偷瞄了板着脸的里昂一眼，随即躲在维罗妮卡身后，神情有些茫然地道：
    “我想回家……”
    “那后天的集会呢？”
    维罗妮卡女王眨了眨眼，温声询问道：
    “你不会真的准备一走了之，连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也不参加了吧？”
    “我……”
    听完维罗妮卡的询问后，咸鱼小姐略微迟疑了一瞬，随即忍不住再次偷瞄了里昂一眼，小声嘟囔着道：
    “都已经这样了，我去不去参加集会还有区别吗？”

 我！清理员！ 第716节

    “当然有区别。”
    通过这一路上的相处，已经摸清楚了这条咸鱼的性格的维罗妮卡笑了笑，开口提醒道：
    “虽然我和里昂确实和你们想的一样，准备在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上，尽量争取到干涉其它王国状况的权力。
    但我们想要的并不是把你们变成傀儡，而是希望能够稳定十二王国之间的现状，平衡大家缺少的资源、在一些问题爆发前解决争端，尽量避免爆发大规模战争、让所有人都能活得更好一点儿……你不相信吗？”
    “……”
    你这话问的……我只是脸皮比较嫩，外加没什么经验，做事有点儿冒失而已，你真当我傻吗？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
    看着眼神开始四处乱瞟，就是不肯跟自己对视的咸鱼小姐，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笑着继续道：
    “温蒂，我不否认自己确实有野心，我想要将其它的王国纳入我的治理范围，虽然不一定要吞并其它王国的国土，但最差也要拥有足够的影响力，让其它王国在大方向的政令，必须与我保持同步。”
    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听完维罗妮卡的坦白后，咸鱼小姐不由得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什么互换资源，什么解决争端，终究也只是说说而已，就算你真的会这么做，但在这么做的同时，你也等于直接攫取了最高权力，和吞并其它王国又有什么区别？
    而从她的神情中看穿了她的想法后，维罗妮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拉住咸鱼小姐的手掌，神情平和地道：
    “但有一件事我很有自信，那就是我有和自己的野心相匹配的能力。
    过去我可能还不敢这么说，但现在，我确信自己能够担下这个身份带来的责任，在我治下的民众，也一定会比其它王国生活得更加安稳，我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做的更好！”
    “……”
    “你不用现在就相信我，你只需要等下去就可以了。”
    朝着欲言又止的咸鱼小姐笑了笑后，维罗妮卡女王继续道：
    “我们接着说之前的问题，为什么我希望你留下来，继续参加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温蒂，你其实并不想做这个女王，对么？”
    “？！！”
    “看来确实是这样。”
    感受着咸鱼小姐陡然绷紧的手掌，维罗妮卡微笑道：
    “不管是人还是人鱼，想要做某件事总是需要理由的，而你一不为女王的身份感到骄傲，二对这个身份带来的权力没有兴趣，三对金钱和财富的观念也很淡薄，四对千帆海国没有太多的认同感等等等等。
    既然找不到你继任王位的理由，那我只能认为，你想要的并不是女王的身份，而是维持住赛奥女王这个身份，能够给你带来一些便利、或者你急需的某种东西、亦或者某些需要国王的权力才能做的事。
    甚至我还可以再猜一次，真正需要这个王位的人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海族？她们是不是需要借助千帆海国，来达成某些目的？”
    “？！！！！”
    猜对了。
    从咸鱼小姐的心湖中得到了答案后，里昂不由得和“主攻”的维罗妮卡对视了一眼，初步解开了心头的疑惑。
    从咸鱼小姐上船开始，她身上就透露出了一股很不“国王”的气质，对自己女王的身份满不在乎，甚至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身存在的问题，坦言可能因为人鱼的身份被抵制等等。
    如果单拿出来的话可能还不明显，但和维罗妮卡在一起对比的话，咸鱼小姐身上这种奇怪的味道，就实在太强烈了，引起了里昂两人的好奇心，在造人之余没少讨论她身上奇怪的地方。
    而现在……这个秘密似乎终于到了要揭开的时候。
    “我……情况确实和你们猜得差不多，我确实是因为一些原因，才会接下这个位置的。”
    被里昂两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咸鱼小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咬着牙道：
    “但我不能说！就算你们……”
    “那我们就不问了。”
    “？？？？？？”
    “为什么接下王位是你的事，我们在乎的不是这个。”
    朝着一脸错愕的咸鱼小姐微微一笑，维罗妮卡女王学着某人的模样，笑眯眯地开口道：
    “后天的集会记得按时参加，然后跟我们站在一起，不然的话……你也不想自己因为人鱼的身份暴露，失去赛奥女王的位置吧？”
    第1076章 公平条约
    卑鄙！呜呜呜！太欺负鱼了！
    面对维罗妮卡学自某亲王的日式威胁，把柄被人攥了个正着的人鱼小姐，连五分钟的时间都没撑住，就被迫签下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热泪盈眶地把整个千帆海国卖了个干净。
    而这份《旅鸫-赛奥公平合作协议》的内容，具体包括但不限于：
    答应等自身安全回国后，共享千帆海国历时三百余年勘测出来的世界海图；以赛奥王室身份同意开放五条黄金航路；承诺共享千帆海国治下的五十九座良港，以及跨大陆航线中途径所有补给海岛的使用权……
    这一系列丧权辱国级别的条约签订结束之后，虽然千帆海国还能保持一定的自主能力，不至于整个并入旅鸫王国，但自身的命脉也等于被人掐住了大半。
    尤其是共享海图和良港这两项，几乎等于把整个千帆海国的“核心财产”拱手相让，待到旅鸫研究院的学者们空出手来，使用全新动力的大型海船一下水，整个千帆海国的“生意”都将受到史无前例的挤压。
    “她还真答应了……”
    望着人鱼小姐失魂落魄地离开的背影，不擅谈判的里昂咂了咂嘴，有些不可思议地吐槽道：
    “你提的要求那么苛刻，我还以为她最多只能答应两三条来着……结果居然正好反了过来，除开两三条死活不松口之外，别的居然都同意了？”
    “她不是不想拒绝，只是没的选而已。”
    吹了吹手里指印、签名、私章三者齐全，只要一公布就等于具有法律效力的“公平”协议后，在谈判中大获全胜的维罗妮卡女王笑眯眯地道：
    “千帆海国的‘生意’除开劫掠外，就是那些黄金航路和大宗的跨海贩运。
    他们在商业上的合作伙伴，主要是绿荫之国奥勒松、医药之国佩尔蒂，剩下还有海崖王国、西卡莱文王国、莫尔纳王国、最近还要加上一个咱们，总共有六家。
    而劫掠可不是个稳定的活儿，所以对半商半匪的赛奥王国来说，海上商路和大宗贩运，才是他们最稳定的财源，在收入占比中能达到六成半甚至七成，而刚才……”
    “刚才她把‘那边’得罪狠了？”
    回想起会谈室里，其它国王看向咸鱼小姐的眼神后，里昂若有所悟地道：
    “千帆海国最大的六个合作伙伴里，奥勒松、佩尔蒂、海崖三国是那边的，剩下莫尔纳、东卡莱文、则和我们是一起的。
    而她把我们带去反旅鸫王国的集会之后，无论是不小心的还是故意的，都等于不再‘可靠’了，那三家一定不敢把核心贸易继续交到她手里，后面肯定会慢慢解绑？”
    “是的。”
    赞赏地看了一点就通的里昂一眼后，维罗妮卡女王收好手中的协议，笑着道：
    “短期内或许不会有太大影响，但时间一长的话，那三家一定会慢慢减少贸易配额，如果我们也跟着压缩甚至断掉海贸的话，千帆海国的贸易对象，就只剩下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邦了。
    问题海贸这种事，跑上一单动辄要几个月，城邦们的订单零散便宜价值低，并且还要频繁改道靠岸，赚钱效率能有大宗海贸的五分之一就不错了，跑到累死都养活不了那么大一个王国。
    而千帆海国近七成的国民和贵族，都指望这些大宗贸易吃饭，在没有清理局压制的情况下，只要海贸出了问题，那她无论是人还是人鱼，都必定坐不稳王位，所以不管她有多不愿意，都只能答应咱们的条件。”
    “但这种事就算反过来，不是也能成立吗？”
    里昂思忖了一下后，有些疑惑地反问道：
    “如果咱们可以用海贸要挟她，那那边三个王国为什么不行？”
    “这就要归功于你的好名声了~”
    “？？？”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目光中，维罗妮卡女王轻哼了一声道：
    “你那个‘收集女王’的癖好，差不多已经传遍十二王国了，那边三家可能会继续跟千帆海国合作，但一定不会放心她这个和你‘过从甚密’，并且背叛了他们的赛奥女王，大概率会要求换人。
    而从她这两天透露出来的情况看，赛奥王国里反对她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她重新倒向那边，只要我们主动造谣你和她有一腿，那她的位置一样坐不稳，所以还不如直接向我们靠拢呢。”
    “……”
    还特么可以这样的？！
    “况且倒向我们，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除开她能保住王位之外，对整个千帆海国而言也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在里昂无语的目光中，大获全胜的维罗妮卡女王，压下心头浮现出的那点儿酸意，一脸淡定地微笑道：
    “我们也向她承诺了，如果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顺利的话，后续用于平衡物资的大宗运输工作，还是会交给千帆海国来做，而且我们还会提供技术和工人，帮助修建维护港口、升级海船等等。
    并且只要她能控制好国内的情况，降低甚至禁绝海盗问题，那我们今后工业品的销售贩运，也会考虑分她们一杯羹，这么算下来的话，她不仅可以补上海贸的缺口，甚至还能有的赚，我们也不算太苛待她。”
    “……”
    但前提是她必须死心塌地地倒向咱们，在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上鼎力支持，而且对内压制千帆海国的“海盗”部分时，也免不了要借助旅鸫的军事力量……这基本和全面依附没什么区别了吧？
    怪不得你要我先别暴露身份，跟着混进去看一眼，原来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吗？
    看着一天多的时间，就把咸鱼小姐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借助一点儿情报上的优势，直接拿捏住了整个千帆海国的维罗妮卡，里昂忍不住啧了一声。
    玩政治的心都……嗯……话说你们俩刚才谈判的时候，貌似也没提过这些来着，所以那条冒失的咸鱼小姐，实际上也对自身的处境非常清楚，所以才会直接光速滑跪？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
    专业的事相信专业的人，既然维罗妮卡有把握，里昂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始借助灵魂视野环顾四周，在人潮往来的城里找起了安娜的位置，准备过去跟她们会合，然而……
    那是……王宫？？？
    望着灰蒙蒙的城市中央，那片煤黑色和金色交织的碑状建筑群，里昂的眉梢不由得诧异地扬了起来。
    分开前不是说去逛街卖东西，最多再看看交易所的吗？她们怎么混进莫尔纳王宫了？
    第1077章 大玫神永不破产
    “玫！兰！妮！”
    望着头顶矿镐和天平交叉的金色纹样，认出了这是莫尔纳王室独有的徽记后，被卫兵们拦在了门廊下的安娜，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一个回首掏直接攥住了自己妹妹的耳朵，咬着牙质问道：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小’客户？！”
    “痛！痛！”
    耳朵上传来了熟悉的轻微疼痛感后，知道大事不妙的玫兰妮连忙踮起脚尖，一边迎合着暴怒的姐姐的力道喊着疼，一边拼命解释道：
    “她们买得真不多，只要了五十几瓶而已，确实是小客户没错啊！我……我也不知道送货地点是这儿啊！”
    “还不是你拼命要价！”

 我！清理员！ 第717节

    没想到自己只是走开了一会儿，玫兰妮那些怎么看都卖不出去的货物，就又惹来了意料之外的麻烦，导致自己一家都被卫兵带进了王宫，安娜不由得气道：
    “你定的价格那么高，那几个大商人看了都摇头，除了王室和大贵族之外根本没几个人能买得起！你……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这个打算？”
    “不是不是！哎呀！真不是！”
    “安娜姐，你这次真误会她了。”
    待到安娜气恼得加了把力气，拽得玫兰妮嗷嗷直叫时，一旁坐在车厢上的威廉，这才在大玫神分你三成的手势的下，慢悠悠地开口道：
    “以我对她的了解，这次她应该只是亏得狠了，想要补一下本钱还贷，顺便把那些bb机该有的利润也赚出来，所以才会定那么高的价格……至于卖货卖到王室头上，应该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
    不是故意的？
    将信将疑地看了威廉一眼后，出于威廉大弟从不撒谎的好信誉，安娜的手终于松开，不无心疼地揉了揉玫兰妮被拧红的耳朵，随即没好气地道：
    “不是故意的话还行……但你那批惹麻烦的货绝对不许再卖了！这次卖掉的这些也一样，一会儿来人了就把定金给人家退掉！”
    “啊？”
    听到安娜的话后，刚刚才松了口气的大玫神不由得心头一紧，哭丧着小脸儿道：
    “别呀！我亏了那么多，还欠着嫂子那么多贷，就指望这批货回款了！我……要不我先把贷款钱卖出来？”
    “不行！”
    眼见玫兰妮居然还敢谈条件，安娜不由得气得再次拎住了她的耳朵。
    “你那些假酒不许卖！都给我收回来！愿意喝你自己……你也不许喝！都给我倒掉！”
    “怎么可以……”
    被安娜的怒气吓了一跳，有些从心地缩了缩脖子后，大玫神忍不住嘟囔道：
    “那是我了钱才收来的，我最后的积蓄都光了，而且……而且我卖的也不是假酒……”
    还不是假酒？
    被玫兰妮的话气笑了，安娜松开拎住她耳朵的手，从旁边的推车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块写着【人鱼酿】的牌子，咬牙道：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个……只是一个品牌名而已嘛”
    两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后，玫兰妮努力争辩道：
    “我卖的这些酒虽然不是人鱼酿的，但里面确实泡过人鱼啊，四舍五入的话起这个名字当卖点，应该也还行……最多就是有点儿合理的夸张，怎么能叫假酒呢？……要不我把酒名改成人鱼醉？”
    你……这是改个名的事儿吗？！
    看着还在试图狡辩的玫兰妮，安娜不由得闭眼抬头攥拳，开始怀疑自己平时是不是打少了。
    之前那批bb机泡水坏掉，只剩下了一堆高价定做的盒子，自己还以为玫兰妮会亏得血本无归，没想到才过了一天多，这个小混蛋就找到了新的商机……她居然把泡过温蒂小姐的那个货舱给包了！
    据全程目睹了一切的威廉交待，这个小混蛋哭累了睡着之后，半夜突然惊醒，连夜找到了那个卖酒的胖商人，低价盘下了他所有的泡水酒，然后拍门喊醒马车号的大副，重金雇佣二十名水手，快速淘干了货舱。
    接着又跟维罗妮卡姐姐的近侍提要求，买下了船上盛装鲸脂的备用料壶，连夜把那些完好的酒打开分装，每个壶里面倒两滴温蒂小姐泡过的、混着酒的海水，再用她那些定制的bb机盒子一包装。
    旅鸫名酒【人鱼酿】问世了！
    号称由大海中最美丽的人鱼少女亲身酿制，每一滴酒水都浸润着大海的气息，美容、养颜、助消化、缓解咳嗽、预防夜盲症、出海保平安、有益心脑血管儿……里昂亲王喝了都说好！
    想起自己给大哥买完衣服回来后，围在玫兰妮“摊位”外面的那一堆人，安娜的掌心便开始不自觉地阵阵发痒，忍不住黑着脸道：
    “改名也不行！你特意挑我去买东西的时候，才把那些宣传语挂出去，明显就是怕我拦着你卖假酒！你可真是……而且居然还打着你大哥的名义骗人！”
    “没……没有……”
    见安娜似乎真生气了，玫兰妮不由得往后躲了躲，随即小声解释道：
    “大哥那部分是真的……我今天早上给他倒了一杯，问他好不好喝，他尝了一口说味道不错，口感也挺顺滑，甚至还嘱咐我帮忙买一壶，准备带回去给他的同事尝尝……”
    “……”
    “还有，别的宣传语其实也都是真的。”
    看了眼被堵得没话说的安娜后，大玫神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那些壶里还有没刮干净的鲸脂，我装壶之前找船医问过，微量鲸脂有抗炎作用，还能软化血管，加进酒里也能让口感更顺滑。
    很多水手们有夜盲症、或者咳嗽的时候都会兑水喝一点儿，很有效的，兑酒喝也没问题，甚至效果更好，比单纯喝酒健康多了！”
    “……”
    在和玫兰妮对视了一会儿后，安娜不由得以手扶额，满心无奈地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肯定真！”
    眼见安娜姐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玫兰妮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小脑袋忙不迭地连连点头，随即赌咒发誓道：
    “如果有假，就让我这次……不！直接让我以后什么都卖不出去，每次都血本无归！”
    “……”
    算了……
    被玫兰妮既滑头又诚实的生意经弄麻了，安娜咬了两下嘴唇后，扭过脑袋无力地道：
    “卖吧卖吧……但不许再定这么黑心的价格，而且卖够你的本金就给我停！”
    “好的好的！”
    眼见安娜居然放过了自己刚想出来的生意，原罪大玫神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拍着小胸脯承诺道：
    “安娜姐你放心！我卖完这些就收手！哪怕……”
    “莱恩商会！莱恩商会的安娜小姐在吗？”
    就在玫兰妮拍着胸脯保证时，卫兵把守的内宫门廊突然打开，两名衣着华丽的内务官快步走了出来，随即在安娜错愕的目光中，满眼欣喜地开口道：
    “安娜小姐，你们商会的【人鱼酿】很不错！赛娜陛下只是喝了两口咳嗽就止住了！我们要再订二十车！”
    “……”
    “哪怕大卖特卖，我也一定想办法接着卖！”
    第1078章 露馅啦
    那些假……那些宣传过头的掺水酒，居然真能治咳嗽？而且效果好到赛娜女王想见自己一面，然后还要长期订货？
    跟在两名内务官身后，被带往王宫觐见女王的安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刚刚自己已经问明白了情况，知道玫兰妮并不是完全的胡说八道，她连夜攒出来的这批“假酒”不仅无害，甚至还真有一定的保健效果。
    但这些所谓的旅鸫名酒【人鱼酿】，说白了就是一些桶壁受潮的泡水酒，混着料壶内壁残存的鲸脂，再加几滴人鱼洗澡水摇匀，囫囵调制出来的玩意儿，居然还真能得到莫尔纳女王的青睐？
    “玫兰妮！”
    由于心里实在没有多少底气，担心自己妹妹弄出来的这些极度不靠谱的假名酒，会不会闹出什么外交事件，影响到大哥跟维罗妮卡姐姐要办的正事儿，安娜忍不住把满眼雀跃的妹妹扯了过来，压低嗓音询问道：
    “你确定那些酒真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啊！”
    瞳仁里倒映着金轮的大眼睛眨了眨，即将暴富的原罪大玫神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底气满满地道：
    “你就算不信我，但总该相信大哥吧？大哥喝过都说味道不错，那我的【人鱼酿】肯定不差！”
    “……”
    这么一说的话……倒也是？
    安娜对里昂的酒量和“阅历”有一定了解，隐约知道他大概喝过很多好酒，听完玫兰妮的话后总算是放心了一些。
    神情有些紧张的少女，带着弟妹和船上带下来的几名护卫，跟在内务官身后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内一路穿行，最终抵达了一处门扉紧闭的房间外侧。
    “请进吧，安娜小姐。”
    抬手拉开了门扉后，两名内务官中年纪稍长的那名微微弯腰，微笑着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赛娜陛下正在银盏厅里，您直接进去就可以。”
    “谢谢……”
    不大习惯内务官这么正式的对话方式，略微有些忙乱地回了个淑女礼后，清瘦少女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示意护卫们留在门外的廊下稍作等候，自己则拉着弟弟和妹妹的手，踏上了有着银盏纹样的地毯。
    有些令她出乎预料的是，和整座莫尔纳王宫那亮得刺眼，象征着巨量财富的灿金色外立面不同，这间银盏厅的内饰反而显得相对简朴。
    挑高的穹顶上虽然有着大量精美的浮雕，但纹和颜色却相对简洁克制，中央悬挂的巨型水晶吊灯也是如此，虽然本身一眼望去便价格不菲，但形制却朴素大方少有雕饰，并不显得咄咄逼人。
    灿烂的阳光晃在王宫金色的外立面上，又从浮印着涡卷纹的深褐色木窗折射着打入，被水晶吊灯的菱形面切碎，将整个大厅中央的桃芯木长桌晃得透亮。
    一名看上去年纪大约四十岁出头，五官和维罗妮卡隐隐有两三分神似的中年女性，正端坐在长桌主位的扶手椅上，微笑着朝自己望了过来。
    “见过……”
    “安娜小姐，欢迎来到莫尔纳王国。”
    抢在安娜之前开口问候，表达了自己的善意后，头戴金色冠冕的中年女人笑了笑，抬手朝自己左手边特意空出的位置引了一下。
    “请坐下说吧……对了，里昂阁下和维罗妮卡陛下的事情，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办完？”
    “？！”
    听到莫尔纳女王毫不遮掩的开场白，不仅还想隐瞒身份的安娜被吓了一跳，就连满心都是大卖特卖的大玫神，都止不住眼底疯狂地震，忙不迭地扭头朝身边的威廉望了过去。
    不好！露馅儿啦！
    早就漏了好吗？不然王室的采购员得患了多严重的失心疯，才会随便采买来路不明的酒给女王喝？
    对此毫不意外的威廉大弟，并没有搭理自己愚蠢的妹妹，而是微微用力攥了攥安娜的手掌，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即扬起小脸望向中年女王，神情沉静地回答道：
    “赛娜陛下，大哥他们本来想在船刚靠岸的时候，就直接过来拜访您的，但我们按照贵国提供的海图航行的时候，出了些小意外，最后只好临时提速，导致提前半天到了金纤港。
    而为了不打乱您这边的流程，外加发现了一些可能会影响十二王国集会的情况，大哥认为最好先去那边处理一下，于是便推迟了来拜访您的时间，希望您不要在意。”
    “言重了。”
    听完了威廉条理清晰、不卑不亢的答复后，莫尔纳女王不由得惊讶地打量了一下他，随即微笑着颔首道：

 我！清理员！ 第718节

    “早听说里昂阁下有个弟弟，小小年纪就成熟稳重、眼光独到，过去我还以为传言夸张了些，没想到传言居然还保守了……安娜小姐，你有个好弟弟啊。”
    “您过奖了。”
    由威廉接下了第一波“攻势”后，一开始被身份暴露吓了一跳，有些猝不及防的安娜便迅速反应了过来，攥了攥自己微微有些潮意的手心，主动拉着威廉和玫兰妮落座，随即同样微笑着道：
    “威廉只是胆子比一般孩子大些，不容易怯场而已，其实并没有您夸奖得那么好。”
    “不不不，他可不只是胆子大。”
    也不知道是在故意示好，还是真的对威廉非常有兴趣，看着在安娜的帮助下落座，脊背挺得直直、小大人似的威廉，莫尔纳女王不由得满眼赞许地继续道：
    “刚刚那些话虽然并不难，任何一名成熟的外交官都能讲的出来，但这孩子面对我的突然‘发难’，反应得实在太快了。
    不仅清晰地解释清楚了情况，表达了并非有意隐瞒的态度，还把那些关键的消息藏得死死的，一丁点儿额外的情报都没告诉我，这就非常难得了。”
    “这个……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而且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对。”
    摆摆手示意无妨后，莫尔纳女王笑道：
    “说实话，我对里昂阁下他们的去向有些好奇，我特意让内务官就这么把你们请过来，就是为了稍微诈上一下，看能不能问出点儿消息来。
    但结果这孩子完全没中套，比很多成年人都要清醒，配合着我回了一通话之后，我从你们这儿知道的东西，居然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真的非常不错……对了，安娜小姐。”
    说到这里时，莫尔纳女王似乎想起了什么，拉住了安娜的手臂，笑容满面地开口道：
    “我正好有个侄女，年纪和这孩子差不多大，你看……我们两家要不要来一个亲上加亲？”
    第1079章 难
    亲上加亲？！？！
    被莫尔纳女王相当有力的手掌攥住，安娜顿时猛然惊觉，对威廉的大加夸赞恐怕只是表面的说辞，想要通过联姻加深两国之间的合作关系，才是这位女王真正的打算。
    甚至再往前想一想的话，没准自己等人刚在金纤港下船的时候，就已经被她的人发现了，连买玫兰妮的那些假酒，可能都是为了把自己等人带进王宫，提出联姻的借口！
    “这件事还是……”
    “可以啊。”
    ？？？
    安娜推拒的话还没说出口，身边坐在高背扶手椅上的威廉便眨了眨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随即颇感兴趣地询问道：
    “赛娜陛下，您的侄女好看吗？”
    “……”
    ？！！！
    面对直接答应了联姻要求，并且还主动询问联姻对象颜值的威廉，中年女王不由得愣了一下。
    精心筹备了这次会面的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应对推拒的准备，无论安娜推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和里昂商议一下再决定，还是以威廉年纪还小做推脱，她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化解掉。
    这位安娜小姐虽然不笨，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些，阅历和见识都还很欠缺，几乎把担心回绝得太坚定，会影响到那位里昂阁下的事，直接写在了脸上。
    面对这种不敢直接开口拒绝的年轻女孩儿，自己有充足的信心拿捏住她，就算不能当场敲定联姻的事宜，也大概率能够让她留下一两句含糊的承诺。
    而有了这两句承诺之后，接下来无论是继续促成联姻，还是干脆将其作为借题发挥的筹码，以便在后续的合作中攫取更多的利益，都会变得异常方便，可……
    居然直接答应了吗？那倒是也不错！
    “我的侄女自然不差。”
    从有些脱离掌控的情况中缓过来后，中年女王立刻续上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和蔼地承诺道：
    “那孩子虽然没有你出色，但也是我们莫尔纳王室下一代里最顶尖的孩子，人品、样貌、家世……一桩桩一件件都没得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她能接受和其它六个人轮流排班吗？”
    “？？？？？？？？？？？”
    “不好意思，我因为长得比较英俊，所以要比一般人抢手很多。”
    朝着一脸懵逼的莫尔纳女王点头致歉后，威廉大弟叹息了一声，不无头疼地道：
    “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六位美丽的小姐，想要和我缔结婚约关系了，有人甚至已经帮我写了一个学期的作业，而我并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实在无法辜负这份深厚的情意。”
    “……”
    “不过好在目前只有六位竞争者，从周日开始算的话依旧能够勉强排得开，所以您的侄女如果嫁过来的话，未来我大概可以在每周六的上午，和她维持这份婚姻关系。”
    “……”
    “抱歉，真的只能周六上午，不能再加时间了。”
    看着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眼神茫然得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莫尔纳女王，威廉神情无奈地道：
    “人要不断进步才有未来，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被婚姻填满，总要留出一点儿自己的时间，就算以后不再需要每天上学了，也得尽量读书学习充实自己，而每周六的下午就是我给自己留出的学习时间。
    当然，我也知道这对您的侄女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我可以尽量补偿她一下，承诺未来会单双周循环，只在单周的周六下午看书学习，双周的周六则陪您的侄女逛游乐园、看戏剧、然后……唔？”
    “不……不好意思！”
    一把捂住了威廉的嘴巴，将剩下的排班细则强行堵了回去后，安娜死死地攥住口出“狂言”的弟弟，满脸通红地连连低头，朝已经傻掉的莫尔纳女王道歉道：
    “他……我弟弟他年纪还小，而且家里平时也不跟他讲这些，导致他对婚姻这种事还……还缺乏理解，所以……所以……”
    抱着威廉所以了半天，也没想出该怎么解释自己弟弟提出的逆天排班表，无地自容的安娜只得摇头闭眼，随即有些自暴自弃地道：
    “所以……您明白吧？”
    “……”
    我……大概明白了？
    看着俊秀的小脸儿上满是疑惑，似乎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的大渣……大弟，莫尔纳女王不由得想起了那位里昂亲王的“战绩”，嘴角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两下。
    不愧是那位里昂亲王的亲弟弟，在男女关系这方面上简直如出一辙，才这么小就到处留情，这可是真是……
    家学渊源啊……
    虽然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侄女嫁过去，但在亲眼目睹了莱恩家神奇的家风后，实在对自己侄女的联姻水平缺乏信心，莫尔纳女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理性地放弃了这个打算，转而……望向了一旁的玫兰妮。
    “这位想必就是……”
    “我是莱恩商会的会长！也是除开安娜姐之外，大哥最疼爱的妹妹！”
    接到了莫尔纳女王满含希望的目光后，早已经迫不及待的玫兰妮，顿时回了她一个更加热切的目光，满眼亲近地开口询问道：
    “赛娜陛下！之前您买的那些酒是我的，您的内务官说您喝过之后非常喜欢，还想再要二十车是吗？”
    “额……确实有这么回事儿，但……”
    “那就是走王室直采的账了！”
    见莫尔纳女王承认了这桩生意，大喜过望的玫兰妮笑逐颜开，一脸欢喜地道：
    “我来之前特意看了您这边的税法，走王室直采的情况下，就算公对私也能免除交易税和贩运税，甚至交易所预缴的也都能返退，是这样的么？”
    “啊？好像确实有这么个规定，但你……”
    “谢谢您的惠顾！对了！除了酒水之外，您还对别的什么东西感兴趣吗？”
    在安娜已经麻了的目光中，避税成功的玫兰妮眨巴着大眼睛，满脸开心地趁机推销道：
    “人鱼酿卖的很不错，所以我们莱恩商会决定推出系列产品，比如……茶饮系列？您平时有喝茶的习惯吗？”
    “额，这个就没……”
    “其实我对联姻也挺感兴趣的。”
    靠着商人的嗅觉敏锐地抓住了莫尔纳女王的要害，大玫神眨了眨眼后，立刻羞答答地表态道：
    “不过我对婚姻比较谨慎，而且对另一半有些挑剔，所以……要不您先让您的侄子侄女儿子女儿之类的，一人先来我这儿预定几百车茶叶，我接触一下慢慢选？”
    第1080章 咳嗽
    接触下慢慢选？你选的那是联姻对象吗？你选的明明是买货的大客户！
    通过仅仅五分钟不到的交谈，彻底见识到了莱恩家“正大光明”的家风后，莫尔纳女王想要搞一场政治联姻的心思，当即就死了个干净。
    莱恩家这俩小混……孩子，各自继承了那位里昂亲王一部分的特质，一个渣得堂堂正正，一个贪得明明白白，就算联姻真的成了，也一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虽然莱恩四兄妹里，貌似还有一个可选的联姻对象，但能跟剩下那仨“洪水猛兽”混一起的，怎么可能会是正常人？
    作为这俩小混蛋的姐姐，那位里昂亲王的妹妹，自己面前这位安娜小姐，百分之一千也是颗隐藏的大雷，甚至有可能比这两个小的更加炸裂！
    这姻联不了！一点儿都联不了！
    “我刚刚……可能有些草率了……”
    深刻认识到了莱恩家吃人不吐骨头的本质后，莫尔纳女王的喉头微微动了动，随即干笑道：
    “现在谈这些是有点儿早了……这个……要不就当我没……”
    “笃、笃笃。”
    就在莫尔纳女王准备收回自己之前的提议，强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时，银盏厅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陛下！”
    得到莫尔纳女王的准许后，敲门的近侍快步走进大殿，赶至她的身边耳语了几声，而听完近侍的话后，如坐针毡的莫尔纳女王，顿时不由得暗道一声救星终于来了，忙不迭地开口道：
    “快请！快请他们过来！”
    ……
    “非常抱歉……”
    听完安娜生无可恋的转述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先是瞪了两个搞抽象的小混蛋一眼，随即朝着如释重负的莫尔纳女王致歉道：
    “我家这两个小……嗯……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不怪他们！”
    脱离了之前天打雷劈一样的交流，重新回到了自己能够理解的沟通方式之中后，莫尔纳女王紧绷的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心有余悸地连连摆手道：

 我！清理员！ 第719节

    “都是我自找的，额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是我冒昧地把他们请来的，所以并不算冒犯……要不咱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行……”
    看了眼莫尔纳女王一片混乱的心湖后，知道她已经被自家的两个小混蛋搞怕了，心头微带歉意的里昂便顺着她的意思，主动转换话题，讲起了自己和维罗妮卡之前的发现。
    而听完了里昂讲述的情况后，莫尔纳女王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拧，随即不无担心地道：
    “虽然早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但没想到他们居然联手得这么快……后天可就是十二王国集会了，如果他们五家联手表示抵制的话，会不会对咱们有影响？”
    “影响一定会有，但也只是有些影响而已。”
    待到莫尔纳女王话音落地后，维罗妮卡神色平和地回应道：
    “列娜姨妈，咱们十二王国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虽然咱们表面上和清理局是合作关系，并不是直接的上下级，但当清理局下定决心做什么的时候，我们依然只有配合的份儿。
    虽然清理局需要我们的支持，一般不会逼迫太甚，看在先祖们的功绩上，也会在条件可以商量的时候稍微做一些让步，但归根结底说了算的人还是他们。
    而这次的十二王国集会，既是清理局和十二王国互相合作的开始，也是彻底改变现世的抓手，清理局从上到下都极为重视，甚至已经初步拟定好了对应的章程。
    所以如果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只是单纯因为不想出让利益，就联手表示抵制甚至对抗的话……”
    那国王的位子也不是不能换人坐！
    虽然维罗妮卡没有把话说完，但话里面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莫尔纳女王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道：
    “原来你们俩一直心里有数啊，看来我算是白担心了。”
    “我们能够心里有数，也多亏了姨妈您的大力支持。”
    盯着和自己有远亲的莫尔纳女王看了看后，维罗妮卡脸上的神情愈发亲切了起来，笑意盈盈地道：
    “算上那位承诺会倒向这边的赛奥女王，咱们已经得到了十二王国中七家的支持，这个数量已经超过半数了。
    就算那几位真的因为利益，选择了站在咱们的对面，也只能代表小部分王国的看法，无法干扰清理局的决定，所以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虽然还没开始，但结果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您说对吗？”
    “对！当然……咳……咳咳咳！！！”
    莫尔纳女王刚回答到一半时，面上突然涌现出了一阵潮红，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从近侍手中接过手帕，捂住嘴巴猛烈地咳嗽了数声后，莫尔纳女王的面色由红转白，随即神情有些艰难地道：
    “我……咳……我这……”
    “姨妈您还是先别说话了！”
    连忙起身拉住莫尔纳女王的手臂，轻轻攥了攥她瘦削的手掌后，维罗妮卡一脸关心地道：
    “您的咳嗽过去不是都治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复发了？”
    “我……咳咳！”
    “应该是最近有些太劳累了。”
    替莫尔纳女王回答了一句后，年纪大概四十多岁的近侍，一边伸手轻抚莫尔纳女王的脊背，一边面带歉意地解释道：
    “陛下自从那次落水之后就留下了病根儿，碰到疲累过度、精神紧张、心力消耗太大的时候还会再犯，不过好在情况不算太严重，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这样啊……”
    有些心疼地看了眼莫尔纳女王后，维罗妮卡眼带歉意地开口道：
    “姨妈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我……咳咳……我送……”
    “不用送了，您先养好身体吧！”
    拒绝了莫尔纳女王送一送的提议，维罗妮卡温声嘱咐了两句后，便挽住里昂的手臂，带着安娜和两个眼珠滴溜溜乱转的小混蛋，告辞离开了银盏厅。
    而等她们离开的脚步声从转角消失后，莫尔纳女王喝了两口近侍送上来的蜜水，激烈的咳嗽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去跟……咳……去跟那边说。”
    把装着蜂蜜水的杯子放回托盘后，脸色不大好看的莫尔纳女王，眉头紧锁地朝近侍道：
    “赛奥女王已经彻底倒向旅鸫了，要他们赶紧做好准备！”
    第1081章 徽章发力了
    “好的。”
    抬手唤来另一名近侍，将莫尔纳女王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后，近侍从银盏厅的一角取来了药剂，混着温热的蜂蜜水帮莫尔纳女王服下，随即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眼眸中露出了几份犹豫之色。
    “有问题想问？”
    “嗯……”
    似乎和莫尔纳女王的关系十分亲密，听到莫尔纳女王的话后，近侍并没有否认自己的疑惑，而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您之前不是已经拒绝了那边的邀请，甚至还准备和那位里昂亲王的弟弟联姻吗？为什么在和那位维罗妮卡陛下聊了几句后，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骨节有些突出的手掌捧住温热的水杯，靠坐在扶手椅里的莫尔纳女王，神色有些复杂地道：
    “我原本以为，我的这个好外甥女和她父亲一样，只是想要让旅鸫摆脱弱国的帽子，重新变成西大陆的强国，所以才会一直大力支持她。
    但今天见了一面后我才发现，她想要的恐怕不止这些，而那位里昂亲王……给我的感觉同样也不太对劲，他似乎和情报里不一样，表现得并不像一位野心家。”
    “这难道不好吗？”
    “很不好。”
    莫尔纳女王摇头道：
    “我们两国直接接壤的部分并不算多，并且其中大部分还有山岭作为天然屏障，基本不可能爆发什么领土上的争端，连领海争端都不可能有，这是我们两国关系一直保持相对友善的基础。
    而我们的长处在于矿产和商业，旅鸫目前的长处在于工业品和人力，他们年年都要进口大量矿石，找我们购买很多配套的东西，再通过我们的渠道销售出去，两边正好是互补的。
    所以如果他们俩的目标，是让旅鸫重新成为强国的话，我们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过去大力支持他们不光是姻亲关系，而是支持他们有利无害，甚至还能带来难以想象的巨额订单。
    所以只要我们的作用没人能替代，那么旅鸫王国变得越强，我们能够吃到的好处也就越大，最多就是交易过程中被压一部分价格而已，和他们能带来的好处没得比。
    但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想要的恐怕更多！”
    回想起某位“声名在外”的里昂亲王，那根本看不到野心的平和目光，和对权力本身毫无关注的奇怪表现，莫尔纳女王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
    做生意挑选合作方时最怕的情况，并不是对方贪得无厌，而是弄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毕竟不管多贪得无厌的合作者，只要让他明白“越线”的收益远低于遵守规则，就能够把情况卡死在可控的范围内。
    但一个不争不抢、不贪不要，对合作本身带来的利益持暧昧态度，甚至很多时候愿意无条件让利给你的合作方……你猜他是天生不喜欢赚钱，还是把你也当做了“利润”的一部分？
    “总而言之，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让人很不安，和他们站在一边虽然更安稳，短期内收益也会更高，但长此以往的话，被彻底吃干抹净的风险非常大，之前的联姻没成反倒是好事儿了。”
    开口给了个相当负面的总结后，莫尔纳女王摇头道：
    “而且就算不从长远的安全角度上来讲，哪怕是从纯粹的商业角度上，我们也更应该倒向另一边。
    我们毕竟是商业王国，无论是佩尔蒂王国的药品、还是奥勒松王国的粮食、亦或者雷暴、折光两国的能源，都是我们每年收入的大头，而商人如果想要赚的够多，就不应该有太明确的倾向，才能两面逢迎。”
    “那过去您为什么拒绝了那边的合作要求？”
    “因为赛奥王国站在了它们一边。”
    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莫尔纳女王叹声道：
    “过去我们之所以倒向旅鸫，是因为旅鸫王国吸收了柯罗克王国的精华，未来的商业潜力很高，加之国力蒸蒸日上，支持他们算是看好旅鸫未来的发展。
    但拒绝另一边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如果奥勒松王国它们达成合作后，他们有可能直接跳过我们这个中间环节，和本来就在跑商的赛奥王国进行更深入的合作。
    如果这个情况真出现了的话，我们的商业就要遭到赛奥王国的疯狂挤压，要么开始对几大王国巨额让利，要么就得丢失海量的订单。
    而我们的海上力量，又和赛奥王国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如果真的争起来的话，最起码东大陆那三家的订单，必定会亏得血本无归，甚至连沿海跟内河的商路也会被吞掉。”
    “我好像懂了……”
    听完莫尔纳女王的话后，近侍若有所悟地点头道：
    “我们和赛奥王国有直接竞争，而现在赛奥王国彻底倒向了旅鸫，所以旅鸫这边对我们的需求下降了，那边反而更需要我们的支持？倒向他们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你……算了，你就先这么理解着吧！”
    面对跟了自己快三十年的近侍简单粗暴的总结，莫尔纳女王不由得发愁地揉了揉眉心，随即开口转移话题道：
    “后天的集会准……咳咳……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次我们是东道主，可别出什么纰漏！”
    “您放心，虽然时间有些赶，但都已经安排好了。”
    知道女王陛下是嫌弃自己笨了，近侍憨厚地笑了笑，随即开口回答道：
    “算上今天从那位玫兰妮小姐手里采购的酒水，十二王国集会需要的一应物资都已经备齐，人手也已经安排演练完毕，保证不会出问题！”
    “很好！”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莫尔纳女王笑道：
    “你虽然脑子不太开窍，但办事一直仔细认真，这点我还是放心的……对了，那位里昂亲王和我的好外甥女呢？他们从我这儿离开之后去哪儿了？”
    “他们没有在岸上逗留，直接回了那艘停靠在港口的海船……不过没多久就又上来了。”
    询问了一下其它人后，近侍神情有些奇怪地回来汇报道：
    “他们上船之后没多久，港口就进来了另一艘大型货船，他们的船在让港的时候操作失误，原本就裂开的水密舱和对方的船头磕碰了一下，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在港口里直接沉底儿了。”
    “？？？”
    第1082章 墙头草与大海蚌
    “里昂……”
    望着只是挪了二百米不到的距离，就打着旋儿沉了底的马车号，穿着一身睡袍站在救生艇上的维罗妮卡不由得紧了紧身上里昂的旧大衣后，伸手挽住里昂的手掌，神情略微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这艘马车号虽然只是船舶研究院的试作品，但安全性绝对是有保证的，结果只是挪了一下位置就沉了……我感觉这恐怕不是一场单纯的意外，说不定就是冲我们来的！”

 我！清理员！ 第720节

    “额……”
    “难道温蒂小姐并不甘心就这么向我们靠拢，所以派海族偷偷过来做了点儿手脚？还是其它五个王国想要靠着凿船拖住我们，私下里在进行什么谋划？”
    “……”
    这个……我只能说你大概是想多了……
    看着徽章面板里刚刚才暗了下去的【大船男女】，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没好意思告诉她恐怕是自己的锅，转而含混道：
    “倒也不至于这么极端……会不会真的只是场意外？
    你想哈，之前咱们的水密舱就已经被那位咸鱼女王撞坏了，好多水手昨天又吃坏了肚子，导致操作船只的人手不够，挪位置的时候出了些差错，退出去的时候位置横了一点儿。
    再加上后面还来了一小股涌潮，那艘着急进港卸货的船靠得太近，被涌潮的水流那么一带，就直接拱在了马车号裂开的侧舷，然后水密舱大量进水，直接就把船给……好吧，这意外确实是有点儿太意外了。”
    发现情况貌似越描越黑，维罗妮卡看自己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某位坑了马车号的亲王只得咂了咂嘴，一脸正色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确实只是场意外，咱们也应该防备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
    盯着里昂看了看后，维罗妮卡女王收回了怀疑的目光，转而开口道：
    “里昂，我那位姨妈的态度，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嗯。”
    紧了紧维罗妮卡身上的大衣，挡住了港口有些寒凉的夜风后，里昂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好确定，但后面就很明显了，她要么是一开始就没有想支持咱们，要么就是出了什么情况，让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应该是后者吧。”
    忍不住看了里昂一眼后，维罗妮卡往后靠了靠，倚在他怀里温声分析道：
    “比起决定一国命运的国王，我这位远房姨妈更像是一位精明的大商人，看人精准、眼光长远、对局势的变化和自身的处境异常敏感，总能在错综复杂的情况之中，找到对自身最有利的那一条。
    不过这份商人特质虽然让她左右逢源，成功把莫尔纳王国的生意做遍了东西两大陆，但同样也限制了她的眼界，让她更习惯着眼于商业手段和利益分配，并且总要等局势明朗了再下注，有时候就有些……”
    “墙头草？风吹两面倒么？”
    “哈！差不多吧。”
    被里昂贴切的比喻逗得笑了一下，维罗妮卡女王往他怀里缩了缩身子，随即点头道：
    “她确实是墙头草一样的性格，但又和墙头草有些区别，不是那边的风强就跟着哪边，而是习惯于维持局面的平衡，保证一个两边都需要她的支持，却又不敢强迫她倒向自己的情况。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热衷于将自身抽离在局势之外，想让自己成为那个最后落下来的、能够彻底决定天平倒向哪边的砝码，好用最小的付出，将自己卖出一个最贵的价格。”
    懂了，标准的投机主义者。
    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了然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摇头道：
    “你那位姨妈真是好打算，但这次她的打算恐怕要彻底落空了。”
    “是啊。”
    微微点了点头后，维罗妮卡抓住里昂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掌，下意识地摩挲着他有些粗糙的掌心，跟着摇头道：
    “如果我们和那边五个王国一样，争的只是利益和统治地位的话，那列娜姨妈左右逢源的打算并不能算错。
    但你这次真正想要争下来的，是远比比利益和地位更加广阔的东西，而且也并没有准备从她最熟悉的地方下手，那她的小心思就……咦？”
    说到一半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维罗妮卡不由得惊讶地扬起头，望向了有些昏暗的海港，而早在她看过去之前，里昂便已经提前起身，眯眼打量起了浮出水面的海船，或者说……巨型蚌壳？
    ……
    “温蒂！”
    看着被两名蚌女带过来的咸鱼小姐，同样生着一条鱼尾的中年美妇，不由得拍了拍身下漂浮着的巨大珍珠，主动朝着她迎了过去。
    “你这孩子！”
    打量了一下她身上沾了不少灰土，看着有些灰扑扑的外衣后，人鱼美妇不由得取出纱巾一样的手帕，帮咸鱼小姐蹭了蹭身上沾的灰，随即不无嗔怪地道：
    “都让你不要着急赶路，跟着赛奥王国的船一起走就行，结果你偏不听，看你这身上脏的！”
    “母亲……”
    抓住中年美人鱼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给自己擦脸后，咸鱼小姐忍不住开口争辩道：
    “我非要提前过来是因为时间不多了！后天就是十二王国集会，其它有打算的王国互相都找好了盟友，甚至已经定好了盟约。
    我要是不赶一些，跟赛奥王国的人一样，等明天夜里才到的话，那我到的时候该商量的就都结束了，那时候无论是赛奥王国还是咱们，都肯定会在集会上吃大亏的！”
    “还不吃亏呢？”
    没好气地把手帕丢在了咸鱼小姐脸上，直接让她自己擦脸后，人鱼美妇忍不住伸手猛戳自己女儿的脑门儿，半是气恼半是后怕地道：
    “你让那条剑鱼过来送信，说你昨天撞上的是食神的船的时候，我和你安迪叔叔都快被吓死了！
    那可是食神啊！地心那些大地苗裔在北境王国碰见他的时候，人均被他干掉了上百次！据说死在食神手里的真神，直接在死界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还不吃亏……别说吃亏了，你现在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见我，没让那个食神啃走半截尝尝味道，已经算是赚翻了好吗？”
    第1083章 决胜贝壳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面对人鱼美妇的呵斥，被戳得连连仰头的人鱼小姐连忙退了几步，脱离了自己母亲指尖儿的攻击范围，捂住自己被戳得满是月牙印的额头，一脸不满地抗议道：
    “母亲！你指甲那么长！很疼的啊！”
    “让你疼才能长记性！”
    丰润的鱼尾轻拍身下的巨大珍珠，再次朝着咸鱼小姐靠了过来后，人鱼美妇怒道：
    “当初我就不该听你安迪叔叔的，让你去当那个什么破女王！就该直接把你关在家里！你看看你这一路上……多险那！但凡那个食神胃口好一点儿，你就没命回来见我了！”
    “母亲！我在信里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些有关食神的传言很多都是胡扯的，他并没有看什么吃什么的习惯！”
    “那他看什么打什么总是真的了吧？被他逮住关进清理局那些真神，现在估计比被他吃了还难受！你自己是什么成分不知道？还敢往他身边凑？”
    见自己不省心的女儿还想顶嘴，人鱼美妇在她腰侧狠掐了一把，随即在咸鱼小姐的痛呼声中怒道：
    “你现在还没事儿，大概率是你对他还有用！你信里说的那些离谱的协议，不也是他逼着你签的么？如果你不是个人类混血，外加还有个赛奥女王的身份，他最差也得把你逮走送进清理局！你还……”
    “那种事不是没发生嘛！没发生就是还没事！”
    打断了人鱼美妇的话后，咸鱼小姐果断放弃了替食神挽回一下形象的打算，有些急切地询问道：
    “母亲，我让你带的东西呢？你到底带没带来啊！”
    “带了带了！”
    伸手在身下的大珍珠上摸了摸，取出了一对螺钿工艺的圆形后，人鱼美妇手腕微微一抬，避过了咸鱼小姐伸过来的手掌，满眼狐疑地询问道：
    “东西虽然可以给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你要这对【魅惑之丘】干什么？”
    “我……它不是能放大自身的魅力吗？我想变得好看一点儿不行么？”
    “你想变好看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想要变好看之后给谁看！”
    望着不仅和食神签了一大堆白给的条约，一见到自己就在帮食神说好话，甚至还要求自己帮忙带“决胜贝壳”的女儿，人鱼美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神情惊疑不定地道：
    “温蒂，你……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因为女王的身份，也被那个食神……”
    “你想哪儿去了！！！”
    劈手夺过能够放大自身魅力，增加别人对自己好感的异常物后，咸鱼小姐没好气地道：
    “食神能干掉那么多真神，这东西对他早就没用了！我让你把它带来，是为了那位旅鸫女王！”
    “？！？！”
    听完咸鱼小姐的话后，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原来你是‘那样的’？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而且……而且你居然还想跟食神抢人？！”
    “母亲……你脑子里除了恋爱，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么？”
    朝着人鱼美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咸鱼小姐没好气地道：
    “放大魅力增加好感除了用来找男人，也可以用来谈判的好吗？
    虽然最后做决定的人应该还是食神，但那位维罗妮卡女王和我们之前猜想的不一样，她并不是单纯的受到食神操控的傀儡，而是食神的伙伴！
    从这两天的接触来看，她对食神的影响力非常大！甚至遇到一些自己不够了解的情况时，食神还会完全放手，让那位旅鸫女王来做决定！
    如果能够获得她的好感，那我们接下来想做的事，阻力肯定会减少非常多！要是能够让她对我们更亲近一些，甚至有可能将食神的态度也争取过来！”
    “哦……”
    听完咸鱼小姐的打算后，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女儿的取向没有出问题，更没有看上食神的妻子，情况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滑落，不过……
    “食神会发现的吧？”
    看着把胸前的贝壳换成了【魅惑之丘】的女儿，人鱼美妇不无担忧地提醒道：
    “那位食神就算像你说的一样，平时待人温和有礼貌，甚至……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但他的心眼似乎并不大？万一他发现你动了手脚……”
    “我可没有动什么手脚！”
    咸鱼小姐眨了眨眼，一脸自信地道：
    “这对【魅惑之丘】虽然以魅惑为名，但效力并不是影响别人的灵魂，只是会放大使用者的魅力，让我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而已。
    所以在别人眼里，我只是换了一对更漂亮，更能凸显我气质的贝壳罢了，就算食神再小心眼儿，也不能连我穿什么都要管吧？”
    “……”
    这倒也是……
    顺着咸鱼小姐的话想了想，发现确实是这样没错，人鱼美妇便放下了心没有再劝，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温蒂，既然你有了决定，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不过你一定要记得，如果情况不对的话千万不要硬撑，一定马上就跑！
    有你安迪叔叔的【海洋之心】在，你只要接触到任何一滴海水，瞬间就能回到潮汐界，就算是食神也绝对抓不住你。
    至于咱们海三族的事……你……你试试看吧，但一定不要勉强，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赶紧跑！在妈眼里，哪怕所有的海洋加起来，也没有你重要……”

 我！清理员！ 第721节

    望着把自己看得比整个海族都要珍贵，反复叮嘱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的母亲，咸鱼小姐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过去抱了抱人鱼美妇，柔声承诺道：
    “知道了，我不会勉强的。”
    “嗯……”
    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准备离开的咸鱼小姐后，人鱼美妇看着自己本来就美丽异常，换了一对新贝壳后变得更加光彩照人的女儿，顿时忍不住咬了咬嘴唇，随即压低声音询问道：
    “温蒂，你跟妈说实话，你是真的想靠这俩玩意谈判，还是看上食神了想要勾搭他？”
    “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眼见咸鱼小姐气得眼圈儿都红了，人鱼美妇连忙安抚了几句，随即用尾巴猛力拍击身下的珍珠。
    “东西你也拿到了，那妈就先回去了哈……开船开船！赶紧开船！别一会儿食神找过来……哎？”
    第1084章 海族的一大步
    “明白了……”
    望着在马车号彻底沉底后，被反涌的水旋涡卷出了水面的蚌壳船，里昂不由得无语地道：
    “所以说，我的船没能避开后进来的货船，不光是因为水手们吃坏肚子人手不够，更是因为你们那个大蚌壳就在下面顶着？”
    “这个……可能是有一点儿关系……”
    偷偷扶了扶自己胸前的决胜贝壳后，咸鱼小姐有些尴尬地道：
    “我们海族能在水里呼吸，坐的船都不用浮上来，你们的水手在水面以上也看不到，所以……”
    “所以我的船往后退的时候，等于在水下被你的船顶着，在水上被另一艘船撞了一下，刚好夹在了中间，才会沉得这么彻底？”
    “嗯……”
    “……”
    怪不得……话说虽然罪魁祸首是我的徽章，但你白天刚被迫签了一堆不平等条约，现在应该恨不能这辈子都别见到我才对，怎么晚上还往港口这边凑？
    瞥了眼远处躲在巨大的蚌壳船里，从蚌壳边沿的缝隙往这边看的一众人鱼后，里昂不由得满眼怀疑地道：
    “大晚上来撞我的船……你不是特意来报复我的吧？”
    “不……不是……”
    我倒是想报复一下，但我也得打得过你算啊！
    忙不迭地连连摇头后，咸鱼小姐解释道：
    “这只是场意外而已，我母亲……担心我的安全，所以过来看看我，刚好你们的船跟着动了……”
    “……”
    假话……或者说只有一部分是真的。
    看着咸鱼小姐泛起了谎言的暗色的灵魂，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意有所指地开口追问道：
    “你确定？”
    “我确定，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除了意外的那部分呢？”
    “？！！！”
    “你出现在港口的原因，还有你母亲突然赶过来的目的。”
    点出了咸鱼小姐身上的两个疑点后，一直记着她背后的海族的里昂，眼神微眯地提醒道：
    “友情提示，你坚持以人类身份参与十二王国集会的举动，在我眼里一直是很可疑的，在我确定你和你背后的海族无害之前，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撒谎……你大晚上来这边到底想干什么？”
    “我……”
    明白自己刚刚的刻意遮掩，应该是触发了食神身上某种辨别谎言的能力，咸鱼小姐只得小声解释道：
    “我是来取东西的……”
    “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用得上的东西。”
    “什么？”
    “就是……这个……”
    “哪个？”
    “这个啊！”
    被里昂逼得没法了，吞吞吐吐的咸鱼小姐不由得跺了跺脚，破罐子破摔地托了下自己身前的贝壳，随即抬头挺胸展示了一下【魅惑之丘】……顺便咬牙切齿地道：
    “这两个！我就是来取这两个东西的！你连这个都要检查吗？”
    “……”
    这个居然是真话？所以也就是说，你冒着再撞到我被勒索一笔的风险，偷偷摸摸再跑回港口的目的，就是为了换一套内……外……换一套胸甲？
    “行吧……”
    确认这的确就是真相之后，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张了张嘴，随即神态略微和缓了一些，点头致歉道：
    “是我反应有些大了，既然只是你的私事，就和我没什么关系，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了……船和货的钱记得赔一下！”
    “知……知道了……”
    在里昂转身离去后，又成功背上了一大笔新债务的咸鱼小姐，垂头丧气地跳进水里，游向了自己母亲开过来的蚌壳船。
    但令咸鱼小姐十分错愕的是，迎接她的并不是埋怨和惊慌，而是蚌壳船里一众人鱼和蚌女们万分崇敬的目光。
    “不愧是我的女儿！”
    坐着大珍珠飘过来，相当用力地抱了她一下后，人鱼美妇满眼激动地夸赞道：
    “温蒂！你居然能和那个食神据理力争，逼得他做出让步甚至向你道歉，最后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你果然是我们海族的未来！”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就是挺胸让他看了一眼，怎么就成了海族骄傲了？
    被周围一片欢腾的气氛搞得有点儿懵，咸鱼小姐满眼懵逼地道：
    “母亲？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只是去解释了一下撞船的意外而已，你怎么说得我好像干了多大的事一样？”
    “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用力拍了一下咸鱼小姐的脊背后，人鱼美妇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微带恐惧地道：
    “你觉得自己只是去解释一下，但食神什么时候跟别人讲过道理？
    曾经给死界看门的那名三头犬神，只是阻拦他不让进出，就被直接活吃了！地心那些大地苗裔才刚跑出来，就被他堵着地心反复虐杀！梦界……柯罗克王国……北境王国……死界……
    对于有过冲突的对手，他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直接干到底！哪跟人讲过道理？”
    “这么夸张的吗……”
    “比这个还夸张！”
    想了想起自己搜集到的那些消息后，人鱼美妇不由得唏嘘道：
    “作为清理局里最强硬的铁血派，食神根本就不接受任何谈判，自从上位以来就只有一路杀杀杀！从来就没跟人类之外的其它种族低过头，你是截至目前唯一的例外……他甚至还跟你道歉了！
    “道歉是有……但他还要我赔他钱啊……”
    “赔钱也算事儿？”
    人鱼美妇无语道：
    “到目前为止，其它惹了食神的人最轻的也被上了禁制，全族给清理局当狗去了！死界那么多死亡主宰，干脆死得一个不剩，连赔偿的机会都没有！”
    “不是……我觉得你们好像对他有很深的误会……”
    虽然刚听完人鱼美妇的话时也被吓了一跳，但想起这两天跟里昂一家人的相处后，觉得这位食神并不像传言中那么极端疯狂，咸鱼小姐不由得摇头道：
    “我感觉食神虽然态度很强硬，但并不是那种完全不讲道理的人，沟通的时候态度也很温和……甚至他还是容忍度很高的那种人，只要你没有真的触碰到他的底线，那很多事都是可以谈的。”
    “这……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愿意和你谈？”
    “啊？”
    看着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坚持认为食神是个脾气温和的“正常人”的女儿，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嘶了一声，随即忧心忡忡地小声试探道：
    “温蒂，你实话跟妈说……他是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
    第1085章 海族疑云与钱不能白花
    “应该不是。”
    听完维罗妮卡女王的问题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神情颇为笃定地道：
    “我刚才过去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下那艘蚌壳船里的人，里面只有单纯的海族，并没有人类存在，甚至连第二个混血人类都没有。
    明明赛奥王国的人最需要时间，但却并没有来搭这艘顺风船，所以我觉得，海族恐怕并没有和赛奥王国进行更深度的合作，两边应该只是类似‘搭伴’的关系。
    恐怕赛奥王国需要一位血脉正朔的新女王，而温蒂和她背后的海族则需要这个女王的位置，来达到它们的某些目的，于是就这么临时凑到了一起。”
    “这样啊……”
    听完里昂给出的分析后，同样对海族的目的十分关注的维罗妮卡点了点头，随即眉头微皱地开口道：
    “我对海族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在这几天临时让人帮我查了一下过去的卷宗……里昂，你能猜出那些海族想做什么吗？”
    “我也猜不出来。”
    里昂闻言摇头道：
    “之前咱们发现海族似乎另有图谋的时候，我就立刻联系了局里，金牛阁下那边对此也没什么头绪。
    海三族和地三族不同，在过去近上千年里一直都还算安分，除开和千帆海国走得比较近外，跟其它十二王国的接触相当稀少，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试图染指某个王国的王位，此前并没有类似的情况。”

 我！清理员！ 第722节

    “那就很奇怪了……”
    维罗妮卡不解道：
    “虽然温蒂确实是最后的赛奥王室血脉，但她毕竟已经‘离开’了七八年了，想要强行把她送上赛奥女王的位置，海族肯定得付出不小的代价……他们费那么大力气做成这件事，总该想要点儿什么回报吧？”
    “海族有所图是肯定的，不过应该跟咱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开口肯定了维罗妮卡的想法后，里昂回想着那一船人鱼蚌女们的心湖，继续分析道：
    “在我刻意找过去的时候，那些海族心里虽然惊恐又抗拒，但却并没有敌视我……感觉他们对我的态度应该算抵制，但不是那种厌恶或者憎恨带来的抵制，而是对我这个人表示担忧。”
    “担忧？”
    “可能是怕我会破坏他们的计划吧。”
    分析了一下那些海族的心理状态后，里昂摇头道：
    “总之海族虽然有自己的打算，但似乎并不认为我是它们的敌人，所以应该问题不大。
    而且我刚才已经和本地的摩羯分局通过气了，未来两天内，整个摩羯分局不出任务的清理员，会盯住一切想要靠近这边的海族，直到十二王国集会结束为止，金牛阁下也会从总部帮忙监视。
    如果海族想要的东西并不过分，我们倒也可以不插手，但如果真想做些什么的话，必定第一时间被发现，它们不会有机会乱来的。”
    “那就好。”
    认真听完里昂做出的准备后，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笑着道：
    “既然你有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安娜她们怎么样了？都睡下了吗？”
    “玫兰妮她们已经睡熟了，安娜还没有。”
    看了眼几道墙外正在忙碌着的熟悉灵魂后，略微有些无奈的里昂目光柔和地回答道：
    “之前沉船的时候，咱们船上的人虽然都没出事儿，但也吓得不轻，而且还在海水里泡了好一会儿，有些体质弱的直接就发起了烧
    再算上那十几个吃坏了肚子，在厕所里蹲到腿软的水手，咱们这边的病号快六十人了，船医们人手不够照顾不过来，安娜应该是正在帮忙呢。”
    居然还真去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知道自己猜对了的维罗妮卡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安娜跟咱们坐了好几天的海船，今天白天还带着玫兰妮她们逛了大半天，晚上还差点儿落水，我特意嘱咐过她，让好好休息一下的，结果她还是跑去帮忙了啊。”
    正常，她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反而不像是安娜了。
    早已经习惯了妹妹的执拗，里昂无奈地笑了笑后摆手道：
    “随她吧，安娜就是这个性格，虽然强行不让她帮忙的话她也会听，但她会翻来覆去地惦记着，最后一样休息不好，还不如直接让她按自己的心意来。
    倒是你，这几天你也一样累得够呛，赶紧躺下睡一觉休息休息吧，再过三十几个小时之后，十二王国集会可就要开始了。”
    “不急~”
    拉住里昂坐在床边后，维罗妮卡女王笑吟吟地道：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不可能临时决定，关于后天的十二王国集会，该做的准备咱们早就已经做完了，到时候基本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我们晚点儿休息也不碍事的……里昂，你是不是很喜欢贝壳？”
    “啊？？？”
    思路还停留在十二王国集会上的里昂，差点儿被维罗妮卡突如其来的问题闪了腰，不由得满眼错愕地反问道：
    “什么贝壳？”
    “就是温蒂身上的那种贝壳啊~”
    维罗妮卡笑眯眯地道：
    “你过去试探海族态度的时候，我用望远镜往那边看了几眼，发现你似乎对温蒂的那两片贝壳很关注，特意盯着看了好几眼？而且……好像还让她挺起来给你好好看了一下？”
    “……”
    原来是这么个喜欢贝壳……我冤枉死了啊！
    看着身旁笑眯眯的维罗妮卡女王，里昂不由得无奈道：
    “我那可不是在看她的……嗯……总之我看她那两个贝壳，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而是因为那两个贝壳本身有问题。”
    “什么问题？是挡得太过严实？”
    “那两片贝壳是一对异常物，而且还是效果很强的那种……”
    看着不知道是真的醋意大发，还是单纯的逮住了机会想要打趣一下自己……亦或者二者兼而有之的维罗妮卡，里昂赶忙解释了一下自己“色心大发”的原因，随即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你都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对两片贝壳感兴趣？”
    “是吗？”
    维罗妮卡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神情微带遗憾地道：
    “我还以为你很喜欢这种装束，在马车号靠岸之后，还特意让女官帮我买了一对儿来着，现在看来……嗯？你不是对贝壳不感兴趣吗？”
    “我……买都买了！”
    第1086章 前盟友桌与前女友桌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一日夜很快过去。
    在这一日夜的时间之中，一艘又一艘悬挂着各国王室旗号的船只，相继赶到了莫尔纳王都的王都，送来了各国王室及一应参会人员。
    而等到太阳再次落下又再次升起后，动身最晚的赛奥王国的船只，也终于赶在天大亮之前，堪堪停靠在了金纤港的港口。
    加油啊温蒂！
    看着远处换了一身海蓝色纱裙，被赛奥王国几十名官员簇拥着离开的女儿，蚌壳船中的人鱼美妇不由得攥紧手掌，满含愧疚的目光中泛起了浓浓的期待之色。
    妈也不想把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你身上，但你已经是最有可能完成它的人了……女儿啊，咱们海族未来的命运，说不定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还有，你可一定要小心食神啊！
    根据你老妈我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好色但不肯承认的男人，另一种是已经不行了的男人。
    所以你用【魅惑之山丘】诱惑那位维罗妮卡女王的时候，记得千万避着点儿食神，不然的话……妈就只能认下他这个便宜女婿了。
    嗯……或者你干脆直接魅惑他也成？
    毕竟如果你真的超常发挥，直接把食神从旅鸫女王手里抢了过来，那咱们海族面临的问题也一样能得到解决，反正你的目的也是拯救海族，这个……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对的，过程变一下好像也无伤大雅？
    ……
    终于到了……
    并不知道人鱼美妇心中无比复杂的思绪，带着风尘仆仆的赛奥王国官员们，来到了十二王国集会的地点后，望着面前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咸鱼小姐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鼓足勇气迈了进去。
    唰！
    似乎特意在“迎接”她的到来一样，就在咸鱼小姐跨过大门的瞬间，太阳刚刚好破开了岸边的晨雾。
    大量灿金色的阳光透过穹顶的彩窗抛洒而下，从两侧投来的金红色光带，在咸鱼小姐前方的大理石地面上，映照出了一条金红色的道路，笔直地通向了大厅中央正三角形的议事桌。
    “温蒂陛下。”
    就在咸鱼小姐被阳光晃的眯了眯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时，早有准备的两名女官已然迎了上来，神态恭慎地开口提醒道：
    “因为这次的参会人员相当众多，所以列娜陛下征求过几位国王的意见后临时决定，只有十二王国的国王陛下，和陛下们亲自选定的一名陪同人员，可以前往大厅中央的主议事桌就坐。
    至于书记、官员、近侍以及其它随行人员，则应该在我们的引导下，安排在大厅前部的环形听台就坐……请问您有想要带去主议事桌的陪同人员吗？”
    只让带一个人去主议事桌？
    这个改变对其他国王来说可能只是有些麻烦，但我是因为三家大贵族之间互相争抢，最后才能成功上位的，带谁去主议事桌都会弄一身麻烦？这个新加的临时规定，简直就是刻意在……
    唔……好像不是简直……
    面对两名女官看似提醒、实为阻拦的奇怪举动，咸鱼小姐思忖了一下后好似想起了什么，连忙抬头朝主议事桌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前天还和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开会，商议该怎么对抗食神的“盟友”们，此刻正齐刷刷地坐在了三角形议事桌的一边上，朝着自己怒目而视。
    甚至连和自己交情相当不错的折光女王，那双圆溜溜的猫头鹰眼珠里，都带上了一丝责怪的味道，似乎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背叛她们，选择倒向万恶的食神一样。
    呜呜，我倒是不想背叛你们……问题我也得有得选啊！
    回想起自己这两天倒霉得跟踩了鱼屎一样的经历，咸鱼小姐不由得万分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即扭头避开了前盟友们愤怒的眼神。
    而咸鱼小姐身后的“随行人员”中，也理所当然地爆发出了相当激烈的争吵，为谁去做那个唯一的“陪同人员”当场撕了起来。
    这种小伎俩虽然没什么用，对会议结果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实际伤害，但却能够很好地挫败咸鱼小姐个人的威望，足以让她难受上好一会儿了。
    然而就在咸鱼小姐尴尬地站在门边，默默忍受着前盟友们快意的目光时，一只小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捅了捅她用力攥紧的手背。
    “？”
    “你来的好晚啊。”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礼服后，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的威廉仰起头，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嫂子说她的名额得给大哥用，不好带我过去旁听，让我先过来在门口等着，说你肯定会被为难一下，而你只要选择带我过去，就能成功帮自己解围，我也能拿到去主桌的名额……咱们走吧！”
    “？？？”
    “这谁带来的孩子？”
    大概是争吵的声音太大，没能听到威廉和咸鱼小姐之间的交流，看着突然从旁边冒出头来，拉着咸鱼小姐就要走的威廉，正在争吵的三名赛奥贵族顿时忍不住了。
    一名脸上戴着眼罩、左手换成了铁钩，看起来相当符合“海盗”这个刻板印象的粗豪男人，忍不铁钩一横拦下了咸鱼小姐，随即一脸烦躁地撵人道：
    “这是十二王国集会的会场，不是你撒尿和泥的地方！赶紧给我……”
    “你别乱来。”
    看着横在了自己身前，差点儿勾到了威廉领口的铁钩，咸鱼小姐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把铁钩往远离威廉的方向推了推，随即好心提醒道：
    “这孩子姓莱恩。”
    “那又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海盗风格发作，还是和其它两人吵上了头，粗豪男人独眼一瞪，毫不犹豫地放狠话道：
    “别说是姓莱恩了，他就算是跟食神一个姓……莱恩？哪个莱恩？”
    “就你说的那个呗，不然这儿还能有哪个莱恩？”
    “？！？！”

 我！清理员！ 第723节

    卧槽！！！
    听完咸鱼小姐的话后，海盗男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好像摸到了烧红的烙铁似的，腾地一下收回铁钩手，登登登往后退了好几步。
    而看到得知究竟是哪个“莱恩”后，面前齐刷刷地白了一下的三张黑脸，咸鱼小姐的心里不由得突然一阵暗爽。
    虽然自己之前也被吓得够呛，但现在位置调换过来，扯着食神的名头唬人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儿……嘶~~~
    “他……就算他是那个食神的亲属，也不能占我们的位子吧？”
    大概是被咸鱼小姐“一群辣鸡”的轻蔑表情刺激到了，三名大贵族中年纪最轻的那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据理力争道：
    “那个陪同的位置是属于我们赛奥王国的，他食神只是旅鸫的亲王，怎么能干涉我们的内……”
    “你们几个是不是傻啊？”
    “？”x3
    在三名大贵族有些懵逼的目光中，之前一直在旁听的威廉突然回过头，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来之前我嫂子跟我说过，谁想跟我抢这个陪同人员的位置，那他就一定有非常严重的脑力问题。”
    “你？！”
    “你们要正视自己的疾病，不能讳疾忌医。”
    面对三名怒气上脸的大贵族，威廉乌黑的眉梢里昂似的微微一扬，随即背着双手，一脸淡然地开口道：
    “我大嫂说了，让我把想抢位置的人的名字都记下来，她会让我大哥过去和那人好好谈谈，帮他们处理一下不用的脑子，免得烂掉之后从鼻子里淌出来。
    所以你们的名字都叫什么？能连名带姓的说一下吗？哦对了，名字太长的话最好能写个纸条，不然我记混了名字的话，我大哥宰错了人就不好了。”
    “？！！！！”
    不是……刚才不是还说谈谈吗？怎么一句话没落地就直接改宰人了？你好歹装得彻底一点儿啊！
    看着仰起那张精致的小脸儿，两颗乌溜溜的眼珠认真地打量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的脸牢牢记下的威廉，三名大贵族的后背不由得猛然一凉，好像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突然从自己的尾椎一路爬了上来。
    虽然这话听着像……听着就是恐吓！但他姓莱恩。
    虽然食神还不一定是这个态度，但这孩子可是食神的亲弟弟。
    虽然正常人不会为这么点儿事儿出手，但这几把孩子的哥哥他就不正常！
    哼！比玫兰妮都菜！还想跟我抢旁听的位置？
    看着刚刚还朝自己横眉怒目，一副再不滚蛋就要吃小孩儿似的仨海盗，被唬得满眼惊惧的模样，威廉大弟不由得撇了撇嘴，随即扯住咸鱼小姐的袖子，迈开两条小短腿儿朝主议事桌走了过去。
    而结结实实被爽到了的咸鱼小姐，则给了三名大贵族一个鄙夷的眼神，随即顺着牵拉的力道，跟着走向了主议事桌……捎带手盘了下威廉的小脑袋。
    “干的漂亮！”
    在威廉有些不满地躲开后，咸鱼小姐朝回过头的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即一脸愉悦地夸赞道：
    “你帮了姐姐一个大忙！等散会了之后姐姐给你买吃！哈哈，那三个混蛋被你骗得团团转！”
    “我可没骗他们。”
    “？？？”
    “大嫂说了，那三个人全都在大哥的清算名单里，就算他们今天不跟我抢位置，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大哥都会找他们好好‘谈谈’的。”
    “啊？！？！”
    “劫掠、绑架、走私、虐待、谋杀……剩下还有一些罪名比较血腥，大嫂不让我看，但我大哥说那三个都是顶格的反人类罪，等集会结束马上就送下去，他们的位置给我用刚刚好。”
    “……”
    倒也……没什么毛病？
    回想起自己了解的一些事情后，咸鱼小姐不由得认同地点了点头，然而正当她想要再问时，却已经被威廉拽到了主议事桌的旁边，来到了和“前盟友”们相对的位置上。
    又来了一个。
    看着被某人的弟弟牵了过来，在长桌右侧坐下的咸鱼小姐，坐在三角形长桌这一边的几位女王们，不由得齐齐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动作整齐划一地撇了撇嘴。
    而其中某位出身水瓶分局的北境女王，以及手持巫王权杖的猫猫巫王，更是盯着咸鱼小姐身前光彩四溢的那对【魅惑之丘】，眼底露出了相当不屑的神情。
    眼瞎看上那个谁也就算了，居然还特意配了专门提升勾引效果的异常物，在那个谁已经结婚了的情况下主动勾引他……连我都没这么干好吗？
    哼！鉴定为碧池！
    (￣_，￣)x2
    (e｀*)？？
    咸鱼小姐在大部分时候，智商都还算勉强在线，自然不会感受不到周围奇怪的气氛，以及……那股奇怪的酸味儿！
    坏了！不会是因为我被食神的弟弟带过来，让这些和他“有一腿”的女王们误会了吧？
    简单分析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意外成了众矢之的的咸鱼小姐，浑身顿时不由得微微一紧，随即忙不迭地环顾四周，意有所指地开口询问道：
    “维罗妮卡陛下呢？她怎么还没到场？”
    “她是第一个来的，和里昂一起。”
    而情况果然如咸鱼小姐所想，在听到这个比自己更拉“仇恨”的名字后，一众女王们的注意力终于得到了转移。
    并没有怀疑人鱼小姐是不是在祸水东引，胸前依旧如同冰川一样旷达的北境女王斜睨了她一眼，看在大家都眼瞎过的份上，耐心地继续回答道：
    “但后面天蝎阁下和巨蟹阁下到了，里昂出去迎接的时候特意把她也带了过去，估计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啊？”
    听到北境女王的回答后，人鱼小姐不由得以手掩口，露出了一副惊讶的神情，随即一边在心里朝维罗妮卡拼命道歉，并赌咒发誓绝对只用她挡箭一次，一边眨巴着眼睛疑惑地道：
    “只带了她一个人吗？”
    “不然呢？”
    虽然一眼便看出了咸鱼小姐转移火力的打算，但听到了她的问题后，猫猫大巫王还是没忍住撇嘴道：
    “他是旅鸫的亲王，不带她去带谁去？”
    “也对哈……”
    眼见那种朝自己“群起而攻之”的排斥感总算是散掉了，咸鱼小姐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抱着团结一下盟友的心思，努力挺起了光彩照人的【魅惑之丘】，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温蒂，温蒂·派尔洛特，赛奥王国的现任女王，各位……”
    “我看就没什么自我介绍的必要了吧？”
    朝着咸鱼小姐微笑了一下后，满头雪发的东卡莱文“女王”往下撸了撸袖子，挡住了自己手背上的蛇夫印记，随即笑眯眯地道：
    “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一桌……那咱们的情况应该都差不多？”
    第1087章 得加钱
    情况差不多？
    听完东卡莱文女王的话后，坐在了“女王”桌的几名女王不由得齐齐一愣，随即脸上相继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要这么说的话，坐在这边儿的大家情况好像还真的很接近，基本都跟某人脱不开关系。
    算上那位“正宫”维罗妮卡女王，这边一共坐了六个王国，其中北境王国、巫女之国、旅鸫王国、西卡莱文王国四家，可以说就是被里昂硬扶上去的。
    而这位神神秘秘的东卡莱文女王，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她既然说了差不多，那八成也是遭遇危机，里昂出使，女王上位那一套。
    剩下千帆海国这位有点儿碧池的新女王，虽然没听说是被人硬扶上去的，但某人的亲弟弟就坐在她后边儿，正拿着本子不知道在写什么，必然也和里昂脱不开关系
    所以我们这一桌，与其说是支持旅鸫和清理局的“革新派”，还不如说是食神以及和他有一腿的人派！而且更重要的是……
    我跟他可没有一腿啊！
    看着身边其它几名里昂的“绯闻对象”，自认和某人之间清清白白……最起码目前还是清清白白的女王们，顿时不由得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椅子往远处挪了挪。
    而就在众女王试图拉开和其他人间的距离，以证明自己还是清白少女，和其它几个勾搭有妇之夫的碧池不一样时，三角形主议事桌空着的那条边突然亮了起来，漾开了一蓬绚烂的星点儿。
    在一众国王和陪同人员们惊异的注视下，两名穿着特制礼服的老男人，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中挤了出来似的，挥手推开周围比夜空还要繁密的光点儿，从无到有地缓缓现出了身形。
    对嘛！这个出场才合适！
    看着不太情愿地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调动星门横跨了五十多米的距离，从大厅外直接挪移到了主议事桌旁的两名董事，蹭了个星门直接挪移回座位上的里昂，顿时不由得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过度虚荣是个坏毛病，但必要的包装可是不能省的。
    毕竟十二王国虽然知道清理局牛逼，但对到底多牛逼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就像卡里有一百万的数字，和面前堆着一百万纸币，带来的冲击感能一样么？
    你们俩之前徒步走进大厅就坐，还得拿着证明文件跟看门的侍卫解释，自己是来主持会议的清理局董事，当真是把清理局的逼格都掉光了。
    虽然哪怕你俩从门口爬进来，十二王国一样会对清理局保持尊重，但这种声光效果拉满的方式，却能让尊重直接变成敬畏，接下来的集会就能顺利非常多。
    “各位。”
    偷着整理了一下里昂硬要自己换上的礼服，强行压下了那种别扭感后，天蝎董事默念刚刚学到的装逼三要素，下颌微抬、目光下睨、摆着司马脸开口道：
    “我是清理局的天蝎董事，站在我旁边这位是巨蟹董事，这次的十二王国集会，就由我们两个主持。”
    看着被自己的表现震了一下，安静得落针可闻的主议事桌，天蝎董事的心头不由得有些暗爽，随即继续维持着三分礼貌七分傲慢的神态，略去了一切客套和场面话，神情淡然地直入主题道：
    “这次之所以请各位过来参与集会，主要目的是为了改变目前过于混乱的现状，促进我们清理局和十二王国之间的交流，开拓及时沟通和反馈的新渠道，继续加深双方过往的合作等等等等。
    当然，除开以上这些由我们清理局提出的议题外，也有人向我们提出了一些国际关系层面的新想法，不过这些暂时被归类为‘相关讨论’，应该等到主议题结束后再行讨论……各位对这个流程没意见吧？”
    没有……或者说就算有也没什么用吧？
    听完天蝎董事的开场白后，除开跟着一起蹭了星门的维罗妮卡外，主议事桌旁坐着的十一位国王，纷纷下意识望向了坐在“陪同位”上的里昂。
    刚刚天蝎董事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能坐在这儿的没有纯粹的傻子，大家就算用屁股想也能知道，那个提出了一些新想法的“也有人”，百分之一千就是他没错。
    或者再干脆一点儿，这场十二王国集会里的所谓“主议题”，九成九只是些掩人耳目的幌子，那些被归类进“其它相关讨论”的新想法，才是真正要人命的东西！
    回想议题表单中，那些只是简略写了个含糊的名称，就看得人一阵心惊肉跳的“新想法”，坐在里昂对面“反食神”桌的六名国王们，顿时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并在各自的眼中看到了破釜沉舟般的决意。
    前面的主议题怎么样都好，但后面那些所谓的新想法，绝对半个都不能通过！否则自己和自己掌控的王国，早晚会彻底沦为任凭食神操弄的傀儡！
    “既然没人有异议的话，那我就直接开始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出声，已经提前预演过的天蝎董事便微微点头，随即开口公布了今天的第一项议题……或者说通知，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从今天起，清理局将不再直接给予十二王国保护。”
    “？！！！！！”

 我！清理员！ 第724节

    听到天蝎董事的话后，原本准备无论听到什么都答应下来，直接快速跳过主议题的国王们，顿时不由得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
    连敬称都顾不得带了，海崖之国的国王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眼不可思议地道：
    “清理局疯了吗？你们认真的？”
    “这是经过所有董事讨论过后，一致通过的决议。”
    开口接过了话头，并表示这是不可更改的决定后，大腹便便的巨蟹董事揉了揉自己的肚皮，笑呵呵地开口道：
    “从现在开始，清理局各分局在十二王国内的一应工作，具体包括突发异常事件处理、清剿各种极端教会、对入侵外神的抵抗、以及对各位本身的护卫等等，都将……”
    都将……停止？
    看着明显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做出了决议的两名董事，不仅“反食神桌”的国王们大为震惊，甚至连“绯闻桌”的几位女王都不由得齐齐面露惊色。
    清理局的总人数只有几千，还要分散在十二王国和几十个大小城邦之中，每个王国的分局平均只有几十人出头，连一栋最小号的公寓楼都住不满。
    和各王国需要以十万为单位来计算的官员数量比起来，清理局各个分局这几十个人，就好像落进大海里的水滴一样，显眼程度甚至还不如牛屁股上的一根毛。
    但这根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牛毛，如果真的下定决心撂挑子，执意要脱离牛屁股的话，那自己这头牛怕是用不了几年，就得变成一头浑身烂疮的疯牛！
    “等等！”
    眼见清理局似乎要来真的，原本准备随便糊弄一下主议题的雷暴国王顿时坐不住了，连忙起身阻拦道：
    “你们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因为……这会导致十二王国，甚至整个世界都陷入混乱！”
    面对清理局想要撂挑子的恐怖危机，此时的雷暴国王已然顾不上那些“新想法”了，绞尽脑汁地拼命阻拦道：
    “普通人在解决异常事件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受到浸染！然后演变成新的异常事件！如果你们完全放手的话，用不了多久异常事件就会大爆发！到时候就连你们也会被波及，然后……”
    “但我们并没说要放手啊。”
    “？？？？？”
    按照里昂的请求，刻意抻了一下国王们的巨蟹董事，笑呵呵地解释道：
    “你站起来的太急了，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清理局并不是要彻底停止活动，而是从现在开始，我们清理局过去的一应工作，未来都将改为有偿服务。”
    “啊？”
    被突如其来的转折搞蒙了，雷暴之国的国王沉默了一瞬后，满眼茫然地反问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得加钱？”
    “经费当然也得加，但要加的并不只是经费。”
    开口表示不是这个意思后，里昂挪了挪自己屁股下面的椅子，从“绯闻桌”挪到了“清理局”桌的位置，示意自己现在是以清理局董事的身份发言，随即起身解释道：
    “我们清理局想要的报酬，是更有力的支持、更紧密的配合、还有更稳定的局势。”
    “？？？”xn
    “直白点儿说的话，就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推给清理局了，十二王国理应承担，也必须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那部分责任。”
    对清理局现行模式早就十分不满的里昂，直接开口道：
    “处理异常事件的过程中，直接接触异常物的部分，确实不适合普通人来做，但事前情报收集、远程侦查监控、提供火力支持、后期收尾清理这些工作，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也一样能够胜任。
    另外，除开这些早就该提供的支持外，各位治下混乱不堪的各个王国，本身就是异常事件大量爆发的主要原因，这个情况同样也必须得到改变！”
    第1088章 我承认我们都是昏君
    “我这里有张异常事件起源的统计表。”
    在一众国王们茫然的目光中，早有准备的里昂摸了摸自己的袖扣，从镜世界里取出一块板子架在桌上，随即指着中间最醒目的扇形图道：
    “过去十五年间，清理局处女分局总共处理了一千九百零二起异常事件，其中外神入侵二十一起、各种教会的极端行为六十三起、自然形成的危险环境二百零五起、恶魔献祭和海族袭击……”
    简单讲了几个小扇形各自代表的含义后，里昂抬手指向了其中最大的扇形，面无表情地道：
    “最后则是因为各种现实问题，诞生于普通人身上的异常事件，总共一千二百三十六起，在所有异常事件的起源中，占比百分之六十五，而这些异常事件，几乎每一件都和治理不当有直接关系。
    并且不只是旅鸫王国有这样的问题，其它王国的情况同样恶劣，按照其它黄道分局的内部统计，十二王国之中的每一家，诞生于普通人身上的异常事件，比例基本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
    所以理论上来讲，我们清理局目前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工作，都是由各国过于低劣的治理水平导致的，各位作为十二王国的国王，理应承担起主要责任！”
    ？！！！
    不对！情况不对！
    听完里昂的指责后，“反食神”桌的国王们顿时猛地反应了过来，原来这些“主议题”并不只是召开集会的幌子，里面同样包含着食神的算计！
    食神借着这个机会，大肆抨击十二王国目前的治理水平，并不是为了清理局要好处，而是包藏祸心！
    接下来他只要再拿出一张不知所谓的图表，证明旅鸫女王上位后，异常事件的比例、数量、烈度都出现了明显下降，就能证明她的治理水平要远高于其它王国。
    而再往后要讨论的，恐怕就不是什么有偿保护，或者加深合作了，而是如何把旅鸫的治理方式推广开来，让食神得以把他的魔爪伸向其它王国！
    至于清理局……大幅降低异常事件数量，对它们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清理局怎么可能会反对？
    “里昂阁下！”
    看穿了里昂的“险恶用心”后，莫尔纳女王连忙开口质疑道：
    “先不论你这张图表的统计是否准确，光你的归因方式就有很大问题！
    治理一个国家是件很复杂的事，并不是国王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而且国力强弱、资源物产、地理位置、民风习俗等等，都会导致完全不同的结果，不能这么简单就归因成治理不当！”
    “列娜陛下说的很有道理。”
    等到莫尔纳女王话音结束后，绿茵之国的肾虚国王连忙起身帮腔道：
    “譬如维罗妮卡陛下治下的旅鸫王国，过去旅鸫在和北境王国的战争中一败涂地，两个郡被彻底打烂，蒙受了无比巨大的损失，国内各种矛盾和问题不断激化，自然也就导致了异常事件爆发。
    但最近里昂阁下多次出手，不仅帮助旅鸫王国吃下了柯罗克王国的技术和工人，甚至还直接改换了对旅鸫态度极为强硬的前国王，扶持了和你有一……些亲近的新女王上位，强行消弭了战争。
    而同时解决了内忧外患，国力迅速增长的旅鸫王国，情况比照过去自然飞快好转，异常事件的数量想必也会大幅降低，但这恐怕不能算那位维罗妮卡陛下治理有方吧？”
    “……”
    成了！
    看着听完了肾虚国王的话后一脸惊讶的食神，以及他身旁陷入了沉思的两名董事，一众“倒昂派”国王们的心里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思维敏锐的莫尔纳女王先找到了漏洞，驳斥了食神粗暴的强行归因，让他那个“十二王国的治理应该承担主要责任”的论点不再成立。
    而肾虚国王立刻跟上，点明了旅鸫王国的情况好转，并不是因为治理问题，而是牺牲了柯罗克和北境两个王国的利益强行供养出来的，提前封死了食神用旅鸫王国的情况举例的打算。
    这一波配合真是……
    “厉害！”
    在“倒昂派”国王们惊愕的目光中，提出的论点遭到驳斥，后续的谋划还被提前堵死的食神，脸上居然露出了有些惊喜的神色。
    “本以为还要我慢慢讲，没想到两位陛下自己就抓住了重点！”
    开口夸奖了一下莫尔纳女王和肾虚国王后，在一众倒昂派国王们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里昂笑容满面地开口道：
    “我的看法和两位是一样的，真正导致旅鸫王国情况大幅好转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治理水平的高低，而是吸收了柯罗克王国的技术，解决了经济问题，以及和北境王国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改善，解决了战争问题。
    换言之就是物质上的富足，以及消弭了潜在的战争威胁，而我一直想要做的，就是通过大宗资源调配，帮各位治下的国家也获得这两项好处，让其它王国的情况也得到改善，进而大量减少异常事件的诞生。”
    互通有无，消弭战争……
    “……”xn
    经过了一阵相当漫长的沉默后，无论是倒昂一桌的国王，还是绯闻一桌的女王们，几乎同时找出了清理局在集会开始前送来的议题表单，齐刷刷地翻到了后面属于“新想法”的那部分。
    而在一连串“相关附属议题”之中，特意用大字写在排在最前面的两条，刚刚好分别是：
    通过长期维持大宗国际交易，进行资源调配，稳定互通有无，保障各国物质基础——提议方：旅鸫王国
    通过加强国际沟通，提前解决矛盾淡化冲突，进而降低战争烈度，甚至消弭战争——提议方：旅鸫王国
    提议方：旅！鸫！王！国！
    等到刺耳的翻页声彻底停止后，倒昂派的国王们低头看了看两个明晃晃的旅鸫纹章，又抬头看了看一脸“你们几个真上道”的表情的食神，只觉得心里突然一阵扎得慌。
    维持大宗交易、互通有无不是问题、这个大家过去也在做，但问题过去做这个的目的，是为了大宗交易带来的海量利润，而现在的第一目的则要变成资源调配……那这个调配让谁来主导？
    化解矛盾，消弭战争同样不是问题，毕竟能少打点儿对谁来说都是好事，但问题激烈到需要开战解决的矛盾，就意味着两边的条件谈不拢，怎么都得有人吃亏……可谁来决定哪边儿吃亏？
    除了本身就是清理局董事，又身兼六国女王情夫，还提出了这两个想法的食神之外，还特么能有谁？
    而如果食神真拿下了这两个提议，那自己不仅对外贸易要被人家管着，甚至连开不开战都得看他脸色？他要是不同意的话，我可能连开战的资格都没有？
    那我特么还当什么国王？当场跪下给他磕一个，直接认他当爹得了！
    看着也不着急乘胜追击，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等人，似乎在等着自己表态的食神，倒昂派的国王们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看这意思，刚才如果不站出来驳斥食神，就得认下治理水平太差的帽子，被迫接受旅鸫的“指导”，但要是站出来怼了他，就免不了顺便怼一下旅鸫王国，又等于承认了他的这两项“新想法”？
    这他妈……怎么还带两头堵的？！
    第1089章 威廉的笔记与
    学到了！学到了！
    就在倒昂派的六名国王惊觉情况不对，无论自己选哪边突破，都会被笑眯眯的食神堵个正着时，坐在咸鱼小姐身后的威廉，正地晃荡着两条小短腿，一脸愉悦地在手里的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沙沙沙”
    “？”
    被身后笔尖儿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吸引了注意力，咸鱼小姐忍不住回过头，有些好奇地小声询问道：
    “你在记什么？食……是里昂阁下之前说的话吗？”
    “不是。”
    忙着记录感想的威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725节

    “我在学习大哥的谈判技巧。”
    谈判技巧？
    听到威廉的回答后，咸鱼小姐不由得眨了眨眼，眼中的好奇之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仅仅从刚刚的第一轮交锋来看，食神的谈判水平确实不低，只是有意无意地抛出了一个小弱点，就直接将自己的前盟友们推进了两难的境地，无论怎么选都是大败亏输，所以……
    对于食神的谈判技巧，他的亲弟弟是怎么看的？
    “能给我看一眼吗？”
    对威廉的看法颇感兴趣的咸鱼小姐，隐蔽地把椅子往后挪了挪，随即小声商量道：
    “你让姐姐看一眼你的本子，姐姐等会儿出去就给你买麦芽。”
    “……”
    幼稚！谁稀罕你那两块麦芽？
    嫌弃地瞥了眼试图用廉价果诱惑自己的咸鱼小姐后，威廉护住自己的本子，昂起小脑袋一脸傲然地开口道：
    “我要奶油巧克力。”
    “成交！”
    “而且必须避开安娜姐，偷偷给我买。”
    “没问题！”
    靠着一大板奶油巧克力，换来了威廉大弟作业本的参观权后，咸鱼小姐的上半身微微后仰，挪到了一个能够看到本子内容的视角，好奇地看了一眼。
    【大哥的谈判艺术】
    第一条：事先准备：比起出色的口才，提前做好准备才是王道，事前准备足够充足的话，那谈判就只是走向胜利过场而已。
    关键在于事前吗？
    看着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回想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咸鱼小姐不由得一脸认同地微微点头，随后继续看了下去。
    第二条：色诱对手：善用自己出众的男性魅力，勾引原本处于敌方的敌人，诱使其背叛盟友加入己方阵营，从而增强己方的力量。
    ？？？
    “这不对吧？”
    看着虽然没有直接提名字，但字里行间处处都在影射自己的第二条，咸鱼小姐不由得气急，靠着椅背小声质疑道：
    “你别乱总结啊！我才没有被色诱！我那是被迫的！”
    “？”
    威廉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随即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呵呵。”
    虚伪的成年人！
    “……”
    这几把孩子！
    偷瞄了不远处的里昂一眼后，咸鱼小姐只得放弃了把这个熊孩子拎过来，横在膝上抽一顿屁股的打算，耷拉着脸看向了第三条。
    第三条：勾结裁判：提前拜访谈判的主持者，痛陈利害、收买拉拢、武力威胁……争取一边下场参与谈判，一边又在场外兼任裁判，确保除了对手之外全是我的人。
    “？！？！？！”
    ……
    “几位还没商议好吗？”
    并没注意到威廉大弟正在学习自己的谈判技巧，耐心地等“倒昂派”们私下交换了一波意见后，悄悄篡夺了集会主持身份的里昂，微笑着出言压迫道：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那旅鸫王国提出的这两个小想法……”
    “等等！”
    相当激烈地交换了几轮意见后，还是无法接受外贸和战争从此操于人手的结果，雷暴之国的国王作为“倒昂派”的代表，只得硬着头皮起身表态道：
    “我们觉得，列娜陛下之前的发言可能……略微有失偏颇，所以……”
    “所以你们承认自身的治理有很大问题，催生了很多原本能够避免的异常事件，导致清理员们出现了大量额外伤亡？”
    “也不能这么说……”
    面对里昂咄咄逼人的反问，雷暴国王心里明白，如果自己继续嘴硬的话，食神很可能会再拿出一张图表，然后以旅鸫女王着手治理后，异常事件的数量骤减为借口，继续对自己穷追猛打，所以只能含糊道：
    “我承认维罗妮卡陛下的治理水平，是要比我们更优秀一些的，也确实对降低异常事件很有帮助，但这并不意味着旅鸫的模式，就能直接套用到别的王国身上。”
    勉强找到了一个抓手点后，随着思路逐渐展开，雷暴国王的表述顿时变得流畅了起来，只见他提高音量道：
    “治理国家是很复杂的，不能生搬硬套……别的不说，就算我们每个人都和维罗妮卡陛下一样，甚至着手推行相近的政令，但我们国内的新旧贵族、大小官员，也未必就会像旅鸫那么配合，所以……”
    “我明白了。”
    再次打断了雷暴国王的话后，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扬，随即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所以几位陛下的意思是，你们本身是支持做出改变的，也是想要配合我们清理局的工作的，你们也想降低异常事件的爆发频率，大幅减少清理员的伤亡，让整个现世变得更好……我总结的对吧？”
    “这个……理论上来讲……”
    “对？还是不对？”
    “……”
    你都这么问了，我特么敢说不对吗？
    面对里昂趁机偷换概念，直接把十二王国做出改变，和清理局的利益、以及让整个现世变得更好强行捆绑的行为，雷暴国王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直接抄起桌上的茶杯砸过去。
    奈何现在形势比人强，在两名清理局董事的虎视眈眈下，他实在没有否认这句话的勇气，只得咬着牙应了下来。
    “对！”
    “很好！”
    双手轻轻拍了两下，鼓了个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的掌后，里昂微笑着道：
    “看来各位陛下虽然治国水平不行，不过本心都还是好的，但各个王国之内都有坏人呐！
    明明大家很早就想着改变这个混乱的状况了，可那些新旧贵族、大小官员、一个个却因为自身的利益，就是不肯配合各位的政令，把十二王国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得处理他们！必须狠狠地处理这些拖各位后腿的混账！”
    顺着雷暴国王的话，强行扣了一摞大帽子过去后，在一众倒昂派国王们大事不好的神情中，里昂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沓小册子，唰唰唰一人发了一本，随即笑眯眯地介绍道：
    “我们清理局最近新成立了一个地府分局，这是地府分局的宣传册……我可以跟各位保证，只要地府分局的人手一接入，你们过去担忧的这些问题，马上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1090章 i want you
    地府分局？
    看了看桌上色调有些阴森的宣传册，又看了看里昂那阳光灿烂，但却比宣传册还要阴森十倍的笑容后，心惊肉跳的倒昂派国王们，只得伸手拿起了桌上黑绿交杂的小册子。
    《地府欢迎您》
    “嘶……”
    看着封皮上穿着一身职业套裙，腰细腿长、姿容秀丽的女人……女死人，不光倒昂派的国王们哆嗦了一下，甚至连绯闻桌的女王们，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它，这位封面女士虽然颜值和身材都无可挑剔，甚至笑容也如同阳光一般灿烂，但七窍流血的样貌和白得吓人的皮肤，实在是让人心头阵阵发毛。
    “这位是地府分局9527号接待员丽莎娜小姐，曾连续三次获得‘本月最灿烂微笑’奖，是地府接待序列里的服务标兵，所以被放在了宣传刊的封面上。”
    随口介绍了下宣传册上的封面女郎后，里昂笑呵呵地开口催促道：
    “封面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关键的在后面的内容……还有，其实我也参与了这份册子的编写工作，期待各位看完之后，能够给出发自内心的评价。”
    “……”
    在里昂热情的微笑，和两名知道内容的董事怜悯的目光中，一众国王们相继翻开宣传册，看了眼里面图文并茂的内页。
    【清理局地府分局——死后轮回事业领航者】
    【分局简介】
    清理局地府分局，成立于旅鸫历978年，新死界诞生元年，是现世及周边十三位面中，首家实现死后全周期管理的综合性灵魂服务部门，处于无可争议的行业领先地位。
    依托判罚中心与十八层全自动惩戒系统，我们建立了完整的死后追惩服务，并始终秉承“含笑九泉、不得好死”的核心价值观，日均处理业务12.3万以上，业绩涨幅喜人，未来可期。
    【使命愿景】
    ◆构建善恶有序轮回新生态
    ◆打造生死和谐发展共同体
    【核心业务】
    ◆灵魂全生命周期管理（收容-审判-折磨「划掉」净化-投胎）【图】
    ◆善恶因果人工分析汇总投放（手动勘验功绩复核罪孽）【图】
    ◆定制化地狱体验服务（拔舌/刀山/油锅等18项特色套餐）【图】
    ◆高端往生通道运营（vip极乐直通车/功德积分兑换）（待开启）
    ◆功绩延寿及死后房产销售（让您死后的家比生前更温暖）【图】
    【员工福报】
    ◆死后住房……提前置业……
    ◆亲属托梦……功绩探亲……
    ◆弹性工作制……随时可辞职……
    【社会担当】
    ◆定期举办公益讲座……
    ◆资助现世“积德行善”教育项目……
    ◆建立首个因果报应研究院……

 我！清理员！ 第726节

    【客户见证】
    ◆梦中前往参观的天蝎分局清理员x先生……地府一日游让我学会了敬畏生命！
    ◆丈夫死于今年8月的y女士……托梦功能让我们夫妻团聚，如果能在梦里xx就更好了！
    ◆父亲于9月初去世的z小姐……云烧纸真的很方便！希望尽快开通生死汇兑业务！
    ◆因为反人类罪被投入油锅地狱的w先生……啊！啊！啊啊啊！！！……中气这么足？加大火力！
    【招贤纳士】
    ◆急聘岗位……
    ◆面试须知……
    加入我们吧！
    （火）指你（火）
    ……
    谁tm要加入你们啊！！！
    头皮发麻地看完了十八层地狱的详细图解及客户实例后，望着宣传册最后一页上，在刀山火海中摆出了‘i want you’的姿势，笑眯眯地伸手指向自己的食神，十二王国的国王们顿时觉得背心阵阵发冷。
    虽然这份宣传册里面，有着大量不知所云的奇怪内容，但排除掉这些乱七八糟的部分之后，剩下的东西他们还是看得懂的……尤其是【核心业务】和【客户见证】里，有关十八层地狱部分的那部分！
    至于做得这么绝吗？！！！
    哆嗦着合上了色调阴森的小册子，匆忙挡住了里昂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后，回想起自己刚刚在这本册子里看到的，那些比照片都要精细的十八层地狱配图，雷暴之国的国王不由得猛拍了一下桌面，怒声大喝道：
    “你这是胡搞！”
    “什么？”
    里昂疑惑地望了过来，看着右手不断在桌面震颤的雷暴国王，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您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这是在胡搞！
    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张开嘴巴，再次大吼出声后，看着面前仍旧一脸疑惑的里昂，雷暴国王这才猛然惊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整张脸上的肌肉已经完全僵住了，而自己之前的那两次“大吼”，别说出声了，甚至连嘴巴都没能完全张开，仅仅咧出了不到一指宽的缝隙。
    自己那两声饱含愤怒的斥责，仅仅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之中，刚刚自己实际吼出来的，只是两声意义不明的喑哑低哼，像是小兽被饿狼堵在洞中时崩溃的哀泣。
    “我……我是想说……”
    用力揉捏了一下自己两腮的肌肉，终于恢复了一点儿语言能力的雷暴国王，像是已经大吼了一整夜似的，嘶哑着嗓子道：
    “这……这太疯狂了！死后……死后就应该一了百了，不……不能这么……这么”
    “为什么不能？”
    再一次打断了雷暴国王的话，里昂凝望着他的眼眸，温声回应道：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因为他的妄为造成的恶果，还是会一直延续下去。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那些因为他而受苦的人，依旧要继续承受他创造的苦难。
    有些人虽然死了，但……他凭什么就痛痛快快的死了呢？”
    “？！！！”
    瞥了眼雷暴国王紫黑交缠的灵魂后，里昂收起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重新翻开对方面前的宣传册，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我相信各位都是想把国家治理好的，只是因为能力稍有欠缺，外加有人在拼命的拖后腿，才会让现世变成这个样子，而现在地府分局送来了好办法，刚好能够帮各位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宣传册我印了很多，各位回国的时候不妨多带一些，顺便也让那些拖你后腿的人看看，相信未来的情况一定会大幅改善……如果没有改善的话，各位尽管来找我！”
    第1091章 海眼与潮汐界
    “你说什么？”
    听完里昂转述的情况后，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海底开始结冰了？而且不只是一小片区域，而是整体开始结冰？”
    “是的。”
    拿起咸鱼小姐标记好的海图，对照着上面那些墨迹未干的涂抹区域，里昂语速极快地补充道：
    “以分隔开两片大陆的【中央海】为主，临近东西卡莱文王国、莫尔纳王国、折光王国、巫女之国，共十七片大型海域的底部，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结冰现象。
    不过按照海族那边给出的说法，这些地方的结冰现象，并不完全是自下而上地开始结冰，而是以两块大陆为基准线，从‘远’到‘近’的结冰。”
    “从远到近的意思是……”
    “就是比较靠近陆地的位置，海底结冰的程度就轻一些，离陆地越远，海底结冰的现象就越严重。”
    解释了一下从咸鱼小姐那儿听来的情况后，里昂标记了一下海图上结冰程度近似的位置，并用线条将其一一连了起来，随即打量着图上几个不太规则的圆圈儿，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或者也可以反过来说，并不是靠近陆地的地方结冰程度轻，而是越靠近【中央海】中心的位置，结冰的程度就越严重。”
    听完了他的话后，金牛董事立刻便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追问道：
    “所以你觉得海底结冰的源头，很有可能就在【中央海】的核心位置？”
    “可能性不低。”
    按照海图上自己手绘的“等结冰线”画了几个圆圈儿，初步锁定了“结冰圈儿”的最中心位置后，里昂不由得略微皱了下眉，随即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我记得海族开辟的那个【潮汐界】的出入口，应该就在【中央海】最中间的海眼附近吧？”
    “对。”
    微微点了点头后，金牛董事也发现了这个不合理的情况，跟着一并皱起了眉。
    所以这次大海结冰的源头，很可能就在海族掌控的潮汐界？甚至可能直接就是海族搞出来的？
    问题和居住在陆地上的人类比起来，海族才是大海结冰最大的受害者，如果这次的事真是她们搞出来的，那她们做这种事的目的是什么？总不能是想给她们自己找麻烦吧？
    “里昂。”
    看着【天球镜】中眉头紧锁的里昂，金牛董事想了想后，试探着开口道：
    “你在和那位温蒂陛下沟通的时候，有注意过她的灵魂状态吗？”
    “我全程都在看。”
    同样感觉有疑点的里昂，自然明白金牛董事到底在怀疑什么，直接开门见山道：
    “她的灵魂和心湖都很澄澈，并没有出现说谎时的特征，所以她应该是真不知道海底结冰的原因，但这也只能证明她得到的消息里不包含这些，并不意味着整个海族都不清楚。”
    所以海族虽然也是受害者，但她们身上的嫌疑同样不小么？
    在海族很可能有问题这一点上，和里昂达成了某种共识后，金牛董事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里昂，我记得你之前说过，那位温蒂陛下其实是一名混血人鱼？”
    “嗯。”
    里昂点了点头，随即简单讲了下自己问出来的情况。
    “按照那位温蒂陛下的说法，她的父亲是赛奥王室的旁支，她的母亲则是大庭十裔里【流涡】一脉的人鱼。
    另外，她虽然没有告诉我，但从其它海族对她这个混血的态度来看，她母亲在【流涡】一脉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很可能是流涡裔裔首的直系后代。”
    大庭十裔的嫡系吗？
    金牛董事闻言琢磨了一下，随即突然眼前一亮。
    “既然她母亲的地位很高，那你试没试过……”
    “她已经跑了。”
    “啊？？？”
    面对天球镜里神情错愕的金牛董事，里昂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之前温蒂陛下向我坦白了情况，并且在海图上给我涂了一下结冰区域后，我就想试着接触一下她的母亲，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的情报来。
    但就在我赶回港口的时候，见到我带着温蒂陛下向她们的船靠近，那船里直接传出了一阵尖叫声，然后整艘船唰地一下就消失了。”
    “……”
    “而且不只是船。”
    瞥了眼旁边桌上扔着的项链后，里昂一脸头疼地道：
    “在那艘蚌壳船消失的瞬间，温蒂陛下脖子上戴的项链突然也跟着裂开，里面洒出了一些海水。
    而在接触到项链里那些海水之后，温蒂陛下也跟着那艘蚌壳船一起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了一滩和她体积差不多的海水。”
    “……”
    所以……她和她妈就这么当着你的面跑了？你怎么不拦一下呢？
    “我不好拦的，那应该是一件‘置换’类的异常物，只要一接触到海水，就会和大海里的另一部分海水交换位置，而且发动还非常快，效力只一瞬间就覆盖了她的全身。”
    一眼便看穿了金牛董事的想法，瞥了眼天球镜里欲言又止的金牛董事后，里昂晃了晃自己镀上了根源之色的手掌，神情无奈地解释道：
    “虽然我可以强行打断那件异常物的效果，但她连真神都不是，我这一巴掌下去她能抗得住吗？”
    “……”
    倒也是……
    看着里昂那双“师承”三代的手掌，金牛董事不由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目前里昂用那双手撕过的东西里，最菜的也是个真神，而那位混血的人鱼女王，撑死了也就是普通一级清理员的水平，真挨了里昂一巴掌的话，怕是小半条命都得被抽没了。
    “我想办法再联系一下她们吧，尽量让海族主动带咱们去潮汐界看一眼……对了里昂。”
    面对情报来源被里昂吓得夺路而逃，导致调查不得不暂时中止的情况，金牛董事不无头疼地提议道：
    “要不这次海底结冰的事儿，你就先别参加了，让天蝎他们去查吧？”
    “？”
    “你别误会，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

 我！清理员！ 第727节

    看着天球镜里面神情微带不满的里昂，金牛董事无奈地解释道：
    “主要你过去的名声太……响亮了，万一听到你要过去帮忙之后，她们吓得躲进潮汐界里不出来了怎么办？”
    “……”
    ……
    “快封上海眼！所有人都撤进潮汐界！”
    看着突然挤开周围的海流，出现在了托盘状船坞里的蚌壳船，一直守在船坞旁的男海妖不由得面色大变，朝着身旁面露惊色的副手催促道：
    “去啊！赶紧去封海眼！”
    “但……但是……”
    “别跟我但是！”
    瞪着自己一脸迟疑的副手，男海妖忍不住怒声斥骂道：
    “现在有你但是的功夫吗？没见伊万杰琳是用【海洋之心】逃回来的么？她和温蒂很可能被食神发现了！万一食神就追在她们后面的话，那咱们就完了！”
    “我……我这就去！”
    “等等！等一下！”
    就在男海妖的副手如梦初醒，起身准备游出船坞的时候，和蚌壳船一起挤进了船坞里的咸鱼小姐，突然高喊了一声，随即摇摇晃晃地游了过来，拦住了准备去封堵海眼的副手。
    “安迪叔叔！”
    开口朝男海妖喊了一声后，咸鱼小姐扯住他的胳膊，忙不迭地解释道：
    “母亲虽然用了【海洋之心】，但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被食神追杀！”
    原来不是被食神追杀么？
    听到咸鱼小姐的话后，无论是男海妖和他的副手，还是周围守着船坞的海族们，不由得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不是食神就好啊！
    眼下潮汐界虽然还安全，但整个海眼都被冻上了三分之一，大量海族被迫迁出了珍珠城，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真要是退入潮汐界的话，那些族人可就要被留在现世了。
    “那就先别去了。”
    摆手示意之前的命令取消，不用再去封海眼了之后，男海妖望了眼船坞里正在落位的蚌壳船，随即有些埋怨地朝咸鱼小姐道：
    “伊万杰琳在搞什么？没碰见食神用【海洋之心】干嘛？”
    “额……其实就是遇见了食神，母亲才用了【海洋之心】，强行把我们带了回来……”
    “啊？！！！”
    “别别别，安迪叔叔！你先不用急着封海眼！我们现在是安全的！”
    赶在男海妖再次开口之前，咸鱼小姐匆忙解释道：
    “虽然我们确实被食神发现了，但其实他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可怕，食神甚至……额……甚至人还是挺好的。”
    “？？？？？？？”xn
    看着支吾了一阵后，给了食神一个“人还挺好”评价的咸鱼小姐，男海妖顿时不由得嘶了一声，随即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神情惊疑不定地道：
    “你……你是温蒂？”
    “我当然是啊！”
    望着面前满眼警惕的安迪叔叔，咸鱼小姐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我可是被你的【海洋之心】带回来的，我不是温蒂还能是谁？”
    “……”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那我可以说个只有咱们知道的秘密。”
    见自己已经这么努力证明了，对面的中年男海妖仍旧一脸疑色，似乎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似的，咸鱼小姐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大声道：
    “去年曳尾节晚上，你提着一串珍珠贝在我家外面转了半夜，但最后还是没敢敲门，直接钱雇了个路过的小孩儿，让她把珍珠贝挂在了母……唔？”
    “温蒂！你肯定是温蒂！”
    大惊失色地扑了过去，把咸鱼小姐的后半截话堵了回去后，由于咸鱼小姐吐露的秘密，男海妖原本紧绷的神情也和缓了下来。
    也对，能通过自己的【海洋之心】回来的，肯定是伊万杰琳和温蒂她们没错，绝对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冒充的……但这孩子怎么还说上胡话了呢？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食神他人真的还可以……起码应该不算坏。”
    回想议题表单里那些虽然相当苛刻，但确实能改善一般人生活环境的提案，咸鱼小姐的表情略微坚定了一些，随即朝着男海妖解释道：
    “他虽然发现了我是人鱼，但并没有直接揭穿我的身份，而且还在集会上同意了我的追加提案，承诺只要外迁的海族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就可以用什么临时身份加入赛奥王国，暂时并入十二王国的体系里。
    甚至如果我们缺乏物资的话，他可以秉持什么人道主义精神，代表旅鸫王室给与一部分支持，只要后续我们把钱还上就可以，利息都可以不用……哦还有，海底结冰的事食神也知道了。”
    “什么？！”
    还来不及为赊账得来的物资惊喜，听到咸鱼小姐的话后，男海妖几乎把两只眼睛瞪出了眼眶。
    “他怎么知道的？！”
    “额……我告诉他的……”
    “？？？”
    “海底结冰影响的不只是我们，对陆地上的人类也会有影响的啊，那为什么还要我们自己硬扛呢？如果清理局能够解决这件事的话，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吧？”
    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咸鱼小姐再次开口道：
    “而且我觉得，咱们海族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安迪叔叔，我在彻底觉醒海族血脉之前，赛奥王室里那些跟我同龄的孩子，看我的眼神都带着点敌视，不是很愿意靠近我。
    但食神虽然知道我不是纯血的人类，但他看我的眼神很正常，最多就是有点儿好奇，从来没有露出过抗拒或者厌恶的神色，所以我感觉他应该并不敌视我们海族，我们或许可以……”
    “那是因为你长得好！”
    “？？？”
    从蚌壳船里游了出来后，见到自己被男色冲昏了头脑的傻女儿，正在试图给安迪“洗脑”，人鱼美妇不由得匆忙游了过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如果没有老娘遗传给你的大……好身材，没有这张跟我年轻时候一样美的好脸蛋儿，你看他还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态度？”
    “母亲！”
    看着气急败坏地游了过来后，一张嘴就硬往那方面拐的人鱼美妇，咸鱼小姐不由得气急道：
    “你就不能不往这上面想吗？”
    “不往这上面想？我拼了命的拦着，你都能被他迷成这样，要是再不往这上面想的话，那我明年怕不是要当姥姥了！”
    第1092章 问题的根源
    “你胡说什么！”
    见自己母亲越说越歪，被旁边海族们怀疑的目光瞧得浑身别扭，咸鱼小姐忍不住用力地跺了跺……扭了扭鱼尾，满眼气恼地道：
    “母亲！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人鱼美妇闻言撇了撇嘴。
    “呵，当初我看上你爹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跟你外公讲的？结果呢？”
    “？？？”
    “总之你死心吧！你想找男人可以，但他绝对不行！”
    估计也是吵得有些上头了，猛猛自曝了一波黑历史后，人鱼美妇抬起雪腻的双臂，在自己高耸的胸脯前狠狠地比了个“x”的姿势，随即一脸严肃地道：
    “听妈的！这个男人太好色了，你把握不住！妈跟你说，爱情这东西都是虚假的……”
    “够了！”
    眼见人鱼美妇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事情从族群命运硬拐到了男欢女爱上，看着周围海族们“恍然大悟”“不愧是母女”“果然一脉相承”的怪异目光，咸鱼小姐气急之下忍不住大声嚷道：
    “我才跟你不一样！就是因为你满脑子都是这些，外公他才会那么嫌弃你！”
    “？！”
    没成想会突然遭到咸鱼小姐的人身攻击，人鱼美妇在愣了一下后，眼圈儿突地一红。
    “你居然吼我？”
    “我……”
    “呜呜呜！”
    在咸鱼小姐猝不及防的神情中，人鱼美妇的眼中立刻泛起泪，满脸心碎地哽咽道：
    “如果不是因为坚持把你生下来，我会和你外公闹掰么？你……结果你现在居然用这个说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面对说哭就哭的人鱼美妇，想起她过去对自己的好，咸鱼小姐顿时不由得心头一虚，但还是努力争辩道：
    “我想说的是，你不要什么事都往那方面想……”
    “我要是不往那方面想，那现在还有你吗？”
    “我……”
    “呜呜呜，我全心全意的对你好，恨不能把心都掏给你，你……你居然还嫌弃我？”
    “我不是……”
    “你就是！”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讲道理，比如外公他……”
    “讲道理？我当初要是听你外公的道理，那现在还能有你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呜呜呜，现在你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我特么！

 我！清理员！ 第728节

    面对人鱼美妇幼稚但极为有效的降维打击，大败亏输的咸鱼小姐，只得下意识地朝一旁望了过去，希望安迪叔叔能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起码帮着劝一劝，然而……
    “我觉得……你妈说的挺对的……”
    接到咸鱼小姐求助的目光后，男海妖忍不住站出来讲了句公道话，随即游到哭得梨带雨的人鱼美妇身边，想搂腰……但没敢，想借她一个肩膀靠着哭……但没好意思，最终只得朝咸鱼小姐投来了严厉的目光。
    “温蒂！刚才你实在有些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跟伊万杰琳说话？”
    “……”
    你个死舔狗！活该你一辈子都追不上她！
    被来自舔狗叔叔的补刀捅麻了，发现实在和她们讲不明白道理，咸鱼小姐气得直接一甩鱼尾，直接远离船坞穿过海眼，游向了潮汐界的更深处。
    而她游远了之后，人鱼美妇继续抽噎了两声，便止住了眼泪，一脸委屈地起身追了过去。
    “等等！”
    开口喊住了人鱼美妇后，男海妖忍不住道：
    “我看温蒂那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时情急……伊万杰琳，要不你还是别追过去了，先在这儿冷静冷静？”
    “我不过去就晚了！”
    微微吸了吸鼻子后，眼圈儿还红着的人鱼美妇摇头道：
    “温蒂是往银瑚宫游的，肯定是去找她外公了，她外公说话那么难听，别把我的温蒂气到了，我得去帮她。”
    “……”
    你也活该！嗯？我为什么会说也？
    ……
    与其继续跟他们胡搅蛮缠，不如直接去找外公说明情况！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舔狗叔叔曾经短暂地觉醒了那么一秒钟，咸鱼小姐推开前来阻拦的侍卫，强行游进了被水晶环束住的温暖海流，闯入了一幢由银环珊瑚生长而成的宫殿。
    “外公！”
    “嗯？”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后，正背着手在墙边观察海图的年老人鱼，不由得回过了身，神情微带不悦地呵斥道：
    “为什么不让侍卫通报，直接自己闯进来？没有规矩！”
    “抱歉……”
    见到年老人鱼不悦的神色后，咸鱼小姐连忙道了声歉，随即开口道：
    “外公！我参加完十二王国集会回来了。”
    “我已经知道了。”
    瞥了咸鱼小姐一眼后，年老人鱼淡然道：
    “虽然我现在年纪大了，但也还是比肩柱神的流涡裔首，你跟伊万杰琳回来的动静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行了，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你这么急着闯进来，是安迪那个加入赛奥王国的想法失败了，还是你妈又给我惹了什么麻烦？”
    “这次不是麻烦，安迪叔叔的想法也没有失败……”
    知道外公对母亲有着很大的偏见……或者也不一定就是偏见，咸鱼小姐不由得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
    “外公，我的海族身份虽然被人发现了，但主持十二王国集会的食神，并没有直接揭穿我，而且还通过了我以赛奥女王身份提出的议案，表示可以接受海族的加入，而且愿意前来参与共同调查，一起解决……”
    “这件事没必要再说了。”
    “啊？”
    在咸鱼小姐疑惑的目光中，年老人鱼从海图旁边游开，回到了自己的王座上，随即神情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你跟伊万杰琳去参加十二王国集会的时候，我和潮汐裔首他们商议了一下，决定这次的事还是由我们海族自己解决，不需要清理局和人类的参与。”
    “为什么啊？！”
    听完年老人鱼的话后，咸鱼小姐不由急道：
    “之前海眼被冻住的那一次，您不是已经和其它两位裔首尝试过，说暂时没有解决办法了吗？眼下既然清理局愿意帮忙，为什么要拒绝他们？”
    “我们当时说的，是这次海底结冰事件非常蹊跷，用“常规”手段可能解决不了，但并不意味着用特殊手段不行。
    至于为什么要拒绝清理局帮忙……你真以为人类会全心全意的帮我们？”
    瞥了眼自己天真的外孙女后，年老人鱼神情严肃地道：
    “你们这些新生代的小家伙，和那些短命的人类一样，对过去的事情知之甚少……我们人鱼可不是一开始就活在这大洋深处，而是被人类赶下来的！
    即便我们海族不像大地苗裔那样，和人类的生存空间有着直接冲突，但我们只是和人类休战了，并不意味着彼此不是敌人！人类……不可信！”
    又来了……
    眼见自己外公又开始宣扬他那套人类威胁论，本以为自己带来了好消息之后，会让他有所改观的咸鱼小姐，不由得无奈道：
    “外公……我在觉醒流涡人鱼的血脉之前，曾经作为人类生活过很长时间，我很清楚人类是什么样的。
    人没有他们的书里说的那么好，但也没有您跟我讲的那么坏，绝大部分人其实都和我们一样，只是很普通的在活着，只要没有生存环境上的直接冲突，人类和海族也是可以共存的，而且这次……”
    “你懂什么人类？”
    粗暴地打断了咸鱼小姐的话，年老人鱼神色不善地道：
    “我和人类打过交道的次数，比你见过的所有人类加在一起都要多！
    他们贪婪、野蛮、目光短浅、不懂节制、得寸进尺！
    这是一个永远满足不了自身欲望的邪恶种族！跟他们接触过多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你母亲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当初要是听我的，至于弄成现在这样吗？”
    “外公！你怎么能……”
    “不要叫我外公！”
    挥手卷出一道水流，将想要争辩的咸鱼小姐推远后，年老人鱼面容微带嫌恶地道：
    “你如果还认为自己是海族，那就别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人类是比恶魔还要邪恶的种族，我这辈子坚决！一定！绝对不会跟人类合作！”
    “可你之前不是……”
    “之前我愿意放你去参加那个什么集会，不是认同你那些愚蠢的想法，而是觉得接触一下那些眼中只有利益的掌权者，能够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知道人类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外公！你过去接触的那些人或许有问题，但这并不意味人类一直都……”
    “我说了，不要叫我外公！”
    白的胡须在海水中微微飘起，怒上眉梢的年老人鱼，伸手猛拍了下身前的桌子，随即声色俱厉地呵骂道：
    “我可没有你这种杂……”
    “我才没有你这种蛮不讲理的父亲！”
    “？？？”
    在年老人鱼惊愕的目光中，从束着高速海流的水晶环中游出的人鱼美妇，熟练地先手跟他断绝了父女关系，随即将有些伤心的咸鱼小姐扯到身后，双手叉腰怒视着自己道：
    “每次一生气就说这个……不认就不认！谁稀罕你个死老头子？”
    “我我我！”
    “我什么我？我的温蒂是把你当外公，才惦记着帮你分忧，你居然敢吼她？”
    “你你你！”
    “你就是个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死心眼儿的螺钉！嘴上没把门儿的臭嘴鱼！一个仇能记好几百年的小气鬼！”
    “你你你……你要不是我女儿……”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才不是你女儿！你不认温蒂，我还不想认你呢！”
    “我我我……滚滚滚！都滚！”
    滚就滚！你当我想来吗？
    看着被气得说话直结巴的年老人鱼，人鱼美妇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随即拉着咸鱼小姐就想走，然而却没能拉动。
    “等一下。”
    特意过来想要报告好消息，结果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心里不大好受的咸鱼小姐抿了抿嘴唇，随即开口询问道：
    “外……裔首，如果您执意拒绝人类帮忙的话，那些因为海底大范围结冰，不得不往近海迁徙的族人怎么办？”
    “让他们都回来，直接通过海眼搬进潮汐界，彻底离开现世。”
    “？！！”
    听到年老人鱼毫不犹豫的回答后，人鱼母女的神情不由得齐齐一滞，咸鱼小姐忍不住吃惊地追问道：
    “让所有人都离开？潮汐界只是从现实截下的一部分，容纳得了那么多人吗？”
    “这就不用你管了！”
    略微迟疑了一下后，年老人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直接一脸不耐烦地开口撵人道：
    “这是我和其它两位裔首的事，跟你们两个没有关系，用不着你们两个操心……还有！你们两个最近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潮汐界，绝对不许再穿过海眼去现世，听到没有？”
    这是外公和其它两位裔首的事？而且还不许穿过海眼去现世？
    听到来自年老人鱼的禁足令后，咸鱼小姐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连忙偏头朝墙上的海图望了过去。
    “外公？！！！”
    在那副闪烁着微弱荧光的海图上，看到了自己猜想中的情况后，咸鱼小姐不由得挣开了自己母亲的手掌，猛然上前两步，一脸气愤地质问道：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哼！”
    从咸鱼小姐的表现中，知道她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年老人鱼哼了一声后没有说话，而旁边的人鱼美妇跟着看了一眼后，并没看出其中的蹊跷，眼带疑惑地询问道：
    “温蒂？那个死老头子干什么了？”
    “他要把海眼的内外翻转过来，用原本一直在涌出海水的海眼，反过来抽走现世的海水！”
    “什么？”
    听到咸鱼小姐的话后，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跟着朝年老人鱼望了过去，满眼震惊地道：
    “你想抽干现世的海水？你疯了吗？”

 我！清理员！ 第729节

    “不是抽干，是换掉有问题的那部分海水，保持潮汐界的洁净，然后我们就会彻底堵死海眼，让潮汐界和现世完全分开。”
    年老人鱼哼了一声道：
    “你们去参加集会的时候，我们几个裔首联手敲碎冰层，检查了一下海底和潮汐界的结冰情况，发现结冰是从现世开始的，这次的大规模结冰，是现世的那部分海眼出了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潮汐界其实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因为潮汐界的源头，就是从现世割走的一部分海眼，才跟着受到了牵连，同样出现了大面积的结冰。
    所以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们现在准备堵死海眼，只不过是把人类的问题丢回去，让他们自己解决自己的麻烦而已！”
    第1093章 那就只能换人了
    “怎么可以？”
    听完年老人鱼全部的打算后，咸鱼小姐急道：
    “先不说把潮汐界里的冰都扔进现世会不会激怒清理局，我们海族也是现世的一部分啊！你怎么能……”
    “我们是现世的一部分没错，但未来的现世还会有我们的位置吗？”
    “啊？”
    “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但现世很早就已经是人类的东西了，未来恐怕也将继续属于人类。”
    说到这里时，年老人鱼脸上的肌肉微微绷紧，带着点点灰白的墨蓝色眼眸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一抹悲哀之色。
    “你们两个想得太浅了……比起我刚出生的时候，现在的人类数量已经翻了快二十倍！这个贪婪又邪恶的种族，早晚会像长在龟背上的藤壶一样，把整个现世的陆地全部占满！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们的目光一定会投向大海，继续挤占我们生存的空间，直到把我们彻底撵走为止！与其到了那时候再殊死一搏，不如趁着现在和现世切割，直接提前退进潮汐界！”
    这……
    没想到这才是年老人鱼决定退入潮汐界的原因，咸鱼小姐不由得一时失语，于是只得咬了咬嘴唇道：
    “但潮汐界那么小，如果所有的海族都退回潮汐界，地方根本就不够用啊！
    而且现在所有海底都在结冰，好多同胞已经迁到了没结冰的近海，起码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撤回来，但路上她们……”
    “用不了那么久，差不多一个半月就足够了。”
    “？”
    “海族是海族，大庭十裔是大庭十裔。”
    王座上的年老人鱼向后靠了靠，倚在了椅子冷硬的玉石椅背上，神情有些冷淡地道：
    “整个海族繁衍到现在，支脉起码有三十几支，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血加起来，支脉总数可能要超过八十，但只有我们涡、潮、啸三支，才是大庭十裔的嫡系。
    生于大海的我们，基本都只在中央海附近定居，很少去大海的气息稀薄的近海跟浅海活动，如果只限海三族血脉能够进入潮汐界的话，一个半月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
    只带海三族进入潮汐界？其它海族全部放弃？
    听完年老人鱼的答复后，咸鱼小姐的心头顿时不由得阵阵发寒。
    其它海族支脉和涡、潮、啸三支“大海苗裔”间的关系，跟巫女之国的人类和大巫王一脉的关系差不多，是曾经大庭十裔和其他种族繁衍出来的后代。
    他们身上虽然带着大庭十裔的血脉，但却和出现“血脉返祖”的自己不同，并没有得到源自大海的承认，更没有使驭海流的能力，所以一直不太被祖父这些“大海苗裔”认可，也不被允许靠近海眼和潮汐界。
    而纯正的大海苗裔们的数量，差不多只占所有海族总人口数的三十分之一，如果只是海三族自己退入潮汐界的话，确实不用担心生存环境的问题……但其它人怎么办？
    “清理局会管的。”
    似乎知道咸鱼小姐想问什么，年老人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清理局已经同意了你们的想法，让部分海族成为千帆海国的国民，成为十二王国的一部分吗？既然他们有这个打算，那就让他们管就是了。”
    “可是……”
    “行了，我已经累了。”
    提起手边的权杖，用力顿了顿珊瑚地板，敲出了一股无形的水流后，年老人鱼面带倦色地道：
    “我才是流涡一脉的裔首，这些事也是我们三个裔首一起定下来的，跟你们没有关系……出去吧！”
    年老人鱼的话音落地，权杖带出的水流猛然暴涨，随即凝结成了一条无形的水流海豚，欢悦地鸣叫着游动了过去，将还想说什么的咸鱼小姐掀了起来，直接托在背上强行送出了宫殿。
    “讨厌的老古董！”
    跟在咸鱼小姐身后，被另一条水流海豚拱了出来后，人鱼美妇气急道：
    “每次都是这样，一说不过就摆架子，然后直接撵人！我……温蒂？”
    看着身旁有些失魂落魄，明显被打击得不轻的女儿，人鱼美妇不由得心疼地把她揽进怀里，一边将她被海流冲乱的发丝捋至耳后，一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慰道：
    “咱们不理他！那个老古板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就让他去做好了！咱们不管了！”
    “母亲……”
    有些不适应地挣扎了两下，从人鱼美妇的怀里抬起头后，咸鱼小姐咬着嘴唇道：
    “你也认同外公他们的打算吗？”
    “我当然不认同啊。”
    人鱼美妇哼了一声道：
    “虽然你认他这个外公，但我可不想认他这个爹！
    这老顽固的脑子比海底的火山礁都硬！嘴巴比死螃蟹烂掉的蟹黄都臭！那张脸变得比海流的朝向都快！哪句话不顺他心意了直接就撵人！当初我看上你爹的时候……”
    “母亲！”
    眼见没说上两句话，人鱼美妇就又要开始歪楼，咸鱼小姐不由得无奈道：
    “我问的不是这个啊……我想问的是，对于外公那个把所有结冰的海水都丢进现世，然后彻底封闭潮汐界的想法，你是怎么看的？”
    “我的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做得对不对……”
    人鱼美妇闻言犹豫了一瞬，随即坦言道：
    “我也觉得你外公的做法不太好，抛下除开大海苗裔外的其它海族更是相当过分，但他说的那些话，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我们大海苗裔和清理局之间，确实已经和平了好久了，但互相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好，而人类的发展又那么快，未来如果他们真的试图染指海洋的话……或许趁现在提前搬进潮汐界也不错？”
    “那其它海族呢？”
    咸鱼小姐闻言不由得攥紧双手，面色有些发白地道：
    “他们虽然没能获得大海的承认，但也是海族啊！就这么抛下他们不管了吗？
    而且海底结冰的情况那么严重，连外公他们几个大海苗裔的裔首都解决不了，清理局就一定能有办法吗？万一清理局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那……”
    “那还能怎么办呢？”
    看着忧心忡忡的女儿，人鱼美妇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后脑勺，随即一脸无奈道：
    “你外公他们才是海三族的裔首，他们三个一起做出的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啊，除开听之任之，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
    咸鱼小姐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试探着开口道：
    “如果我们主动去找清理局呢？”
    “？！！！”
    “母亲！我觉得外公的做法是错误的！”
    回头看了眼大门紧闭的银瑚宫后，咸鱼小姐深吸了一口……海水，随即咬牙道：
    “潮汐界虽然可以独立于现世，但终究还是从现世里切出去的，而其它海族虽然没有得到大海的认可，但也是我们的同胞！
    外公把所有问题都抛给清理局和人类，甚至连其它海族同胞都准备抛下的打算，实在是太自私了！”
    “这……”
    “而且外公的计划还有很多别的问题！”
    在人鱼美妇有些迟疑的神情中，咸鱼小姐攥拳道：
    “外公他们强行翻转了海眼之后，会把潮汐界里所有的冰都送进现世，换成还没有受到‘污染’的海水，然后再彻底将海眼堵死。
    到了那个时候，现世海洋结冰的速度一定会暴涨，甚至有可能直接翻上好几倍！眼下只要凿开几十米的冰层就能接触到海眼，到时候怕是要凿几百米甚至更多，解决问题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
    真出现了这种情况的的话，就算确实只是现世的海眼有问题，和我们潮汐界无关，清理局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甚至万一清理局解决问题的速度不够快，无论人类还是留下的海族，都可能出现大量的伤亡！”
    “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确实不太好……”
    听到年老人鱼的做法，有可能会带来大量的伤亡后，人鱼美妇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动摇之色，神情微带不安地颔首道：
    “你说的对，老头子的打算确实太极端了，可清理局那边……
    唉！其实我也和老头子一样，对人类始终不太放心，你说万一咱们把情况完全告知清理局的话，如果他们选择牺牲咱们海族的利益，优先保证人类的安全，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
    “所以我虽然讨厌你外公的做法，但某些时候，我其实……也是能理解你外公的。”
    人鱼美妇无奈道：
    “比如这次，既然他能想到翻转海眼的办法，清理局也未必想不到，对吧？
    那如果清理局也解决不了海底结冰的问题，为了保住现世的海洋，会不会反过来夺取海眼，把现世海底那些有问题的冰层，反过来扔进潮汐界？”
    “……”
    “所以也不是你外公喜欢把人往坏了想，而是他处在他那个位置上，不敢不做这方面的准备……唉！你让我再想想吧！”
    “我……”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咸鱼小姐的面色顿时更白了几分。
    此时的她虽然很想说，在和食神的接触中，感觉食神并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一想到天平的另一头，摆着的很可能是整个潮汐界，嘴唇翕动了半天后，终究还是没能开这个口。
    “走吧走吧！咱们先回家再说！”
    微微叹了口气后，人鱼美妇温声安慰了几句，随即挽起有些失魂落魄的咸鱼小姐，游入了远离银瑚宫的水道。
    少顷，等到两人从高速水道的另一端游出时，望着眼前熟悉的船坞，咸鱼小姐不由得扭过头，神情茫然地询问道：
    “母亲，你刚不是说要回家吗？怎么……”

 我！清理员！ 第730节

    “你是不是傻啊！”
    看着目光中满是疑惑的女儿，人鱼美妇不由得伸手轻掐了她一把，随即恨铁不成钢地道：
    “赶紧去找你安迪叔叔，让他马上送你走，去找清理局！”
    “啊？”
    被突如其来的转折搞懵了，咸鱼小姐满眼错愕地反问道：
    “但你刚刚不是说……”
    “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吗？现在怎么还犯傻了？
    刚刚咱俩就站在银瑚宫外面，离那个死老头也就三百米不到，他再怎么也是流涡裔首，咱们在那地方讲的话，跟站在他耳朵眼儿里大吼大叫有什么区别？”
    人鱼美妇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我要是不那么跟你说，而是直接承认你的想法才是对的，马上我就带着你去找清理局帮忙的话，你猜那个老古董会不会立刻从银瑚宫里冲出来，把咱们俩都关到海眼被堵死为止？”
    “……”
    所以刚才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是为了稳住外公？
    被人鱼美妇的善变搞麻了，咸鱼小姐眼神有些发直地道：
    “但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万一人类为了保住现世的海洋，有可能反过来夺取海眼，牺牲潮汐界的那些话……”
    “所以只要你不去联系清理局，他们就不来抢海眼了吗？”
    看着被自己随口胡诌的两句话忽悠瘸了，反过来开始站在老古董的角度思考的女儿，人鱼美妇不由得无语道：
    “那个老古董糊涂了，你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吗？死界比潮汐界大了多少倍？十几个死界主宰和咱们这三个裔首哪个强？现在死界的情况什么样？”
    “……”
    “还有，你外公那个老糊涂动手之前，清理局确实有可能想不到翻转海眼的办法，现在他都已经亲自做了示范，清理局就算都是一群猪，也该想到这个法子了吧？
    那与其等他乱来惹毛了清理局，然后被人家打上门来，还不如让你去告个密呢！起码你还跟食神有一腿，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应该不至于朝你那个糊涂外公下死手。”
    “母亲！”
    眼见人鱼美妇说着说着，居然又开始往这方面拐，咸鱼小姐不由得急道：
    “都和你说多少遍了，我跟他真没有那种关系！”
    人鱼美妇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神情认真地强调道：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
    “……”
    “真没有？”
    咸鱼小姐气急。
    “都说了没有啊！！！”
    “那麻烦了……”
    眼见咸鱼小姐说得似乎是真话，人鱼美妇不由得神情一滞，咬了咬丰润的嘴唇，一脸为难地道：
    “那个老顽固虽然讨厌，但他毕竟是你的外公，如果没有你这层关系的话，万一食神对他下死手就不好了……要不你把赛奥女王的位子给我，换我过去试试？”
    “？？？？？？？”
    第1094章 我局承诺绝不首先动用昂武器
    三日后，莫尔纳王都，金纤港。
    “各位，我感觉大家对我一直有很深的偏见。”
    看着天球镜里无论自己怎么说，都死活不愿意让自己接手海底结冰事件的金牛董事，里昂微带不悦地争辩道：
    “我承认，在过去解决问题的时候，我确实下手重了一些，但那并不是因为我天生就喜欢下重手，而是因为有这个必要！因为过去我面临的那些问题，不下重手它确实不好解决！
    虽然我的手段是过激了一点儿，波及的范围是广了一点儿，闹出的动静是大了一点儿，造成的影响是恶劣了一点儿……嗯……其实这次海底结冰的事儿，我也不是一定非要插手……”
    在几名董事“你这不是很清楚吗？”的目光中，略微有些尴尬的里昂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我只是认为，这次海底结冰的事情会是一个很好的窗口，大庭十裔毕竟也是现世的一份子，甚至跟咱们人类连生殖隔离都没有，大庭十裔和咱们人类是完全可以共存的。
    而且除开比较激进的大地苗裔之外，海三族和赛奥王国、羽三族和折光王国都相处得不差，大巫王一脉更是直接和巫女之国合一了，证明这条路并非完全不可行。
    所以我想着，与其继续像过去那样，一直维持着不远不近的半敌对状态，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他们也加入十二王国的体系，彻底成为现世的一部分。”
    “你说的很对，我其实也有这个想法。”
    待到里昂说完后，金牛董事微微颔首，一脸认同地道：
    “而且不止是我，巨蟹、天蝎、包括还在养伤的摩羯和处女，我们几个都不反对接纳大庭十裔……但也正是因为我们都不反对，所以这次海底结冰的事儿才不能交给你去解决！”
    “？？？”
    “里昂，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主要……你下手确实有点儿太重了！”
    面对坚持主动请缨，想要去解决海底结冰问题的里昂，一脸无奈的金牛董事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局里不怀疑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够轻松解决海底结冰的问题，但我们担心，你在解决海底结冰问题的时候，会捎带着连海族也一块儿给解决了。
    咱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是解决海底结冰的问题，避免影响到现世，不是跟海族直接开战，更不是把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真不用你参加。”
    “哪有那么夸张……”
    里昂闻言满眼无语地反驳道：
    “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偏见啊！我动手一直都很有分寸的！”
    “啊哈哈哈！”
    听到里昂的话后，从旧土回来没多久的天蝎董事和处女董事还没什么反应，但对里昂的行事风格极为了解的巨蟹董事，一个不小心直接笑出了声。
    你还有分寸？
    你要有分寸的话，柯罗克王国怎么没的？半个梦界是谁毁掉的？死界为什么会变成地府分局？你小子要是知道什么叫分寸的话，那个只会昂灾回避的鸫鸦，怕是都能直接当戮王会的会长了！
    “……”
    不是……你这就多少有点儿侮辱人了。
    没忍住瞪了笑得很是开怀的巨蟹董事一眼后，里昂刚想继续开口争辩，就见到金牛董事摆了摆手，一脸头疼地道：
    “里昂，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信不信你，而是海族那边信不信。
    其实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北境王国一边说要进行和平商谈，一边掏出了一颗能把整个旅鸫炸成平地的炸弹，然后还大张旗鼓地把它送去旅鸫王都，说是要让它帮你们解决问题……你会怎么想？”
    “我……”
    “放弃吧里昂，以你现在的‘名声’和过往的战绩，只要我们让你过去，那就等于对整个海三族直接宣战，他们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拼死一搏，就算打不过也站着死。
    问题现在海底结冰的缘由还没查清楚，而且说不定还需要海族帮忙，眼下并不是跟海族起冲突的时候，所以你还是去忙别的事儿吧，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次的任务你真的不合适！”
    “金牛说的对。”
    “水瓶，你还是继续休假吧。”
    “对，你难得休息几天，这次的事还是交给我和天蝎吧。”
    “……”
    彳亍口巴……
    面对以金牛董事为首、天蝎、处女、巨蟹四名董事的齐声否决，对海底结冰事件颇感兴趣的里昂，最终还是以四票对一票的极大劣势，被从会议里强行投了出去。
    不让就不让！
    把黑掉的天球镜收了起来后，被踢出“群聊”的里昂有些郁闷地啧了一声，随即解开身周屏用来蔽一般的幻象，快步走到金纤港的待客区，远远地朝船坞里的海船摆了摆手。
    而见到了他的身影后，船舷旁的安娜浅浅一笑，也跟着遥遥地摆了摆手，顺带一把将想要爬栏杆的玫兰妮拽了下来。
    “不许乱跑！”
    习惯性地揪住妹妹的耳朵，熟极而流地拧了小半圈儿后，在玫兰妮哎呀哎呀的痛叫声中，清瘦少女脸上的笑容一收，没好气地教训道：
    “你跟我保证过不捣蛋，我才让你们俩上甲板的，再不听话小心我把你们俩都撵回去！”
    “没有没有！”
    顺着清瘦少女揪耳朵的力道，不自觉地踮起了小半个脚尖儿，玫兰妮一脸冤枉地道：
    “我没不听话啊，我是想跟大哥道别，但这个栏杆太高挡住了，我就能看见大哥的脑门儿……”
    “那也不许往上爬！”
    松开手揉了揉妹妹的耳朵后，清瘦少女一只手掐腰，另一只手戳着她光洁的脑门儿，满脸严肃地叮嘱道：
    “现在船才刚起锚，甲板上还这么多人，你往栏杆上爬的话，没准船颠簸一下或者被谁挤一下，就直接掉进海里了！”
    “不怕！”
    哪怕用力踮着脚尖儿也看不见码头上里昂的脸，想跟留下来的大哥嘱咐两句，求他帮忙盯一下生意的玫兰妮急道：
    “大哥就在旁边嘛！要是真掉下去了他肯定会救我的！”
    “？”
    所以我要是不在旁边的话，你怕是都直接往下蹦了吧？
    看着不管自己怎么说，就是要往栏杆上爬的妹妹，清瘦少女不由得无奈摇头，随即只得俯身搂住玫兰妮，托住她的小屁股，有些吃力地把她抱了起来，没好气地道：
    “别爬了，我直接抱你看还不行么？你……咦？”
    在两姐妹震惊的目光中，一枚直径足有十几米的巨大蚌壳，突然从水面以下浮了出来，并在一股怪异海流的大力推动下，砰地一声撞向了里昂站着的码头。
    “？！？！？！”

 我！清理员！ 第731节

    第1095章 好人里昂
    “温蒂陛下……”
    抬手撑住撞过来的蚌壳船后，里昂一把拽住尖叫着从蚌壳里飞出来的咸鱼小姐，满眼无语地提醒道：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开船撞我了……我和你应该没什么仇吧？”
    “不……不好意思……”
    惊魂未定地喘了两口气后，被蚌壳船甩了出来的咸鱼小姐，忙不迭地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撞你的，主要是担心赶不上，所以赶路的时候有点儿太急了……”
    “赶不上什么？”
    “赶不上我外公翻转海眼的时间。”
    “你外公是谁？他为什么要翻转海眼？”
    “我外公……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船！”
    “？”
    在里昂疑惑的目光中，前几天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冒了出来的咸鱼小姐，扯住他就想往蚌壳船里拽，一边拉一边满眼急切地催促道：
    “快走快走！安迪叔叔肯定已经被关起来了，用不了他的海洋之心，咱们要上起码三天才能赶过去，晚了说不定就来不及了！”
    “……”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面对咸鱼小姐没头没尾的说辞，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见她的心湖激流涌荡，确实是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便没有立刻抵抗，而是半推半就地跟着她上了船。
    “哐当！”
    等到里昂被拽上去后，蚌壳船两片巨大的外壳重重合拢，弧形的穹顶下方跟着微微震颤了两下，大量海带一般的条状植物轻轻垂下，散发出了柔和的莹白色光华，将整个蚌壳船的内里照得通亮。
    “这是？”
    “这是长在黑礁海特产的莹带。”
    知道里昂过去和海族并没有多少接触，咸鱼小姐直接开口解释道：
    “这东西在平时接触到光源后，能够把接受的部分光照储存起来，等到周围暗下去的时候自动发光，我们海族喜欢用它来照明，就像你们人类房间里的吊灯一样。”
    “我问的不是这个。”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抬手朝蚌壳船深处指了指。
    “我问的是那个，那是什么？”
    哪个？
    顺着里昂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乱糟糟飞了一地的东西里，见到了一条熟悉的鱼尾后，咸鱼小姐不由得面色一囧，连忙快步奔了过去。
    “母亲！你没事吧！”
    “还行……”
    被咸鱼小姐从凌乱的杂物堆里翻了出来后，衣衫凌乱的人鱼美妇捂住肿起的额头，咝声连连地道：
    “你这船开的……咝……答应妈，今后你再出门儿的时候，还是尽量自己游泳吧！”
    “……”
    看着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吐槽自己驾驶技术的母亲，咸鱼小姐顿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动作有些粗暴地帮人鱼美妇整理好衣物，随即开口介绍道：
    “母亲，这位就是……”
    “知道知道，上回你们说话的时候，我远远的偷瞄过一眼。”
    在杂物堆里翻出一枚人头大小的珍珠，伸手在巨大珍珠莹润的外壁上搓了搓，荡出了一抹柔和的珠光后，人鱼美妇在水波一样荡开的珠光游到里昂身前，主动伸出手掌，笑吟吟地道：
    “我是温蒂的母亲，海三族的流涡一脉，见过水瓶阁下。”
    “您客气了……”
    看着人鱼美妇两分审视、三分欣赏、还有五分啧啧称奇的目光，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礼貌地握住她的手掌上下摇了摇，随即微眯着眼睛道：
    “温蒂陛下，还有这位……”
    “伊万杰琳！”
    仔细打量了一下里昂之后，似乎对他的印象相当不错，人鱼美妇收回手掌后，笑盈盈地开口道：
    “我的名字是伊万杰琳，年纪的话……应该比你稍微大上一点点，你叫我伊万杰琳姐姐就好。”
    “？？？”
    不是……你搞什么啊？！
    看着之前还谈食神色变的母亲，突然摆出了一副亲切的模样，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让人家喊她姐姐，咸鱼小姐不由得有些麻了。
    虽然海族的寿命要比人类漫长得多，按整体寿命来说母亲确实还很年轻……但你起码比人家大了一百岁啊！你是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的？
    “额……”
    同样被咸鱼小姐她妈打了个措手不及，里昂在微微愣了一下后，忍不住神情怪异地朝咸鱼小姐瞥了一眼，随即摇头道：
    “我和温蒂陛下的年纪差不多，这样称呼您感觉有些不够尊重，要不我还是叫您伊万杰琳夫人吧。”
    “也好。”
    看着明显有些不大习惯的里昂，人鱼美妇果断退让了半步，神情端庄地微笑道：
    “里昂阁下，我听温蒂说……”
    “还是我来吧！”
    生怕自己母亲脑子一抽，再讲出什么让自己鱼尾抠蚌壳的尴尬发言来，咸鱼小姐连忙接过话头，绷着脸大力推搡道：
    “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母亲你赶紧去开船，让我和里昂阁下解释就行！”
    “这……那好吧。”
    从咸鱼小姐的眼中，读出了你再乱讲话我就跟你拼了的意思后，人鱼美妇只得点头应了下来，一边顺着咸鱼小姐的推搡往远处走，一边回头朝里昂微笑道：
    “温蒂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有些脸嫩，呵呵，如果有冒犯的话，还请你多担待一下。”
    “好说……”
    见这位有点儿社交牛逼症的“长辈”，总算是被咸鱼小姐弄走了，里昂不由得跟着在心里松了口气，随即朝面红耳赤的咸鱼小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咸鱼小姐虽然有些冒失，但整体性格还是比较正经的，她一个正经鱼碰上这么个神经大条的脱线亲妈，平时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估计会在鸡飞狗跳和究极社死之中往复循环。
    “里……里昂阁下。”
    被里昂同情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已经差不多把所有能丢的脸都丢过了的咸鱼小姐，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有些欲哭无泪地道：
    “我母亲她……她一直活得比较随性，不太在乎礼节什么的，所以……所以……让你见笑了。”
    “还好还好。”
    看着面前羞耻得耳垂都红了的咸鱼小姐，里昂为数不多的同情心稍微触发了一下，言不由衷地回应道：
    “伊万杰琳夫人……天真烂漫……额……率性旷达，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这个性格还是很……有特点的……嗯……不过就是苦了你了。”
    “……”
    谢谢！万分感谢！
    看着面前不仅没有开口嘲讽，反倒一直努力给自己递台阶，甚至还一句话直接暖到了自己心窝里的男人，咸鱼小姐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谁说这食神坏了？这食神明明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第1096章 拿捏？
    “温蒂陛下。”
    少顷，听咸鱼小姐讲完这两天的大致情况后，好人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外公准备翻转海眼，把潮汐界里那些有问题的冰，全都扔进现世里？”
    “对！”
    咸鱼小姐点头道：
    “而且还不止这样，他还和联合其它两支大海苗裔的裔首，准备不顾除开海三族外其它海族的情况，等翻转结束后彻底封死海眼，把整个潮汐界完全从现世分割出去！”
    “这样啊……”
    里昂蹙眉道：
    “我有个问题没懂，想要了解一下。”
    “你问。”
    咸鱼小姐点头，并暗自下定决心，面对阻止外公胡来的最后机会，无论里昂询问什么，自己都一定和盘托出。
    “海眼到底是什么？”
    “？？？”
    啊这……你不是清理局的董事吗？亏我还特意做了下心理准备，你这问题问得也太基础了吧？
    看着神情有些发懵，明显没想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的咸鱼小姐，里昂掩饰地干咳了一声，随即一脸诚恳地道：
    “我跟海族接触得实在不多，你和伊万杰琳夫人就是我见过的唯二的海族了，对其它东西更是知之甚少，所以你恐怕得解释得再详细一些。”
    “……”
    行吧……虽然问的问题有点儿过于基础了，但既然愿意开口问这个，起码证明他是愿意帮忙的，那也算是个好消息。
    在心里努力宽慰了自己两句后，咸鱼小姐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口解释道：
    “简单来说的话，海眼就是海水的源头，现世的每一片大海，都是从各自的海眼发源而来的。”
    每一片海都有各自的海眼吗？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按你这么说的话，现世的海眼应该起码有几十个？那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一个了？”

 我！清理员！ 第732节

    “这个……”
    咸鱼小姐闻言迟疑了一下，而远处支着耳朵偷听的人鱼美妇，则高声回应道：
    “没事儿温蒂，你不用替祖先们遮掩，什么情况直接讲就行。”
    “……”
    好吧……
    在心里叹了口气后，还没想好怎么说的咸鱼小姐只得开口道：
    “过去大庭十裔和你们清理局争夺现世的时候，我们海族因为实力稍差，所以落于下风……”
    “不是落下风，是根本打不过。”
    纠正了一下咸鱼小姐的话后，人鱼美妇一边操纵蚌壳船赶路，一边毫不在意地道：
    “说大败都算好的了，你们清理局确实厉害得吓人，好几次打得我们的先祖大败亏输。
    也就是怕逼得太紧的话，我们大庭十裔会鱼死网破，直接开始破坏现世，最后没把事情做绝，不然我和温蒂怕是连出生的机会都没了。”
    “……”
    “你看我干什么？”
    望着一脸无语地望过来的女儿，人鱼美妇眨眼道：
    “没打过就是没打过，不管你怎么帮着遮掩，咱们的先祖不也是被撵下海的么？
    况且又不是只有咱们喜欢记录历史，人类那边儿也一样啊，你现在是能帮着美化一下，但他之后自己一查发现不对，那不是更丢人？”
    “母亲！”
    “你喊我多少遍，没打过也是没打过。”
    人鱼美妇不以为意地道：
    “里昂阁下问什么，你直接如实回答就行了，没必要老想着遮掩一下，话说我一个纯血海族都没觉得丢人，你一个混血的还护上了……我看你就是小时候太缺爱了！”
    “？？？”
    不是……你是怎么扯到这上面的啊？
    在咸鱼小姐有些崩溃的目光中，人鱼美妇叹气道：
    “是妈不好，让你一个人在赛奥王国呆了那么久，老是让人排挤，血脉觉醒之后总算有人认可你了，搞得你对海族的归属感比我都强，那老古董嘴巴那么臭，你还愿意认他这个外公……”
    “……”
    我话里替先祖回护一下，是因为这次算是海族主动邀请清理局合作，表面上不能太掉价，免得被狮子大开口！你怎么又给我掰到家庭矛盾上了？
    “原来如此……”
    同情地看了满脸崩溃的咸鱼小姐一眼后，同情地抬了一手道：
    “那温蒂陛下还是……额……挺有孝心的？不过咱们是不是先把海眼的事儿讲完？”
    “对对！”
    对人鱼美妇的过度坦诚搞麻了，再次感激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咸鱼小姐连忙配合他递出的台阶，强行把话题拐了回来，语速极快地介绍道：
    “我们海族的先祖没打过你们清理局，然后就趁着你们出动大量人手，去星界搜捕外神的时候，打通了现世绝大多数的大型海洋，将所有的海水都串联在了一起。
    从那以后，虽然各片海洋的名字还是原来那么叫，但由于所有大型水域之间互相联通，所以实际上等于只有一个海洋了，那些其它的海眼也就慢慢干涸封闭，只剩下了中央海这个最大的海眼。”
    所以是你们海族不讲武德，把其它的海眼都搞没了是吧？
    听明白了咸鱼小姐的话后，里昂皱着眉追问道：
    “这个最后的海眼如果封闭了的话，会对现世有什么影响吗？”
    “这个……应该不会吧？”
    咸鱼小姐闻言，有些不确定地道：
    “虽然大海的水都是从海眼里出来的，没有海眼就没有现在的大海，但就算海眼被封闭了，那些已经从海眼里涌出的海水也不会消失，依旧会保持现状。
    而且海水本身有压力，并且大海越深处压力越大，只要海眼距离海面的位置，差不多超过三千米的时候，就会因为周围海水的压力，不再继续涌出海水。
    所以现在的海眼虽然没被封掉，但其实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动静了……话说你为什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说着说着，咸鱼小姐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朝里昂望了过去，脑海中浮现起了人鱼美妇前些天的话。
    ‘如果清理局也解决不了海底结冰的问题，为了保住现世的海洋，会不会把现世海底那些有问题的冰层，反过来扔进潮汐界，然后也学你外公封堵海眼？’
    “没什么。”
    并不知道咸鱼小姐的担忧，但能看到她陡然激荡起来的心湖，里昂瞥了她一眼后，便直接据实回答道：
    “我只是在考虑对待你外公的态度……如果封闭海眼对现世没有太大的影响，那你外公就只是不愿意帮忙而已，想要独善其身是他的自由，我不强求。
    但如果封闭海眼会危及现世，造成一些比较严重的后果的话，那你外公的做派，就等于在用我们的安全换他的安全，我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可能就会稍微激烈一些了。”
    “不会的！不会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咸鱼小姐顿时微微松了口气，随即连忙解释道：
    “外公他虽然有些敌……提防人类和你们清理局，但还不至于做这种事。
    他目前的想法就是保持潮汐界的洁净，然后把海三族的族人都迁进去，让十二王国和清理局自己解决海底结冰的问题，并没准备借这个机会对你们出手！”
    “我知道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咸鱼小姐和她妈的心湖，确认这大概率是一句真话后，里昂便点了点头，神情认真地伸出了右手。
    “那这次有关海底结冰问题的合作邀请，我就以清理局水瓶董事的名义答应了，至于你祖父的事，只要情况确实和你说得差不多，他并没有破坏现世的打算，那我也可以承诺不去找他的麻……哦对了！”
    回想起之前被金牛阁下他们四票送走的时候，里昂想了一下后开口补充道：
    “我们局里对这次的事很关注，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应该昨天就到你们潮汐界了，等过去见到他们俩之后，你们得帮我解释一下，是你们主动邀请的我，不是我胁迫你们带我过去的。”
    “没问题！”
    虽然里昂的话听起来“姿态”略高，提的要求也怪怪的，但面对他毫不遮掩的直言相告，以及主动给出的不找外公麻烦的承诺，咸鱼小姐的眼底仍旧不由得浮现出了感激之色，然而……
    “这怎么行？！”
    不知道怎么回事，见里昂居然这么快和咸鱼小姐达成了共识，远处在开船的人鱼美妇似乎有些急了，竟然直接松开用于操控蚌壳船的珍珠赶了过来，在咸鱼小姐错愕的目光中连声否定道：
    “我不同意！这样太轻了！不行不行！”
    “？？？”
    同样没懂她的意思，里昂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什么太轻了？”
    “当然是对那个混账老头儿下手太轻了！”
    “？？？”x2
    在里昂和咸鱼小姐懵逼的神情中，一脸苦大仇深的人鱼美妇咬牙道：
    “你们清理局怎么这么软弱？那个老头子都准备把潮汐界的冰都扔到现世里，这就是对你们清理局的挑衅！你们得派人狠狠地收拾他！
    就算不上门狠狠打他一顿，最差也得让那个老混蛋直接退位，赶紧把裔首的位置交出来，传给我这样对人类友善的海族！”
    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没想到人鱼美妇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接到了里昂“你妈在逗我？”的惊异目光后，羞耻得脚趾扣地的咸鱼小姐不由得气道：
    “母亲！咱们来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说外公虽然讨厌，但毕竟是我的外公，不能让他有事吗？你这怎么还……”
    “我当时不那么跟你说，你能同意带我过来找里昂阁下吗？”
    “？？？”
    所以之前那些话都是骗人的？是为了稳住我？你怎么……不对！这剧情怎么有点儿熟悉？我拿你当亲妈信，你拿我当我外公骗？
    “里昂阁下！”
    在咸鱼小姐开始发懵的时候，人鱼美妇趁机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我要向你们清理局举报！海三族流涡一脉的现任裔首包藏祸心！那个老头子不仅歧视非大庭苗裔的其它海族，长期搞区别对待，甚至还对你们人类也心怀不轨！
    虽然他因为没什么胆子，一直没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但你们绝对不能放任他这种有害份子……唔呜呜！你别捂我！我今天非要……呜呜！”
    “你闭嘴！你快闭嘴啊！”
    没想到谈判明明都结束了，自己母亲居然还能来上这么一出，咸鱼小姐气得眼泪都出来了，拼命地伸手去堵人鱼美妇的嘴。
    而人鱼美妇则一边仰头躲闪，一边继续朝里昂建议道：
    “你们清理局……唔……得支棱起来啊！你们都是现世的统治者了，怎么能容许那个老……唔呜！你们得扶持一个亲清理局的新裔首！我觉得我就很合适！”
    “你你你！不许说话！你不许说话！！！”
    “……”
    你们俩可真是……
    差点儿把自己淹死在酒桶里，还带着我去参加反旅鸫联盟的咸鱼小姐；非要让我去收拾她亲爹，顺便再扶持她上位的人鱼美妇；
    嗯……仔细想想的话，应该还有个嘴臭得一批，能气得自己女儿都想收拾他的老头儿，你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得跟开玩笑似的……
    看着面前互相撕巴了起来的人鱼母女，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异常难绷地拉开了她们，随即神情有些古怪地朝人鱼美妇道：
    “伊万杰琳夫人，我们清理局是个爱好和平的组织，一般情况下不会胡乱进行干涉的，你这个要求……它真的不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啊？！！”
    见里昂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大失所望，随即挣开了咸鱼小姐的手，咬牙追问道：
    “如果我愿意把温蒂嫁给你呢？”
    “？？？”
    (*Д*)？！
    彡(-_-;)彡
    在蚌壳船里掐死了一样的沉默中，人鱼美妇抬手用力拍了下自己鼓胀的胸脯，满眼豪气地承诺道：
    “只要你帮我打那个老头儿一顿，我就同意你跟温蒂的事儿！
    而且清理局的反应你也不用担心，我在那个老混账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手里全是他的黑料！只要随便翻点儿什么出来，就足够你理直气壮地找个茬抽他一顿了！”

 我！清理员！ 第733节

    “这个……还是别了吧？”
    头一次遇见这么脱线的情况，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实在没忍心去看咸鱼小姐的表情，扭头避开了人鱼美妇的目光道：
    “我们清理局很讲规矩的，从来不会借着公务办私事儿，更不能借着解决异常事件的名义，随意攻击其它势力的……唔……”
    说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微微一顿，回想起了自己过去“出差”时的情况，随即忍不住下意识地咂了咂嘴。
    等一下，我是不是上套了？
    第1097章 你现在不配合我可以，但等那个谁来
    了，可就怨不得我了
    这位伊万杰琳夫人……不会是故意在跟我装傻吧？
    琢磨了一下从上船开始到现在的经历后，看着面前被恼羞成怒的咸鱼小姐扯住脸蛋，疼得连声求饶的人鱼美妇，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狐疑之色。
    如果只看表现的话，这位自称是咸鱼小姐母亲的人鱼，应该属于那种随性到了极点，说话做事基本不怎么过脑子，完全凭本能活着的类型。
    单从“外交”的层面来看，她这些想一出是一出的荒唐举动，快要把整个海族的脸都丢光了，更是气得咸鱼小姐两次红了眼圈儿。
    可要是从“结果”上来看，她这一轮操作结束之后，虽然让境遇窘迫的咸鱼小姐破了大防，但却帮整个海族获得了理论上最好的结果。
    盘点了一下自己心态的变化，和刚刚做出的一系列承诺后，里昂不由得伸手摸向自己的袖扣，指尖儿习惯地点上了黑山羊的羊角。
    对于这次海底结冰事件，自己和金牛阁下都怀疑可能有海族的手笔，所以在上船之前，自己对于海族的态度是“提防”和“审视”的。
    但在经过了这对人鱼母女的一番胡闹后，自己明明连海底的冰是什么模样都没看见，却已经不自觉地相信了她们的说法，认为海族只是想要明哲保身，并没有参与其中。
    后续自己甚至在她的“胡搅蛮缠”下，主动表示清理局不会对海族做出干涉，更不会挟私报复，攻击那位流涡裔首，基本把能让渡的权力都让光了，这可太……唔……奇怪？
    借助黑山羊独特的灵魂视野，看到了人鱼美妇灵魂的底色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坦诚、剔透、张扬、恣肆、热烈……人鱼美妇的灵魂并不见半点儿阴私和遮掩，权衡跟算计更是统统没有，简直纯粹得惊人。
    所以……难道她并不是老谋深算，而是天生的抽象圣体？？？
    ……
    潮汐界，银瑚宫。
    里昂正在人鱼母女抽象的互掐中，坐着蚌壳船朝中央海的海眼赶来时，更早出发的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已然先一步抵达潮汐界，并在银瑚宫的会客厅里，听完了大致的情况。
    “所以最先发现海底开始结冰的人，其实不是你们流涡一脉的人鱼，而是潮汐一脉的海妖？”
    “可以这么说。”
    听完天蝎董事微带好奇的询问后，一名样貌和人鱼美妇足有六分相像，只是容貌要苍老很多的女性人鱼颔首表示认可，随即开口补充道：
    “不过严格来讲的话，应该是负责看守海眼的卫队发现的，并不是单独哪一脉。
    我们海三族之间的关系比较亲密，镇守海眼的卫队也是三族混杂，虽然最先上报海底结冰的是一名海妖，但跟他一起发现问题的，同样也有很多其它两脉的人。”
    “这样啊。”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天蝎董事下意识地侧过头，和巨蟹董事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再次开口道：
    “请问那位最先上报情况的海妖叫什么名字？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他，顺便请他过来回答我们几个问题？”
    “？”
    听到天蝎董事提出的要求，头上戴着一顶冠冕的女人鱼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开口回答道：
    “那名海妖叫安迪，是上一代潮汐裔首的外孙，也是负责镇守海眼和出入贝坞的卫队的队长……让他过来一趟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他知道的情报我已经都给你们看过了，有必要非得见他本人一面吗？”
    “您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怀疑他，只是想要更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而已。”
    放下手中用某种柔韧藻类装订成的“文件”后，巨蟹董事习惯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肚皮，随即笑呵呵地解释道：
    “您给的这份文件已经很详细了，不过落于纸上的东西和口述之间，终究还是会有少许区别，哪怕是发现者本人总结的情报，有些地方可能也会稍有疏漏。
    而我们清理局面对的情况您也知道，清理员在处理异常事件的时候，如果事先调查不够详尽的话，很容易因为一些细节上的差异出危险，所以我们对情报的准确性一向比较看重。
    况且现在海底的冰层已经结得很厚了，想要破开冰层变得非常困难，那位亲眼见过下面情况的安迪先生也就更加重要了……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您让那位安迪先生过来和我们谈一谈？”
    这……
    待到巨蟹董事话音落地后，见他一再坚持要让安迪过来谈谈，王冠人鱼的眼眸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迟疑之色。
    有问题！
    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冠人鱼眼中的犹豫，巨蟹董事飞快地和天蝎董事交换了一下眼色，指甲悠然地挪到王冠人鱼看不见的位置，在那本记录着结冰事件的文件上，轻轻地压了个“x”形的压痕。
    这本情报的可信度不高，里面的情报不一定是假的，但肯定不是全部的消息……另外，海族的态度也很有问题！
    隐蔽地告知了天蝎董事，暂时不要相信这本册子上的情报后，看着对面短暂犹豫了一瞬后，不出预料地开始出言搪塞的王冠人鱼，巨蟹董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是个麻烦的活儿啊……自己两人到潮汐界已经大半天了，但那位流涡裔首一直推说没空，始终拒绝和自己两人见面，只是让他的夫人过来陪同，对清理局的态度实在说不上友善。
    虽然自己两人要情报她就给情报，说想去看一下结冰情况她就直接带着去看，看起来还算配合，但却拒绝自己两人接触那位第一目击者，明显是有什么事不想让自己两人知道。
    还有，之前她带自己两人去看海底冰层的时候，虽然已经特意遮掩过了，但隐隐约约还是有些被大规模破坏过的痕迹。
    所以在自己和天蝎董事到潮汐界前，海三族应该曾经破开过冰层，进去寻找过海底突然开始结冰的原因，但有关这部分的内容，却完全没有写在她给出的情报里，看来海族并不愿意跟清理局分享他们的发现。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再次尝试着旁敲侧击了一阵，确认已经拿不到更多的情报后，巨蟹董事便不再继续和王冠人鱼拉扯，而是果断起身告辞，拉上天蝎董事一起离开了银瑚宫。
    虽然感觉海族肯定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但奈何人家表面功夫做得还算到位，别管背地里瞒下了多少东西，但表面上确实相当配合自己两人的调查，除非撕破脸来硬的，否则也就只能这样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正在人家的地盘里，而海三族的裔首实力并不比董事差，真动手自己这边大概率落不了好，强行逼问更是几乎不可能……哎……
    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让水瓶过来算了，以他现在的“名气”，就算不直接出手逼问，估计只是往潮汐界外面一站，就能让整个海族如临大敌，交出更多的情报来，现在怕是只能自己硬查了。
    当后悔没有带里昂一起来的巨蟹董事，带着天蝎董事进入水流通道，彻底离开了银瑚宫的范围后，负责应付他们的王冠人鱼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挥手招来近侍嘱咐道：
    “那两个清理局的人应该是直接去拆海底的冰层了，你继续让人盯着点儿他们，如果他们有什么动静的话，立刻向我汇报！”
    “是！”
    接下了王冠人鱼安排的任务后，人鱼近侍有些迟疑地道：
    “卡米拉夫人，那两位都是清理局的董事，我们在盯梢的时候很难瞒住他们……”
    “不用瞒。”
    摆手示意不必多此一举后，王冠人鱼嘱咐道：
    “清理局的董事没那么好应付，你们就算本体不过去，只是操纵海鱼远远观察，也一样会被他们发现，所以既然藏不住那就别藏了，直接正大光明的跟着就行。
    接下来不管他们去哪儿，你都给我在周围安排好人手，把他们的一言一行记下来，而且他们要什么你就答应什么，权当自己是去陪同的，回话时的态度务也必要好，但撵你们走的时候坚持不听，记住了吗？”
    “记住了。”
    “记住了就去办吧！”
    王冠人鱼继续叮嘱道：
    “后续有关他们的消息全都汇总到你这儿，你把那些有用的情报筛选一下，把有用的消息都挑出来，每六个小时找我汇报一次，紧急消息立刻汇报！”
    “是！”
    “等等！”
    就在人鱼近侍领命准备离开时，望着桌上两名董事留下的情报文件，王冠人鱼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皱着眉头询问道：
    “安迪那边怎么样了？伊万杰琳的去向还是没问出来吗？”
    “这个……目前还没有进展。”
    人鱼近侍闻言讪讪道：
    “伊万杰琳阁下离开的时候，把整个贝坞里所有能定位船只的东西都毁了，还开着她那艘蚌壳船，撞烂了所有记录出入方向的水道环，目前只有安迪阁下的【海洋之心】能够确定她的位置……”
    “这个我知道！”
    王冠人鱼闻言不悦地道：
    “我问你安迪那边怎么样了，就是让你们审问他！把伊万杰琳那个混账的去向问出来！”
    “这个……”
    人鱼近侍闻言，神情顿时愈发尴尬了起来，神情微带无奈地回答道：
    “您也知道，安迪阁下毕竟是上代潮汐裔首的血脉，我们不好用那些比较激烈的手段，但他又对伊万杰琳阁下一片痴……额……赤诚，坚持不肯吐露她的行踪……”
    “……”
    “……”
    “算了……”
    回想起安迪平时见到自己女儿时，那副色授魂与但又畏畏缩缩的模样，王冠人鱼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脸头疼地道：
    “问不出来那就不用再问了，如果伊万杰琳那边全力赶路的话，现在说不定都找到食神开始往回赶了……你先下去吧！”
    “是！”
    “哦对了，这两个册子也收起来。”
    抬手指了指被留在桌子上的情报文件册，让近侍把这两个东西也拿走后，王冠人鱼忍不住再次叮嘱道：
    “接下来你一定要盯好那两个人类……他们连情报册都没拿走，肯定是已经发现不对了，甚至于有可能在用这种方式，对我们海族表达不满。
    接下来的两三天，他们一定会尝试破局，最起码也会自行破开海底冰层，去最开始结冰的位置看一眼，你千万要盯紧他们！”
    “是！”
    听完王冠人鱼的嘱咐后，人鱼近侍躬身行礼，随即快步走到桌前，收起了上面摊开的两本情报册。
    而在他将巨蟹董事那本情报册合拢的瞬间，情报册封面上“x”形的指甲压痕微微抖了抖，随即瞬间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怎么说？”
    见巨蟹董事将食指从耳朵眼儿里拔了出来，指甲末端淡银色的痕迹也黯了下去，天蝎董事连忙开口询问道：
    “有听到什么东西吗？海族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个没听到。”
    用力剔了剔自己的食指的指甲缝，将躲在里面的两头“扒耳魔”抠了出来，将尖叫着的它们通过肚脐塞回腹神狱后，巨蟹董事摇头道：

 我！清理员！ 第734节

    “咱们走之后，她只让门外那名近侍带人过来，继续加强对我们的盯梢，并没有提海族到底在隐瞒什么。”
    “啧！”
    天蝎董事闻言，顿时不由得大失所望。
    “意思是你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听到？”
    “消息还是听到了一些的。”
    回想了一下自己通过指甲痕听到的对话后，巨蟹董事若有所思地道：
    “那位流涡裔首的夫人，之所以不让我们见最先发现问题的海妖，是因为那名叫安迪的海妖，因为不愿意泄露别人的行踪，被她和流涡裔首给关了起来。”
    “别人的行踪？”
    天蝎董事的神情有些疑惑。
    “谁的？和海底结冰有关系吗？”
    “流涡裔首女儿的，至于和海底结冰有没有关系……或许可能有？”
    巨蟹董事摇了摇头后，又有些忍俊不禁地道：
    “不过重要的不是这些，重要的是那位伊万杰琳阁下的去向……你猜她去找谁了？”
    第1098章 干扰驾驶员是很危险的
    她去找谁了？
    看着面前笑呵呵的巨蟹董事，天蝎董事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积年老便秘一样的神色，满眼难绷地道：
    “不会是水瓶吧？”
    “没错。”
    巨蟹董事挖了挖耳朵，笑呵呵地继续道：
    “听她们话里的意思，那位伊万杰琳阁下，似乎并不认同流涡裔首的做法，一直都没少和流涡裔首作对，前几天甚至还直接大吵了一架。
    那位伊万杰琳阁下，估计是对流涡裔首的决定很失望，而水瓶又在之前十二王国集会上，和她的女儿打得火热，所以她干脆直接去找水瓶帮忙了。”
    “那位温蒂陛下？水瓶和她也有一腿？”
    天蝎董事闻言搔了搔后脑勺，忍不住开口质疑道：
    “不对吧？他们俩在会上基本没说过几句话，互相也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像有什么交情的模样啊？”
    “呵呵。”
    面对天蝎董事的质疑，巨蟹董事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一边赶路一边道：
    “那是因为旁边还坐着个‘正主’，所以才表现得比较收敛而已，实际上水瓶和她肯定关系匪浅……没见水瓶的弟弟都坐在她后面吗？他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事儿！”
    “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还真是！”
    “对吧！”
    巨蟹董事笑呵呵地道：
    “你别看水瓶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就知道，这小子背地里肯定是个色鬼！
    而且不止是外面，他估计在局里也有相好的，别人我不太确定，但处女分局的奥莉薇娅，看他的眼神就很不清白……嗯？好像要到地方了。”
    狠狠地蛐蛐了一下同事的私生活问题后，两名董事身周的水流突然加速，将他们从微微旋转着的巨大海眼之中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一面冷硬的冰壁上。
    这冰……感觉比之前更厚实了……
    从几乎被寒流冻成了冰柱的水道中离开后，望着海底厚度接近五十米的恐怖冰层，两名董事脸上残留的笑意快速消失，神情凝重地探查起了冰洁的海底。
    在海底微弱的光亮映照下，一望无际的沉厚冰层剔透而又压抑，如同铺垫在乌云之下的水晶天幕一般，冷硬且暗沉地向着远方一路铺开。
    似乎因为海流的影响，这冰晶天幕的顶面并不光滑，到处都是隆起的冰脊和川字型的裂纹，某些海底地形落差极大的地方，更是因为水流的挤压断裂开来，形成了高近十米的断崖冰壁。
    天蝎董事眯眼望去，在那断裂峭壁的镜面中，仿若时光静止一般，大量游弋的鱼群在这暗沉的冷冰之中定格，一簇簇品类不明的墨绿色藻类，亦如同冰雕的森林般被封冻其中，透着一股诡异而又森寒的壮美。
    “又厚了差不多两米。”
    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貌，找出了几枚上次来观察结冰情况时留下的记号后，巨蟹董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地推断道：
    “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差不多两百天到两百五十天，这冰层就能把中央海的一半都冻上，两到三年内就会冻到海平面。”
    “不止。”
    伸手破开几处冰层，在更深处找到了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后，天蝎董事面色难看地补充道：
    “结冰的速度不是均匀增加的，而是看‘接触’的面积，和海水接触越多的地方，被这些冰污染的海水就越多，新增加的冰层也就会越厚。
    而中央海是上宽下窄的漏斗型，按这么看的话，越往后结冰的速度就会越快，恐怕用不了一年的时间，整个中央海都会被冻上！”
    所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问题，要是一个弄不好的话，整个现世都有可能完蛋！
    彻底确认了这次海底结冰事件的危险性，两名董事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天蝎董事率先开口道：
    “能不能联系一下贞德，让她那边动用【日冕】照下来，把这些冰一口气全化掉？”
    “不可能的。”
    巨蟹董事闻言摇头道：
    “日冕得从上面照下来，但这里可是海底，日冕的光焰只有蒸干了海水之后，才可能碰到这些冰。”
    “利用星门说不定可以。”
    天蝎董事坚持道：
    “我们可以把星门的一端横着开到海底，然后把另一端开在日冕的轨道上，这样的话说不定就能够跳过海水，直接消掉这些冰。”
    “做不到的。”
    巨蟹董事继续摇头道：
    “先不说让日冕通过星门的消耗有多大，光看这片冰的面积就不可能行得通……结冰的可不止中央海，而是所有大型海域的底部，目前都在不同程度的结冰。
    如果咱们一开始就发现了的话，那说不定还得及，但现在这个情况，日冕消冰的速度怕是已经赶不上冰层新增的速度了。”
    “那咱们……”
    “咱们只能跟海三族的裔首们一样，强行破开冰层下去看看了，如果能够找到结冰的源头，说不定有办法中止这个结冰的过程。”
    “也只能这样了。”
    点头认可了巨蟹董事的提议后，天蝎董事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对棕灰色的鳞甲手套，并把其中一只扔给了巨蟹董事。
    “拿着，用这个挖能轻松点儿。”
    “这是……犰狳手？”
    辨认了一下手里的异常物后，巨蟹董事有些惊讶道：
    “这东西不是用来挖山的吗？你怎么把它也弄来了？”
    “你管它用来挖啥的呢，能用就行。”
    天蝎董事戴上末端缀着厚实指甲的手套，又找了两瓶水下呼吸药剂灌了下去，随即伸手在面前的冰壁上用力一抓。
    “总之赶紧挖吧！以水瓶办事儿的习惯，潮汐界保不保得住都两说，要是他来之前咱们还没进展的话，弄不好现在四大九小十三位面，以后就得缩水成十二个了！”
    也对……用啥不是用呢？
    巨蟹董事闻言认同地点了带头，随即便跟着戴上鳞甲手套，撅着屁股开始在冰层上大力猛挖。
    随着两名董事的努力，一枚枚平均直径在五米以上的巨大冰块，便从厚实的冰层中被刨了下来。
    而在脱离了下方冻结在海底的冰层后，因为自身远比海水更低的密度，这些体积相当巨大的冰块，便像是一颗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般，朝着海面的方向呼啸而去。
    ……
    终于要到了……
    通过蚌壳船上实时更新的海图辨认了一下位置，确认已经抵达了中央海海眼的正上方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过去的这一天一夜，是自己这辈子度过得最最漫长的一天。
    疑似天生抽象圣体的人鱼美妇，几乎每隔一会儿就会冒出一个新点子，在疯狂拷打咸鱼小姐羞耻心的同时，顺带疯狂朝自己打暗示，变着样地把她女儿往自己这儿塞。
    偏偏她虽然天生抽象，但灵魂和心湖却都极为澄澈，的的确确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再加上眼下还需要她开船，导致自己虽然被弄得极为尴尬，却不能给她一拳让她闭嘴，只能默默承受来自她的疯狂骚扰。
    而现在，终于到了摆脱这一切的时候了。
    “唉……”
    就在里昂在心里暗自庆幸，这趟抽象之旅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正在操纵蚌壳船下潜的人鱼美妇，却突然发自内心地长叹了一声，随即朝咸鱼小姐投去了怒其不争的目光。
    “？”
    虽然对她突如其来的叹息十分好奇，但经过了过去一昼夜的高强度羞耻心训练后，咸鱼小姐已然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好奇心，和里昂一样齐刷刷地扭过了头，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然而遗憾的是，天生抽象的人鱼美妇，绝对不是靠着装聋作哑就能成功回避的。
    在发现自己叹气都没人理后，她果断自己开口，强行启动话题道：
    “其实我刚才琢磨了一下，发现你们俩之间，好像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合适。”
    “……”
    这种早就摆在明面上的事，请务必再提前一百年发现ok？
    并没有注意到女儿和里昂如出一辙的嫌弃眼神，人鱼美妇一边控制着蚌壳船下潜，一边掰着手指头数道：
    “首先就是性格，你们俩都属于比较正经的那种，这样虽然不容易出现矛盾，但一起过日子的话，说不定会很闷的。
    而且未来要是有孩子的话，这样对你们的孩子也不好，家庭内部沟通太少的话，容易让你们的孩子养成沉默寡言的性格。”
    不是……你想得是不是太远了点儿？
    “还有头脑也是。”
    在里昂两人无语的目光中，人鱼美妇自顾自地继续分析道：
    “温蒂的头脑虽然不笨，但阅历实在是太少，有些地方天真又冒失，还特别容易相信人，如果你们在一起的话，未来里昂阁下要是出轨了，稍微动点儿心思就能把她糊弄过去，这也是温蒂的短板。”
    这明明是长处……我的意思是说，现在我就是已婚人士好吗？你到底在分析什么鬼东西啊！

 我！清理员！ 第735节

    “最关键的就是年纪了。”
    无视了咸鱼小姐想要弑母的危险目光，人鱼美妇一边操控着蚌壳船，一边叹气道：
    “我们海族的寿命要比你们人类长很多，就算里昂阁下这么强大的男人，最多也只有一百五十年可以活，而在你离开之后，温蒂剩下的人生依旧还十分漫长。
    我的女儿和我不一样，她是个相当专情的人，里昂阁下离开后的日子，她一定会在对你的怀念中度过，这对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所以你们确实不合适，今后我不会再强行凑合你们了。”
    虽然依旧槽点很多，但谢谢你终于想通了！
    瞥了眼人鱼美妇泛起了浅粉色的灵魂，确认她说得的确是心里话没错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再次松了口气。
    然而正待他准备开口接一句茬，免得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的时候，想通了的人鱼美妇突然回头，面容微带羞怯地询问道：
    “里昂阁下，你觉得我怎么样？”
    “……”
    啊？！！！
    “我比温蒂活泼开朗，不会让日子过得很闷，在性格上跟你更合得来。”
    在咸鱼小姐挨了天打雷劈一样的呆滞目光中，人鱼美妇霞飞双颊地解释道：
    “而且我的脑子比她聪明，平时还不用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工作，有充足的时间陪你，不用担心出轨的问题。
    甚至年龄也合适，虽然我还是会比里昂阁下活得更久，但等里昂阁下你老死的时候，我剩下的日子也不会特别多，寿命方面刚好对得上。”
    “……”
    “还有，我还能为里昂阁下提供事业上的支持。”
    在里昂懵逼的神情中，眼波似水的人鱼美妇娇声道：
    “温蒂虽然也是女王，但她只是赛奥王国的女王，然而只要里昂阁下把那个臭老头收拾了，我就有把握继任流涡一脉的裔首。
    以里昂阁下现在的势力，一个人类王国其实也帮不上多少忙，但我背后的海族就不一样了，如果得到了整个大海的支持，里昂阁下未来甚至可以凌驾于清理局之上，直接成为整个现世的主宰……你说对不对？”
    对个屁啊！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咸鱼小姐都快疯了，连人鱼美妇正在开船都顾不上，直接扑过去就要撕她的嘴。
    “你能不能要点儿脸啊！你个混账老女人比他大那么多！你怎么好意思的！！！”
    “年龄唔是问题！而且唔介不是老，系成熟！”
    人鱼美妇一边抵抗她的撕扯，一边努力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秀了下自己标准的“s”型曲线。
    “在旅人的魅力上，唔可比你介个小屁孩呛多勒……里昂阁夏，唔说的对不对？”
    “……”
    听到人鱼美妇的话后，里昂忍不住朝这颗成熟而婀娜的果实望了一眼，随后下意识地微微点头
    有一说一，她别的虽然不靠谱，但这一句确实是实话。
    “？？？”
    等了两秒后没见里昂出声，正努力揪着人鱼美妇脸蛋的咸鱼小姐，连忙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刚刚好捕捉到了里昂颇为认同的表情。
    你？！你这时候点头是什么意思？！！
    乂(Д三Д)乂
    不住地扭头回头，反复看着里昂和自己母亲的表情，心下疯狂地震的咸鱼小姐刚想大吼一声，彻底掐死这段孽缘时，却听得砰地一声巨响，蚌壳船似乎撞上了什么硬物，上半部分直接碎开了一道大缝。
    还没等三人做出反应，剧烈的撞击便纷至沓来，当三人透过蚌壳船裂开的缝隙向外望去时震惊地发现，一颗颗体积大得惊人的冰块，正雨点儿般从大海的更深处直冲而来。
    而在密密麻麻的冰块儿雨下方，一整“面”范围接近十几个足球场，厚度更是超过三十米的巨大冰壁，正带着汹涌的海流呼啸而上，砰地一声撞上了蚌壳船的下沿。
    “砰！！！”
    就在蚌壳船被巨大冰壁撞得轰然破碎，和尖叫着的人鱼母女一起，被大量海水卷了出去的瞬间，里昂的耳边陡然响起了熟悉的刺耳噪声。
    “滋~”
    【第三次和对你饱含爱意的已婚异性一起乘船，并遭遇海难彻底沉船，你的隐藏白银级徽章“大船男女”，成功进阶为隐藏黄金级徽章“海洋之灾”】
    这样也行？！！！
    第1099章 海的女儿与消失的董事
    【海洋之灾：被大海所厌弃的男人，在屡次从大海的诅咒之中生还后，反将成为大海的灾劫】
    【佩戴效果：位于“海洋”地形时，你以及正在和你进行亲密接触的异性，都将免疫负面状态】
    【进阶路线：无】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连海洋都杀不死的男人，拥有比大海更自由的灵魂，在处于海洋地形时，将获得额外的魅力加成，面对已婚且向往自由的异性时，该特性将会额外翻倍】
    【隐藏特性2（无需佩戴）：由于受到来自海洋的憎恶与恐惧，当位于海洋地形时，被附近高烈度灾害卷入的概率将会巨幅增加】
    “……”
    在海里免疫负面状态，但容易被卷进附近的灾害里，而且还对已婚异性吸引力加倍？
    这徽章的效果……怎么香香臭臭的……
    有些难绷地看了眼进阶后的新徽章后，被海流卷出蚌壳船，感受到了深海恐怖水压的里昂，忙不迭地把【海洋之灾】塞进了徽章槽位里。
    臭点儿就臭点儿吧，反正隐藏特性就算不佩戴也会生效，那还不如直接换上来，先免疫一下在深海里的负面状态再说！
    “呼！”
    在【海洋之灾】就位的瞬间，里昂在水压的影响下有些憋闷的呼吸，立刻便奇迹般地恢复了顺畅。
    似乎整个身体都获得了某些改造，明明有大量冰冷的海水顺着里昂的鼻腔涌入，顺着气管一路涌进了肺泡里，但却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直接提供了大量的氧气。
    而原本紧绷的皮肤和肌肉，亦突然地放松了“防备”，将大量海水漏进里昂的体内，迅速将一处处“空腔”填满，诡异地平衡了内外的压力，完美消解掉了海洋深处庞大的水压。
    好奇地挥动了一下手臂后，感受着和在陆地上一样活动自如的身体，里昂的眼中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看来和自己猜得一样，水下呼吸和深海水压这些，也都能被算在负面状态里，可以被【海洋之灾】的效果抹除，这徽章的隐藏效果虽然烂，但佩戴效果还是很香的。
    “卟噜卟噜卟噜？？？”
    就在里昂逐渐适应了新的呼吸模式，开始尝试脚不踏地的水下活动时，同样被甩出蚌壳船的人鱼母女游了过来，一边满眼惊异地打量着他，一边卟噜卟噜地吐着泡泡。
    “噗哈！”
    先一步把肺里残留的空气全部吐掉后，打量着面前行动自如的里昂，咸鱼小姐满眼惊讶地询问道：
    “为什么你能直接在深海活动？是用了什么水下呼吸之类的异常物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波动？”
    因为我用的是徽章……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和你们解释了。
    朝着咸鱼小姐笑了笑后，里昂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反问道：
    “我好歹也是清理局的董事，再弱也不至于下个水就被淹死吧？”
    “……”
    倒也是……
    虽然还是没看明白里昂在水下行动的法子，但一想到他清理局董事的身份，这个问题好像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咸鱼小姐便没有再问。
    不过她虽然没再说什么，但一旁吐完了泡泡的人鱼美妇，却微微撅起了嘴唇，一脸大失所望地道：
    “你怎么能在水下呼吸呢？你现在应该猛地憋住一口气，然后满眼痛苦、手舞足蹈地在海水里挣扎，等我们过来救你才对啊！”
    “啊？”x2
    “这不是很经典的落水桥段吗？你们没看过赛奥王国的流行歌剧么？”
    面对里昂两人不解的目光，人鱼美妇身形舒展，围绕着里昂优雅地盘旋了一圈儿，随即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憧憬地道：
    “我记得那段歌剧，讲的是和老公闹翻后离家出走的海族公主，在近海采海藻散心的时候，刚好遇见了王子的游船，被英俊的王子深深吸引住了，然后一不小心掀起海啸，把整艘船都卷翻了。
    英俊的王子落水后在海里拼命挣扎，于是海族公主只能冒着生命危险游了过去，吻住王子往他嘴里吹气，最后把他吹得整个人胀了起来，像圆滚滚的气球一样飘在了海面上，最后成功获救……”
    “？？？？？？？”x2
    不是……男主角被吹得胀了起来？这特么哪个神仙写的剧本啊？而且开局和老公闹翻什么鬼？女主角一开始就有老公？这剧情踏马不对吧？！
    “哦对，我想起那个剧叫什么了！”
    在里昂吔了奥利给一样的表情中，人鱼美妇突然用力一拍手，满脸笃定地道：
    “《海的少妇》！那个剧叫海的少妇！当时很有名的！”
    神tm海的少妇！
    两颊猛力地抽动了两下后，实在跟不上人鱼美妇过于抽象的脑子，里昂只得绷紧了面孔，转头望向同样瞳孔地震的咸鱼小姐，神情僵硬地扯开话题道：
    “要不……咱们还是先把你们的船找回来？”
    “啊？哦哦！”
    同样被逆天剧情震撼到了的咸鱼小姐回过神来，连忙估算了一下三人目前所处的位置，随即摇头道：
    “其实不找也行，咱们已经很接近海眼了，自己往下潜也用不了太久时间，而且母亲的船也被冰块儿砸裂了，就算找回来也不一定能用了，还是直接下去吧。’
    “好。”
    点头同意了咸鱼小姐的话后，生怕再听到什么【睡少妇】、【白雪少妇】、【卖火柴的小少妇】之类的抽象剧情，里昂当真是一刻都不敢多留，直接带头便向海底潜了下去。
    而在里昂匆忙下潜之后，咸鱼小姐也反应了过来，有些惊恐地看了人鱼美妇一眼，随即高喊一声等等我，便匆忙卷起海流跟了下去。
    “温蒂陛下。”
    见到人鱼美妇被两人甩开了一小段，暂时来不及追过来发动精神攻击，里昂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松，随即开口朝身后的咸鱼小姐询问道：
    “刚才那些冰块儿是怎么回事？经常会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
    脱离了人鱼美妇的羞耻领域后，咸鱼小姐稍微恢复了一些平时的理性，神情笃定地摇头道：
    “最起码到我和母亲上次离开潮汐界之前，海底的冰层都还是很稳固的，没有这种大规模碎裂的情况……唔……或者也有过一次！”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咸鱼小姐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在我去参加十二王国集会的那几天，外公曾经和其它两位裔首一起破开冰层，去最开始结冰的地方检查过情况，那时候说不定出现过这种情况。”

 我！清理员！ 第736节

    所以眼下也很可能是有人在挖冰么？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随即本能地想到了先一步抵达潮汐界的两名董事。
    是了，巨蟹董事和天蝎董事已经到了快三天，刨去试探海族态度，调查周边海域情况和结冰速度之类的事，估计也正好是这时候开始破冰。
    还是先和他们汇合吧！
    回忆了一下咸鱼母女嘴里，那位流涡裔首对人类的态度后，里昂果断选择更改行程，没有继续向海眼的方向深潜，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改为朝冰块儿飘起的位置游了过去。
    “温蒂陛下，我就先不去潮汐界了。”
    “啊？为什么？”
    咸鱼小姐闻言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关于海底的情况我和母亲只知道一部分，外公那边应该有更详细的记录，你不准备去问一下了吗？”
    “不去了。”
    里昂摇头道：
    “听你之前的描述，我觉得你外公对我的态度，只会比对清理局的其它人更差。而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已经去过潮汐界了，连他们俩都问不出来的情报，我去了肯定更问不出来。
    所以与其去找你外公再费一遍事，不如先和天蝎董事他们汇合，直接从他们手上要现成的情报，这样反而更快一些。”
    原来如此。
    听完里昂的话后，咸鱼小姐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打算，随即跟着调转方向，朝之前那些碎冰的源头游了过去。
    奇怪的是，就像是知道有人要过去找他们一样，随着两人越潜越深，从海洋深处冲上的浮冰便越来越少，最后甚至慢慢不再有浮冰冲上。
    不过即便大块儿的浮冰没有继续劈头盖脸地砸过来，但里昂两人的下潜却并没有变得轻松，反倒随着不断深入，而愈发艰难了起来。
    “不……不太对劲儿！”
    在两人潜到距离海底差不多两三百米的位置时，望着海底比之前厚实了接近一倍，几乎有八十多米厚的冰层，眉梢挂上了些许薄霜的咸鱼小姐，忍不住双臂交叉挡在胸前，牙齿有些打颤地道：
    “好冷！而且……而且怎么突然变厚了这么多？！原来……原来不是这样的！”
    “？”
    听到身后的动静，里昂不由得回过头看了一眼，随即惊讶地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咸鱼小姐的发梢已然覆上了一层薄霜。
    而且还不仅是头发，眉毛、衣角、指尖、鱼尾……咸鱼小姐所有远离“核心”位置的身体末端，此刻居然都在以极快的速度结冰。
    见到她的模样后，里昂略微思考了一下，随即便打开徽章面板，将槽位里不断闪烁着暗蓝色光辉的【海洋之灾】卸了下来。
    而就在【海洋之灾】被卸下的瞬间，一股冰寒刺骨的海流猛然袭来，里昂的身体不仅一样迅速镀上了薄霜，胸腔和肺部中残留的海水，更是蓦地冒出了透彻心扉的冷意。
    这不是针对咸鱼小姐的攻击，而是整个海底都在快速降温！
    有些难受地擤掉了鼻腔里的冰渣后，里昂并没有立刻装上【海洋之灾】继续下潜，而是拉住瑟瑟发抖的咸鱼小姐，忍受着水压、窒息和寒意的三重侵袭，快速地往回游了过去。
    两百米、两百五十米、三百米、三百五十米……等到两人接上同样被冻坏了的人鱼美妇，一路回到了距离海底近五百米的位置时，海流的温度才彻底恢复了正常。
    “怎么会突然……”
    “先等等。”
    摆手打断了咸鱼母女的询问，肉身测量完变化范围，并重新装回海洋之灾后，里昂并没有继续用肉眼去观察暗无天日的海底，而是闭上了眼睛，切换成了黑山羊的灵魂视野。
    然而无论是黑山羊的灵魂视野，还是来自曾经心湖之神的权能，周围的海底都空荡得吓人，甚至比肉眼能够看到的世界更加荒凉。
    即便海底并不是完完全全的一片死寂，不时仍有海洋生物的心湖和灵魂进入里昂的视野，但其中最应该出现的那两道心湖却没有出现。
    在里昂的双重视野中，仅能看到海洋生物那孱弱得仅有一丝光点儿的灵魂，和单薄得除开生存和交配外，几乎容不下多余情绪的渺浅心湖。
    而疑似挖开了海底冰层，导致大量浮冰上冲，撞坏了自己乘坐的蚌壳船的两名董事的灵魂，却并没有出现在这片海洋的底部，而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
    “裔首阁下！卡米拉夫人！出事了！”
    得到进门的准许后，急得面色涨红的人鱼近侍匆忙奔进宫殿，朝座位上的两人汇报道：
    “那两名清理局的董事刚刚挖通了海底冰层！然后去盯梢的人就都……”
    “就都突然联系不上了是吧？”
    “是……”
    听到年老人鱼的反问，人鱼近侍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汇报道：
    “而且不止是去盯梢的人，就连我后面派去找他们的人，也一样都联系不上了！他们……”
    “他们连真神都不是，而且也离得很远，应该只是被散开的余波冻上，直接掉下去了。”
    “啊？”
    “行了，你下去吧。”
    摆手示意人鱼近侍不必多问后，流涡裔首开口道：
    “那些被冻上的人你不用管了，过段时间我亲自去捞他们，盯梢的事也到此为止，你就当自己没有见过那两个人类，这几天的事也谁都不许说，懂了吗？”
    “好……好的……”
    被流涡裔首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人鱼近侍满脸不解地下去了，而等到人鱼近侍离开后，坐在稍矮一些的王座上的女人鱼，看着旁边一脸愉悦的丈夫，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奥利弗，清理局那两个董事也出了事，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第1100章 抽象世家
    “满意？”
    听到妻子的询问后，年老人鱼脸上的愉悦猛然一收，随即冷哼道：
    “这才到哪儿？和人类过去带给我们大庭十裔的屈辱比起来，这点儿东西甚至连报复都算不上！最多就是收点儿利息而已！”
    “奥利弗……”
    看着身边年纪越大，就越是放不下过去那些宿怨的丈夫，头戴王冠的女人鱼忍不住提醒道：
    “现在的清理局不比之前……如果是之前的清理局，你耍点儿小性子倒也没什么，他们被其它想要降临的外神折腾得自顾不暇，不会轻易和我们挑起战端。
    但那个食神成为董事之后，清理局变得比原来激进了不知道多少倍，近段时间但凡敢向现世伸手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吃了大亏，死界主宰们甚至连命都丢了，你可别再……”
    “哼！”
    用一道满含不爽的浓重鼻音，打断了妻子的话后，年老人鱼靠回椅背上，耷拉着脸道：
    “我又没有朝现世伸手，现世的海眼也不是我搞坏的，我只是没提醒那两个董事，不能直接挖开冰层而已，他们两个自己没能耐，一不小心陷在了里面，难道还要怪到我头上？”
    “对对对。”
    王冠人鱼无奈道：
    “他们陷在里面不怪你，你也没有出手害他们，只是在破开冰层吃了一次大亏之后，立刻封锁消息不让别人知道，然后诓他们也去挖冰层，跟你们一样吃个大亏而已。
    不过你觉得，是两名董事失联的清理局有耐心跟你讲道理，还是被伊万杰琳请回来的食神会跟你讲道理？”
    “……”
    “奥利弗，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再重复一次，我们海族很早就已经不是清理局的对手了。”
    瞥了眼神情有些僵硬的丈夫后，王冠人鱼温声提醒道：
    “如果只到现在为止的话，你只要推说别人不知道情况，唯一知道情况的你一直在养伤，没顾得上那两名董事，然后再出手把他们给捞出来，这次的事就能糊弄过去了。
    清理局那边虽然明白自己吃了个暗亏，但一来没有出什么大事，二来也确实是他们自己不小心，不至于为这个就来找咱们麻烦……”
    “我怕他们？”
    年老人鱼闻言眉头一拧，面带怒容地瞪眼道：
    “这儿是和海眼相连的潮汐界！是我们海族的地盘儿！
    在这儿不光清理局的【日冕】照不下来，甚至连所有除开海洋、潮汐、风暴之外的力量，也都会受到来自整个位面的压制，其它人进来之后，一身实力连三成都未必能发挥得出来。
    食神来了又能怎么样？他食神就算再强，难道还能靠着三成不到的实力，一挑三打赢我们三个不输柱神的裔首？”
    又开始了……
    看着说了没两句之后，又开始“优势在我”的丈夫，王冠人鱼不无头疼地道：
    “在潮汐界里的话，我们确实不用畏惧清理局，但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啊！
    我们和清理局过去虽然是敌对的，但两边休战了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过什么大规模的冲突了，有必要为了这种事得罪他们吗？”
    “怎么没有必要？”
    年老人鱼猛地拍了下桌子，怒不可遏地喝道：
    “这就是清理局对我的挑衅！尤其是来的董事刚好还是天蝎和巨蟹！你忘了吗？当初要不是那两个该死的人类……”
    “你也说了，那都是当初！”
    似乎也有些恼了，王冠人鱼头一次打断了丈夫的话，神情微带愠怒地道：
    “我不是反对你报仇，但当初和你结仇的那些人类，早几百年就都老死了！清理局董事们甚至已经换了好几拨人，你现在惦记这些还有意义吗？”
    “我……”
    眼见妻子发了怒，年老人鱼的脖颈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撇过头去冷哼道：
    “不继续惹他们也行，但最多也就是不插手后面的事，更别想让我下去捞那两个董事，我可没有给清理局舔屁股的习惯！”
    “……”
    这个老东西！就该让伊万杰琳把你气死！
    看着脑子跟海龟的贝壳一样死硬的丈夫，王冠人鱼不由得气道：
    “清理局和食神是傻的吗？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你不把那两个陷进冷泉的董事捞上来，你觉得他们会跟你善罢甘休？”
    “他们不善罢甘休又能怎么样？”
    再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回答后，年老人鱼撇嘴道：
    “海眼用不了几天就封上了，到时候海三族全都在潮汐界里，清理局有能耐的话，让那个食神进来找我啊！”
    “你！”

 我！清理员！ 第737节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给他们机会。”
    看了眼旁边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妻子，年老人鱼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随即一脸不情愿地道：
    “要我捞人也不是不行，但那两个董事之所以陷在冷泉里，归根到底还是他们自己无能，要想让我下场帮忙那就得付出代价！”
    “你又准备瞎折腾什么？”
    “我这不是瞎折腾，是要让他们给出该有的态度！”
    年老人鱼哼道：
    “那个食神要是真来了，那你就告诉他，想让我帮忙捞人可以，但必须他们清理局来人求我！”
    ……
    “你听我说，以我对那个老东西的了解，他百分之一千要用这个来拿捏你！”
    抱着被冻伤的咸鱼小姐进入水流通道后，人鱼美妇一边帮女儿抠着尾鳍上的薄冰，一边信誓旦旦地朝身边的里昂道：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那个老混蛋的脑子比礁石都硬，脾气比鱼屎都臭！而且还是海三族里最敌视你们人类的人，没有之一！”
    “……”
    “在温蒂上次回来之前，他就曾经和其它两名裔首一起，挖开过海底的冰层，然后突然失踪了几天，要么是在养伤，要么就是也被困住了几天。
    估计他在这上面吃了不少亏，然后就封锁了消息，把你们清理局那两个董事坑了过去，让他们也陷进了冰层下面。”
    “……”
    “不过那个老混蛋既然跑了出来，那就证明他有从冰层下面逃脱的办法，但以他对你们人类和清理局的态度，让他出手捞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母亲能说动他，那个老混蛋肯定也要提一些非常苛刻的条件。
    里昂阁下，你要是信我的话，那待会儿见了他之后，你就不要说话，直接交给我沟通，我保证用不了五分钟，就能让他直接上赶着跟你去救人。”
    “谢……谢谢？”
    神情有些难绷地听完了人鱼美妇的分析后，里昂在咸鱼小姐“你最好不要信她”的表情提示下，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伊万杰琳夫人，能不能请你预先跟我透露一下，你到底准备怎么说服那位流涡裔首？”
    “简单！就说温蒂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
    我就知道！
    在里昂三分无语七分释然的目光中，人鱼美妇一脸亢奋地道：
    “待会儿进去之后，如果只有母亲在的话就算了，她不吃这一套，但如果只有那个老混蛋的话，那你们看我表演就行了！
    到时候你就像《少妇复仇记》那样，说你虽然依然对温蒂爱的深沉，但你无法接受她那黑心的外公，更无法承受别人异样的目光。
    如果他坚持见死不救的话，无法摆脱世俗眼光的你，只能像复仇记的男主角一样，忍痛对温蒂和孩子始乱终弃，选择和更美丽的我携手共度余生……”
    “？？？”
    不是……接受不了她黑心的外公，但能接受心的自己？
    还有！无法承受异样的目光，对咸鱼小姐始乱终弃，然后选择和她妈共度余生？这特么不更要遭受异样的目光了么？你这些乱七八糟的剧都是哪儿看的啊！
    默默在心里记了一笔，决定等回现世之后马上成立审核部门，好好审查一下赛奥王国的逆天剧集后，里昂果断摇头拒绝了人鱼美妇的提议，随即忍不住吐槽道：
    “伊万杰琳夫人，我觉得你这个提议的目的，与其说为了帮我请他捞人，倒不如说是为了狠狠刺激那位流涡裔首，想要直接把他气出脑血栓……”
    “脑血栓？”
    人鱼美妇疑惑道：
    “那是什么？”
    “额……脑血栓就是一种老年病，容易因为情绪失控、血流过速出危险……不过你别想了！以流涡裔首的身体素质，是不可能得这种病的！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比喻！”
    “啧……”
    听完里昂的补充后，人鱼美妇不由得啧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追问道：
    “真不能得吗？一点儿机会都没有？”
    “没有！”
    在这两天的连番轰炸里，里昂已经初步习惯了人鱼美妇“父慈女孝”的特质，但见她居然这么巴望着流涡裔首早点儿完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略带同情地朝咸鱼小姐的方向望了一眼。
    而被母亲的不着调弄得无地自容的咸鱼小姐，早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并顺带着把自己的种族从人鱼换成了鸵鸟，将一张俏脸死死地埋进了人鱼美妇的胸脯里，权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摊上这么一个原生家庭，还真是苦了你了……
    看着咸鱼小姐羞得一片通红的脖颈，里昂不由得无奈摇头，随即主动扯开话题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和那位流涡裔首交涉的事就不麻烦你了……伊万杰琳夫人，能不能请您跟我说一下，你的父亲为什么这么敌视人类？是因为过去海族和清理局之间的战争吗？”
    “算是吧……”
    听到里昂问起这个，人鱼美妇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抿了抿嘴唇轻声道：
    “其实那个老混蛋不止我一个孩子，在我前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我只是他的第三个孩子，但因为和你们人类之间的战争，他的两个孩子都被你们清理局夺走了。
    而且我和那个老混蛋天生就合不来，但大哥跟二姐不一样，他们俩跟那个老混蛋的关系都不错……嗯……或者主要是那个老混蛋过去人还可以，并没有现在这么死板讨厌，不会动不动就吼人，只可惜……”
    说到这里时，人鱼美妇微微攥了攥拳头，神情略微有些黯淡地道：
    “可惜二姐成年之后没过太久，你们清理局和大地苗裔之间，就爆发了停战以后最激烈的一次冲突，连带着把我们海三族也跟着卷了进去，然后大哥和二姐就……”
    这样啊……
    看着人鱼美妇略带伤感的神情，里昂不由得跟着沉默了下来。
    怪不得那位流涡裔首这么仇视人类，原来是三个孩子里的两个，都死在了和清理局之间的战争里，这么想的话倒也可以理解……
    “就都和你们人类搞到了一起。”
    “啊？？？”
    在里昂懵逼的目光中，人鱼美妇唉声叹气地道：
    “首先出问题的是二姐，她的性格和温蒂有点儿像，都是那种很心软的人，看不得同胞们受苦。
    大地苗裔想要引爆所有火山的时候，很多海底火山也遭到了波及，蔽月海的几支海族来不及撤离，二姐过去帮忙的时候重伤昏厥，让你们清理局当时的巨蟹董事给救了，然后在养伤期间……”
    “互相看对了眼？”
    “不，是酒后乱性。”
    人鱼美妇摇头，随即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并开口强调道：
    “而且一发就中了。”
    “……”
    妈的！我就多余接这个茬！
    在里昂极度难绷的神情中，人鱼美妇叹声道：
    “二姐的体质和温蒂一样，稍微沾一点儿酒水就红脸，然后确实也对救了她的人有点儿好感……总之那个老混蛋和你们清理局打的你死我活，带着一肚子气回家的时候，二姐的肚子刚好鼓起来。”
    “那之后……”
    “之后你们清理局来抢人了呗。”
    人鱼美妇摊手道：
    “那个老混蛋把二姐关了起来，准备等当时的巨蟹董事老死了再放她出来，然后你们清理局干脆打上了门儿，把那个老混蛋狠狠揍了一顿，然后当着他的面强行把人给抢走了，顺带着还把我大哥也给绑走了。”
    “你大哥？他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也是酒后乱性呗。”
    人鱼美妇摊手道：
    “算是不打不相识，然后喝大了就滚一起了，女方是你们清理局当时的天蝎董事，而且当时也差不多刚好显怀，所以也被你们清理局顺手给绑了。”
    “啊？？？”
    “怎么了吗？”
    人鱼美妇疑惑道：
    “他俩一个是温蒂的舅舅，一个是温蒂的姨妈，体质相似很奇怪么？”
    “……”
    合理！太tm合理了！
    “总之，因为两个孩子被清理局夺走，还被地三族和羽三族视为叛徒，那个老混蛋就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敌视你们人类，尤其是大哥和二姐偶尔带着孩子回来探亲的时候，更是每次都要大发脾气……”
    说到这里时，人鱼美妇不由得叹了口气，神情郁郁地总结道：
    “都怪战争！”
    “……”
    怪个屁战争啊！你们家这破事儿跟战争有tm一毛钱关系？与其记恨人类不如赶紧给我戒酒啊！！！
    第1101章 你要这么唠的话那可就对不起了！
    看着面前神情颇为惆怅，清晰地表达出了对战争的痛恨的人鱼美妇，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疯狂抽动。
    战争“夺走”流涡裔首两个孩子的方式，实在是有些过于抽象了，而且槽点实在是太多，自己甚至有些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吐槽。
    无论是咸鱼一家祖传的酒后乱性和超易孕体质，还是那两条面临种族之战都不忘打炮的咸鱼，当真是把人的三观毁得一干二净。
    讲真，这么想虽然不好，但和这个让人一脸无语，感觉“世界真tm是个草台班子”的情况比起来，那俩玩意儿还不如被清理局干掉算了……
    “你不要听她胡说！”
    半天没听见里昂接茬，偷瞄他的咸鱼小姐，见到里昂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世界观明显受到了很大冲击的模样，顿时忍不住开口纠正道：
    “事情才不是她说的那样！她全都是瞎讲的！茉莉姨妈端庄又温柔，而且人还特别善良，是那种见到小动物受伤都会伤心的很好的人。
    那时候大地苗裔刻意引爆火山，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清理局四处救火、疲于奔命，然后好趁机集结人手以多打少，还邀请过我们海族一起出手。”
    “当时外公的意思，好像是那些被海底火山影响的海族都是杂血，不在海三族的范围内，所以不必管他们，不如和大地苗裔们联手，看看能不能弄点儿好处。
    但茉莉姨妈觉得，那些海族虽然不是大海苗裔，但也都是我们的同胞，不能对他们不管不顾，就直接和外公大吵了一架，然后直接跑去救人了。

 我！清理员！ 第738节

    而且因为茉莉姨妈很心软，所以不止救被海底火山伤害的海族，连路上碰见的人类也一并救了，最后因为救太多人累得出了差错，差点儿死在蔽月海的海底火山里，被一路悄悄跟在后面的姨夫救了一命。”
    “对对对。”
    人鱼美妇闻言连连点头，一脸认同地道：
    “就是那个跟踪狂，他差不多在后面跟了一路，然后趁你姨妈昏过去的时候把她捡走了。”
    “你给我闭嘴啊！不许胡说！！！”
    急忙堵住了人鱼美妇的嘴巴后，咸鱼小姐忙不迭地澄清道：
    “姨夫才不是什么跟踪狂！他当时也在一路处理爆发的火山，但跑得比茉莉姨妈慢了一些，所以只能一直跟在后面追。
    而且姨妈说姨夫人也很好，虽然当时清理局和我们大海苗裔也起了不少冲突，几乎到了全面开战的边缘，但他也还是跟姨妈一样，不管人类和海族都会救，所以对同样善良的茉莉姨妈非常欣赏。
    只不过因为茉莉姨妈是海族，当时两边又在起冲突，姨夫不知道她对清理局什么态度，所以就没有出来见她，但见到姨妈出了危险之后，就赶紧出来帮忙了。”
    说到这里时，咸鱼小姐微微一顿，随即双手不自觉地捧在胸前，微红着脸满眼神往地道：
    “然后姨妈在养伤的时候，发现姨夫虽然是人类，但也一视同仁地救了不少海族，和她一样都是很善良的那种人，所以对姨夫也非常欣赏，并且勇敢地主动向姨夫表露了爱意。
    但姨夫虽然也对姨妈有好感，但觉得人类和海族的寿命相差很大，他如果和姨妈在一起的话，只会让姨妈的后半生一直与痛苦为伴，所以一直不肯答应。
    然后茉莉姨妈拉着他喝酒，告诉姨夫她不在乎这些，和姨夫在一起的话，她的后半生只是有可能会痛苦，但如果错过了姨夫的话，她的后半生却一定会后悔，然后……”
    “然后就借着那点儿酒劲，直接当天晚上就搞到了一起，而且一发就中……唔呜呜？”
    “啊啊啊啊！你胡说！”
    “我才没胡说！”
    拽开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后，人鱼美妇一脸嫌弃地道：
    “你不要听你姨妈瞎吹，她那是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当初的事儿，所以净挑那些好听的讲，依我看她就是跟你姨夫互相看对了眼儿，然后直接趁着酒劲儿滚一起了……”
    “才不是那样啊！！！”
    “不是什么不是？如果他俩不是酒后乱性的话，你表哥怎么来的？
    还有，如果不是你姨妈年轻漂亮，你姨夫会愿意跟个痴汉一样在后面追一路？要不是你姨妈长得有我一半儿好看，你姨夫他最多救一下人就完事儿了，会那么好心帮她养伤？”
    “你……那舅舅总不一样了吧！”
    被人鱼美妇极度毁气氛的说法气到了，咸鱼小姐气得连连跺脚……甩尾，随即咬牙道：
    “舅舅也不认可外公的想法，觉得海族是可以跟人类共存的，但出于对外公的尊重一开始没有反对，而是配合外公跟清理局对抗。
    但在和舅妈接触过之后，他在舅妈身上见到了两族和平相处的可能性，而且也被舅妈的知性和坚韧所吸引，然后……”
    “然后打累了一起喝了两杯，就也借着酒劲儿滚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啊！”
    咸鱼小姐气急。
    “你胡说！舅舅和姨妈都是真爱！他们到现在还惦念着舅妈和姨夫，根本就不是酒后乱……乱……那个什么！”
    “啧，那就是互相见色起意！总之虽然原因不同，但他俩的流程都是先喝后……”
    “你闭嘴啊！！！”
    “……”
    (￣.￣)……
    行吧，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看着才说了没两句就又掐了起来的咸鱼母女，里昂不由得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经过咸鱼小姐的补充说明之后，她舅舅和姨妈的情况虽然依旧有点儿抽象，但总算是勉强回到了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里。
    感觉这两宗跨种族恋爱的根子，其实并不在人鱼美妇说的酒后乱性上，而是咸鱼小姐的舅舅和姨妈本来就不认同她外公的想法，一个把非大海苗裔的海族也视为同胞，另一个则觉得海族应该和人类共存。
    而在和清理局的接触中，他们被清理局一方有着近似理念的人所以吸引，因为观念上的靠近走到了一起，至于那两段跨种族恋情，恐怕反而只是附加的了……嗯……或者可能也跟酒后乱性有点儿关系？
    瞥了眼身段欣长婀娜，肌肤白皙柔腻，外加衣物露出度颇高，吵架也吵得相当养眼的人鱼母女后，里昂感觉她们一家相当出众的颜值，应该也在这两段跨种族恋情中占据了相当不小的比重。
    至于那位被“夺走”了两个孩子的流涡裔首……听完了这些事情后，他之所以敌视人类的原因，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琢磨了一下当时可能的情况后，里昂顿时忍不住摇了摇头，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儿开始同情他了。
    从那位流涡裔首的视角来看，两个原本好好的孩子，在接触过人类之后突然开始“叛逆”不说，甚至还让清理局打上门揍了一顿，把人都给抢走了，他对清理局和人类能有好感才是怪事儿。
    另外，考虑到海族的寿命确实比人类漫长很多，咸鱼小姐的姨夫和舅妈必然已经没了很久了，而她的姨妈和舅舅大概率还很年轻，甚至偶尔还会回来探亲，看望一下那位流涡裔首。
    而当初试图破坏这两场跨种族恋情，却被清理局强行阻止的流涡裔首，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因为清理局的阻挠，导致最后孤单半生，心里自然会结一个超级大疙瘩。
    问题人类的寿命相比海族确实短很多，当初跟他有矛盾的人都没了不知道多久，他甚至连出气都不知道该找谁出，这股子邪火儿在心里憋久了，性格自然会扭曲。
    所以仔细想想的话，这老头儿其实也挺可怜的？
    ……
    该死的！他那是什么眼神？！
    和跟在不孝女身后进入银瑚宫的食神对视了一眼后，看着里昂那两分同情三分理解，还有五分怜悯的扇形图眼神，年老人鱼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猛地一堵，一股海啸般的邪火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这个世界上，能比仇人的志得意满更让人憋屈的，是当你费尽心思地算计了仇人，以为能够占尽上风的时候，他却一脸怜悯地看着你，眼睛里甚至还tm带着对你的理解和同情！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被里昂“傲慢”的眼神狠狠地伤了一下，年老人鱼不由得怒哼了一声，直接从特意临时加高了的王座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进入银瑚宫的三人，横眉怒目地道：
    “你们……”
    “你个脑子不清楚的老混蛋，赶紧退下来把位置让给我得了！”
    “？？？”
    在年老人鱼错愕的目光中，先声夺人的人鱼美妇往银瑚宫的高处游了一段，来到了视野与他平齐的位置，随即双臂交叉抱在胸前，一脸嫌弃地质问道：
    “海眼那边的事儿是不是你弄的？你是不是特意封锁消息，让清理局那两个董事什么都查不到，只能冒险自己去挖冰层？你是不是还准备靠这个拿捏一下清理局，让他们来人求你？”
    “……”
    “哼！幼稚！”
    “伊万杰琳！”
    看着身边每听女儿说一句话，面色就猛地白上一下的丈夫，坐在稍低一些的椅子上的王冠人鱼，连忙伸手握住丈夫的手掌，皱着眉开口喝止道：
    “你不要乱说话！这些和你父亲没有关系！
    他最近只是在养伤，没顾得上那两位董事，外加担心会引起恐慌，所以才封锁了消息，并不是在特意针对那两位董事。”
    “呵。”
    王冠人鱼的话似乎还是有些分量的，在瞥了眼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的老顽固后，人鱼美妇撇撇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不过脸上的鄙视之色立时便浓了三分。
    行吧，看在母亲的份儿上，我就不揭你的短了……不过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死板顽固，没想到老了反而还开始敢做不敢当了……呵呵，我都懒得说你！
    “母亲！”
    担忧地看了眼王座上面色涨的发紫，呼哧呼哧地喘起了粗气的外公，咸鱼小姐不由得连忙拽了自己的母亲一把，急道：
    “你胡说什么！外公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
    一脸吃惊地伸手挡住了樱桃小口后，人鱼美妇不由得眨了眨自己的海蓝色的大眼睛，满眼后悔地道：
    “哎呀，不好意思，我……就是故意的！”
    “伊万杰琳！”
    “你吼我我也要说~”
    朝着面露怒色的王冠人鱼白了一眼后，人鱼美妇哼哼道：
    “就是你一直惯着他，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个老顽固！要是你过去能……”
    “够了！”
    抬手猛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人鱼美妇的话后，被气得两眼发直的年老人鱼甩开妻子的手，转头望向咸鱼小姐身边神情古怪的里昂，铁青着脸喝道：
    “伊万杰琳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我和其他裔首打探出来的情报，本来就没有和你们清理局共享的义务！”
    “……”
    这老头儿……确实有点儿招人烦……
    看着被人鱼美妇挑起了火气后，直接把怒火转移到了自己这边的年老人鱼，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看在他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份儿上，神色平和地道：
    “裔首阁下，我们清理局和海族之间并没有直接冲突，所以也没有互相敌对的必要。
    而且如果能够尽快解决海底结冰问题的话，对你们海族来说也是好事，所以我希望您能理智一些，和我们清理局进行合作……”
    “我没兴趣跟猴子合作！”
    看着里昂那副看起来还算礼貌，但大概率只是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儿的模样，年老人鱼忍不住怒哼道：
    “你们的人被冷泉困住，是他们自己无能！而且这次出问题的，本来就是你们现世的海眼，我们潮汐界是被你们给连累了！别以为……”
    “裔首阁下！”
    泥人也有三分火性，对年老人鱼的那点儿同情，远远不够让里昂对他逆来顺受。
    抬高音量打断了年老人鱼的话后，里昂尽量温和地开口辩解道：
    “这次的事恐怕说不上什么连累吧？潮汐界之所以能够形成，是因为你们海族把现世的海眼割走了一半，所以潮汐界也算是现世的一部分……”
    “放屁！”
    年老人鱼闻言怒道：
    “现世是现世，潮汐界是潮汐界，现在早就已经分开了！而且就算海眼来源于现世又怎么样？凡是现世就要归你们清理局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而且这个也不是这次问题的重点。”
    看着面前心湖隐隐有些失控的年老人鱼，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尽量理性地劝说道：
    “裔首阁下，我知道你能够带着海三族躲进潮汐界，不会受到海底结冰的影响，但海族毕竟也是现世的一部分，如果能够解决结冰问题的话，对你们海族来说也是好事。
    所以我真心希望这次可以和海族合作，如果您不想和我们一起做事的话，只要稍微透露些有关那些冰层和两位董事去向的消息就可以，我们清理局一样会承认您的帮助。”
    “呵，我需要你们清理局承认么？”

 我！清理员！ 第739节

    “外公！”
    见里昂的面色微微一沉，咸鱼小姐不由得心头一慌，连忙拉住了里昂的胳膊，随即急忙朝年老人鱼道：
    “里昂阁下是带着善意来的！您不能这么……”
    “他带着什么来都没用！”
    大概是被人鱼美妇刺激得狠了，看着完美继承了长子和次女的理念，又一次站到了人类那头的外孙女，情绪彻底失控的年老人鱼怒声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海底结冰冰到潮汐界，哪怕再次和清理局开战，我也绝对不会跟你们人类合作！”
    第1102章 手语达鱼
    看他这个样子……恐怕是不可能说通了。
    望着年老人鱼满溢抗拒之意的心湖，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大片七彩的根源之色，已然覆上了右手的掌心。
    如果只是单纯海底结冰的话，倒是还可以慢慢来，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法子逼他就范。
    然而眼下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下落不明，即便流涡裔首不太可能疯到害死他们，大概率只是想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但到底会不会有危险谁也说不好，所以……嗯？
    之前都跟你说了，让我跟来他沟通就行，保证五分钟就能让他投降，结果你偏要自己来，现在怎么样？
    给了里昂一个“跟你说了你不信”的表情后，人鱼美妇突然上前一步，直接一把抓住了里昂的右手，随即五指从张开的指缝中交叉穿过，十根手指无比亲密地紧扣到了一起。
    “？！？！”x n
    在里昂和人鱼一家其它人惊愕的目光中，人鱼美妇一手和里昂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按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随即抬头挺胸吐气开声。
    “你必须答应他！因为我已经……唔？”
    卧槽！你居然真敢搞这个啊！
    匆忙抽出右手捂住人鱼美妇的嘴巴，把她后续的抽象发言强行堵了回去后，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冷汗都快要被吓出来了。
    这特么刚才要是没反应过来，被她把后半截话说出来，那自己的清白怕是就完蛋了！
    “唔！呜呜唔！”
    努力挣了两下没挣开，发现里昂的手简直比铁钳子卡得都紧，掐得自己脸蛋儿生疼，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扭过头，朝身边的里昂怒目而视，随即抬手想要去掐他腰间的软肉，却被里昂再次提前抓住。
    “你们干什么！”
    见到话说到一半儿突然停下，然后直接无视了自己这个老父亲，开始跟里昂拉拉扯扯的人鱼美妇，年老人鱼顿时不由得拍案而起，怒声喝骂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还有……你给我放开她！她想说什么就让她说！”
    “……”
    说个屁啊！
    听完年老人鱼的话后，里昂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无语之色。
    我不让她说话那是为你好！真要是让她输出一波的话，我怕你脑溢血当场躺下啊！
    然而可惜的是，虽然里昂极力阻拦，但有些话就算不用嘴巴，也一样能够说得出来。
    在经过了最初的忙乱后，看着朝自己两人怒目而视的老顽固，人鱼美妇突然眼睛一亮，唔呜了两声后突然抬起另一只手，朝里昂的两腿之间指了指，随即笑眼弯弯地收回手，比了一个“很棒”的大拇指，
    紧接着，弯弯笑眼转为含羞带怯，人鱼美妇赶在大惊失色的里昂阻止之前，伸手朝自己泛着一圈儿浅粉色薄晕的肚脐指了指，随即又用力吸气腆起小肚子，拢起手掌满眼慈爱地在肚皮上轻抚了两下。
    “？！！！！！！！”
    完啦！
    看着外公和外婆先懵后惊，然后迅速转变成了怒麻恼急五味杂陈的扭曲表情，同样阻止不及的咸鱼小姐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了一声，随后痛苦异常地伸手捂住了脸。
    “你？！你们？！！！”
    在咸鱼小姐不敢睁开眼，希望一切都是幻觉的时候，彻底反应过来的年老人鱼不由得面色一紫，满眼难以置信的磕巴道：
    “你们居然……居然……你们简直不……不知……”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靠着蹚过一个个大场面带来的超凡冷静，里昂仅仅用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在这混乱得堪比收摊菜市场一样的情况中，精准地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绷住面孔一脸沉静地开口反问道：
    “裔首阁下，您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性格，您应该比我更加了解。
    所以还请您尽量保持理智，先好好思考一下，到底是我做了什么但不敢承认的可能性大，还是她突发奇想乱来一气的可能性更大？”
    是你在撒谎还是我女儿在胡扯？
    看着到了这时候还想抵赖的里昂，年老人鱼不由得怒极反笑，伊万杰琳虽然总是一副跟我不共戴天的模样，但她又不是那种不知自爱的混账，会拿这种事情出来乱讲？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还用说吗？当然是你这个该死的人类在……额……好像也不一定？
    从骤然得知“噩耗”的极怒中缓了过来后，看着面前一脸问心无愧的里昂，和想说话但张不了嘴，急得在里昂怀里扭来扭去，活像一条落网白泥鳅似的女儿，年老人鱼顿时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讲道理……虽然食神是个该死的人类，但跟自己这个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抽象女儿比起来，好像还是他要更靠谱一点儿？
    别的不说，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重话，这人居然还不生气，能够耐着性子不断跟自己讲道理，证明他应该是那种冷静理智的类型，似乎……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
    “是母亲在撒谎！你们不要信她！”
    眼见年老人鱼似乎有些被里昂说动了，终于不再是那种欲择人而噬的状态，一旁的咸鱼小姐连忙抓住机会，帮着里昂开口作证道：
    “而且我们这段时间都在赶路！母亲一直在开船，根本就没有……那什么的时间！”
    “对。”
    一手捂住人鱼美妇的嘴巴，一手牢牢锁住她的双手，避免她再冒出什么惊世之言后，心下微松的里昂继续解释道：
    “我们是一刻不停地赶回来的，路上……咝！”
    伸出舌头猛舔了一下里昂的掌心，使得里昂的手掌心微微后躲，本能地让出了一点儿空档后，人鱼美妇趁机高呼道：
    “开船不是问题！不耽误……呜呜呜！”
    不耽误个屁啊！
    猛地把弓起来的手掌按了回去后，忍着手心湿漉漉的痒意，里昂望向表情五味杂陈的年老人鱼和王冠人鱼，额角青筋暴跳地道：
    “两位，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再谈一次，不如……”
    “不用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冠人鱼突然开口，随即夺过丈夫手里海蓝色的的权杖，用力在地板上敲了一下。
    紧接着，数十条海流长蛇便无中生有地凝聚而出，把人鱼美妇直接捆了起来，随后一条更细更长的海流长蛇浮现，接替了里昂捂嘴的工作，在她的嘴上狠狠地缠了好几圈儿。
    “让您见笑了。”
    动作有些粗暴地把权杖扔回给丈夫后，面色铁青的王冠人鱼咬牙道：
    “我代表流涡一脉，同意和贵局的合作，并且帮助贵局寻找两位董事的下落……”
    第1103章 日式威胁
    “卡米拉！”
    没想到妻子会突然开口，年老人鱼顿时勃然大怒：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跟他们清理局……”
    “想死赶紧去！我不拦着你！”
    “？？？”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去死吗？”
    “我……我反正不跟他合作！”
    “哼！”
    重重地哼了一声后，没有搭理丈夫的负隅顽抗，王冠人鱼深吸了一口……海水后，勾勾手指把被捆成球的人鱼美妇拖了过来，随即一边猛掐她大腿上的软肉，一边神态尽量平和地承诺道：
    “水瓶阁下，还请您移步外廷稍作等待，有关近期海底结冰的所有情报，我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就会有近侍给您送过去。
    另外，还请您给我半天时间，等到晚上海底的荧藻亮起来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陪您去海底破开冰层，救援两位失踪的董事。”
    “那就有劳了。”
    看了眼王冠人鱼的灵魂状态，确认她并不是想要拖延时间，而是真的下定了某种决心后，里昂微微点头，起身进入了离开的水道。
    至于见到恶劣的情况突然反转，从而大喜过望的咸鱼小姐，则在看了看外公外婆极度难看的脸色后，明智地没有选择留下，而是怒瞪了坏事儿的人鱼美妇一眼后，起身追了过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
    这孩子……哎……怎么到现在还是傻傻的……
    忧心忡忡地望了眼咸鱼小姐的背影后，王冠人鱼收回目光，挥手驱散了堵住人鱼美妇嘴巴的水蛇，满眼恼意地喝问道：
    “伊万杰琳！你到底在搞什么！”
    “母亲，这次你可真冤枉我了。”
    缠在嘴巴上的水蛇被驱散后，人鱼美妇立刻停止了挣扎，随即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扭动身体坐到桌边，翘着鱼尾笑眯眯地道：
    “我这可是在挽救整个海族。”
    “是么？”
    王冠人鱼冷声道：
    “你挽救整个海族的办法，就是先把整个海族的脸丢光？”
    “哎呀，和生存比起来，脸算得了什么呢？”
    面对来自母亲的冷嘲热讽，人鱼美妇笑嘻嘻地道：
    “别告诉我你们没看出来，在被某个老东西拒绝了之后，那位里昂阁下可是已经打算动手了~要不是我反应得够快，那结果就不是某人自愿过去帮忙，而是被人掐着脖子拎过去上工了。”
    “哼！”
    听到人鱼美妇夹枪带棒的讥讽，一旁的年老人鱼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黑着脸道：

 我！清理员！ 第740节

    “动手就动手！这里毕竟是潮汐界！我要是拼尽全力的话，也未必就一定会输给他！”
    “呵。”
    面对这句明显底气不足的狠话，人鱼美妇不由得嗤笑了一声，甚至连嘲讽都懒得嘲讽了，直接无视了年老人鱼的嘴硬，转而朝一旁若有所思的王冠人鱼道：
    “母亲，我这一路上和那位里昂阁下好好地接触了一下，感觉他和传闻中有不小的区别，似乎并不是那种除了人类之外，别的什么都容不下的强势性格。”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
    点点头认可了女儿的判断后，王冠人鱼皱眉道：
    “这位食神阁下并不像传言里那么疯狂，反倒一直表现很冷静又克制，比起武力压制更倾向于尝试沟通，如果能够靠谈就得到想要的结果的话，我感觉他甚至会主动克制使用武力，但……”
    “但这和他过去做的事对不上，是吧？”
    “对。”
    回想起自己看过的有关食神的资料，王冠人鱼颔首道：
    “他如果真像表现的那样冷静克制的话，就不会总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走到哪儿就一路破坏到哪儿，甚至连自己都落得一个食神的名号了。”
    “不不不。”
    人鱼美妇闻言笑着摇头道：
    “依我看的话倒是很合理……你们看我不就该明白了吗？
    我确实喜欢一时兴起就乱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并不意味着我不聪明啊~所以同理，像他那样性格冷静克制的人，一样也可以有喜欢闹事的习惯。
    毕竟在绝大多数的时候，能够悄无声息解决的，基本都只是些浮在表面的问题，真想把问题彻底解决的话，最好的办法还真就是闹上一场，挑开所有太阳晒不到的暗疮，主动把情况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从那位食神阁下在十二王国集会上提出的议案来看，他之所以喜欢把事情闹大，恐怕是因为他想要的和清理局想要的区别很大，所以只有不断的把事情闹大，才有可能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这样啊……”
    听完女儿的分析后，王冠人鱼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认同之色，随即开口追问道：
    “所以你觉得他怎么样？现在的清理局值得投靠吗？还有，如果我们真的向人类靠拢的话，能够得到相应的待遇么？”
    “应该还不错？”
    蹙眉思忖了一下后，人鱼美妇眨眼道：
    “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其实是个相当善良的人，有底线、坚定但不死板，而且整体道德水平不低，只要别先对他下手的话，一般不用担心会遭到背叛或者抛弃。
    只不过他的年纪还是太轻了些，而人是会随着年龄和经历不断变化的，现在的他虽然很不错，但没办法保证一百年后的他也是现在的模样。
    不过即便有年纪太小，未来不好判断的劣势，他也要比旧土那边要靠谱非常多，我个人更倾向选他和清理局。”
    选食神和清理局吗……
    耐着性子听完人鱼美妇的完整分析后，年老人鱼看着似乎做出了决定的妻子，随即神情极度不满地道：
    “比起人类我宁可投靠旧土！而且就像刚才说的，我绝对不会帮他去救那两个……”
    “呵呵，投靠谁可以稍后再说，但不管最后选了哪边，你最好都给我过去帮他。”
    “？？？”
    “那位食神阁下，有着不止一种辨别谎言的手段，想要在他面前撒谎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在站出来帮你圆场之前，可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的，所以你最好按我说的去做，否则……”
    抬手抓开了缠在身周的海流长蛇后，坐在桌边的人鱼美妇双手撑住桌面，一下一下地翘着欣长的鱼尾，笑眯眯地开口威胁道：
    “你也不想明年再添一个混血外孙吧？”
    第1104章 偷家
    几小时后。
    “你们会后悔的！”
    伴随着一道满含恼意的怒哼，银瑚宫的墙壁被人从内侧轰开，面色黑如锅底的年老人鱼，乘着狂暴的海流冲出银瑚宫，朝着不远处的外廷直冲了过去。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被说服了？
    隔着外廷的水流幕墙，望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的年老人鱼，已经看完所有相关卷宗的里昂，放下了手里的卷轴，起身主动迎了上去。
    “裔首阁下。”
    “哼！”
    迎头给了里昂一句怒哼后，年老人鱼紧盯着神色有些惊讶的里昂，咬牙切齿地恨声道：
    “这次确实是你得逞了！但你别以为我就会心甘情愿地……”
    “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抱着一只水流海豚的脖子，晃晃悠悠地追了上来后，人鱼美妇笑眯眯地道：
    “你最好学着对人家客气一点儿……不然的话明年学一下怎么哄外孙也行。”
    “……”
    听到人鱼美妇赤裸裸的威胁，年老人鱼的面颊不由得狠狠地抽动了两下，随即最终还是忍了下来，黑着脸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哄外孙？
    咸鱼小姐闻言大吃一惊，忙不迭地游了过来，想要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然而却被人鱼美妇伸手拦住。
    “里昂阁下，他已经同意帮你去找那两位董事了。”
    示意女儿先不要说话后，人鱼美妇笑吟吟地朝里昂道：
    “冰层周围的环境太恶劣，只有你和我家这个老顽固能靠近，我和温蒂过去就会被冻住，就不陪你一起啦。
    另外，如果这个老顽固中途改变主意，不愿意继续配合你的话，那你就问他是不是想再抱一个外孙，要是问这个也没用的话，那你就问他是不是想抱外曾孙。”
    “外曾孙？？？”
    听到这里时，一头雾水的咸鱼小姐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母亲，这和外曾孙有什么关系？安琪表姐也要生孩子了吗？”
    “不是你安琪表姐的，这个外曾孙是你生的。”
    “啊？！？！”
    “总之务必记好这两句话，如果他不愿意配合你救人的话，那你直接这么问他就行了，大概率能让他过热的脑子冷静下来。”
    没有给咸鱼小姐解释其中的缘由，再次嘱咐了里昂两句后，人鱼美妇笑眯眯地补充道：
    “或者更进一步也可以，假如你说完了这两句话之后，那个老顽固还是坚持要给你找麻烦，那你就问他是不是想让外孙和曾外孙同一天出生，再或者……唔？”
    “你不要太过分！”
    匆忙凝聚出一团海流，把人鱼美妇后面的话强行截了回去后，年老人鱼怒道：
    “我都被逼着帮他们人类的忙了，难道连点儿怨气都不能有吗？”
    “当然可以有啊。”
    吐掉嘴里的海水后，人鱼美妇笑眯眯地道：
    “只不过你的怨气越大，那你的外孙就越大。”
    啊啊啊！！！
    被人鱼美妇一番威胁气红了眼，年老人鱼有心破罐子破摔，但又怕人鱼美妇真的说到做到，让自己的外孙和曾外孙同一天出生，于是只得死死地咬着牙，忍气吞声地闭上了嘴。
    而通过他们两个之间的交谈，隐约猜出了人鱼美妇“劝说”年老人鱼的办法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主动挪开视线，一脸难绷地开口道：
    “多谢……”
    “不客气~”
    回了里昂一个灿烂的微笑后，人鱼美妇抬起手臂，向着潮汐界入口的方向比了个“请”的姿势，随即温声嘱咐道：
    “虽然有老顽固帮忙的情况，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请务必注意安全，如果真遇见了什么危险的话，千万要立刻逃跑，不行的话直接把他留下来断后，我们不会怪你的。”
    说到这里时，人鱼美妇微微靠了过来一点，压低声线蛐蛐道：
    “当然，就算没有危险的时候，其实也可以强行把他留下来断后，如果你真能成功把那个老顽固扔下的话，我们一家都会念你的好，到时候我不光能做主把温蒂嫁给你，甚至还可以……”
    “伊万杰琳！！！”
    “不说了，不说了~”
    听到银瑚宫方向传来的咆哮声，知道自己再说下去可能要被王冠人鱼收拾，小声“密谋”的人鱼美妇连忙后退了两步，随即笑嘻嘻地摆手道：
    “走吧走吧，外面的荧藻都亮了，正是上路的好时候……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人鱼美妇再次补充道：
    “海眼是我们海三族共管的，咱们在这边耽搁了这么久，其它两族的裔首应该快收到消息了。而那两族的裔首虽然没有老混账这么顽固，但对人类和你们清理局的态度也说不上友好，记得多加一份小心。”
    其它两位裔首也有可能过去吗？
    听完人鱼美妇的叮嘱，里昂不由得眉头微皱，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随即转头望向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年老人鱼。
    “哼！！！”
    接到了里昂的目光后，年老人鱼的鼻孔猛然扩张，发出了比之前更粗十倍的怒哼，随即挥手卷出一道流速奇快的高速海流，裹挟着里昂朝海眼的方向翻涌而去。
    “母亲！”
    望了眼被高速海流卷走的里昂和外公，憋了好一会儿的咸鱼小姐忍不住开口道：
    “你怎么骗人呢？”
    “嗯？”
    人鱼美妇闻言眉梢微扬，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骗什么了？”
    “其它两族裔首的事啊！”
    咸鱼小姐一脸不满地开口道：
    “海眼虽然是三族共管，但具体是安迪叔叔和缪莎阿姨负责，他们两个都和你关系那么好，你不让的情况下，其它两族裔首怎么可能得到消息？”
    “我派人通知的呗。”

 我！清理员！ 第741节

    “？？？”
    “你外婆让近侍给里昂阁下送卷宗的时候，我顺便喊她帮我传了个消息，让你缪莎阿姨去通知其它两位裔首，告诉他们你外公被食神绑走了，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俩就会跟过去。”
    “啊？”
    咸鱼小姐闻言不由得脑子一懵。
    “为什么啊？！”
    “为了把麻烦的人都弄走呗。”
    朝着目瞪口呆的女儿笑了笑后，人鱼美妇伸手拉住她，返身朝银瑚宫的方向游了过去。
    “那三个老顽固离开之后，现在的海族就是我和你安迪叔叔，还有你缪莎阿姨三个人说了算，连你外婆都拿我们没办法……哈哈！我等了快一百年，现在终于轮到我来当这个裔首了，海族一统就在今天！”
    “？！？！？！”
    第1105章 冷泉界与旧土
    “裔首阁下。”
    并不清楚自己离开之后的事情，在被年老人鱼一路卷出海眼，再次回到了中央海的海底后，感受着身周不但没有被解开，反倒越聚越厚，几乎将自己整个包住的海流，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我们不应该先破开冰层吗？你这是在做什么？”
    “哼！”
    似乎不用鼻子出气儿会憋死一样，再次回了里昂一声冷哼后，年老人鱼耷拉着脸解释道：
    “海底冰层被彻底破开之后，周围海水的温度就会急剧降低，那时候周围的海水虽然还是水，甚至用手摸上去也不会太冷，但实际上会比冰冷上一百倍！
    直接接触那些海水的话立刻就会被冻住，甚至灵魂和思维都会变得迟滞，只有我们海族能够用操控海流的方法，缓解掉这种影响……话说你不是清理局的董事吗？连这种事都看不明白？还要我给你解释？”
    灵魂和思维都会变得迟滞？
    已经初步摸清了年老人鱼性格的里昂，并没有理会他夹枪带棒的质问，而是在蹙眉思忖了一下后，开口追问道：
    “所以巨蟹董事和天蝎董事之所以突然‘消失’，就是在破开冰层的时候接触到了这些海水，被直接冻在了下面？”
    “哼！！”
    补了一道比之前调门儿更高的冷哼后，年老人鱼一边继续加厚两人身周的海流，一边不大情愿地回应道：
    “差不多吧……不过他们应该是挖开了被封冻的那一小部分海眼，被冻住之后直接反向上浮，顺着海流被卷进了冷泉界。”
    “冷泉界？”
    里昂闻言疑惑道：
    “那是什么？”
    “呵呵。”
    似乎早就在等着里昂问这个问题了，待到里昂话音落地后，年老人鱼立刻便开口讥嘲道：
    “堂堂清理局董事，连冷泉界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懒得搭理这个疑似心理变态的老混蛋，里昂一脸淡定地点头承认道：
    “我成为董事的时间太短了，很多秘辛都只是有所耳闻，具体的情况都还来不及了解……请问冷泉界是什么？跟这次的海底结冰事件有关系吗？”
    “……”
    嘲讽别人时最痛苦的情况，并不是对方的反唇相讥，而是在你绞尽脑汁地发出了恶毒的攻击之后，对方居然毫不在乎地直接承认了。
    看着面对自己的挑衅毫不生气的里昂，心里有些发堵的年老人鱼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无趣地撇嘴道：
    “冷泉界就是所有海眼的源头。”
    海眼的源头？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神情微带惊讶地追问道：
    “难道现世的海水，全部都是从冷泉界流过来的？”
    “差不多吧。”
    年老人鱼有些不耐烦地点头道：
    “像现世这样的物质位面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个这样的位面都有水，或者就算有也很稀少，只有那些天然就连接着类似冷泉界这样位面的世界，才会存在‘海洋’级别的含水量。”
    “那冷泉界里……”
    “没有人、没有植物、没有动物、一整个位面都是温度比较低，但还不至于结冰的水……话说你们清理局以前不是有人穿过海眼去过冷泉界么？没给你们留下记录么？”
    “不清楚，但感觉应该没有？”
    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相关档案后，里昂摇头道：
    “局里提到周边位面的时候，一般只会说死界、深渊、天堂山、星界四大位面，再加上梦界和圣灵界九个小位面，剩下的其它位面我并没听其它董事们讲过。”
    “呵呵，没讲就对了。”
    年老人鱼闻言冷笑道：
    “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现世周边的位面，而冷泉界本来就不在现世周边，那是属于旧土范围的位面，他们和你讲现世周边情况的时候，当然不会带上冷泉界。”
    “旧土？”
    里昂奇道：
    “那不是在很远的地方吗？为什么会贴着现世的海眼？”
    不是……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又朝自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似乎在等待着自己解答的里昂，年老人鱼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产生了一种正在教丈育识字似的奇怪感觉，满眼无语地质问道：
    “连旧土的情况都不清楚？你到底是怎么当上清理局董事的？”
    “额……我们清理局选董事的时候不考这些东西，主要看对相应秘术的天赋。”
    “……”
    啧，一群文盲！
    嫌弃地瞥了眼“不学无术”的里昂后，布置好防护的年老人鱼一边着手破开冰层，一边耐着性子解释道：
    “旧土是扭曲且破碎的，不仅时间层面上混乱割裂，过去和未来能够同时出现，在空间层面上也一样没有稳定的规则，你不能用自己所知的‘常理’去推断它。
    现世周边的这些位面，像是一栋栋建在平原上的小房子，从这栋房子出来之后，走一段路就能到另一栋，并且就算互相之间隔得再远，你只要方向对了总能走到地方。
    但旧土的‘房子’根本就没有‘地基’，是直接在一个无比巨大的背包里胡乱塞着的，而且随时都在变动，那边不仅没有一个固定的‘上下左右’，甚至连‘前后内外’都不一定准确。
    你觉得自己在前进，但实际上很可能在后退；你感觉自己正在离开一个位面，但很可能反而在深入它；冷泉界和现世确实远得难以想象，但也通过海眼直接相连，就是能一下子直接迈过去……懂了吗？”
    “大概懂了一点儿……”
    里昂微微点了点头后，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如果通过海眼抵达冷泉界，就可以直达旧土的话，那为什么我们清理局前辈们去旧土的时候，不直接走这条路呢？”
    你懂个屁啊懂！
    忍不住朝里昂翻了个白眼后，年老人鱼一边抬手破冰，一边没好气地道：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旧土的位面都是胡乱塞着的，而且会随时变动！
    你们清理局走星门去旧土虽然慢，但起码还能确定自己会到哪儿，可从冷泉界去旧土虽然快，但等走出冷泉界之后，鬼才知道你下一脚会踩进哪个位面里！
    而要是在旧土里迷失了的话，以你们人类的寿命和旧土的混乱程度，怕是在里面一直晃悠到死，都不一定能找着回来的路……咝！”
    在海底冰层被彻底击碎，露出了下方幽蓝色的一角海眼后，即便身外隔着相当于一座大湖那么厚实的水膜，但年老人鱼仍旧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寒噤，随即隐蔽地摆了摆手，偷着把里昂身周的水膜削薄了一些。
    “下面就是冷泉界了，自己小心着点儿！”
    感受了一下已然迫到里昂身边的寒流后，心下大为舒爽的年老人鱼嘴角微翘，斜着眼睛哼哼道：
    “我虽然答应了要帮你，但最多也就是保你不出危险，你要是自己扛不住可别怨我！”
    第1106章 冷泉界？
    这老头儿……是真的死脑筋……
    看了看手背上缓缓凝结的薄霜后，有些无语的里昂点点头，果断把【海洋之灾】切换了出来，抹掉了冰冻的负面状态，随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那就走吧！”
    见里昂好像没有发现自己动的手脚，年老人鱼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立刻摆动鱼尾，迎着冰冷刺骨的极寒海流，直接一鱼当先地游了下去。
    而随着两人沿着冰层被破开的裂隙不断下潜，逐渐接近中央海的最深处，周遭海流的温度也开始急剧降低，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年老人鱼之前镀在两人身周的水膜便开始迅速冰结。
    “小子！”
    偷着搓了下自己的手背，悄悄抹掉了上面结出的薄霜后，年老人鱼扭回头去，一脸不怀好意地询问道：
    “还撑得住么？要是冻得受不了了赶紧说话！”
    “嗯。”
    正在观察下方海域的里昂应了一声，一边继续打量冰层下方海眼的情况，一边声线平和地回应道：
    “如果扛不住的话我会说的。”
    “呵呵，行！”
    打量了一下里昂身周水膜的结冰情况，确认他正在承受寒流的年老人鱼哼了一声，并没有直接揭破里昂的“逞强”，而是微带不屑地扭回了头。
    不出声那就受着吧！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裔首阁下。”
    懒得搭理年老人鱼幼稚的小心思，里昂一边跟在他身后下潜，一边眯眼打量着冰层下方幽蓝色的巨大“孔径”，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下面那个就是现世的海眼了吧？这个海眼和你们潮汐界的海眼有什么不同吗？”
    “……”

 我！清理员！ 第742节

    不是……周围都这么冷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
    深吸了一口周围的海水后，感受着那几乎要把自己从里到外都冻上的恐怖寒意，年老人鱼不由得咂了咂嘴，微带狐疑地回头望了里昂一眼。
    他身边的水膜都快冻穿了吧？被那么多低温海流裹着，换我的话怕是说话都得开始打颤了，这小子为什么还能跟没事儿人一样？
    “裔首阁下？”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应，里昂挑眉道：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哼。”
    习惯性地哼了一声后，年老人鱼把头扭了回去，一边继续破冰一边解释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潮汐界的那部分海眼，功能上和现世的没有太多区别，另一端都连接着冷泉界。不过因为是从现世的海眼上割下来的，所以除开连接着冷泉界外，同时也是潮汐界和现世的出入口。”
    “我大概明白了。”
    凝望着冰层下方半虚半实的巨大海眼，里昂若有所思地道：
    “所以海眼就像是一张大饼，正面贴着现世背面贴着冷泉界，而你们海族相当于把这张饼对折了一下，所以现在的海眼既是现世和潮汐界的通道，又分别是潮汐界和现世前往冷泉界的通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准备好了吗？”
    伸手摸了摸下方的冰层后，年老人鱼贴上去观察了一下，随即耷拉着脸道：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层冰了，把这层冰打破就会直接碰到海眼，到时候只要再往下迈一步，我们就会直接进到冷泉界，但面临的寒流也会瞬间暴增……你确定自己扛得住？”
    “嗯。”
    “……”
    这可是你自己要逞强的！怨不得我！
    见里昂到了这时候还在硬挺，自问已经仁至义尽的年老人鱼再不多说，直接取出自己的权杖，重重地敲在了两人下方的冰层上。
    “咔嚓！”
    伴随着一声玻璃幕墙破碎似的刺耳裂响，横亘在里昂两人和海眼之间的冰层轰然炸开，因为缺少光亮而近似铅灰色的大海深处，幽蓝色的环形海眼猛然扩张。
    数以万吨计的冰冷海水，从直径在五公里以上的巨大孔径之中轰然砸出，喷涌的激流在抵达现世的瞬间，立刻便凝成了倒悬于海底的宏伟冰瀑，将里昂和年老人鱼直接冻在了里边。
    而两人一路上辛苦破冰，了好一会儿才开凿出的“通道”，亦在眨眼之间被重新冻上，随后整片整片地坍塌下限，带着被冻在了冰瀑之中的两人，直接反向掉进了巨大的海眼之中。
    ……
    倒霉……居然正好在敲开的一瞬间，碰见了海眼的扩张期……
    感受着在刺骨寒意的侵蚀下，变得无比迟缓的思维，年老人鱼不由得暗道了一声倒霉，随即吃力地攥紧权杖，回头朝里昂所在的位置“挖”了过去。
    有充足水膜遮蔽的自己，都差一点儿被突然爆发的海流冻住，那小子现在怕是已经被冻结实了，想挖他出来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啧……早知道这样就不坑他了……卧槽！
    看着一把抓住权杖末端，从身后的冰层里直接拱了出来的里昂，年老人鱼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满眼震惊地道：
    “你怎么没被冻住？”
    “额……因为我抗冻？”
    随口回了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后，里昂打量着浑身上下遍布白霜，连鼻毛都被冻上了的年老人鱼，不由得皱眉道：
    “裔首阁下？你还好吗？”
    “我？我当然还好！好得很！”
    看着身周的水膜早就被冻碎了，但身上却依然不见任何变化，甚至气色都红润依旧的里昂，年老人鱼连忙把冻住的鼻毛掰碎扔掉，绷着脸回答道：
    “你一个人类都没事儿，我能有什么问题？”
    “那你的脸怎么冻……”
    “那不是冻上了！我是海族，水多，脸容易上霜！”
    “额……行吧……”
    忍不住瞄了眼年老人鱼结了冰的门牙后，有些难绷的里昂微微点头，没有再继续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而是环顾四周道：
    “裔首阁下，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到冷泉界了？”
    “差不多吧。”
    背过身去敲掉了门牙上的浮冰后，年老人鱼哼哼道：
    “你可能被冻昏过去了没看见，但我一直到最后关头都保持着清醒，亲眼看到冻着咱们的冰柱陷进了海眼，接下来只要从这个大冰柱里出去，就算是到了冷泉……你干什么？！”
    第1107章 好消息与坏消息
    “当然是从这里出去啊？”
    听到年老人鱼的高声喝问后，正准备破冰的里昂收回手，神情微带疑惑地回头询问道：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
    看着身周的水膜消失后，依旧敢直接伸手去摸周围冰层，并且还没有表露出任何不适的里昂，年老人鱼的两腮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只得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喝骂又咽了回去。
    那可是连柱神都不能碰的冰！你特么居然直接用手摸？你这……话说你既然根本不怕冻，那还非要带上我过来干什么？
    谨慎地往后躲了躲后，避开了里昂破冰时飞溅的冰屑后，年老人鱼望着里昂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虽然早就知道清理局的食神强得惊人，但亲眼目睹他在自己碰都不敢碰的冰层中行动自如，好像那些可怕的坚冰毫无危险的轻松模样，依旧还是给年老人鱼带来了相当巨大的心理冲击。
    讲真，旧土那边虽然强大，但食神和清理局似乎也不差？
    而且考虑到人类手里还掐着守望宫，至上四柱神未必就有办法对付他们，难道伊万杰琳的判断才是……不！人类不可信！我绝对不跟该死的人类合作！
    偷着给了自己两巴掌，把倒向人类的愚蠢想法从脑子里抽了出去后，年老人鱼攥紧权杖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时，却听见身前的里昂突然咦了一声，随即疑惑地回头朝自己望了过来。
    “怎么了？”
    “很难解释……要不你还是自己过来看吧？”
    “？？？”
    被里昂的回答弄得一头雾水，年老人鱼连忙提起拐杖，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望向了里昂刚刚凿开的“窗口”……随即满脸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
    “这和你说的冷泉界可完全不一样。”
    伸手将“窗口”旁边的冰壁掰开，迈步走了出去后，里昂踩着漂浮在冰冷海洋之中的冰柱，抬头打量着眼前寒冷而死寂的奇怪世界，继而眉头紧锁地询问道：
    “裔首阁下，你告诉我的冷泉界，是没有任何动植物存在，只有最单纯的海水的位面……所以能不能请你解释一下，咱们眼前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我……”
    神情茫然地张了张嘴后，年老人鱼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这不应该啊……海眼的背面应该就是冷泉界才对，这……这……”
    这究竟是哪儿我不清楚，但八成不是你说的那个冷泉界。
    抬头望了望天空中大概是“月亮”的巨大星体，借着那巨大星体投射下来黯淡的光芒环顾了一下四周后，里昂初步弄清楚了周围的情况。
    封冻着自己和流涡裔首的巨大冰柱，现在应该漂浮在一处海洋的海平面上，周遭的海面和一般的海水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区别。
    在头顶那颗比现世更加幽冷的月色映照下，这些海水泛着如同水银一般的奇妙光泽，并像是无数破碎的玻璃镜面一般，随着冰寒刺骨的海风，漾出大片大片细碎的菱形光斑。
    而在海天相接的远方，隐隐能够看到近似山脉和丘陵的弧线，所以这个位面应当是有陆地存在的，绝对不是年老人鱼嘴里那个只有海水的冷泉界。
    “我记得，你之前似乎破开过一次海底冰层？”
    闭目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发现并没有任何活物存在，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望向年老人鱼，开口询问道：
    “那次你过来的时候，这边还是冷泉界吗？”
    “这……我那次破开冰层之后，其实没有过来……”
    听完里昂的询问后，回过神来的年老人鱼连忙摇头道：
    “当时的海眼也在扩张期，我们三个只是破开了冰层，确定是现世的海眼出了问题之后就没有再下来，不知道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所以那个时候的海眼，可能连接的就已经不是冷泉界，而是这个极度寒冷的新位面了么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起身走到冰柱的边缘，暂时卸下【海洋之灾】徽章，伸手触摸了一下四周的海水。
    冰冷刺骨，和破开冰层之后那些海流如出一辙。
    感受着那一路麻木到灵魂深处的封冻感，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复杂。
    好消息，海底结冰的源头找到了。
    原本连接着冷泉界的海眼，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突然连接到了这个奇怪新位面的海底，而这个位面的海水有些不大对劲，明明依旧保持着液态，但温度怕是得有零下七八十度甚至更低。
    等这些奇怪的冰冷海水，在脱离这个位面进入了现世的海底后，那恐怖的超低温立时便将现世的海底冻了起来，估计只要封死这边的“海眼”不让冷水流出，八成就能把海底结冰的问题解决。
    但除开这好消息之外，还有个很麻烦的坏消息……结冰的原因虽然找到了，但来寻找结冰原因的两名董事好像丢了……
    再次闭目感知了一下，仍旧没有发现任何活物的灵魂或者心湖后，里昂便把【海洋之灾】徽章装了回去，随即一把扯住了也想去摸一下海水的年老人鱼。
    “别碰！”
    “？”
    “它们虽然看着是液态，但温度要比一般的冰还要低非常多，你要是直接碰的话，连你身体里那些正常的水分也会跟着被冻住。”
    听完里昂的警告，年老人鱼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也跟着反应了过来，满眼惊异地道：
    “所以现世的海底之所以会结冰，就是因为海眼后面的冷泉界，被换成了这个海水有问题的新位面？”
    “八九不离十。”
    里昂点点头，随即询问道：
    “你们海族不是能操控水流么？你能不能操控这边的海水感知一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的踪迹？”
    “这个……我试试看……”
    听完里昂的要求后，年老人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像是积年老便秘患者一样，半蹲着身子尝试了起来。
    然而不知道是“水”和现世不一样，还是怕被冻上不敢直接触碰水流的缘故，年老人鱼的控水能力似乎大打折扣，努力了好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我！清理员！ 第743节

    不过就在里昂快要失去信心，犹豫着要不要先去远方的陆地看看时，年老人鱼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有了！”
    在里昂惊喜的目光中，只见年老人鱼一声暴喝，两股高速移动的冰寒的水流猛然涌上海面，甩出了两枚人形的大冰疙瘩。
    还真给他找到了！
    一脸喜气地赶了过去，接住了被甩出来的冰疙瘩后，里昂正准备开口夸赞，但在看清了冰疙瘩里两人的模样后，他脸上的喜悦之意却一下子僵住了。
    这特么谁啊？
    第1108章 步豪！
    “这……这？”
    同样看清了冰疙瘩里面的情况后，年老人鱼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会是你们？！！！”
    嗯？你认识？
    听到年老人鱼的话后，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扬，随即立刻便反应了过来。
    “这两个是潮汐裔首和海啸裔首？”
    “……”
    并没有回答里昂的问题，一脸急切的年老人鱼俯下身，试着碰了碰冻着其它两名裔首的冰疙瘩，结果手掌立刻便结上了一层薄霜。
    匆忙收回手掌后，他扭头在周围找了找，随即往回跑了几步，把之前顺手插在冰柱上的权杖拔了出来，继而努力刨起了包裹着两裔首的冰层。
    这俩人不会是听说我到了潮汐界，所以才特意跟过来的吧？
    透过冰疙瘩朦朦胧胧的遮挡，大致看了下里面两人的体型，确认一个是海妖一个是娜迦后，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不仅没有阻止年老人鱼救人，反而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这么刨太慢了，用不用我帮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老人鱼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但马上又绷着脸继续刨了起来。
    “用不着！我自己也能把他们弄出来！”
    行吧~
    面对年老人鱼的抗拒和防备，里昂耸耸肩后没说什么，而是主动退开了一点儿，相当贴心给年老人鱼让出了“作业”空间。
    这个冷泉界……哦不，是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新位面，似乎存在着面积相当巨大的海洋，如果自己想要尽快找到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的话，有着控水能力的三个海族老登，一定能够提供不小的帮助。
    虽然这两位新来的裔首多半和人鱼老登一样，对人类抱有不小的敌意，大概是是想来对付自己的，但只要他们打不过自己，那就不耽误他们帮自己干活，和即将到来的助力比起来，这点儿不礼貌完全可以原谅。
    在里昂很有耐心的注目礼下，年老人鱼拿着手里的尖头权杖，小心翼翼地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在不伤到里面的人的情况下，把两名裔首的脑袋从冰疙瘩里面“雕”了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
    像个从蛋壳里孵出来的鸵鸟一样，伸长脖子顶掉了头顶的冰“蛋壳”后，还没等年老人鱼开口询问，长了一头蛇发的海啸裔首便抢先发问道：
    “我们穿过海眼之后，不应该直接到冷泉界吗？这是哪儿？”
    “我也不太清楚……”
    年老人鱼摇头道：
    “我也是到了这边之后，才发现情况不对的……话说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跟过来？”
    “我们……”
    听到年老人鱼的话后，海啸裔首不由得微微迟疑了一下，用眼角的余光朝里昂的方向偷瞥了一眼，而在他之后顶出了冰疙瘩的潮汐裔首，则收起了背后蝠翼一般的海蓝色鳍片，接过话头解释道：
    “我们是听说你又去检查海底冰层了，担心你再出危险，所以就特意赶过来看一眼。”
    “对对！”
    待到潮汐裔首话音落地后，海啸裔首连忙点头附和道：
    “我们就是准备跟过去看看，结果刚进到你们破开的冰层裂隙里，就被突然爆发的海眼喷出的水流冻了个正着……话说你这边究竟怎么回事儿？”
    荧黄色的蛇眸微微横瞟，在里昂看不到的角度，隐蔽地朝远处的里昂斜了一下后，海啸裔首满眼狐疑地小声道：
    “你不是被那位绑……态度非常强硬地用绳子带走了吗？怎么感觉情况对不太上？”
    “？？？”
    谁告诉你我被食神绑了？
    看着面前一脸疑惑的其它两名裔首，年老人鱼愣了一下后，满眼错愕地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会向人类屈服的人吗？你这……你这都是哪儿得来的消息？”
    “？？？”
    听完年老人鱼的反问后，其它两名裔首也愣了一下，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
    “你女儿说的。”
    “伊万杰琳的人传的消息。”
    伊万杰琳？这消息是她传的？
    年老人鱼闻言琢磨了一下，随即一颗心顿时狠狠地揪了起来。
    不好！！！！
    然而正当听到消息的年老人鱼大惊失色，准备再细问的时候，已经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的里昂起身走了过来，神色平和地朝其它两名裔首颔首致意道：
    “潮汐裔首阁下，海啸裔首阁下，没想到两位居然也跟过来了。”
    “……”x2
    看着眼前主动过来问好的里昂，两名还没有完全脱困的裔首，面色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一个神情尴尬地小点了一下头，但幅度比蚊子振翅都小；另一个则声线含混地虚应了一声，声音和苍蝇嗡嗡差不多。
    呵呵。
    面对两个“虫族”裔首相当不礼貌的回应，里昂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转过头朝心慌意乱的年老人鱼道：
    “流涡裔首阁下，几位应该谈得差不多了吧？接下来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
    “我来海族的目的，几位想必都清楚。”
    没有理会三个海族老登惊讶而又抗拒的神色，里昂声线平稳地继续道：
    “眼下大海结冰的问题，差不多已经找到症结了，只要把这边的海眼暂时封死就行，但我们清理局前来调查情况的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目前仍旧下落不明，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三位能够帮我……”
    “我拒绝！”
    “这个……恐怕不成。”
    没等里昂把话说完，其他两名裔首便相继摇头拒绝。
    微微定了定神后，一头蛇发的海啸裔首率先仰起脑袋，十几双蛇目一同直视里昂，视死如归地道：
    “我们虽然不想和清理局敌对，但并不意味着我愿意帮你！”
    紧接着，潮汐裔首跟着点了点头，神情微带惧意，但仍旧十分坚定地道：
    “我也一样，无论是我还是我的族人，曾经都受到过你们人类的伤害，所以我绝对不会……”
    “我帮你！”
    “？？？”x2
    在其它两名裔首错愕的目光中，海三族中最坚定的反人类派、他们此行的“被救援”目标、疑似遭到了清理局食神绑架的年老人鱼，居然咬着牙开口道：
    “只要你立刻把他们两个送回去，我就留下来帮你找人！”
    第1109章 消失的退路
    他居然向人类退让了？
    看着为了自己两人的安全，竟然改变了一直以来不跟人类合作的底线，选择了向食神屈服的老战友，其它两名裔首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眼中立刻同时浮现出了感动之色。
    “别答应他！”
    一头蛇发疯狂舞动，只有脑袋露在外面的海啸裔首，一边朝邪恶的食神怒目而视，一边怒声道：
    “我们海族三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从来就没向清理局低过头！未来也一样不会！”
    “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但我们不需要委曲求全换来的结果。”
    感动地看了年老人鱼一眼后，潮汐裔首神情坚定地道：
    “我们和人类之间的战争，只是暂停而不是终结，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和人类……”
    “你们俩可闭嘴吧！”
    看着到了这时候还没明白严重性的两人，年老人鱼不由得吼了一声，随即气急败坏地提醒道：
    “伊万杰琳！伊万杰琳啊！！！
    我不在现世的话，她就是我们流涡一脉地位最高的直系血裔，能够直接代掌裔首的海洋权柄，连卡米拉也不能节制她，那她就要开始撒欢儿了！
    再加上你那个侄子安迪又一直喜欢她，你女儿廖莎还是她的密友，而现在她们三个就是整个海三族地位最高的三个人，要是咱们三个都陷在这儿，整个潮汐界就会成为伊万杰琳的一言堂！”
    “？！！！！”x2
    让伊万杰琳掌控整个海族？！
    听完年老人鱼的咆哮后，其他两名裔首顿时跟着反应了过来，脸上齐齐露出了深切的惊恐之色。
    年老人鱼这个女儿是个什么情况，一直“深受其害”的他们简直再清楚不过了，虽然脑子和人都不算坏，但做事真的全凭喜好，海族和潮汐界要是落到了她手里的话……
    那特么不完犊子了吗？！！！
    “回去！快回去！”
    想象了一下伊万杰琳上位后，随心所欲地支配整个海族，满足她那些灵机一动的荒唐想法的情形，海啸裔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头顶的蛇发都慌得打起了卷儿。
    “快把我们弄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清理员！ 第744节

    白痴！如果能送你们回去的话，我至于向他食神低头吗！
    看着不顾整个海族的安危，得到消息后立刻跑来救自己的老友们，年老人鱼的面颊不由得抽了抽，恨不能先把这两个让人感动的蠢货抽死，再马上回到半天前，把那个在伊万杰琳的威胁下退让的自己也抽死。
    早知道这样的话，还特么不如让她跟食神搞到一起了！让她祸害自己一个，总比现在祸害整个海族来得好啊！
    “里昂……阁下……”
    努力张开僵硬的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在里昂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敬称后，年老人鱼一脸别扭地开口道：
    “你应该只是需要一个能控制水流的人帮忙，一个和三个没有太大的区别，能不能……请你先把他们两个送回去？”
    “这个先不急。”
    看了看被冻在冰疙瘩里，到现在还没能挣脱出来的两名裔首后，里昂微眯着眼睛道：
    “流涡裔首阁下，你宁可帮我的忙，也要让我把这两位送回去……所以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件事？”
    “嗯……”
    知道里昂早晚会发现这一点，就算不承认也没用，年老人鱼索性直接点头道：
    “这些海水里有很奇怪的东西，短时间接触一下的话没问题，但如果一直触碰这些海水的话，我们的身体和思维都会迟滞，最后整个人都会被冻上，而海眼的位置应该在这片大海的深处……”
    “明白了。”
    回忆了一下自己摘下【海洋之灾】时，碰触到这些海水的感受后，里昂若有所思地颔首道：
    “如果我不帮忙的话，你们在接触到这些海水之后，体内的水分也会慢慢被冻上，最后整个人变成一座脱水的冰雕，直接沉到海底？”
    “是……”
    原来如此。
    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后，里昂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直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冰蛋壳”，重新扣回了其它两名裔首的头上。
    “那就说好了，我把他们俩送回去，然后你留下帮我找人。”
    “好的！”
    眼见里昂明明占了“上风”，但却并没有提任何苛刻的要求，而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年老人鱼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感激之色，随即涨红着脸小声支吾道：
    “谢……”
    “先不忙着谢。”
    摆手示意别搞这一套后，里昂瞥了眼一把年纪了还傲娇的年老人鱼，随即一手一个抓起两枚大冰疙瘩，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我只是试一下，未必就能把他们送回去……不过我既然尝试了，那你就要说话算话，无论我成不成功，你都得全心全意的帮我找人。”
    “应该的应该的！”
    年老人鱼连连点头，随即目送着里昂抱着俩冰疙瘩下了海，随即忍不住一脸庆幸地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没有回去，流涡一脉的权柄还会暂时留在伊万杰琳手里，但他们两个被送了回去的话，那就是两脉对一脉，差不多能够压制住胡来的伊万杰琳，海族起码不会遭到自己的女儿祸害。
    而海三族的“涡”“潮”“啸”三权柄，一向都是只认血脉不认人的，等帮食神找到那两名失踪的董事之，自己回到现世之后，立刻就能把权柄从伊万杰琳手里弄回来，到时候……嗯？
    “哗啦！”
    在年老人鱼疑惑的目光中，下水还没到十分钟的里昂，抓着两名浑身结霜的裔首浮出了水面。
    “我试过了，没成功。”
    把两名冻得快要失去意识的裔首扔上了漂浮的冰柱后，里昂攀上冰柱，拧了拧湿透的衣角，随即皱着眉头解释道：
    “咱们来时候的海眼还在原来的位置，但过去之后并不是现世的海底，而是一个只有低温海水的新位面，很可能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冷泉界。”
    “什么？！！！”
    年老人鱼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连忙朝两名裔首望了过去。
    “是……是这样的……”
    潮汐裔首颤抖着点了点头，示意里昂说得不是假话，而她旁边的海啸裔首，也一边嘚嘚嘚地磕碰着上下牙齿，一边满眼绝望地跟着点头道：
    “我……嘚嘚……我们脱掉冰壳……嘚嘚去看了，现世……嘚嘚……现世已经回不去了！”
    第1110章 遗迹（上）
    居然真的回不去了……
    性子执拗的年老人鱼，坚持不相信其它两名裔首的转述，执意里昂带着他下去看一眼，但在亲自穿过海眼见到了另一边的世界后，年老人鱼的侥幸心理，终究还是被冰冷的现实无情地碾碎了。
    自己等人来时的海眼虽然没有消失，但另一头已然不再是现世的海底，而是冷泉界无边无际的低温海洋，甚至再从冷泉界的海眼往回穿梭，也不能抵达现世或者潮汐界，依旧还会回到这个冰冷的新位面之中。
    完了，这下是真的要完了。
    哆哆嗦嗦地被里昂从海中拎上来后，见到同样满眼绝望的两名老友，年老人鱼不由得痛苦地闭上了眼，浑身无力地跌坐在了冰柱上。
    自家事自家知，既然自己三人全都陷在了这儿，那现在的潮汐界，恐怕已经变成了伊万杰琳的游乐场，而在她带领下的海族，未来别说蒸蒸日上了，能不被祸害解散了都算好的。
    更要命的是，虽然大海的权柄能够被代掌，但没有自己三个前执掌者的主动让渡，伊万杰琳她们想要成长到柱神级，起码要经过大几十年的水磨工夫。
    而一次性失去了所有高端战力，全族上下连一个柱神都掏不出来的海族，必定会彻底失去谈条件的资格，以后怕是真的只能给人类当狗了……
    话说这不会是清理局的阴谋吧？
    “你看我干什么？”
    被人鱼老登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扫射，正在拧外套的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只要我送你们下去，你们就得帮我找人，虽然现在海眼接上了别的地方，你们已经回不去了，但答应你们的事我已经做完了，那你们也得说到做到！”
    “……”
    这是说到做到的事儿吗？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啊！你怎么还一副……等等！
    似乎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疑点，看着面前神色还算平和的里昂，年老人鱼惊疑不定地询问道：
    “里昂……阁下，难道你手里有回到现世的办法？”
    “没有。”
    里昂摇头道：
    “我连这是哪儿都弄不清楚，怎么可能有回现世的办法？”
    “那你怎么不着急？”
    “因为着急也没有用啊，而且我手里虽然没有回现世的办法，但并不意味着别人手里也没有。”
    “别人？你的意思是……”
    “你忘了天蝎董事和巨蟹董事了么？”
    瞥了眼年老人鱼无比混乱的心湖后，里昂重新穿上湿哒哒的外套，声线平和地提醒道：
    “巨蟹董事不好说，但天蝎董事两个月前才从旧土回来，应该对旧土的情况比较熟悉，而且他身上还带着一小袋子【星屑】，能够临时打开穿梭位面的星门……”
    “所以只要找到他们两个，我们就能回到现世？”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
    瞥了眼听了自己的话后，陡然精神了起来的三个海族老登，里昂点头道：
    “不过他们俩到这个世界，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发现无法直接回到现世的话，很有可能会把身上的【星屑】用掉直接离开，如果那样的话……”
    “找人！我们这就找人！”
    面对回家的可能性，刚刚满眼心丧若死的三名海族老登，顿时像是被滚油烫了腚沟的猴子一样，直接被注入了无限的活力。
    “我飞上去看看！”
    主观能动性被彻底调动了起来后，之前还坚称不会跟人类合作的潮汐裔首，立刻撑起背后成对的薄膜鳍片，开口提议道：
    “那两个……那两位董事阁下如果没有被冻住的话，在发现通过海眼无法回到现世之后，多半是离开这儿去找这个位面的土著打探情况了，我对生灵的气息最敏感，可以最快发现土著的城市。”
    “那我就检查海底的情况吧。”
    海啸裔首迟疑了一下后跟着道：
    “我对大海的感知最强，如果那两位董事阁下和我们一样，都没有应付这些海水的办法的话，那他们说不定被冻住，然后被海流卷走了，我可以搜检一下海底，看看有没有他们被冻上之后形成的冰雕。”
    “那我……”
    “你跟我一起。”
    开口打断了年老人鱼的话后，里昂抬手朝远处的隐隐可见的陆地指了指。
    “那边应该有块陆地，虽然没有灵魂的反应，但似乎有建筑存在，天蝎董事他们可能登上去过……你把冰柱裁一小块儿下来，操控海流送咱们过去看看。”
    “好！”
    生怕动作晚了的话，会赶不上天蝎董事的“回程特快”，三鱼一人当即便分道扬镳，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寻找起了两名董事的下落。
    而三名海族老登之中，尤以年老人鱼最为积极，一大块直径十米有余的冰舢板，在他操纵的海流推动下，爆发出了堪比短程喷气飞机的恐怖速度。
    仅仅了几分钟的时间，之前看起来远在天边的“山”字型海岛，便已然呈现在了里昂和他的眼前。
    整座灰白色的海岛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没有飞鸟、没有虫鸣、甚至连树木也都没有，四周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就只有墨蓝色的海水在灰白沙地上往复冲刷的哗哗声。
    如果放到阳光下的金黄沙滩上，再配合清越的鸟鸣和游人的欢笑，这低沉而规律的冲刷声倒还勉强能算悦耳，起码没有那么令人不快。
    但在这座颜色如同骨片一般的灰白沙滩上，在这空荡死寂的冰冷海洋的岸边，这冲刷声便像某种阴翳而执拗的嘶鸣，像是一座多年无人看顾的坟墓，再次见到祭拜者时所发出的孤独的呻吟。
    总之……不像什么好地方。
    给出了一个相当负面的预判，里昂俯下身摸了摸海岛岸边的细沙，确认没有危险后便踏了上去。
    而这片灰白色的沙滩，明明一直在被海流冲荡着，但里昂一脚踩下时，却像踏进了干燥的灰堆里一般，直接扬起了大片细碎的粉末和尘雾，并混着冰冷而腥咸的海风四下翻卷。
    下面好像有东西。
    踩了踩脚下带着斜坡的干燥沙滩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回头望向身后的年老人鱼道：
    “你们海族除了控水之外，应该还有招来风暴的能力吧？在这儿能用么？”
    “我试试。”
    听到里昂的要求后，年老人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右臂，张开指缝间有着薄蹼的手掌，朝着面前这座怪异的海岛用力一招。
    “呼！！！”

 我！清理员！ 第745节

    在两人身后数百米远的海面上，一道小小的风眼迅速张开，并飞快地滚动增幅，几个呼吸间便涨成了一团暗沉的风暴。
    随着年老人鱼的手势，直径涨到了接近三十米的风暴，从岛外向着岛内一路推去，将路上的灰白细沙统统卷了个干净，露出了下方歪斜着埋在沙滩里的漆黑石碑……
    以及一具具同样深埋在沙滩之下的人鱼尸骸。
    第1111章 遗迹（中）
    “等一下！”
    看着细沙被吹开后露出的，那些人身鱼尾的干枯身体，年老人鱼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颤抖着蹲下身，抓起一蓬灰白的细沙在手里搓了搓。
    “不对！不对！这些根本不是沙子！”
    “嗯。”
    之前已经有所猜测的里昂闻言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这片沙滩里的所有沙子，恐怕都是风化崩裂之后的海族鳞片……
    我之前摸过，你们海族的鳞片质地很特殊，即便在水里泡着也不会被沾湿，而是会在离水之后迅速干燥，也只有鳞片风化碎裂后形成的细沙，才能汇聚出这种完全不沾水的奇怪沙滩。”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
    看着下方那些人身鱼尾的“尸骨”，以及茫茫然铺向远方的灰白沙滩，年老人鱼浑身微颤着质疑道：
    “要让碎裂的鳞片形成这么大一片沙滩，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我……如果真的一次死了那么多海族，我怎么完全没听过？”
    “因为这些虽然是海族，但不一定就是你的族人。”
    检查了一下黑色石碑旁枯干的人鱼身躯后，里昂眉头紧锁地道：
    “这么多人鱼迁徙过来，还全部死在了这个位面的话，一定会影响你们人鱼整个族群的数量，并且无论我们人类还是你们海族，都会有相关的记载。
    但我和你都不清楚这件事，而你们人鱼的数量也和其它两支大海苗裔差不多，并没有出现特别明显的人口衰减。
    所以与其相信有人同时篡改了两边的历史，并能让人鱼在人口骤减之后，悄无声息地恢复到和之前差不多的水平，我更倾向于这些人鱼就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居民。”
    好像……也对？
    听完里昂的分析后，年老人鱼稍微镇定了一些，随即按捺住心头的惊惧，观察了一下这些人鱼尸骸的情况，随即不无惊喜地道：
    “你猜的没错！这些人鱼是和我们不一样！虽然体型看起来没区别，但实际上骨骼要稍微细弱一些，还比我们要多一对肋骨和尾骨！”
    “嗯。”
    随口应了他一声后，里昂从歪倒的黑色石碑上走了下来，找到正面观察了一下，随即蹙眉询问道：
    “这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我看看……”
    跟着从巨大的黑色石碑上跳了下来，赶到里昂身边辨认了一下后，年老人鱼有些迟疑地道：
    “我好像能看懂几句话，但别的都不认识……”
    “？”
    里昂闻言望了他一眼。
    “所以这上面写的，到底是不是你们海族的文字？”
    “别的都不是，但最后面这两句应该是……”
    伸手拂开石碑上的灰白沙粒，辨认了一下底部有些模糊的刻痕后，年老人鱼缓缓念诵道：
    “当歌声……沉入岛岩，等鳞片……化为骨砂，我便会和海风一起，成为这个世界最后的纪念碑……再往后面就又不认识了。”
    伸手摩挲了一下最后面几个陌生的字符后，年老人鱼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看位置的话，感觉这儿写的应该是一个末尾的落款？会不会是雕刻了这个碑的石匠的留名？”
    你问我？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你好吗？
    接到了年老人鱼探寻的目光后，里昂有些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
    “先别管这些了……这个岛上其它三面都是山崖，如果不是直接飞过来的话，大概率只会从这儿上岛，但没见到有人近期上来过的痕迹。
    而且你刚才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见到岛里面有回应，看来天蝎董事他们应该不在这儿，甚至大概率根本就没上来过。”
    “那……咱们直接走？”
    “不，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里昂摇头道：
    “来都来了。”
    “……”
    这他妈也叫理由？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盯着黑色石碑最底下的刻字看了看，把那句话牢牢地记了下来后，里昂一边迈步朝岛内前进，一边开口解释道：
    “他们俩一个上天找人，一个下海找人，基本已经都覆盖上了，咱们俩就算帮忙也不会快多少。
    而这里虽然不一定有天蝎董事他们的下落，但说不定有关于这个位面本身的秘密，就算弄不明白那些海水为什会这么冷，也应该能知道这个位面的名字。”
    “知道这个位面的名字有什么用吗？”
    “用处大了。”
    瞥了有些疑惑的年老人鱼一眼后，里昂继续解释道：
    “冷泉界在旧土，这个位面也有可能在旧土，而你之前不是都跟我讲过么？旧土的空间和时间都很混乱，乱跑的话指不定会走到哪儿去，没准到死都不一定能回到现世。
    所以咱们如果能确定这个位面的名字和特征，说不定就能进一步确定自身所处的位置，避免陷进那些麻烦的位面里，甚至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在这个遗迹一样的岛上，找到记录方位和路线的星图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话，就算找不到天蝎董事他们，说不定也能靠自己的能力回去……毕竟天蝎董事他们又不知道咱们会过来，没准已经直接离开这个位面了，咱们多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倒也是……
    有些被里昂说服了，年老人鱼没有再说话，而是跟在他后面深入了这座孤寂的岛屿。
    随着两人逐渐深入，两侧漆黑的山壁挡住了呜咽的海风，脚下灰白的鳞粉被挤压时发出的咯吱声，开始在黝黑的山壁内往复回荡。
    而等两人绕过了隘口般的漆黑山岩，穿过“山”字形岛屿左侧山坳的底部时，眼前逼仄昏暗的世界豁然开朗，在山坳后方出现的开阔平地上，赫然矗立着一幢幢形似贝壳的珍珠色宫殿。
    这片被大量石化珊瑚形成的“园”簇拥着的建筑群，在泛着钙腥气的微风中，彷如活物一般微微地张合着，一条条灰白珍珠垫成的道路穿行其中，尽皆通向建筑群中央那座圆形的巨大广场。
    而当两人从逼仄的山坳中走出，踏上了一条珍珠道路，朝中央广场走去时，那些穹顶遍布风蚀裂痕的大贝壳们，仍旧遵循着建造时的某种设计，有些艰难地向两边退去，将通往前方的路让了出来。
    但还没等里昂两人为这些“海族”的建筑惊叹，在两侧贝壳们让出视野后，露出的广场正中央的巨大塑像，便瞬间夺去了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这……这是？
    看着远处那笑得温柔而又俏丽，眼眸纯净中带着些许狡黠，但又美得让人不忍心出言责怪的人鱼像，不止年老人鱼猛地瞪圆了眼睛，甚至连一边的里昂都跟着瞬间失声。
    “伊……伊万杰琳？”
    第1112章 遗迹（中二）
    这怎么可能？！！！
    望着珍珠长路尽头广场中央，那与伊万杰琳的样貌一般无二的人鱼塑像，两人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钟之后，方才从巨大的震惊之中缓了过来。
    “走吧。”
    眼眸之中浮现属于根源之色的彩芒，隔空朝着人鱼雕像的位置望了望，见到了一丝熟悉的色泽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主动迈步朝前方走了过去。
    “不管到底什么情况，都先过去看一眼再说。”
    好像也只有这样了……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老人鱼也缓了过来，攥紧手掌微微点了点头。
    毕竟世界这么大，有两个长得很相似的人也不是不可能，而且雕像毕竟不是真人，现在远看和伊万杰琳一模一样，但靠近了之后没准就能见到区别了。
    抱着可能只是巧合的侥幸心理，年老人鱼不自觉地超过了先起步的里昂，一鱼当先地奔向了空旷的广场，而当两人沿着珍珠长路走到近前时才发现，从远处看时以为是圆形的广场，实际上是水滴的形状。
    整座广场由某种手感近似骨质的苍白石板铺设而成，石板上原本精密的纹，已然被时间磨蚀得不成样子，一圈断裂的顶端微微内收的巨大廊柱，像是某种巨兽的肋骨一样，从边缘处包拢着整座广场。
    在这些“肋骨”末端延伸出的交汇点下方，是一座已经干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喷泉池，漏斗状的池壁内侧有着大量关浪涛和海洋生物的浮雕，只可惜这些精美的雕刻早已崩坏，裂成了一池大大小小的碎块儿。
    而在这座干涸朽坏的喷泉池中央，被大量碎块儿掩埋住了尾部的，正是那尊唯一完好无损的、并且和人鱼美妇几乎一模一样的巨大雕像，至于为什么是几乎……
    “她应该不是伊万杰琳。”
    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尊人鱼雕像的神态和模样后，年老人鱼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和伊万杰琳长得一模一样，但眼睛还是有区别的……这个雕像虽然笑得很温柔，但她的眼睛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就是那种……”
    说到这里时，年老人鱼微微一顿，忍不住偷瞥了旁边皱眉的里昂一眼，随即继续补充道：
    “就是那种无与伦比的自信，始终坚信自己一定没有做错，哪怕整个世界都觉得他有问题，他也不会有半点儿怀疑自己的傲慢……
    伊万杰琳虽然也很骄傲，但可远没有到她这个程度，这应该不是伊万杰琳的雕像，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已。”
    “确实。”
    并没注意到年老人鱼捎带着蛐蛐了自己一下，在和笑容无比灿烂的“伊万杰琳”对视了一会儿，仔细地观察完这尊雕像的形貌后，里昂便点头认可了他的判断。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伊万杰琳虽然已经很活泼了，但这个雕像的主人要比她更活泼、也更有生气……嗯……但又比她少了一点儿成熟的风韵，面容和眉眼更青涩，身材的上曲线起伏也稍小，更平坦一些。”
    对对对！
    顺着里昂的话，观察了一下“伊万杰琳”的模样后，年老人鱼不由得彻底放松了下来，满眼庆幸地微微点头。
    虽然确实很像很像，但比起真正的伊万杰琳来说，确实还是少了点儿……不是？你对我女儿的观察是不是有点儿过于细致了？你了解得这么仔细是想他妈干什么？！！！
    在年老人鱼陡然警惕起来的目光中，里昂似乎在雕像上发现了什么，突然从喷泉池边缘早已崩塌的护栏上翻了过去，踩进了池底铺着的厚厚一层碎石堆里。
    而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化侵蚀，喷泉池底剥落的碎块儿看似坚硬，但实际上早已经变得酥脆不堪，稍微踩一下就会直接碎裂成渣，踢起一大片苍白的尘灰。
    顶着这些蓬起的烟尘，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了“伊万杰琳”的底部后，里昂在年老人鱼紧张的神情中，伸手摸了摸雕像青灰色的鱼尾。
    “哗……”

 我！清理员！ 第746节

    海浪翻涌的声音响起，年老人鱼震惊地发现，随着里昂的触摸，周围的一切尽数镀上了彩色的虚影。
    远处一排排贝壳宫殿上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补弥合，通往中央广场道路上那些褪色的珍珠，亦眨眼间重新泛起了光泽。
    紧接着，环绕广场的拱形廊柱也跟着重新“长”了回来，大量因为风蚀而剥落的浮雕，从粉尘状重新凝结复位，一一贴合在了原本的位置。
    互相紧密缠绕的蛇鳞和鱼尾、锈黄的船锚和素白的风帆、打开的蚌壳与璀璨的珍珠……整座遗迹正在彩芒的弧光下飞速“复活”，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气。
    但与此同时，遗迹之中原本完好无损的人鱼雕像，却在以相等的速度迅速“死去”，“伊万杰琳”原本闲适地搭在礁石底座上的鱼尾用力绷紧，末端完整的尾鳍断裂崩坏，现出了骨刺横断的狰狞截面。
    她之前挺直的脊背，亦像是被什么撞了似的突然后仰倒下，半瘫半倚地靠在了礁石底座上，面容悲恸而绝望地看向远方，两只手则紧攥着某些东西，在满是血迹的胸前虚握着。
    而随着彩色光芒的流转，一杆被巨力拗折的海蓝色三叉戟，开始从无到有地自她虚握着的手心长出，尖端贯穿了她血肉模糊的胸腔，并穿透了她身下的礁石基座，将“伊万杰琳”狠狠地钉在了上面。
    ？！！！
    看着面被残忍地钉死在底座上的伊万杰琳，大为震惊的年老人鱼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嘴巴里的舌头急得直接打起了结。
    “这？这？！这？！！”
    这是某种来自过去的“留言”，而且是仅有掌握了根源的人能够激活的留言。
    看了看摸过人鱼雕像后，自己手掌上陡然缺了一小块儿的根源之色，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没有急着给“这”个不停的年老人鱼解密，而是伸手再次摸了过去……
    却被一只有些冰冷的巨大手掌一把攥住！
    “干嘛呀！”
    在里昂两人震惊的目光中，被钉死在礁石底座上的“伊万杰琳”突然睁开了眼睛，有些不满地望向了朝她屁股伸手的里昂。
    “摸一下行了，怎么还没够呢？”
    第1113章 遗迹（下）
    “？！？！？！”x2
    听着“伊万杰琳”语调十分之熟悉，甚至连抽象程度也一般无二的发言，不仅年老人鱼咝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连里昂都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这她妈……不对！肯定不对！
    眼前这个“伊万杰琳”和人鱼美妇比起来，长得年轻一点儿、胸脯和屁股平一点儿、目光神态上也更“上位者”一点儿，感觉并不像是同一个人。
    但她一张嘴这个味儿……咝……这个都被人给扎死了，还忍不住要搞一下抽象的感觉，简直特么太正了！
    “你你你……”
    听着人鱼雕像和自己女儿味道如出一辙的骚话，年老人鱼忍不住往前凑了一点儿，满眼惊疑地道：
    “你究竟是不是伊万杰琳？”
    “伊万杰琳啊……”
    人鱼雕像闻言沉吟了一瞬，随即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当然……咦？你怎么来了？”
    我背后有人？
    见到“伊万杰琳”突然一脸惊诧地朝自己身后看了过去，年老人鱼闻言连忙回头，结果背后根本什么东西都没有，但在他转过身之后的背后，却猛地传来了一股呼啸的恶风。
    “砰！”
    半人多高的玉石手掌猛然砸下，把背过身去的年老人鱼一巴掌拍翻在地后，看着大坑里昏了过去的年老人鱼，被钉死在礁石上的“伊万杰琳”不由得舒爽地叹了一声，随即满眼愉悦地朝皱眉的里昂解释道：
    “抱歉，刚才一看到他我就有点儿烦，忍不住想给他来上一下……话说虽然我没下重手，但你们俩是一起的吧？刚刚你怎么不救他？”
    “……”
    因为你确实没下重手，而我之前只是伸手碰了你一下，掌心的根源之色就被吸走了不少，到现在还没涨回来。
    望着面前好像死了但又好像没死透……或者说到底是不是活人都很难讲的人鱼雕像，里昂皱了皱眉头后，收起掌心出现了缺损的根源之色，开口询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吸收我的根源之色？”
    “根源之色？”
    听到里昂的话后，人鱼雕像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有些恍然地道：
    “也对，这些窥探过根源之后沾染下来的力量，确实像从画布上蹭下来的溢色一样，你叫它根源之色倒也没错。
    至于我为什么能吸收它，自然是因为我也有这样的力量……最起码曾经有过。”
    “？！”
    看着面前神色有些唏嘘的人鱼雕像，里昂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动。
    “根源之间？”
    “当然。”
    眸光有些奇异地盯着里昂看了看后，人鱼雕像微微颔首，随即有些好奇地道：
    “除开那些主位面的根源之间以外，也没有其它获取根源之色的方式了吧？
    还有，你明明觉醒了直面根源的天赋，为什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根源之间里引导者留下的意识，不应该把情况都告诉你吗？”
    “……”
    根源之间……引导者……
    听完人鱼雕像的询问后，里昂脑海之中散碎的情报终于被串了起来。
    自己之前穿过源神台的本源泥板，下到了更深处之后，曾经进入过“3号根源之间”，得知了威廉可能是某个古老种族的消息，并因为徽章的效果顶替了威廉的身份，被误认为了那个古老种族的一员。
    但在自己下去之前，三代局长曾经也下去过一次，唤醒了3号根源之间里的引导者的意识，把他的“留存时长”给耗光了，导致他还没来得及交代什么，只留下了一句去旧土就消失不见。
    而既然能有“3号”根源之间，和从古老种族转变为了纯血人类的威廉，那么就很可能有其它标号的根源之间，和从古老种族转变为了人鱼的“伊万杰琳”！
    “我那边出了些小差错，他没能把全部的情况都告诉我。”
    确定了面前这个“伊万杰琳”的身份后，里昂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主动开口询问道：
    “你也是我的族人吗？你的根源之间是几号？”
    族人？
    低头俯视着神情平静地凝望自己的里昂，人鱼雕像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抬起手指被打断的右手，用手背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儿后，人鱼雕像笑道：
    “这位我亲爱的族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那位引导者出的恐怕不只是个小差错吧？
    我们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之所以能活下来的原因，以及我们这几个被选中的倒霉蛋的使命……他是不是一个都没有跟你讲过？”
    “……”
    “没关系，有点儿警惕心是好事儿，而且我现在差不多算是死了，只不过靠着你给的那点儿根源之色，短暂的活了回来而已，也就不用在乎你是不是在防着我了。”
    望着被自己揭破了小算盘后沉默不语的里昂，人鱼雕像伸出素白的手腕，支住身下黑色的礁石底座，努力换了个更舒服点儿的姿势靠着，随即笑眯眯地继续道：
    “看在你算是让我活了一会儿的恩情上，我可以回答一下你之前的问题……我的根源之间标号是9号，而这意味着我降生的种族，是序号在10以内的强大种族，完成终极使命的可能性极高。”
    终极使命？9号？
    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
    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标号越是靠前的种族就越出色？她诞生的9号是类似海族的种族，那么威廉诞生的3号种族就是……人类？
    “你说的终极使命是什么意思？”
    把这个暂时还不能确定真假的消息，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后，里昂开口追问道：
    “难道我们从诞生开始，就带着某种使命吗？”
    “对。”
    人鱼雕像点了点头，随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眸光有些淡漠地回答道：
    “不过到底愿不愿意承担这个使命，就看你我自己的想法了……我反正是对这个比臭螃蟹都熏人的烂使命完全没兴趣。”
    “所以这个终极使命到底是什么？”
    “呵呵，你猜呀~”
    “？”
    瞥了眼皱眉的里昂后，人鱼雕像倚在礁石底座上，晃荡着自己伤痕累累的鱼尾，一脸悠闲地道：
    “我都说了很讨厌这个使命了，难得你是个什么都不清楚的糊涂蛋，根本不知道使命的具体内容，那我干嘛还要特意告诉你？就因为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吗？”
    “……”
    “话说好奇怪啊~”
    一句话把里昂堵了回去后，人鱼雕像一边低头打量着他的模样，一边忍不住啧啧称奇道：
    “你觉醒的时间应该不太久，我肯定是第一次见到你，但为什么怎么看你怎么顺眼呢？”
    第1114章 养蛊与本体
    你看我很顺眼？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似乎猛地想起了什么，在翻了翻自己一堆徽章的被动效果后，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你有什么女王之类的头衔吗？”
    “没有。”
    “那你已婚？或者名义上已婚，并且对生活现状很不满吗？”
    “都不是……”
    面对里昂内容愈发奇怪的问题，人鱼雕像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清理员！ 第747节

    “我问这些，自然是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
    “其实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看在我们也算是同族的份上……请问你是喜欢横刀夺爱，或者对已婚男性有特殊癖好的类型吗？”
    “不是……”
    一头雾水地陆续回答了几个问题后，看着面前蹙眉思考了起来的里昂，人鱼雕像忍不住追问道：
    “你问这些奇怪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
    意义肯定有，而且很大。
    仔细对照了一下面板里，所有能够“加好感”的徽章效果后，里昂仰头望着被三叉戟钉在礁石底座上的人鱼雕塑，眯着眼睛询问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已经死了吗？”
    “？”
    人鱼雕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难绷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我特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觉得我还能活着？
    “或者我换个问法……属于你的世界，被其它‘族人’彻底毁灭的时候，你的意志、化身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是不是还有留存？”
    “你？！”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人鱼雕像不由得撅了噘嘴，神情有些不满地道：
    “你的引导者不是出问题了吗？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世界是被其它族人毁掉的？难道……刚刚你是在哄我？”
    这个世界还真是被其它“族人”毁掉的？
    望着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惊诧之意的人鱼雕像，试探成功的里昂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微微有些发胀。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些不同编号的“根源种族遗民”之间，恐怕并不是携手并进的族群关系，而是纯粹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
    至于“伊万杰琳”不想告诉自己的，那个所谓的什么终极使命，八成得是在这个养蛊模式之中，成功活到了最后的那个胜利者才能去完成……
    “我的引导者确实出了问题。”
    在“伊万杰琳”不满的目光中，里昂微微攥拳道：
    “可能是因为我的族群，在过去曾经进行过一场大迁徙，和既定的情况出现了不少变化，在我还没觉醒之前，就有人误闯进了根源之间。
    而那个人唤醒了本该属于我的引导者，提前耗光了他留给我的时间，等我到根源之间的时候他都快消失了，只来得及告诉我要去旧土就没了动静。”
    “那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猜出来的吧？”
    有些惊讶地看了里昂一眼后，人鱼雕像眼带恍然地颔首道：
    “也对，你毕竟是我的‘族人’，自然不会发现不了这个世界奇怪的地方，在此之上稍微动动脑子的话，分析出这些倒也不难。
    所以你是因为无法找到根源之间起了疑心？还是在那柄钉死我的武器上，察觉到了上面残留的属于其它世界的根源之色？”
    “差不多吧……”
    其实是因为你能吸收我的根源之色，而且被你吸收掉的那些根源之色，在这个世界里居然得不到任何补充，我甚至都感受不到根源的存在。
    这两个发现里，前者证明了“我们”这个种族能够互相夺取力量，甚至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允许，后者则证明这个世界的根源很可能出了大问题。
    再考虑到这个世界荒凉死寂的情况、你这幅力战而亡的模样、以及你们这个种族大概率比三代局长更强的实力……你和这个世界被其它“根源者”杀死，几乎就是唯一符合条件的答案了。
    “啧……你这个人虽然怪好看的，但这个疑神疑鬼的性格可真不讨人喜欢。”
    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后续的解答，见里昂居然准备就用“差不多”这三个字来糊弄自己，人鱼雕像不由得撅了撅嘴巴，一脸不满地吐槽道：
    “我虽然没全告诉你，但也几乎有问必答吧？结果你就拿这种话来敷衍我呀！
    还有，我都已经死成这样了，靠着你给的一点儿根源之色才复活了这么一小会儿，你居然还一直在提防我？”
    “抱歉，习惯了。”
    没有多少歉意地应了一声后，里昂仰头望着面前的“伊万杰琳”，开口提醒道：
    “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你真的完全死了吗？确定没有化身、意志、或者别的什么留下来？”
    “我……应该有吧？”
    人鱼雕像闻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不光是一座雕像，还是掌控了这个世界的根源的‘本体’，在被人彻底杀死的瞬间，刻印在这个世界上的留影，所以我的本体肯定已经死透了。
    但对于达到了我这个程度的人来说，被人杀死本来也不意味着彻底的消亡，所以如果意志足够强烈的话，我应该还能够剩下点儿东西？”
    “明白了……”
    听完人鱼雕像的回答后，里昂不由得攥了攥拳，感觉自己的脑仁儿隐隐开始发疼。
    眼前这个“伊万杰琳”，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伊万杰琳，百分之百就是同一个人！
    自己面前的人鱼雕像，并不符合自己任何一个加好感徽章的被动条件，但却对自己的颜值相当欣赏，甚至达到了被“哄骗”被“提防”的情况下，仍旧愿意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的程度，这明显不对劲儿。
    与之相反的是，人鱼美妇已婚且向往自由，能够吃满【海洋之灾】的好感加成，外加她现在八成已经篡位成女王了，同样也能吃到软饭徽章针对女王的“特攻”。
    而人鱼雕像明明不符合条件，但却完美吃到了【海洋之灾】和【女王背后的男人（白）】的好感加成，证明她和伊万杰琳就是同一个人！甚至于被视为了人鱼美妇的一部分，现世的伊万杰琳才是她的“本体”！
    第1115章 找到了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完里昂的“本体假设”后，人鱼雕像哼道：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对你有好感多半是因为你让我活了过来，而不是什么本体的影响……别的先不说，你这个假设光时间就对不上！”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
    “哪里的时间对不上？”
    “我被人杀掉的时间，和你嘴里那个伊万杰琳出现的时间。”
    人鱼雕像眨眼道：
    “虽然我是本体被人杀死的时候留下的痕迹，理论上来讲确实从属于本体，但按周围的风化程度来算，恐怕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钉死在这儿不知道多少年了。
    而且截止到我被人杀掉为止，我生前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关你们那个世界的消息，什么清理局什么三代局长之类的……如果真有你说得那么强，能够追着不止一名柱神杀的话，我多少也该有所耳闻吧？
    所以我被干掉的时候，你们这个叫‘人类’的族群，八成都还没开始你说的那场迁徙呢！两边时间差得那么多，而且我还被人杀掉了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去了你们那个现世成了一条小人鱼？
    我不否认你的假设确实有点儿道理，但它发生的概率，简直比太阳被金鱼吐出来的泡泡浇灭的概率还要低，几乎可以被认定为不可能了。”
    “……”
    时间上差得是有点儿多……但徽章可从来没出过错，再加上这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百分之一千和伊万杰琳有某种关系。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朝身后大坑里被拍昏的年老人鱼指了指。
    “那他呢？他你怎么解释？”
    “啊？”
    “你对我有超乎寻常的好感，可能是因为我唤醒了你，但你和他也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却忍不住想给他一巴掌？我觉得你不妨好好想一想，这些情绪真的是你自发产生的吗？”
    这……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对……
    盯着那个一看就很欠揍的老古板看了看后，人鱼雕像的眼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浓浓的困惑之色。
    确实……自己对这个人的“恶意”是有些奇怪，明明根本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忆，但就是忍不住想要给他来上一下……难道我的“本体”真的还在？而且还去了3号所在的现世？
    “想不出来的话就先别想了。”
    和人鱼雕像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率先打破了沉默，开口提议道：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伊万杰琳，你都一定和她有着某种联系，所以我们合作吧。”
    “合作？”
    “对。”
    里昂点头道：
    “如果你能够帮我一个忙，找到先我们一步抵达这个世界的两名董事，然后再把我们都送回去，我会想办法弄清楚你和伊万杰琳之间的关系。
    如果确定对她没有危险，而且她也同意的话，我可以试着把她也带过来见你一面……怎么样？有兴趣跟我合作吗？”
    “倒是也行……”
    人鱼雕像犹豫了一下后，微微点头道：
    “我是有点儿好奇那个疑似和我有关系的伊万杰琳，但我毕竟已经被杀死不知道多久了，过去拥有的所有根源也全都被人抽离，靠着你刚才渡过来的那点儿根源之色，才能活过来跟你讲话。
    而这个世界可是很大的，你要是想让我帮你找人的话，就得让渡更多的根源之色给我，差不多是之前让我复苏那次的好几倍……你能放心给我这么多根源之色吗？”
    “……”
    你问我放不放心……那肯定是不放心的，但试一下应该没问题。
    虽然面前的人鱼雕像既没有心湖也没有灵魂，但她身上属于自己的那一小部分“根源之色”，却始终透着一股活泼泼暖融融的亲近气息，里昂犹豫了一瞬后，果断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那我就不客气啦~”
    见到里昂的手掌微微亮起，重新镀上了独属于根源之色的彩芒，人鱼雕像不由得眼睛一亮，直接俯下身一口叼住了里昂的胳膊。
    不是……你怎么还上嘴呢？
    被吮棒骨一样叼在嘴里的里昂，看了眼随着人鱼雕像的吮吸而不断“褪色”的手臂，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你吸我的根源的时候，就不能换个文明点儿的方式么？”
    “介样最快啊！”
    人鱼雕像一边吮吸，一边眨巴着眼睛道：
    “你要是不习惯的话，我可以换个地方，直接吸你的脑袋也行。”
    “……”
    那你还是吸胳膊吧……
    想象了一下自己脑袋被人叼在嘴里猛嘬的抽象场景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果断拒绝了人鱼雕像的提议。
    而在感受了一下根源之色流失的速度和情况，确认还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并且随时可以主动中断后，里昂便略微放松了一些控制，主动配合起了人鱼雕像对根源之色的吸取。

 我！清理员！ 第748节

    待到里昂右手的彩芒，差不多褪到了手肘的位置时，人鱼雕像终于停下吮吸，把他的右臂从嘴里吐了出来，随即神情微带嫌弃地道：
    “你平时是不是不爱洗澡啊，吸着怎么咸咸的。”
    “……”
    你特么还挑上了……而且谁在海里泡了快一个星期能不咸的？
    “行了，味道什么的不重要！”
    发现人鱼雕像似乎还想就口感问题发表一下看法，里昂连忙开口打断道：
    “赶紧帮我找人吧！他们……”
    “人已经找到啦，就在你后面躺着呢。”
    “嗯？”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回头望去，发现躺着年老人鱼的大坑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两个海族老登，从原本的一人独埋变成了三人合葬……
    等等！海族老登？
    “错了错了！”
    忍不住哎了一声后，里昂赶忙摇头道：
    “不是这两个！这两个是跟我们一起来的，我想让你帮忙找的是比我们更早几天过来的人，那两个人和我们一样都是从海眼出来的，但身体特征和我相近，不是这种带着膜翅和蛇发的海族。”
    “哦。”
    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后，人鱼雕像抬手朝着里昂身后虚划了一下，大量墨蓝色的虚影便从年老人鱼身上浮出，倒退着一路离开遗迹，退出海岛登上浮冰，一脸绝望地下到海面，再迫不及待地重新上浮……
    仿若时间倒转一般，靠着那些影影绰绰的倒退痕迹，将年老人鱼的行踪看了个清楚后，人鱼雕像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朝里昂望了过来。
    “不对吧？我刚刚往前看了快两个月，但你们出来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其它人来过呀。”
    “？！！！”
    第1116章 不同的遭遇
    总算特么找到了……
    望着数里外正不断散发着寒意的巨大海眼，满脸疲倦的天蝎董事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挥手排开周围冰冷的海水，匆忙催促道：
    “走走！快过去！”
    “知道了。”
    开口应了他一声后，同样面带倦色的巨蟹董事，伸手拍了拍两人身下海蛇一般的恶魔，抬手朝着远处正在缓缓旋转的冰结海眼指了指。
    接到了巨蟹董事的命令后，两头海蛇恶魔张口嘶叫了一声，随即便驮着两人朝海眼的方向全速冲了过去。
    不过就在两人靠近冰结的海眼，即将从里面穿过去时，直径足有数公里的巨大海眼竟陡然加速，瞬息之间旋转了一整圈儿，喷涌出了数以亿吨计的恐怖海流。
    然而就在两董事被海流短暂卷走的瞬间，原本已经近在眼前的结冰海眼陡然后“缩”，眨眼的功夫便退出了数里之遥，并且还在以相当恐怖的速度不断拉远。
    往哪儿跑！
    看着远处只要自己两人一靠近就会喷水阻挡，然后立刻逃之夭夭的可恶海眼，已经在冷泉界里游了三天三夜的天蝎董事，不由得阴着脸取出一把铁豆子塞进嘴里，用力嚼了两下后朝着逃遁的海眼张口一吐。
    “嘎吱”
    只听得一声生涩门轴开合似的怪异响动，远处正在逃窜的海眼似乎被“锈”住了似的，整个儿变得滞涩了下来，再不复之前灵动迅捷的模样。
    不仅是海眼，随着天蝎董事这一口莫名其妙的铁豆子，方圆数里内的海水尽数泛起了锈蚀的铁红，所有的流动都被瞬间“锈”住，死死地卡在了原本的位置。
    总算是抓住了……
    望着远处被天蝎董事一口铁豆子“锈”在了原位的海眼，巨蟹董事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一边操控着两条海蛇恶魔追过去，一边不大放心地叮嘱道：
    “待会儿千万记得好好清理一下，这些被你污染的海水要是通过海眼进了现世，麻烦恐怕不会比海底结冰小多少。”
    知道了知道了！
    听到巨蟹董事的嘱咐后，天蝎董事一边继续吐着铁豆子，一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还能不知道这玩意危害大吗？如果不是担心不好收拾一直没用它的话，这海眼能在我手里逃走好几回？
    “吱嘎！！！”
    随着两董事越靠越近，似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逃脱了，巨大的海眼开始拼了命一样地加速旋转，似乎想要再喷出一股海流来将两人卷走。
    奈何天蝎董事那一口铁豆子，将周围的整片海域都锈得死死的，任凭海眼如何旋转扩张，都连一滴海水都喷不出来。
    “快！”
    从怀里摸出一小把银色的砂子，朝着四周泼洒了一下，控制住了“锈水”的蔓延速度后，天蝎董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赶紧回去！这次要是搞丢了，再逮住它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在做了！”
    旋开自己肚脐上的封锁，唤出了一头体型极为巨大的独角恶魔，将自己和天蝎董事一起吞进了嘴里后，巨蟹董事伸手拍了拍巨大恶魔嘴里的獠牙，浑身冰甲的独角恶魔便闭紧了嘴巴，直接一头朝海眼顶了过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随着巨大恶魔的全力撞击，冰结海眼另一头现世海底的冰层轰然裂开，嘴里含着两名董事的独角恶魔一骨碌便翻了进去，随后……有些茫然地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为什么它没有冻住？
    发现这头真神级的撞城魔，即便接触了海底冰层也没出事，并没像自己两人之前一样被冻住，巨蟹董事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操控撞城魔张开嘴巴，吞了一点儿冰块儿进来。
    好像只是些普通的冰……
    摸了摸这些被吞进来的碎冰块儿后，发现并没感觉到之前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巨蟹董事不由得疑惑地皱了皱眉。
    然而即便证明了这些冰没有危险，但吃过一次亏的他还是保持了谨慎，控制着撞城魔往上游了一段，直到脱离了海底冰层的范围后，才命令它把自己两人吐了出来。
    终于回来了……
    脱离了除了海水都是海水，连条鱼都没有的冷泉界后，天蝎董事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扯住巨蟹董事就要冲进潮汐界。
    “走！去找他们算账去！”
    一想到自己两人被冻住掉进海眼后，在冷泉界里拼了老命追赶海眼的这几天，脾性暴躁的天蝎董事恨得直咬牙。
    “这些海族绝对是故意的，就是想看咱们笑话！你……嗯？”
    扯了两下没扯动后，天蝎董事有些诧异地回头道：
    “你怎么不走？”
    “算账的事儿不急，你先往下看。”
    抬手朝下面的冰层指了指后，巨蟹董事若有所思地道：
    “你看海底那些冰，是不是比咱们之前破冰的时候薄了一些？”
    “好像是有点儿……”
    顺着巨蟹董事的指引辨认了一下后，天蝎董事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
    “好像薄了差不多三分之一，而且好像也没那么冷了……难道这些冰开始消退了？”
    “应该是。”
    控制着撞城魔下去，远远地破开了一处海底冰层后，发现它哪怕凿穿了冰层也没有被冻住，巨蟹董事彻底确认了情况，不由得皱眉道：
    “照这么下去的话，估计用不了两个星期，海底的冰层就会彻底消失，这次海底结冰的情况好像解决了。”
    是吗？
    天蝎董事闻言不由得面色一喜，随即看了看身边皱着眉的巨蟹董事，有些不解地道：
    “你还臭着脸干什么？事情解决了不是挺好的吗？”
    “……”
    事情被解决了自然是好事，但问题它不是被我们找到原因才解决的，而是自己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解决，那这就很难说算不算好事了。
    “那些以后再说吧。”
    问明白了巨蟹董事心里的担忧后，天蝎董事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道：
    “你在这儿看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先去潮汐界问问情况，看看咱们掉进冷泉界这几天，现世这边是不是出了什么变动。
    对了，咱们被冻住之前，你不是说好像察觉到了水瓶的气息吗？没准刚掉进去水瓶就来了，然后顺手把海底结冰的问题解决了呢？”
    第1117章 搬迁与
    也是……
    听完天蝎董事的提议，巨蟹董事不由得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但就在两人准备动身前往潮汐界时，下方的海眼却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即面积猛然间扩张了一倍有余。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百倍于之前的海水猛然从海眼内涌出，空旷幽暗的海底猛然亮起，一幢幢本应在潮汐界里的海族建筑，翻滚着从急剧扩张的海眼里被抛了出来，摔在了海底的冰层之上。
    紧接着，无数满眼惊恐的大海苗裔们，跟着下饺子似地从扩张的海眼之中“倒”了出来，惊声尖叫着被甩进了一片混乱的海底。
    倒扣海星一样的活动屋舍、拴着数百只巨大蚌壳的船坞、两边缀着荧光海藻的贝壳道路、随风……随着海流四下翻卷的海族……潮汐界中的一切事物，都被极其粗暴地丢进了现世的海底，甚至连王宫都不例外。
    这特么……海族是不准备过了吗？
    望着远处因为占地面积实在太大，后半截被卡在了海眼上的银瑚宫，满脸懵逼的两董事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完全相同的困惑之色。
    眼前被“倒”出来的这些人和物，虽然还远不是潮汐界的全部，但最关键的那些都已经被甩出来了，连海三族祭祀先祖的祭坛，都已经被扔进了现世的海底。
    看这意思……难道海族不想再呆在潮汐界里，准备全族搬回现世？
    “笨啊！”
    就在两董事被眼前奇怪的情况彻底打懵时，海眼另一头银瑚宫的后侧，陡然传来了一道有些不满的质问声。
    “我不是说那老顽固的房子不用管，所有能拆的东西全都拆了吗？怎么还是卡住了？”
    “可是这个真的不能拆了！”
    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急切地劝阻道：
    “伊万杰琳大人！这银瑚宫都快两千年历史了，您可别……”

 我！清理员！ 第749节

    “裔首。”
    “啊？”
    “我是说，现在我已经是流涡一脉的裔首了，所以这东西怎么处理，我来做决定就行……你先让开点儿。”
    “您？您要干什么？”
    “我准备把它劈了。”
    “啊？！！！”
    “啊什么啊？”
    伴随着一阵突然汇聚的海流，海眼另一头传来了某位人鱼美妇不满的质问声。
    “没见后面还那么多东西等着呢吗？这玩意要是一直卡着还搬不搬了？”
    “那也不用劈了啊！咱们完全可以……等等！你等等啊！”
    “不等啦！”
    “轰！！！”
    在两董事和被甩出来的海族们震惊的目光中，卡在海眼里那座无比宏伟的银瑚宫，被一股从潮汐界涌出的海流从后侧击中，轰地一声当场裂成了六块儿。
    额……好像下手重了点儿。
    看着被海流轰碎了之后，稀里哗啦地掉进了现世的银瑚宫……残骸，人鱼美妇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身边已经傻掉的老人鱼解释道：
    “其实我只是想切个角下来，好让银瑚宫的后半截能穿过去，没想弄得现在这么碎……不过碎都碎了，那就先这样吧，等以后慢慢补……后面的继续往过来！争取两天之内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搬完！”
    “？！！！”
    合着你们真准备举族搬回来？！
    听完人鱼美妇的对话后，两董事连忙避开缓缓砸下的银瑚宫碎片，起身朝着海眼的方向赶了过去。
    而手里攥着两柄权杖，头上戴着三顶小王冠的人鱼美妇，在看到两名董事之后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暂时停下拆迁游了过来，笑吟吟地道：
    “巨蟹阁下，天蝎阁下，你们这是被水瓶阁下救回来了？”
    “？？？”x2
    我们掉进冷泉界的时候水瓶真的来了？而且……他救我们？
    压下了心头的一堆疑问，天蝎董事忙不迭地询问道：
    “水瓶也来了？而且还去冷泉界找我们了？”
    “对呀！”
    人鱼美妇闻言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们不都是清理局的吗？他看见你们俩掉进了冷泉界，肯定要过去找人的啊。”
    “什么？！”
    两董事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的意思是……水瓶现在就在冷泉界里？”
    “是啊，而且不止里昂阁下，连我家那个老顽固也跟下去了……话说你们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完两董事的问题后，人鱼美妇有些疑惑地道：
    “难道你们没见到他们？是自己从冷泉界上来的？”
    “……”
    我们见到个鬼了……话说我们才刚上来啊，难道又得下去找他们？
    回想自己两人这三天被海眼钓着跑的经历，天蝎董事不由得眼前一黑，暗道一声真是要了命了，随即满脸无语地点头道：
    “我们确实是自己回来的……海眼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靠近就会躲开，足足追了三天……话说我们并没见到水瓶和流涡裔首阁下，他们下去多久了？”
    “哎呀~”
    人鱼美妇闻言似乎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以手掩口，有些担忧地道：
    “那可麻烦了啊……他们下去快两天了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是在一起解决海底结冰的问题，结果里昂阁下是迷失在冷泉界了吗？”
    “……”
    两天都没回来，那肯定就是了……
    有些懊恼地啧了一声后，天蝎董事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不无头疼地朝巨蟹董事望了过去。
    别想了，水瓶和那条老人鱼下去之后，八成是因为海眼会动追丢了，咱俩赶紧回去捞人吧！
    “先等等。”
    朝着天蝎董事摇了摇头，巨蟹董事先是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鱼美妇，随即目光闪烁地道：
    “想必您就是伊万杰琳阁下吧？能不能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啊。”
    眸光平和地与巨蟹董事对视了一眼后，人鱼美妇展颜一笑。
    “你想问什么呢？”
    “我想问的是，之前海眼突然扩张，直接把我和天蝎冻住，导致我们掉进冷泉界的时候，您跟水瓶是不是刚好就在我们附近？”
    “……”
    微微沉默了一下后，人鱼美妇并没有回答巨蟹董事的问题，而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地摇头道：
    “不愧是清理局的董事，倒是我小看你们了……行吧，反正已经送走了最麻烦的人，倒也不差你们两个了。”
    “？！！！”
    第1118章 阴谋与阴谋与阴谋与我踏马巨聪明
    “你？！”
    听到人鱼美妇和直接跳反无异的发言，天蝎董事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说的麻烦的人是水瓶？水瓶是你特意骗下去的？”
    “也不算骗。”
    瞥了才明白过来的天蝎董事一眼后，人鱼美妇摇头道：
    “我只是在你们破冰的时候，把通往冥渊界的海眼稍微扩大了一点，等你们被被冻住后，又把海眼切回了冷泉界而已。”
    “那可不只是一点儿啊……”
    巨蟹董事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紧盯着人鱼美妇道：
    “我和天蝎破冰之前做的那些准备，在突然爆涨近十倍的寒流面前根本毫无作用，直接就被冻住掉进了冷泉界。
    而水瓶虽然狡……谨慎，但在亲眼目睹了我们出事儿之后，第一反应当然是探听情况，然后想办法下去救人，问题海眼实际上连着不止一个位面，他去的和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地方……我说的对么？”
    “对。”
    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后，人鱼美妇坦然承认道：
    “等里昂阁下打探完消息，拖着我家那个老顽固下海眼的时候，海眼另一边已经被我切回了冥渊界，待到其他两个老顽固也跟过去之后，我就又把海眼切了回去，堵死了他们的退路。
    如果情况一切顺利的话，里昂阁下应该正带着我们海族的那三个老顽固，在冥渊界的死海里到处乱转，试图寻找你们两位的下落呢。”
    听到这里时，天蝎董事的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
    “你到底……”
    别，动脑子不是你的长项，还是我来和她说吧。
    伸手抵住天蝎董事的后背，示意他暂时不要开口后，巨蟹董事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伊万杰琳阁下，您近段时间做的事情，恐怕不止是这些吧？”
    “哦？”
    人鱼美妇闻言眨了眨眼，颇感兴趣地反问道：
    “我还做了什么吗？”
    “很多。”
    将自己脑子里的情报串了起来后，巨蟹董事微眯着眼睛开口道：
    “那位温蒂陛下之所以会突然继任赛奥女王，然后又千里迢迢跑去参加十二王国集会，甚至路上故意撞了水瓶的船……这些都是您的手笔吧？”
    “差不多吧~”
    人鱼美妇笑眼弯弯地颔首道：
    “你说的这些确实都是我安排的，目的嘛……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知道，为的就是把海底结冰的情况透露过去，引起你们清理局和里昂阁下的关注，好想办法把他送出现世。
    不过撞船的事情除外，那确实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毕竟里昂阁下不是一般的多疑，如果真特意安排一场撞船的话，我也怕自己会被他直接揪出来。”
    “但你不还是瞒住了水瓶么？”
    双眼死死地盯着人鱼美妇，巨蟹董事微带困惑地询问道：
    “以水瓶窥探人心的能力，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一眼就会被看穿才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瞒过水瓶的眼睛的？”
    “这个倒是不难~”
    人鱼美妇笑道：
    “里昂阁下看穿别人心思的办法主要有两种，一个是源自恶魔的灵魂视野，另一个则是源自心湖之神的权能。
    这两个能力虽然不差，但也都被包含在了“根源”之中，而对于进过根源之间，能够直面根源的人来说，只要做上一点小小的伪装，就足够瞒过这两项能力的探查了。”
    根源之间？
    巨蟹董事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根源之间是什么？”
    “呵呵。”

 我！清理员！ 第750节

    人鱼美妇笑道：
    “看来里昂阁下虽然是清理局的董事，但他对你们也并不是毫无保留，还是瞒下了不少东西嘛~
    嗯……仔细想想的话，这也确实符合他的性格，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完全相信别人，对我和温蒂这么纯洁的人都这样，那他对你们清理局自然也一样，有点小秘密很正常~”
    “……”
    “怎么？不准备继续问下去了吗？”
    望着面前沉默了下来的巨蟹董事，人鱼美妇笑吟吟地开口道：
    “万一我还没有找到你藏起来的本体，会继续吐露情报引诱你留下呢？现在就跑是不是有点儿太谨慎了？”
    “？？？”
    听到人鱼美妇的话后，巨蟹董事依旧没有出声，而天蝎董事则反应了过来，偷着伸手往背后一捞，猛地抓住了一直抵在自己背心处的手掌。
    “呜哇！”
    你他妈的！
    望着手里一边挣扎一边哭嚎，温度和大小都跟人类手掌一般无二的腕掌魔，天蝎董事回头看了看巨蟹董事正在消散的虚影，顿时有些麻了。
    都好几十年没跟你一起出任务了，你他妈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卖我……算了，卖就卖吧！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天蝎董事捏死了手里的腕掌魔丢掉，随即掏出一把铁豆子塞进嘴里嚼了嚼，接着像是豌豆射手一样，朝着面前的人鱼美妇鼓起了腮帮子。
    这条母鱼既然敢承认她干的事儿，自然有着一对二拿下两名董事的把握，你留下来八成也是多送一个，倒不如卖掉我把情报带回去……我他妈跟你拼了！
    “嘘！”
    朝着天蝎董事伸手轻抹，赶在他把嚼碎的铁豆子喷出来之前，直接隔空抹掉了他的嘴巴后，人鱼美妇的身影在海水中微微一荡，下一个瞬间便出现在了天蝎董事身前，抬手在他脑门儿上轻拍了一下。
    “脑子不好，但勇气可嘉，你也不算差了~”
    你他妈才脑子不好！你全家都脑子不好！我他妈巨聪明好吧？
    被人鱼美妇的巴掌拍得猛一仰头，惊怒交加的天蝎董事正准备还手，却只觉得眼前彩光一闪，随后便“看见”了自己被腕掌魔摸了个黑手印儿的后背。
    我没了？我这么菜的吗？
    望着自己身体上瞬间被激活，随后又在一缕缕彩芒的侵蚀下齐齐破碎的异常物，天蝎董事被拍出了身体的灵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实力。
    然而接下来，更令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一只泛着彩色光辉的手掌，温柔地攥住了他灵魂的脑袋，朝着某个方向拧了一下，他失去了灵魂的身体，便跟着朝同样的方向拧了一下，随即一脸痛苦地撑开鼻孔，猛地喷出了两道锈红色的铁雾。
    紧接着，某个刚才果断卖了他跑路的王八蛋，就在一阵无形海流的裹挟下，被强行推到了铁雾前行的路径上，瞬息之间便被锈成了一座铁铸的人像，直挺挺地朝着海底沉了下去。
    而望着一脸不甘地沉了下去的巨蟹董事，天蝎董事在视野被彩色光芒完全遮住，意识彻底沉寂下来之前，脑海中忍不住泛起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念头。
    看来不光是我菜，你他妈也不咋地啊！
    ……
    呼……清理局这些董事，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处理起来还真是不是一般的麻烦。
    把手里天蝎董事的灵魂搓了搓，重新塞进了被【根源之色】封死的肉体后，人鱼美妇挥手卷出一道海流，把他也朝着铁人像坠下的地方扔了下去。
    至于周围的海族们，则像是被屏蔽了部分感官一样，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一肉一铁两具沉底儿的“人像”，仍旧在一边尖叫着四下逃窜，一边敢怒不敢言地在心里痛骂人鱼美妇的胡作非为。
    “快好啦！就快好啦！”
    看了眼远处正在一边保证，一边继续维持拆迁的“自己”，以及唉声叹气地在后面追着“自己”，努力劝自己不要乱来的老人鱼，人鱼美妇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柔色。
    然而正当她准备游回去与化身合一，继续搞潮汐界大拆迁的时候，她耳垂下悬挂着的一枚贝壳坠子，却突然张开了小小的嘴巴，微带不满地开口道：
    “为什么你把食神送去了冥渊界？这和我们之前说好的条件可不一样。”
    “……”
    听到耳边响起的质问声后，人鱼美妇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敛起眼中的柔色，不带多少感情地微笑道：
    “什么条件？我不是已经做到答应你们的事了吗？”
    “你少装蒜！”
    贝壳耳坠怒道：
    “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我们四个帮你创造一次机会，让你能够夺取现世的根源，但作为交换，你要把海眼接到旧土的环时山，直接把食神送到我们的包围圈里！”
    “这样啊~”
    人鱼美妇闻言眨了眨眼，随即面带歉意地道：
    “可能是我太思念自己的故乡，一个不小心手滑了？”
    “……”
    手滑个屁！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看着开始耍起了无赖的人鱼美妇，贝壳耳坠不由怒道：
    “伊万杰琳！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创造这个机会，我们四个付出了多少？你……”
    “知道知道。”
    人鱼美妇笑道：
    “绯红之王赋予了我源于海洋的血肉，让我成为了真正毫无异常的纯血人鱼，就连食神也检查不出来任何问题；
    万物天蝉给了我贴合现世的规则，让我不再受到冥渊界破灭的影响，能够完美地融入这个规则完备的全新世界；
    阿苏尔之眠则破坏了秩序，为我灌输了毁灭之灾，让我得以从既定的命运中抽离，提供了重新改变一切的可能；
    旧日之王则撬动了稳定运转的时间，把我这个本不存在的人塞回了过去，让我等到了这个能够夺取根源的机会……”
    伸手捏住了贝壳耳坠的嘴巴，强行终结了它的发言权后，人鱼美妇笑吟吟地继续道：
    “从我到了这个世界开始，你们隔三差五就会在我耳边念叨这些，我早两百年前就已经能背下来啦！不过你们虽然帮了我，给了我重活一次的生命和夺取根源的机会，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感谢你们。
    你们只是想要利用我对于根源的渴望，博得一个杀死里昂阁下的机会，这才付出那么巨大的代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从源头上开始算的话，我最应该感谢的人其实是里昂阁下。
    而既然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又怎么能忍心害他呢？你们说对不对？”
    “咝……好像也挺有道理？”
    “有个屁啊！她就是在胡扯！”
    自己和自己吵了句嘴后，被人鱼美妇松开的贝壳耳坠怒声道：
    “我不管你怎么说，食神都绝对不可以再回现世！你必须把通往冥渊界的海眼给我们堵死！”
    “在堵啦在堵啦~”
    看了看正在不断往出喷各种建筑物的海眼，人鱼美妇笑眯眯地道：
    “在拿到这个世界的根源之前，我也不希望他回来，不过想要彻底封死海眼，需要把被潮汐界折走的那一半海眼，和现世剩下的这一半海眼重新合一。
    但如果这么做的话，整个潮汐界都会崩溃掉，而潮汐界里的人和东西太多了，我得等她们全都搬完了再说~”
    “伊万杰琳！你在耍我们吗？”
    贝壳耳坠……或者说至上四柱神闻言怒道：
    “被你夺走根源之后，整个现世的天空、大地、海洋都会迅速收缩，回到大庭十裔那时候的模样，到时候这些海族九成九都要死！
    无论是根源被夺走之后的世界坍缩，还是潮汐界崩溃的空间乱流，对她们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全都是死！都得死！
    该死的！你都已经决定夺取这个世界的根源了，居然还要冒着食神跑回来的风险，让我们等这些必死无疑的海族搬家？你脑子有病吗？”
    我脑子有病吗？
    人鱼美妇闻言沉默了一瞬，忍不住看了看周围搞得乱作一团的海族们，随即轻笑了一声。
    “应该有吧？而且我好像还病得不轻。”
    “你？！”
    “行啦。”
    抬手捏住了还想说什么的贝壳耳坠，唤来一股水流将它的“嘴巴”牢牢绑死后，人鱼美妇慢悠悠地朝着海眼的方向游了过去。
    “我要去帮他们搬家啦，别的等我有空再说吧！”
    你你你……疯子！你个疯子！
    疯子！这些疯子！
    就在人鱼美妇游回海眼另一头，继续搞起了拆迁大业的时候，之前被天蝎董事随手捏死丢掉，在海里飘来荡去的腕掌魔，突然睁开了掌心的眼睛，随即一窜一窜地朝着天蝎董事坠下的位置游了过去。
    钻进天蝎董事衣服里翻了翻，找到了特意被护在最里面的【星屑】后，人里人气的腕掌魔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用食、中、无名三根指头抓紧装着星屑的袋子，迈动大拇指和小拇指，一溜烟跑向了海眼的方向。
    冥渊界是吧……水瓶！我他妈来救你了！
    第1119章 海渊界与冥渊界
    “你们就是从这儿过来的吧？”
    从里昂手里的金色蚌壳中游出来，好奇地眺望了一下远处的海眼后，体型缩到了拳头大小的人鱼雕像，返身游回到蚌壳的边缘坐好，随即一边晃荡着小小的鱼尾，一边在里昂微带紧张的神情中摇头道：
    “不用再看一遍啦，最近通过这个海眼过来的人，只有你们四个而已，并没有你说的什么螃蟹董事和虫子董事。”
    不是螃蟹董事和虫子董事，是巨蟹董事和天蝎董事……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本能地在心里纠正了一下后，把人鱼雕像从废墟里“请”到了海眼附近的里昂，有些不死心地追问道：
    “你确定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吗？有没有可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比如他们是被冻住之后掉下来的，没有直接和这个世界接触，或者用什么异常物隐匿了自身的气息，所以才无法被你感知到？”
    “喂！你是不是有点儿太看不起我了？”
    谨慎地避开心口上扎着的微缩版三叉戟后，袖珍版本的人鱼雕像小小白白的胳膊架在胸前，仰起拇指大的小脑袋，一脸不满地望向里昂道：
    “虽然我在根源之争里失败了，但好歹也是曾经掌控过一整个物质世界根源的伟大存在，用你们那套标准来衡量的话，我巅峰期的浸染值估计得有八十五点以上。
    过去打得你们人类抱头鼠窜的四柱神，估摸着也就是八十点浸染值不到，如果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敢来我的世界搞事，捆在一起都不够我一只手打的！”
    满脸傲然地猛吹了一波自己过去的强大后，心口处扎着一根细小“牙签儿”的人鱼雕像昂着小脑袋，神情微带不爽地哼哼道：
    “像我这么厉害的人，就算是死掉之后剩下的一点儿残渣，也不是普通柱神能比的……虽然力量上可能是稍微弱了一点点，但在这个曾经属于我的世界里，只要根源之色够用，我就几乎是全知全能的！
    你们清理局那两个董事，撑死了也不过是70点的普通柱神水平，加上什么星宫秘术的话，勉强算个弱柱神，怎么可能瞒得住我的眼睛？”

 我！清理员！ 第751节

    好吧……
    看着人鱼雕像一脸底气十足的模样，里昂只得姑且相信了他的说辞，随即眉头紧锁地追问道：
    “如果他们没有来这儿的话，那他们可能去哪儿了？你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这个……”
    听到里昂的话后，九厘米的人鱼雕像足有九米高的气势不由得微微一馁，眼神有些飘忽地道：
    “我过去确实是很强的，但现在毕竟已经死了嘛，你不能对一个死了的强者要求太多……是吧？”
    “……”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从里昂瞟过来的目光中，看到了两分嫌弃三分鄙夷，还有五分的大失所望后，面子稍微有点儿挂不住的人鱼雕像，连忙开口找补道：
    “如果你真的确定他们掉下了海眼，而不是被什么幻觉蒙蔽了的话，那我觉得走丢的可能不是他们，而是你们。”
    “我们？”
    “对，我觉得‘下’错了海眼的人应该是你们。”
    睁着乌溜溜的眼珠，仔细地观察了一下远处几乎停滞的海眼后，人鱼雕像颇有信心地道：
    “按你说的那些情况来看，你们那个世界之所以会结冰，应该就是海眼出了问题，没有连到冷泉界，而是连到了我的海渊界，而我的海渊界被……被夺取了根源之后，整个世界的规则都开始不断流失。”
    “规则流失？”
    “就是各种原本恒定的‘性质’开始混乱，甚至于彻底消退。”
    说到这里时，人鱼雕像的神情略略一黯，随即微抿着嘴唇道：
    “举个例子的话……你们那个世界里的水，热的时候会蒸发，冷的时候会凝结，鱼在里面游不会憋死，浇到种子上能够长出作物，这些都是不变的性质，并且也是在大多数物质世界都能通行的规则。
    而我的海渊界的水，在失去了作为锚点的根源之后，已经彻底失去了结冰的能力，哪怕周围的温度低到了能够冻裂钢铁的程度，整个海渊界的所有水依旧会维持在液态。
    至于其它让海洋生物呼吸、让植物生长的之类的特质，虽然目前都还没有消退，但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流失和混乱，未来很可能也会和结冰的‘性质’一样，随着时间彻底消退掉……不过也无所谓了。”
    坐在金色蚌壳的边缘，环顾了一下四周无比死寂的世界后，人鱼雕像有些寂寥地道：
    “还没等到海水的性质流失，让植物没办法生长之前，我的族人就已经被饿死得差不多了。”
    饿死？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小心地托稳手里的金色蚌壳，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在根源被夺走之后，这个世界不是立刻毁灭的吗？”
    “当然不是。”
    人鱼雕像晃荡着尾巴，声线古井无波地回应道：
    “根源是根源，世界是世界，被夺走根源的世界不会瞬间毁灭，只会从有序向无序慢慢坍缩，我的族人面对的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毁灭，而是一点一点不断持续的凋亡。”
    这样啊……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没有立刻催促她解答两董事去向之类的问题，而是放轻声音询问道：
    “那你们海渊界……”
    “算是冻死的吧。”
    知道里昂想要问什么，人鱼雕像坐在小蚌壳边缘，凝望着海眼对面幽蓝色的海水幽幽道：
    “当初还没等海水‘结冰’的性质流失，海水‘保温’的性质就先一步消退了，在我被干掉的第一个百年里，整个海渊界所有的海洋生物，就已经被冻死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只剩下了极少数耐寒的品种。
    而我剩下的那些族人，和曾经信奉我追随我的其它种族，便在我被杀死的地方，打造了你见到的那座遗迹，通过向我的尸体祈祷，获取我身上残留的少许根源之色，以重新保证世界规则的正常运转。”
    “那他们……”
    “死了呗。”
    人鱼雕像耸耸肩。
    “我过去虽然厉害，但那时候都已经是具尸体了，还能留下多少根源之色？能护住一些人就是极限啦！”
    “……”
    “最开始根源之色剩下还多的时候，她们维持住了一整片海域的温暖，后面我尸体里的根源之色剩下不多了，她们就只能开始收缩范围。
    接着再想尽办法培育耐寒的冷藻，弥补因为动植物大量死亡而缺少的食物来源，最后还主动从海下迁居上岸，盖了很多能够取暖的建筑什么的。
    不过即便她们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但也就多撑了四百年多一点儿。”
    抬手唤来海流，将自己和里昂朝海面拖去后，人鱼雕像目光淡漠地道：
    “等到第四个百年开始没多久，‘进食’带来‘营养’的规则也开始慢慢流失，我尸体上的根源之色也彻底被抽取干净，只剩下了我之后，当时剩下的所有人鱼也都在十几年内相继死去。
    待到我死后第五个百年，整个海渊界最后一个活人，也裹着袍子来到了这座‘圣地’，给我的雕像奉上了祭品，盖了那些贝壳房子住了下来，开始给我、给我们这个种族、以及整个海渊界刻碑。”
    “刻碑？”
    听到这里时，一直默默静听的里昂，忍不住询问道：
    “你说的那个碑……”
    “就是你们在岛边看到的那一块儿。”
    人鱼雕像从蚌壳里游出来，坐在里昂的手掌边缘，凝望着远处的遗迹温声道：
    “我都忘了刻碑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就记得当时她已经快不行了，了两年多刻完石碑，拖到岛边架好之后，没过几个月也快不行了，挣扎着想爬回来做最后一次祷告，但后面倒在路上就再没爬起来……
    哦对了，你们上岸的时候吹开的那些被埋住的尸骸里，最靠近遗迹那具就是她的，这还要多亏在她死之前很久的时候，‘腐烂’的规则就已经先一步消退干净，不然的话恐怕早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
    当歌声沉入岛岩，等鳞片化为骨砂，我便会和海风一起，成为这个世界最后的纪念碑……
    回想起石碑上老人鱼唯一能看懂的那句话，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那你……嗯……当初抢走了海渊界根源的人是谁？你知道它的名字或者他根源之间的编号吗？”
    “怎么？”
    仰头看了里昂一眼后，人鱼雕像突然展颜一笑。
    “看不过去我们的遭遇，想替我们报仇？”
    “也不完全是。”
    跟着朝海岛遗迹的方向望了望，隐约瞥见了那块儿巨大石碑的轮廓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道：
    “他能来抢你的世界根源，那早晚有一天会去抢我的世界的根源，所以我希望能够知道敌人是谁，不要在灾难来临的时候一无所知……顺便也帮你和这些努力活过的人，从他手上要点儿东西。”
    “……”
    仰头看了看里昂的神情后，人鱼雕像突然叹了口气。
    “唉……我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
    “我的美丽，就是整个世界最大的罪恶。”
    人鱼雕像有些无奈地道：
    “没想到我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居然还能迷住来刨我坟的小男人，让他上赶着去帮我报仇。”
    “？？？”
    “不用害羞~我这么好，被我迷住很正常~”
    朝着一脸无语的里昂眨了眨眼后，眸光中泛起海蓝色的人鱼雕像上下打量了他一阵，随即笑嘻嘻地道：
    “我还是对你挺感兴趣的，你不光人不错，长得符合我的审美，而且还是我的族人……可惜了，要是你在我活着的时候过来就好了，没准我们还能做点儿什么，一起生个孩子延续一下族群之类的~”
    “……”
    你特么……真是死了都不忘搞抽象！
    完全没想到人鱼雕像能把话头儿拐到这上面来，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然而正当他准备开口吐槽时，人鱼雕像的神情却微微一肃，望着他开口道：
    “等一下！我好像知道你们来海渊界的原因了！”
    “啊？”
    “是时间！你们身上的时间不对……或者说我这边的时间不对。”
    在里昂惊讶的神情中，人鱼雕像开口解释道：
    “海渊界的位置在旧土，旧土的时间和空间都不连续，所以我这里的时间和你那个世界的时间，实际上是错开的。”
    人鱼雕像眼中的海蓝色光芒逐渐增强，在以几乎要把里昂穿透似的目光，盯着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后继续道：
    “海渊界现在与冷泉界联通，但海渊界的规则正在会不断流失，而按照冷泉界的规则，等到海渊界的海洋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后，代表【冷泉-海渊】的这枚海眼，就会自行挪向其它生机勃勃的新位面！”
    什么？！
    听到这里时，里昂隐约明白了她的假设，满眼震惊地道：
    “你的意思是……代表【冷泉-现世】的海眼，实际上就是冷泉界破坏到一定程度之后，自动挪向了新位面的【冷泉-海渊】海眼？我们实际上……等于是从你的未来回来的？”
    “八九不离十。”
    看着里昂身上隐隐“错位”的时间，人鱼雕像神情复杂地微微颔首道：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而我之所以完全没听过你们人类的情况，也不是因为我沉睡了太久，而是因为你们的事对我来说属于未来……
    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对于旧土来说并非不可能……我们的世界处于不同时间，但在旧土里，与过去或者未来的人相遇，其实是件还算平常的事，你早晚会习惯的。”
    习惯……这特么一杆子给我支哪儿来了？我怎么能习惯的了？
    就在里昂倒抽了一口凉气，开始尝试接受这个爆炸性的离谱情况时，人鱼雕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神情中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
    时间错位在旧土虽然寻常，但一般情况的跨度大多是几年几个月，有些甚至只有几秒的误差，能一口气跨越成千上万年的情况，还是极其罕见的。
    而且哪怕有相同的海眼作为“锚点”，能够把他从未来送到海渊界，也不是一般的柱神能够做到的，再考虑到他嘴里的那个“伊万杰琳”……难道自己未来真的去了那个现世？
    第1120章 回家的办法

 我！清理员！ 第752节

    “伊万杰琳！”
    并不知道人鱼雕像心中冒出的念头，在勉强接受自己可能跨越了时间的假设后，里昂托住掌心的小小人鱼，有些急切地开口询问道：
    “如果情况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其实是从未来被送到了海渊界的话，那你有没有办法把我们再送回去？”
    小小人鱼思忖了一下后，微微颔首道：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我现在虽然死掉了，但依旧还是海渊界的根源掌控者，只要你提供足够的根源之色，我还是能稍微拨弄一下时间的。”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里昂的神情却并没有变得欢喜，反而变得难看了不少。
    “理论上来讲……意思是实际上行不通？”
    “是这样的……话说你好像很熟悉我说话的习惯呀~”
    明白能不能回到未来这件事，对里昂来讲极为重要，人鱼雕像难得收起了抽象的性格，并没有借机多做调侃，而是直接回答道：
    “对我来说，把你送到未来这件事本身确实不难，但我虽然能把你送回去，却不一定能把你准确地送回你原本的时间。”
    无法送回原本的时间？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瞬，随即皱眉道：
    “因为你没有见过未来的情况吗？”
    “是的。”
    有些惊讶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小小人鱼点头道：
    “人是想象不了自己未曾见过的事物，而你和你的未来，恰好就是我未曾见过的东西。
    我是可以把你送去海渊界的未来，但即便是这个必将走向毁灭的海渊界，它的未来仍旧漫长得难以想象，而没有亲历过未来的我，根本无法确定该将你送到哪一个阶段的未来里。”
    “如果不要求那么精确呢？”
    里昂想了想后提议道：
    “比如我们可以大致推算一下，我究竟在你未来多少年，然后不一定要回到我刚刚穿过海眼的时候，而是前后差一些时间，几个星期或者几个月，这样行得通吗？”
    “还是不行哦。”
    人鱼雕像摇晃着小小的脑袋，爱莫能助地回答道：
    “如果说你原本那个世界的时间，像是一根从过去垂向未来的绳子，那旧土的时间就是一团系在一起的乱麻，中间还隐藏着大大小小的死结。
    如果没有一个参照物的话，别说精确定位到其中的某一段上，并恰好把你送过去了，我们甚至连时间的头尾和朝向都很难确定。
    哪怕我们继续降低一些标准，直接以一年作为单位，把你送回未来的过程，也相当于在做一道有上万个选项的选择题。
    在完全没有参照物，连筛选都做不了的情况下，能够一次就蒙对答案，把你送回原本时间的可能性，可以说无限接近于零。”
    “……”
    将死了啊……
    顺着人鱼雕像的话琢磨了一下后，面对着那确实低得令人绝望的成功率，里昂的心头顿时不由得微微发紧，感觉这次确实是碰上大麻烦了。
    “要不……我送你去几个我知道的物质位面吧？”
    陪着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小小人鱼歪了歪脑袋，开口提议道：
    “你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控根源，并且脱离了自己的世界，但毕竟曾经进过根源之间，直面过一整个物质世界的根源，物质位面的生死对你来说，已经不是完全无法跨越的东西了。
    哪怕是活到这具身体的寿命耗尽，只要你能够小心一些，应该也不会彻底死亡，仍旧能够完整地把自己的意志保留下来……要不你先去别的世界呆一段时间再说？”
    “容我想想。”
    面对人鱼雕像的提议，里昂微微闭了闭眼，开始努力思考起了破局的办法。
    如果这个“伊万杰琳”没有说谎的话，那自己恐怕确实很难通过海眼回去了，即便自己有着徽章面板，有信心一路活到未来，重新“续”上原本的时间，但那对自己来说还是过于漫长了。
    况且就算旧土之间的时间“互不打扰”，即便做出了改变也未必会破坏既定的未来，但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对过去造成了过大的影响，会不会像未来的乔舒亚一样，进入到不同的未来之中？
    哪怕那个新未来同样有着安娜和维罗妮卡她们，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那条失去了自己的世界线，未来又会变成什么模样？
    “还是试一试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在人鱼雕像惊讶的目光中，攥紧双手道：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没有参照物的话，就无法回到原本的时间线吗？那如果有参照物呢？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如果有……那就要简单多了。”
    人鱼雕像想了想后，神情颇为笃定地开口道：
    “把你送回去本身不难，难在我的海渊界未来就算还没毁灭，里面也几乎不会有什么变化，我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一段时间是属于你的那个。
    而只要能有个清晰的参照物，我就有把握直接把你送到相对精准的未来，误差最大也不会超过一个月……不过你准备怎么找参照物？”
    “你知道恶魔吗？”
    里昂想了想后，开口描述道：
    “就是那种诞生于原罪，大多数天生邪恶……”
    “恶魔我还是知道的。”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人鱼雕像眨眼道：
    “那原本是6号根源之间独有的生物，但后面和5号根源之间的天使似的，蝗虫一样散播得各个物质位面到处都是……你提起恶魔是什么意思？准备让我用恶魔做参照物吗？”
    “对。”
    暗自记下了5号根源之间有天使，6号根源之间有恶魔的情报后，里昂点头道：
    “我之前在找的那两名董事里，巨蟹董事的身上携带着大量恶魔，平时也喜欢驱使恶魔替他办事。
    而就像他们失踪了之后，我一定会想办法寻找他们一样，在我失去了踪迹之后，巨蟹董事他们也一定会尝试着找我，如果他们找到了海渊界的话……”
    “我懂你的意思了！”
    听到这里时，小小人鱼的眼睛忽地一亮，随即一脸赞叹地开口道：
    “我的海渊界里是没有恶魔的，而只要他们去了海渊界找你，就一定会带着恶魔来找你，所以我只需要注意那些沾染了恶魔气息的未来，就能大致定位到你的时间！”
    第1121章 生个孩子不？
    “是的。”
    认真地看了人鱼雕像一眼后，里昂点头道：
    “如果不出意外，并且没有人阻拦的话，未来应该是会这样的……所以能请你帮我这个忙吗？”
    “可以呀~”
    仰头朝着里昂笑了笑后，小小人鱼笑眯眯地道：
    “虽然我们认识得不久，但看在你准备追求我的份儿上，我勉强可以把你当朋友，那帮你一点儿小忙也可以~”
    “……”
    我哪追你了？问一句你的仇人是谁就是求婚？你怎么这么普……美信呢？
    有些无语地看了人鱼雕像一眼后，已经有些习惯了的里昂没有吐槽她的自信，而是开口叮嘱道：
    “还有那三个裔首，别忘了把他们也带上。”
    “已经带上啦！”
    “？”
    里昂闻言回头一瞧，发现三个海族老登不知道什么时候，像是三条翻白的咸鱼一样，飘在了自己身后的海面上。
    好快……不过快是好事！
    看了看昏过去的三个海族老登，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遗漏后，里昂回过头望向人鱼雕像道：
    “那现在开始吧，麻烦你找那些有恶魔气息的未来……”
    “已经找到啦！”
    “？”
    卧槽这么快？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目光中，面色白了不少的小小人鱼坐在他的手掌边缘，晃荡着鱼尾笑嘻嘻地道：
    “我的海渊界几乎没有人来，所以平时的变化非常非常少，经常几百上千年都是同一个样子，所以我就没有分得太细，而是平均把十年左右的时间划成了一段。
    在找了差不多上千段未来之后，我只在一段里面找到了微量的恶魔气息，等把这段时间再细分成一百份儿，挨个儿翻了翻之后，也就差不多能锁定你的那段时间了。”
    “谢谢。”
    看着掌心小小人鱼有些发虚的身体，里昂沉默了一瞬后，开口提醒道：
    “之前我问你毁掉了海渊界的人是谁，他的根源之间编号是几？具体是哪个位面，这些你都还没有告诉我。”
    “怎么？真想去给我报仇啊？”
    小小人鱼眨了眨眼，笑眯眯地反问道：
    “我觉得还是不告诉你比较好，毕竟我现在看你就已经很顺眼了，万一你真帮我报了仇的话，没准我会激动得直接给你生孩子，我还没做好这个准备呢~”
    “……”
    我生你大爷！
    看着明明觉得自己不是她仇人的对手，不希望自己去送才不肯吐露编号，但却又不肯好好解释，偏要抽象一把的人鱼雕像，里昂顿时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我在和你说正事儿，你能不能正经一回？”
    “这个有点难哦~”
    小小人鱼闻言笑了笑，随即温声回答道：
    “正经的人太容易痛苦，做不到放过自己，所以我讨厌正经，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当一个活得很轻松的人。”
    “……”
    低头看了看小小人鱼有些寂寥的背影，里昂的目光中微微带上了一丝懊悔。
    她虽然和威廉一样是“根源之族”，但性格和情绪都和普通人差距没有那么大，而一个正常的人是无法在痛苦里一直挣扎的，为了不溺毙在痛苦的情绪里，会不断地试着安慰自己。

 我！清理员！ 第753节

    而“伊万杰琳”被人杀死后，整个世界的根源遭到掠夺，所有族人留在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苟延残喘，在她面前踉跄着滑向死亡，原本生机勃勃的世界，最终只剩下了冰冷的海风和死寂的石碑。
    所以与其说她喜欢抽象，倒不如说只有这种看似浑不在意，好像什么都可以拿来调侃一下，甚至讲讲地狱笑话的行为，才能支撑着她“活”下去，不至于被无力抵抗的现实彻底压垮。
    “随便你吧。”
    有些不忍心继续再往这个话题前进，里昂扭开目光摇头道：
    “你不想说我可以自己查，反正我早晚也是要再来旧土的，现在麻烦你把我们送回原本的时间吧。”
    “已经回来啦！”
    “啊？！”
    “没有没有，这次是骗你的~”
    朝着大吃一惊的里昂笑了笑后，人鱼雕像从他的手掌上跳了下来，抬起小小的手臂，朝着海眼的方向指了指，随即颇为得意地道：
    “其实我原本可以一下子就把你们送过去的，但为了让你的这次时间旅行变得更有仪式感一点，我特地从你身上多抽了一点儿根源之色，造了个‘门’扔在了海眼的位置。
    现在你只要带着他们三个下到海里去，重新穿过海眼就能够立刻回到原本的时间，刚好从海眼而来，又从海眼而回，怎么样？完美吗？”
    “……”
    其实不怎么样……但你开心就好吧……
    顺着人鱼雕像小小的手臂，朝着海眼的方向望了望后，里昂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需要我再多呆一段时间吗？”
    “嗯？”
    “我的意思是，既然只要我穿过了海眼，就会回到原本的时间，那现在的时间对我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后，里昂看着有些惊讶的小小人鱼，难得神情柔和地开口道：
    “所以如果你有些……无聊的话，我可以在这儿多呆几天，陪你一起再……”
    “生个孩子？”
    “这个不行！！！”
    “啧，那就算了。”
    瞥了面色一黑的里昂一眼后，人鱼雕像摆了摆小小的手臂，一脸嫌弃地道：
    “小气！我都帮了你那~~~么大的忙，结果就这么点儿小事儿你都不愿意？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留下碍眼！”
    “……”
    你可真是……算了当我没说。
    无语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扛起身后的三个海族老登，用绳子挂在了腰上，而正准备重新下海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顿了顿，随即扭头望向了身后正在消散的小小人鱼。
    “伊万杰琳。”
    “嗯？”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会是敌人吗？”
    “……”
    “有病！”
    朝着里昂翻了个白眼后，小小人鱼撇嘴道：
    “你不会以为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帅吧？赶紧回你的未来吧，要不然我可改主意了！”
    “……”
    “再见。”
    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后，里昂摆摆手扭头离开，而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海面，小小人鱼的身影缓缓消散，遗迹广场中央的人鱼雕像则睁开了眼睛。
    “时间啊……”
    幽幽地叹了一声后，人鱼雕像闭上眼睛，收起了仅剩的一点根源之色，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而因为她的苏醒而得到了短暂修复的遗迹，也在顷刻之间崩裂风化、朽坏褪色，重新回到了原本破败荒凉的模样，再无半分动静……
    直到过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一扇漆黑的星门被打开，一道手捧着彩色辉光的瘦高身影，缓步从其中踱了出来。
    “海渊……不，冥渊界曾经的主宰，我想和您谈一笔交易。”
    将手中水样的彩色辉光泼洒过来，淋湿了人鱼雕像的尾鳍后，浑身被青色光辉笼罩的人影，朝着苏醒的人鱼雕像笑了笑。
    “如果您愿意提供自己能够抵抗时间侵蚀的灵魂，帮我们解决掉一个人，那我们就可以给您提供一个机会……一个夺取其它世界的根源，让您的世界重新复苏的机会！”
    第1122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果然啊……
    看着面前被青色光芒遮蔽了面容的人影，人鱼雕像先是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并没有立刻回应对方的提议，而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至上四柱神？青之王？万物天蝉？”
    “？”
    听到人鱼雕像的询问后，青色人影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随即睁开所有眼睛，凝眸望了过来。
    “您听过我们？”
    “算是知道一些。”
    破损的鱼尾微微摆荡，漾开了一抹根源之色的彩光，挡住了万物天蝉对于自己的窥视后，人鱼雕像开口提醒道：
    “你的真理虽然不差，但还远做不到窥探根源，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就不要做了。”
    “您说的是。”
    面对人鱼雕像的“教训”，万物天蝉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随即主动合拢了自己的五只眼睛，闭目微笑道：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只是好奇您为什么会认识我，所以准备向您的过去看上一眼而已，既然您不允许那就算了。
    主宰阁下，接下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之前的提议……”
    “没兴趣~”
    换了个姿势仰躺在礁石上后，人鱼雕像重新闭上了眼睛，神情有些慵懒地道：
    “喂，冥渊界就是我死掉之后，你们给我的海渊界起的新名字吧？只有死亡和深渊的世界，听着倒还蛮贴切的。”
    “多谢夸奖。”
    万物天蝉闻言笑了笑，随即再次微微欠身。
    “这个新名字算是我定的，您喜欢就好。”
    “呵。”
    面对万物天蝉微微带刺的回应，人鱼雕像抬了抬眼皮，随即一脸不爽地道：
    “被拒绝了也不走？还特意用海渊界的新名字刺激我？看来你觉得自己的手里，捏着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是的。”
    环顾了一下周围坍塌的遗迹后，万物天蝉微笑着颔首道：
    “面对复苏毁灭的海渊界，重新成为根源主宰的机会，我认为您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人鱼雕像撇嘴道：
    “你不会以为我拒绝你，只是为了在和你抬价吧？”
    “您不会的。”
    “知道就好！”
    脑海里闪过里昂离开时的最后一个问题，人鱼雕像不由哼道：
    “我已经死了，海渊界也已经死了！
    夺回根源、复苏海渊界、重新成为主宰之类的事，对别的主宰来说可能有意义，但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儿吸引力，你该滚蛋了！”
    “复苏海渊界没有意义，那如果我能帮您复苏的，并不只是海渊界呢？”
    “？！”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人鱼雕像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本能地抬眸望了过去。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您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朝着遗迹入口的方向摆了摆手，把靠得最近的一具人鱼骨骸招了过来后，万物天蝉伸出还残留着些许根源的手掌，在骨骸的胸口处轻轻蹭了蹭。
    而接触到了他手心残留的那几滴根源后，人鱼骨骸缺损的两对肋骨迅速补完，上面的裂痕和破损统统消失无踪，大量鲜红的肌肉束以脊椎为中心向两侧蔓延，模糊地勾勒除了一个人鱼的形状。
    紧接着，粉白的血管和浅黄的神经组织渔网般铺开，一颗微微搏动着的深红心脏，从无到有地自骨骸的胸腔内生长而出，连上了密密麻麻的血管网，开始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您认识她？”
    俯身将地上刚刚复活的女性人鱼扶了起来，并睁开眉心的竖眼扫了一下她后，万物天蝉望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人鱼雕像，微笑道：
    “原来是您的族群最后的遗民啊……我看看，她的母亲是您最后一任的祭司，她在您的注目下诞生，又在您的注目下走向死亡，在您的注目下走完了一生，几乎是像您孩子一样的存在。
    而她明明天赋不错，有机会逃离这个必将灭亡的世界，但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在了这个她诞生的地方，亲手为您和您的世界刻了碑，记录下了整个海渊界从辉煌到终结的历史。
    嗯，是个值得优待的好信徒，只可惜她死的时候，您的意识虽然还在，但残存的根源已经被消耗光了，连替她收尸都做不到，只能看着她的尸骨倒在遗迹外一点点风化……唔……”
    冷厉的彩光一闪即没，竖眼被蚀出了一个小孔的万物天蝉退后几步，有些痛苦地捂住了额头，但很快他又重新笑了出来，仰头望着隐现怒容的人鱼雕像微笑道：
    “看来您对自己族群的感情，要比表现出来的更深厚一些……怎么样？现在您愿意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我说了！我没兴趣！”
    倚在礁石底座上的人鱼雕像试图起身，但还是被心口处的三叉戟钉得死死的，只得停下挣扎望向万物天蝉，咬着牙拒绝道：
    “我已经死了！海渊界已经死了！我的族人也已经死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
    “是的。”

 我！清理员！ 第754节

    万物天蝉颔首微笑。
    “就像您说的那样，您并不是没有遗憾，只是选择了接受。”
    “……”
    “说实话，在过来之前，我并没有多大信心能够劝动您。”
    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人鱼雕像，万物天蝉温声道：
    “毕竟我们这些真神，勉强也能算是您的仇人，我如果是您的话，未必就会愿意跟自己的仇人合作，但来到这儿之后就不一样了，我现在非常确信，您一定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说到这里时，万物天蝉微微顿了顿，随即在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遗迹后，咧开嘴角微笑道：
    “海渊主宰阁下，那位大人在击败您之后，其实并没有彻底取走您的一切，而是看在了同族的份上，给您留下了一些足够维持存在的根源，对不对？”
    “……”
    “依我看来，那位大人还是相当仁慈的，按他为您保留下来的那些根源的数量，您只要愿意抛下这个世界，就算再不能成为主宰，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但您似乎并没有像那位大人期望的那样，接受自己失败者的身份，离开这个注定要走向毁灭的世界，而是选了另一条路。”
    望着人鱼雕像心口处折断的三叉戟，万物天蝉轻声询问道：
    “您教会了那些人鱼榨取根源的手段，然后亲手把自己钉在了这个离大海最近的地方，缓慢地散掉了那位大人给您留下保命的根源，又强行把这个世界往后延续了几百年……我猜得对么？”
    第1123章 轻慢与答允
    “……”
    “在我见过的所有人里，你是第二讨厌的那个。”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后，人鱼雕像冷声道：
    “我承认你猜得没错，但你不会以为这么扒我的伤口，就能让我跟你们合作吧？”
    “当然不是。”
    万物天蝉微笑着欠身道：
    “跟不跟我们合作，自然是您自己决定的，只不过您深爱着自己的族群，并且也深爱着自己的世界，所以无论您现在多么愤怒，多么想要把我杀死，等您冷静下来之后，最终都会选择答应我们的提议。
    而为了尽可能减少来自时间的反噬，我们需要您回到过去，回到我们要您解决的人尚未诞生的时候，所以您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您冷静下来。”
    “……”
    他们要对付的人就是里昂吧……所以里昂他也是看明白了这些，知道我恐怕无法拒绝这种提议，最后才问我们会不会成为敌人的吗？
    在心头微微一叹后，人鱼雕像看了看被万物天蝉扶到喷泉池边躺下的人鱼，随即微微闭目而后又重新张开，声线冷淡地开口道：
    “你们准备玩弄时间？”
    “说不上玩弄，只是一点小小的手段而已。”
    万物天蝉微笑道：
    “轻慢时光者，必为岁月之傀儡……这句话我们也是听过的，而即便旧土的时间虽然已经被打碎，但依旧不是可以随便轻慢的，所以我们并不准备请您直接杀死他，也不敢让您彻底改变过去。
    我们所希望的，是让您带着有关记忆，回到我们所处的时间之前，并在我们所处的时间的未来安排一场放逐，借助那个世界的海眼，把我们想要解决的人类送到环时山，给我们创造一次消灭他的机会而已。”
    “我大概明白你们的打算了。”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人鱼雕像冷声道：
    “你们在那个人手里吃了亏，又因为某些原因没办法冲进那个世界杀了他，所以就想让能够抵抗时间侵蚀的我回到过去，在你们现在所处时间的未来发难，把那个人送出去被你们杀死。
    你们让我回到过去，是想创造有利自己的未来，而不是提前杀死强大的敌人，这样既能保证除掉目标，又刚好能避开试图改变时间带来的反噬，你们真是好打算！”
    “您的智慧令人惊叹。”
    再一次礼貌地欠了欠身后，万物天蝉伸手指了指喷泉池边沿的人鱼，微笑着道：
    “除开杀死我们的对手之外，我们还希望您能尽量掠夺那个世界的根源，您从那个世界抢到的根源越多，能够像她这样复苏的族人就越多。”
    “这可不是复苏。”
    看了看人鱼空空荡荡的灵魂后，人鱼雕像闭目道：
    “我的族人终归已经死了，就算你复活了她的身体，重聚了她消散的灵魂，但她的记忆和人生却不可能找回来，即便她有着原本的身体和灵魂，也已经完全是一个全新的人了。”
    “这很简单。”
    万物天蝉回答道：
    “您曾经掌控过海渊界的根源，在这里您就是全知全能的主宰，而只要您抢夺到的根源足够，连规则破碎的海渊界都能重新复苏，给她植入一份相同的记忆又有什么难的呢？”
    “但那终究是假的！”
    “假的就不行吗？”
    万物天蝉微笑道：
    “根源催生的血肉和灵魂都是她自己的，而您植入的记忆同样也是她自己的，那对您来说，她和原本的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
    “该说的我都说了，连‘样品’也已经送给了您，接下来就请您慢慢思考吧。”
    朝着沉默不语的人鱼雕像笑了笑后，万物天蝉伸手取出一枚小小的贝壳耳坠，摆在了喷泉池边缘的台石上，随即向后退了几步，踏进了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色星门。
    “如果您想通了的话，就请带上那枚耳坠……言尽于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
    同样的血肉、同样的灵魂、同样的记忆……就是同一个人吗？
    在万物天蝉离开后，望着喷泉池台阶上的人鱼和耳坠，人鱼雕像沉默了一会儿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咬着嘴唇拈起一抹根源之色，俯下身在女人鱼的额头轻抹了一下。
    “唔……”
    伴随着根源之色的浸入，女人鱼空白的灵魂迅速被填满，原本略显空洞的眸子也渐渐漾起了神采。
    躺在喷泉池的边沿缓了一会儿后，女人鱼眨了眨自己海蓝色的眼珠，有些头重脚轻地坐起身，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了面前的人鱼雕像。
    我……我不是倒在路上了吗？难道我昏过去之后自己爬回来了？我这么厉害的？
    带着刚睡醒后的几分傻气，和目光跟过去一样温柔的人鱼雕像对视了一会儿后，看着周围荒凉枯败的遗迹，满眼困惑的女人鱼不由得大吃一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圣地怎么荒废成这样了？！连壁石都剥落得差不多了？我只不过是出了趟门儿昏了，怎么好像一下子睡了成千上万年一样？
    “别看了，确实已经过了好久了。”
    “？！！！”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复苏的女人鱼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以几乎能够把自己脖子扭断的速度猛然回头，又惊又喜地道：
    “伊万杰琳大人？！您又恢复意识了？”
    “我大部分时间都有意识，只是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有能够和你交流的力量而已。”
    “奥，这样啊……”
    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后，复苏的女人鱼突地反应了过来，忙不迭地询问道：
    “伊万杰琳大人！您刚才说过了很久，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
    人鱼雕像闭了闭眼，随即笑眯眯地道：
    “其实是你在回家的路上不小心绊了一跤，然后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直接一下子就没啦，到现在已经过了起码几千年了。”
    “您又在说这些怪话了……”
    完全不相信人鱼雕像的话，复苏的女人鱼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后，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周围怎么坏成这样？是地震了吗？”
    “差不多吧。”
    人鱼雕像笑了笑后不再解释，而是眼眸柔和地望着忧心忡忡的女人鱼，温声询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哪天真的死掉了，那你是希望重新被复活过来，还是就这么忘掉一切，迎接一段全新的人生？”
    好奇怪的问题……所以是我快要死了吗？
    看了看眼波中带着些许哀色的人鱼雕像后，复苏的女人鱼心下了然，随即笑着回答道：
    “这里虽然有您，但就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还是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吧……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她想了想，接着朝人鱼雕像仰起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虽然您有些时候总是说些奇怪的话，但如果真能有新的人生的话，那我希望也能做您的女儿~”
    做我的女儿吗？
    听到女人鱼的话后，人鱼雕像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伸手捡起了喷泉池边的耳环。
    “我答应你，温蒂。”
    第1124章 噩梦与礁石
    “啊呀！！！”
    不自觉地尖叫了一声后，蜷在蚌壳床里的咸鱼小姐猛然睁眼弹起，随后砰地一声撞在了蚌壳的顶盖上。
    痛死了……话说原来只是场梦吗？
    咝咝地连吸了好几口冷气后，彻底清醒过来的咸鱼小姐推，伸手开蚌壳床的顶盖，捂着脑袋坐在了床边。
    “怎么了？”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有些异常的动静，咸鱼小姐的房门外，立刻便传来了人鱼美妇担忧的询问。
    “温蒂！你在干嘛？我好像听到你刚才叫了一声？”
    “没事！”
    隔着房门回了一句后，咸鱼小姐大声解释道：

 我！清理员！ 第755节

    “就是做了个梦，然后梦着梦着就醒了。”
    “这样啊……吓我一跳！”
    得到了咸鱼小姐的回答后，外面的人鱼美妇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一脸后怕地道：
    “原来只是做梦被吓醒了，我还以为你半夜睡不着，准备好好排遣一下心头的……”
    “就是做了个梦！没有别的！”
    本能地感觉话题在往奇怪的方向歪曲，咸鱼小姐连忙提前开口打住，随即在打量了一下进屋的人鱼美妇后，忍不住皱着眉道：
    “还有，虽然这是在家里，但你穿得也太随意了吧！”
    “嗯？随意点儿不好吗？”
    扯了扯自己身上清凉度极高的睡衣，挡住了足以让任何雄性生物血脉偾张的风光后，人鱼美妇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地反问道：
    “现在是睡觉的时候，当然什么舒服穿什么啊，而且我之前也是这么穿的，你怎么今天突然才觉得不对劲儿？”
    “我……”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也发现了自己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儿，咸鱼小姐迟疑了一下后，也不由得跟着眨了眨眼，随即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可能是跟我刚才做的梦有关？我做完梦之后，好像下意识地觉得你这么穿不够端庄，好像不符合你的身份，应该提醒你一下似的……”
    “哦，那就正常了。”
    人鱼美妇闻言，一脸了然地点头道：
    “这是你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导致的。”
    “？！？！？！”
    “不要害羞，很多孩子都会产生一些这种心理，只是没有你这么严重而已。”
    走到蚌壳床的边缘坐下，搂住满眼懵逼的女儿，强行把她的脸按进了自己怀里后，人鱼美妇微微叹了口气，一脸“我真是罪大恶极”地解释道：
    “子女对父母总是崇敬又向往的，并且下意识抗拒和别人分享，再加上你的母亲……也就是我，实在是过分的优雅美丽，你本能地希望能独占这份美好，所以才会做梦都梦见我，还希望我穿得再多一些……”
    “你都在胡扯些什么啊！”
    努力从温热的洗面奶里挣扎了出来后，咸鱼小姐努力推开不想撒手的人鱼美妇，气鼓鼓地强调道：
    “我才没有什么占有欲！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只不过是刚刚做了个怪梦而已！”
    “但梦里想独占美丽的我，也是占有欲的一种体现哦~”
    “跟占有欲根本就没关系啊！”
    被人鱼美妇缠得没办法，咸鱼小姐只得一边推搡，一边努力解释道：
    “我就是梦见了一个奇怪的遗迹，然后你是一个体型特别特别大的，而且还会说话的神像，我是你的祭司还是什么来着，正在跟你聊天。
    刚才之所以说你不庄重，是因为睡糊涂了，那个祭司一样的想法还没完全消失，所以看到你穿得那么涩气，觉得应该提醒你一声而已！”
    遗迹……神像……祭司？
    听完咸鱼小姐的话后，人鱼美妇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放松了准备二次实施胸杀的手臂，颇感兴趣地询问道：
    “温蒂，你那个梦是什么样的？能跟我讲讲吗？”
    “才不要！”
    咸鱼小姐连连摇头，一脸嫌弃地推拒道：
    “我只是随便说了两句，就快被你认定成变态了，要是把梦都跟你讲了，你肯定又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样啊……”
    人鱼美妇闻言叹了口气，作势欲走。
    “那我只能去找你外婆、你廖莎阿姨、你戴娜婶婶她们谈谈心，问问她们女儿占有欲太强该怎么办了……嗯？你拽我干嘛？”
    “我给你讲！你不许跑去乱说！”
    因为人鱼美妇的社死威胁，外加确实想要谈论一下自己的怪梦的分享欲，咸鱼小姐最终选择了屈服，拉着人鱼美妇的衣角回忆道：
    “其实这个梦也没有什么能讲的，就是一个好冷又好孤单的世界，除了你的雕像和我之外，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梦里我每天要么是在打扫你的雕像，要么就是捧着一堆满是字的皮卷，蹲在小岛的边缘雕一个大黑石头，没有人陪我们，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干，过得怪无聊的。”
    怪无聊的吗……
    轻轻地嗯了一声后，神情有些复杂的人鱼美妇轻声追问道：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然后的话……梦里的我似乎身体不太好？有一天出去之后就昏了还是什么，等再醒过来整个岛好像过了好几千年一样。”
    蹙眉回忆了一下后，咸鱼小姐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梦里你把我叫醒了之后，告诉我确实过了好久好久，不过我没相信你的话，然后你又问我是想继续被复活，还是想忘掉一切迎来新生什么的。
    而那个世界的我似乎非常痛苦，虽然我不记得她都遭遇了什么，但隐隐有一种感觉，似乎从被生下来开始，她的生命里就只有不断的失去。
    失去母亲，失去伙伴，失去家人，失去家园……总之梦里的我虽然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除了你之外，也对自己的人生没有多少留恋，所以就决定了忘掉一切，然后……”
    说到这里时，咸鱼小姐微微顿了顿，想起了人鱼美妇刚刚用社死威胁自己的举动，随即忍不住哼哼道：
    “然后梦里的我就说，只要不是做你的女儿，下辈子干嘛都可以！”
    “……”
    “？！”
    发现自己的肩头突然一沉，然后好像被什么打湿了，咸鱼小姐不由得吓了一跳。
    “你干嘛？”
    “……”
    “你……你不会真哭了吧？
    “……”
    别啊！
    试着扶了两下后，发现人鱼美妇的脸始终抵着自己的肩不肯抬起，脊背还在不自觉地轻颤着，咸鱼小姐顿时不由得慌了神，连忙扶住她的肩头哄道：
    “梦！那是梦啊！都是假的！哪有听别人讲了个梦就哭的？你……哎呀！”
    发现自己越是哄，人鱼美妇的身体便颤抖得越厉害，手足无措的咸鱼小姐连忙解释道：
    “没有没有！梦里的我没有那么说！我说的是如果真能有新的人生，我还是想做你的女儿！”
    “我知道的。”
    吸了吸鼻子后，人鱼美妇用力地在咸鱼小姐的肩头蹭干了眼角，随即抬起头一脸自信地道：
    “你怎么可能不想当我的女儿？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嘴硬加脸嫩，不好意思承认而已。”
    “那你……那你怎么……”
    “排盐咯~”
    “？？？？？”
    “你也知道，我之前都在忙着把两个海眼合一，所以一直都在潮汐界和现世水压最大的地方来回跑，导致身体里的盐分有点儿太高了。”
    拈起咸鱼小姐睡衣的飘带，拭掉了眼角细雪一样洁白的盐粉后，人鱼美妇在咸鱼小姐懵逼的目光中，一脸淡定地道：
    “而按人类的划分方法，咱们人鱼本来就是两栖类的生物，体内盐分浓度太高了对肾不好，主动多排一排有益健康。”
    “……”
    我真是傻了才觉得你会哭！
    被人鱼美妇的抽象排盐气了个半死，咸鱼小姐忍不住伸手猛推了她一把，想要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撵走，然而却被早有准备的人鱼美妇侧身闪过，随即反抓住她的双手笑眯眯地道：
    “别生气嘛~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都怪我这两天太忙没顾得上你，所以才导致你的占有欲暴涨……好好好，不说了，我不说了。”
    被咸鱼小姐把后半句话瞪了回去后，人鱼美妇伸手轻拍了两下她的脊背，温声承诺道：
    “就快好啦，你再等上几天我就忙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会把你失去的都带回来，让你重新再选一次。”
    “什么？”
    在人鱼美妇温柔的轻拍中，神情突然有些恍惚的咸鱼小姐，下意识地倚在了她的怀里，眼眸茫然地询问道：
    “让我……选什么？”
    选你想要的人生。
    伸手抚平了咸鱼小姐困惑的眉梢后，人鱼美妇把重新睡着了的她放回蚌壳床上，随即抬眼望向蚌壳外如同雨点儿一般坠下的天使，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
    而且不止是你，我还想让我们的其它族人，也能够再选一次！
    ……
    果然没了啊……
    望着眼前破碎得比之前更为严重，几乎已经完全崩坏了的遗迹广场，看着那曾经倚过人鱼雕像，但现在变得空空荡荡的礁石底座，回到了“现在”的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彻底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送自己回到现在的“伊万杰琳”，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伊万杰琳没错，她们之间并不是什么本体和化身的关系，而是从始至终就是同一个人。
    不同的是，过去的人鱼雕像和自己没有直接的冲突，对自己的态度应该是友善的，而现在的伊万杰琳……
    恐怕从咸鱼小姐成为赛奥女王，到莫名其妙的去参加十二王国集会，再到海底结冰和巨蟹董事他们消失，自己“误入”海渊界，这一连串全部都是她的谋划！
    回想起从遇见咸鱼小姐开始，到被送回现在为止的种种情况，里昂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声。
    最开始的时候，自己一直觉得事情有些巧合，她的表现也有些奇怪，便始终没有停止对她的观察，只有两次稍微放松了一瞬，让她脱离了自己的视线。
    第一次是刚刚抵达海眼上方，蚌壳船被巨蟹董事们挖的冰块儿砸坏的时候，她刚好说了一堆怪话，让不堪其扰的咸鱼小姐，和急着与两董事汇合的自己，选择暂时抛下她加速下潜。
    然而就在她脱离自己的视线没多久，下方不断飞上来的冰块儿便立刻停止，两董事的气息也瞬间消失不见，直接被冻住坠入了冷泉界，她八成就是在那个时候动了手脚。
    第二次则是她“说服”了流涡裔首，让他帮自己破开冰层找人的时候，由于马上就要离开现世进入冷泉界，自己便下意识地放松了观察，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到了冰层和海眼上。
    也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原本平稳的海眼突然进入扩张期，直接把自己和流涡裔首一起冻住，并同时跨越时间与空间，掉进了近万年前的海渊界。
    而这种把人送到遥远的过去，一瞬间直接贯穿万年岁月的伟力，自己知道的人里，也只有曾经掌控过整个海渊界根源的她能够做到了。
    至于“现在”的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骗出现世……
    回头朝来时的方向望了望，隐约瞥见了那座记录着整个海渊界的末路的巨大石碑后，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起身朝空荡荡的礁石基座走了过去。

 我！清理员！ 第756节

    自己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杆将她钉死在礁石基座上的三叉戟，无论角度还是伤口都不对，根本不像是被人捅的，怎么看都是她双手反握着戟把儿，自己把自己钉上去的。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也无非是散掉与根源合一的她身体里残存的根源，尽可能地多维持海渊界一段时间，海渊界和族人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相当重要。
    也正是因为她牺牲自己也要维持海渊界的举动，才让自己对过去的她多了几分相信，在短暂的相处中结下了一份友谊，但当自己回到现在之后，这份友谊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接下来……
    “水瓶！”
    看着到了这时候都不急着回现世，而是非要来看什么遗迹的里昂，捏死腕掌魔的时候偷偷把意志塞了进去，已经在冥渊界里找了他一个多月的天蝎董事，再也压不住火爆的脾气，怒声高喊道：
    “你他妈还干嘛呢？那个伊万杰琳都……”
    “我知道。”
    开口回了天蝎董事一句后，里昂攀上礁石基座，俯下身一寸一寸地摸索了起来。
    “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对付她的办法。”
    ……
    二合一哈……另外昨天第一章 （1117）的开头多了句话……
    鱼有把散碎灵感粘在码字区，一边写一边对照的习惯，但不知道是bug还是怎么，鱼用来对照找思路的散碎灵感的第一行，不知道为啥被录入进去了，不好意思……or2
    第1125章 解析与劝降
    找对付她的办法？
    天蝎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错愕地道：
    “她不是大庭十裔吗？为什么冥渊界里会有对付她的办法？”
    “因为她实际上是冥渊界的人，这儿才是她的家乡。”
    “？？？”
    “简单来说的话……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怪复杂的，我其实还没想好怎么才能简单说，要不你就凑合凑合，当这是我失踪一个多月的调查结果得了。”
    “……”
    暂时解决了聒噪的天蝎董事后，里昂终于在人鱼雕像身下礁石基座的缝隙里，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滋……”
    【名称：海渊主宰的碎鳞（根源、？）】
    【外观：嵌在黑色礁石基座上的碎裂鳞片，整体呈现浅淡的海蓝色，触手温润但有些枯干，似乎从很久之前便已经失去了力量的浸润，但在凑近细嗅时，仍旧能够感觉到永不停歇的海风】
    【能力：贮存根源的容器、？】
    【代价：无】
    【档案：从某位伟大存在身上剥落下来的，曾经贮存过海渊界部分根源的鳞片，蕴含着在当前位面范围内至高无上的权柄，在海渊界之中几乎无所不能。
    然而在其散掉根源自尽而死，整个海渊界也趋于破灭之后，这枚鳞片内的根源与权柄已然流失殆尽，在修复及再提炼前仅能作为根源容器使用】
    【评价：无与伦比的珍贵素材，能够打造出令柱神都心生恐惧的强大异常物，但同样也对打造者自身的水平要求极高，以你的水平恐怕无法胜任】
    【浸染值：？】
    主宰之鳞啊……
    看了看手中巴掌大小的碎裂鳞片，凑近听了听鳞片之内悲泣一般的海风后，里昂的眼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思忖之色。
    所以掌握了一项或多项权柄，浸染值再超过六十点就是真神；而在某项权柄上达到“五十级登神长阶”，成功领悟世界之理之后，就会进阶为浸染值超过七十点的柱神。
    至于像是伊万杰琳生前那样，掌控了一整个物质位面的根源，自身浸染值也超过八十点的存在，就可以称呼为整个位面的主宰。
    并且这种主宰和“死界主宰”那种半吊子不同，死界是个没有物质存在的“灵魂”世界，主宰们仅仅掌握了一部分死界运行的权柄，实力只在真神和柱神之间晃荡。
    人鱼雕像这个主宰，则是一整个完整物质世界无可争议的“唯一”，在她的海渊界里完全是说一不二，甚至能做到把人送回万年之前这么离谱的操作，实力明显比四柱神更上一层楼，完全不是自己可以抗衡的。
    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看自己的当前浸染值后，里昂压下了心头急于得知现世情况的焦虑，继续俯身摸索了起来。
    自己虽然也“触达”了根源，但当前浸染值只有七十出头，连鸫鸦那种普通柱神都未必超得过，比起浸染值八十五点起步的伊万杰琳，更是直接差出了一个大“段位”还多。
    哪怕伊万杰琳的本体已经死了不知道多久，剩下的只是意志和部分残魂，但考虑到她生前的主宰级浸染值，和对根源之色无比娴熟的运用，自己必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即便她不知道为什么放了天蝎董事一马，让他过来给自己做了“道标”，但她之前“放逐”了自己也是事实，并且她目前多半正在打现世根源的主意。
    再考虑到她背后可能还有其它人的参与，那么自己就不可以抱有任何的侥幸心理，为了不让现世步海渊界的后尘，自己绝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心软上，手里必须有能够制衡她的东西……
    “滋……”
    刺耳的噪声一次次响起，里昂在人鱼雕像曾经所处的位置反复摸索，找到了不少她“死亡”前后留下的材料。
    几片破裂的鳞片、数缕礁石基座挂下的发丝，少许自尽时洒下的永不干涸的血液……附近所有和人鱼雕像有关的东西，几乎都被里昂仔细地收集了起来。
    甚至他还直接下到喷泉池底，搬开了那些碎裂的砖石，顺着三叉戟刺击的位置和角度，挖开下方的地面跟淤泥，找到了一小片尾鳍末端的碎骨。
    和伊万杰琳本体有直接关联的东西，应该只能找到这些了。
    里外里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里昂朝着喷泉池外一脸欲言又止的天蝎董事招了招手，开口询问道：
    “那三个海族老……前辈怎么样了？我让他们去的地方都去了吗？”
    “我问问……”
    从掌心的嘴巴之中吐出了一枚号角形状的海螺，靠上去嘀咕了几句，又凑到开口处听了听后，意识暂时寄身在腕掌魔里的天蝎董事回答道：
    “他们说还得等几天……冥渊界的面积虽然只有现世的六成左右，但规则方面要比现世更‘完整’一些，基本等于死界、深渊、梦界、天堂山跟现世拼在一起。
    他们目前只找完了冥渊界的‘现世’部分，发掘了一些保存得还算可以的遗迹，但还有很多其它的地方没找过……”
    “那就先不找了。”
    略微沉吟了一下后，里昂一边俯下身去撬礁石基座，一边开口叮嘱道：
    “你告诉他们，优先去找那些海渊界普通人的聚居点，尽可能地发掘这个世界的生灵濒临毁灭前的遗迹，至于其它的部分只要做到了解情况就可以，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开地图。”
    “啊？”
    天蝎董事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
    “开地图是什么意思？确认环境？考察地形？”
    “额……差不多吧，总之你就这么跟他们说就行！”
    摆摆手示意天蝎董事不要多问后，里昂抓住礁石基座旁侧两处能够抓手的位置，直接轰地一下把整个底座从地下拔了起来，整个儿塞进了镜世界之中。
    这还没完，在天蝎董事一脸莫名其妙的目光中，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的里昂，好像准备搞拆迁一样，把遗迹周围的贝壳建筑相继拆下，连路上铺着的褪色珍珠也抠出来统统带走。
    然后又返回岛屿的外圈儿，把有些歪倒的“纪念碑”也拔了出来，连带着纪念碑附近一大堆只剩枯骨的尸骸，一股脑儿地全部扔进了镜世界。
    “滋……”
    【你夺取了海渊界残存的少许根源，你对海渊界的理解得到了提升……】
    【你正在逐渐理解海洋……】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有用的！
    听着耳边浮现的熟悉噪声，里昂不由得略微松了口气，随即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看不停闪烁着的【唯物】徽章。
    【唯物主义灵魂（赤红）：作为一名坚定的……物质是客观存在的基础……无法理解的事物，都源于自身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准确与深刻……】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已达……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每当对一个世界核心规则的理解，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你便会获得对其进行相应程度改造的能力。
    当前解析进度（按照理解程度高低排列）：死界（49.9）、深渊（44.5%）、天堂山（41.1%）、现世（31%）、海渊界（17.4%）……旧土（0.9%）星界（0.1%）】
    “滋……”
    【你派出的部下正在探索海渊界，在得到此次探索的回馈后，你对海渊界的解析进度将会得到提升】
    【警告，由于海渊界的根源流失严重，你将无法直接对其进行改造，如果强行进行改造的话，一应消耗将全部由你自身提供】
    可惜……
    看着面前探出的警告，里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如果能够像死界那样，靠着【唯物】的改造效果，直接补完海渊界流失的规则，那自己怕是真能兵不血刃地劝服伊万杰琳。
    奈何【唯物】改造现世的能力，貌似本身就是对“根源”的强行调用，让自己能够靠着对某个世界的了解，调用其部分根源。
    而海渊界的根源已经被人夺走了，导致【唯物】的改造效果也无法生效，最后一个有可能和平解决问题的途径也被堵死……
    那就对不起了！
    抓着天蝎董事往上飞了一些后，俯瞰着被自己挖得到处都是大坑，像被流星雨砸过一样的海岛，里昂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我尊重你牺牲自己也要保住海渊界的信念，但我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而你既然选择了对现世动手……那就别怨我下手狠了！
    ……
    “我不想动手，你们还是投降吧。”
    控制着中央海的海面螺旋着卷成漏斗，形成直径上百公里的恐怖涡流，牢牢吸住了上方不断挣扎的巨型陨石后，人鱼美妇踏着一股海浪涌上高空，朝着被吸住的清理局总部遥遥道：
    “我无意针对你们清理局，只要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立刻就收手放你们走。”
    “……”
    “金牛阁下，我对人类一直没有动用过特别激烈的手段，这还不够表达我的诚意吗？”
    “……”
    “真的不能谈谈？”
    “……”
    不愧是里昂出身的清理局，这些人虽然实力不太行，但一个个手里都捏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现在还死撑着不出来，可真够难搞的……
    看着无论自己威逼利诱还是温和示好，始终都不肯应声的清理局，人鱼美妇不由得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尝试着加大了涡流的力度，试图将清理局的总部直接扯进海里。
    奈何里面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块形状类似橄榄核、两头尖尖的巨大陨石，虽然看似距离海面仅有千余米的距离，并且还在不断地高速下坠，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坠进海里。
    但这仅有一千多米的距离，实际上却像是千里万里一般遥远，从清理局的总部被吸住到现在，已经往下坠了足足一周多的时间，却仍旧没有完全掉下来，只往下坠了几十米不到。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天正午阳光最浓烈的时候，清理局这枚“橄榄”总部的一头儿就会对准太阳，直接吸收整个现世一秒钟的阳光，降下一轮几乎能将整个中央海蒸干的恐怖日晕。

 我！清理员！ 第757节

    面对这种不涉及位格和权能，只有最纯粹的“质”和“量”的轰击，连身具根源的自己都挡得很吃力，虽然清理局的董事们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再这么下去的话恐怕不成。
    按眼下这个速度的话，感觉怕是能拖个半年以上，甚至一直到自己身上剩下的根源都耗光了，都不一定能拿下清理局的总部，必须要换点儿别的办法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灼伤的手掌后，人鱼美妇略微沉吟了一瞬，随即仰头喊道：
    “金牛阁下，过去的这一个月里，你们清理局试图把我强行放逐到星界、想要绕过我蒸干大海、用奇怪的钟表拨快我的时间、打算把我的精神拖进梦界强行埋葬、派人通过乱七八糟的乐曲抹消我的记忆……
    除开这些比较麻烦的东西之外，各种诅咒、袭杀、驱逐、下毒之类的事，更是数都数不过来了，你们手里所有可能对我有用的手段，应该都试得差不多了吧？你们还没有死心么？”
    “……”
    “你们对我用了那么多激烈的手段，我都没有彻底抹杀你们的成员，而是毁掉了那些所谓的异常物之后，就放他们的灵魂去了死界，这还不能证明我的诚意吗？
    现在你们被大海的流涡扯住，已经不可能逃掉了，继续抵抗下去也只是白耗时间，而你们只要把之前捕获的真神全部交出来，我可以承诺绝对不伤害你们，并且立刻放你们走，怎么样？”
    “……”
    这是你们逼我的……
    望着坚持拒绝沟通，无论如何就是死撑着不合作的清理局总部，人鱼美妇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覆着根源之色的手掌虚空摸索了一下，随即好像抓住了什么似的，神情颇为吃力地猛力一撕。
    “轰！”
    伴随着只有灵魂能听到的轰鸣声，通往死界的门扉竟于现世豁然洞开，已经被里昂改造成了鬼门关的死界入口，直接被人鱼美妇的手掌强行扩张了数十倍。
    紧接着，在无数亡魂惊恐的呼喊声中，被强行撕开的死界大门，如同某种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朝着高空中不断挣扎的陨石兜了过去。
    由于死界仅有灵魂能“进入”，近千个不停挣扎着的半透明灵魂，像是过了筛网的鱼苗一般，被从清理局总部粗暴地“筛”了出来，手舞足蹈地朝死界深处急坠而去，原本悬停在高空的总部也跟着轰然坠下！
    第1126章 抵抗与经典威胁
    总算是解决了……
    望着再无法抵抗流涡的吸引力，轰然坠入大海之中的清理局总部，面色有些发白的人鱼美妇，顿时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将消耗过大几乎透明的双手背到身后，人鱼美妇俯身投入海流，朝着正在不断下沉的清理局总部游了过去，准备接收自己的战利品。
    但就在她入水的瞬间，原本随着流涡旋转的清理局总部猛然定住，连带着方圆数十里的海水也跟着一并凝结，大量猩艳绮丽的浊红在海水中猛然荡开……而这貌似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人鱼美妇微带惊讶的目光中，十余具蒙面无口的裹布圣骸、数圈液态黄金汇成的环状河流、洞开云霾与日同辉的紫色恶月、大量啜泣着抱拥而来的断臂人偶……
    大量模样极为古怪，或有形或无形的奇异事物，带着令人心悸的危险感，近乎同一时刻锁定了她。
    而看似已经在死界之门的洗刷下，失去了抵抗能力的清理局总部，也重新找定了自身的位置，以尾端对准了她的方向，传来了几乎能将木炭碾挤成钻石的可怕重力，在一瞬间将她压得动弹不得。
    所以并不是完全没有抵抗死界的办法，而是刻意放我过来打算围杀吗？
    感受着针对自己肉体和灵魂的双重侵蚀，被压得仅有眼球能够移动的人鱼美妇面露了然之色，随即唇瓣上悄然泛起了一抹薄薄的彩晕。
    不对！
    望着人鱼美妇微微张开的唇瓣，混在浊红血海之中靠近的处女董事微微一惊，本能地准备向后撤。
    但一来他的灵魂刚刚才被死界规则拉扯过，还没能完全和身体同步，二来之前带回【寿命】时的旧伤尚未未愈，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噗。”
    只听得一声悠然的风响，人鱼美妇只是轻轻一吹，弥漫数十里的血海便被彩芒瞬间荡开，混入其中准备近身的双子董事，仅仅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了一下，便被混着风暴的激荡海流卷走，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而处女董事消失的瞬间，一口气便吹开了血海的人鱼美妇，也跟着消失在了原地。
    仿佛能够在整片海洋之中无限挪移一样，镀着彩光的身影转瞬之间闪烁了数百次，在固若金汤的黄金河流之中，生趟出了近千道道纵横交错的割痕，将隐匿于黄金河流之中的圣骸找出来一一击碎。
    而洞开云霾洒下光幕的恶月，亦被人鱼美妇的手掌隔空扯住，在陡然爆发的流涡卷席中沉入深海，后方悲泣着的断臂人偶们更是根本追之不及，被她超越时间一般的极速甩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我已经说过了，抵抗是没有用的。”
    闲庭信步般地挤开身周的黄金河流，泛着彩光的手掌搭住了金牛董事的肩膀后，人鱼美妇神色平和地道：
    “你们的实力只有普通柱神水平，算上那些奇怪道具和秘术的加持，也不过能勉强拖住四柱神而已，但在曾经的我面前，四柱神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金牛阁下，你们剩下这几位董事已经尽力了，与其继续这么拖下去，不如别再做多余的事，直接把那些被俘的真神交给我，如何？”
    不如何。
    试着挣扎了两下后，发现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被那只搭在肩头的手掌锁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半点儿挣扎的余地，金牛董事在看了人鱼美妇一眼后，索性一言不发地直接闭上了眼睛。
    在你将潮汐界重新搬回现世，随后只身破开梦界的时候，水瓶……不是现任水瓶里昂，而是上了守望宫的前水瓶，便已经通过守望宫给出了示警，如果让你如愿了的话，整个现世便会遭受到史无前例的重创。
    而前任水瓶虽然做了很多烂事，但他是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撒谎的，所以无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们清理局的答案都只有一个，至于反抗你的结果……无非一死而已！
    行吧。
    看着神情没有半丝动摇，直接摆出了一副闭目待死模样的金牛董事，人鱼美妇不由得无奈摇头，随即手掌向下陷入了金牛董事的肩头，将她伤痕累累的灵魂从身体中推了出来。
    我不喜欢死亡，但你们实在是太麻烦了，别怪我。
    歉意地朝着重新睁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自己的灵魂点了点头后，人鱼美妇的右手微微用力，直接将金牛董事的灵魂朝着死界尚未闭合的入口推了过去。
    “贞德！”
    伴随着一声怒极的厉喝，脸上身上满是奇怪钟表纹样的摩羯董事，陡然间倒退着出现在了两人之间，抬手朝着人鱼美妇手臂数秒前所处的位置抓了过去。
    与此同时，人鱼美妇周遭的时间也迅速被剥离分层，出现了无数个重重迭迭难以辨识的模糊身影，其中抓住金牛董事灵魂，正准备送入死界的那个人鱼美妇身影的手腕，刚刚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撒手！”
    “恐怕不行。”
    根源之色独有的彩芒又一次闪过，随着“过去”的某个人鱼美妇改变动作，伸手在摩羯董事的背上轻抚了一下后，摩羯董事浑身上下的钟表纹路便齐齐倒转，随即又轰然破碎，整个人倒退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而人鱼美妇被异常物剥离分层的身影，则跟着恢复正常的时间重新合一，随即抓住从摩羯董事背上夺下来的钟表纹路，按照逆时针的方向猛然一拨。
    这是……我变年轻了？！
    看着自己陡然变得细滑的皮肤，感受着身体中那久违的青春与活力，摩羯董事还没来得及吃惊，便见到人鱼美妇的手指搭住钟表纹路，朝着逆时针的方向拨动了第二次。
    喀嚓！
    随着人鱼美妇带着烧伤的白皙指尖轻轻拨动，摩羯董事脸上的惊愕瞬间变为了茫然，随即又迅速退化成了天真与懵懂，原本接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躯，也瞬间缩水成了仅有一臂长。
    粗大的骨架变得细弱，紧密结实的肌肉重归肥润，生着斑点的暗黄皮肤变得细滑雪嫩……乌溜溜的眼珠盯着周围奇怪的场景看了一会儿后，退化成了婴儿的摩羯董事小嘴儿一撇，呜哇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你也去吧。
    抬手把摩羯董事掉落的衣物招来，垫在了金牛董事双臂之间后，人鱼美妇俯身把幼小的摩羯董事放了进去，随即同样朝着死界的方向微微一推，目送着两人落入黄泉飘向了死界深处。
    这次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在清理局的总部外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确认不会再有其它人冒出来袭击自己之后，放下心来的人鱼美妇伸手贴住陨石的外壁，缓缓“融入”了进去，随即一路走向了总部的核心位置。
    然而待到她顺着权能的波动，穿过空无一人的清理局总部，来到了陨石正中央被挖空的球形广场后，却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被里昂从源神台俘回的真神们，虽然并没有遭到杀害，但都被两神一组、三神一组地捆到了一起，身上的气息相互纠缠盘绕，并透着一股股难分难解的奇怪感觉。
    待到仔细辨认了一下这些真神身上的权能后，人鱼美妇的嘴唇不由得张合了两下，随即面上露出了几分懊恼之色。
    干得真绝啊……是我小看他们了，这些清理局的人不是一般的狠……
    抱着最后的希望，挨个儿检查了一下真神们的权能，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一个漏网之鱼后，人鱼美妇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在自己和清理局对峙的这几天里，丰饶之神和荒芜之神、医药之神和疫病之神、骤雨之神和干旱之神……这些权能相互对立的真神，已经被人用极为精细的手法，把各自的权能互相“纠缠”在了一起。
    如果继续维持着现在的情况，那这些真神依旧还是完整的真神，只不过在动用权能的时候，会受到一定的影响，导致实力出现部分削弱，并不会影响现世的正常运转。
    但如果自己强行把他们分开的话，这些互相冲突的权能就会从中断裂，然后互相残留在对方的权能之中，到时候自己得到的，只会是两个权能被损耗得一干二净的“白板”真神，根本无法用来破开本源泥板。
    所以……虽然不知道我要这些真神做什么，但仍旧决定宁死也什么都不肯给我留？这几天他们拼着巨大的伤亡跟我互拖，目的就是为了给金牛争取时间，好对这些真神的权能动手脚？
    回想起金牛董事被自己送进死界时，那副“我们虽然输了，但你也别想赢”的狠厉眼神，人鱼美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手摸了摸自己耳朵上的坠子。
    “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被解除了堵嘴的海流后，贝壳形状的耳坠咧开锯齿状的边缘，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之前我让你直接下死手你不听，现在呢？
    当时我就跟你说过了，只要你夺取了这个世界的根源，那到时候这些人怎么都是死，你直接提前杀掉他们就完事儿了，你偏要留他们……行了，我不说了！你别捂我嘴！”
    努力扭动了两下身体，避开了重新盘绕过来的海流后，知道人鱼美妇想要解决办法的贝壳耳坠，语速极快地回答道：
    “这些真神已经被废掉了，你现在能做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是把这些真神全干掉，然后等上几百上千年，等那些拥有对应权能的新真神诞生，要么就是直接下死界。”
    “死界？”
    人鱼美妇闻言沉吟了一瞬，随即皱着眉道：
    “那件用一名柱神和小四十名真神炼制的异常物？能够直接复活死者的枪械？”
    “对。”
    贝壳耳坠点头道：
    “眼前这些真神虽然被‘毁’掉了，但凑合凑合的话，多少还是能够挤出点儿权能来。
    再加上死界那杆枪里提取出来的权能，以及你在梦界、天堂山、深渊抓捕的那些拥有权能的存在，加起来已经足够你破开本源泥板，下到根源之间夺取这个世界的根源了。”
    去死界吗……
    人鱼美妇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干脆利落地摇头道：
    “不，我不想这么做。”
    “？？？”
    贝壳耳坠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好像反应了过来什么，满是不可思议地道：
    “你希望保留那个复活死者的异常物，把这段时间被你干掉的清理员再复活出来？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留手？你没准备夺取所有的根源？”
    “我不是想留手，只是没有必要而已。”
    人鱼美妇平静地回答道：
    “我的海渊界是9号，人类的现世是3号，这个世界的排名要比我的海渊界靠前很多，所以面积更大，蕴藏的根源也更丰厚。
    那么只要拿走一半的根源就足够我用的了，我只是想复活我的族人和世界而已，并没有将他们斩尽杀绝的必要。”
    所以你才要等那些海族慢慢搬迁，然后还一直不肯朝清理局下死手？你……天真！
    “这两个结果有什么区别吗？”
    发现人鱼美妇似乎真的是这么打算的，有些“恨其不争”的贝壳耳坠忍不住讥嘲道：

 我！清理员！ 第758节

    “你拿走一半的根源之后，这个世界仍旧会急剧萎缩，有一半儿沦为冥渊界那样的不毛之地，现世的人口也会大幅锐减，你依旧会是这个世界所有生灵，包括海族在内最想杀死的仇敌。
    而且食神的潜力你也见到了，你对他和他的世界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不会还指望他能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不去冥渊界找你的麻烦吧？
    还有，这些清理局的董事多难缠你也看到了，你现在放过了他们，给他们留了复活的机会，你猜未来他们是会感谢你，还是会去冥渊界抢回被你夺走的根源？”
    “那是以后的事。”
    回忆了一下里昂的神情和模样后，人鱼美妇不由得微微抿嘴，随即开口道：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只需要帮忙就够了。”
    “我不是已经给你指出办法了么？”
    “我也说了，我不想那么做。”
    伸手捏住了贝壳耳坠，人鱼美妇一脸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你们得再给我几个别的办法。”
    不是……还几个？一个都没有啊！
    贝壳耳坠气道：
    “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只是破不开守望宫，需要你帮忙对付人类和食神而已！你还把我们当……”
    “不好意思，虽然你们是我的盟友，但你们似乎并没有拒绝我提议的资格。”
    “？？？”
    你们不会以为，我没把里昂送去环时山，特意帮他避开了你们的伏击，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忍心吧？
    打断了贝壳耳坠的话后，人鱼美妇把它拉了起来，斜睨了微微泛红的贝壳耳坠一眼，随即开口威胁道：
    “给我别的办法，否则我就去冥渊界把食神找回来，然后教他怎么催动根源，怎么把根源之色凝练成根源之华，甚至教他动用根源稳定时间的法子，然后再把你们还给我的根源全都送给他。”
    “？！！！”
    “我亲爱的盟友们，你们最好乖乖帮我的忙，好好动脑子想一想，还有什么办法能破开源神台的本源泥板。”
    屈指弹了弹傻掉的贝壳耳坠后，人鱼美妇笑吟吟地反问道：
    “你们也不想见到一个能够横跨时间，从过去一路杀到未来，捏死你们比捏死蚂蚁都简单的食神吧？”
    第1127章 钥匙与墓园
    “我们刚才已经说过了，去死界就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面对来自人鱼美妇的食神警告，贝壳耳坠另一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换了一个更稳重也更冷淡的声音，语速平缓地开口道：
    “这个3号世界虽然比你的冥渊界大得多，但能够‘养育’的真神数量也是有限的，在被食神杀了一批抓了一批之后，剩下的掌握权能的生灵已经不多了。
    而你想要进入根源之间，夺取这个世界的根源，就必须掌握足够多的权能，混合出最接近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才有可能破得开保护根源之间的本源泥板。
    所以这不是我们在为难你，逼你对清理局和人类斩尽杀绝，而是只要你还想夺取这个世界的根源，死界那些真神你就必须要拿。”
    “这样啊。”
    人鱼美妇闻言眨了眨眼，随即笑眯眯地道：
    “你给出的解释真不错，如果不是我看得到时间夹层的话，差一丁点儿就相信了呢~”
    “……”
    “怎么不说话啦？没想到我居然这么敏锐，能发现你们给自己留的后手吗？”
    指尖儿轻轻敲击着沉默不语的贝壳耳坠，人鱼美妇笑着道：
    “虽然已经死透了，但我好歹把控过整个物质世界的根源，是一位意志能够横跨时间的主宰，些许时间上的错位还是瞒不住我的。
    所以没用的话就别再讲啦，赶紧把那些藏在‘昨天’的真神交出来吧，而且小手段是没用的，我已经看到他们藏匿的位置了，你们最好积极一点主动合作，别逼我自己亲手去拿。”
    “……”
    该死！昨日居里的戮王会被她发现了！
    “那些真神不一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贝壳耳坠微带恼意地开口拒绝道：
    “昨日居里都是我们认可的真神，相当于人鱼和你之间的关系一样，对我们来说是族人一样的存在，如果你……你干什么？”
    “去抓你们的族人呗~”
    “？？？”
    “我已经说了，你们愿意给最好，不愿意给的话，我可以自己去拿。”
    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的话后，人鱼美妇笑吟吟地道：
    “你们不会以为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准备跟你们讲道理吧？当然是有什么拿什么啊~”
    “……”
    “还有，族人之类的话就不用说了。”
    朝着源神台内游离的时间夹层瞥了一眼后，人鱼美妇脸上依旧笑着，但声线却微显冷淡地道：
    “我的族人是我的来处，也将会是我的去处，而你们所谓的族人，只不过是1号送到各个物质世界，用来破开本源泥板，夺取根源的工具而已。
    这些被你们藏在‘昨天’的真神，本质上跟5号、6号散播出来的天使和恶魔是一样的，你们之所以要保下他们，无非是希望保留一枚用来备份的钥匙罢了。”
    “……”
    “好了，选吧。”
    覆着根源之色的手掌在虚空中摸索了一番，隐约抓住了【昨日居】的轮廓后，人鱼美妇微笑道：
    “如果你们愿意配合的话，我就轻松点儿推门进去把人带走；如果你们不愿意配合的话，那我就费点儿力气闯进去，直接把他们的残骸带走……你们更喜欢哪个结果？”
    “……”
    在无声地沉默了一会儿后，贝壳耳坠褪去了表面的流光，黯淡下去再无声息，而人鱼美妇面前【昨日居】紧闭的大门，则带着生锈一般的吱呀声自行打开，露出了通向昨日居深处的漆黑廊道。
    很好。
    望着昨日居豁然洞开的门扉，感受着其中被定格在了“昨天”的大量权能，人鱼美妇不由得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即进入了戮王会最后的自留地，并抬手重新封死了唯一的出入口。
    而与此同时，穿过混入【星屑】的海眼，从冥渊界重新回到了现世的里昂，正拎着已经傻掉的天蝎董事，凝望着在大海的流涡中缓慢旋转的巨大陨石，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这……”
    看着没有出现在七万公里的高空，而是出现在了海里的清理局总部，天蝎董事不由得张大了腕掌魔的嘴巴，神情惊惶地不断重复道：
    “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这很可能……或者说，以清理局现在的情况，能打得过一位主宰才是不可能的事。
    观望了一下清理局总部内的反应，只见到了大量清理员留下的躯壳，没有发现任何灵魂残留的痕迹后，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开始尝试沟通死界的大门。
    曾经的三代局长，只是误入根源之间沾染了少许根源之色，就能够把现世和周围十四位面的真神杀得几乎绝迹，撵得至上四柱神不敢露头，曾经完整掌握过根源的伊万杰琳自然只会更强。
    如果说清理局都是一群机制怪的话，那娴熟地掌握了根源之色的伊万杰琳，就是数值和机制双高的铁挂逼，就剩一群老弱病残守家的清理局，要是能打得过她才是见了鬼……
    不过好歹灵魂都保住了。
    检查了一下死界之……鬼门关附近的痕迹，确认通过了大量完整的强大灵魂，但却没有被根源之色入侵过的痕迹后，里昂顿时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
    经过自己改造后的死界，无疑是现世和清理局最后的基本盘，只要这里还没有遭到破坏，那情况就还有的救。
    “别看了！”
    抬手在腕掌魔的后脑勺……大概算是后脑勺的手背上抽了一下后，里昂拎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天蝎董事，起身朝死界之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时间发呆了，咱们还能不能把局面扳回来，就看死界的情况了。”
    还能……扳回来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目光有些发直的天蝎董事愣了愣，随即努力扭头道：
    “可咱们总部都没了，还能……”
    “人还在就行。”
    摩挲了一下自己装了不知道多少东西的袖扣后，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总之先去死界吧，我现在还没有对付伊万杰琳的把握，必须找三……唔……这谁干的？”
    穿过了空空荡荡的鬼门关后，望着被挪到了死界入口处的沸屎地狱……的前贤者墓园，饶是本来就准备找三代局长帮忙的里昂，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特么什么情况？三代的贤者墓园怎么直接迁到入口附近了？
    第1128章 针对性
    “来的果然是你啊。”
    就在里昂犹豫了一下……或者说被围绕着贤者墓园的沸屎地狱熏了一下的时候，贤者墓园终年不散的薄雾被一缕彩色微微荡开。
    一名样貌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年轻男人，背着双手从中踱出，在沸屎地狱和前贤者墓园的分界线上站定，随即神情颇为复杂地朝里昂望了过来。
    “虽然早就觉得会有这么一天，但清理局万年一遇的天才，居然站到了人类的对立面，想想还真是怪让人难过的。”
    “……”
    “……”
    “……”
    “……”
    “你谁啊？”
    “？！！！”
    听到里昂疑惑的询问后，戴着兜帽的年轻男人不由得嘴角狠抽了一下，随即伸手摘下帽子，隔着油亮泛光的头发捏了捏自己的脑壳。
    方的……哦！三代！我说怎么有点儿眼熟呢。
    见到了那个标志性的方脑壳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了然之色，随即打量着容貌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有些怀疑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759节

    “不对吧？我学秘术的时候看过金牛阁下分享的记忆，见过你年轻时候的模样，那时候的你可比这个丑多了……你不会把自己做成异常物的时候，还特意整了个容吧？”
    你tm……该死的！早知道就不留下那些学秘术时候的记忆了！
    被里昂的吐槽搞得神情一囧，年轻英俊版的三代老头面色有些挂不住，忍不住怒声道：
    “我年轻时候长什么样跟你有关系吗？啊？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啧……这老登还是那么讨厌。
    朝着恼羞成怒的三代老头儿翻了个白眼后，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准备的里昂，没有继续和他掰扯整容的问题，而是用根源之色封住了自己的鼻子，随即主动靠了过去。
    “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重要……三代阁下，我需要你的帮助！”
    “等等！你站住！站那儿！”
    抬手比了个“停下”的动作后，三代老头儿一脸怀疑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里昂闻言皱了皱眉。
    “我不是说了吗？我需要你帮忙。”
    “我帮你什么忙？”
    三代老头儿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里昂，满眼不信地道：
    “你不会想跟我说，你和那个灭了清理局的人鱼不是一伙儿的，你并不是那个天生就能直达根源的种族的一员，而是我们人类这边的吧？”
    “我当然和她不是一伙儿的……”
    总算弄明白了这老头儿的思路后，想起他刚从墓园里出来时那几句颇为抽象的发言，里昂不由得无语道：
    “你想哪儿去了，我要是跟那个根源种族是一伙儿的，清理局能是现在这样么？”
    “不然呢？”
    三代老头眯眼道：
    “清理局虽然越来越弱，但你出现之前大几千年都好好的，起码情况是维持住了，但你加入才一年多，守望宫快停摆了，董事们死的死伤的伤，黄道局长也连着好几位都出了问题。
    而且十三王国直接灭了一个，剩下的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死界也为唯你马首是瞻，整个清理局都被你捏在了手里，这一代的局长回来怕是说话都没你好使。
    清理局都被你祸害成这样了，结果你跟我说这些都跟你无关？你干脆说你不是根源之族，而是跟我一样误入了根源之间，所以才碰巧获得了调用根源的能力得了！”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要说的都被你说完了，那我还说个屁啊！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没有和三代老头搞自证的把戏，而是直接询问道：
    “金牛阁下呢？她的灵魂也下来了吧？你要是不帮的话就算了，我找她也是一样的，她肯定信我。”
    “你……”
    看着被自己“揭穿”了真面目后依旧不肯离开，反而坚持要见金牛董事的里昂，年轻版的三代老登沉吟了一会儿后，将信将疑地询问道：
    “你找她干什么？”
    “锻冶异常物。”
    明白与其费力自证，不如让这个钻了牛角尖儿的老登自己想明白，里昂直接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将从人鱼雕像“老家”搜集的鳞片和尾骨拿了出来，遥遥地朝着三代老头儿晃了晃。
    “伊万杰琳……就是那个掌握了根源的人鱼，她的实力比我更强，调用根源的手段也更厉害，正面对抗的话我不是她的对手。
    但我去海渊界搜刮了不少跟她有关的东西，如果有你或者金牛阁下出手的话，用这些东西应该能打造出有针对效果的异常物，说不定能抹平我跟她之间的实力差距。”
    “……”
    “你要是还不信的话，我可以先让你看看材料。”
    掏出那枚人鱼雕像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礁石底座，隔空送了过去后，里昂一脸诚恳地开口道：
    “这上面残留的根源气息，你肯定能分辨得出来，而我既然能拿出这东西来，那肯定是准备对付她的……就算你不信我，能对付灭掉了清理局的她总没错吧？”
    “……”
    “三代阁下！”
    就在三代老登接过礁石底座，皱着眉头开始犹豫的时候，一道里昂颇为熟悉的声音从墓园内传了出来。
    遍体鳞伤的灵魂有些透亮，看起来颇为虚弱的金牛董事从墓园内走出，神情恳切地开口道：
    “不用再试了，里昂这孩子是我看着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我相信他。”
    “……”
    “贞德？！”
    就在三代局长面露犹豫之色，似乎有些被说动了时，被里昂提在手里的腕掌魔突然挣脱了他的手掌，满眼惊喜地高喊道：
    “你还活着？啊不是……你还没死透？”
    “你是……天蝎？”
    辨认了一下腕掌魔的灵魂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大为惊讶，随即又惊又喜地道：
    “你不是和巨蟹一起失踪了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巨蟹发现了情况不对……没跑掉……我想着肯定打不过，干脆留一手……分了点儿意识在他的恶魔里……冥渊界……然后就这样了。”
    而有了天蝎董事的话当佐证后，三代老头儿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向后退了一些，示意里昂可以靠过来了，随即又忍不住开口道：
    “那条人鱼掌握着根源的力量，就算你有同级的素材，再加上我的锻冶水平，弄出来的异常物也未必就能对她生效。”
    “不会的。”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十分笃定地道：
    “只要你能按我的要求，把东西锻冶出来，就一定对她有效。”
    “为什么？”
    “因为我留在海渊界的这几天，和同样被放逐过去的三名海族裔首一起，刨开了所有能刨开的坟墓，挖走了她所有族人的遗骸。”
    伸手摘下自己的袖扣丢了过去后，里昂在三代局长和金牛董事无比震惊的目光中，一脸平静地解释道：
    “你们锻造出的异常物不需要能够抵抗根源，只要能让她下不了手就可以了。”
    第1129章 底线是什么？
    “可以的。”
    抬手抓住里昂丢来的袖扣，意识探入镜世界之中，看了看里面堆积如山的“素材”后，三代老头儿收起了脸上的震撼之色，随即颇为……欣赏地看了里昂一眼。
    “不管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我，但光凭你送来的这些东西，我就相信你和那条人鱼绝对不可能是一伙儿的……这个活儿我接了，你准备怎么做？”
    怎么做……那自然是攻心为上。
    听完三代老头儿的问题后，里昂的眸光不由得闪了闪，不自觉地参照起了各种经典作品中的操作，脑海中浮现出了一系列和人类相去甚远的打算。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回答三代局长的问题时，一旁的金牛董事这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有些磕磕绊绊地道：
    “你这也……这也太……呼……”
    忍不住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灵魂后，勉强平静了下来的金牛董事，神情复杂地开口道：
    “里昂，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你过去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这次做这种事也是无奈之举……但你确定这个办法能有用吗？”
    “我很确定。”
    似乎早就知道金牛董事会有此一问，里昂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在海渊界的遭遇后，神情颇为笃定地道：
    “虽然人是会变的，但一个人无论怎么变，她的‘底色’都还会是原来的模样，而从跟伊万杰琳的接触来看，我确信她是个底色善良的好人，然而她越是好人，就越会被这件异常物影响。”
    “……”
    她是好人，然后我们正准备拿着她全族的尸骨威胁她……我怎么好像突然变成反派了？
    “如果觉得证据还不够充足的话，那不妨想想伊万杰琳做这些事的目的。”
    扫了眼神情愈发复杂的金牛董事后，里昂开口补充道：
    “以我对伊万杰琳的了解，能让她决定与我们为敌的，只可能是弥补当初的遗憾，复苏死去的族人之类的情况。
    所以她如果不重视自己的族人，就不会选择与我们为敌，而她越是重视自己的族人，就越是会被三代阁下打造的异常物影响。
    金牛阁下，我知道以您的性格应该不喜欢做这种事，问题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已经容不得我们计较手段是否过分了。”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但……好吧，你应该是对的。
    虽然心里确实有些不大舒服，但也眼下确实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下意识地连续攥了几次拳头后，金牛董事终于迈过了心头那道槛儿，苦笑着点头道：
    “那我也来帮忙吧……里昂，你接着说准备怎么做吧……”
    “我希望两位能锻冶出一防二攻，总共三件成套的异常物。”
    朝着金牛董事点了点头后，在刨坟时就已经初步做好了预案的里昂，直接开口回答道：
    “首先，我带回来的素材里，有一块儿记载着海渊界历史的石碑，我希望你们能以它为基底，打造一件针对灵魂和记忆的异常物。”
    “针对指的是？”
    “我打算制作一场重迭交错的幻象，直接把她拖进有关海渊界的回忆里，用最美好的过去困住她，并且一旦她主动打破这些幻象，就会展现一下冰冷的现实，让她想起这些美好记忆真正的结局。”
    简单讲了下有关“回忆杀”的构想后，里昂眸光闪烁地总结道：
    “对于掌握了根源的她来说，任何灵魂上的攻击都是没用的，甚至连困住她一瞬间都做不到，唯有让她自己沉湎进去，不忍或者不敢立刻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我才能找到攻击她的机会。”
    “知道了。”
    眼带异色地看了里昂一眼后，三代老头儿一脸了然地道：
    “其它两件也是这种不太需要强度，只针对她本身的东西是吧？”
    “对。”
    里昂点头道：

 我！清理员！ 第760节

    “第二件异常物，我希望能够临时复苏她的族人，直接在我的操控下参与对她的围攻……并不需要真的复苏，只需要借助根源的力量，暂时把人‘拉’起来就可以。
    至于第三件异常物，则最好能把我和这些复苏的人连在一起，一旦她准备攻击我，这些被复苏的族人就会开始破碎，然后当着她的面慢慢走向死亡。”
    “……”
    好狠！
    听完里昂的打算，想象了一下这套异常物的效果后，三代局长的面容微微涨红，脸上的神色愈发兴奋，而旁边金牛董事却忍不住猛地抖了一下，眼中甚至忍不住泛起了一丝对敌人的同情。
    “还有。”
    思考了一下自己和伊万杰琳之间的差距后，里昂在金牛董事惊惧交加的目光中，若有所思地继续提议道：
    “我希望这些复苏者的消散速度，要尽可能地慢一些，别瞬间就崩溃掉，而是展露出痛苦和挣扎的神色，但最后却以她们自身的意志坚定地开口，不断要求别耗费力量救她们，鼓励伊万杰琳继续和我战斗。”
    “救她们？”
    捕捉到了里昂话里的关键，三代老头儿眸光连闪地追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复苏的人还要能被‘救’走？”
    “是的。”
    里昂点头道：
    “我希望如果有人愿意做出牺牲，注入极少量的一点点根源之色的话，就能够保下这些即将消亡的复苏者，甚至帮助她们从我的掌控下脱离，重新回到伊万杰琳的身边。”
    “？！！！！”
    你？你这？你这？！！
    不好意思，我也是没得选。
    扭头避开了金牛董事愈发难绷的目光后，里昂浅浅地咳了一下后，随后继续轻声补充道：
    “但那些复苏者离开了我的掌控之后，她们消耗根源的速度要开始隐蔽地一点一点增加，并且每多救下一部分人，消耗根源的速度就会再偷偷提高一小部分，直到……”
    直到那个人鱼因为自己的善良，被这些亲手“救”过去的族人耗光根源，完全拖垮为止？！
    彻底搞明白了里昂的全部思路后，不止金牛董事满眼震惊地反复打量着里昂，甚至连底线明显比她低得多的三代老头儿，都忍不住咂了两下嘴巴。
    这小子可真是……我好像明白，为什么深渊里的恶魔见到他就想磕头了，换我是那些恶魔的话估计也会给他磕一个……话说我过去应该没怎么得罪过他吧？
    把里昂对三件异常物的设计，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后，三代老头儿忍不住挠了下自己有些发毛的后背，开口询问道：
    “你让我锻的这套脏……咳咳……这套针对性极强的异常物，有想好名字吗？”
    名字？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还没有想。”
    “那我帮你取一个吧。”
    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一口闪亮的白牙后，开了十级美颜的年轻版三代老头儿嘿嘿笑道：
    “就叫【里昂莱恩的底线】吧，你觉得怎么样？”
    第1130章 敌人还不如是敌人呢！
    不愧是3号。
    从流动的星空之中踏出，站在了遍布真神手印的本源泥板上方后，俯瞰着身下暗紫色的巨大平原，人鱼美妇的眼眸之中，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艳羡之色。
    按照自己从9号根源之间中得到的情况，被选定的种族编号越是靠前，自身拥有的潜力和对应的根源就越是强大，但苏醒的时间也会越靠后。
    海渊界的根源只是一座澄澈的小湖，现世的根源却是一整片广袤的平原，比起被选定为9号的海渊界，被选定为3号的现世的根源总量，当真庞大得令人羡慕，近乎是自己海渊界的三倍了。
    而当初被1号找上门的时候，如果自己能够掌控这么庞大的根源，现在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想到从原本的欣欣向荣，一步步走向了破灭的海渊界，人鱼美妇不由得微微闭了闭眼，随即下到了一片沉寂的本源泥板上，屈指弹了弹自己的贝壳耳坠，笑吟吟地开口道：
    “我马上就要成功了，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
    “我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你们马上也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准备一起庆祝一下吗？”
    “……”
    “在？”
    面对人鱼美妇的沟通邀请，原本一直话很多的贝壳耳坠，却连半点儿回应都欠奉，好像从帮她打开了【昨日居】的大门之后，就直接死掉了一样，再也没有出过任何动静。
    行吧。
    看着摆明了拒绝沟通的四柱神，人鱼美妇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淡淡的遗憾之色，随即手腕微微翻转，将一名昏迷的真神从虚空之中拖拽了出来。
    掌握繁茂权能的真神啊……我看看。
    海蓝色的眸子中泛起一抹彩芒，在环顾了一下本源泥板上根源流转的轨迹后，人鱼美妇虚提着昏迷的真神，找到了一处满溢着勃勃生机的位置。
    繁茂之神的权能，应该能算【盛】与【衰】的范畴，应该就是这儿没错了。
    将繁茂之神放在紫黑色的本源泥板上，轻柔地将她的权能击碎了一点点后，人鱼美妇后退数步，望着逐渐流出并被本源泥板接纳的【繁茂】权能，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拿出了两名昏迷的真神。
    接下来是【】和【枉死】，前者大概划在【肉】与【灵】的范畴，后者应该是【死】和【生】的领域……
    按照生命与死亡、虚假与真实、繁盛与衰弱、灵魂与肉体，总共四组八项的分类方式，将手中的真神做了简单的归类，并依次在本对应的位置摆放好后，人鱼美妇走到本源泥板的正中央坐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随着她的意识沉入本源泥板，源神台附近原本无序的根源，便开始在一项项真神权能的引导下，一点点从混乱转为了有序，并按照人鱼美妇的“分类”方式，汇入了紫黑色的地面之中。
    “啵！”
    只听得一声肥皂泡破裂般的轻响，原本厚实得不可以道里计，从未有任何真神能够穿透的泥层，竟然像是照见了烈日下的积雪一般，瞬息之间便融掉了极厚实的一层。
    而在人鱼美妇的不断努力下，更多的根源开始随着八项权能的引导，不断刮削融蚀着本源泥板的防护层，一点一点地向着藏匿于底部的根源之间陷了下去。
    一天、两天……一周、两周……
    经过了足足半个月的侵蚀后，厚实的本源泥板已然被刮掉了九成九，只剩下了极为单薄的一层，甚至于光用肉眼直接观察，都能隐隐望见下方透出的绚烂彩芒。
    然而也就是在这即将成功的最后时刻，一道璀璨的星门穿过无垠星界，从死者的世界一路照进了源神台的最深处，精准地开在了本源泥板的正上方。
    “来啦？”
    察觉到了属于星门的波动后，人鱼美妇睁开眼睛往上方望了一眼，随即笑着朝从星门中步出的里昂道：
    “你比我预想中要来得晚一些，我可是已经等你好久了，对付我的手段有这么难准备吗？”
    不，在金牛阁下和三代老头儿的联手下，对付你的手段很快就弄好了，我之所以来得这么晚，只是在等你继续削弱自己。
    望了望下方已经被削去了九成九的本源泥板后，感受着人鱼美妇身上极度萎靡的气息，里昂没有开口回应，而是直接用指尖抚上了自己的袖扣。
    对不……
    “别在上面站着啦，下来吧。”
    朝着里昂笑了笑后，面露疲态的人鱼美妇没有起身迎战，而是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手：
    “过来听我讲课吧，接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教你把根源之色凝练成根源之华，然后借此突破八十点浸染的办法，还有用根源稳定时间，能够在旧土中自如穿行不受影响的方式。”
    “？！？！？！”
    “很吃惊，是吧~”
    看着眼中露出了惊愕之色，头一次在自己面前失了态的里昂，面带倦色的人鱼美妇忍不住得意一笑。
    “在海渊界分别的时候，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会是敌人吗？现在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了……不会。”
    “……”
    “我想要让我的族人再活一次，想要给她们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但我永远不会像那个人对我做的一样，强行夺走属于别人的根源，用其它世界的痛苦来补救我的遗憾。”
    伸手朝着下方彩芒隐现的根源之间指了指后，人鱼美妇神色沉静地道：
    “我打算投入现世的根源，成为现世的一部分，而等掌握了根源的我，主动消融在你的根源里后，海渊界就会像潮汐界一样，彻底融入现世的海洋。
    到了那个时候，现世大海的面积将会扩充到现在的三倍，而你的根源虽然不会直接得到增强，但上限会比原来多出三分之一，这样的话就算同样被人盯上，应该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了。”
    “你……”
    “我的心里虽然有很多遗憾，但我要比你以为得更聪明，而且聪明得多……我确实拒绝不了弥补遗憾的诱惑，但还远没有被心里的渴望冲昏脑子。”
    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儿在自己的太阳穴周围转了转后，人鱼美妇声线平和地道：
    “夺走你的根源虽然能彻底弥补我的遗憾，但我的根源既然能被人夺走一次，那就还能被夺走第二次，与其惶惶不可终日地防备着下一次更大的痛苦，不如直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毕竟你确实算个好人。”
    “……”
    啊这……我可能没你想得那么好。
    在里昂五味杂陈的神情中，人鱼美妇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尾指，一脸认真地道：
    “里昂，我要你现在对我做出承诺，在我主动消融在现世的根源里之后，你要把我在海渊界的四百三十五万名族人的尸骸带出来，并且用你的根源给她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无论她们要保留记忆，活完自己剩下的岁月，还是准备忘掉痛苦的过去，迎来一段全新的人生，你都要答应她们……你能做到吗？”
    “……”
    其实……我已经把你的族人带出来了，不过方式可能和你想的有些区别……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考虑到自己为了尽可能扩大精神攻击的效果，特意为伊万杰琳的族人都保留了自由的意志，现在还来得及改成复活她们，里昂便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伸手跟她拉了个勾。
    “行……我答应你。”
    “很好~”
    见到里昂做出了承诺，人鱼美妇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笑眯眯地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再送你一个礼物……至上四柱神要不要？”
    “？！！！”
    “我的这具躯壳是四柱神联手造出来的，里面必定有着它们留下的后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大概率能在关键时刻强行支配我的身体。”
    屈指敲了敲贝壳耳坠后，人鱼美妇微笑着道：
    “他们不会容许我倒向你的，必定会选择操控我的身体，而我虽然已经死了，但想要压住我的意志，起码也要两名至上四柱神联手才行。
    所以接下来你如果能够战胜我的话，那你就有机会一次抓住两名至上四柱神的灵魂，近乎永远地将它们囚禁下去，甚至直接扔进根源之间里彻底碾碎……

 我！清理员！ 第761节

    唔……他们估计快来了，做好准备啊！我可是非常强的！”
    “等……等等！”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瞪圆了眼睛。
    “你说待会儿你会下线，然后至上四柱神会过来代打？！！！”
    “放心。”
    人鱼美妇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脸自信地朝里昂道：
    “我让你看了我的过去，给了你去海渊界搜刮材料的机会，动了清理局给了你对付我的动力，还保留了清理局两位顶尖的金牛秘术使用者，现在你肯定已经做好了准备，打造了专门针对我的异常物。
    而有了这么充足的准备，再加上我的从旁指点，四柱神就算操纵了我的身体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完全可以对自己更有信心一点。”
    “……”
    “来吧！”
    朝嘴角疯狂抽搐的里昂勾了勾手指后，人鱼美妇笑眯眯地道：
    “把你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东西，全部都用出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手段！”
    第1131章 千层饼
    还行……她好像憋住了。
    眼角的余光扫过贝壳耳坠，见人鱼美妇并没有站出来揭穿自己，里昂顿时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攥紧【底线】三件套中的权杖，带着一脸“我tm赢定了”的表情，居高临下地开口道：
    “不继续了吗？万一我刚才只是虚张声势呢？”
    “……”
    面对里昂的主动挑衅，感受着他身上确实有些“后继无力”的根源，青红二王略略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没敢继续上前硬拼。
    不能硬拼的关键，并不在于食神是不是虚张声势，而在于他手里还捏着效果不明的底牌，这三件利用海渊主宰留下的材料打造的异常物，必定有着十分恐怖的效果。
    如果在食神启用这张底牌之前，自己这边就因为和他之间的持续硬拼，提前耗光了积攒的根源的话，恐怕会因为根源匮乏难以抵御，被那三件异常物瞬间带走……
    该死啊！食神！难道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万分忌惮地打量着里昂身上的冠、杖、带三件异常物，只觉得情况愈发棘手的青红二王，在迅速地交换了一下意见后，选择由青之王“出面”，双眼全部变为青色的“伊万杰琳”微笑着开口道：
    “食神阁下……”
    “换人。”
    “？”
    抬起手中除开能够复活人鱼美妇全族外，鸡毛杀伤能力都没有的骨质权杖，遥遥朝对面指了指后，里昂神色冷淡地道。
    “之前天堂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动静，换绯红之王出来说话，不然那就接着打吧！”
    “……”
    明白里昂这是在故意拿捏自己，顺便试探自己这边的底气，但局面上确实是对方大占上风，万物天蝉沉默了一瞬后只得退下，把绯红之王换了出来。
    “食神阁下。”
    两只眼眸全部泛起了殷红色后，“伊万杰琳”凝望着里昂开口道：
    “刚刚我们已经较量过了，确定了谁都不可能轻易拿下对方，所以……就这么到此为止，如何？”
    “不如何。”
    虽然精心准备的“高射炮”只能用来打蚊子，手里捏的底线三件套一件比一件鸡肋，硬拼的胜算连一半儿都不到，但里昂仍旧稳稳地拿捏住了应该属于强势方的心态，微眯着眼睛反问道：
    “我虽然没把握将你们全留下来，但逮住一个还是没问题的，凭什么跟你到此为止？”
    不好！
    听到里昂的话后，看着他厉芒隐现的眼眸，万物天蝉的心头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揪了一下。
    无论食神到底有没有这个把握，但以自己和他之间的龃龉，和食神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如果真打出了这种二留一的情况，那他必定会死咬着自己不放！
    “食神阁下，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比较好。”
    面对一下从各50%降到自己100%药丸的生还几率，万物天蝉忍不住暂时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眼眸一青一红地主动开口道：
    “如果你真的那么有把握，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动手？”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里昂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随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骨质权杖，眼眸中亦不由得掠过了一抹迟疑之色。
    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星半点儿的变化，万物天蝉不由得心下大喜，随即趁着里昂露出了“破绽”的时机主动进攻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三件异常物虽然极为强大，但如果想要动用的话，付出的代价也相应得十分巨大，对不对？”
    “自然如此。”
    抬手扶住了头顶的冠冕后，里昂一手持杖一手扶冠，并分润出少许根源之色遮挡住两件异常物的本质，不让它们的功效被看出来，随即冷哼了一声道：
    “我承认你猜对了，当初我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所以过于追求异常物的威力，导致……”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顿了一顿，“忍不住”朝着贝壳耳坠的方向瞄了一眼，随即继续道：
    “导致代价有些大了，但如果只是稍微付出一些代价，就能换掉一名至上四柱神的话，那也未尝不可！”
    “恐怕不止如此吧？”
    看穿了里昂的“色厉内荏”，成功在必死的结局中找到了一线生机的万物天蝉，不由得眯了眯眼，随即带着笑意反问道：
    “食神阁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其实是个比我们更加不择手段的人。
    而被海渊主宰逼急了的你，专门针对她打造的这三件异常物，恐怕除开威力强大之外，还会带着更多不择手段的效果，甚至对她造成无法弥补的重创！是也不是？”
    “？！！！”
    猜对了！
    望着面上神色古井无波，但攥着权杖的手下意识地再次收紧的里昂，成功看穿了“真相”的万物天蝉，不由得在心里长笑了一声，随即咧开嘴角微笑着道：
    “食神阁下，不必再试图遮掩了，我已经看穿了你的打算。
    你之所以没有动用那三件异常物，根本不是因为它们的消耗，而是因为这三件异常物，会对海渊主宰阁下造成重创，甚至于让她生不如死，所以你才会迟迟不肯出手！
    甚至之前在根源强度不占上风的时候，宁可冒险和我们持续硬拼，也不愿意动用这三件异常物，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并不是不怕对碰，而是打算靠着高强度的根源对碰，尽量多地消耗掉我们手中的根源，然后动用底牌一击致命，尽可能迅速地结束战斗，以减少对海渊主宰阁下的伤害，对不对？”
    “没错！”
    微微闭了闭眼后，被看穿了“计划”的里昂咬了咬牙，面颊肌肉紧绷地道：
    “不过看穿了这一点的不止你们！伊万杰琳到现在也没有说话，那就证明她已经同意了我的打算，做好了和你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或许吧。”
    感受了一下耳边沉寂了许久的贝壳坠子后，万物天蝉一脸认同地微微颔首道：
    “能够以身为饵，给我们布下这么大的一个杀局，海渊主宰阁下的胆魄非比寻常，确实不会缺少和我们同归于尽的气量，不过……”
    看着被自己揭破了打算后，气息微微有些混乱的里昂，万物天蝉仿佛回到了之前天堂山一役，借助玫兰妮的安危逼迫里昂交出【寿命】的那个时候，再次找到了那种拿捏住了局势的掌控感。
    “你呢？”
    望着浑身肌肉不自觉地紧绷，眼眸中满是不甘的里昂，万物天蝉微笑着开口道：
    “海渊主宰阁下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你真能狠得下这个心吗？”
    第1132章 试探
    让你看看我的手段……我怕你看完之后不用人代打，直接就准备跟我拼了啊！
    看着面前一脸笑意的人鱼美妇，有些笑不出来的里昂闭了闭眼，随即颇为难绷地道：
    “你做这些事之前……就不能先跟我通通气吗？”
    “那可不行。”
    人鱼美妇一脸理所当然地摇头道：
    “只有事先没有跟你通过气，让你误会我是个坏蛋，等现在揭开秘密，发现我其实一直打算帮你的时候，你的心里对我的愧疚才最深，以后才能更好地对待温蒂和我的族人。”
    “……”
    “开玩笑的~”
    朝着默然无语的里昂摆了摆手后，人鱼美妇一脸认真地开口解释道：
    “其实还是因为你的性格，如果不是我占了上风还主动投降的话，以你过于谨慎的性格，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靠近根源，那我自然也没有投身根源复苏族人的机会。
    而且我如果没能隐藏好自己的意图，提前表露出了跟你合作的打算，那恐怕在更早之前，四柱神就会强行夺走我身体的控制权，一口气把你们清理局彻底灭掉，连复活的机会都不会给了。”
    “……”
    你说这些我也大概能想到……但如果你准备搞这个的话，那我特么到底准备了个寂寞？！
    “里昂！”
    就在里昂的拳头不断攥紧又放松，开始后悔【底线】三件套的时候，人鱼美妇的神情突然一正，开口提醒道：
    “我的意志遭到了侵蚀，四柱神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打算，要强行接管这具身体了，你小心……”
    “你们干得好啊！”
    浅淡的青色光晕微微闪烁，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贝壳耳坠，再次咧开了锯齿状的边缘，微带恼意地开口道：
    “原来早在我们去冥渊界找你之前，你们两个就已经勾结到了一起！”
    “这怎么能叫勾结呢？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听到自己耳坠中传出的声音后，人鱼美妇不由得皱了皱眉，一脸不满地纠正道：
    “应该叫勾搭！或者说私通、有一腿、暗通款曲！”
    “……”
    “而且我们俩能勾搭到一起，不也是你们帮的忙吗？”

 我！清理员！ 第762节

    一句话把青之王干沉默了之后，“大占上风”的人鱼美妇笑道：
    “在你们去海渊界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凡轻慢时光者，必为岁月之傀儡，时间可不是你们有资格玩弄的东西。
    整个旧土里，能够触达时间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比你们更厉害的也不是没有，但真动手通过操弄时间来达成目的的人，却没有一个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即便我们勾搭上的时间，要比你们的计划更早，但真正的开始还是在于你们，你们没有试图操纵时间的时候，未来还无法被确定，但在你们动了时间的时候，你们的结局就已经被定好了。”
    “或许吧。”
    不置可否地回了一句后，除开清透的青色光芒之外，贝壳耳坠又爬上了一抹殷红的血色。
    代表万物天蝉的青，和代表绯红之王的红，如同螺旋般拧到一处，随即以贝壳耳坠为起点，迅速地向人鱼美妇身体的其它部分蔓延了过去，仅仅一次呼吸不到的时间，便彻底完成了全部的支配过程。
    “嗯？”
    夺走了人鱼美妇身体的控制权后，感受着没有一点阻滞的身躯，左侧眼眸泛起了殷红色的“伊万杰琳”，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发问道：
    “你不抵抗？就这么把身体让给我们了？”
    “我抵抗也没有用啊。”
    快乐地摇晃了一下贝壳身体后，人鱼美妇被挤进了耳坠之中的意志，笑吟吟地回答道：
    “就算样本是我的尸体，但这具身体终究是你们创造的，我再怎么拼命也不可能抢得过你们，那还抵抗什么？
    与其现在和你们空耗，倒不如等你们和里昂打得不可开交，马上机要分出胜负的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抢回几秒钟的控制权，直接把你们彻底送走，对不对？”
    “……”
    对，非常对。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始终保持沉默不语的里昂，轻轻松松便夺走了身体控制权的青红二王，心下不仅没有放松，反而齐齐涌出了无比巨大的压力。
    以食神的性格，手里肯定已经准备了不止一种针对海渊主宰的办法，而海渊主宰又主动退让保留实力，随时可能在关键时刻反扑，带着自己两人的灵魂一起送掉，这场战斗自己这边的胜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但如果就这么主动退却，任由海渊主宰和人类勾结到一起的话，吞掉了整个海渊界的现世和人类，恐怕会得到一次史无前例的强化，甚至获得足以和1号抗衡的潜力……
    那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两界合一的结果，“伊万杰琳”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一青一红两枚眼眸死死地盯住“胸有成竹”的里昂，果断朝他抬起了泛着彩色辉光的手臂。
    “小心别被碰到哦~”
    在青红二王动手的瞬间，贝壳耳坠里的人鱼美妇便开口提醒道：
    “你自身的浸染值还没到八十点，所以拥有的根源只是根源之色，而我这具身体的浸染值超过了八十点，已经将根源之色凝聚成了根源之华，两者的区别相当于雾气和水滴的区别。
    你不要试图硬接我的根源之华，这个你接不……好吧你接住了，但能接住也不要硬接，硬接消耗的根源之色会非常多，一旦消耗速度赶不上补充的速度，那就……咦？你的补充速度怎么这么快？”
    看着徒手接下了“自己”覆着根源之华的手掌，随后靠着量抹平了质的差距，硬生生把“自己”逼得退了回来的里昂，人鱼美妇不由得咂了咂嘴，突然感觉自己貌似有那么一点点多余，随即又忍不住好奇道：
    “里昂，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身上的根源之色比之前浓了那么多？都已经能和我硬换了？”
    “……”
    你特么……不是说好了指点我的吗？怎么还帮他们挖我的底？
    朝着人鱼美妇寄身的贝壳翻了个白眼后，里昂没有搭理她的抽象询问，而是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从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三代老登身上，狠狠地抽了一口根源之色，补充到了自己的身上。
    ‘哎呦，你省着点儿用啊！’
    被里昂高强度的抽取压榨得一阵发虚，借助蛇夫秘术同化异常物的效果，融入了里昂身体里的三代老头儿，顿时忍不住开口吐槽道：
    ‘那条人鱼不是都提醒你了吗？你倒是躲着点儿啊！’
    ‘哎呦我擦！你还跟她硬碰硬？合着不是你的根源你不心疼，就可这劲儿的浪费是吧？’
    ‘慢点儿……你抽慢点儿！要供不上了！’
    ‘混蛋！我拿你当徒弟帮，你拿我当外神坑？’
    ‘闭嘴啊！我打还是你打？’
    透过意识吼了聒噪的三代老头儿一句，让他赶紧闭嘴后，里昂一边不断抽调根源之色，以量换质地跟“伊万杰琳”对轰，一边盯着徽章面板上不断震颤的【根源】徽章，开始计算自己还能坚持的次数。
    【通过亲身接触高度凝聚的根源之华，你对于凝练根源的方法产生了一定心得，你的浸染值提升了0.02点，当前浸染值为75.5】
    【你的隐藏异色徽章“直面根源者（3号）”正在进阶，当前进度75.5/80】
    【通过亲身接触……你的浸染值提升了0.1点，当前浸染值为76.5】
    【你的隐藏异色徽章……当前进度76.5/80】
    【通过……提升……】
    【你的……进度……】
    不对！
    没敢用人鱼美妇本身的权能与真理，仅用“纯度”更高的根源之华，和里昂硬拼了十几次后，发现里昂的根源之色补充速度快得出奇，并且每拼一次气息就会强上一点儿，青红二王的心头不由得猛然一凛。
    就像海渊主宰之前说的那样，以食神的谨慎性格，手里肯定已经准备好了对应的异常物，自己两人如果贸然出手调用海渊主宰的能力，大概率会遭到针对性极强的克制。
    所以自己两人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其它方式，选择了最纯粹的硬碰硬，希望能够靠着“质量”上的优势打出差距，直接用“纯度”更高的根源之华，快速耗光食神的力量。
    按照自己两人的打算，是等到食神因为被迫和自己两人硬拼，导致自身根源之色补充的速度赶不上消耗，露出了破绽之后，再动用别的手段一击致命。
    但眼下的情况，却跟自己两人预想得完全不一样，食神的根源之色虽然在质上差了不少，但量上却出奇的雄厚，好像有人在后面拼着老命给他补一样，无论怎么耗都耗不光。
    而更让人觉得大事不妙的是，明明应该主动避免这种消耗的食神，却完全没有尝试回避，并且每对耗一次之后，气息就会稍微变强一点，下次根源对碰时的反馈也会跟着增强。
    前后只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相互试探，食神的气息已然从普通柱神的级别，拔升到了接近自己等人的程度，甚至朝着八十点里昂值的那条线一路狂飙。
    虽然七十九点里昂值到八十点里昂值之间，有着堪称天堑一般的巨大门槛，并不一定就能这么轻易的跨过去，但……
    万一他真的能呢？
    看着似乎不满现在的对碰强度，甚至不管不顾地调集大量根源之色，开始主动来找自己两人硬拼的里昂，青红二王心头的压力不由得越来越大，渐渐超过了某个阈值。
    在食神是个疯子，明知耗不过还要硬拼，还是他有着什么自己两人不知道的底牌，正准备借助自己两人的磨炼突破间，不敢赌的青红二王，最终选择了相信后者，主动退后拉开了距离。
    呼……终于把人唬住了……
    看着放弃硬碰硬主动退后，开始惊疑不定地打量自己的“人鱼美妇”，几乎把三代老头儿的根源抽光，心下同样紧张不已的里昂，顿时不由得偷偷地松了口气。
    伊万杰琳害人不浅啊！
    她搞出来的神转折，直接让自己的准备全做了无用功，要不是自己足够谨慎，直接把三代老头儿也带上了的话，怕是连刚刚的硬碰硬都撑不过去！
    而刚才这场根源上的碰撞，但凡自己真的表现出抗拒，那对方几乎必定会趁势追击，继续不断追求根源对耗，这对速度上处于劣势的自己来说是绝对劣势的。
    万幸对面先怂了，被自己的虚张声势唬住，没有敢真的硬拼到底，主动中断了纯粹的根源碰撞，不然到底是自己的徽章先进阶，还是对面先耗光了自己和三代老登的力量，那还真是不好说。
    “啧。”
    靠着【表演大师】的效果，清晰地表达出了对根源对耗战终结的失望后，里昂一边拼了命地补充刚刚消耗的根源，一边取出了一顶幽蓝色的水流冠冕，端正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紧接着，在“伊万杰琳”警惕的目光中，里昂再次取出了一柄骨戒拼凑出来的权杖，与一根隐隐透出无数痛苦哀嚎声的腰带，相继完成了装备，并将【底线】三件套的气息串连在了一起。
    这就是食神这些天打造的，专门用来针对海渊主宰的异常物吗？
    看着里昂头上、手里、腰间多出的三件明显成套的新装备，感受着上面与人鱼美妇同出一源的气息，青红二王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他都还没有激活这三件异常物，只是拿出来简单亮了个相，自己操控的这具躯体便受到了影响，浮现出了难以抑制的巨大悲伤，好似要直接落下泪来。
    而更为可怕的是，这三件位格极高的异常物，本身似乎还掺杂了海渊主宰身上的“材料”，时刻都在保持着和她之间的频繁呼应。
    尤其是那正在散发着哀嚎的腰带，那几百万声重迭起来的痛苦声音，几乎每一声，都在狠狠地牵动着海渊主宰这具身体内残留的意志……
    不行！绝对不行！
    没注意到耳边突然陷入了沉默的贝壳耳坠，在感受到了那种发自本能一般的巨大危机感后，青红二王在没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立刻便做出了最为正确的决定。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阻止他动用这三件东西！！！
    第1133章 三个
    总算特么上套了！
    看着对面夺走了交谈的主动权，一转攻势开始用言语压迫自己的“伊万杰琳”，里昂时刻紧绷着的内心终于松了口气。
    上次在天堂山争夺【寿命】的战斗里，被万物天蝉用玫兰妮的安全拿捏的时候，这个b柱神就展现出了一种经典反派常见的恶习……
    能bb就不动手。
    由于单纯的力量在四柱神之中最弱，但能够轻易看穿万事万物的规律，万物天蝉应该是四柱神里最喜欢动脑子的一个，同时也应该是最喜欢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一个，更习惯避开硬碰硬去抓对手的软肋。
    它并不是不聪明，但越是聪明的人往往就越喜欢多想。
    它不会相信伊万杰琳真的抽象到瞎搞了一把，也不会相信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场乌龙，更不会相信自己其实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一切都只是虚张声势。
    再加上伊万杰琳之前的瞎b操作，已经提前设定好了一个自己有不得了的底牌，一定能够把青红二王拿下的“设定”，那么只要自己能撑住不露怯，那万物天蝉就会下意识地把他放在弱势一方进行思考。
    而靠着真理天生在信息上占有绝对优势的它，早就已经习惯了用脑子来换取优势；习惯了在逆境中靠着少许信息，找出能够破局翻盘的捷径；习惯了那种拿捏住对手的软肋，再反复折磨其内心的病态快感。
    既然你这么喜欢赢……那就再让你赢一次好了！
    在心里狠狠地感谢了一下【表演大师】后，里昂“眼带恼意”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强行按捺住了被拿捏的“愤怒”情绪，冷声叱骂道：
    “你这个玩弄人心的恶魔！比起旧土和星界，深渊才是你最该去的地方！”
    “谢谢夸奖~”
    面对里昂老套但还算好用的捧哏，万物天蝉眼带快意地欣然受之，随即微笑着继续猛攻道：
    “不过并不是我喜欢玩弄人心，只是你们更容易露出这种破绽而已……食神阁下，现在你愿意跟我们到此为止了吗？只要你让我们带走海渊主宰阁下……”
    “不可能！”
    朝底线三件套里灌入少量根源，浅浅地激活了其中三百余万海渊界原住民的意志，散发出了针对性极强的压迫感后，给自己加了点儿声光特效的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我绝不会在同一种威胁上退让两次！伊万杰琳如果被你们带走的话，她的下场只会更惨，还不如我直接动手，把她跟你们一起送走！”
    不好！他好像急了！
    感受了一下里昂透露出来的些许气息，辨认出了里面数以百万计的意志后，青红二王的瞳孔不由得齐齐爆缩，随即心头跟着猛地揪了一下。
    怪不得食神一直不肯动用那三件异常物！
    虽然然不明白具体的效果，但从气息上分辨的话，他怕是把海渊主宰所有剩下的族人的遗骸都刨了回来！这可真是……恐怕连海渊主宰都没想到，他居然能做的这么绝！
    “我们可以把海渊主宰留下来。”

 我！清理员！ 第763节

    众所周知，一件异常物诞生的起源越是疯狂极端，其力量就越是可怕，实在没有勇气脸接这么激烈的异常物，青红二王犹豫了一瞬后，主动退让道：
    “但她必须彻底斩断自身和海渊界之间的联系，不能让海渊界融入现世，更不能……”
    “这个也没得谈！”
    没等青红二王把话说完，里昂便开口打断道：
    “她我要，海渊界我也要，这两个都不可能让！”
    “那你就动手吧！”
    看着破罐子破摔之后，变得一点儿都不肯退让的里昂，绯红之王眼带恼意地冷哼道：
    “我们就算不是你的对手，但你也别想把海渊主宰留下！”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
    面对开始针锋相对的绯红之王，里昂微眯着眼睛强调道：
    “无论你们是谈是打，整个海渊界都会是我的，这一点我根本没有和你们妥协的必要，你们两个唯一能够用来交换的，就是用伊万杰琳的安全，换来一次从我手里逃命的机会！”
    “你不要太过分！”
    看着到了这种时候，态度反而愈加咄咄逼人的里昂，绯红之王顿时大怒。
    但看着里昂虚扶在腰带上的手掌，一想到这么变态的异常物居然有三件，终究还是没有选择鱼死网破，而是咬牙继续退让道：
    “那你要让我们带走一部分根源，还有海渊主宰的部分……等等！”
    看着里昂额头上陡然泛起了青黑的礁石色，并且猛然荡出了历史一般厚重的气息的冠冕，实在没有把握的青红二王只得再次退让，满眼不甘地道：
    “根源可以给你！但你必须让我们抹掉她的部分记忆！”
    记忆？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奇怪地道：
    “她的记忆里有什么……你们？！”
    你完了！
    看着被自己的话引走了注意力，终于露出了破绽的里昂，青红二王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主动放松了对身体的掌控权，任凭“伊万杰琳”的双眼镀上了一层陈旧而黯淡的浊黑。
    “小心！”
    与此同时，从见到“全族套装”开始便陷入了沉默的贝壳耳坠，终于挣开了内部的束缚，无比急切地警告道：
    “三个！来了三个！”
    已经晚了！
    看着对面神情猛然一凛，仿佛明白了什么的里昂，眼珠转为黑色的“伊万杰琳”不由得长笑了一声，随即猛然张开了同样泛起了紫黑色的唇瓣。
    “百年一日！”
    伴随着“伊万杰琳”的轻喝声，里昂头上的冠冕、手中的权杖、腰间的腰带立时染黑，随即带着一连串残影朝着远方倏然褪去，带着里昂灌输进去的全部根源之色，直接被送回了一天之前的位置。
    而在用自己的百年岁月作为交换，强行破开根源之色的保护，将底线三件套的时间倒退了一整天后，“伊万杰琳”眼眸中属于旧日之王的黑色立时褪去，重新换上了属于万物天蝉和绯红之王的青红二色。
    愚蠢！真以为我们会在不占上风的情况下，还特意陪着你反复拉扯？现在的你不光没了作为底牌的异常物，甚至连灌进去的根源之色都被一起带走，你的优势已经没了！
    望着失去最大的倚仗后猛然急退，拼命想要拉开距离的里昂，眼带戏谑之意的“伊万杰琳”立刻纵身向前，瞬息便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覆满根源之华的手掌径直洞穿了里昂的心口。
    我们在等队友，你在等什……嗯？你的心脏怎么方方的？
    第1134章 绝杀
    一把攥住里昂的心脏，无比残暴地扯了出来后，看着手里咧嘴朝自己笑的方脑壳老头儿，“伊万杰琳”的面色不由得先红后青，最后变得猛然一黑。
    清理局的三代局长？！他怎么……不好！
    谋划了半天才打出的源神版“黑虎掏心”，不仅没能捏爆食神的心脏，反而抓了一手脏东西，察觉大事不妙的三柱神本能地抽身急退，想要拉开距离再做打算。
    然而要是连这种送上门的好机会都抓不住的话，那里昂和三代局长这对各种意义上的“师徒”，也就不用在现世混了。
    摸了我的脑袋还想走？
    从里昂身体中被抓了出来的三代局长，朝着满面惊色的“伊万杰琳”露齿一笑，旋即毫不犹豫地发动根源，用自己方方的脑壳顶反向吸住了三柱神的掌心。
    而早就心里有数的里昂，更是在他动手之前，便已经张开双臂搂了过去，给了“伊万杰琳”一个满是根源之色的有力拥抱。
    “怎么可能？！”
    感受着里昂身周涌动着的，强度比最开始还要高上数分的根源之色，控制着伊万杰琳身体的三柱神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的根源不是灌进异常物里被带走了吗？为什么还剩下这么多！”
    因为我根本没准备用那三个东西，所以只灌了一丁点儿根源装装样子呗~
    朝着现在都没明白输在哪儿的三柱神，露出了三代老登同款微笑后，里昂压根儿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而是两条覆满彩芒的胳膊用力一合，手臂如同铁箍一般，径直勒进了这具四柱神联手打造的躯体之中。
    跑！！！
    感受到了那带着扫荡一切的决心，探入了人鱼美妇体内的手臂后，青红黑三柱神的意志再不敢多留，拼了命地想要从这具躯壳里逃窜出去。
    但已经憋了不知道多久的人鱼美妇，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直接带着浓得足以养出十头邪剑仙的怨气，从贝壳耳坠之中反扑了出来，将三柱神想要逃离的意志强行截留了一瞬。
    而就是这要命的一瞬，里昂覆满根源之色的手臂，已然蹭到了三柱神意志的边界，为青红二王的意志镀上了一抹醇厚的彩晕，并将所有的退路全数堵死！
    会死！会死！！会死！！！
    面对已然近在咫尺的根源袭杀，三个大相径庭的意志，瞬间便得出了完全相同的结论，随即只得忍痛掏出了压箱底的最后杀招。
    “传承！”
    绯红主宰的意志猛然“张嘴”，吐出了大量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碎片，带着一股超越了血脉的怪异维系感，挡在了里昂的手臂之前。
    “创造！”
    万物天蝉的意志咬紧牙关，带着满心的不舍与懊悔，有样学样地喷出了大量不断变形的怪异碎片，跟着迎向了里昂的另一只手臂。
    这是……被四柱神夺走的四样“宝物”？
    在青红二王喷吐出的碎片之中，感受到了和之前的【寿命】同出一源，和人类这个种群密不可分的奇妙气息后，纵使里昂再想将三柱神留在这里，也只得选择了暂缓攻击。
    甚至为了避免击碎这些至关重要的“宝物”，导致无法完整地将其获取，里昂还主动散去了部分根源之色，徒手将四散的两种碎片拢在了手心里。
    快走！
    靠着交“钱”买命的必杀技，成功拖住了里昂的必杀一搂后，联手击退了伊万杰琳意志的三柱神，立刻以黑之王的意志为中心聚拢，试图像把底线三件套送回过去一样，把自己三神的意志也送回一日之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成功的刹那，里昂被【创造】和【传承】拖住了的手臂上，却猛地“长”出了另外三个人类的身影。
    金牛、摩羯、处女……在青红黑三王目眦欲裂的神情中，三名灵魂状态的董事竟然也和三代老登一样，从里昂的身体之中冒了出来，在这个无比要命的时刻朝他们发动了袭击。
    而在三名董事身后，一道浑身满溢着死亡气息，实力已然无限接近四柱神级别的灰色身影，跟着从里昂的胸口扑出，手里镰刀一般的怪异武器猛然挥出，将青红黑三柱神的意志拦腰斩断！
    你们仨不会真以为我准备公平solo吧？之前都tm差点儿让人打灭局了，当然是能带上的全都带上啊！
    朝着关键时刻及时出手，给了三柱神致命一击的艾玛前辈竖了个大拇指后，里昂收好两柱神为了跑路吐出来的买命钱，随即再次抬手抓了过去，准备将这三名和人类纠缠了无数岁月的柱神彻底留下。
    然而就在这时，代表旧日之王的黑色意志猛然爆发，不仅时间倒退一般瞬间弥合创伤，更是直接将青红二王破碎的意志全部包了进去。
    在里昂讶异的目光中，旧日之王猛然膨胀的意志，带着某种决死一般的气势，主动朝着他的手臂撞了过来，并在触碰到了根源之色时，发出了热锅煎黄油一般的滋滋声，顷刻之间便被消融了一多半。
    然而付出了半数意志被消融的代价后，旧日之王遭受了重创的意志，也成功耗光了里昂手臂上剩下的根源之色，强行将密如铁桶的包围撞开了一道缝隙。
    “回去啊！！！”
    发出了一道灵魂层面上“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后，旧日之王的鼓起最后的余力，顺着那道小小的裂隙，将青红二王被斩碎的意志强行送了出去。
    而在脱离了根源之色的束缚之后，青红二王的意志立刻便顺着过去的时间倒退，一路消失在了里昂等人的目光之中，跑得再无踪影。
    “……”
    你倒是豁得出去……算了，能在准备的底牌用不上的情况下，抓住这个最麻烦的时间系柱神，这次已经算是赚到了。
    望着几乎牺牲了一切，强行送走了两柱神的旧日之王，里昂皱了皱眉后没有说什么，而是双手再次合拢，抓住了旧日之王近乎油尽灯枯的意志，并调用根源之色将其彻底困住，捏成了一枚仅有巴掌大的圆球。
    “哎呀！”
    看了看里昂手里关着黑之王的彩球，又望了望青红二柱神消失的方向后，方脑壳上被人抓了个掌印的三代老头儿，不由得捶胸顿足，一脸不甘地跺脚道：
    “就差一点儿啊！就差一点儿就能把他们仨一网打尽了！这可真是……额……”
    看着从三柱神手中夺回身体控制权后，两眼通红地掐住了里昂的脖子，以几乎要把他的脖子摇断的速度暴力摇晃的人鱼美妇，亲手锻冶了【底线】的三代老头儿眨了眨眼，随即略带心虚地缩回了里昂的心脏里。
    “你你你！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这么对我的族人？！！！”
    第1135章 三件套与新四柱神
    “别别……我可以解释……”
    感觉人鱼美妇的心头只有怒火没有杀气，里昂不由得稍微放下了心，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准备解释一二，然而却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气得在里昂肩头啃出了三圈儿齿印儿后，人鱼美妇这才咬着牙停了下来，满眼恼怒地吼道：
    “我都准备跳进根源里自尽了，还惦记着帮你搞定四柱神，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你你！你怎么敢的？！”
    “额……”
    知道自己刨了她全族锻冶异常物的手段，好像是有那么亿点点激进了，心头有些发虚的里昂只得赔笑道：
    “这不是误会了嘛！我还以为你真被四柱神说动了，准备夺走现世的根源补你的海渊界，所以一时情急……”
    “一时情急？一时情急你就把我所有族人都刨了？”
    回想起那三件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异常物，人鱼美妇再不见之前的嬉笑怒骂，忍不住扯住里昂的领口再次拼命摇晃了起来。
    “那要是再急一点儿，你是不是准备把整个海渊界都拆了？”
    这个……其实我真考虑过，毕竟如果毁了海渊界的话，说不定也能断了你的念想，反正那儿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不过工程量有些太大，时间上更是来不及，最后就只把你的族人刨了回来。
    “……”
    你tm还真有过这个打算？！？！？！
    从里昂的表情之中隐约看出了一些端倪，人鱼美妇的手不由得一停，随即嘴唇哆嗦着语无伦次地道：

 我！清理员！ 第764节

    “你！我！你……你你你！”
    “我这不是打不过你么……”
    明白自己干的事儿对她来说有多过分，生怕人鱼美妇一时想不开，直接调用根源之华掐自己，里昂连忙反攥住她的双手，继续陪着笑脸道：
    “所以只能想点儿歪主意，把你的族人刨……额……请出来跟你谈判，希望你别被四柱神骗了，不过就算你真的执迷不悟，我应该也不会忍心动手的，毕竟你不是也说了吗，我其实是个好人来着。”
    “行！我信你！”
    人鱼美妇闻言略微冷静了一些，随即咬着牙道：
    “那我的族人……”
    “都好好的！一个都没少！”
    眼见她的怒火总算是退了一些，里昂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随即抬起一只手臂严肃地保证道：
    “我虽然把他们锻冶成了异常物，但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志，也没有破坏他们的肉体，更没有污染他们的灵魂，反而还从某种意义上短暂地复活了他们。
    现在那三件……额……现在你的族人们被送回了一天前的位置，应该就是死界的贤者墓园里面，只要回去就能找到他们。
    哦对了！你不是说还准备给他们一次选择的机会，选择重新开始还是过完原本的一生吗？三代阁下锻冶的那三件异常物，刚好就有这样的效果，正好你可以问问他们想怎么选，其实这是好事儿啊！”
    “……”
    现在这是好事儿，但要是我真的想不开上了四柱神的当，那怕是全海渊界都要陪我再办一回丧事儿了！
    略微冷静了一下后，人鱼美妇慢慢也想明白了，眼下之所以闹成这样，最大的原因在自己事先没跟里昂通气，而自己的实力又给他带来了过大的压力，因此只能选择那种激烈但有效的手段。
    所以这次……也不能怪他，终究还是自己太自负了，以为能够直接安排好一切……但你也太狠了点儿吧？
    回想那三件异常物给自己的感觉，现在还后背发冷的人鱼美妇，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之前到底准备怎么对付我？那三件东西的效果都是什么？”
    “这个……”
    里昂闻言讪笑了一声，神情有些为难地道：
    “这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而且回去我就会拆掉那三件异常物，复苏你的族人，所以要不咱们就……”
    “你把那三件异常物的效果告诉我，这件事儿就过去，然后该干嘛干嘛！”
    “额……那倒是也行……”
    里昂犹豫道：
    “但你得保证，听完之后尽量稳定一下情绪，起码别动手，行吗？”
    “我尽量！”
    “那好吧……”
    明白要是不说清楚的话，人鱼美妇肯定不依，里昂只得面带歉意地坦诚道：
    “那三件异常物叫做【底线】，然后其中的冠冕叫做【温柔忆梦】，是以梦界失乐园里关于美梦的素材为基，混上我从你家里挖来的那块儿石碑……”
    “不用说这些，你告诉我效果就行！”
    “额……效果的话，就是帮你回忆一下过去那些美好的事情。”
    “详细点儿啊！”
    人鱼美妇不满道：
    “别藏着掖着了！只要你把真实情况告诉我，那这件事就过去了！我说话算数！”
    这可是你非要听的……
    里昂闻言无奈点头，随即开口道：
    “就是给你准备了三百多万个美好的梦境，每个都是你的族人幸福生活的模样，但你如果想要从里面跑出来的话，就会看到她们的生活是怎么破碎的……”
    “？！！！！”
    你……你tm也是人？
    顺着里昂的话，想象了一下自己在三百多万个美好的梦境中徜徉，再将其一一打破，目睹所有残酷结局时的场景，人鱼美妇只觉得呼吸一阵憋闷，好像被人塞进了密封的蒸箱里，连气都快喘不来了。
    “第二件那个权杖，名字叫【反目成仇】，效果是把你的全部族人都拉起来，保留原本的意志，但会被控制着一起参与对你的围攻。”
    明白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里昂索性加快语速讲述道：
    “第三件是那个腰带，名字叫做【同归于尽】，只要你对我发动攻击，你的族人就会替我承担这部分伤害，然后在你面前慢慢破碎。
    但你可以付出代价救下她们，甚至把她们从我这边弄回去，不过她们消耗的根源数量，会随着人数和时间不断增多，以你之前的情况推算，估计救上二十万人左右，就能把你的根源彻底掏空了。”
    “……”
    温柔忆梦……反目成仇……同归于尽……
    想象了下里昂对一无所知的自己发起战斗邀请，然后装备着自己的全族上场，开始从灵魂到肉体疯狂折磨自己的场景，人鱼美妇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眼前的世界直接整个儿打起了转。
    “伊万杰琳？伊万杰琳！你还好吗？”
    ……
    我好像……有点儿好过头了？
    感受着自己猛然间再次上涨了一大截，偷偷潜回了戮王会总部的鸫鸦，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昨日居】，顿时不由得心头一阵发凉。
    自从差不多一个月前开始，自己的力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猛涨，而刚才更是突然间暴涨了一大波，已经彻底跨进了四柱神那个级别。
    一般来讲的话，实力增强肯定是好事儿，但问题自己实力增强的来源，是【昂灾回避】真理的反馈，而这意味着“昂灾”这个概念，正在迎接某种堪称史无前例级别的强化，再这么下去的话……嗯？
    就在鸫鸦忧心昂灾的扩张时，一青一红两道……四块儿身影超越了时间，遵循着某种不可违逆的真理，倒退着冲入【昨日居】，一头撞进了空空荡荡的大厅之中。
    第1136章 超脱之秘与真神之乡
    我就知道……
    把被切分得很均匀的万物天蝉和绯红之王拼了起来，并在青红二王颓丧的交谈中，心惊肉跳地得知了他们的遭遇后，鸫鸦顿时不由得在心底哀叹了一声，感觉这日子怕是没法儿过了。
    虽然自己又借到了食神的光，从原本的隐约摸到四柱神门槛的程度，变成了真正等同于四柱神，甚至“数值”层面还要稍压一线的顶级强者。
    但自己这个顶级强者……属实是水了一点儿。
    回想自己这个说弱不弱，但说强又不强的奇葩真理，鸫鸦的心底不由得再次幽幽地叹了口气。
    昂灾回避不是昂灾退治，自己掌握的真理完全不提供任何直接的战斗能力，唯一的效果就是百分百回避食神带来的危机，而不是能够和他分庭抗礼。
    眼下食神一次猛过一次，上回荡平深渊干穿天堂，这次面对至上四柱神做的局，一挑三还打得三柱神大败亏输，要不是旧日之王拼死把青红二王送了出来，至上四柱神怕是可以直接除名了。
    “要不……就别跟他们纠缠了吧？”
    看着在【昨日居】的主厅内无言对坐，神情相当阴郁的青红二王，鸫鸦犹豫了一下后试探着提议道：
    “旧土连着的各种大小位面那么多，有着潜力的种族也数不胜数，咱们好像也没必要非得跟人类死磕？换个别的物质位面或者其它种族不行吗？”
    换别的位面和其它种族……
    对于鸫鸦这个有史以来最废物的柱神，青红二王原本是看不太上的，但戮王会已经被字面意义上的一网打尽，就剩下了眼前这么一根独苗苗，两人便也稍微多了些耐心。
    “换不了的。”
    五只眼睛交替睁合着，万物天蝉叹声道：
    “我们四个换不了，你也换不了，从成为柱神的那一天开始，我们和你的命运就已经被定好了，那就是和人类这个族群一起，永无止境地互相纠缠下去。”
    “？？？”
    “你晋升柱神的时间虽然不久，但应该也听过一些过去的事吧？”
    万物天蝉眨了眨眼，开口询问道：
    “就是我们四个过去跟人类先祖的争斗，以及我们从人类先祖手中，夺走了那四样【宝物】的那些事。”
    “倒是听说过一点儿……”
    鸫鸦闻言回忆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小声道：
    “白蛇曾经提过一嘴，说人类原本其实是个非常强大的种族，天生拥有先祖的记忆传承、能够靠着心灵进行沟通、几乎每时每刻都能萌发无限的灵感、并且还能活整整500岁。”
    “对。”
    万物天蝉点了点头，随即面露回忆之色地道：
    “当时的人类虽然个体实力不行，战斗方面跟恶魔天使之类的族群没得比，但作为一个族群来讲几乎是完美的，而我们四个也正是在人类最鼎盛的时期，从他们当时所处的物质位面里诞生的真神，后来……”
    “咳。”
    “别咳了。”
    不满地瞥了绯红之王五眼后，万物天蝉指着一脸好奇的鸫鸦扭头道：
    “虽然‘超脱’的名额有限，咱们约定了最好不要让更多柱神知道这件事，但眼下旧日之王怕是已经救不回来了，而鸫鸦又确实走到了咱们这一步，回旧土后必定要接替旧日之王的位置，那还瞒着他干什么？”
    “唉！”
    听到万物天蝉提起旧日之王，绯红之王不由得神情一馁，叹了一声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身周沁出的血气更浓郁了些许。
    而得到了绯红之王事实上的默认后，万物天蝉把头扭了回来，五只眼睛凝望着鸫鸦继续道：
    “太复杂的过去我就不跟你讲了，直接说最关键的吧……你知道么？柱神其实并不是终点，我们的路其实还能再往上走。”
    “什么？！！！”
    鸫鸦闻言大吃一惊，随即忙不迭地询问道：
    “再往上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还能掌握比真理更伟大的东西？”
    “不，真理已经是极限了。”
    万物天蝉摇头道：
    “我说的再往上的意思，是把你领会的真理补完，让你的自身得到升华，最终达到某种被称为‘超脱’的特殊位格，成为真正超脱于命运之外的至高存在。”
    超脱……
    把这个似乎激活了自己的某些本能，让自己不受控制地血脉偾张的词语牢牢记下后，鸫鸦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眸发亮地追问道：
    “青之王阁下，您先提了那四件【宝物】，后面又跟我讲了超脱，所以这两者之间……”

 我！清理员！ 第765节

    “我们从人类先祖手中夺走的那四件宝物，就是前往超脱的钥匙。”
    万物天蝉神色平静地道：
    “红之王的真理，其正名是【绯红主宰】，如果讲得再透彻一点的话，就是血脉、生命力、神圣又不洁的血液等等，但血脉的延续只是某种遗留，并不是真正而完整的【传承】。
    我的真理正名是【万物天蝉】，是在一声蝉鸣的间隙之中通晓万物之理，是代表‘已知’的力量，而能够带来无限未知的【创造】，是我的真理所无法企及的领域。”
    讲了下自己和红之王的情况后，万物天蝉瞥了眼瞳孔猛缩的鸫鸦，随即继续开口道：
    “红之王的真理是不完美的传承，那他就夺走了人类的【传承】补完自己的传承；我的真理无法企及【创造】带来的未知，那我就夺走人类的【创造】以窥探未知。
    同理，【旧日大君】掌握历史，能够自如地主宰并进入过去，那他要的就是利用【联系】贯通时间之壁，让既定的过去一路蔓延到未定的未来。
    至于【阿苏尔之眠】的秩序失常、繁荣不再、命运无继，则代表着三种最彻底的衰亡，那他便要夺取人类整个族群的【寿命】于自身，让自己永无止境地活下去，用自身的存在跨过最极致的终结。
    而这种真理层面上的‘补完’，便是我们这些柱神更进一步，得以走向‘超脱’的唯一途径，也是我们注定会和人类纠缠下去的最大原因。”
    补完真理……走向超脱……所以我如果能补完真理走向超脱，甚至有可能比食神更强，然后永久的摆脱掉他的威胁？
    满眼震撼地听完了万物天蝉的揭秘后，似乎发现了一条金光灿灿的康庄大道，鸫鸦不由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掌，呼吸有些急促地道：
    “那我们能不能找一个……”
    “找别的种族是不行的，就算比曾经的人类更强盛的种族也不行。”
    摇头表示鸫鸦的想法行不通后，万物天蝉解释道：
    “我们是因人类而诞生的真神，我们的真理是由人类的根源所诞生的真理，那我们的真理无法企及的部分，自然只能由人类这个族群来补完。
    而且我们四个倒也罢了，你的【昂灾回避】完全是基于食神存在的真理，如果离开了人类这个族群的话，你又准备去哪儿找另一个食神补你的真理？”
    “……”
    也是……
    回想起自己奇葩的【昂灾回避】后，刚刚得知前路的存在而激动万分的鸫鸦，顿时像是大冬天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一颗火热的心被从里到外冻得梆硬。
    昂灾回避……昂灾回避啊！
    按照万物天蝉之前举的例子，自己如果想要补完【昂灾回避】这个真理的话，那想要做的恐怕是让“昂灾”本身不再存在，也就意味着起码要干掉食神，所以……
    如果我想干掉食神，就要先补完昂灾回避，而如果我想补完昂灾回避，就得先干掉食神？
    简直tm绝了！
    理顺了自己走向“超脱”的唯一方式后，鸫鸦差点儿被自己的“超脱”之路逗乐了，这已经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了，我要是有胆子打食神的话，怎么可能会获得【昂灾回避】这种真理？
    没胆子、没能力、没活够、告辞！
    “所以你明白了吗？”
    并不知道鸫鸦已经自己跟自己达成了和解，在得知真相的第一秒就选择了躺平，看中了鸫鸦【昂灾回避】能力的万物天蝉，满眼鼓励地开口道：
    “如果想要走向超脱的话，你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入我们，接替黑之王的位置，成为新的至上四柱神，而有了你的【昂灾回避】之后，我们必定能够跟食神抗衡，甚至战而胜之！”
    “……”
    不是……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看着面前三个打一个都被反杀，让食神撵得跟狗一样夹着尾巴跑掉，居然还好意思忽悠自己的万物天蝉，鸫鸦的面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回了他一个激动的表情。
    “真的吗？那就多谢三位阁下照顾了！”
    不加入肯定不行，食神现在一回比一回凶，甚至已经掌握了那种叫做根源的可怕东西，连四柱神的真理都能手撕的他，未来说不定也能手撕自己的【昂灾回避】，强行把自己逮住干掉。
    大树底下好乘凉，为了安全起见，自己必须要赶紧找一个靠山……或者说挡箭牌，起码分散一下食神的注意力，别让他哪天闲下来盯上自己，至于加入至上四柱神之后，会不会被要求一起联手对付食神……
    联手那是必须联手的，毕竟自己也希望“四柱神”能多撑几年，但食神哪天真找上门儿的时候，你要是能在五个位面的距离之内看见我，那我鸫鸦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很好。”
    似乎是被鸫鸦发自内心的微笑（找到了强力挡箭牌的快乐）迷惑了，见他欣然答允自己的邀请，同意了站出来成为至上四柱神的一员，万物天蝉的眼中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意之色。
    黑之王在至上四柱神之中的定位，是其它三柱的最强保底，消耗【联系】能够回退时间的他，过去不知道多少次帮自己三神摆脱了麻烦。
    而现在他落到了食神的手里，自己三神再进行其它行动的时候，必定会变得极其危险，有鸫鸦的【昂灾回避】作为替代品的话，无疑等于补了一份还算强力的安全保障。
    一刻也没有为舍己断后的旧日之王哀悼，伸手拍了拍鸫鸦的肩膀后，万物天蝉满眼亲切地开口道：
    “鸫鸦，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至上四柱神之一，新任的黑之王了！”
    被食神逮住的黑之王吗？真不吉利……
    忍住了心头涌上的嫌弃感后，鸫鸦“满面红光”地连连点头，随即一脸期待地询问道：
    “万物天蝉阁下，我们之后要做什么？”
    “鸫鸦，你虽然比我们年轻很多，但确实有跟我们站在同一高度的资格，今后敬称就不必加了。”
    和善地朝着鸫鸦笑了笑后，万物天蝉的五只眼睛微微张开，神态温和地开口道：
    “接下来我们带你回家。”
    “啊？”
    鸫鸦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回家？回哪儿？”
    “自然是回旧土了。”
    万物天蝉笑道：
    “旧土虽然已经破碎了，但那里依旧有不少好地方，最关键的是，那里还有我们这些真神，被散播向所有物质位面之前的真正故乡。”
    “真正故乡是……”
    “别问了，去了你就知道了。”
    和绯红之王同时站起，一人一边封住了鸫鸦所有可能的退路后，万物天蝉微笑着道：
    “跟我们走吧，一起去见见我们的【父】，让他好好看一看你，开发一下你的真理，并赐予你和位格相配的力量，帮你成为真正的至上四柱神！”
    “？！！！”
    “你不会真以为，加入至上四柱神只是口头上说一句就行吧？”
    望着眼底满是退缩之意的鸫鸦，万物天蝉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开口道：
    “我知道你并没打算直面食神，只是想拿我们挡灾而已，毕竟如果你有这个勇气的话，也不可能觉醒【昂灾回避】这种除保命外一无是处的真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等回到我们的故乡，真正见到了【父】之后，他自然会帮你把缺失的勇气补回来，到时候你会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
    “另外，你也不要觉得我们这次输给了食神，就拿清理局和现世没有办法。”
    伸手抚了抚鸫鸦的脊背，留下了一枚五目箕张的青色印记后，万物天蝉微笑道：
    “旧日之王虽然被抓住，但柱神是无法被彻底杀死的，我们早晚能把他从清理局手里救出来。
    而清理局的局长和白羊董事，正在黄之王的引诱下接触到旧土残留的人类，基本等同于主动追上了死亡的脚步，眼下他们距离永久的死亡，已经仅有一步之遥了。”
    第1137章 那什么改不了那什么
    要不……我还是先别死了，凑合着再活一活？
    跟着里昂回了死界，找到了【温柔-反目-同归】的底线三件套后，感受着自己被里昂塞进了异常物里的全族，人鱼美妇的眼眸之中，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相当强烈的求生意志。
    按照自己原本的打算，是在帮里昂处理掉四柱神后，纵身跃入现世的根源中，彻底粉碎自身残留的意志，成为现世的一部分，促使濒临凋亡的海渊界融入现世。
    这个计划成功了的话，为人还算不错的里昂念着自己的好，肯定会遵守和自己之间的承诺，复苏自己的族人并善待温蒂她们。
    而自己的牺牲，一来帮里昂解决了麻烦的四柱神，二来提升了整个3号根源之间的潜力，避免了现世和自己的族人再遭受1号的侵害，三来又让里昂更可能在和1号的竞争里胜出，未来替自己向1号复仇。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理论中最为完美的计划，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问题里昂的“主观能动性”实在是强过头了！
    搂住装有自己全族的底线三件套，感受着里面针对性拉满的阴险设计，有些“死不瞑目”的人鱼美妇，开始发自内心地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呆坏了脑子，为什么会觉着里某人是个“正面角色”。
    也就是自己没有被四柱神迷惑，从始至终都保持了清醒，没有起过牺牲现世补完海渊界的坏心思，不然这三件异常物只要动用一件，就能让自己过得比当场死掉都要难受一百万倍。
    呜呜呜……今后可再不敢搞抽象了，我只是计划着搞搞抽象，但他居然真的下手搞我全族啊！
    “那个什么……”
    看着双眼无神地抱着底线三件套，一副被玩儿坏了似的模样的人鱼美妇，里昂不由得抬手搔了搔后脑勺，真心实意地再次开口道歉道：
    “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这么做，以为你被四柱神蛊惑甚至控制了，所以就……稍微多做了一点准备。
    毕竟你曾经是海渊界的主宰，对根源的使用和驾驭是我比不了的，我实在没有赢你的把握，而如果我输了的话，整个现世都会被你和四柱神毁掉，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不好意思……”
    “没……没事……”
    看着脱离了“战斗阶段”后，疑似又重新找回了几分人性的里昂，到现在还满心后怕的人鱼美妇，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眼怀疑地询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现在回去投身根源的话，你真的会善待我的族人吗？”
    “会！”
    知道【底线】三件套的存在，是真的让一向嬉笑怒骂的她有些怕了，里昂连忙努力补救道：
    “伊万杰琳，以我当时的视角来看，你和四柱神合作的目的，多半就是为了海渊界和这些族人，而我把你的族人都刨……带了出来的话，那你也就没有和我为敌的必要了。
    所以我可以发誓，虽然我请三代阁下打造出了那三件东西，但更多的只是想利用它们当一个‘威慑’，逼你和我好好谈谈，让你放弃毁灭现世的打算，并没有准备真的动用它们。”
    “那……如果我坚持呢？”
    “……”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不想在这种事上撒谎的里昂，只得回了她一个有些无奈的表情。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我必定也是不会手软的。
    海渊界的这些人确实无辜，不仅生前要在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里艰难求生，死后还要被强行拉起来对付你，这么做的确有些太过分了。
    但现世的人们也一样没做错什么啊，他们又凭什么要被夺走根源，像曾经海渊界的人一样，在绝望中慢慢等待毁灭的降临？
    只能说，这种时候如果还惦记着手下留情，那就是对现世所有无辜者的残忍，有些事就是注定很难两全其美的。
    自己能做也该做的，是尽量去争取那个更好的结果，努力把未来掌控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在这种两难的情况下还犹豫不决，最后把整个现世所有人的命运，交给人鱼美妇的善念来做决定。
    “我知道了……”
    虽然里昂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但有时候不回答也是一种回答。

 我！清理员！ 第766节

    在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人鱼美妇叹声道：
    “你比我强……当初的我如果能跟你一样果断，虽然未必就能保下海渊界，但估计也能多撑一些时间。
    或者我如果再狠心一些，在身上的根源没散尽的时候，尽可能地多把族人转移出去，而不是继续强撑着维持海渊界的话，她们的下场可能也会比现在更好……话说要不要跟我生个孩子？”
    “？？？？？”
    不是？你这两个话题之间，特么的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你是怎么又把思路拐到这儿来的？
    “我这不是怕你又下狠心嘛！”
    人鱼美妇叹了口气道：
    “虽然我准备投身根源让两界合一，但我的族人别说人类了，甚至和海三族里的人鱼都有不小的区别，谁知道你会不会真心接受我的族人，把她们也当成现世的一份子？”
    里昂闻言无语道：
    “我会说到做到的，而且你担心这个也太……”
    “有些事儿可不是你想做到，就一定能做到的。”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人鱼美妇哼哼道：
    “我勉强可以相信你的人品，但万一真到了出事儿的时候，你就算人品再好，也肯定会先救自己的族人，再怎么也有个远近亲疏，而等我投身根源彻底消散之后，就更没人护着我的族人了。
    但你要是跟我有个孩子的话就不一样了……我的族人肯定认我的孩子，也就等于会忠诚地追随你，到时候无论是血脉上的亲近，还是利益上的考量，你就算不优先救我的族人，起码也能做到一视同仁吧？”
    你特么……这么一看好像还挺有道理？
    “你看，你也认同了我的判断，对不对？”
    佩戴好冠冕和腰带，把权杖拿在左手里后，神态端庄姿容艳丽，看起来颇有几分女王气质的人鱼美妇，抬起右手拍了拍里昂的肩膀，随即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为了人类跟人鱼两个族群的和平，为了现世和海渊界未来的稳定，为了能让新生的世界自此团结如一，我觉得我们两个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地打一……哎？你别走啊？你要去哪儿？”
    第1138章 使命与后手与现世的来历
    我去找你全家！你在现世的全家！
    面对从后怕之中缓过来后，立刻忍不住开始搞抽象的人鱼美妇，里昂直接放弃了和她掰扯的打算，准备把咸鱼小姐一家全都喊过来。
    如果她全家包括咸鱼小姐都在场的话，就算以人鱼美妇的脸皮厚度，应该也干不出当面约……战的事儿了……吧？
    “哎呀！你看看，又急！”
    明白这一套话术似乎拿不住里昂，人鱼美妇不由得遗憾地舔了舔嘴唇，随即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笑眯眯地道：
    “我可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刚刚我只是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
    我信你个鬼！
    看着人鱼美妇眼底尚未褪去的失望之色，里昂的嘴角顿时不由得抽了抽，本能地觉得刚刚恐怕并不是玩笑，如果自己敢答应下来的话，她恐怕立刻就会假戏真做。
    “哎，你也知道的，我就快死了呀。”
    偷着瞥了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唉了一声，神态真假难辨地轻叹道：
    “虽然过去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但起码意志还维持着没有消散掉，但等我主动投身根源，促使两界合一之后，这点儿剩下的意志也会跟着消失，到时候我也就真的彻底死掉了。”
    “……”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里昂的神情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滞，眼神中也难免带上了几丝复杂。
    略略犹豫了一下后，他忍不住开口道：
    “如果你只是想要复苏族人的话，其实也未必就要投身根源，这次你顺手抓到的邪神数量那么多，复苏清理局加你的族人完全足够了。
    三百多万人口的话，以现世的物资并不会有压力，极少数不希望继续活完原本一生的人，也可以抹去记忆再塑造新的肉体，没有必要让你去投身根源。”
    “那不一样的。”
    人鱼美妇闻言摇头道：
    “你从海渊界挖……带回来了三百多万人，但并不意味着我的族人就只有这么多，海渊界里还有很多在【腐败】规则消散前离开的族人，我也希望能够补完我亏欠她们的一生。
    而且除此之外，根源之间才是一个物质世界的上限，以现世目前的情况，未来是绝对无法和1号抗衡的，只有我投身根源，让3号根源之间融合9号根源之间的上限，你才有和他对抗的可能。”
    1号……
    里昂闻言沉默了一瞬，随即开口询问道：
    “当初击败你夺走根源，导致整个海渊界走向毁灭的人，就是1号吗？”
    “对呗。”
    人鱼美妇笑了笑。
    “他应该是所有已知的‘根源遗民’里最强的，也是对于完成终极使命最为热衷的那个……哦对，根源遗民指的就是你我这样的人，这个说法是我从9号根源之间的引导者那儿听来的。”
    “所以你说的那个终极使命，到底指的是什么？”
    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我不明白，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使命，才能让那个1号狠心击杀你这个同族，然后摧毁了整个海渊界，连带着害死那么多人。”
    “终极使命啊……”
    人鱼美妇闻言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怅然地道：
    “那是我们这些根源遗民存在的意义，也是我们必将背负的诅咒，我们……唔……”
    说到这里时，人鱼美妇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抬头望向了里昂，眸光满是困惑地询问道：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来着？”
    “？？？”
    不是？你特么一个真遗民，反过来问我一个山寨货？
    面对疑似又想搞抽象的人鱼美妇，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要人鱼美妇正经点儿时，却发现人鱼美妇的面色猛然一紧，随即抬起素白的手臂，立刻抚上了她自己的后脑。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一枚五目箕张的深青色印记，拉扯着大量似是而非的混淆图像，从她的后脑勺上被捉了出来，随即又在人鱼美妇的掌心之中轰然破碎。
    “这是？”
    “万物天蝉的印记……是我小看他了。”
    看了看掌心如同融雪一般，飞快地消失无踪的青芒碎片，人鱼美妇不由得闭了闭眼，一脸无奈地感叹道：
    “他在为我打造这具身体的时候，就已经在大脑的位置做了手脚，没有直接让我的意志完整入驻，而是在知识和记忆的分区里，做了一个极为隐蔽的细小分割，并且附上了代表【已知】的印记。
    这道印记平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对我的大脑造成任何伤害，但如果我想在交流‘知识’的时候，把他不希望被人知晓的消息传出去，这道印记就会带着暗藏的【已知】一起破碎，混淆掉我的部分记忆。”
    “……”
    “里昂，我恐怕不能告诉你终极使命是什么了。”
    有些歉意地望了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眉头紧锁地道：
    “我所有和根源遗民、和四柱神、和旧土、和1号有关的记忆，全都被他击碎了大半，并且还混了大量的虚假知识进来，即便我原本的记忆还保留了一部分，但整体已经不再可信了。
    里昂，今后我的记忆仅能用来作为参考，你绝对不要完全相信，否则某个在细枝末节出现了偏差的情报，很可能就会把你带入他们设下的陷阱里。”
    又是万物天蝉的手笔啊……
    听完人鱼美妇的忠告后，里昂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追问道：
    “那跟现世有关的记忆呢？这部分有没有能告诉我，并且确认没有被混淆的消息？”
    “这个倒是有一些。”
    人鱼美妇思忖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
    “比如源神台的来历……里昂，你知道吗？现世周围四大九小十三个位面，原本其实都是现世的一部分。
    不过你们人类当初逃离了旧土之后，和人类这个族群绑定的3号根源之间，就带着源神台整个儿追了过来，‘落地’的时候直接把完整的现世砸碎了，再加上后续的一些演变，这才有了现在的十四位面。”
    “？！！！”
    “就像天堂山之所以叫天堂山，是因为里面住着天使一样，物质位面真正的根基不是位面，而是生于其上的族群。”
    看了眼眸猛然瞪大的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耐心地解释道：
    “换言之，其实不是你们人类的先祖幸运，选择了在3号物质位面居住，而是只有被3号根源之间绑定的种族，才能在自身根源的支撑下逐渐拓宽世界，让这个位面成为现在的3号物质位面。”
    第1139章 古现世与色、华、粹
    （这章补设定较多……大家酌情订阅哈）
    现世居然是被源神台砸碎的！！！
    听完这个相当震撼的消息后，里昂不由得回忆起了第一次从本源泥板离开时，在双子董事嘴里听到的消息。
    根据双子董事的观察，曾经的现世似乎比现在的现世广袤得多，在那个曾经完整的现世之中，现实与死界相迭，天堂与深渊并立。
    星界托举现世之下，被打烂的四碎界作为‘精神’位面浮于其上，梦界作为精神的投影映衬于内，圣灵界作为意志的升华高悬在外。
    包括被大庭十裔弄出去的潮汐界等三个小位面、被月之民占据的月亮、飘散在现世之外的兽园等等，全部都曾是古代现世的一部分。
    在这个比现在庞大十倍不止的“古现世”之中，几乎所有位面都有曾经与其它位面相连的“断茬”，仅有源神台除外，所以源神台可能是十四位面之中唯一的“外来者。”
    而双子董事深入源神台得到的观察成果，和人鱼美妇刚刚讲的情况，似乎完美地对应上了，曾经庞大且完整的“古现世”正是因为源神台的到来才会破碎……但似乎又有些对方对不太上。
    “先等等！”
    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后，里昂一边努力吸收着人鱼美妇讲出来的秘辛，一边将信将疑地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人类的先祖逃出旧土来到了现世，那之后3号根源之间追了出来，把现世从一个完整的大位面砸成了一主多辅的位面群？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局里没有相应的记录？”
    “因为时间上有差异呀~”
    似乎早知道里昂会有这么一问，人鱼美妇笑笑道：
    “你忘了吗？旧土的时间基本都是混乱的，所以从旧土出来的人类先祖和源神台，也一样不是按正常时间离开的。
    虽然时间上是你们先从旧土逃了出来，然后根源之间才带着源神台追了出来，但由于旧土的时间是错乱的，所以这两件事的先后就反了过来，你们的先祖先发而后至，所以才没有观察到现实被砸碎的情况。”

 我！清理员！ 第767节

    “……”
    “再简单点儿说的话，就是你们人类逃出旧土之前，根源之间就已经先一步‘追’了出来，然后砸碎了原本完整的现世，开辟了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等你们逃过来之后才会定居在了这里……你听明白了吗？”
    “……”
    这我能听明白个屁啊！
    被人鱼美妇过于抽象的表述讲的脑子一阵晕眩，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勉强总结道：
    “你说这个先后……是不是类似衔尾蛇一样的结构？因为我们的先祖逃出来，定居到了现世，所以源神台和根源之间才会追过来，砸碎了完整的现世。
    而正因为现世从混沌一片的情况被砸碎，变成了适合我们人类生存的物质位面，所以我们人类的先祖最终才会选择在这里定居？”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赞许地看了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笑道：
    “你没有真正去过旧土，没有目睹过那种无数混乱时间互相交缠的情况，我还以为你会听得一头雾水呢，没想到你居然真听明白了。”
    “……”
    不是，你都知道我不一定听得明白，那就不能讲得再简单一点儿吗……算了，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就成……
    尽量用自己能够理解的方式，把这个情报牢记在心里后，里昂皱着眉询问道：
    “所以被砸碎的现世，还有可能重新修复，然后变成原本的模样吗？”
    “几乎不可能啦。”
    人鱼美妇摇头道：
    “破坏容易修补难，把一个完整的碗砸碎，只需要力量够大就可以了，但如果想把碎掉的碗拼起来，那不光要力气够大手足够巧，还得对所有碎片的位置和特性都了如指掌才行。
    把这个碗换成现世的话，那就得有一个遍历十四位面，并且对每个位面的规则和情况都有很深的了解，甚至能够成为对应‘主宰’的人，才有可能做得到这一点。”
    对每个位面的情况都有很深的了解……
    听完人鱼美妇的话后，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打开徽章面板看了下微微闪烁的【唯物】徽章。
    【唯物主义灵魂（赤红）：作为一名坚定的……物质是客观存在的基础……无法理解的事物，都源于自身对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准确与深刻……】
    【佩戴效果：……】
    【进阶路线：已达……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每当对一个世界核心规则的理解，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后，你便会获得对其进行相应程度改造的能力。
    当前解析进度（按照理解程度高低排列）：海渊界（63.9%）、死界（49.9%）、深渊（44.5%）、天堂山（41.1%）、现世（33.6%）、梦界（18.2%）、潮汐界（11.3）……旧土（1.1%）星界（0.1%）】
    所以很深是有多深？像死界一样达到49.9%吗？
    “里昂，把十四位面重新合一，虽然确实能大幅增强现世的根源，但你还是别把时间在这上面比较好。
    看了眼陷入了思考之中的里昂，隐约猜到了几分他的打算，人鱼美妇不由得眨了眨眼，开口提醒道：
    “就算你真的上很多年的时间，亲身走遍了十四位面，你也仅仅能够把这些‘碎片’找回来，而不能把它们重新捏合到一起。
    想要做到这一点，不光对根源的‘量’有要求，甚至还对‘质’也有很高的要求，就算我最巅峰的时候也是做不到的。”
    这样啊……
    里昂闻言思忖了一下，随即隐约间抓到了什么，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如果连你都做不到这一点的话，那修补这种被砸碎的世界的条件，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曾经看别人做到过？”
    “唔……”
    人鱼美妇闻言蹙了蹙眉，随即面色不大好看地微微点头。
    “应该是……虽然不清楚真假，但在我的记忆里，1号曾经干过这种黏合破碎位面的事，不过他修补的只是两个刚刚断裂的小位面，难度没有修补现世这么高。”
    1号啊……
    里昂眉梢一扬，开口追问道：
    “他是怎么做到的？”
    “那就涉及到对根源的掌握程度了。”
    人鱼美妇略略犹豫了一下后，朝着里昂摊开了手掌，一抹光泽有些浅淡的根源之色，缓缓地从她白嫩的掌心中浮现了出来。
    “这个就是你和清理局三代局长那样，曾经进入根源之间目睹过根源的运行，因而沾染到的最初级的根源。
    对真神甚至柱神来说，根源之色的存在感无比强烈，仅仅只是在手上和眼中覆盖一点，就能直视权能甚至撕破真理。”
    柔腻的手掌捧着根源之色，在虚空之中轻轻一抹，留下了一道雾蒙蒙的彩色痕迹后，人鱼美妇轻轻吹散了根源之色留下的痕迹，随即开口解释道：
    “但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根源之色依旧是很‘轻飘’的，本质上不够稳定，对世界做出的改变甚至还不如真神的权能持久。
    随着世界继续运转，这些本质上不够稳定的根源之色，会慢慢被世界的流动所稀释，其在世界之中留下的痕迹也会逐渐复原，重新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就像雾气一样？”
    “是的。”
    看着一点就透的里昂，人鱼美妇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手掌用力攥了一下，将不知何时覆满掌心的浓郁根源之色，捏成了一小汪泛着虹色的液滴。
    “而等你的浸染值超过八十点，更深切地领会了根源的意义后，就能慢慢学会将根源之色凝聚的办法，让它成为更浓烈、更凝聚的根源之华，而因为更加稳定的性质，根源之华也就能做到更多的事。
    比如我之前曾经做过的，在海渊界濒临破碎的时候，强行维持住了海渊界流失的规则，或者把你送回到了过去又送了回来，还保持住了你身上时间的稳定，这些都是根源之华的效果。”
    原来如此……
    看了看人鱼美妇掌心的彩虹色液滴，里昂学着她的模样，试探着张开手掌用力一攥，想要凝聚出根源之华来，但却没有成功，只是让手中的根源之色变得更浓郁了一些。
    “我大概明白了。”
    看了看自己卡在79.9的当前浸染值后，里昂甩手散掉了掌心的根源之色，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用水举例的话，根源之色就是气态的雾，而根源之华就是液态的水，更凝聚也更稳定……所以再往上是不是还有更稳定的固态？”
    “就是你想得那样。”
    格外欣赏地瞥了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微微颔首道：
    “根源之华再往上的话，还能提炼出更稳定的根源之粹，用你的话来说就是固态的冰，到了这种阶段的根源，对世界的影响将会被半永久地固定下来。
    当初1号就是提炼出了少量的根源之粹，才成功把两个濒临断裂的小位面重新黏合了起来，恐怕也是借此博取了我的信任，才得到了入侵海渊界的机会……算了不说这个了。”
    忍不住叹了口气后，人鱼美妇赶在里昂开口之前，抬手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一脸认真地拒绝道：
    “别问我如何提炼根源之粹，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就算你愿意跟我生……”
    “成为类似人类之神的存在？然后彻底统治、榨取、甚至……牺牲自己诞生的种族？对不对？”
    “？！！！”
    果然是这样啊……
    看着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有些震惊地望了过来的人鱼美妇，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发自内心地跟着一并叹了口气。
    按照伊万杰琳的说法，根源之间是跟着人类先祖一路“追”过来的，可以说绑定在了人类这个族群上，那么彻底掌握根源的办法，八成就和人类本身脱不开关系。
    再加上伊万杰琳在乎的事情并不多，能让她拒绝告知自己的情况，只要往对她的族人有害，以及对自己出身的人类有害的方向去想，基本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除此之外，威廉和伊万杰琳这些“根源遗民”的身上，有着一个很是显著的共同点……喜欢往上爬。
    这个共同点仿佛被刻在了基因里一样，使得他们对于攫取更高的地位和权力，生来便有着异乎寻常的热衷，然而对于个体实力无与伦比的他们来说，这些东西应该并没有多少意义才对。
    就像清理局的董事们一样，在掌握了能在几分钟内抹除一座城市的力量，见过了那些更广阔的世界之后，就算权力欲再浓烈的人，也应该会失去这方面的兴趣。
    但生来就注定能够掌控根源的他们，不仅没有被“设定”成追求力量的类型，反倒对地位和权力有着极为强烈的兴趣，并且不止是威廉这个个例，在伊万杰琳族人的记忆里，她同样也表露出了相似的特质。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诞生的族群中获得权力和地位，对他们来说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所以这种特质才会被普遍地“保留”下来。
    那么……与人类有关，对族群有害，需要获取权柄和地位，集合了这三个条件，再稍微发散一下思维的话，提炼根源之粹的办法也就不难猜了。
    “你可真是敢想……居然能靠这么牵强的条件硬猜出来……”
    听完了里昂的推论过程后，人鱼美妇不由得无奈道：
    “如果不是细节上有些错误的话，我真会以为你的引导者没出问题，你一直都在哄我……提炼根源之粹的方式，确实和你猜得差不多，不过具体的方式并不是榨取或者牺牲，而是更为彻底的吸收。”
    “吸收？！”
    “就是从存在的层面上，直接‘吃掉’你诞生的种族。”
    既然里昂已经猜到了这一步，那瞒不瞒似乎区别也不大了，人鱼美妇叹了口气后解释道：
    “这种存在层面的吸收，虽然不会消化被‘吃掉’的人的肉体和灵魂，但却会慢慢‘淹没’每一个个体的意志。
    等彻底完成了这个过程之后，你的意志会慢慢成为所有人的意志，你的思想会一点点成为所有人的思想，渐渐消磨掉所有其它的可能性。
    虽然你还是你，你的族群也还是你的族群，甚至你们仍旧有着各自的人生，各自的喜怒哀乐，但你们又都已经不是你们自己了，而是成为了一个更‘伟大’的你的一部分。”
    “至于根源之粹……根源实在是太过宏大，个人的意志就算再强烈，和根源相比也还是太过渺小，而一个点是无法压缩一个球的，自然也无法将根源之华继续压缩成根源之色。
    但当你完成了这种吸收之后，你的意志将会成为更多人的意志，从空间上弥漫开来，你的意志还会被人继承下去，从时间上流向未来。
    而这时候的你，也就从一个点成为了一个面，开始有资格真正将根源攥在手心，并在‘掌握’它的同时对其进行压缩，这样才能提炼出可以黏合世界的根源之粹。”
    第1140章 视死如归但又有点儿无家可归
    原来如此……
    听完提炼根源之粹的方法后，里昂先是沉吟了一瞬，随即开口追问道：
    “所以毁掉了海渊界的1号，实际上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了？而是‘吃掉’了他诞生的种族之后，成为了某种类似‘集群意志’的存在？”
    “也许是，也许不是。”
    “……”
    “之前都给你说了啊，我的记忆被万物天蝉动了手脚，谁知道这部分记忆是真是假呢？”
    “……”
    所以你叭叭的说了半天，然后告诉我这些不能全信？如有虚构纯属巧合？
    “行啦，能跟你交代的东西，我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走啦！”
    在里昂有些无语的神情中，人鱼美妇笑眼弯弯地询问道：

 我！清理员！ 第768节

    “我准备回源神台投身根源，促使两界合一了，你要不要去送送我？”
    她要“走”了吗？
    里昂闻言神情微微一怔，随即下意识地攥了攥手掌。
    “伊万杰琳。”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依旧的人鱼美妇，里昂试探着提议道：
    “我、三代阁下、还有你掌控的根源之色加起来，应该足够把你的大部分族人都复苏了，你要不要先等她们……”
    “不等啦~”
    挥手抹开前往源神台的通道后，人鱼美妇转身踏进通道，头也不回地朝里昂摆手道：
    “光是现在这样，我就已经很舍不得了，要是再见了她们之后，怕是真的要舍不得走啦。”
    “所以你就一定要投身根源吗？”
    里昂忍不住开口劝阻道：
    “你投身根源，无非是想要复苏更多的族人，然后再增强3号根源之间的上限，避免现世未来遭到1号袭击的时候无法与其抗衡，再重蹈海渊界的覆辙。
    但实际上这两个目的，都还有其它的办法能够达成，我可以借助死界的规则，分批慢慢复苏你的族人，而你留下的话，我们也可以联手对付1号……”
    “不一样的。”
    踩在了紫黑色的本源泥板上后，人鱼美妇神色平和地摇头道：
    “清理局任意两名董事的浸染值加起来，一定比你的浸染值高得多，但两名董事就算联手对敌，也一样不可能战胜你。
    而未来你和1号之间也一样，在根源的‘质’上你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如果在‘量’上还不能占优的话，那现世就会是下一个海渊界。”
    “目前还没到那种程度。”
    看了看【唯物】徽章后面一连串的世界解析度后，里昂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伊万杰琳就这么“赴死”，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未来说不定能将破碎的现世重新捏合起来，到时候现世的根源将会比现在更庞大，有可能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我们一样能够和1号抗衡。”
    “？”
    有些讶异地看了里昂一眼后，人鱼美妇先是眨了眨眼，随即微微叹了口气。
    “居然这么不舍得我……看来你果然还是被我迷住了，我的美丽真是一种莫大的罪过。”
    “？！！！”
    “行啦，别劝啦！”
    忙里偷闲地搞了把抽象后，人鱼美妇在里昂微带恼意的神情中，满眼笑意地摆手道：
    “真正的我早就已经死掉不知道多久了，现在我只不过是回到该去的地方而已，至于未来你说不定能重新捏合现世……未来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俯身检查了一下本源泥板的情况后，人鱼美妇一脸正色道：
    “里昂，未来的你或许能说到做到，但本源泥板会不断吸收下方散溢的根源修复自身，如果现在不赶紧下去的话，我可未必有再度投身根源的机会了。
    而根源之间的排序，基本可以视作实力的排序，1号要比你想象得强得多，就算你能够捏合破碎的现世，我们也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为了保住你我族人的世界，为了让现世不要再重蹈海渊界的覆辙，海渊界与现世合二为一是必须的，在这一点上我没有选择，你也没有选择，我必须做我该做的事情。”
    “……”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也尊重你的勇气。
    看着人鱼美妇不可动摇的坚定神情，里昂闭了闭眼后没有再劝，而是跟着进入了源神台，默默地看着她破开了最后一层本源泥板，朝着下方光焰绚烂的根源之间纵身跃下……
    然后砰地一声被重新甩了上来。
    “……”
    “……”
    “……”
    “……”
    不是……这不对吧？！
    仰躺在紫黑色的本源泥板上，脑袋碰得金星乱冒的人鱼美妇，不由得愣愣地和里昂对视着，随即满眼困惑地喃喃道：
    “我……刚才我……”
    “你刚才撞……”
    “等等！你先别说话！”
    摆手拒绝了里昂的答复后，脑门儿都撞红了的人鱼美妇踉跄着起身，不信邪地重新纵身跃下……随后像是迎面撞了大运似的，砰地一声再次手舞足蹈地飞了上来。
    啪嗒一下又摔在了本源泥板上后，脑袋上撞了个大包的人鱼美妇满眼懵逼地仰躺着，和同样懵逼的里昂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方才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你的3号根源之间……居然还没有打开？”
    “？”
    里昂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不会吧？如果它没打开过的话，那我和三代阁下之前是怎么下去的？”
    “不是……我说的没有‘打开’不是那种打开，我说的打开，意思更接近‘激活’和‘苏醒’。”
    简单解释了下“打开”的意思后，人鱼美妇捂着脑门儿满眼费解地道：
    “根源之间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无法触碰的沉寂状态，只能进入根源之间，无法直接触达根源本身，只有等我们这些根源遗民，在第一次破开对应的本源泥板之后，对应的根源之间才会彻底苏醒。
    比如1号之前没有对你们下手，而是让你们人类的先祖从旧土离开，就是因为当时的你还没有出现，3号根源之间也还没有打开，他就算杀死所有人类也无法夺取根源。
    但现在既然你都已经出现了，那3号根源之间肯定也已经打开了，为什么还会进不去呢？”
    “……”
    面对人鱼美妇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里·忘记自己是山寨货·昂沉默了一瞬，随即默默地扭开了脑袋。
    “是啊，为什么呢？这可太奇怪了。”
    第1141章 强化现世的办法
    可惜的是，里昂的演技虽然不算差，但在没有佩戴【表演大师】的情况下，到底还是欠缺了少许火候，终究没能瞒过人鱼美妇的观察。
    而看到了他有些怪异的神情，和明显不符合常理的3号根源之间后，人鱼美妇通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情况，最终成功锁定了那个唯一的真相……
    里昂居然不是根源遗民，而是第二个误入根源之间的三代局长！
    “混蛋！！！”
    发现自己居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人鱼美妇顿时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根源遗民？该死的！你居然一直都在瞒着我？！！！”
    咳咳……那什么……这不是你一直认为我是你的“族人”，然后扯着我自说自话吗？我也没说过自己是根源遗民啊。
    在心里给自己辩解了两句后，里昂干咳了一声道：
    “我确实有点儿怀疑，但又不是特别确定……万一我真的是呢？”
    你是个屁啊！
    被里昂的死不认账气到了，人鱼美妇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阵阵发晕。
    你个混账要是根源遗民的话，我能被3号根源之间撞成这样？天杀的混蛋！你不是根源遗民不早说！我头骨都差点儿撞裂了！
    “你也知道，我这个3号根源之间的引导者不太靠谱。”
    果断把锅甩了出去后，里昂眨眼道：
    “之前三代阁下的时候，他就曾经认错过一次了，这回可能他又认错了吧……反正他说我肯定是根源遗民，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所以他姑且那么说，那我就姑且那么听。”
    “然后姑且瞒着我是吧？”
    人鱼美妇没好气道：
    “少骗人了！你肯定早就发现了自己不是根源遗民，但因为一直对我不放心，所以才一直不肯交底，甚至我误会了你也故意不解释，就是为了从我这儿骗消息！
    你可真是……之前我都准备投身根源，马上就要为了你和现世去送死了，我都做到了那种地步，你个混蛋居然还不肯跟我讲真话！”
    “这个……其实也未必都是坏事儿？”
    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既然3号根源之间还没‘打开’，那你是不是不用投身根源了？”
    “进都进不去，我还怎么投身根源？”
    人鱼美妇闻言没好气地道：
    “问题我不投身根源的话，海渊界就无法跟现世合一，3号根源之间的上限也就无法扩张，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和1号抗衡？”
    “不知道，但可以试试。”
    看了眼面板中光华闪烁的各种徽章，里昂神情认真地开口道：
    “既然你暂时不可能投身根源了，那我们就该再找找别的办法，尽可能地强化现世的根源，以抵抗可能到来的袭击……毕竟我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总归还是要做点儿什么。”
    “问题是能做什么呢？”
    人鱼美妇叹了一声，神情有些为难地道：
    “如果不‘吃掉’自身诞生的种族，就无法提炼根源之粹，也就无法捏合现世强化根源，但你要是真这么做了……那怕是也就离失去自我，成为另一个1号不远了。”
    确实……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蹙眉思忖了一下，随即抬眼望向人鱼美妇，主动开口询问道：
    “伊万杰琳，除开你投身根源牺牲自己之外，还有别的能让现世吸收海渊界的办法吗？”
    别的吸收海渊界的办法？
    人鱼美妇闻言沉吟了一会儿，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点头道：
    “你要这么说的话……倒是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里昂闻言不由得心头一喜。

 我！清理员！ 第769节

    “什么办法？”
    “让海渊界彻底接替冷泉界的位置，连到现世的海眼上。”
    人鱼美妇回答道：
    “如果这么做了的话，那海渊界就会像潮汐界一样，成为现世位面群的一部分，甚至很有可能跟潮汐界直接合一，彻底替代潮汐界原本的位置，同样能够大大强化现世的根源，不过……”
    “海底还会再次结冰？”
    “对。”
    人鱼美妇有些无奈地点头道：
    “海渊界的情况你也见到了，那里的海水早就失去了【凝结】和【保温】的规则，甚至整个位面都处在一种不会结冰的极寒天气。
    如果我投身根源的话，海渊界会被现世吸收，成为现世的一部分，但如果让海渊界替代冷泉界的话，海渊界则会成为和现世‘并行’的存在。
    而为了维持这种情况，那之后的海眼将不能被封闭，海渊界里失去了规则的海水必定会大量进入现世，以海渊界的体量来看，到时候怕是所有的海洋都会被彻底封冻，甚至现世的陆地也会被淹没一半以上。”
    “……”
    封冻所有海洋，再淹没一半儿陆地……好家伙，这特么已经不是馊主意的级别了，完全是伤敌一千，自伤十亿，貌似根本就没有考虑的必要，怪不得伊万杰琳之前从没提过这个法子。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后，里昂正准备再想别的办法，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微微一颤，一个方方的脑壳突然从中拱了出来。
    “如果只是结冰问题的话，那我说不定有办法。”
    “？！！！”
    看着自己心脏里冒出来的三代老头儿，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我不是已经解除蛇夫秘术了吗？为什么你还在这儿？”
    我这不是怕她突然反悔害你，特意留了点儿意志给你压阵嘛~
    给了里昂一个“你不懂我良苦用心”的表情后，三代老登嘿嘿笑道：
    “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我也学过一点儿蛇夫秘术，所以在你解除秘术的时候，稍微留下了一丁点儿意志，想着以后万一你遇见什么麻烦了，也能稍微帮你把把关……诶！别薅！你别薅啊！”
    黑着脸抓住三代老登残留的意志，把他从自己心脏里拽了出来后，里昂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随后果不其然地又发现了好几道熟悉的气息。
    有些是能够自动触发的保命手段，有些是能够临时激活秘术的星宫印记，貌似之前正义群殴时被自己带进体内的董事们，几乎每个人都没白来，全都顺手给自己留了点儿“记号”。
    不过董事们的节操要比三代老登高不少，留下的都是不带有思想的印记之类的东西，唯有三代老头儿在留下了一团供自己调用的根源的同时，还偷着把一缕意志混了进来。
    可以的……这种狗在电线杆子上尿地盘儿一样，到哪儿都要留点儿东西的习惯，就特么很“清理员”！
    第1142章 淡水与海水与堵海眼
    这可真是……看来虽然局里都是自己人，但“自己”人可不一定是“正经”人……今后如果再搞正义群殴的话，打完之后可千万记得好好检查检查，别再被人顺手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下来！
    “三代阁下！”
    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心脏，确认三代老头儿的意志已经全都被拔了出来后，心口衣衫有些凌乱的里昂，阴着脸抓住“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脑袋，眯着眼睛质问道：
    “您背着我做这种事，是不是有些不大礼貌？”
    “这个……”
    见里昂的神色颇为不善，小鸡崽儿一样被拎着脑袋的三代老头儿先是支吾了一下，随即笑得异常亲切地回答道：
    “我觉得以咱们之间的关系，要是还计较这些的话，那就有些太见外了，啊哈，啊哈哈哈~”
    哈尼玛个头哈！
    对三代老登留下意志窃听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考虑到他这回确实帮了大忙，外加本身又是先先先……先代局长，还和自己有着一点儿师徒名分，里昂犹豫了一下后便没有继续怼他，而是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见不见外看情况吧……三代阁下，你刚刚说你有办法解决海底结冰的问题？”
    “对对对！”
    眼见里昂居然选择了一笔带过，没有借机找自己的麻烦，三代老头儿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松，随即笑呵呵地开口解释道：
    “你从海渊界回来之前，我也特意去海眼了解了一下情况，海底结冰这个事儿说起来麻烦，但实际上只不过是……诶？你别！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发现里昂攥着自己脑袋的手正在不断加力，明白他现在没有多少耐心听自己细说，三代局长只得把卖关子的话都咽了回去，直入主题道：
    “海渊界与现世之间的关系，就像淡水和海水之间的关系，海底结冰和淹没陆地这些，都只是问题的表象而已。
    这些灾害的实际性质，其实是一个规则流失严重的‘淡水’世界，在和一个规则完备的‘海水’世界相溶之后，因为规则的流动和补完产生的混乱。”
    “淡水”世界和“海水”世界？
    顺着三代局长的讲述，回忆了一下之前海底结冰时候的情况后，里昂的眉梢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扬。
    三代局长说得应该是对的，海渊界的那些海水在进入现世之后，虽然依旧十分“别扭”，但确实补上了一部分缺失的规则。
    而属于现世的那部分海水，正是遭到了规则层面的“稀释”，失去了维持温度的能力，才会开始不断流失温度，进而出现超大范围的结冰。
    “确实是这样没错。”
    点点头认可了三代局长的说法后，人鱼美妇盯着他看了看，随即皱着眉询问道：
    “所以你的办法是什么？防止这种‘混合’跟‘稀释’么？”
    “是的。”
    三代局长微微颔首，随即笑呵呵地继续道：
    “反正我们要的也不是现世和海渊界彻底合一，只是想要通过这种办法增强现世的根源而已，所以把海渊界分隔开就行了。”
    “但这样不是行不通吗？”
    里昂闻言皱眉道：
    “想要隔开规则缺失的海渊界，就必须彻底封死海眼，但如果想要让海渊界成为现世的一部分，作为连接的海眼就绝对不能封上。”
    “不封不封！”
    三代老头儿摆手道：
    “封上的话那就白干了，海眼还是得继续通着……但咱们不能让它彻底通着，得稍微‘过滤’一下。”
    过滤？
    里昂疑惑道：
    “那可是一个世界！你准备拿什么过滤？”
    “根源呗~”
    抬起自己彩光弥漫的手掌，在虚空之中轻抹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浅淡手印后，三代局长一脸得意地挑眉道：
    “用这个够不够？”
    这是……根源之华？！
    看着没有像雾状的根源之色一样消散褪去，而是留下了清晰痕迹的“液态”手印，里昂下意识地张了张嘴，随即忍不住惊叹地望了三代局长一眼。
    之前伊万杰琳给自己“开小灶”，讲解根源之色、根源之华、根源之粹之间的关系，以及各自提炼手法的时候，三代局长肯定在自己的心脏里猛猛偷听。
    不过即便有偷听的缘故，但只靠着一点儿微弱的残留意志，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凝聚根源之华的方法，多少还是有点儿妖孽过头儿了吧？
    “厉害。”
    打量了一下三代局长虚空留下的手印后，人鱼美妇的眼中亦不由得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在回头又看了眼同样天赋惊人的里昂后，她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不是根源遗民出身，居然纯靠天赋就走到了这一步……这样的人能有一个就已经很令人意外了，没想到现世居然一连出了你们两个。”
    可别，我只是个开挂的，他这才是真天赋。
    对三代老头儿的天赋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后，里昂继续追问道：
    “三代阁下，根源之华确实能够隔开两界，但也不是能永久生效的吧？一旦你或者伊万杰琳离开海眼，根源之华也会在世界的运转下慢慢褪掉，到时候怎么办？”
    “这个简单。”
    三代老头儿笑呵呵地道：
    “只要我不离开海眼，永远留在那儿守着不就得了？”
    “？！！！”x2
    不无震惊地看了三代局长一眼后，里昂有些不可思议地提醒道：
    “三代阁下，你确定……”
    “行了，我确定，别的不用再讲了。”
    摆摆手示意里昂不必再问候，三代老头儿一脸淡定地道：
    “反正就算不去海眼里躺着，我平时也就是在【贤者墓园】里躺棺材，现在也就是换个地方躺而已，在哪儿躺不是躺呢？”
    那可不一样啊……
    回想那幽深而又冷暗，除开冰冷的海水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海眼，人鱼美妇忍不住提醒道：
    “三代阁下，这可不是在海眼外面躺着就行的，你恐怕要进入海眼很深的位置，贴近到海渊界那边才行，而且还要时刻维持根源之华的凝聚，不能入眠或者失去意识。
    非要说的话，你这简直就是在永远清醒的情况下，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密室坐牢，并且刑期几乎是永无止境的，你……”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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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头瞥了人鱼美妇一眼后，三代局长淡然道：
    “我自己提的办法，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后果么？既然我敢和你们说这个，那就代表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行啦！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吧，你负责把海渊界接到海眼上，我负责分隔两界防止现世出问题……还有问题没？”
    “……”
    深深地看了三代局长一眼后，人鱼美妇在他“那你还等什么？”的神情中，背对着他整理了一下里昂胸口乱掉的衣物，随即便抬手抹开前往海眼的通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源神台。
    而在人鱼美妇离开后，三代老头儿立刻便收起了脸上淡然的神情，望向里昂笑呵呵地道：
    “你猜她……诶？”
    一把捏住了三代局长非常便于抓握的方脑壳后，里昂皱眉道：
    “你又想干什么？”

 我！清理员！ 第770节

    “？？？”
    三代局长闻言不由得呆了一瞬，随即三分错愕七分着恼地喝道：
    “我可是准备牺牲自己拯救现世的！你小子……”
    “别装了。”
    盯着三代局长的眼睛看了看后，里昂神色不善地道：
    “别跟我说什么你准备为了现世牺牲自己，我不怀疑你保卫现世的决心，但这绝对不是你做事的风格。”
    “啊？我是什么风格？”
    “怀疑一切，只信自己，手比嘴快。”
    里昂眯着眼睛道：
    “你、我、伊万杰琳，咱们三个在这方面的习惯很接近，都是那种倾向于自己安排好一切，在事情的走向彻底落地之前，会把所有打算都藏在心里的人。
    所以如果你真有这么做的打算的话，根本就不会和我们说这些，而是直接就去做了，最多就是事后简单解释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刚刚说那么多那么详细，反而证明了你并不打算那么做……三代阁下，你刚刚那场拙劣的表演的目的，是不是希望拱着伊万杰琳接下你的‘计划’，主动替你去镇守海眼？”
    “……”
    果然瞒不住啊……
    看着嘴上在问“是不是”，但眼睛却在说“肯定是”的里昂，三代老头儿沉吟了一瞬后点了点头，随即笑呵呵地道：
    “不过我也不算在耍心眼儿，她如果实在不愿意的话，我还是会去镇守海眼的，而且就凭她离开时候看我的那一眼，我就觉着她应该是看出来我的打算了。”
    确实……伊万杰琳应该就是看明白了，知道你在防着她甚至打算给她下套，她不想让夹在中间的我难做，所以才会走的那么干脆……
    回忆了一下人鱼美妇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有些头疼地道：
    “三代阁下，我们现在有强敌在外，要做的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你搞这些……”
    “里昂，你可别忘了，那条人鱼也是根源遗民。”
    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少见地叫了里昂的名字后，三代局长一脸正色道：
    “我不是想排挤她，也不是想害她，而是在做必要的防备……人心是会变的，根源遗民那么像人，恐怕一样也会变心，她现在愿意帮你和现世，但以后也一定会这么想吗？
    你帮着复苏她的族人的时候、她需要你对抗那个1号的时候，她愿意全力帮你和现世，但现世摆脱了危险之后呢？她的族人和人类产生冲突的时候呢？你和她在某些观念上产生了分歧呢？
    别和我说这种事不可能，十二王国都是人类还经常打得你死我活，一个来自其他位面的种族，真的就能和人类永远和平相处？你就真的永远不会和她有矛盾？”
    “……”
    “当然我也承认，我对这些根源遗民，可能确实有点儿偏见。”
    看着皱眉不语的里昂，三代局长的语气迅速和缓了下来，叹声回忆道：
    “自从进到根源之间，知道了这些根源遗民的存在后，我偷偷去旧土的环时山看过一次，见到了不少物质位面毁灭之前的‘遗像’，感觉其中很多都和这些根源遗民脱不开关系。
    发现这个种族往往伴随着一整个位面的毁灭之后，我真的是连死都不敢死了，借助金牛秘术和星宫把自己的躯壳保留了下来，甚至为了让意志不被时间磨损，还得跟戮王会那些真神合作……算了不说这个了。”
    抬头看了里昂一眼后，三代局长神情和善地道：
    “里昂，过去我一直防着你，就是发现你实在太特殊了，简直完美符合根源遗民的情况，包括刚才留下一缕意志窥探你，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并不是他们的一份子，而是和我一样的人类，所以有些话我也就能放心地跟你讲了……她终究是根源遗民不是人类，如果她不愿意去镇守海眼的话，那你今后最好对她加一份小心。”
    里昂闻言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反问道：
    “如果她愿意去呢？”
    “那我也不会让她吃亏的。”
    三代局长笑呵呵地道：
    “你一个活了没到二十年的小年轻，都知道应该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难道我还能不清楚吗？
    我只是性格比较谨慎，又不是什么天生喜欢坑人的混账，如果她真的愿意做到这种地步，那我也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两全其美的办法？
    里昂闻言心头一动，随即若有所悟地反问道：
    “你说的办法，不会是你保留自己生前能力的那个方法吧？”
    “对头。”
    微微点了点头后，三代局长笑呵呵地回答道：
    “借助从金牛星宫里偷来的权能，她就可以像之前的我一样，让意志和身体分开行动，并且分开的意志配上金牛秘术，也和拥有肉体的活人没有任何区别。
    并且除开拥有根源之华的本体无法离开，必须要留在海眼里以外，她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四柱神亲临也留不下她，只要小心点儿别碰上当代的金牛董事，被金牛星宫把偷走的权能再吸回去就行。”
    别碰见当代金牛……怪不得你一直都躲着金牛阁下，原来是这么回事……
    终于解开了三代老头儿躲着金牛董事的陈年老谜团后，一脸恍然的里昂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朝着缓慢跳动的心脏询问道：
    ‘怎么样？这回你放心了吗？’
    第1143章 好消息
    ‘还行吧。’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用三代局长同款方式，留下了一点意志的人鱼美妇回答道：
    ‘根源遗民的出现，确实经常伴随着毁灭，而且我不久之前才把大半个清理局送进了死界，他不信任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换我的话同样会多加一份小心。’
    完蛋，这明显是记仇了。
    里昂闻言不由得无奈地眨了眨眼。
    按照伊万杰琳的性格，如果她直接表现出了不满，或者顺带着搞一把抽象的话，证明她应该没太放在心上，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她不光表现得非常通情达理，而且还主动出言替三代局长开脱，那这件事儿就还没过去，她必定已经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准备找个机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虽然被当坏人对待有点不开心，但他提的这个计划还是没问题的。’
    知道自己的打算瞒不过里昂，人鱼美妇留在里昂心里的意志笑了笑，随即开口道：
    ‘如果有人一直镇守海眼的话，那确实不用再担心海底结冰的问题了，并且还能增强现世的根源，这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而且我也确实是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毕竟我的族人未来也还是要住在海里的，一旦海眼出了问题的话，最先受灾的就是我的族人，他对我的成见这么大，我可不敢把海眼交给他，这个活儿还是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行了，话就说到这儿吧，我要走啦，等把海渊界弄好之后再见吧！’
    ‘……’
    “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正当人鱼美妇在里昂的心里朝他挥手告别时，三代局长走到人鱼美妇挖出来的大坑旁边，探头望了望本源泥板下方纷繁乱杂的根源，随即回头催促道：
    “那条人鱼已经走了，根源之间又下不去，咱们还留在这儿干嘛？赶紧回死界吧！
    你们俩从死界离开之前，摩羯和金牛就在弄你从四柱神手里抢回来的‘宝物’，现在估计已经净化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回去差不多刚好能赶上！”
    “嗯……”
    面对三代老头儿的催促，还在犹豫要不要提醒他一下的里昂，索性放弃了提醒他小心报复的打算，直接学着伊万杰琳的模样，尝试用根源直接抹出了一条从源神台到死界的通道，跨步迈了进去。
    伊万杰琳性格虽然抽象，但做事的时候貌似还是挺有分寸的，估计就算打击报复也不会太过分，自己没有必要掺合进去，强行压制事态。
    他们之间的分歧和矛盾，未来肯定还会有，自己只需要做好和事佬，控制事态的程度就行，剩下的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这两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这点儿事儿应该还是能处理明白的。
    “水瓶！”
    在里昂重新回到他忠诚的死界时，刚被救回来没多久的巨蟹董事，便率先发现了他的踪迹，眼带惊喜地从贤者墓园里奔了出来，朝着上方的里昂招了招手。
    “快来！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里昂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捏着鼻子绕过贤者墓园外围的粪坑，朝着清理局在死界的临时据点儿落了下去，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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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消息？是【传承】、【创造】和【联系】都被净化出来了吗？”
    “这也算是其中的一部分吧……不过我要说的好消息还有别的。”
    等里昂进入了贤者墓园的范围后，平时性格比较沉稳的巨蟹董事，少见地面容微微涨红着回答道：
    “水瓶，就在你们离开没多久，旧土那边就传回了消息，差不多一个月之前，局长和白羊董事就在一处破碎的磁石位面里，发现了旧土人类遗留的时空道标，现在估计已经快要和那边汇合了！”
    旧土人类？
    里昂眨了眨眼，随即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旧土人类就是咱们的先祖出逃的时候，选择了留在旧土的那一支吧？和他们汇合有什么说法吗？”
    “哦对，应该还没人跟你详细说过这个！”
    听到里昂的询问后，巨蟹董事激动的神情稍微冷静了一些，随即主动询问道：
    “我记得你去北境王国那回，曾经和水瓶分局的巴尔托聊过旧土人类的事，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水瓶局长的话……他给我讲了十三王国的七原罪和六美德。”
    回忆了一下和水瓶分局那位蓝毛老局长的交流后，里昂回答道：
    “巴尔托局长跟我说，现在的人类是恶大于善的种族，而除开十三王国的七恶六善之外，其实应该还有一支人类，掌握着名为【希望】的第七美德。”
    “他倒是知道的不少……嗯……巴尔托是黄道局长里面资格最老的，知道得多点儿也正常。”
    巨蟹董事闻言笑了笑，随即一边和里昂往贤者墓园深处走，一边开口解释道：
    “就像他跟你说的那样，遭到四柱神的袭击之后，咱们人类的先祖分成了两支，一支是咱们的先祖，带着大多数族人逃离旧土，在现世安了家。
    而另一支则是旧土人类的先祖，他们觉得外逃也不够保险，所以反向躲进了旧土更深处，打算借助无处不在的时空乱流避开四柱神的侵害。
    虽然在躲避四柱神这一点上，咱们人类两边的先祖都成功了，但和一直在跟四柱神纠缠的咱们不一样，旧土那边的先祖们，不光彻底的避开了四柱神，甚至连旧土的绝大多数种族都避开了。
    为了补上缺失的【希望】，也为了避免他们先一步被四柱神找到，局里的先辈们没少去旧土搜寻，只不过一直都没什么进展，而这回是几千年以来最接近成功的一次，局长那边说不定马上就能找到他们。”
    这样啊……
    听完了巨蟹董事的解释后，里昂想了想后追问道：

 我！清理员！ 第771节

    “如果局长和白羊阁下找到了旧土那支人类的下落，重新得回了他们掌控的希望的话，对于现世会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很多，而且都是好的一方面。”
    巨蟹董事笑道：
    “虽然现实变成如今这样，未必全都是因为缺失了希望，但和恶大于善的本质的确有着不小的关系，找回了这部分遗失的美德后，必定会让现世变得更好。
    另外，希望本身也是极为美好的，用先祖们的话来说，希望是醒着时候的梦，是栖息在灵魂里的某种会飞的东西，是比任何事物都更能支撑生命的力量。”
    第1144章 希望带来的麻烦
    醒着时候的梦……灵魂里会飞的东西……最能支撑生命的力量……
    看着兴致勃勃地和自己讨论希望的巨蟹董事，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后，眼底不由得掠过了一抹不以为然。
    既然能够让现世变得更好，那旧土的【希望】肯定要拿回来，但希望本身还是算了吧。
    自己在加入清理局前拼命挣扎的那几年，几乎每一步都在不断往绝望的泥潭里摔，可完全没有看到过一丁点儿希望的模样。
    在真正落入泥潭的时候，与其双手合十虔诚祈祷，寄望于命运的恩赐，倒不如相信自己的双手，拼尽全力抓住一切机会来的靠谱，希望什么的看着美好，但感觉实在不怎么可靠。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礼节性地附和了巨蟹董事一句后，对旧土了解不多的里昂没有急着追问情况，而是开口询问道：
    “巨蟹阁下，其它几位董事阁下都在吗？”
    “大家都在。”
    发现里昂似乎对【希望】不太感兴趣，巨蟹董事脸上的激动之意微微收了收，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水瓶，你问这个干什么？是有事需要在董事会议上说吗？”
    “是的。”
    里昂点了点头，下意识地瞟了眼【唯物】后面各个位面的解析度，继而解释道：
    “我和伊万杰琳又去了一趟源神台，发现了一些关乎清理局乃至整个人类未来的事，需要局里提供帮助。
    我希望局里能够尽快完成扩招，大幅增加清理员的数量，然后尝试着逐步走出现世，对以现世为中心的十四位面展开探索。”
    扩编然后走出现世？
    巨蟹董事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扩编我倒是可以理解，但走出现世探索十四位面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重新“捏合”现世做准备。
    听到巨蟹董事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再瞥了一眼面板之中的【唯物】徽章……如果想用【唯物】徽章改造一个位面的话，那就必须要对这个位面拥有相当高的解析度。
    而现世及周围的十四位面根源完备，并不像规则流失严重的海渊界一样“简单易懂”，并且面积也要广袤得多，单靠自己想跑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所以借助清理局的力量是必须的。
    “等人都到了再说吧。”
    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能力，里昂有些含混地回答道：
    “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件事真的很有必要，如果做成了的话，能够让现世变得更加安全。”
    “那就快走吧。”
    见里昂不想现在说，巨蟹董事也没追问，而是点点头后抬手朝前方指了指。
    “他们现在应该都在墓园里，而且刚好局长的意识体也在，你有什么打算正好可以商量一下。”
    “好的。”
    和巨蟹董事一起在雾气弥漫的墓园里转了几圈儿后，里昂两人便进入了贤者墓园的深处，来到了三代老头儿当初摆棺材的地方。
    而被伊万杰琳“干掉”了的董事们，正一人搬了一块墓碑当凳子，在墓园中央清理出来的空地围坐着，一名有些熟悉的老者虚影，正站在围坐的董事们中央，一脸认真地聆听着金牛董事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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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你们了……”
    望着周围不仅荒芜破败，甚至还带着粪便异味儿的墓园，打量着一众老弱病残、半死不活的董事们，清理局局长的虚影忍不住唏嘘道：
    “没想到四柱神居然会放弃旧土这边，突然跑回现世去找你们的麻烦，甚至还找到了绕过守望宫的办法，这可真是……哎，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和白羊就反过来追他们一下了。”
    “局长，您不用太顾虑这边。”
    听完清理局局长的话后，金牛董事摇头道：
    “这次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四柱神也一样栽了个大跟头，不仅两个重伤一个被抓，甚至还被迫吐出了不少【传承】和【创造】，被抓的旧日之王手里还有完整的【联系】，这次怎么想都不亏的。”
    “倒也是，哈哈。”
    点点头认可了金牛董事的说法后，似乎隐约间感受到了什么，转动微微有些佝偻的脊背，扭头朝着里昂的方向望了过来。
    “局长。”
    礼貌地微微低头后，面对为了人类常年在旧土冒险的前辈，里昂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我是新任的水瓶董事，您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其实上次年终总结的时候，我曾经见过您一面……”
    “知道知道！”
    朝着里昂笑了笑，下巴尖凸面颊削瘦，看着颇有几分猴相的清理局局长，笑呵呵地截过话头道：
    “别人忘掉也就算了，你水瓶我可绝对不能忘。
    五百年以内最年轻的董事，近两千年晋升最快的清理员，万年以来唯一能媲美三代阁下的天才……多亏有你在！我和白羊轻易离不开旧土，如果不是你的话，现世不知道要被四柱神祸害成什么样。”
    啊这……
    看着似乎对自己印象极好，开口就是一顿猛夸的清理局局长，里昂一时间有些不大习惯，下意识地朝着金牛董事的方向望了过去，随即微带赧然地道：
    “主要还是大家的功劳，我只不过是……”
    “诶~过度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
    脊背佝偻，手长过膝的清理局局长抬手摆了摆，满眼欣赏地夸赞道：
    “你的事贞德都已经跟我讲过了，几次挫败戮王会的谋划、配合三代阁下攻占死界、将觊觎现世的真神一网成擒、孤身下深渊支援处女和天蝎、联合那位海渊主宰伏击四柱神……
    虽然这其中别人也都出了力，但最关键的硬仗可都是你打下来的，你就是咱们清理局的大救星！如果非要说的话，喊你一声人类的救世主都不为过了！”
    “……”
    上来就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强吹硬捧，直接把里昂给夸沉默了之后，清理局的局长转回身去，笑容满面地道：
    “既然水瓶也已经到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儿吧……各位，我已经拿到了完整的时空道标，随时可以前往旧土人类所在的位面，接下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讲完了开场白后，清理局局长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地开口要求道：
    “为了能够把【希望】带回现世，现世所有分局的常驻人员需要减半，调往总部听命，黄道星宫庇佑的范围也要减半，全部的力量都要供给总部的日冕。
    另外，所有跨过了人神之别的清理员，包括黄道局长及所有董事们，全部都要长期驻扎在总部，参与打开并维持通往旧土的星门，非必要情况不准随意离开。
    至于持续时间的话……十年应该够了！”
    第1145章 局长，时代变了！
    清理局要全面收缩？而且所有60点浸染值以上的清理员，未来十年都要常驻总部？
    听完清理局局长提出的要求后，贤者墓园之中的一应“老弱病残”们，顿时不由得一片哗然，而坐在了金牛董事身边的里昂，心头更是狠狠一揪。
    为了应对随时有可能来袭的1号，自己必须想办法提升现世的根源，眼下所有办法里可行性最高的那个，就是提高对各个位面的“解析度”，然后【唯物】的改造效果尝试捏合十四位面。
    而想要快速提升解析度，就必须促使清理局尽快扩招，然后让大量清理员以自己“部下”的身份，同时对十四位面展开探索，好尽快拉高各个位面的解析度。
    但清理局局长的打算，却是让清理局进入长达十年的收缩期，所有能够向外探索的精英都要在总部驻守，和自己的计划不能说大相径庭，干脆就是背道而驰！
    “需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似乎同样对这个计划不大看好，里昂右手边重新恢复了人身的天蝎董事，神情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局长，我记得之前咱们商议的情况，是只请一支带着【希望】血脉的遗民回来，补足缺失的第七美德就行，但你现在提这个要求……难道你打算把所有旧土遗民都迁回来？”
    “嗯。”
    听完天蝎董事的询问后，清理局的局长微微颔首道：
    “我确实打算这么做……按照时空道标周围留下的一些记载，这支旧土遗民本身并没有成立王国，也没有类似十三王室的纯正【希望】血脉，所以单独请回来一支恐怕不够。
    如果真想补完七美德的话，必须要将绝大部分的旧土遗民迁回来，估计总共要带回六百万名以上的旧土遗民，才有可能在我们这一代之内把这件事做完……”
    迁回来六百万名旧土遗民……怪不得他要让所有六十点浸染值以上的清理员都常驻总部。
    听完清理局局长的计划后，里昂隐约明白了他提这个要求的原因。
    之前下深渊的时候自己问过金牛董事，她说在材料不太充足的情况下，能够开启并维持星门的最低标准就是六十点浸染值。
    所以清理局局长的计划其实相当简单粗暴，就是直接调动清理局的所有力量开门迁人，尽量把旧土遗民全送回来……虽然理论上似乎可行，但细琢磨的话感觉不是很靠谱啊……
    “这有点儿太冒险了吧？”
    对旧土不够熟悉的里昂能看明白的情况，其它董事自然不会不清楚，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金牛董事率先开口质疑道：
    “先不说这十年的收缩期，会给现世带来多少混乱，光用星门搞迁徙这个做法就很危险！一定会死伤惨重的！”
    “确实。”
    巨蟹董事跟着点头道：
    “四柱神只是被里昂打退了，并不是被永远镇压了，一口气开启这么多星门并维持整整十年，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除旧日之王外剩下的三柱神不可能看不到，届时他们一定会发起袭击。
    虽然少了旧日之王的三柱神，威胁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大了，您和白羊阁下联手就能稳占上风，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时间一长之后肯定会有照顾不到的时候。”
    “我也觉得不行。”
    巨蟹董事话音落地后，里昂身边的天蝎董事连连摇头，一脸不看好地道：
    “四柱神没那么好对付的，如果真让他们钻到空子，破坏了几道关键星门的话，不仅通过星门迁徙的旧土遗民会跌入星界，甚至连现世这边也可能遭到入侵，这太冒险了。”
    “是的，这个计划确实有些冒险。”
    耐心地等到“反对派”们表达完意见后，清理局局长眸光璨然地开口道：

 我！清理员！ 第772节

    “但和获得的收益比起来，这个风险完全是值得的！哪怕不提补完缺失的美德带来的提升，光通过星门被迁回来的那些旧土遗民，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说到这里时，清理局的局长微微顿了顿，随即环顾神情各异的董事们，神情微带激动地道：
    “我们缺失了【希望】导致恶大于善，而旧土遗民们则缺失了全部的七原罪，这意味着他们天生就是倾向‘善’的族群！
    虽然这种缺失不是完全没有对应的欲望，只是会表现得比较淡薄，但那些旧土遗民依旧会极少为恶，各方面都应该比我们现世的人类更加‘纯净’！
    而这些人通过星门迁回现世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安全可控、长期稳定、并且效果也十分不错的异常浸染，所以当他们被迁到现世之后，基本都能拥有成为清理员的可能性。
    并且他们不仅会拥有清理员的资质，而且还天生就更倾向善良、无论什么逆境都能保持希望，天生就是做清理员的好苗子。”
    颇为激动地讲完了这件事的意义后，清理局的局长满眼希冀地强调道：
    “各位！这可不是六千也不是六万，而是六百万！整整六百万个清理员的好苗子！这是绝无仅有的好机会！
    哪怕其中只有千分之一能够驾驭异常物，成为新的清理员，都能让整个清理局的人数直接翻上一倍！而其中要是能有百分之一成为清理员……”
    那就是整整六万名清理员，数量是现在清理局总人数的十倍都不止！
    顺着清理局局长的话，想象了一下这场“遗民回迁”可能带来的好处后，不仅之前表示反对的三名董事陷入了沉默，甚至连里昂都觉得有些不好开口了。
    十年时间的收缩期，换来六百万名接受过初步浸染的潜在清理员，这么一算的话确实不用犹豫，无论冒多大风险都是值得的，但问题是……
    “这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见到众董事似乎被清理局局长描绘的远景说服了，眉宇间隐现怒意的金牛董事起身大声道：
    “局长，你定下这个计划的时候，有和旧土遗民那边沟通过么？他们知道你准备将他们所有人都迁回来吗？还有……他们知道这种迁徙可能会出现多少死伤么？”
    “……”
    听到金牛董事的询问后，清理局局长亢奋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在众董事们的目光中垂下眼帘，轻轻摇头道：
    “我目前只是找到了时空道标，还在前往旧土遗民所处的位面的路上，不过从旧土迁出对他们也有好处，他们应该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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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们不会拒绝，还是你不想让他们拒绝？
    有些失望地看了清理局局长一眼后，金牛董事摇头道：
    “局长，你提出的这个计划确实很好，能够让咱们清理局获得丰厚到难以想象的底蕴，甚至等下一代的孩子们成长起来后，清理局可能会强大到史无前例的程度，但这一切的代价，都是要我们的同胞来承受的！
    四柱神不是傻子，其它更多可能出手的敌人也不是，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这场漫长的迁徙，而以局里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护住他们的安全。
    而你说的六百万人……局长，你觉得等这场持续十年的迁徙结束之后，这些被你带出旧土的人里，有多少能够活着抵达现世？”
    “……”
    “我赞同金牛阁下的意见。”
    望了没有半点犹豫，依旧选择了善良和怜悯的金牛董事一眼后，已经弄清楚情况的里昂不再沉默，而是向前一步站到了金牛董事身边，旗帜鲜明地跟着提出反对道：
    “旧土遗民和我们一样是人，这个计划的牺牲实在太大了，十年下来必定会死伤无数，实在太冒险也太激进了，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
    我认为这个计划不是不可行，但必须把时间拉长、强度也应该放缓、起码要让最基础的安全得到保证后再安排，不然结果恐怕会适得其反。”
    “水瓶说的对。”
    看了站出来表示反对的金牛和里昂一眼后，巨蟹董事也跟着再次开口，表示了自己对这个计划的不看好。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那这些通过【星门】浸染的人，除开获得清理员的资质外，必定还会不断目睹族人的散佚和死伤，而在这种环境下‘催生’出来的清理员们，恐怕未必能够保持住心里的善良。”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我其实能理解你们的顾虑。”
    看了眼明确表示反对的里昂和两董事后，清理局局长的眼底闪过一抹懊悔之色，随即神色平和地强调道：
    “但顾虑归顾虑，机会归机会……旧土的时空并不稳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意进出的，这段时空层面的相对稳定期，能不能维持住十年都是两说。
    而且眼下最麻烦的四柱神又一个被抓两个受创，剩下的阿苏尔之眠也暂时进入了死眠，很长时间都不会过来搅局，这么好的机会真的很难再有了。
    所以不是我激进，而是这就是那个天赐的良机，如果不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那再想把【希望】带回来可就难了，甚至于永远都不会再有这个可能。”
    好像……局长的想法也不算错？
    听完清理局局长的话后，天蝎、处女、摩羯三名董事已经转向的态度，顿时又开始动摇了起来。
    比起时空混乱危机重重的旧土，现世的状况肯定是好得多，这种迁徙对于旧土遗民来说，倒也不能说全是坏事儿。
    而且就像局长说得那样，如果不能抓住这个绝无仅有的机会，那再想把【希望】带回来可就难了，
    “贞德、水瓶。”
    瞥了眼又有些动摇的董事们后，清理局局长开口唤了金牛董事和里昂一声，随即满脸认真地道：
    “这可是我们期盼了不知道多少年，最终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希望】！我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弃。
    另外，这不仅是七美德之中的希望，也是我们清理局乃至于全人类的希望！如果真的能趁这个窗口期，成功把这份希望抓在手里的话，我们人类的未来也一定会充满希望！”
    希望希望希望……你怎么老是说这个……
    被清理局局长“咏叹调”似的念白，和略显不合时宜的煽情搞得有点儿无语，但考虑到他确实劳苦功高，里昂便按住了心里的吐槽欲，同样神情认真地回答道：
    “局长，我觉得无论是旧土的【希望】，还是那六百万名潜在的清理员，都可以尝试去争取，但不应该赌上整个现世十年的未来，更不应该赌上那几百万旧土遗民的安全。
    旧土的人是人，现世的人也同样是人，与其冒着巨大的伤亡去寻求清理员的苗子，不如直接在现世进行扩招，结果甚至可能会更好。
    现世的总人口数早就超过二十亿了，其中并不缺乏能够成为清理员的好苗子，稳步扩招的话都用不了十年，估计两到三年的时间，就足够将清理员的数量翻上好几倍了。”
    说到这里时，对希望本身就不太感冒的里昂，看着对面口口声声希望希望的清理局局长，顿时不由得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偷着往里夹了点儿私货，继续开口道：
    “至于七美德里的【希望】……我觉得如果能够争取的话，那就尽量争取一下，但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算错过了也可以接受，我们的先祖过去一样没有【希望】，不还是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么？
    而且与其直接去追求希望，倒不如着手做好充足的准备……相信希望可以，但不能光有希望，也只有我们自身足够强大，等希望真的过来的时候，才能有力气去抓住它。
    我认为与其直接放弃发展，进入长达十年的收缩期，用现世的混乱和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追求旧土那缥缈的希望，倒不如先做好当下，尝试扩招甚至主动向外扩张。
    如果能够像之前打下死界一样，把现世周围其它附属位面也都掌握在手里的话，那大家也就不需要找什么希望了，因为我们就走在最有希望的那条路上。”
    “……”
    不是……你是特意来跟我唱反调的吗？
    看着用跟自己类似的腔调侃侃而谈，三言两语间把自己所有的计划否了个干净，甚至还狠狠反向拓展了一下的里昂，清理局局长的眼底不由得闪过了一抹不悦之色。
    这一代的水瓶虽然天赋极佳，但在事儿上多少还是有些不知轻重了……过去局里尝试过那么多次扩招，最后也没见哪次能成功的，你怎么就觉得自己能行呢？
    只要现世的人类还是恶大于善的状态，那扩招的结果就是清理员变多，但异常物导致的灾害变得更多，不管怎么弄都是徒劳的，只有旧土的【希望】才是唯一的答案，必须引入旧土的希望，现世才能有希望！
    “盲目扩招不可取，这个办法比我的计划更不可靠”
    轻描淡写地下了句定义后，已经把话说尽了的清理局局长，没有继续回应里昂的话，而是环顾四周后开口道：
    “总之以眼下的情况，我们肯定是要做点儿什么的，所以如果没有其它人有想法的话，那就直接来投票吧……你们是看好水瓶的打算，还是更倾向于我的计划？”
    第1146章 瓶美甚，局长何能及瓶也？
    选你还是选水瓶？
    听到清理局局长发起的投票提议后，一众董事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开始在心里对比起了两边的情况。
    如果要论经验的话，那自然还是局长更丰富一些，水瓶虽然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但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加入局里的时间也太短，很多董事该了解的事儿都没摸清楚，见闻和阅历上都差了点儿意思。
    而局长很久以前就执掌了清理局，并且还千里迢迢深入旧土，与四柱神生死搏杀多年，前段时间还力挫阿苏尔之眠，替整个人类夺回了大量的【寿命】，可谓劳苦功高，所以……
    看来是成了！
    望着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面上相继露出了笃定之色的董事们，清理局局长瘦削的面孔上，顿时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贞德的性格勤勉恳切，一辈子为清理局做了不知道多少贡献，而且为人又热心肠，得到过她帮助的清理员数不胜数，上上下下都对她十分服气，加之她又常年代替自己坐镇现世，导致她在局里的人望极高。
    所以如果选择和她打“对台”的话，哪怕自己是局长也未必能赢，如果她坚持反对自己的做法，那就算自己一力坚持，最后的局势依旧很可能会倒向另一边。
    但把“对台”换成水瓶就不一样了。
    这年轻人虽然功绩斐然又潜力出众，但过往惹出来的麻烦也不在少数，甚至间接导致了柯罗克王国的覆灭，让十二王国变成了十一王国，闯祸能力不输曾经的蛇夫董事。
    后面他更是多次冒险行事，做了好几个不太成熟的决定、包括和死界开战、选择将【寿命】交还四柱神等等，最近更是和海渊主宰搅在了一起，差点儿直接搞灭了局。
    即便最终的结果似乎都还说得过去，但也导致黄道局长和董事们大量因伤减员，并且几乎都是惊险落地，尤其交还【寿命】那次，白跑一趟的处女和因为强行净化重伤的摩羯，心里估计早就对他有怨言了。
    再加上跟自己在旧土出生入死的天蝎、本就是自己多年老友的巨蟹，还有白羊交由自己代投的那一票，这次怎么想都……嗯？
    “我感觉还是水瓶的计划更合适一些。”
    朝着老友歉意地微微颔首后，巨蟹董事率先起身站到了里昂身后，神情认真地开口表态道：
    “虽然直接扩招同样有些不大妥当，但水瓶过往每次看似冒进的选择，最终的结果其实都还不错，我觉得这回也可以再期待一下。”
    因为水瓶过往的成功，所以选择了相信他一次吗？
    看着里昂身边的金牛和巨蟹，清理局局长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回了巨蟹董事一个浅淡的点头，没有说什么。
    虽然巨蟹没有选自己，但水瓶三票的话还能接受……摩羯？！
    看着咳嗽了两声后，一脸虚弱地站到了里昂身后的摩羯董事，清理局局长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
    你也投他？你之所伤得差点儿死掉，就是水瓶为一己之私归还【寿命】，导致你必须强行净化【寿命】导致的！他差点儿害死你你还选他？
    “我也觉得水瓶可以期待一下……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真出了事儿应该也能兜得住。”
    回想【寿命】保卫战那次，里昂栓狗一样扯着七头原罪魔神上天堂山，打得九大天使找不着北的模样，明白“拳力”才是“权力”的摩羯董事，果断选择了相信拳头更大的一边儿。
    而在他做出了选择之后，天蝎董事犹豫了一下后，竟然也跟着站到了里昂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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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连你也？
    “那个……我觉着水瓶虽然有些冒进，但做事儿的时候还是挺有章法的，真没把握的事儿他一般不会乱来。”
    朝着满眼懵逼的清理局局长尴尬一笑后，回想起里昂得知现世的情况后没有急着往回赶，而是带着自己和三个海族老登，把人鱼美妇全族都刨了个干净的操作，天蝎董事忍不住眼带钦佩地评价道：

 我！清理员！ 第773节

    “而且他够不择手段……额……我的意思是说，水瓶这个人还是很有想法的，我觉着以他的脑子和手段……嗯……反正可以期待一下。”
    “……”
    你想要期待他……意思是我就不值得期待了吗？
    看着和自己在旧土出生入死几十年，但刚回来还没仨月就被人勾搭走了的天蝎董事，清理局局长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金牛、水瓶、巨蟹、天蝎、摩羯……现在对面已经五票了，而自己这边只有白羊和处女的两票，哪怕自己这个局长可以算两票，那也是四票对五票，不可能通过迁回旧土遗民的提案了。
    眼下唯一还有可能翻盘的办法，就是把镇守四碎界、星界的狮子、天秤、双子他们都找回来，然后重新再投……嗯？！！！
    看着犹豫了一会儿后跟着起身，也站到了里昂身后的处女董事，清理局局长不由得彻底麻了。
    不是……连你也不站我这边儿？
    我倒是有点儿想站你那边儿……问题你这都已经输定了，我就算站你那边儿也没用啊，那还干嘛站出来唱反调呢？
    给了清理局局长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后，处女董事微微扭头避开了他惊怒交加的目光，干咳了一声后开口附和道：
    “水瓶，值得期待。”
    “……”
    他值得期待，那我特么就彻底不用期待了……
    看着对面齐刷刷的六名“期待党”们，清理局局长的嘴巴微微张合了一下，随即感觉清理局好像变得陌生了，自己这个局长……有时候干得就挺没意思的……
    “看来大家都对水瓶很有信心啊。”
    勉强挤出了一抹笑容，干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后，清理局局长不死心地道：
    “不过眼下咱们讨论的事情，关乎整个清理局的未来，直接由咱们就这么定下来的话，多少还是有些草率了。
    我觉得不如把各个分局的局长们、和有着局长潜质，未来有望跨越人神之别的精英清理员也叫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第1147章 你们……你们直接改叫里昂局得了！
    ““....“x6
    面对清理局局长不信邪的负隅顽抗，一眾董事们不由得面面相了一阵，隨即颇为难绷地朝他望了过去。
    局长，时代变了啊！
    如果换成两年前的话，大多数清理员的第一反应，都是相信你这个局长的判断，你搞这一套確实有可能成功。
    但在打下了死界之后，情况已经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水瓶他的-的关係极度密切的女性友人，是地府分局实际上的最高掌控者。
    这几个月下来，那位艾玛局长亲手復活了小两百名因任务身故的清理员，地府分局的情况早就隨著那些人在所有分局传开了，现在水瓶在中下层清理员之中的口碑好得嚇人，
    连食神的名號都快没人喊了。
    要知道，现在我们几个董事加在一起，说话都未必有水瓶好使，而你这董事投票都过不去，就没必要强行扩大范围，再自取其辱一回了吧？
    “当然，如果全都叫来的话，可能有些太麻烦了。”
    见到一眾董事复杂的神情后，清理局局长也反应了过来情况好像不对，连忙微笑著改口道：
    “或者只把黄道局长们也叫来？感觉有他们参与的话也差不多？”
    差得没有那么多，但恐怕一样会差非常多·—
    看著到了现在还不死心的清理局局长，和他是多年老友的巨蟹董事，终於忍不住直接“私聊”提醒道：
    你可別再瞎折腾了，这次就到这儿吧！』
    “啊？！！！
    “水瓶在黄道局长里的声望也很高，你喊他们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知道自己老友属於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巨蟹董事只得解释道：
    处女分局的奥莉薇婭和水瓶有一腿，狮子分局的贝芙丽是奥莉薇婭的闺蜜，水瓶分局巴尔托的孙女是水瓶救的，双鱼分局因为【乌有之述】的事情欠了水瓶一个大人情，天蝎局长更是被他救了不止一次。
    而且除了这五个他的铁桿支持者外，之前天堂山的时候陷在那边儿的黄道局长，也都是他冒险下深渊上天堂给捞回来的，真要把黄道局长们也拉来，他隨隨便便就能再拿个九票十票，你拿什么贏他？
    听完巨蟹董事的忠告后，清理局的局长彻底麻了，忍不住“私聊”质问道：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他加入清理局才多久？你们怎么全都倒向他了？
    我们倒向他与其说我们选择倒向他，倒不如说水瓶確实让清理局得到了改变。
    他加入清理局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干出来的事儿比自己一辈子都多，清理局和现世近几年的变化，比过去上千年加起来都多都猛，水瓶確实让我们看到了改变现世的希望。
    嗯和旧土那个虚无縹緲的【希望】比起来，怎么看都是这个土生土长的希望更好一点儿。
    “反正不管我们为什么支持他，你的计划肯定是已经没戏了。』
    没忍心跟老友直说你確实比不过人家，巨蟹董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折腾，不管什么情况都惦记著再试试，但水瓶这回真的不一样，你再怎么折腾也是没用的。
    而且就算你真找到了法子，水瓶还可以再把三代阁下搬出来虽然你才是现任的局长，但你不会觉得自己的威望能跟三代阁下比吧？”
    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在巨蟹董事的帮助下，盘点完了清理局中“里昂派”的分量后，清理局局长的鼻头不由得微微有些发酸，脖子也跟著猛地一沉。
    我走的时候还都好好的，清理员们敬仰我，局长们敬重我，董事们支持我，甚至三代阁下还帮我锻冶过异常物，结果一扭头居然物是人非，这些一下子全都成別人的了！
    “哪有你们这么搞的·
    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狠狠地牛了一把，清理局局长忍不住在“私聊”里控诉道：
    他今年才多少岁？未来怕是能再干一百多年都多！像你们这么弄下去，以后清理局乾脆別叫清理局，直接叫里昂局得了！
    你以为呢？
    听到清理局局长的抱怨后，巨蟹董事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你是有经验还有苦劳，但人家水瓶有实力、有好处、有势力、有功绩、有眼光、还有潜力、甚至连相貌都比你个尖嘴猴腮的英俊得多，你拿啥跟他比？
    虽然水瓶他確实差了点儿资歷，还不能直接把你这个局长掀下来，但现在局里上上下下还真就是他说了算，你这个远在旧土的局长不是摆设是什么？
    “那好吧·—”
    通过一场简单的投票，重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后，清理局局长满是不甘地闭了闭眼，
    隨即绷著脸道：
    “既然大家都更倾向水瓶的计划，那——暂时就先这么试试吧，至於我这边——”
    “您那边也不妨继续尝试一下。”
    虽然並不认同清理局局长的想法，甚至相当討厌他准备牺牲大量普通人的计划，但对於为了寻找人类遗失的宝物，在旧土里泡了几十年的清理局局长，里昂心里仍旧还是尊重的。
    加上虽然对【希望】不太感冒，但能补上一部分美德总还是不错的，里昂盘算了一下探索十四位面需要的人手后，便主动开口提议道：
    “其实这两件事並不完全衝突，如果局长您接触过旧土遗民之后，发现情况合適的话，也可以帮他们进行小范围的迁徙，不过人数儘量不要太多。”
    “而且必须是他们自己愿意迁过来！”
    警惕地看了若有所思的清理局局长一眼后，金牛董事跟著开口强调道：
    “旧土遗民也是我们人类的一支，不许强迫！不许威胁！不许哄骗！把情况照实和人家讲！好处和危险都要说！你要是乱来的话———”
    “那我就当场请辞，让水瓶来当下一任局长！”
    忍不住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警告，清理局局长神情有些不悦地道：
    “我虽然是比较固执，但也不至於连规矩都不守吧？投票的结果现在都已经出来了，
    难道我还能强行乱来么？”
    倒也是听到清理局局长的话后，感觉他不至於这么不知轻重，金牛董事的神情总算是微微放鬆了一些。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叮嘱两句时，贤者墓园上空的浓雾却突然破开，一道无比炽烈的阳光洞穿了现世与死界的分割，精准地照到了里昂的头上。
    在所有人膛目结舌的注视下，那道炽烈的日光变幻流转，缓缓凝聚出了一道带著太阳焰光的无形冠冕·而这正是清理局局长的象徵！
    第1148章 一线生机与新徽章
    不是你这么说到做到的吗？
    望著里昂头上本该属於清理局局长的日焰冠冕，包括清理局局长本人在內，在场的所有人全部都憎住了，隨后齐刷刷地扭过头，满眼错地朝已经傻掉的清理局局长望了过去。
    刚刚贞德要求清理局局长“不许强迫！不许威胁！不许哄骗！不许乱来！”
    接著感觉自己品格被怀疑的清理局局长怒而发誓，扬言要是不守规矩的话就当场退位，直接让水瓶来当下一任局长。
    然后清理局局长信誓旦旦的话音刚落，代表局长大位的日冕居然真的当场换人，二话不说就扣在了里昂的脑门儿上。
    已知（“金牛要求a”十“局长发誓b”）再乘以“局长在旧土的行为x”，等於“局长应誓里昂登基c”，再加上旧土和现世之间有时差，那么求局长到底在旧土干了什么？
    “我不是！我没有！”
    接到了金牛董事惊怒交加的目光后，从震惊之中缓过来的清理局局长浑身一抖，忙不叠地连连摆手道：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既然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你们都不支持我的计划，没人帮忙的话我还坚持什么？我—等一下！”
    反应过来好像不对后，清理局局长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又看了看里昂的头顶，隨即不由得猛地了一声，眼底掠过了一丝极度复杂的神色。
    而摆脱了局长大位当场换人的震惊后，包括里昂在內的其它董事们也相继反应了过来，目光开始下意识地在里昂在两任局长身上来回梭巡，面上纷纷浮现出了浓重的忧色。
    虽然大家正在“面对面”的沟通，但旧土的时间和空间都是混乱的，此时局长所处的时间应该是现世的“过去”，正在前往旧土遗民所处位面的路上。
    而把时间標尺换到现世一边的话，那在自己等人所处的这个时间里，局长和白羊恐怕已经到了目的地，並且很可能遭遇了某些足以致命的危险，所以局长才会主动退位，
    將代表局长身份的冠冕交给了里昂！
    “不对！”
    理顺了这顶局长冠冕背后的逻辑之后，天蝎董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边有危险！你们不能去！”
    “没用的。”
    更早想通了这一点的清理局局长，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在朝著里昂头顶熟悉的冠冕望了一眼后，他神情复杂地摇头道：
    “我主动退位交出冠冕，在你们所处的那段时间里，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那就已经不可能更改了，就算我现在回头结果也不会有变化。”

 我！清理员！ 第774节

    “但再继续往前的话，你真的很有可能会死———”
    跟著看了看里昂头顶的冠冕后，金牛董事眉头紧锁地提醒道：
    “里昂头上的冠冕不是星宫给的，而是由你这个上一任局长直接『指定”的！你应该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我多半遇见了必死的局面，自觉已经不可能逃掉了，所以才会临时指定让水瓶继任。”
    开口替金牛董事说完了她的判断后，清理局局长摇头道：
    “但回头也是没用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旧土的时间就是一种不可违逆的宿命。
    既然你们那边的“结局”已经定好了，那无论我前进还是后退，最终都必定会抵达相同的未来，甚至我改变行程的选择，反而会成为走向“结局』的诱因，现在我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
    確实既然结局已经定了，那么选择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如果局长继续向前，
    那么危险就在前面，如果转身向后，那么危险就会在身后等著他。
    而更要命的是，以局长那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习惯，能够让他都彻底死了心，放弃挣扎主动退位的局面，必定是那种十死无生的绝路—
    “看来我的路就要走到头啦！”
    望著沉默了下来的一眾董事们，对自己死的性格十分了解，自知已经必死无疑的清理局局长笑了笑，神情不无遗憾地道：
    “可惜，离开现世这么多年，我原本还想在死之前回去看一眼的，现在看来怕是来不及了——嗯.不过这样也好，能死在为人类爭取未来的路上，对一名清理员来说也算是相当不错的归宿了。”
    .
    看著清理局局长洒脱中带著几分释然的神情，一眾董事们不由得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配上贤者墓园潮湿阴森的环境，和周围歪倒著的大量墓碑，著实有几分葬礼般的沉闷气氛。
    “我觉得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看完了自己新获得的身份徽章后，里昂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沉默，若有所思地开口道“目前我们已知的“结果”，並不是局长死在了旧土，而是他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里遭遇危机，把局长的位置让给了我那如果他不等到那个未来，现在就直接让位给我的话，还会面临必死的局面吗？”
    “？！！！”
    对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反应过来的天蝎董事不由得面色一喜，连忙抬头看向了清理局局长的方向，然而———·
    “不行的。”
    看了眼面对这种死局都没有选择“放弃”，而是依旧在尝试想办法的里昂，清理局局长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了一抹欣赏之色，隨即微微摇头道：
    “其实过去在旧土遭遇了类似情况的人，有的已经试过这种办法了，但我所处的时间和现世不一样，在我现在所处的时间里，你们是处於『未来”的人。
    而降下冠冕的星宫也在你们那边，时间和你们是一样的，那么我这个存在於『过去”的人，又该怎么藉助『未来”的星宫，指定一个我以后才能见到的人继任局长？”
    好像確实不行.
    听完清理局局长的话后，天蝎董事眼中的期盼之色顿时又重新萎靡了下来，而同样知道这一点的几名董事，也跟著在心里嘆了口气。
    然而就在清理局局长笑了笑，准备趁还有时间多交代几句“遗言”的时候，他对面的里昂沉吟了一会儿，隨即再次开口询问道：
    “局长，既然你把位子让给我，已经成了不可违逆的既定事实，那么我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一下这个必定会到达的时间？”
    反过来利用时间？
    清理局局长闻言微微一证，隨即眉头紧锁地告诫道：
    “水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要知道，时间是绝对不能隨便触碰的，利用时间的心思更是绝对不要有！
    旧土这边有句话流传得很广一一凡轻慢时光者，必为岁月之愧儡，所有妄图利用时间达成目的计划，可能会成功一次两次，但最终都会被发现，你的计划本身就是时间的一部分。
    四柱神敢於利用时间，是因为旧日之王本身便是存在於过去的柱神，发现不对也能撤出来，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遭到了时间的制裁。
    而没有能力回退时间的你，贸然选择触动时间的话，甚至有可能永远陷在一段闭环的时间之中，那可是比死亡都要恐怖无数倍的惩罚！”
    “我明白的。”
    回想了一下人鱼美妇和海渊界的情况后，里昂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隨即凝视著清理局局长开口道：
    “时间不可轻慢，但我说的利用时间，並不是像四柱神那样操纵过去，创造有利於自已的未来，而是通过改变我们自己来间接影响时间。”
    改变自己？
    “什么意思？”
    智力在一眾董事里垫底，听得有些一头雾水的天蝎董事，闻言忍不住开口道：
    “改变自己该怎么改变？你能不能说得再直白点儿？”
    “直白点儿说的话-那就是局长要从现在开始，就彻底绝了让位给我的心思，无论如何都不这么做。
    抬手摸了摸头顶並不存在的虚影冠冕后，里昂一脸沉静地开口道：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未来不能改变的话，那我们不妨换个思路，不去抗拒那个未来，而是儘量推迟那个未来到达的时间。”
    “？！！！”
    听到这里时，其它董事们已然反应了过来，巨蟹董事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满眼震撼地道：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局长让位给我这件事，可以当做一件他死之前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冠冕后，里昂睁开冠冕的光焰映得亮闪闪的眸子，一脸认真地反问道：
    “那么反过来想的话，因为局长还没有完成这样任务，那么是不是他在回到和我相同的时间，並主动把位置让给我之前，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也一定都不会死？”
    “......”.
    居然还可以这样的吗？！！！
    听完里昂提出的解决办法后，一眾董事不由得面面相，並且互相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重的惊喜之色。
    是啊！未来虽然已经被註定了，但也没人规定这个未来什么时候到啊！只要局长能够坚持不让位，让这个未来到来的时间无限拖延，那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永远都不会面临必死的绝境？
    “其实应该也没有那么好。”
    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挣脱了出来后，面色微微涨红的清理局局长摇了摇头，儘可能理智地分析道：
    “虽然我在没让位之前应该不会死，但並不意味著我不会受伤或者被囚禁，而且万一被人用什么办法控制，把位置让了出来的话，那这个保护也就等於没用了。”
    “那可不是！”
    终於听明白了里昂的意思后，天蝎局长忍不住猛拍了一下大腿，隨即神情亢奋地大声道：
    “谁会在有机会弄死你的时候不直接弄死你，反而控制你把位置让给水瓶啊！根本不会有人做这种事的！你——-哎呀！你的命这回算是保住了！”
    確实，我的命没准真能保住了。
    听到天蝎局长的话后，清理局局长故作严肃的脸上，终於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
    其它董事们的看法好像没错，水瓶的確是个非常值得期待的人！
    朝找到了唯一有可能破局的办法，给了自己一线希望的里昂矜持地点头致意后，清理局局长因为被狠牛了一把而鬱闷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通畅，脸上也跟著绽开了相当热切的笑容。
    巨蟹说得对，和旧土的希望比起来，貌似还是这个“本土”的希望更香一些—-怪不得贞德她们这么看重他，这年轻人確实不得了！未来的清理局交给他的话，貌似大有可为啊！
    喷，之前里昂反对你的时候还查拉著脸，现在又笑得跟朵老菊似的情况因为里昂的提醒峰迴路转，几乎必死无疑的清理局局长重获生机，金牛董事紧绷著的心弦不由得鬆了下来。
    嫌弃地了眼喜不自胜的清理局局长后，金牛董事开口人道：
    “行了，既然有了指望就赶紧回去！这边已经没你的事儿了，你赶紧找你的希望去吧！”
    “不急不急。”
    朝著金牛董事摆了摆手后，不知道为什么，越看里昂越觉得顺眼的清理局局长，忍不住主动靠了过来，笑呵呵地夸讚道：
    “不愧是千年以来晋升最快的清理员，没想到我们连面都还没见过，我就已经被你救了一命——话说我曾孙女今年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你要不要和她认识一下？”
    一【通过现任清理局局长阿芒多的亲口指定，你成功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清理局的当代局长，你获得了异色身份徽章“清理局局长（粪金）”】
    【清理局局长（异色·粪金·无法升级）：发现人类个体实力过於屏弱后，以庇佑自身族群为目的，在极为漫长的岁月之中，自髮结成的人类组织“清理局”的当代局长。
    下辖日荫总部、八十八分局、死界地府分局等部门，统领十三名星宫董事、十三黄道分局、七十五非黄道分局、一二三级清理员及相关编外人员共6157人，是人类族群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佩戴效果：人类亲和：肉体、灵魂、思维、情绪各项特质越接近人类的智慧生物，对你的好感便会越高】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隱藏特性：这年轻人，未来可期：对於年龄高於你的年长人类，“人类亲和”的效果將得到小幅提升，其对你的信任程度也会相应增加，並在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后，有概率主动为你介绍配偶】
    第1149章 宝物与探索计划
    “给我打住！”
    並不知道清理局局长前局长的態度转变，是吃到了徽章的效果，眼见他越说越是离谱，甚至在里昂言明自己已婚之后，还不死心地问他有没有离婚的打算，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面色一黑。
    “现在你只是有机会不用死了，还没说一定就没事儿呢！赶紧回你的旧土去，先把你的命保住再说吧！”
    “我知道啊。”
    清理局局长被吼了也不生气，满是欣赏地再看了眼里昂后，乐呵呵地回答道：
    “我这不是想做好两手准备么？万一真能结个亲的话，如果我最后还是没能从旧土活著回来，我那曾孙女也有人照看不是？”
    ......
    “呵呵，不说了不说了。”
    看看金牛董事瞪过来的眼睛，知道再说下去的话她怕是忍不住要凶人了，清理局局长连忙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隨即见里昂似乎对自己曾孙女兴趣不大，又忍不住继续“推销”道：
    “我曾孙女是个剧作家，你们不一定嶗的来，但她妈也是清理员，狮子分局的，而且前年刚升的一级，你要有空的话不妨认识一下，说不定更有共同语言一点儿，不过她妈的妈就—”
    “滚蛋！”
    赶苍蝇似的抬手猛挥了一下，驱散了越说越没边儿的清理局局长后，金牛董事扭头望向苦笑的里昂，神情有些不满地叮嘱道：
    “你別听那个老东西瞎扯！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別想別的有的没的，咱们不能干那些不道德的事儿！”
    “嗯——”
    里昂闻言无奈地点头应了一声，隨即神情有些难绷地回答道：
    “局长他应该是发现自己可能不会死了，有些激动得过了头，所以才一时兴起总之我不会当真的，也没有乱来的意思。”
    啊？你就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吗？一点儿都没有？

 我！清理员！ 第775节

    看著眼前信誓旦旦地保证的里昂，本该就此放下心的金牛董事，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对，猛地想起了某个单身至今的麻烦红毛。
    这我刚才非要让里昂道德一点的这些话，不会反过来耽误奥莉薇婭的终身幸福吧？
    “但是—我是说但是哈。”
    偷著捏碎了两颗屏蔽声音的异常物，確保自己的话不会被其它董事们听到后，实在不忍心某红毛女孤独终老的金牛董事，难得地背叛了一次自己的道德標准，在母爱的驱使下千咳了一声，下意识地別过头道“如果你的婚姻实在不太幸福的话，那你如果动了点儿心思，稍微考虑考虑別人之类的，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是不能理解———”
    ......
    “但阿芒多那什么曾孙女就算了，真考虑的话还是先从身边考虑，尤其是平时就总混在一起喝酒之类的的、最好再有点儿感情基础的，譬如——嗯—.不过我只是这么一说，
    咱还是得儘量做个有道德的人！”
    “对对对！道德！肯定道德！”
    赶紧把新徽章换了下来，停掉了【未来可期】的婚介效果，帮助金牛董事的道德洁癖打贏了婚介欲后，里昂不由得一边暗自咋舌新徽章的效果，居然强得压住了金牛董事的道德感，一边努力转移话题道：
    “对了金牛阁下，我回来之前三代阁下跟我说，摩羯阁下他们已经把【宝物】净化得差不多了，是这样吗？”
    “是这样没错！”
    听到里昂提起了那三样【宝物】的碎片，金牛董事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微笑著頜首道：
    “虽然还没有全部都弄好，但你抢回来的【传承】碎片和旧日之王吐出来的大部分【联繫】，都已经初步净化完成了，万物天蝉的【创造】过於复杂不太好弄，但估计半年左右也能净化出来。”
    那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里昂闻言不由得跟著笑了笑，神情颇为期待地道：
    “所以最多半年之后，我们人类就能直接拥有心灵沟通和传承记忆的能力、还能有不停萌发的灵感了么？”
    “唔这个似乎有点儿难——”
    “？？？””
    “主要还是数量问题·除开旧土之王吐出来的【联繫】比较多之外，剩下你抢回来的【传承】和【创造】都只是部分碎片，而这些再分到所有人身上之后，效果就有些差了..”
    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效果后，金牛董事不大確定地道：
    “緋红主宰吐出来的【传承】最少，而且传承记忆只会在下一代身上显现，所以展现出来的效果也最差。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感觉等下一代的孩子们出生之后，依旧不够直接形成清晰的传承记忆，最多只能让这些孩子们在『学习』先辈们已经掌握过的知识的时候，变得更得心应手一些。”
    “那也很不错了。”
    顺著金牛董事的话想像了一下后，里昂还算满意地点头道：
    “虽然没有直接传承记忆方便，但能够提升学习能力也不差，长年累月的积攒下来，
    一样能够让现世变得更好—.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这种【传承】下来的能力，是只能在血亲里面传承么？还是说更“广泛”一些？”
    “更倾向於后者吧？”
    金牛董事想了想后回答道：
    “咱们人类的先祖能够直接通过心灵沟通，互相之间的“知识』差距不算太大，甚至思维上也更『趋同』一些，人与人之间的联繫要紧密得多。
    所以这份【传承】不是血脉上的延续，而是整个族群层面的传承，只要有先辈们曾经掌握了某些知识，在那之后出生的孩子，就会天然得到一些记忆，並不需要是直系血亲。”
    “那就好—”
    里昂闻言顿时不由得鬆了口气垄断可不止有“財富”和“权力”这两种形式，“知识”和“见闻”乃至於“机会”上的一脉相承，同样会造成极为严重的不公平，如果【传承】只能通过血脉延续的话，那天长日久说不定反而要坏事儿了。
    確定了这份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传承】，应该不会带来更多更大的新麻烦后，里昂开口追问道：
    “旧日之王身上的【联繫】呢？他直接被咱们抓住了，身上的宝物应该是最多的吧。”
    “嗯。”
    金牛董事闻言微微点头，隨即犹豫了一下后，主动撤掉了“消音”的异常物，开口朝所有人道：
    “各位，咱们继续局长回来之前的话题吧关於旧日之王身上取出来的【联繫】，
    你们都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怎么处理？什么意思？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愜，忍不住朝金牛董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而明白他刚从源神台回来，还不大清楚情况的金牛董事，则適时地开口解释道：
    “和緋红之王的【传承】不同，从旧日之王身上拿回来的【联繫】是最多的，就算一口直接分给所有人，也足以让普通人都获得一部分心灵沟通的能力。
    但关於到底要不要这么做，我们几个產生了一点儿分歧，然后我们正在爭论的时候，
    局长那边突然有了动静，我们就把他的意志也拉过来了。”
    原来如此.
    听完金牛董事的解释后，里昂若有所悟地微微頜首，隨即转身面向一眾望过来的董事们，主动开口发问道：
    “各位，你们分歧最大的地方，是不是担心直接放开心灵沟通之后，会彻底破坏现世目前的秩序？”
    对—这个影响实在太大了，肯定不能不考虑后果直接给。
    摩羯董事闻言嘆了口气，第一个开口表態道：
    “是的，我净化完【联繫】之后就发现了，这种心灵上的沟通是双向的，不仅仅是意识层面的“输出”，同时也包括了“读取”的部分，而以我们人类现在的灵魂强度，是不可能完美掩藏自己思想的。
    所以如果直接把【联繫】放开给所有人的话，以普通人对自己精神和意志的掌控程度，绝大多数人互相之间会变得近乎“透明”，只要两边开始尝试沟通，那么心底的想法和念头就会一股脑地漏出去。
    而那些精神力足够强大、差不多媲美普通二级的清理员的人，甚至可以在对方不配合的情况下，主动获取一部分別人的思想，这么搞的话一定会出乱子的。”
    “我也这么认为。”
    摩羯董事话音落地后，他身旁的处女董事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现在不比过去，咱们人类的先祖能够接受【联繫】，是因为当时的他们灵魂足够强大，並且已经习惯了这种沟通方式，不至於一上来就完全『透明”。
    但失去了【联繫】几千上万年之后，咱们人类已经习惯了没有【联繫】的沟通方式有了新的沟通方式和习惯，【联繫】適合先祖们，但未必適合我们。
    確实.
    听完两名董事的观点后，里昂不由得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世异则事异，现世的人们和旧土的先祖们比起来，无论是寿命思想还是天赋能力都差异极大，除开都是人类以外几乎可以算两个物种了，而社会结构层面上的差距只会比这个更大。
    人类先祖们过於透明高效的沟通方式，放到现在的人类身上，就好像磁悬浮列车开到了春秋战国，在大街上横衝直撞一样，对於连“路”都修不明白的现世人类来说，这种突然破开一切的高效恐怕是祸非福。
    就算在清理局的调控下，大家最终也能够慢慢適应这种“復古”的沟通方式，並演化出新的社会结构，但这个过程中还是会造成天量的恐慌和混乱。
    “但也不能直接不用了啊！”
    眼见里昂微微点头，似乎认可了摩羯董事和处女董事的想法，天蝎董事不由急道：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宝物！先代前辈们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人，追寻了大几千年都没能找回来的东西，咱们得到了之后不用掉，难道就这么干放著？”
    “我也觉得有点儿可惜。”
    待到天蝎董事话音落地后，巨蟹董事跟著开口表態，一脸认真地朝里昂道：
    “摩羯和处女的话虽然不无道理，但这毕竟是咱们人类失落已久的宝物，確实不应该因为担心乱子就直接弃之不用，至於给予【联繫】之后可能带来的混乱水瓶你过去做的很多事，其实也都在短时间內带来了相当巨大的混乱，但最后不是都有了还算不错的结果么？所以如果长远来看能够让现世变得更好，那我觉得一时的混乱也是可以接受的。”
    好傢伙，我居然还成例子了朝著巨蟹董事笑了笑后，里昂扭头望向了身后的金牛董事，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金牛阁下，你是怎么想的？”
    “我—”
    金牛董事闻言不由得面露犹豫之色，隨即嘆声道：
    “我更倾向於巨蟹他们的想法，虽然放开【联繫】必定会带来不少混乱，但我对人性还是抱有一些期待的，如果能够更好的沟通的话，现世未来也会少几分阴私和计较，
    未来说不定能够变得更好？”
    对人性抱有期待吗对人性抱有期待確实可以，但任何时候也都不能完全放手，把一切都交给人性，还是得有个保底才行，
    看了看纷纷朝自己望了过来，似乎在等待著自己这个“新局长”拍板的董事们，掌握了关键投票权的里昂沉吟了一下，隨即没有表態加入任何一方，而是开口提议道：
    “各位的想法都有一定的道理—要不我们乾脆折中一下？”
    “？”5
    “我觉得与其直接选择用或者不用，倒不如调整一下放出【联繫】的尺度，別一口气全部放出来，而是先给能够正確掌控【联繫】的人用-比如精神强度达標的二级以上清理员。”
    在董事们若有所思的神情中，里昂开口解释自己的想法道：
    “现在的人类確实还没做好接受【联繫】的准备，但清理员们就不一样了，如果能够拥有心灵沟通的能力，对所有清理员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强化，而且眼下也刚好是用得上的时候。
    为了抵抗隨时可能到来的袭击，我们有必要展开对十四位面的探索，而主动离开现世探索其它位面的清理员，正好缺一种有效的大范围沟通手段。
    並且要是不把【联繫】直接放出去，而是优先让能够掌控它的清理员们，按照自身能力进行领用的话，那【联繫】的强度应该也能得到大幅强化，甚至能够在很远的距离直接沟通。”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顿了顿，隨即继续道：
    “我的想法是，在探索周边位面的过程中，一旦清理员遇险了的话，就能通过【联繫】带来的能力，立刻向附近的其它清理员甚至总部求救，到时候”
    “我懂了！”
    天蝎董事忍不住一拍大腿，涨红著脸欣喜地道：
    “到时候现世和周边的十四个位面里，要是有谁不开眼，敢动咱们派出去的清理员，
    我们几个董事立刻就衝过去弄他！”
    第1150章 新局长上任三吨火
    虽然意思確实是这个意思没错，但你大可不必这么直白—算了。
    面对意外地擅长“领会精神”的天竭董事，里昂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隨即点点头回应道：
    “对，如果局里派出去的清理员们，真的遇到了那种程度的的危机，那就及时【联繫】总部，
    请求董事们提供支援。
    另外，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儘量维持住现世的稳定，以及加深跟十二王国之间的合作，优先完成对现世的探索，等新扩招的清理员们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再开始向外探索其它位面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金牛董事询问道：
    “金牛阁下，咱们清理局的人手太少了，而且绝大部分还都是出任务的清理员，想要快速筛查合適人选的话，肯定离不开十二王国的配合，我能不能——“
    “这你就不用问我啦。”

 我！清理员！ 第776节

    朝著里昂摇了摇头后，金牛董事抬手指了指他头上的冠冕，笑著提醒道：
    “虽然过程有点儿突然，前任局长也没有完全卸任，但你確实已经是清理局的局长了，要做什么事不用再问我的意见，直接自己决定就好。”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里昂过往的一系列操作，金牛董事的神情略微迟疑了一下，隨即连忙开口补充道：
    “当然，虽然你才是局长，但碰到那些影响特別大的事儿的时候，如果情况不是特別紧急的话，你不妨和我们再商量商量哈，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隨便肘你，主要是想著帮著查个漏补个缺什么的—“
    “应该的。”
    明白她是怕自己搞得太激进玩儿脱了，里昂便乾脆地点头应了一声，配合著开口道：
    “而且其实就算您不提，我也准备请各位多帮我把把关的，毕竟这么大规模的扩招史无前例，
    我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万一有什么地方疏忽了没照顾到，出了岔子就不好了。”
    好好好，这可太好了！
    见里昂对“把关”的提议並没有表现出抗拒，眾董事们心头悬著的最后一块石头，便也跟著噗通一声落了地，个別人的眼里甚至还浮现出了颇为欣慰的目光。
    经过了这么多事儿之后，水瓶好像也成长了不少啊，已经从最开始满心愤世嫉俗，看什么不顺眼直接硬干的小清理员，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稳重成熟的新局长，给人的感觉也愈发可靠了。
    “里昂。”
    开口唤了一声后，满眼都是欣赏的金牛董事，微笑著开口询问道：
    “正好大家现在就有空，要不你说说未来都准备怎么做吧，我们看看能不能给你提点儿意见？”
    “求之不得。”
    回了她一句相当符合老前辈们预期的答覆后，里昂眉想了想，隨即在一眾董事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
    “扩招第一步，肯定是先找那些以前就接受过异常物浸染的人，他们一般都有成为清理员的资质，比如各个教会之类的，所以我准备拉上十二王国的官方力量，立刻对现世的所有教会做一次大普查。”
    盯上了那些外神信徒吗？
    听完里昂的话后，董事们不由得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发现支持的和不支持的差不多各占一半那些外神的信徒们，確实常年都在接受一定程度的浸染，所以几乎不用太过培养，就能直接无缝转职成为清理员，吸纳这些人的话確实能够让清理局快速扩张，但这么做也会让清理局变得不再“纯粹”。
    由於外神本来就是清理局最大的敌人，所以过去的清理员们可以是犯人或者恶人，但绝对不可以有信仰，以免被对现世有想法的真神动手脚，甚至外泄情报或者行动情况之类的，现在这么搞的话.—·
    “等普查完成之后，直接把所有教会一体禁绝，信恶魔信邪神的全剿了，其它教义相对温和的信徒，也得全都带走关起来好好改造！”
    “？！”
    “过去咱们是人手不够顾不过来，但现在能抽出空了，又有了十二王国打下手帮忙，也该好好治一治现世那些教会了。”
    回想起自己听过见过的一些教会的情况后，里昂眼眸微带嫌弃地道：
    “现世是人类的现世，不是外神的现世，那些教会信仰的外神里面虽然也有相对温和的，但归根到底还是把信徒当做了僕从甚至奴隶，就这样还每年都有大量的普通人自我矮化，主动投身各种教会。
    那些被生活所迫，只能选择加入教会求助的人也就算了，他们是被十二王国的失职坑了，本身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这不能怨他们，但剩下那些为了欲望、財富权力之类加入教会的人，全都该被狼狼地纠正！”
    纠正·原来你不是准备招他们加入清理局吗？
    “当然，招人还是要招的。”
    看出了董事们心头的疑问，里昂主动解释了道：
    “那些各大教会的信眾和祭司们，在清理员方面的潜质都不差，自身的经歷遭遇、意志强度之类的，都要比一般人强出不少，好好培养一下的话，几乎都能转变为合格的清理员。
    但不能就这么收他们进清理局，想要加入清理局的话，必须要经过非常严格的改造和再教育！”
    “里昂—”
    金牛董事闻言忍不住询问道：
    “你说的改造和再教育指的是——”
    “主要是破除迷信。”
    里·食神·昂一脸认真地道：
    “等教会普查完成之后，我准备按照各个教会的情况直接拉名单，接著请有空閒的董事出手，
    把他们的真神挨个儿找出来逮住，直接和那些信徒关一起，让他们的神亲自劝他们不要迷信。”
    “另外，对於那些宣传不良迷信的真神，必须定一个劝解信徒的工作绩效，如果连和自己信仰的真神一起蹲监狱，都不能让那些信徒清醒的话，那就证明是被抓的真神劝解不力，得在所有信徒前面检討悔过。”
    ......
    “至於那些悔过了也不好好乾的真神，我打算再定个末位枪毙制，每月劝解信徒比例最低的真神，按宣传迷信加严重危害公共安全处理，直接送去死界报导，让他的信徒全去参观，而如果这样了还劝不动“劝得动！肯定劝得动！”
    眼见里昂似乎还准备往下“开发”，已经听得有点儿麻的金牛董事连忙扯住他，神情颇为难绷地道：
    “你信我，被你这么教育过之后，就算是再虔诚的信徒，他也该撑不住了———”
    “是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眉梢一扬，有些奇怪地道：
    “我看局里的相关记载，那些狂信徒可是能为了他们的真神去死的，结果连三轮改造都撑不过去吗？”
    哪还用得著三轮啊，你那第一轮改造他们都撑不过去！
    金牛董事有些牙疼地道：
    “信仰的根源在於神秘和伟大，他们能为了真神去死，但接受不了真神被击败，在他们的真神被你逮住的时候，那些信徒的信仰估计也就崩得差不多了，你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差不多就行！”
    “那行吧——.—”
    面对金牛董事的劝说，里昂只得点头应了下来，隨即又忍不住强调道：
    “但就算不用三轮改造，那些教会也该被取缔了，我的想法是最好一个不留。
    后面十二王国的教育系统也要跟进，削减甚至刪除所有教会相关的教学科目，慢慢取缔各种教会学校，必须让以后的人从小就拥有正確的世界观，不能偶然接触了一下之后，就对真神產生膜拜的心理。”
    “这个倒是没问题。”
    巨蟹董事开口回应了一句，隨即望著里昂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不过以你和现世目前的情况，这些真神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吧？值得你这么大的力气针对他们吗？”
    你要从威胁的角度上看，那肯定是不值得大动干戈的，但从徽章的角度上看可就不一样了。
    朝著巨蟹董事点了点头后，里昂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很重要，如果最后真能做到的话，带来的好处恐怕不会比探索十四位面低。”
    如果这回真能让清理局和十二王国通力合作，一举荡平所有教会的话，感觉自己大概率能混个【信仰杀手】或者【诸神黄昏】之类的新徽章，而且几乎必然是最顶级的异色徽章。
    “好吧。”
    见里昂的神情十分认真，巨蟹董事点点头后主动请缨道：
    “我目前没有要做的事了，那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等你把清单列好之后，我就带人去抓对应的真神·除了这个呢？你还有什么別的打算没有？”
    “还有，而且还很多。”
    “很多是指—”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很多。”
    盘点了一下自己满肚子的想法，以及各种有可能刷出来的徽章效果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
    隨即开口补充道：
    “或者说非常非常多。”
    ......
    那特么不完了吗？
    见里昂的神情不似作偽，眾董事的心头不由得开始发慌了，性子最急的天蝎董事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那些太小太碎的不算，对现世带来的影响的程度，跟刚才教会普查和信徒改造差不多的想法，你还有多少？”
    “那就不太多了，只有三——
    三个吗？那还行“三十个左右吧，而且还有几个可能影响更大的打算。”
    “？！！！！”
    “额要不咱们先歇歇？”
    看著自己话音落地后，神色突然齐齐一紧的董事们，里昂不由得眨了眨眼，隨即善解人意地主动询问道：
    “你们还能接受得了吗？不行的话就一步一步来，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儿，你们也稍微缓缓休息—下？”
    “別了.—
    飞快地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后，金牛董事闭了闭眼，隨即苦笑著开口道：
    “还是接著说吧，你这三十件事儿不都讲完的话，我们几个还能睡得著吗？”
    1
    三个月后。
    浑身黑雾笼罩的梦刚回到梦界和现实的交界地，周围所有的梦界生灵便都看著他笑，一名生得如同魅魔般的淫梦娇笑道：
    “那头梦魔！你又被清理局抓壮丁了是不是？”
    浑身黑雾的梦不回答，朝交界地旁泡梦井道中的贩梦魔道：
    “来两团新鲜的恐惧，加一道满是绝望的哀豪。”隨后便排出九团精神力碎片递了过去。
    见梦魔不接话，其它梦界生灵又故意高声道：
    “你一定是被清理局新成立的教育支部逮住，塞进人类孩子的梦里给他们补课了！”
    梦魔闻言不由得睁大眼睛：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
    最开始搭话的淫梦挥手驱散了梦魔身周的黑雾，露出了下方藏著的旅王国教师制服，大笑著道：
    “我上个月在墮魂黑渊，亲眼看见你被处女分局的清理员逮住的，那个女清理员直接撬开你的嘴往里灌药剂，把你身上的骨刺和獠牙全化掉了，直接给你换了一身人类的模样。
    后面你跟同批被抓的五百个梦魔，被关进了同一个跟教室有关的噩梦里面，一边儿哭一边背桌上的小学课本！互相还研究怎么讲课效果才更好丟人！”
    匆忙吹出黑雾，挡住了人类一点儿也不狞恐怖的躯体后，梦魔便涨黑了脸，脑门儿上面曾经是骨刺的地方条条青筋绽出，语无伦次地爭辩道：
    “背小学课本不能算丟人背课本·给孩子补课的事儿，能算丟人么？”
    接著便是难懂的话，什么“这是之王大人对我的青睞”，什么“给魔之王的弟弟妹妹补课，

 我！清理员！ 第777节

    也是梦魔们的职责，是別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差事”；
    什么“起码人家付了精神力碎片的，还夸我讲的好，鼓励我下回別发抖”之类的，引得梦界生物都鬨笑起来，交界地周围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然后·
    “波～”
    伴隨著泡泡破裂的轻响，一道窈窕的身影带著满身的星光，突然从泡梦井道中冒了出来，啪地一声撞歪了梦魔的胳膊，把他手中涌动的灰色气团直接撞飞了出去，消散在了周围的梦境里。
    “混帐！”
    自己用“卖身钱”换来的恐惧还没等尝，就让人给碰洒了，被迫教黑书的梦魔不由得气急，一把扯住来人怒喝道：
    “別走！你得赔—你你你！你是人类？清理员？！”
    第1151章 脸盲与文盲
    清理员？！
    听到“魔乙己”的惊呼后，梦与现实的交界地立刻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紧接著，周遭几乎所有梦境生物，都在事先没有任何交流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完全相同的选择。
    跑！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
    如果放在前些年的话，梦界生物们虽然同样忌惮清理局，但还远不至於到望风而逃的程度。
    奈何最近这几个月，现世的人类不知道被什么刺激到了，突然一改过去数千年里防守为主的习性，开始疯狂地向外扩张，而各大位面之中最先遭殃的，正是直接和现世相连的梦界和月亮。
    差不多两个多月前，一名二级清理员在月亮上突然走失之后，仅仅两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清理局的搜查小队就气势汹汹地闯了上去，对月背进行搜查，並和月之民们大打出手，最后全被暴怒的月之民干掉了。
    但还没等月之民们喘口气，那些被干掉的清理员们的灵魂，便被清理局的地府分局强行抽去了死界，第二天就重新復活，然后带著一名董事和八名分局长找上了门而梦界虽然因为比较中立，遭遇不像和人类有仇的月之民那么恶劣，但因为和现世实在太近了，同样被蝗虫一样的清理员们搅得不得安寧，二十一层大小梦界之中，几乎每一层都能遍布人类的足跡。
    这些带著各种乱七八糟的任务，以小队的编制潜入梦界的清理员们，虽然未必各个都厉害，里面也有不少菜鸡，但就算是再弱的清理员也不能隨便碰。
    因为只要一个清理员挨揍了，马上就会找过来一堆清理员，要是这一堆清理员也没干过，那接下来就是分局长、黄道局长、十二董事主打一个层层升级。
    梦靄乡的迷惘之主没能忍住诱惑，嘴馋的时候出手抓了几支清理员，塞进了自己胃里的迷梦之中，然而还没等它消化那些清理员的精神，清理局的人就一窝蜂地闯了下来。
    这批来梦界的清理员们，队伍和上月亮那次很相似，也是一董事、两黄道局长、六名其它分局长、以及若干一级清理员的配置，刚刚好够扫平一个小型位面。
    並且他们干的事儿也和月亮那次差不多，直接围住迷惘之主就是一顿好打，然后从里到外地把梦靄乡翻了个遍，把它和它的全族一併给拷走了，到现在都没放回来，估摸著是全塞进死界服刑去了。
    而其它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己的梦里，目睹了迷惘之主被抓全过程的其它梦界真神们，则通过迷惘之主一去不回的遭遇，福至心灵般地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特么就是在钓鱼啊！！！
    那些在梦界里到处乱晃的清理员们，实力未必有多强，但精神力量都相当不错，隨便逮住一个就能榨出成堆的精神碎片，绝对是梦界生物们最好的食粮。
    问题在这些美味的精神碎片背后，清理局的位面扫荡组合怕是早就蓄势待发了，而且由於梦界不需要赶路，只要直接入梦就能进来，那些下梦界的清理员上一秒失联，清理局的董事下一秒就能杀到。
    並且清理局的人还要大搞牵连，主打一个无上限连坐，堪称一人动手全族服刑，至於理由別问，问就是我们人类脸盲，看你们全族都长一个样，受害者也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那就乾脆全带回去慢慢审。
    真是脸都不要了！
    想起那个打进了梦靄乡之后，在人身蛇面的迷惘之主，和一堆蛇身人面的衔尾蛇魔面前，愣说自己分不清谁是谁的天竭董事，梦界生物们顿时跑得更快了。
    就清理局现在这个作风，明摆著就是没准备讲道理，那个撞了梦魔的个女清理员哪怕脚下一绊跌个跟头，估计都能说是我们这些人联手袭击她走！赶紧走！
    这些没参与进来，只是刚巧出现在现场的梦境生物都转身就跑，作为当事魔的魔乙己更是猛地打了个激灵，连自己用“卖身钱”买来的东西都不要了，本能就想往墮魂黑渊里钻，然而—“
    “请稍作等待！”
    伴隨著柔和的呼唤声，从泡梦井道之中钻出来的“女清理员”，伸手拉住了魔乙己身周的黑色雾气，隨即神情温和地开口询问道：
    “我想请问，这里是不是3—是不是现世周围的梦界？如果我选择一往无前，直接穿过前面梦境与物质世界的交界地的话，能不能直接抵达现世？”
    “....”
    来·来问路的？不是来抓我回去给那两个魔王补课的？
    挣扎了两下没挣动，走不脱的魔乙己只得颤巍巍地转过头，心惊胆战地点头道：
    “这里是梦界没错你你要去现世？”
    “是的。”
    肤白貌美、眉眼姣好的“女清理员”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如果你说的现世，有清理员和其它和我一样的人类的话，那你说的那个现世，应该就是我志在必得的地方！”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女人奇奇怪怪的表述弄得有些难受，外加她似乎没有动手栽赃的意思，当了好几天补课老师的魔乙己不由得暂时放下了心，並忍不住开口纠正道：
    “志在必得不是这么用的，虽然意思勉强也能表达出来，但这个词一般用来描述想达成的目標、想要获得的事物之类的，不能直接用来描述你的目的地。”
    “哦哦！”
    面对魔乙已的纠正，女人一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隨即从纤细得不堪一握的腰肢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本子，满眼渴求地追问道：
    “那如果我想表达这句话的话，应该用什么来倾诉衷肠？”
    “你应该用.算了—”
    望著又往话里乱塞了一个成词的女人，乙已张了张嘴后有些难绷地道：
    “你到底想干吗？问路还是问题？”
    “啊，问路，主要还是问路！”
    见面前学识渊博的好心梦魔，似乎並不是很想帮自己解答问题，女人只得遗憾地收起了小本子，面带歉意地微微頜首道：
    “我刚刚才学会这边的语言，用得还不太熟练，实在是抱憾终身。”
    第1152章 我后面有人
    神特么抱憾终身而且什么叫刚学会这边儿的语言？你一个人类不说人话还能说什么？鸟语吗？
    感觉自己面前这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女人，好像脑子方面有点儿问题，和她交流得颇为吃力的魔乙已有心想走，但又怕她真是什么装傻钓鱼的清理员，只得摇了摇头道：
    “没事没事，我大概还是能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要去现世的话，先一往无前穿过交界地，再通过旁门左道去清理局划开的位面裂隙，接著再趁虚而入闯过去，就能一去不回了。”
    “哦哦哦！”
    认真听完了魔乙已颇为抽象的指路后，女人一脸感激地朝著他点了点头，隨即颇为期待地询问道：
    “谢谢谢谢！对了，我想请问一下，你身上穿的这些是什么？你们梦界的衣服吗？”
    我身上穿的—不是你问我这个？咱们两个里你才是人类好吧？
    看著不住打量自己身上的教师套裙，似乎还想伸手摸一摸的女人，感觉自己可能打不过她的魔乙己，只得耐著性子回答道：
    “这是你们人类的衣服，专门给教人的老师穿的———
    “老师？”
    年轻女人闻言微微一证，隨即颇为开心地连连点头道：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老师！老师就是通过口舌交流，给无知之辈们灌输知识的职业吧？”
    “对.—.
    看著面前神情有些亢奋的年轻女人，魔乙已隱约咂出了点儿不对劲儿的味道，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满眼警惕地上下打量著她道：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清楚？你到底是干嘛的？”
    “啊—
    见到好心人·好心魔的神情转为了防备，年轻女人脸上激动的神色不由得微微一缓，隨即神情略微无奈地询问道：
    “我表现得有这么呼之欲出吗？”
    何止呼之欲出，早就已经直接出了！
    已然发现了对方身上那些不和谐的地方，面对说不好是人还是什么的女人，魔乙己立刻抽身急退想要拉开距离，但却被一只白皙的手掌在身上轻轻搭了一下，隨后整个魔都僵在了原地。
    “你不该问这句话的——”
    眼带歉意地朝一脸惊恐的魔乙已微微頜首后，年轻女人神情颇为无奈地道：
    “你知道的有些太多了，而我的身份还不能被发现，所以—只能不好意思了。”
    “等！等等！”
    眼见年轻女人的手掌微微合拢，感觉大事不妙的乙已连忙尖叫道：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我后面有人的！”
    “嗯？”
    年轻女人闻言微微一愜，异地朝著乙已身后望了一眼，隨即眼带不满地道：
    “你骗人，你背后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我说的背后有人，不是真的人！”
    “假人？”
    “也不是假人—
    被年轻女人的回答弄麻了，生怕这个根本就不可能藏住身份的傻娘们儿，突然来个杀魔灭口之类的瞎b操作，魔乙己只得赶紧解释道：
    “我刚才这句话的意思，指得是势力和背景！意思是你要动了我的话，会惹到不得了的大人物！”
    “哦—..
    年轻女人闻言一脸瞭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
    “提醒！是提醒！”
    面对这个来歷神秘的奇怪女人，生怕她脑子一抽直接掐死了自己，魔乙己连忙开口扯关係道：
    “清理局的食神你知道吧？我是他最看好的梦魔！你要是动了我的话，他肯定跟你没完！”
    “食神？”
    年轻女人微微一愜，隨即眸光闪烁地询问道：
    “你说的那个食神，是不是旅王国的亲王，清理局的水瓶董事里昂莱恩？”
    “对对对！就是他！”

 我！清理员！ 第778节

    眼见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似乎也知道食神的名號，魔乙己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隨即连忙继续加码道：
    “他是整个人类近万年来最凶残的人，也是清理局有史以来最狠罪恶的清理员！而且就跟他的外號一样，他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生吞自己的对手！你要是动了我的话，他马上就会过来把你活吃了！”
    1
    生吞对手·那个里昂居然还有这种噁心的癖好？
    脸上露出了颇为嫌弃的神情后，年轻女人皱著眉询问道：
    “他不是人类吗？你一个梦魔为什么能和他有关係？”
    “他是人类，但也是得到了梦界承认的魔之王。”
    眼见年轻女人灭口的態度似乎有些动摇，魔乙已连忙趁热打铁，继续大力恐嚇道：
    “前代魔之王知道吧？梦界有数的强者，甚至敢於主动入侵现世的那种，但就是惹到了食神，
    直接就被他活吞了，食神也是因为这个才获得了魔之王的权能，你要是敢动我“
    “不对吧？”
    盯著魔乙己打量了一下后，年轻女人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脸怀疑地质问道：
    “如果你真的是食神看好的人，那你应该经常和他接触，身上肯定也会沾染上一些他的气息才对，但我在你的身上，並没有感受到类似的气息，反而—唔—有股淡淡的臭气，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这个.———
    没想到这个呆呆傻傻的女人，居然还有一手感知气息的本事，魔乙己咬了咬牙后，只得强撑著狡辩道：
    “食神家里有两个正在上学的弟弟和妹妹，我被他看重的不是因为天赋或者潜力，而是额-而是我特別擅长给人补课，我平时接触的都是他的弟弟妹妹，所以身上才没有食神的气息。”
    这样么？
    看著说得煞有介事的魔乙己，年轻女人沉吟了一会儿后，微微鬆开了手掌。
    “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是食神安排给他弟弟妹妹的老师？”
    “当然是真的！”
    反正自己再怎么扯，她也不可能有胆子找食神对质，而且这时候不装一把八成要被弄死，魔乙已索性直接挺起胸脯，一脸傲然道：
    “我刚才说的那些绝对没有半句假话，要是还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现世找食神，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然，你要是不敢去的话“
    “好。”
    “？！？！？！”
    “我原本准备先让你昏迷几天，等我看完了现世的情况再醒过来，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未来这几天，就请你倾囊相助吧！”
    第115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旅鶇，王都，舰桥街。
    冬日泛著铅灰色的天空中，浅白的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先是一片片轻柔地试探，后是一簇簇密集地纷至沓来，最后你爭我抢、团团簇簇地蜂拥著从天空中衝下来，为整个王都披上了一层银白的外裳。
    居然还真下雪了伸手接住落下的雪片后，想起早晨公寓的播音大喇叭里，那名信誓旦旦的说她昨晚夜观星象，
    断定今天一定会下雪的魔女，刚从家里出来的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感觉心情略微有些难绷。
    按照之前在十二王国集会上，自己和维罗妮卡一起敲定的细则，现世的十二王国之间，应当慢慢脱离原本各自为政的局面，结成一个相对泛化的同盟，
    这个新形態的同盟，在加强和清理局间合作的同时，內部也应当互通有无，各自输出自己过剩的那部分“生產力”，换取之前难以惠及所有普通人的各类物资。
    而新同盟最大的意义，在於大幅加强了十二王国之间的交流，让所有人逐渐开始习惯这种情况，慢慢把整个现世视为一个整体，把十二王国各自视为其中的一个“部件儿”。
    这么做最核心的好处，是能够省掉很多过於“低效”的生產关係。
    譬如在有了清理局背书，保证粮食不会出现问题后，那一年里半数时间都在下雪的北境王国，
    也就不再需要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维持那些產量低得可怜的农田。
    而土地肥得隨便撒把米都能长出一片稻田的绿荫之国，也可以专心输出粮食，关闭掉很多顶著污染强行拉起来的各式工厂，不必担心被被卡外贸而缺少工业品。
    这个正在慢慢铺开的新同盟，相当於在清理局提供的强力保障下，给十二王国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在还没有工业革命级別的新產物出现的情况下，儘可能地解放各大王国原本被牵制的生產力。
    最起码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搓了搓手里的雪片，甩掉了融化后依然清澈的雪水后，里昂不由得有些头疼地嘆了口气。
    自己空下来没有任务的这几个月，帮著维罗妮卡初步铺开了十二王国同盟的场子，而十二王国各自输出的优秀“生產力”，属实有点儿超乎了自己和她的预料。
    譬如北境王国和绿荫之国，按照自己和旅一系列“智囊团”们的设想，这两个特色异常鲜明的王国，前者多半会输出高品质的肉类、油料和北境独有的各式矿物、后者应该主要输出各种高產的粮食。
    而事实虽然確实和大家预想得差不多，两个王国都很好地承担了各自在同盟中被“分配”的任务，完成了粮食、肉类和矿物等资源的输出。
    但除了这些可以被预料到的东西之外，这两个王国还跟著输出了大量自己完全没想到的东西。
    前者在王国间的大宗交易里，卖得最好的不是预想中的高品质肉类，而是壮阳效果极佳的雪豺鞭，仅仅四个小时就被所有王国爭抢一空，
    而风气本就比较开放的绿荫之国，除开输出了大量粮食之外，还连带著卖出了天量的各种出版物.內容不太正经的那种，並且由於单价更高，甚至销售额比论吨算的粮食都不差了。
    这特么难道说果然涩涩才是第一生產力？
    回想起两大王国围绕著下半身使劲儿的贸易產品，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决定下回还是稍微加强点儿审核，互通有无虽然是好事儿，但过於离谱的那部分多少还是得监管一下。
    嗯—还有巫女之国输出的那些“生產力”，这部分也得稍微盯著点儿！
    看了看街边新开的占下店铺门前，那即便是雪天都在排长龙的队伍后，里昂忍不住喷了一声，
    隨即扭头朝查尔百货的方向走了过去。
    十二王国同盟真的推开之前，任谁都没想到，巫女之国输出最多的“生產力”，居然不是物资或者什么特色產品，而是各种萨满、占星学者、和女巫本身。
    在发现加入同盟的其它王国，一定程度上放开了出入境管理之后，大量原本在巫女之国里面混不下去的各种结社成员们，突然发现了函待发掘的新天地。
    祈福、开光、求姻缘、保学业、送子赐福、安胎批命、改运转势、沟通亡者、请灵上身这些在巫女之国內部由於能干的人太多，平时挤破了头也抢不到的红海业务，在其它十一个王国里面都是纯纯的蓝海，除开一些骗子和正被清理局打击的教会外，根本就没有人能跟他们抢。
    原本在巫女之国里根本抢不到业务，饿的半死的半吊子魔女们，揣个水晶球搭上海盗船出海后，在大多数王国隨便找条街开个店，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不仅仅是这些相对“传统”的业务，巫女之国出来的这些各种结社的成员们，甚至不少还混进了很多奇的行业，乃至於各大王国的官方部门里。
    臂如早上那个做了天气预报播音员的魔女，靠著一手占星算天气的能力，直接对王都原本的天气预报部门造成了降维打击，原本五十人的学者团队，直接被她一个人给干得失了业。
    而占星算天气虽然抽象，但“学术”层面上好岁沾点儿边儿，多少也算是技术流战行，感觉上还没有那么违和。
    但那些靠读心猜顾客心理价位的神智学者；用诅咒术批量无痛屠宰牲畜，避免肉质受影响的诅咒师；以及舞结社那些跳舞自带魅惑效果的舞娘，当真是一路各种爆杀，好悬直接把各王国的本土行业干碎了。
    以自己身边举例的话，清理局所处的警务部里，那些原本搞刑侦的那些警员，目前虽然还没有被开掉，但也几乎全都被动转了岗。
    没办法，那些几十年才磨出来的老刑侦，在见到受害者老夫妻的户体突然站起来，咆哮著质问自己的女婿为什么要推自己下山的时候，当真是人都傻了，这特么再不转岗真的要没活干了。
    而且除此之外，最近貌似还来了一帮祭司和图腾师，主动去找了交通部的部长，说是可以在王都的所有主干道路边装图腾桩。
    到时候谁的马车超速了，图腾桩直接就能记下那个人的气息，然后由祭司用寻踪秘术上门追罚，真让他们把这个事儿搞成了的话，估摸著交通警们也得开始琢磨转岗了。
    这可真是本以为尝试解放生產力之后，迎来的应该是科技和人文的大发展，没想到反而开始往神秘侧狂猛进
    第1154章 你是个好人
    算了-別管往那边儿发展，多少也是开始发展了，好歹没有继续在原地踏步，毕竟再差也不会比原来更差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避开了路边正在插图腾桩的施工队，朝街边掛满动图报纸的书报亭走了过去-没错，就是x利波特里面的那种照片会动的报纸，这玩意也被几个女巫给搞出来了。
    貌似只要在相机的镜头里灌留影药水，照出来的照片就能够保留几秒钟的动作，而发明这种药水的那几名女巫，已经被旅研究院特聘了，搞不好哪天连魔法侧的电视机都能给搓出来。
    话说未来那些看著魔法电视长大的下一代人，会不会也算受到了“异常物”的微量浸染，有没有可能拥有一点儿成为清理员的潜质？
    嗯总之虽然不用明令禁止，但最好还是盯著点儿，起码得確认无害再慢慢铺开唔等等。
    付了足足五个铜轮，拿到了涨价好几倍但仍旧好卖的动图报纸后，里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保亭另一边正好奇地仰著头，看著报纸上那些会动小人儿的女人望了过去。
    好傢伙..美丽冻人？
    看著穿了一件夏款的修身套裙，两条白嫩笔直的长腿不著寸缕，直接暴露在了雪天里的女人，
    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手指习惯性地抵住黑山羊的羊角，朝她的灵魂望了一眼，隨后被炽白的光华闪了一下。
    洁净、认真、纯洁、稳重、强烈的好奇、始终充满希望——鑑定为是个“好人”，但灵魂的顏色过於透彻了，感觉可能有点儿不谱世事？
    而正在读书报亭外面掛著的报纸的女人，似乎也察觉到了里昂的注视，转过头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唇角轻启，光友善地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行吧，別管是什么人，只要不是混蛋就成，
    朝著这个在冬天还光著腿，肯定不是普通人的女人点了点头后，里昂主动收回了目光，把报纸夹在腋下，继续朝百货公司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果放在三个月之前，看到这种行止异常的人，自己肯定要上去交流几句，看看是不是什么有著异常物的潜在人员，如果確定人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考虑直接招进处女分局里。
    但现在巫女之国的人满世界跑，几乎每天都能碰上几个来“淘金”的魔女或者萨满，清理局也初步开通了“招工”的对外窗口，那只要看过灵魂不是恶人后，就没有必要太过关注了。
    “你好。”
    见里昂似乎没有攀谈的欲望，年轻女人不由得眨了眨眼，隨即主动朝著里昂开口道：
    “能不能请问一下，舰桥公学在哪个方向？”
    舰桥公学？
    听到威廉和玫兰妮上学的学校，里昂不由得眉梢一扬，隨即转回身来，认真地再次打量了这个奇怪的年轻女人。
    珍珠灰色的高领套裙，款式和舰桥公学老师的应该是同款，但腰间多了一条缀著黑色羽饰的系带，將不堪一握的腰身很好地勾勒了出来，胸口比较精美地隆起一点点。
    而她的脚上同样蹬著一双和公学老师的配鞋接近，但在冬天里显得过於单薄的黑色小皮鞋，鞋帮上缘露出的纤细脚踝，竟比地上刚刚飘落的雪还要洁白一些。
    看她这个样子舰桥公学难道也想赶一把“时髦”，准备聘用巫女之国的人当老师？
    “怎么了吗？”
    注意到里昂目光的落点后，年轻女人好奇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的双腿和脚踝，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我的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为什么你这么刮目相看？”
    “？？？？”
    神特么刮目相看！这词儿是你这么用的么？
    面对这一开口就扑面而来的丈育气息，年轻女人纯净的灵魂给里昂留下的好印象，顿时直接就被干碎了一小半儿，使得里昂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起来。
    “啊，我是又用错词了吗？”
    似乎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注意到了里昂略微有些难绷的神色后，年轻女人不由得下意识地以手掩口，面颊微红地主动道歉道：

 我！清理员！ 第779节

    『不好意思，我还不是很习惯这边的嗯如果我的话冒犯了你的话，那我向你道歉，不好意思！”
    “没什么———”
    回想起她纯洁或者说可能有点儿不“聪明”的灵魂后，里昂摇摇头没说什么，隨即开口提醒道：
    “我看你的腿，並不是你的腿有什么问题，而是现在是冬天，对於怕冷的普通人来说，你穿的有些太少了。”
    “哦哦这样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轻女人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我走在街上的时候，有那么多人盯著我的腿看，甚至还有好心人过来找我聊天，问我要不要去他们家里暖和暖和，有的还想伸手摸我的腿·原来是因为我穿得太少了吗？”
    “·......”
    虽然但是，我觉得那些盯著你腿看的人里，恐怕並不全是因为你穿得少，而且找你搭汕的那些人，估计也跟好心人搭不上边儿不过也无所谓了，这姑娘虽然看著有点儿不聪明，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灵魂强度都不一般，
    那些人肯定也动不了她，真要有谁动强的话就当为社会除害了。
    颇为难绷地看著面前的年轻女人，欲言又止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决定赶紧终止这段抽象的对话，直接伸手朝自己要去的方向指了指。
    “舰桥公学就在那边，你往前直走一直到头，就能看到舰桥公学的侧门了。”
    “哦哦哦！”
    顺著里昂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后，年轻女人抬手拂掉了眉梢上的雪，朝著里昂展顏一笑，齐肩的乌黑短髮微微甩动了一下，衬得那象牙般的胳膊和手腕愈发白腻了几分。
    “谢谢你呀，你也是个好人！”
    “不客气—”
    面对年轻女人发来的好人卡，不太想和她遇见的其它“好人”相提並论的里昂，看了看她满是青春气息的笑后，主动开口询问道：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跟我讲一下，你去舰桥公学准备做什么？”
    第1155章 躚梦蝶
    “目前的话其实还没有定下来。“
    见里昂主动揭破了自己的来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夸下去的年轻女人，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隨即忙不叠地回答道：
    “阿芒多阁下被陷住了，没来得及跟我们讲太多这边的情况，只跟祖父说现世是个退路，如果我们坚持不住的话，可以用他留下的蝴蝶来现世，联繫你们清理局寻求帮助，看看能不能举族迁过来。”
    果然还是遇到麻烦了啊.
    听完来自旧土的年轻女人简略的讲述后，想起了前任局长那张颇为亲切的猴脸，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凝重了不少。
    之前四柱神在谋划现世时，被人鱼美妇利用时间的“惩罚”反过来设了套，在源神台的本源泥板上吃了大亏，一个被抓两个重伤，已经实力大损了。
    而以阿芒多局长的实力，平时就能一挑二顶住两名四柱神，再算上掌握著【异常破灭】秘术，
    战斗力在十二董事中排名第一的白羊董事，纸面上的实力对比是大幅占优的。
    理论上来讲，剩下的三名四柱神应该拿他们没有办法了，但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仍旧陷进了麻烦里，甚至於连交代现世的情况都来不及。
    再考虑到这位芙蕾德莉卡小姐，一到现世便主动找到自己“搭汕”，以及她心湖之中对自己和清理局並不算低的信任感“阿芒多局长遇到的麻烦，跟你们旧土遗民有很大的关係，对吗？”
    在舰桥公学的大门前站定后，腋下夹著报纸的里昂凝眸望向年轻女人，眉头微皱地询问道：
    “我需要儘快了解情况，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说得再直接一些.·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之所以会遇险，是不是为了给你们提供帮助？”
    “是的——”
    明白里昂已经嘴下留情了，年轻女人神情稍显苦涩地点了点头，隨即眼神微带愧疚地道：
    “您其实不妨说得更直白些，阿芒多阁下之所以会遇见危险，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被我们拖累了，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们的话，他和白羊阁下应该是能够安全撤离的。”
    果然。
    听完年轻女人的话后，里昂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瞭然之色。
    如果两边都没有“后顾之忧”的话，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应该是占上风的，但当找到了旧土遗民，有了必须护著的对象之后，也就凭空多了一份软肋。
    而方物天蝉有多喜欢抓別人的软肋，自己可是亲身体验过的，以方物天蝉过往的行事方式来看，几乎百分之一千会对旧土遗民出手，尝试牵扯阿芒多局长他们，嗯-—-或者也不排除阿芒多局长是故意的。
    想起阿芒多局长在董事会议上的提议，里昂略微迟疑了一下，感觉阿芒多局长的“遇险”，也有可能是他在故意行险。
    按照其它董事提过的，这位前任局长平时做事的习惯，说不定他还没有对迁徙计划完全死心，
    打算用这样的办法博得旧土遗民的好感，並促使感觉到威胁的他们，主动联繫现世寻求迁徙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理所当然地没有把自己的推论讲出来，里昂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后，继续开口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这件事背后可能关乎我们两边整个族群的未来，所以不如我先带你去清理局总部，等其它董事们到了之后，咱们呢再一起商討解决办法？”
    “啊！好的！”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轻女人连连点头，接著略微犹豫了一下，隨即伸手在自己的太阳穴侧面轻轻一搭，取出了一只正在缓缓振翅的彩色蝴蝶。
    “这个是？”
    “这是阿芒多阁下留给祖父的蝴蝶，我就是用它一路穿梭来的现世。”
    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住彩色蝴蝶的翅膀，朝著里昂递了过来后，年轻女人略微有些不舍地道：
    “阿芒多阁下说，这是什么编號011的异常物，是他之前从你们清理局秘库里拿走的东西，既然我已经到了现世，那这东西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物归原主你居然还用对了一个成语？
    下意识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后，看著即便被年轻女人拈在指尖，仍旧在奇异地振动双翅的蝴蝶，里昂便伸手过去接了一下，而隨著他的手指碰到了蝴蝶的蝶翼，一道熟悉的刺耳噪音立刻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滋·—..
    【名称：跃梦蝶（梦、空间）】
    【外观：长度在5cm左右的彩色蝴蝶，副翼上有著闭合眼眸一般的特殊纹路，每当这只蝴蝶完成一次振翅，副翼上的眼眸纹路便会睁开少许】
    【能力：清醒梦、梦境跃】
    【代价：由於清醒梦的特殊性，使用者持有该异常物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模糊现实和幻梦的分界，如果长期持有並频繁高强度使用，甚至会在浸染下彻底成为梦境生物，建议最少由两人交替持有】
    【档案：清理局第六代巨蟹董事，在击败想要通过梦境杀死她的迷梦主宰后，將其残骸从梦界带回交给了第六代金牛董事，並由其锻冶为能够在梦与现实中自如穿梭的异常物。
    但当迷梦主宰在梦界最深处重新復活，並彻底逃离了现世及周边位面后，该异常物身上残留的真理遭到剥离，几乎彻底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直到清理局现任白羊董事，在旧土的憩梦之壑中找到迷梦主宰的本体，並再次將其击杀后，这件珍贵的异常物方才尽復旧观，被现任清理局局长从秘库中取出，当做了关键时刻逃生的底牌之一..】
    【评价：效果极为特殊的功能型异常物，虽然没有任何杀伤能力，每当蝶翼上的眼眸纹路彻底睁开，跃梦蝶的蝶翼便会扇开大片鳞粉，帮助持有者在所有梦境位面中隨机跳跃一次。
    而由於梦境世界並不存在实际的距离，这件异常物甚至能够跨越无比遥远的距离，一瞬间跨越茫茫星界，直接从旧土抵达现世当然，这得需要你的运气足够好才行】
    【浸染值：69】
    第1156章 可怜天下大哥心
    不好！！！
    见到里昂突然改变了态度，主动询问起了年轻女人打算去舰桥公学的原因，被镇压在年轻女人心湖深处的梦魇，顿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起了抖。
    露馅儿了！她被食神发现了！
    啊啊啊！我就知道！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满身都是破绽，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食神的眼睛！完了完了！这下子不光她要被食神干掉，估计我也得一起跟着死啊！！！
    ‘安静。’
    柔和的白色荧光微微泛起，年轻女人遍布澄澈希望的心湖涌起浪，把瑟瑟发抖的倒霉梦魇从里到外地冲刷了一遍，强行帮助它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的话……好像也不至于？
    待到莹白的心湖重归平静后，之前满眼惊惧的梦魇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心头再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这个奇奇怪怪的女人虽然来路不明，但感觉应该是人类没错，而食神虽然极为凶残见谁吃谁，但对他的人类同胞，应该还是会留几分情面的，只要这个奇怪的女人别太乱来，撒那种傻子都能看出来不对的谎……
    “我是舰桥公学的老师，去那边是上班的。”
    “……”
    完了。
    在倒霉的梦魇瞬间重归绝望的目光中，听到了年轻女人回答的里昂眉梢微微一扬，看向她的目光立马就不对了。
    ‘你到底有没有点儿常识啊！！！’
    面对年轻女人破绽百出……千出……已经等于直接自曝的回答，感觉自己今天死定了的梦魇，忍不住挣扎起来咆哮道：
    ‘你要是舰桥公学的老师，还用特意找他问路？而且这都快中午了！哪有老师这个时候才上班的？你还不如说你是……’
    ‘你好吵啊。’
    再次卷起一点点心湖，把担当了吐槽役的倒霉梦魇压回了心湖下方后，年轻女人仰头看向比她高了一点儿的里昂，乌溜溜的眼珠勇敢地望了过去，但很快却又不自觉地避开，略带羞怯地红着脸轻声道：
    “雪实在下得是太大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送我过去？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的话，中午我可以请你吃饭。”
    “……”
    原来如此！
    看着在年轻女人话音落地后，眼中的警惕之色瞬间淡了不少的里昂，被压在心湖下方的梦魇顿时恍然大悟。
    舰桥公学的老师不认识舰桥公学的路，等于这个人有问题，一定会引来食神的警惕。
    但舰桥公学的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在路边娇滴滴地喊住你，然后含羞带怯地请求帮助，甚至还主动约你去吃饭，这就不是有问题的坏人，而是美女在故意你搭讪了，可疑程度自然大大降低……
    等等！
    回想起遇见食神之前，被其它男人用各种奇怪理由搭讪的时候，年轻女人特意询问过自己这种“搭讪”行为的意义，梦魇顿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心湖水。
    以食神的凶残和多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并且极度缺乏常识的她，几乎是不可能正常靠近食神，并且不被发现的，但通过这种方式，却可以掩盖掉她身上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所以……难道这并不是莽撞的贸然接触，而是她在被人搭讪了几次后，快速学会了搭讪的技巧，正在尝试使用这种技巧去接触食神？这可真是一个……
    “不好意思。”
    面对年轻女人的求助和约饭邀请，肩负家里采购大任的里昂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还有事，你找别人吧。”

 我！清理员！ 第780节

    ‘……’
    一个挺烂的主意。
    感受着年轻女人突然凝滞了一下的心湖，被压在心湖下面的梦魇咂了咂嘴，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你想这么接近他倒也不算错，但你的美貌对别的男人有用，但对食神来说应该吸引力不大……’
    ‘嗯？’
    年轻女人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疑惑地追问道：
    ‘为什么？他不喜欢女人吗？’
    ‘不是，是因为你不符合他的癖好。’
    简单给她科普了一下某人的“女王收集癖”后，生怕这位没有常识的小姑奶奶再突发奇想，说出什么令魇心梗的话来，被迫上了贼船的梦魇连忙提醒道：
    ‘你可别突然再变身份，说你家里其实有个王位要继承之类的，他肯定不会信的，你……’
    说到这里时，梦魇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接触食神？’
    嗯？
    听到梦魇的话后，年轻女人的心湖微微一荡，并没有立刻回答梦魇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说……你有让我安全接触他的办法？但怕我会做些激怒他的事连累到你，所以犹豫要不要告诉我？’
    ‘……’
    失策了，这女人只是完全没有常识，但并不代表她是傻子……
    感受着周围猛然“凝固”了几分的心湖，知道自己不交代已经不行了的梦魇，只得追悔莫及地坦白道：
    ‘我确实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之前我真的给他的弟弟和妹妹补过课，稍微知道一点儿他家的情况，你可以干脆坐实这个身份，就说你是他弟弟和妹妹的老师。’
    ‘这个恐怕不行。’
    年轻女人略一思忖后，并没有答应梦魇的提议，而是一脸严肃地摇头道：
    ‘他似乎是个防备心极重的人，就算有你提醒也是一样的，我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虽然拒绝了和我继续接触，但多半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可能已经暴露了，等离开之后，他一定会立刻想办法查探我的底细，如果这时候再涉及他的家人，只会让他受宠若惊。’
    啊这……
    听完年轻女人的判断后，看着里昂转身离开的背影，梦魇顿时不由得有些麻了。
    食神开始怀疑她了，那这不是意味着我也要完蛋了吗？我……嗯？
    在一人一魇有些惊讶的注视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夹着报纸转身走开的里昂突然站定，随即竟又转身走了回来，开口朝着年轻女人询问道：
    “刚刚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芙蕾德莉卡……”
    回答完自己的名字后，看着去而复返的里昂，年轻女人微微眨了眨眼，随即神情微带惊喜地询问道：
    “怎么？你现在又有时间了吗？”
    “嗯。”
    看着面前这个灵魂中满溢着【希望】，且对现世的情况十分陌生，气质仪态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但又的确是一名人类的女人，里昂微微点了点头。
    “我刚才想了一下，我要去的百货公司也在前面，倒也可以顺路送一送你。”
    “那可太好了！”
    见到里昂突然回心转意，名为芙蕾德莉卡的年轻女人，顿时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随即伸手抓住了里昂的胳膊，一脚深一脚浅地踩着路上逐渐变厚的积雪，快步朝舰桥公学的方向走了过去。
    啧……
    看着一开始还表现得颇为冷淡，但随着年轻女人的不断主动“倒贴”，和她逐渐聊得火热了起来的里昂，年轻女人心湖之中的梦魇，顿时忍不住鄙夷地撇了撇嘴。
    什么女王收集癖，归根结底还不是喜欢漂亮的？只不过被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女人哄了几句，居然就有些把持不住了，我看这食神也不过如此！
    ……
    这个气息有点儿熟悉……好像是之前给玫兰妮和威廉补课的梦魇？
    借助根源之色强化了【心湖】权能的效果后，里昂一边一寸一寸地检查着年轻女人的心湖，不断分析这位疑似旧土遗民的女人的情况，一边微笑着开口攀谈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请问您教的是什么科目？我家里正好有孩子在舰桥公学上学，说不定上过您的课呢。”
    “是吗，没想到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居然还能有这种露水姻缘！”
    朝着里昂甜甜一笑后，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半已经暴露的年轻女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连心湖里的梦魇都懒得问了，直接开口胡扯道：
    “我在舰桥公学教的是拼写跟文法，主要负责教一二年级的学生……对了，你家里的孩子在学一二年级的拼写和文法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多半真的教过他们。”
    “拼写跟文法啊……”
    看着满嘴乱七八糟的成语，居然还敢说自己教语文的年轻女人，即便知道她肯定是在胡扯，里昂一时间也有些没绷住，面皮有些僵硬地点头道：
    “那还真是挺巧的，我的弟弟和妹妹现在是二年级，应该正好在学你的课。”
    “是吗？！”
    微微荡开一抹心湖，把发出惊恐尖叫的梦魇重新淹回了湖底后，年轻女人满眼惊喜地道：
    “没想到我们居然是这种天作之合！你弟弟和妹妹都叫什么名字？如果他们上过我的课的话，那我应该有印象！”
    神特么天作之合……算了，反正大家都是在胡扯，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默默装上了最近弄到的【清理局局长（粪金）】徽章，并把【渣男】、【已婚人士】等有可能增加好感的徽章全换了出来后，里昂朝着年轻女人露出了一个相当亚撒西的微笑，神情温和地回答道：
    “我的弟弟叫威廉，妹妹叫玫兰妮，你对他们有印象吗？”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轻女人有些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不自觉”地以手掩口，望着里昂面露讶色地道：
    “原来你就是他们两个的哥哥！那你……唔……”
    “怎么了？”
    瞥了眼槽位上微微闪烁的徽章，确认【人类亲和】的效果已经起效了后，里昂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微笑着朝有些出神的年轻女人询问道：
    “为什么这么看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啊！”
    听到里昂的话后，被他身上陡然爆发的亲近感吸引的年轻女人，总算是回过了神，随即略微有些惊慌地扭开目光。
    “没……没什么，就是有点儿怪……”
    “怪？”
    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扬。
    “怪什么？”
    额……怪好看的？
    把心里莫名涌上来的奇怪念头按死后，年轻女人定了定神，重新恢复了原本的神情，略微有些羞怯地摇头道：
    “我的意思是，刚刚我才发现，你和那两个孩子怪像的，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这样啊。”
    明白她应该是受到了【清理局局长】的影响，里昂笑了笑后放过了这个问题，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老师，既然你对威廉他们有印象的话，那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他们在学校里的表现？”
    “这个当然可以。”
    朝着里昂展颜一笑后，看着文雅礼貌相貌俊朗，给人的感觉温和亲切的里昂，年轻女人直接开动想象力，自由发挥道：
    “威廉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几乎所有孩子都喜欢和他一起玩儿，老师们也都很喜欢他，嗯，而且说话很有礼貌，家教一看就很好。
    玫兰妮因为是女孩儿，可能没有威廉那么外向，但平时乖巧又懂事，而且还聪明可爱，其它老师提到她的时候也都是在夸……里昂先生？”
    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停下脚步开始揉眼睛的里昂，年轻女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地道：
    “您怎么了？”
    “没事……”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从两个小混蛋的“老师”嘴里，听到如此正面的评价，心下感慨万千的里昂不由得吸了吸有些发酸的鼻子，暗道一声就算是假的也值了，随即开口回答道：
    “刚刚一不注意，眼睛里飘进了点儿雪片儿……没事不用管我，老师您继续说！最好再多说点儿！”
    “额……好的……”
    完全搞不懂里昂这是什么毛病，但看着他感动的模样又不像假的，似乎是真的有些被触动了，年轻女人只得硬着头皮，搜肠刮肚地运用自己匮乏的词汇，逮着某两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一顿猛夸。
    而每次陪着去学校，都会被老师拉住讨论教育问题，回家再因为教育理念的分歧，被安娜气鼓鼓地双倍输出的里昂，面对这种极为难得的体验，忍不住暂时把正事儿放到一边，狠狠地过了一把“优秀学生家长”的瘾。
    等带着夸得口干舌燥的年轻女人，沿舰桥公学的外墙绕了足足五圈儿后，里昂终于在她第三次暗示已经到了的时候，磨磨蹭蹭地走向了舰桥公学的侧门，随即依依不舍地叹声道：
    “我们到了……芙蕾德莉卡小姐，请问阿芒多局长是怎么和你说的？你们旧土那边又有多少人打算迁过来？”
    第1157章 憩梦之壑
    运气不错，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
    穿过现世与梦境的交界，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后，看着眼前仅有人类小拇指宽的细小裂隙，以及那细小裂隙内银色的液滴中，浮沉生衍着的无数剪影，万物天蝉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走吧。”
    抬手朝身后招了招，示意眼前就是自己等人此行的目标后，万物天蝉闭上了自己的五只眼睛，主动朝着面前人眼一般竖着的细小裂隙靠了过去。
    “唰……”
    伴随着一阵浪涛般的奇妙声响，主动靠近裂隙的万物天蝉身影一虚，随即骤然间缩小了亿万倍不止，变为了几乎无法被肉眼观察的细小存在。
    而原本窄得连孩子的手指都未必能塞进去的裂隙，则随着他的缩小猛然扩张，并如同某种活着的奇怪生灵一样，朝周围无限宽广的虚空蠕动着铺了过去。
    与此同时，细小裂隙之中那些银色的“液滴”，亦随着万物天蝉几人的主动投身，跟着一并扩张了无数倍，成为了横亘在星空之中的迢迢银河。
    无数紧闭双目的模糊剪影，浮尸般地在银色的长河之中飘荡着，似真似幻的身影随着浪涛浮沉翻涌，时不时地从身体渗出少许怪异的梦境，又飞快被银色的长河淹没沉溺带向河底，成为一颗细小而怪异的砂砾。

 我！清理员！ 第781节

    这就是万物天蝉说的憩梦之壑吗？
    跟在万物天蝉和绯红之王身后，俯瞰着下方飘荡着无数剪影的瑰丽世界，换上了一身黑袍的鸫鸦，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像是震撼又像是嫌恶，理智上想要靠近，但又本能地想要远离。
    敏锐地注意到了他情绪上的变化，走……或者说游在前方的万物天蝉，突然回过头朝鸫鸦笑了笑，神情温和地询问道：
    “怎么了，被这个奇怪的世界震撼到了？”
    “是很震撼……”
    望着银色长河深处，无数纵横交错的网状半透明管道，以及通过管道下抵河底后，将梦境砂砾吞吃带走，再通过管道运回去的水母一样的奇怪生物，鸫鸦不由得满眼震撼地询问道：
    “万物天蝉阁下，我们现在进入的真的不是一个物质位面，而是一个……一个人大脑的某道沟壑里？”
    “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只能说两边都对。”
    万物天蝉闻言笑了笑，一边回过头去继续开路，一边神态悠然地回答道：
    “我们现在进入的这个地方，即是一个规则完整的物质位面，也是那位和【父】一样伟大的主宰的大脑外层。”
    “这……这……”
    “你都已经来了旧土了，怎么还在用过去那套思维去理解世界？”
    看着身边被震撼得话都说不利索了的鸫鸦，绯红之王有些失望地摇头道：
    “之前我们不是都和你说了吗？旧土不光规则和现世不同，这边的生灵也不能用现世那套去理解。
    你和我们都是诞生于人类的神明，所以我们的外貌、认知、使用的语言等等，整体都和人类同根同源，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就是一切，旧土里不同的生灵和位面数不胜数，你得……”
    “好了。”
    摆摆手制止了绯红之王的说教后，看起来似乎心情极好的万物天蝉笑着打圆场道：
    “我们新的黑之王还很年轻，过去几乎从没有离开过现世，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深入旧土，不习惯这些很正常，不用太过苛责。
    另外，鸫鸦，绯红之王说的对，你不要用人类的情况去理解这位憩梦主宰，它和人类、和海渊界的那些人鱼、和我们这些真神是不一样的，并不以族群的方式存在。
    这位憩梦主宰所诞生的种族，本身就是一个由无数意志汇集而成的个体，我们所在的这个大脑，就是它们所有‘族人’共同的集合。
    而它诞生的7号位面，虽然也是一个完整的物质位面，但早就已经和这个梦境种族合一了，成为了这个无比庞大的大脑本身。”
    简单解释了下憩梦主宰的情况后，看着仍旧听得一头雾水，明显还是没太搞明白情况的鸫鸦，万物天蝉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随即尽可能简单地解释道：
    “如果觉得有些难懂的话，你可以理解成这位憩梦主宰是一种没有身体，只有大脑存在的生灵，而它的大脑太过庞大，已经和它所诞生的位面合一了，彻彻底底地成为了所有梦境的源头。
    而这也就是说，过去你所处的现世、旧土的环时山和海渊界、以及【父】的居所等等所有位面，全部的梦境全部来源于这位憩梦主宰的大脑，也正因为如此，所有梦境位面实际上都是相通的……你明白了吗？”
    “哦哦！”
    听到万物天蝉的询问后，听得眼前金星直冒的鸫鸦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谢谢您的讲解，我大概听明白了一部分。”
    “哪部分？”
    “额……”
    没想到万物天蝉居然还要检查自己的“作业”，鸫鸦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这位憩梦主宰的脑袋确实很大？”
    “……”
    算了，当我没说。
    面对鸫鸦智力上比较……保守的回答，万物天蝉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干脆彻底放弃了解释，转而黑着脸朝未知的目的奔了过去。
    而跟在他身后的绯红之王，则在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后，跟着朝下方波光荡漾的溺梦银河望了望，随即忍不住一脸嫌恶地道：
    “这可真是……不管来多少次，这个地方看起来都还是那么恶心。”
    “啊？？？”
    “……”
    回头看了看脸上露出茫然之色的鸫鸦后，万物天蝉心下不由得微微一痒，随即还是没能忍住“卖弄学识”的冲动，绷着脸解释道：
    “绯红之王说这话的意思，不是指这个世界本身恶心，而是对那位憩梦主宰处理它族人的手段感到很不舒服。”
    “族人？它不是什么个体吗？”
    “它这个种族是由无数意志组成的集合，但并不意味着只有一个意志……”
    有些头疼地解释了一句后，万物天蝉朝着下方飘荡着的剪影们指了指道：
    “下面那些浮尸一样的剪影，就是那位憩梦主宰的族人。
    为了能够彻底独占整个‘大脑’，那位憩梦主宰在触达根源之后，便创造了一场永远没有终结的梦境，剥夺了自己所有族人的思维，把它们都泡在了这里，并通过梦境榨取他们的意志作为养分供给自己。
    算了这些不重要，之后有空再说……鸫鸦，你赶紧用你的【昂灾回避】感受一下，看看食神未来有没有可能经过这条憩梦之壑？”
    第1158章 不是你超，就是我超
    “应该不是这儿”
    感受了一下自己安静如昔的真理后，鸫鸦果断摇头道：
    “这里虽然给我一种很强的危险感，好像随时会被什么东西吞下去似的，但这种感觉和食神带来的那种感觉不太一样，好像缺了点儿东西。”
    缺了点儿东西？
    万物天蝉和绯红之王闻言对视了一眼，随即绯红之王开口追问道：
    “缺了什么东西？”
    “缺了点儿……无力感？就是那种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的感觉。”
    回想起过去【昂灾回避】被触发时，那种强烈得无以复加的危机感后，鸫鸦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即满眼畏惧地解释道：
    “就好像你在一条只能向前的铁轨上跑，但后面有一辆不断加速的列车在追一样。
    虽然你好像跑得比那辆列车更快，但因为轨道只有一条，不管你怎么跑都只能暂时拉开距离，马上还是会被它追上来，然后在你屁股后面只有一步远的位置，轰隆轰隆地不断往你靠近……啊不对！”
    在万物天蝉两人惊讶的目光中，鸫鸦像是触了电似的浑身猛抖，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已然逃出了不知道多远，眼看着就要从憩梦之壑里冲出去了。
    他怎么又犯这毛病了？
    五只眼睛短暂地开合了一瞬，强行按住了想要逃走的鸫鸦后，万物天蝉抬手将无法行动的鸫鸦抓了回来，检查了一下他灵魂深处的印记，随即皱着眉朝绯红之王摇了摇头。
    而在注意到万物天蝉的动作后，绯红之王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跟着皱起了眉。
    还是不行吗？
    不行。
    万物天蝉没有说话，五只眼眸睁开了一只，通过对视直接把他的意思传了过去。
    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父】赐予鸫鸦的勇气之源还没等发挥作用，就被【昂灾回避】带来的过量的恐惧冲碎了，根本起不到稳定他情绪的效果。
    而且在得到了【父】主持的洗礼之后，鸫鸦【昂灾回避】的效果虽然大幅增强，让他得以豁免任何来自食神的伤害，但也反过来无限加深了他对食神的恐惧。
    现在只是多想一会儿食神，他都能恐惧得无法控制自己，如果食神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话，鸫鸦估计会直接横向弹出十个位面以上的距离，我们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那可麻烦了……
    检查了一下鸫鸦的情况，发现确实如万物天蝉所说，此时的鸫鸦有种“滑不留手”的奇怪感觉，好像随时都可能从当前位面脱离一样，绯红之王不由得沉吟了一瞬，随即开口提议道：
    “我们换个方式吧……鸫鸦，憩梦之壑整体大概是核桃的形状，一共有六十条主干和七百多条不断生灭的分沟，你不用告诉我们食神会去哪儿，只告诉我们哪里最安全，如何？”
    “我……我试试吧……”
    听见任务从找食神变成了找安全，鸫鸦的心里顿时一下子好受了不少，勉强按捺下心头不断萌发的恐惧后，他遵循着【昂灾回避】带来的指引，犹豫地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那边似乎安全一些，我的直觉告诉我……哎？”
    “怎么了？”
    拎起除了嘴哪儿都动弹不了的鸫鸦，朝着“安全”反方向一路狂飙的万物天蝉笑道：
    “说呀，你的直觉告诉你什么了？”
    “……”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俩个网吧草地，正特么要把我往食神的嘴里带啊！
    “等等！不行！那里不可以！”
    开口哀求了几声后，眼见万物天蝉和绯红主宰二话不说，提着自己一门心思地往最要命的方向赶，鸫鸦再顾不得对两位前辈柱神的尊重，气急败坏地尖叫道：
    “你们两个该死的……”
    “我们两个正在遵照【父】的指示，帮你成为第一个走向超脱的柱神。”
    不无嫉妒地看了鸫鸦五眼后，万物天蝉微笑着开口道：
    “你可是【父】所有的孩子里，距离超脱最近的那个。
    只要我们能够利用你的真理，找到食神未来将会抵达的位置，再让他像下面那些‘浮尸’一样，永远溺死在憩梦之壑的梦境里，你的【昂灾回避】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也就等于得到了补完……
    鸫鸦，你不想用自己的眼睛看一看，柱神之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
    “你放心，我们没有强迫你的意思。”
    瞥了眼陷入了沉默之中的鸫鸦后，绯红之王神色淡然地道：
    “如果我们想要找到食神未来的踪迹，那就离不开你的指路，而你要是不希望碰见食神的话，大可以不跟我们讲真话，随便指一个方向糊弄我们，毕竟我们也没有【昂灾回避】判断不出来真假。
    但你要知道，既然你已经成了四柱神里最强的一个，甚至已经摸到了超脱的门槛，那就证明食神在得到了海渊界的‘遗产’之后，同样获得了无比可怕的成长。
    而我们这些想要走向超脱的柱神，与自身欠缺的‘另一半’就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如果你最终没有能够走向超脱，那走向超脱的就有可能是食神，到了那时候……”
    到了那时候，我就算掌握着【昂灾回避】的真理，也未必能够回避食神了。
    虽然绯红之王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意思并不难猜，而想象了一下连【昂灾回避】都失去了效果，某人狞笑着朝自己走来的场景后，鸫鸦心头被恐惧遮盖的勇气之源终于成功冲破阻挠，散发出了……
    半死不活的光彩。
    “往……往那边……往那边走吧……”
    抖得跟帕金森一样的胳膊微微抬起来，朝着某个方向极为短暂地虚点了一下后，面色一片死白的鸫鸦颤颤巍巍地道：

 我！清理员！ 第782节

    “刚才我怕你们骗我，不是想问哪儿安全，而是想知道哪儿离食神近，所以就瞎指了个没那么安全的方向，你们要想找食神的话，得往另一头跑……”
    “……”
    妈的，居然差点儿被个傻子给哄了！
    没想到鸫鸦居然还有这种小心思，跑错了路的两柱神不由得面色一囧，随即连忙换了个正确的方向。
    然而就在他们破开这一道憩梦之壑的边缘，准备潜入更深的位置时，之前一直视它们为无物的憩梦之壑突然流转了起来。
    在三柱神警惕的目光中，下方一路蔓延至“银河”尽头的浮尸剪影纷纷睁开双目，齐刷刷地朝着上方望了过来。
    “1号的虫子？”
    第1159章 鸫鸦的正确用法
    借助溺死在梦境中的族人们的眼睛，找到了入侵自己大脑的三名柱神后，憩梦主宰庞大得难以想象的意志，立刻便挤入了三柱神所处的憩梦之壑当中。
    而随着憩梦之壑真正主宰的降临，原本有些空荡缥缈的世界，陡然间变得凝实满溢了起来。
    此刻不仅是鸫鸦，其它两名柱神也一样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觉得好似有无数双细小而柔软的手掌，正沾着大量黏腻而湿滑的液体，贴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细细地摸索着。
    随后又从嘴巴、鼻孔、耳洞、眼窝……乃至于每一处毛孔缓缓地渗入，沿着血肉肌理和神经骨骼一路向里，细细地把玩儿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最终在自己几乎停跳的心脏上轻轻黏黏地搭了一下。
    “居然还不错。”
    给了一个有些诧异的评价后，那股凝实得和油膏一般粘稠，似乎伸手能够直接摸到的庞大意志，缓缓从三柱神的身体中退了出来，最终在三人面前化作了一道朦胧的人形剪影，背着双手眼带好奇地询问道：
    “像你们这样素质的虫子，就算是1号手里怕是也不多见，它居然舍得把你们送过来喂我？”
    “？！！！”
    什么虫子？什么喂你？我……我们来到底是来干嘛的？
    “请等一下！”
    在那股黏腻的意志从体内退出后，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绯红之王连忙开口回应道：
    “憩梦主宰阁下！【父】让我们过来，不是来做您的食粮的！是让我们转告您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都一样。”
    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后，憩梦主宰的剪影微微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大概是笑容的表情。
    “听完了消息之后，我还是会吃掉你们的，而就算你们不想说，我在彻底吃掉你们的精神之后，一样能够把自己想知道的东西消化出来。”
    “那您请便吧。”
    稍晚一点儿恢复的万物天蝉微微喘了口气，随即望向对面朝自己三神虎视眈眈的憩梦主宰，同样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和您比起来，我们确实渺小得跟虫子差不多，也的确没有抵抗您的能力，那您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好了。”
    “行。”
    朝着万物天蝉回了个更加灿烂的笑容后，憩梦主宰的剪影消失，周围无形的意志陡然间凝出了实体，化作了无数带着怪异突触的肉瘤胃囊，直接将三柱神包裹在了里面。
    该死！居然真的说吃就吃？！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卖起了关子，但憩梦主宰居然没有半点儿说下去的打算，直接把自己三神装进了胃囊之中，万物天蝉不由得暗骂一声，随即毫不犹豫地抬手抽了鸫鸦一巴掌。
    “看我眼睛！”
    在鸫鸦捂着被抽的脸，满眼懵逼地望过来的时候，万物天蝉的五只眼睛齐齐睁开，把自己在源神台一战中“记录”下来的里昂的身影，强行灌进了鸫鸦的脑子里。
    你她妈？！
    感受着那猛然冲进了自己脑海中的“里昂”，即便明知道这应该是假的，只是万物天蝉灌进来的一段记忆，但那种栩栩如生的真实感，仍旧瞬间触发了鸫鸦的里昂警报。
    “啊！！！！”
    在鸫鸦惊恐的尖叫声中，经过开发后效果暴涨的【昂灾回避】瞬间发动，径直带着三神冲破了憩梦主宰拟化出来的胃囊，随即猛然弹出了五个位面以上的距离，摔进了另一片飘着无数浮尸剪影的银色河流里。
    这下我算是知道，在让我们来憩梦之壑前，【父】为什么叮嘱咱们一定别离开鸫鸦了。
    从黏附着无数梦境碎片的银色河流中起身，抬手抹掉了脸上湿漉黏腻的银色河水后，万物天蝉满眼庆幸地和绯红之王对视了一眼，随即咬着牙高呼道：
    “主宰阁下！您现在愿意和我们谈谈了吗？”
    “……”
    庞大黏腻的意志再临，憩梦主宰模糊的剪影再次出现，诧异地盯着直翻白眼的鸫鸦看了一眼，随即满眼疑惑地询问道：
    “刚刚那是什么真理？我调动根源都没拦下来？”
    “这就是【父】让我们过来的原因。”
    眼见憩梦主宰终于有了谈一谈的意思，万物天蝉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用指甲轻轻按住自己的眼球，将五只眼睛中的一只剜了下来，朝着憩梦主宰的方向丢了过去。
    “这里面记录着全部相关的记忆，您可以自行消化一下。”
    “嗯。”
    开口应了一声后，憩梦主宰的剪影伸出了手掌似的东西，接住了万物天蝉丢过去的眼球，填进大概是嘴巴的位置，用力地咀嚼了起来。
    “砰！喀嚓、砰！喀嚓……”
    伴随着玻璃珠被压碎一般令人牙酸的音色，万物天蝉的眼珠在憩梦主宰的口中爆开碎裂，化作了无数清晰的记忆碎片，被它一一吞了进去。
    而等到整只眼珠都被吞咽完毕后，憩梦主宰模糊的剪影面庞上，顿时浮现出了颇为感兴趣的神色，神情微带惊喜地开口道：
    “3号也已经苏醒了？而且未来很可能会主动前往旧土，并途经我的憩梦之壑？”
    “是的。”
    伸手找旁边的绯红之王要了一块血肉，填补上了自己缺失的眼珠后，万物天蝉有些不适地眨了眨长回来的眼睛，随即点头回应道：
    “那位诞生于‘人类’的3号主宰确实已经复苏了，按照【父】的意思，如果您能够在憩梦之壑拿下他的话，那他就是您的了。”
    “呵呵，这可不像是1号会做的事~”
    喉咙的位置反刍似地鼓胀了两下，把万物天蝉的眼睛又完好地吐了出来后，憩梦主宰将深青色的眼珠举到“眼前”，透过这颗半透明的眼珠望向对面的三名柱神，笑着反问道：
    “3号虽然是苏醒的最晚的，也是所有族人里面最弱的，但他毕竟排名靠前，拥有的根源可并不少，1号舍得就这么把他给我？”
    “您说的是。”
    优雅地朝着憩梦主宰欠了欠身后，万物天蝉透过曾属于自己的眼珠和它对视了一眼，微笑着回答道：
    “【父】确实不舍得，但连续杀死6、8、14三位主宰，就已经牵扯了他绝大多数的精力，【父】实在没有空闲亲自处理这位3号主宰，所以就只能选择借您的手对付他了。”
    第1160章 挑衅与如果
    “你说什么？”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憩梦主宰眼带戏谑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神色冷硬地确认道：
    “6号、8号、14号……都已经被1号解决了？”
    “是的。”
    见到憩梦主宰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震惊之色，万物天蝉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五抹愉悦之色，随即微笑着回应道：
    “在您躲在憩梦之壑里不肯出来，只靠散播梦境掠取其它位面精神碎片的时候，【父】选择了亲自出手，带着我们的世界直接撞碎了那三座物质位面。
    现在十万恶渊、不足乡、牧者之原的三位主宰，已经被【父】从破碎的位面里找出并杀死，【父】正在一点点剥取他们身上的根源。
    估计等您这边的事情结束后，【父】那边剥取根源的过程也就差不多该完成了，而您和那位3号主宰之间的胜出者……”
    就是1号的下一个目标么？
    看着面前正在赤裸裸地向自己发出挑衅的万物天蝉，憩梦主宰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即面无表情地冷哼道：
    “那就让它来！我倒要看看，它怎么才能用凝实的物质位面，撞碎我这根本没有实体的憩梦之壑！”
    “【父】自然会来的。”
    从周围不断翻涌的黏腻意志中，窥探出了憩梦主宰强烈波动的情绪，万物天蝉的嘴角不由得翘了翘，随即彬彬有礼地再次躬身，笑容可掬地道别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另外，我衷心希望等【父】来到这边的时候，还能在这里见到您的身影。”
    “你在暗示我会输？”
    面对万物天蝉一再的挑衅，憩梦主宰的剪影微微凝实了数分，无数只属于不同生物的眼睛，从剪影的深处浮现，眨也不眨地盯向了面前的万物天蝉。
    “你觉得我会像被1号杀死的2、6、8、9、14一样，被这个最后复苏的3号杀死，然后和所有憩梦之壑一起成为他的食粮？”
    “您误会了，我不是觉得您会输。”
    仰头笑望被自己激怒的憩梦主宰，终于报了一吞之仇的万物天蝉，满眼愉悦地回应道：
    “我是确定您一定会输！”
    “……”
    “梦境，无非是精神和意志的对抗。”
    感受着周围山呼海啸一般盖压而来的庞然意志，万物天蝉一边抬手搭上了鸫鸦的脑门儿，一边笑着继续疯狂拉仇恨道：
    “过去您能成为梦境层面唯一的主宰，并不是因为您的精神和意志足够强大，只是您掌握了所有梦境的根源，在位格上碾压了您所有的对手罢了。
    但现在有着和您相同位格的人，即将带着比您更坚韧的意志找了过来，那以您在【父】面前只能抱头鼠窜的的脆弱意志，恐怕根本就不堪一……”
    “轰！”
    面对万物天蝉的不断挑衅，虚悬于四周的庞大意志轰然砸下，根本没有任何实体存在的虚幻意志，竟将整条憩梦之壑压得处处破碎。
    银河底部正在采集梦境的水母齐齐爆开、龙卷风般从河面飞过的食梦虻群四下惊飞，飘满漆黑剪影的河流则从位面破碎处倾泻而出，将憩梦之壑外的星界化为一片泽国，并咆哮着朝着远方的无数世界翻涌而去。
    呼……不愧是能屡次从【父】手中逃掉的主宰，发起怒来可真有点儿不得了。
    靠着鸫鸦【昂灾回避】的效果，从几乎被碾碎的憩梦之壑里逃了出来后，万物天蝉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松开哆哆嗦嗦的鸫鸦，满眼嘉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得不错，这次要不是有你在，我们俩恐怕就出不来了。”
    “……”
    “你应该有不少问题想问吧？为什么不说话？”
    “……”

 我！清理员！ 第783节

    “鸫鸦？”
    “我没……嘚嘚嘚……我没逝，就是……舌头骚微……嘚嘚嘚……骚微有点哆嗦……”
    回了万物天蝉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鸫鸦一边在心里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回昨日居，一边牙齿疯狂上下敲击着追问道：
    “刚才……嘚嘚嘚……刚才你说……食神一定能打赢憩梦主宰？那……嘚嘚嘚……那食神不就更……更……更猛……”
    “我就是那么一说，不用当真~”
    虽然鸫鸦的表现实在有些不堪，但面对能让自己三神全身而退的第一功臣，万物天蝉此刻异常有耐心，笑眯眯地回答道：
    “虽然这位憩梦主宰的气量确实不太行，但作为从【父】的手里逃走次数最多的主宰，它的实力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如果是它主动踏入现世的话，那它确实大概率要被食神干掉，但如果是食神先进了它的憩梦之壑，那胜算估计就只能剩下三成了。”
    “那……那你刚才还……还……”
    “随口挑拨一下而已，看看能不能引得它主动染指现世。”
    伸手在鸫鸦背上抚了抚，把自己灌进去有关食神的记忆抽了回来后，万物天蝉笑道：
    “食神虽然是个麻烦，但这位屡次从【父】手中逃走的憩梦主宰，同样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如果它一直维持着现在这个样子，只用梦境盗取各个位面的精神碎片，而不主动将梦境转化为现实的话，那【父】也确实不好处理它。
    不过它在得知了【父】夺取根源的进度后，恐怕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如果他击败了食神后忍不住开始染指现世的根源，那它的憩梦之壑便会无法保持现在的状态，从完全的虚幻之中脱离出来。
    而它的憩梦之壑一旦有了实体，不再是原本无法触及的虚假之物，那对于【父】来说，它就只是颗随便碰下就会碎掉的脑子罢了。”
    “行了！”
    耐着性子等万物天蝉完成了“科普”后，一旁的绯红之王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咱们已经出来得够久了，阿苏尔之眠那边估计都快扛不住了，赶紧回去把清理局局长他们处理掉！”
    “没关系，不耽误的。”
    万物天蝉笑道：
    “只要不敢放着那些旧土遗民全死光，他们两个就不可能逃出来，我们慢慢回去也不打紧……鸫鸦，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还……还有一个……”
    偷瞄了眼神色不善的绯红之王后，鸫鸦忍不住有些心虚地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我刚才万一感觉失误了，食神未来不会到憩梦之壑该怎么办？”
    “……”
    “？！？！？！？！？！”
    第1161章 去or not去，这是一个问题
    “不行，你不能就这么去旧土！”
    听完里昂转述的情况，和想要前往旧土提供支援的打算后，金牛董事忍不住皱眉道：
    “里昂，眼下你才是我们清理局，乃至于整个人类最后的希望，而旧土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还说不准，说不定就是为了钓你设下的饵！
    如果你去旧土之后，也跟着局长和白羊董事一起陷了进去，短时间内无法回来的话，那现世几乎就等于不设防了！”
    “金牛阁下，我明白您的顾虑，但我依旧觉得去旧土一趟很有必要。”
    回忆了一下人鱼美妇提过的、有关根源之色、根源之华和根源之粹的情况后，感觉光在现世慢慢“种田”并不够的里昂，神色平和地开口解释道：
    “我提出想要去旧土支援，并不仅仅是为了局长和旧土的人类同胞，其实也有一些更现实的考量……我想去旧土转一圈儿，了解一下除开1号和伊万杰琳之外，其它根源遗民和对应位面的消息。
    另外，我虽然离开了现世，但三代阁下和伊万杰琳都还在，如果连他们两个联手都扛不住的敌人，那就算加上我估计也一样不行。”
    “这……”
    金牛董事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道：
    “如果只是想了解旧土情况的话，局里其实也有一些相应的记载，而且也可以等局长和白羊主动联系咱们？也不一定非要你去旧土吧？”
    “金牛阁下，局里的记载实在太少了。”
    里昂闻言摇头道：
    “关于海渊界和伊万杰琳的事，局里就根本没有多少对应的记录，光靠先辈们的记载肯定是不行的。
    至于局长和白羊阁下，他们现在似乎遇见了不小的麻烦，等他们摆脱麻烦并且和我们时间相近的时候，那有可能都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
    “那……”
    “而且除了探查情况外，我还准备接触一下其它的根源遗民。”
    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松动的金牛董事后，里昂想了想后补充道：
    “按照伊万杰琳的说法，那个1号掌握着一定程度的根源之粹，有着能够将破碎的世界重新捏合的力量，而我即便未来能够将现世重新合一，最多也就是勉强追上他当初的程度而已。
    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起码上万年了，伊万杰琳记忆里的那个1号，就真的会一直原地踏步？不会再更进一步吗？”
    “这……”
    “金牛阁下，我们不能一直被动等人打上门，也要主动走出去看看，找找有没有能够牵制甚至威胁对方的办法。
    就算最后没找到能用的办法，也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其它根源遗民，看看能不能发展几个盟友出来，一起对抗他……毕竟根源遗民的数量似乎并不少，不会只有一个伊万杰琳能够沟通吧？”
    倒也是……如果能够找到盟友的话，确实要比咱们人类一个族群硬抗强多了。
    有些被里昂说服了，但隐约觉得还是不太稳当，金牛董事犹豫了一下后反问道：
    “但这些盟友也未必就可靠吧？万一他们并不像那位伊万杰琳一样，而是抱着和那个1号类似的打算，同样希望谋夺现世的根源呢？”
    “那我们就反过来抢他们的根源。”
    “？！！！”
    在金牛董事猛然一惊的神情中，这几个月里已经想明白了的里昂，回忆了一下3号根源之间里完全没有激活的根源，神色平静地回答道：
    “具体的原因我不能跟您说，但我可以保证，就算真的有人趁我不在来了现世，甚至上了源神台破开了本源泥板，也一样拿不走里面的根源。
    而如果对方真的这么做了……那咱们也就不必留手了。
    我、伊万杰琳和三代阁下，都已经掌握了根源之华，在我们三个联手的情况下，只要对方没像1号一样掌握了根源之粹，胜算还是非常大的，大概率能够把对方杀死，然后反向将它的根源掠夺过来。”
    “你？！！”
    “您放心，我不会做1号那种事的。”
    明白金牛董事在担心什么，里昂摇了摇头后保证道：
    “想夺取根源的是根源遗民，但他们诞生的种族是无辜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不光夺取根源，连对应的位面也一起夺过来，给他们留一个栖身之所。”
    “夺过来……怎么夺？”
    “像伊万杰琳和海渊界那样。”
    在提出想法前就已经有了预案的里昂，微眯着眼睛回答道：
    “如果我们的新盟友心怀鬼胎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干掉他，再把他拥有的根源榨干净，而后像原本的潮汐界和现世那样，在周边的十三位面里挑一个与对方的位面合一，仅通过海眼相连。
    到了那时候，我们能够获得更多的根源，对方所诞生的种族也能有栖身之地，不会因为规则崩坏而彻底走向毁灭……说实话，对现在的咱们来说，比起真心实意的盟友，没准碰见心怀鬼胎的盟友反而更好。”
    “……”
    “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设想。”
    看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的金牛董事，里昂想了想后补充道：
    “我还是更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盟友，共同对抗1号可能的袭击，但考虑到根源遗民确实天生就带着那个什么‘终极使命’，咱们也不得不提防一下。”
    “……”
    你那可不只是提防，
    看着一脸“我这是正当防卫”的里昂，金牛董事不由得张了张嘴，心里不知道是该放心还是该揪心了。
    你甚至连反杀对方之后，怎么完整接收人家的遗产都打算好了，这跟提防属实不怎么沾边儿……不过也罢，都到了事关整个种族生死存亡的时候，确实没有心慈手软的余地，里昂能有打算反而是件好事儿。
    “你自己看着来吧……”
    微微摇了摇头后，看着面前已经打算得相当完善的里昂，金牛董事开口叮嘱道：
    “我只是董事，你才是清理局的现任局长，这种事你拍板就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直接跟我说就行……对了，你准备怎么去旧土？那个旧土遗民带回来的【跹梦蝶】吗？”
    “不……”
    回想了一下【跹梦蝶】的说明后，里昂的腮帮子微微抽了抽，随即无奈地道：
    “这东西虽然比星门快得多，但有点儿太看运气了，而我的运气一直都不怎么样，恐怕跳个百八十次都未必能到，没准反而慢慢去更快一些。”
    “倒也是……”
    想了想里昂的运气后，金牛董事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抬起手朝金牛星宫的方向抹了一下。
    “那我先开个罗盘看看位置，如果合适的话……咦？”
    第1162章 渡与同行
    “怎么了？”
    看着动作突然一滞，神情有些惊疑不定的金牛董事，里昂的眼睛不由得微微一眯，警惕地询问道：
    “不会是星门刚好出了问题吧？”
    “不全是……”
    抬手唤来属于金牛星宫的罗盘，在纷披灿烂的无数星点中拨弄了一会儿后，金牛董事面色不大好看地回答道：
    “旧土的【渡】里面，有好多原本非常稳定的【渡】，现在全都乱掉了……”
    【渡】乱掉了？
    听完金牛董事的回答，里昂的眉头不由得跟着皱了起来。
    茫茫星界实在太过广袤，所以能够穿梭星界的星门的速度自然也相应加快，往往只是意念微微一动的间隙，可能便已经跨出了数个位面的距离。

 我！清理员！ 第784节

    在这种比光还要迅捷无数倍的速度下，星门的使用者根本无法锁定自己要抵达的目标，所以必须借助与各个位面伴生的【渡】，来判定自己当前的位置和前往的目标。
    如果把星门比作一艘能够跨越星海的航船，那茫茫星界之中的一个个【渡】，就是能够让这艘航船停靠并调整方向的渡口，如果某个位面对应的【渡】乱掉了，往往意味着这个世界本身也出了问题。
    “金牛阁下。”
    隐约间有了些不详的预感，里昂连忙询问道：
    “乱掉的【渡】大概都有哪些？”
    “太多了……”
    金牛董事伸手摩挲着一片混乱的罗盘，努力观察着一枚枚凌乱的星点儿，神情颇为吃力地辨认道：
    “坟土、不足乡、衣胞海、悬角星峡、万灵祖地、牧者之原、十万恶渊……这些原本串在一起的【渡】，现在全都出现了大范围的移位，就好像……”
    略微犹豫了一瞬后，金牛董事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就好像有什么无比庞大的东西，直接在整个星界里‘跑’了起来，把通往目标沿途所有的位面都挤开了似的。
    而且这条‘路’末端正面承受冲击的几个位面，尤其是不足乡、牧者之原、十万恶渊这三个，它们对应的【渡】几乎完全被碰碎了，虽然稳定下来后应该还能正常通过，但已经出现了非常清晰的萎缩……”
    “就像海渊界那样？”
    “对……”
    点点头确认了里昂的询问后，看着星穹罗盘之中若隐若现，几乎无法正常接驳的一枚枚星点，金牛董事不由得咬了咬牙，抬头朝里昂望了过去，一脸忧心忡忡地询问道：
    “里昂，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是那个1号做的？”
    “还不清楚，不过可能性确实不低。”
    望着星穹罗盘中被“豁”开的三条直线，和三条直线末端，那三颗黯淡得几乎随时可能熄灭的星点，里昂不由得微微攥了攥拳头，随即声线尽量平稳地回答道：
    “金牛阁下，为了找寻潜在的盟友，我这段时间看了局里的记录石板，记下了前辈们留下的所有关于旧土的手记，初步锁定了一些可能存在根源遗民的位面。
    其中只有天空没有大地的【不足乡】，所有原住民都是兽类的【牧者之原】，以及被视为恶魔发源地的【十万恶渊】刚好都在其中。
    尤其是最后的【十万恶渊】，那里聚集着所有位面中最多最强的恶魔，再加上伊万杰琳的记忆，几乎可以确定那就是6号根源遗民诞生的位面了，但现在……”
    但现在它很可能已经没了！被什么东西直接撞碎了！
    “呼……”
    莫名地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眼前有些晕眩的金牛董事扶住面前的罗盘，咬着牙开口道：
    “里昂，那……那你……”
    “那我真的要尽快去一趟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捡点儿什么回来。”
    给金牛董事讲了个有些地狱的冷笑话，安抚了一下她激荡的心湖后，里昂望着星穹罗盘上乱成一片的星图，皱着眉头询问道：
    “金牛阁下，罗盘上的这些【渡】乱成这样，我还能通过星门前往旧土吗？”
    “这……我也说不好了……”
    朝着里昂苦笑了一下后，金牛董事满眼无奈地回答道：
    “旧土本身太混乱，必须借助相对稳定的【渡】才能正确定位，但现在超过三分之一的【渡】的位置都被搅乱了，在他们重新稳定下来之前，能不能把你送到正确的位置，恐怕也得靠运气了。”
    又是拼运气啊……
    感觉和纯拼运气的【跹梦蝶】比起来，貌似还是星门要更靠谱一些，里昂想了想后追问道：
    “金牛阁下，如果在那些受到波及最小的【渡】里面，找一个位置最近的，先通过星门过去，然后再用别的办法前往目的地的话……”
    “来不及的。”
    摇了摇头后，金牛董事回答道：
    “这些【渡】之间看起来离得好像不远，但那是因为罗盘为了便于观察把它们放大了，实际上的距离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不通过星门或者一些位面褶痕穿梭的话，怕是几百年都不一定走得到头。”
    “……”
    懂了，没戏。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后，确定星门这条路怕是走不通的里昂思忖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秘库那些能够增幅运气的异常物里面，有没有位格比较高的？还有，我之前抓的真神里，是不是有几个本身有着【幸运】的权能？”
    “放心，这些我都会替你准备好的。”
    摆手示意还有自己这个金牛董事在，这些事情用不着里昂来操心后，看着面前即便得知了多个位面可能被毁的消息，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的里昂，金牛董事顿时忍不住叹了一声。
    “唉……刚刚听你说完情况之后，本该我这个前辈来安慰你的，但没想到我反而先乱了分寸……
    算了不说啦，里昂，看来我和你之间的差距并不只在实力上，没想到真遇见事情的时候，你这个年轻人反倒比我这个老家伙更能稳得住。”
    “您言重了。”
    看着神情略带羞愧的金牛董事，里昂笑了笑后出言安慰道：
    “我看得到您的心湖，您的心里没有对自己安全的恐惧，只有对其它人满满的担忧，所以您不是乱了分寸，只是因为太过在乎而已。”
    “行啦，不用替我解释了。”
    金牛董事摇头道：
    “慌了就是慌了，没什么好遮掩的，不如你就是不如你……对了。”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那个从旧土来的女孩儿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她原本是想过来的，但是精神上稍微出了点儿问题，正在接受双鱼局长的治疗。”
    回忆了一下使用【跹梦蝶】的代价后，里昂神情略微有些敬佩地道：
    “您也知道的，【跹梦蝶】是不断在梦与现实中穿梭的异常物，连续使用太多次的话，会让人逐渐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甚至直接转化成梦境生物，所以最好由两人交替持有。
    但芙蕾德莉卡小姐没有能帮忙的同伴，直接自己拿着【跹梦蝶】就一路穿了过来，据她描述的情况来看，她这一路上起码穿过了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梦境位面，甚至连记忆都差点儿乱掉。”
    “是吗？那还真是挺了不起的。”
    听完里昂转述的情况后，金牛董事不由得咋舌道：
    “使用【跹梦蝶】的时候会暂时寄身蝴蝶，失去对自我的认知，每穿过一个梦境位面就跟重活了一次差不多，就算找回了自己的记忆也要缓好久。
    能够连续穿过那么多梦境位面，都还没有迷失对自我的认知，还能一次次找回自我，这孩子的意志力必然强得惊人，甚至可能都不比你差了。”
    “我可比不了她。”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神情微带唏嘘地道：
    “想要使用【跹梦蝶】就不能反抗这种迷失，我只是试着往梦界里最浅的位置跳了一次，就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
    而她可是在三个月里连续穿过了上百个梦境位面，脑子里几乎每天都要塞进一段新的人生，再当天就迅速地清醒过来，然后无缝地投入下一个梦境……讲真，她没疯掉我都觉得离谱。”
    “确实不得了……不过也有点儿奇怪。”
    金牛董事先是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不解地蹙眉道：
    “我记得【跹梦蝶】必须要两人共同使用的原因，除开连续用多了容易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外，还有一个额外的因素，就是需要一个能够保持‘清醒’的同伴，两人交替把对方从梦境里唤醒，避免有人沉溺过深。
    这位芙蕾德莉卡小姐没有被梦境同化还好解释，毕竟只要她的意志或者某些信念足够强大，能够让她保持自我就行，但在没有同伴唤醒她的情况下，她是怎么一次次马上从不同的梦境里醒过来的？”
    “她说她在梦境中看不到【希望】的存在，所以能够很快发现情况不对。”
    里昂想了想后皱着眉道：
    “按照她的说法，她们旧土遗民像是逐水草而生的牧民一样，毕生都在追寻希望的脚步，对【希望】的追逐已经刻在了她们的意志最深处。
    而所有梦境的尽头都是破灭与空虚，并不存在真正的希望，所以她一旦进入梦境之后就会很不舒服，本能地认识到那是一个个充满绝望的世界，随后就会因为这种不适感而快速醒过来。”
    “原来如此……”
    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后，明白了其中缘由的金牛董事想了想，随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里昂，那位芙蕾德莉卡小姐恢复得怎么样了？能再度使用【跹梦蝶】了吗？”
    “双鱼局长在灵魂方面的手段很出色，但芙蕾德莉卡身上沾染的各种梦境太多了，估计还要几天时间缓一缓。”
    看了眼欲言又止的金牛董事后，明白她想说什么的里昂开口道：
    “金牛阁下，你是希望我选她做同伴，一起使用【跹梦蝶】去旧土吗？”
    “嗯……”
    金牛董事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分析道：
    “你这趟去旧土准备做的事，基本就是支援局长和白羊、寻找潜在的盟友、还有帮助旧土遗民这三个。
    而那位芙蕾德莉卡小姐虽然实力差一些，但她一来知道局长和白羊的情况，二来本身就是旧土遗民方便沟通，三来还能高强度使用【跹梦蝶】而不迷失自我，所以怎么想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只不过……”
    只不过她才刚折腾过来，闹得精神上都出了问题，就又要高强度地往回赶，多少有点儿不人道了，而且她本人也未必愿意。
    明白金牛董事迟疑的原因，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去问问她吧，感觉以她表现出来的态度，应该不会拒绝再回去一次。
    另外，这次旧土之行人越少越好，真要是被人堵住了或者出了别的什么问题，人越少想跑就越容易，所以最好还是只带着她一个去旧土。
    但如果她的精神状况不允许的话，那就请天蝎董事或者处女董事也跟我们一起，我和天蝎或者处女董事负责使用【跹梦蝶】，她只要承担带路、沟通旧土遗民之类的任务就行。”
    “也只能这样了。”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提议后，金牛董事挥手将星穹罗盘送回了金牛星宫，随即跟里昂通过水瓶星宫的挪移能力，直接从总部挪移到了双鱼分局，找到了正和芙蕾德莉卡抱在一起呼呼大睡的双鱼局长。
    “应该没问题。”
    偷着蹭掉了嘴角的口水后，被金牛董事从梦中唤醒的双鱼局长系上面纱，理了理睡得十分凌乱的裙子，随即一脸正色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的意志非常坚韧，我在帮她梳理残留梦境的时候，发现她的精神虽然有些迷失，但整体并不散乱，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高度的凝聚，她的情况要比想象得更好，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复原。”
    “那可太好了！”
    金牛董事闻言喜道：
    “那以她现在的情况，还能和来现世的时候一样，高频次使用【跹梦蝶】吗？”
    “这个……好像不一定行了。”
    “？”
    “她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噩梦，而为了能够尽快摆脱梦境，潜意识里就在不断奔向绝望，所以她身上的【希望】被消耗得非常严重，几乎快要被耗干了。”
    简单讲了一下情况后，双鱼局长解释道：

 我！清理员！ 第785节

    “失去了【希望】的指引之后，她如果再使用【跹梦蝶】进入噩梦，恐怕就不能自己主动醒过来了，必须由别人把她唤醒。”
    第1163章 难找的希望
    失去了【希望】的指引，必须由别人唤醒……好像影响也不是很大？
    和金牛董事对视了一眼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别的后遗症吗？”
    “应该没有了……吧？”
    双鱼局长想了想后，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非要说的话，就是在各种不同的梦境之中穿梭得实在太多了，虽然她的意志足够坚定，始终没有迷失自我，但确实受到了不轻的影响，容易模糊梦境和现实的边际。”
    分不清梦和现实吗……
    听完双鱼局长的话，里昂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转头望向已经苏醒的年轻女人，斟酌了一下言辞后开口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目前因为一些缘故，前往旧土的【渡】大部分都乱掉了，所以近期想要前往旧土的话，恐怕只能借助【跹梦蝶】从梦境世界里走了，然而……”
    “请让我跟你一起去！”
    没等里昂把话说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年轻女人有些头重脚轻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只见她先是扶住床边柜站稳了身子，随即抬起头望向里昂，两枚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也不眨地道：
    “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是为了帮我们才会遇险的，所以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事，请一定不要犹豫！因为这是我罪有应得的！”
    “？？？”
    “额……她的‘人’话是前两个月刚学的，用得还不太熟练。”
    面对金牛董事有些懵逼的目光，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无奈地解释道：
    “她刚才想说的应该是责无旁贷，不过她可能没学过这个词儿，又把‘罪’理解成了应负的责任之类的意思……总之您不用管她具体说了什么词儿，就大致体会一下那个语境就行。”
    “……”
    好吧……
    看着面前“罪有应得”的旧土女，金牛董事张了张嘴后发现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果断把嘴闭上，用力地朝她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明白自己似乎又用错了词，芙蕾德莉卡的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连忙朝金牛董事鞠了半躬，随即又朝里昂投去了探寻的目光。
    “这位是十二董事中的金牛阁下，也是咱们人类之中最擅长处理异常物的锻冶大师，之后对于【跹梦蝶】的调整，和配套异常物的安排，都要由金牛阁下来处理。”
    下意识地忽略了某个跟自己有师徒名分的老登后，里昂简单介绍了一下金牛董事，接着扭头望向了一旁的双鱼局长。
    “请问……”
    “她混乱的精神才刚刚被理顺，还需要再调整一下。”
    同样赶在里昂开口之前，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双鱼局长挡在面纱之后的面庞笑了笑，随即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大概三天左右吧，三天后你们就能出发了。”
    三天啊……时间倒是不长，正好我也能再做点儿准备，提前熟悉一下【跹梦蝶】的使用。
    朝着双鱼局长点了点头后，里昂便回身朝向年轻女人，主动开口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那就请你继续在这儿好好修养吧，等三天之后我会再来接你。”
    “请等一等！”
    眼见里昂似乎想要离开，年轻女人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开口请求道：
    “里昂先生，请问我可以换个地方休养吗？”
    “？”
    看着突然请求换地方的年轻女人，里昂和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双鱼局长的方向望了过去。
    我们俩刚过来的时候，就看你搂着人家呼呼大睡，一边睡还一边淌口水，现在人家强烈要求换个地方，难道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不不，不是这个原因！”
    在双鱼局长百口莫辩的惊慌神情中，见到里昂两人似乎误会了的芙蕾德莉卡，连忙出言解释道：
    “美狄亚小姐很尽力在帮我了，我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只是我在从祖父那儿知道现世的存在后，就对现世的情况怦然心动，很好奇这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且……而且我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回来，所以不太想把时间浪费在静养上，希望能趁机多出去走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可以吗？”
    原来如此……
    看着即便觉得这趟很可能一去不回，但仍旧毫不犹豫地答应帮忙的年轻女人，金牛董事的目光不由得微微一软，随即顺着她的目光朝里昂望了过去。
    “？”
    你看我干什么？不会想让我去带她转转吧？
    接到了金牛董事探寻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本能地打算拒绝这个差事，然而刚刚差点背了口大锅的双鱼局长，却在这时突然开口道：
    “其实让她多出去看看也好。”
    “？？？”
    “芙蕾德莉卡小姐身上最大的问题，是短时间内接触了太多充满绝望的噩梦，导致自身对于希望的坚持出现了动摇。”
    眨了眨半梦半醒的睡眼后，双鱼局长一脸认真地朝里昂道：
    “如果能让她跟您出去转转，多看看那些满是希望的场景，肯定会对她的情况有所帮助，效果说不定比在我这儿疗养更好。”
    “对对对！”
    听到双鱼局长的话后，年轻女人的眼眸不由得微微一亮，随即连连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多看看现世情况的话，我说不定就能恢复过来！
    而且之前还在旧土的时候，阿芒多局长就曾经跟我们讲过好几次，说里昂先生是清理局乃至整个现世的希望，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里昂先生多多接触！相亲相爱！”
    “……”
    ……
    “所以你就把她带我这儿来了？”
    看着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旧沙发上，忍不住伸手去戳旁边堆着的酒瓶的漂亮女人，已经重新恢复成了一头红毛的局长忍不住灌了口酒，随即一脸嫌弃地吐槽道：
    “要酒的话我这儿倒是不少，至于希望……希玛旺朗姆酒算不算？”
    “那个肯定不算……不过我也不是想从你这儿找希望。”
    回头看了眼沙发上正襟危坐的芙蕾德莉卡后，坐在红发局长对面的里昂有些头疼地‘私聊’道：
    “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问问，局里有没有擅长这个的人，能替我带着她到处去看看，或者造点儿什么合适的东西给她看……我实在不知道什么叫满是希望的场景，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她了。”
    满是希望的场景……这还不简单么？
    红发局长闻言略一思忖，立刻便举出了几个例子。
    “严冬之后破土的嫩芽，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婴儿诞生的第一声啼哭，蒲公英乘风飞远的种子……这些不都行吗？”
    “枯、落、老、少。”
    用最简略的语言，转述了一下芙蕾德莉卡看过类似场景的评价后，里昂耷拉着脸解释道：
    “草发芽了还是要枯的，太阳上来还是要下去的，人生下来早晚还是要死的，弱小的蒲公英只有个别能活下来，里面绝大多数还是会完蛋的……
    总之能想到的有希望的东西，我这两天基本都试着带她去看了个遍，但她看得越多反而越是绝望，现在别说什么得到缓解了，没再添点儿什么心理问题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真够麻烦的……
    瞟了眼把里昂缠得没法子的年轻女人后，红发局长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眨着眼睛提议道：
    “要不你直接带她去老城区随便转转？看看你之前生活过的那些地方？”
    “？”
    “我觉得她想看的，应该不是什么很有希望的场景，而是眼里充满希望的人。”
    尝试着琢磨了一下芙蕾德莉卡的“思路”后，红发局长提起酒瓶灌了一口，随即笑眯眯地道：
    “自从你和那位维罗妮卡女王勾搭到一起之后，王都慢慢出现了不少变化，不再是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模样，你之前住的老兵巷和老城区变化最大。
    所以我觉得，你与其去找什么满是希望的场景，倒不如带着她转转王都的老城区，看看路上那些眼里变得有了希望的人，说不定这才是她需要的。”
    唔……感觉好像也不怎么靠谱。
    听完红发局长的建议后，里昂蹙眉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大概率也行不通，但由于已经没有别的主意了，便干脆起身走回了“绝望女士”面前，准备带她再转最后一次试试，然而……
    “她也没有能让我看的希望？对吗？”
    “啊？”
    面对芙蕾德莉卡突如其来的发问，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身上也有绝望的味道……或者不能叫绝望，而是一些没那么痛苦，但却已经没有了希望的、很令人无奈的东西……”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芙蕾德莉卡解释道：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她嘴馋了，想要吃一块儿很甜很甜的，但这块儿已经先被人剥掉了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如果还想要这块儿的话，那就得去别人嘴里抢，可是她不想或者不能这么做，所以她想要的虽然还在，但她和之间却已经没有了希望……”
    “去去去！”
    似乎对这两个贸然上门的访客有些不爽，红发局长突然开口打断了芙蕾德莉卡的话，随即满眼不耐烦地撵人道：
    “什么不的，赶紧走，我这儿忙着呢！”
    丝丝缕缕的红发撑开，将里和芙蕾德莉卡从办公室的里扫了出去后，看着两人狼狈离开的背影，红发局长不由得哼了一声，随即仰脖将瓶里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
    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全都是瞎扯……我是不能把从人家嘴里嘬出来，但哪天要是真馋了的话，我还不会偷着伸舌头舔舔么？
    ……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清理员！ 第786节

    被大量血发在身后推着，一路搡到了处女分局的大门口后，里看着身边的年轻女人，忍不住一脸头疼地开口道：
    “这两天带你逛了这么多地方都不对，我是真的快没办法了……要不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不！别放弃啊！”
    见到里昂似乎想要撂挑子，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微微一急，随即扯住他满眼执拗地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跟着你一定能满足我的狼子野心！你不能就这么对我始乱终弃！”
    “我不是弃，是真没办法……”
    早就习惯了她关键时刻乱蹦词儿的毛病，已经懒得吐槽的里昂无奈道：
    “能带你看的都看差不多了，而且明天一早就是定好的出发的时间，我实在是已经……要不就最后再转一次，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早点儿回去休息？”
    “行！”
    “那你可说到做到……最后一次啊！”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一脸晦气的里昂离开了处女分局，带着芙蕾德莉卡朝自己跟安娜以前住的老兵巷走了过去。
    “这是哪儿？”
    跟在里昂身后走了一段路后，看着路边外墙越来越新的建筑物，年轻女人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这边的房子看起来好新啊，这儿是哪儿？富人住的上城区吗？”
    “不是。”
    眯眼遥望着经过了数轮修整后，已经模样大变的老兵巷，里昂不由得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这边还是王都的老城区，旁边不远处就是贫民窟和监狱，算是只比最差稍微好一点儿的地方，我曾经就住在这里。”
    只比最差稍微好一点儿的地方？
    听完里昂的话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有些疑惑地道：
    “但这边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那是因为后面拨款修整过建筑，迁走了周围的监狱和工厂，填上了乱排乱放导致的臭水沟，顺便还征了一部分住宅，在后边修了条能并行四辆马车的大路。”
    简单解释了两句缘由后，脑海中涌现不少回忆的里昂便不再多说，而是带着一脸困惑的芙蕾德莉卡，在老兵巷和老城区转了转。
    这之后情况也确实跟他预想得差不多，虽然原本脏污破败的街巷确实变化巨大，但对于并没有目睹过老兵巷不堪过去的芙蕾德莉卡来说，这些变化展现出来的勃勃生气，在她眼中还远不足以被称之为希望。
    “行啦，就到这儿吧。”
    看着在老兵巷外转了好几圈儿，仍旧不愿意离开的年轻女人，里昂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催促道：
    “咱们该走了……其实找不到希望也没什么，我这两天尝试熟悉了一下【跹梦蝶】，感觉应该能抵抗住大部分的负面效果，所以就算你状况不好也没关系，你撑不住的时候我顶上就是了。”
    “好吧……”
    听到里昂的话后，年轻女人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甚至还特意拉着里昂跳过外墙，跑去莱恩家已经翻新的旧居参观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只能跟在里昂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老兵巷。
    但就在她被拉走后不久，一枚小小的灯塔状印记便从莱恩家的外墙上浮现，并仿若实物般地微微旋转了起来。
    而灯塔印记顶端小小的灯室每旋转一次，便会有大量人类眼珠般的纹样从“灯光”中涌现，继而像鱼群一样争相跃动着，沿着墙壁朝四周一无所觉的居民们蜂拥而去。
    第1164章 窥探与兰花？
    第1165章 窥探与兰？
    “怎么样？”
    看着肩并肩走入金牛星宫的里昂和芙蕾德莉卡，金牛董事不由得一脸期待地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的伤势有好转吗？你们找到希望了么？”
    找到个毛啊……
    望着金牛董事满含希冀的神情，回想起这几天经历的里昂不由得面颊一抽，随即朝着她摇了摇头。
    所有可能饱含希望的东西，我特么全都带她看了个遍，但结果完全就是适得其反，你俩提这个主意真不是一般的馊！
    感觉就像在自杀圣地的桥上，贴“想想你的家人”、“还有人爱你吗？”的莎比标语一样，本就被磨损了希望的芙蕾德莉卡越看越是难受，甚至一度难过得当街爆哭，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
    “还行吧……”
    “？”
    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眼圈儿微微有些暗沉，眸子里带着不少血丝，估计整夜都没怎么睡的芙蕾德莉卡，居然朝着金牛董事点了点头，回了一个矜持的笑脸。
    “虽然里昂先生没能让我感觉满足，但这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我太居心叵测了一些，他其实已经很努力了。”
    “？？？”
    “额……她的意思大概是‘女人心海底针’，想表示因为她的想法太难猜，所以我才没成功。”
    帮满眼茫然地望过来的金牛董事，翻译了一下芙蕾德莉卡的成语后，里昂神情无奈地解释道：
    “这两天我把能跑的地方都跑了，但最后还是不太行，她的情况虽然没有变坏，但也没有额外好转，算是做了两天无用功吧！”
    “不不不！不是的！”
    听到里昂“无用功”的评价后，芙蕾德莉卡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急，随即连忙补充道：
    “里昂先生虽然没能补上我的希望，但也带我看了很多很好很有意义的东西，甚至还带我去了他以前的家，进屋在床边做了一会儿，顺便讲了很多只有他知道的私情蜜语，而且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咳咳咳咳！”
    面对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愈发古怪的目光，面色大囧的里昂连忙高声解释道：
    “她想说的不是私情蜜语，而是‘私情’和‘秘语’！
    她把‘私情’理解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把‘秘语’当成了一些平时讳莫如深，基本不会对别人讲的话，实际上不是那方面的意思！
    而且带她去我以前住的地方看看，这还是奥莉薇娅局长的提议，我们俩离开处女分局之后去老兵巷转了一圈儿，进屋没呆几分钟就走了，我总不能才几……咳……要不咱们还是先干正事儿？”
    “也行……”
    感觉里昂按道德来讲不像是那种人，按身体素质来讲也不像是……那种人，看了神情疑惑但并没有反驳的芙蕾德莉卡一眼后，金牛董事便主动转移话题，声线温和地开口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在你们正式出发之前，我们希望你能再轻度使用一次【跹梦蝶】，让我们简单看一下你的精神状态，好判断你到底能不能承担这次任务，可以吗？”
    “好的！”
    芙蕾德莉卡闻言神情一肃，随即双手接过金牛董事递来的【跹梦蝶】，捧到了自己的眉心前方，小心翼翼地在眉心处轻贴了一下。
    而接触到了她的眉心后，跹梦蝶仿佛用月光与薄雾织就的翅膀，便缓慢地轻轻扇动了一下，并在轻盈渺远的蝴蝶振翅声中，悠悠荡荡地撞入了她的眉心，化作了一枚如同子夜般幽蓝的蝴蝶纹样。
    “她已经主动入梦了。”
    伸手扶住了将将欲倒的年轻女人后，金牛董事辨认了一下她眉心的蝴蝶纹样，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偏头朝里昂望了过去：
    “你准备好了吗？”
    “嗯。”
    朝着金牛董事点了点头，里昂神色严肃地上前一步，从她手中接下进入了梦乡的年轻女人，闭目将自己的额头贴向了她的眉心。
    “唰”
    蝴蝶振翅一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在靠近芙蕾德莉卡眉心的瞬间，里昂的额头上便泛起了另一枚形状完全相同的蝴蝶纹样。
    不过两枚印记虽然形状相同，但颜色上却大相径庭，里昂眉心印记的颜色并不是子夜一般的幽蓝，而是黎明一般璀璨的浅金，并在边缘晕开一抹浅浅的火烧红，像被朝霞吻过的云絮一般灿然夺目。
    “里昂，美狄亚已经在之前的治疗中，尝试着晕染了芙蕾德莉卡小姐的意志，现在她所做的第一个梦，必定与她的来历有关，你要借助这个机会好好检查一下她的来历。”
    看着略微迟疑了一瞬，没有直接把额头贴上去的里昂，金牛董事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你可能觉得我们俩有些小题大做，但你现在是清理局乃至于整个人类的希望，我们两个不得不慎重一些，必须完全确认这位芙蕾德莉卡小姐的情况。
    毕竟她说出来的消息虽然对得上，甚至讲了一些阿芒多局长特殊的小习惯，但这些都没有其它消息当作证，全部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而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目前对旧土那边所知的情报，全部都来自于她的讲述，没有进行过多方查证，就这么让你们俩去旧土，简直像是拿你的命在冒险，所以……”
    “我明白的。”
    打断了金牛董事的话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将额头贴了上去。
    “如果她对我们的算计不满意的话，那我们可以在她醒过来之后道歉，但这种事确实不能不做……唔……居然是兰味儿的，还不……”
    “？”
    什么？
    扶住因为用自己临时打造的【翩梦蝶】介入梦境，而同样睡了过去的里昂后，听到了他半醒半梦间喃喃自语的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疑惑地朝一旁的双鱼局长望了过去。
    “你听见里昂最后说什么了吗？居然是什么？”
    “兰。”
    看了眼半趴在芙蕾德莉卡肩头，鼻尖儿贴在了她白皙脖颈上的里昂后，之前闻过这个味道的双鱼局长，一边把他们往旁边准备好的大床上扶，一边笑眯眯地回答道：
    “局长最后一句话在说，芙蕾德莉卡小姐的体香是兰味儿的，味道还不错，他很喜欢~”
    第1166章 务必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居然还真有一大片兰……
    望着眼前山野中一簇簇正在盛放的兰，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闻了闻那和芙蕾德莉卡身上十分近似的味道，随即微微皱了皱眉。
    看模样和香味儿确实是兰没有错，但自己现在应该是在金牛董事的帮助下，潜入了芙蕾德莉卡的梦境，准备确认她是不是真的旧土遗民，而她梦里这个兰……
    朝着不远处的兰丛走了几步，仔细观察了一下芙蕾德莉卡梦中的兰后，里昂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
    太像了。
    旧土和现世相隔极为遥远，旧土遗民所在的位面和现世的差别应该非常大才对，但两边兰的品种只有极微小的差别，几乎可以判定为就是同一种的演化，而且还不止是……
    起身眺望四周葱绿的山野，看着那和现世一般无二的草木林地、山岩清泉，以及同样极其相近的各类鸟兽，里昂的心头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芙蕾德莉卡梦里的这个“旧土”，长得实在是太“现世”了一点儿，那么目前差不多有两种可能。

 我！清理员！ 第787节

    一种是旧土遗民们在躲避四柱神的时候，恰好在无数各种各样的位面中，找到了一个和现世完全相似的新位面，并刚好决定在这里定居。
    至于另一种可能，则是芙蕾德莉卡并不是什么旧土遗民，而是诞生于现世的人类，那她所说的那些旧土的情况……
    “哞！”
    就在里昂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芙蕾德莉卡的来历和可能的目的时，突然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什么东西拱了一下。
    而在他猛然回头时，一头嘴慢吞吞地嚼着兰的老黄牛，正满脸悠然地望着他……并低头在他肚皮上又拱了一下。
    “……”
    这牛特么哪儿来的？刚才明明还没有的啊……话说牛还吃兰儿的么？
    “？”
    看着面前愣愣地看着自己，神情中满是茫然的牧童版里昂，嚼着兰儿的老黄牛不由得疑惑地歪了歪脑袋，随即神色不善地低下头，直接顶了他一个大屁墩儿。
    你个放牛的不赶紧带老子吃草，搁那儿傻站着看尼玛呢？
    “……”
    艹！
    从老黄牛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嫌弃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根绳子的里昂，只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按照这个奇怪梦境给自己设定的身份，像个真的牧童一样，朝着草最长最茂密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牛玩意可真特么不牛……算了无所谓了，虽然这个梦是依据芙蕾德莉卡自身的记忆创造的，但毕竟也是一场梦，梦太符合逻辑了反而奇怪。
    在老黄牛时不时的顶撞下，穿着一身麻布衣服的牧童……牧牛青年里昂，只能牵着它一路朝深山里走，并忍不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眉心。
    【名称：翩梦蝶（梦、时间）】
    【外观：长度在5cm左右的彩色蝴蝶，副翼上有着睁开眼眸一般的特殊纹路，每当这只蝴蝶完成一次振翅，副翼上的眼眸纹路便会闭合少许】
    【能力：清醒梦、梦境翩跹】
    【代价：由于清醒梦的特殊性，使用者持有该异常物的时间越长，便越容易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建议最少由两人交替持有（具体代价与【跹梦蝶】相同）】
    【档案：清理局当代金牛董事借助天秤董事留下的秘术符印，临时调用天秤宫【异常失衡】秘术，强行调整了异常物【跹梦蝶】本体的配比，从而临时赶制出来的对应异常物。
    而和能够在所有梦境之中任意跳跃的【跹梦蝶】不同，金牛董事临时赶制的【翩梦蝶】效果较为单一，仅能进入【跹梦蝶】使用者一人的梦境。
    不过【翩梦蝶】的使用者在脱离梦境后，能够在离开前消除自身所处梦境的痕迹，以免被【跹梦蝶】的使用者发现……现由清理局当代局长里昂·莱恩持有】
    【评价：为了避免你过度沉溺梦境无法脱出，并因此而遭遇危险，金牛董事整整两天三夜不眠不休，这才赶制出了这件针对性极强的异常物，所以最好不要辜负她的苦心。
    哪怕以“翩梦蝶”强大的效果来看，就算你真在别人的梦里做了什么，也大概率不会被梦境的主人记住，但你最好还是别用它来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重复一遍，你确定不会用它来做什么奇怪的事，对吧？】
    【浸染值：69】
    我当然不会干什么奇怪的事！我正人君子好吧？
    看着【翩梦蝶】里把自己当成变态对待的评价，里昂不由得满眼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即黑着脸关掉了【翩梦蝶】的介绍面板，开始四下张望了起来。
    山是山、草是草、牛是牛、我是牧童……这特么不管怎么看，都不像和芙蕾德莉卡的来历有关。
    但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出错的概率不大，所以可能是芙蕾德莉卡的意志过强，导致梦境超乎想象的庞大，所以自己一时间还没能遇见她在梦境里的意志，只能慢慢等梦里的“剧情”推进了。
    抬头望着重峦迭嶂的青绿山野，回头看着身后已经吃出了一条宽阔的马路……牛路，但仍旧在不停地啃啃啃的老黄牛，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了一下。
    这个真实得吓人又有些抽象的梦境实在太过庞大，不知道要等多久的里昂有心飞上高处看看，但又担心破坏了梦境，所以只能选择迈开了自己的两条腿，艰难地朝着高处爬了过去。
    但啃了一路草也拱了里昂一路的老黄牛，也不知道是觉得爬高容易磨蹄子，还是感觉石头缝里的草味道不好吃，无论怎么拽都不肯跟上去，直接梗着脖子和里昂较起了劲。
    而里昂身为清理局当代局长，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强的人类，自然……没能犟过身强力壮的老黄牛，直接一下子被扯了下来，沿着陡峭的山坡朝低处一路滚了下去，随后噗通一声摔进了幽冷的水潭。
    妈的！等从梦里出去我就要吃牛肉！用餐刀和叉子一下一下的扎着吃！还特么要刷两层牛肉酱！
    气急败坏地从潭底扑腾上来后，里昂抹了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睛刚想往岸边游，就见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双手交叉挡在……规模精致的胸前，光着身子缩在清冷的潭水中，又羞又恼地朝自己怒目而视……
    正是找了半天都没见影子的芙蕾德莉卡！
    “哞~”
    在岸边老黄牛看好戏似的戏谑哞叫声中，神情有些僵硬的里昂，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翩梦蝶】面板最后的反复询问。
    你确定不会用它做什么奇怪的事，对吧？
    第1167章 戛然而止
    “啪！”
    听到大床上传来的清脆巴掌声，正在研究罗盘的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不由得愕然回头，随即发现里昂的左脸稍微有些红，似乎刚被人用力抽了一巴掌。
    这又是干嘛呢？
    看了看表情有些委屈的里昂，又看了看面颊泛起红晕，脸色微带恙怒的芙蕾德莉卡，金牛董事不由得侧头望向了身边的双鱼局长，希望她能给自己解释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
    面对金牛董事探寻的目光，双鱼局长摊手耸肩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理论上来讲，两个完全入梦的人应该是不能操控身体的，但他们两个用的那两只蝴蝶，本身就有混淆梦境与现实的效果，所以他们也不能算完全脱离了现实。
    如果芙蕾德莉卡小姐在梦里就想打里昂的话，那她在现实中的身体，确实很有可能因为梦境的影响，直接贯彻她的意志……”
    “里昂的【翩梦蝶】就是我做的，芙蕾德莉卡为什么能打他我还是知道的。”
    打断了双鱼局长的话后，金牛董事满眼费解地询问道：
    “我不明白的是，梦里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她要打这一巴掌？”
    “那就只有里昂知道了。”
    ……
    “我真不知道你在那儿洗澡……”
    虽然成功凑齐了牧童、老黄牛和洗澡的美女，但可惜梦境后面的剧情并没有朝天仙配发展，手无缚鸡之力的牧童里昂，只挨了芙蕾德莉卡一巴掌就飞出了水潭，并被粗暴地拖回了山脚下幽静的小村。
    “原本我是想往山上爬的，但被那头牛拽了一下，就直接沿着山坡滚下去了。”
    看着眼前满面怒容的少女，和不远处十几个同样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壮汉，被人拐着胳膊按住的里昂努力解释道：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我衣服，我滚下来的时候被刮了不少口子，这些都是我之前在上山的证据……”
    “胡说！”
    装饰风格很“乡土”的屋子的主位上，只见一名穿着素色的布袍，看起来很符合“德高望重”人设的白胡子老头，用力顿了顿手里的牛头拐杖，吹胡子瞪眼地朝里昂怒喝道：
    “那山上除了吃人的食生恶魂，就是一群化石翼龙的巢穴，被石化的龙粪烧得连个草药都不长，你爬上去干什么？抠化石翼龙的龙屎吗？”
    食生恶魂？化石翼龙？
    听到白胡子老头儿的喝问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和现世看起来差不多的位面，恐怕还真不是现世，只是物种和环境都极为相似而已，所以芙蕾德莉卡真是旧土来的？
    “不用审了！”
    见里昂被白胡子老头儿问得无言以对，芙蕾德莉卡身后最高最壮的猛男直接越众而出，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我看这小子就是想看小妹洗澡！”
    “对！”
    猛男一号话音尚未落地，猛男二号便跟着站了出来，怒吼着朝着里昂猛扑了过去。
    “这该死的狗东西！让我揍他一顿给他长长记性！”
    “轮得到你？”
    猛男三号扳住猛男二号的肩膀，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你俩起开！让我来！”
    猛男一号闻言勃然大怒，反手同时扯住了二号和三号。
    “混账！要揍他也是我这个大哥揍他！你们这群弟弟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你在放什么屁？”
    猛男四号闻言也忍不住了，朝着猛男一号怒喝道：
    “你要是大哥的话？那我踏马是谁？”
    “你爱是谁是谁！反正他今天必须得我来揍！”
    “揍个屁！再装大我踏马连你一起……”
    “都闭嘴！！！”
    抡起手里的牛头拐杖，把争着要揍里昂的猛男们劈头盖脸地抽了一顿后，累得气喘吁吁的白胡子老头儿，挥手推开了想要过来扶他的芙蕾德莉卡，提着拐杖一脸狰狞地朝里昂走了过来。
    “居然敢偷窥我孙女洗澡……我今天就要让你知道管不住自己的下场！”
    “别闹了！”
    看着抽走了哥哥们后，居然想要亲自下场的祖父，原本还一脸怒容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得伸手扯住了白胡子老头儿，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比起偷看我洗澡，不应该先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圣地吗？而且你都四百多岁了还要动手？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
    三长两短用在这儿确实合适，没想到你居然用对了一个成语……啊不对！四百多岁？你祖父活了四百多岁？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话后，里昂不由得大吃一惊，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活了四百多岁？所以你们的【宝物】没有被四柱神夺走？”
    “？！！！”x15
    面对里昂脱口而出的询问，大屋内一少女一老头儿外加十多个壮汉，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愣，随即齐刷刷地扭头朝里昂望了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四柱……”
    “唰~”
    蝴蝶振翅声响起，在满眼惊诧的白胡子老头把问题问完之前，里昂眼前的世界开始飞快崩塌，因为主动入梦而受到了限制的力量，也逐渐重新涌现了出来。
    等等啊！
    明白这是芙蕾德莉卡苏醒的前兆，里昂不由得心头一急，连忙努力调动自己的噩梦权能加持梦境，想要把这个梦再维持下去，起码等到白胡子老头儿把话说完。

 我！清理员！ 第788节

    然而不知道是芙蕾德莉卡的意志苏醒过快，还是里昂的意志对于这个梦境来说太过庞大，在他尝试强行维持梦境的一瞬间，整个梦境世界便轰然破碎，直接坠入了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里昂！”
    “啪！”
    “里昂！”
    “啪啪啪！”
    “快醒醒啊！她马上就醒了！你再不出来就要露馅儿啦！”
    醒……露馅儿……哦对！我之前用金牛阁下给的【翩梦蝶】，进入了芙蕾德莉卡的梦里。
    感受到了脸上愈发用力的拍击后，里昂极为沉重的双眼猛然睁开，意识终于彻底从梦境中拔了出来。
    “呼……”
    见到他先一步挣脱了梦境，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伸手在里昂额头上轻轻一搭，按住了还在尝试振翅的【翩梦蝶】后，金牛董事忙不迭地询问道：
    “里昂，你在她的梦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俩的情绪波动这么大？”
    第1168章 水和毛
    我看到她在水潭里洗……啊不对！
    彻底摆脱了半梦半醒的混乱状态后，眼神重新清澈了下来的里昂，下意识地瞟了眼还没有完全苏醒的芙蕾德莉卡，随即回头朝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道：
    “金牛阁下，她确实没有完全跟咱们说实话！”
    “什么？”
    “我在梦里成为了一个放牛的牧童，在水潭……附近找到了芙蕾德莉卡，她来自一个和现世相似度很高的位面，住在大山旁边类似村落的地方，家里有十多个哥哥和一个祖父……”
    跳过了令人尴尬的天仙配部分后，里昂尽量详细地讲了下自己的所见所闻，随即语速极快地开口总结道：
    “她所处的位面和现世很像，但并不是现世，她是旧土遗民这点应该没错，但她们似乎像最早的先祖们一样，拥有五百岁的寿命。
    所以我怀疑在当初先祖们分开逃离的时候，她们的先祖可能保住了自己的那部分【宝物】，最起码把完整的【寿命】保了下来，而她告诉我们的情报里，并没有包含这部分。”
    果然有所隐瞒！
    听完里昂的总结后，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随即由金牛董事开口追问道：
    “里昂，那你觉得她可信吗？这次旧土还能去么？”
    “应该还行。”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里昂回答道：
    “虽然她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毕竟关系到旧土遗民的【宝物】，她不想讲其实很正常。
    毕竟以旧土遗民和现世人类的比例，我们甚至都不需要动什么抢夺之类的坏心思，只要提出‘共享’一下这部分寿命，就能把旧土遗民的人均寿命摊薄非常多，换我也一样不敢直接把情况讲出来。”
    倒也是，事关全族好几百年的寿命，她不想讲这个确实可以理解。
    听完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和双鱼董事不由得相继点头，而就在两人还想再问时，旁边大床上的芙蕾德莉卡已然幽幽醒转，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美狄亚小姐？里昂先生？贞德阁下？”
    望着突然都朝自己看了过来的双鱼局长三人，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们检查得怎么样了？我的精神状态能承担这次旧土之行吗？”
    “可以。”
    摆手示意金牛董事不要阻拦后，里昂深深地望了芙蕾德莉卡一眼，随即神色平和地回答道：
    “你的精神状态虽然还有些小问题，但整体已经稳定下来了，只要不再次连续入梦的话就不会出问题。”
    “那太好了！”
    认真听完了里昂的评价后，正在将【跹梦蝶】从眉心取出的芙蕾德莉卡，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喜，随即满眼期盼地询问道：
    “里昂先生，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现在就行。”
    朝着她笑了笑后，里昂开口和金牛董事两人简短地道了个别，随即便从芙蕾德莉卡手中接过幽蓝色的【跹梦蝶】，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并闭上眼睛，主动沉入了梦境之中。
    “唰”
    随着【跹梦蝶】被完全发动，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清晰可见的两人身形微微一虚，瞬间化作一对翅生眼目的斑斓彩蝶，互相追逐着从金牛星宫之中飞离，落向了纷披灿烂的梦境世界。
    走了啊……
    望着消失在梦境之中的那对蝴蝶，神情仍旧有些担忧的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了手边的星穹罗盘。
    然而就在她准备再研究一下旧土那些混乱的【渡】，看看什么时候才能再开星门时，却听到身边猛然传来了一声惊叫。
    “不对！这不对！”
    金牛董事疑惑地望去，发现双鱼局长正跪在里昂两人刚才躺过的床上，像个变态一样不断地摸索着，把鼻子凑到床单上闻了闻，甚至还伸出了舌头……
    “美狄亚！！！”
    实在看不下去的金牛董事，慌忙扯住了发癫的双鱼局长，眼带恼意地呵斥道：
    “你发什么疯！”
    “不不不！我不是疯了！是……是……哎呀！”
    用力地甩脱了金牛董事的手后，双鱼局长像是真的发了疯一样扑了回去，随即揪着湿漉漉的床单道：
    “这是湿的！湿的！”
    床单是湿的……有什么不对吗？
    “水！潭水啊！”
    见金牛董事还没懂自己的意思，双鱼董事顿时急得连连跺脚，随即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你还记得里昂说过什么吗？他说他在一处水潭旁边找到了那个芙蕾德莉卡！而她在醒过来之后，居然把梦里的潭水带出来了！”
    梦里的潭水？
    金牛董事闻言大吃一惊，随即又有些犹豫地询问道：
    “会不会是……”
    “不是汗水！”
    双鱼局长急道：
    “我已经舔过了，一点儿都不咸！甚至还有点儿回甘！除非旧土遗民出汗是甜的，否则这一定是她梦里的潭水！”
    “可是……”
    “你等等！我再找找！肯定还有！”
    见金牛董事一副实在难以相信的模样，双鱼局长忙不迭地回身继续翻找了起来。
    而当两人抖开床榻，把里昂躺着的地方也找了个遍后，金牛董事不由得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颤抖着伸出手，从床单上拿起了一根土黄色的粗硬毛发。
    这手感和颜色，肯定不是里昂或者在场谁的头发，倒像是……牛毛？
    牛毛！！！
    想起里昂提过的，他在梦境之中的牧童身份，金牛董事两人顿时只觉得一阵遍体生寒。
    但现在里昂两人已经出发，【跹梦蝶】早就不知道跳进了哪个梦境位面，旧土的星门又无法正常开启，此时想追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而就在两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却又无计可施一筹莫展时，跟着里昂一起进入了某处梦境位面的芙蕾德莉卡，已然重新化为了人形。
    扶住还在酣睡的里昂，并细心地驱散了围拢过来的梦境生物后，芙蕾德莉卡有些羞恼地怒瞪了他一眼，随即伸手在里昂眉心轻轻一抹，竟将金牛董事锻冶的【翩梦蝶】直接抹了出来。
    你个混蛋居然偷看我的梦！甚至还在梦里……可恶！
    忿忿不平地瞪了里昂好几眼后，托着【翩梦蝶】的芙蕾德莉卡犹豫了一会儿，随即抬手把掌心浅金色的【蹁梦蝶】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一报还一报，我倒要看看你都能梦见些什么！
    第1169章 荒唐的梦境
    “呼……”
    看着面前终于破碎的梦境世界，面露疲态的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了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以自己为主的这个梦境，强度丝毫不比芙蕾德莉卡的梦境差，除开略显生草的魔改，和偶尔会因为没有“剧情”而突然跳过一大段时间外，几乎完全能够以假乱真了。
    而且因为是主动沉入梦境的缘故，甚至自己一开始都不能保留记忆，真的像个普通英国小孩儿一样，跟某个额头带着闪电疤痕的救世主一起，傻乎乎地在小学念了好几年的书。
    直到自己年满十一岁，以优异的成绩从女贞路实验小学毕业，准备去上老伦敦第一人民中学的时候，一只猫头鹰突然用屁股夹着信找上了门儿，跟自己在肛肠科上班儿的牙医老爹讲，他儿子其实是一名巫师。
    所以……不想当肛肠科大夫的牙医儿子不是好巫师？这梦可真是做得不能再乱了……
    回想起梦中那个擅长给狗补牙的自己，拉着头上长了山羊角的哈利，跟一头红毛并且从小酗酒的“奥莉薇恩·韦斯莱”结成三人组，勇斗没鼻子芙地魔的荒唐场景，里昂就觉得自己的牙根儿开始阵阵发酸。
    梦境世界可真是太抽象了，很多在做梦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的东西，往往醒过来一琢磨才能发现有多离谱，尤其是各种歪七扭八的突然乱入，现在一琢磨真是尬得抠脚。
    而且大概是自己对《哈利波特》系列看得太少，所以很多地方的剧情跟人物不了解，导致梦境缺失了不少关键的“渲染素材”，就开始从自己的记忆中硬抽东西往梦里补。
    局长因为也是红毛，直接就被塞了个“韦斯莱”的身份，顶替了原本铁三角的罗恩，金牛董事则因为一头白发+长辈身份，直接就顶着一头雪白的羊毛卷儿，替代邓布利多干起了霍格沃兹校长。
    至于芙蕾德莉卡，她大概是名字里也有个“伏”，于是干脆直接就被安排成了伏地魔的同位体，被自己带着黑山羊饰演的哈利波特，一套正天朝秘传老军体拳干破了鼻子，直接把人家鼻梁都给打平了。
    真是个离了大谱的梦……但也还算有趣，甚至稍微还有点儿舍不得醒过来。
    轻抚了一下手里的螺纹钢法杖，把这根帮自己施展物理魔法，战胜了不知道多少黑巫师的老伙计，亲手送回了破碎的梦境中后，里昂有些不舍地望了破碎的世界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这个真实又荒唐的梦境。
    “怎么样？”
    晃了晃仍旧有些发沉的脑袋，主动挣脱梦境的里昂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随即朝一旁正在守护自己的芙蕾德莉卡询问道：
    “我们跳进的这个梦境，应该不是目的地吧？”
    “不是。”

 我！清理员！ 第789节

    下意识地退了小半步后，见里昂并没有一拳朝自己鼻子打过来，芙蕾德莉卡顿时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揉了揉自己不住发酸的鼻子，有些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虽然金牛阁下给了我们很多运气方面的加持，但梦境世界实在太多也太杂乱了，想要在无数梦境里一次就跳进正确目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想也是。”
    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里昂看着面前眼眸中泪光闪动，似乎随时要落泪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眼带诧异地追问道：
    “你怎么了？为什么好像……要哭？”
    我不是好像要哭，我是已经哭过了！而且还是被你一拳打哭的！
    回想起梦中里昂手提螺纹钢法杖，带着一群用着刀枪剑戟的所谓巫师，满世界追杀自己的场景，满腹心酸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嘴唇微抿，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再哭一场的冲动，强笑着回答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马上就要回旧土，稍微有些……算了不说这个了。”
    朝里昂摊开了白嫩的掌心后，芙蕾德莉卡咬着牙微笑道：
    “时间紧迫，我们该继续上路了……里昂先生，请把【跹梦蝶】给我吧！”
    “额……你还行吗？”
    看着情绪似乎颇为激烈，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的芙蕾德莉卡，里昂微微迟疑了一下后，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其实我现在的状态不错，梦境对我的影响比想象中小很多，并没有对我的精神造成什么创伤，所以如果你有些不舒服的话，我可以再用一次跹梦……”
    “不用了！”
    是啊，梦境确实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创伤，因为全都是你在狠狠地“创伤”别人！尤其是我！
    开口打断了里昂的提议后，回想起梦里那个用三年时间统一了霍格沃兹，毕业之前就征服了整个英伦魔法界，自己跑路前已经在朝法国进军的黑魔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坚持伸手道：
    “我们现在如临大敌，为了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突发情况，你必须始终保持良好的状态，所以还是让我来吧！”
    额……如临大敌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说的应该是危在旦夕或者……算了无所谓了……
    虽然依旧觉得芙蕾德莉卡状态一般，但想到她强悍得几乎史无前例的意志，里昂便没有再坚持，而是从眉心中取出还在振翅的【跹梦蝶】，朝着芙蕾德莉卡递了过去。
    “不要逞强。”
    就在芙蕾德莉卡想要伸手去捉【跹梦蝶】时，里昂的手腕微微一抬，避过了她的手，随即略带担心地叮嘱道：
    “如果发现梦境有些难捱，等出来之后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本身就掌握了一部分噩梦权能，进出梦境对我来说损耗不大，可以多帮你分担一些。”
    “谢谢……”
    看着神情略微有些担心的里昂，芙蕾德莉卡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松开了紧咬的牙关，接过【跹梦蝶】贴上了自己的额头，拉着里昂的手掌沉沉睡去……
    斑斓彩蝶再现，而等等化蝶的两人脱离了刚刚的梦境位面，翩翩飞入了新的梦境世界之中后，看着周围依旧不像是目的地的梦境，里昂不由得略带失望地叹了一声，随即望向了怀里还在沉眠之中的芙蕾德莉卡。
    双鱼局长对她做的精神暗示，现在应该还没有失效，那芙蕾德莉卡现在做的梦，应该还是和她的来历有关，所以……我要不要再去她的梦里看看？
    第1170章 徽章还在发力
    就像开始琢磨要不要买喜欢的东西时，几乎就注定了早晚要剁手一样，当起了窥探芙蕾德莉卡梦境的念头后，里昂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诱惑，再次激活了金牛董事打造的【翩梦蝶】。
    无论是旧土遗民所处位面的情况，还是芙蕾德莉卡那位活了四百多岁的祖父，都令人十分在意，并且大概率能对此行提供帮助，所以……
    贴！
    确认周围环境十分安全，不会有什么危险后，里昂找了个平坦的地方把芙蕾德莉卡放平，随即闭眼俯身，将额头贴上了芙蕾德莉卡微微皱起的眉心。
    “唰~”
    伴随着熟悉的蝴蝶振翅声，里昂的意志在一阵失重感下，再次化身灿金色的蝴蝶，飞入了芙蕾德莉卡的梦境之中，随后……
    “要不……咱们直接把这小子埋了吧？”
    “？！？！？！”
    大屋还是那座大屋，壮汉还是那些壮汉，老头儿也还是那个老头儿……在里昂有些愕然的目光中，之前骤然断裂的梦境奇怪地接续了起来。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而芙蕾德莉卡一家大改对自己喊打喊杀的模样，此刻正围住躺在地上的自己，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什么。
    “埋了不好吧？”
    壮汉一……二……不知道是几号伸手攥着自己皱巴巴的衣角，神情有些惊慌地道：
    “他只是想看小妹洗澡，这也罪不至死啊，就这么埋了他是不是有点儿……”
    “三哥！问题不是这小子是不是罪不至死，而是他突然就没气儿了啊！”
    另一头壮汉打断了扭捏壮汉的话，一脸无奈地道：
    “咱们也没想怎么他，锤他一顿赶走就行了，谁知道他眼睛一翻直接就躺了，这……”
    “这人可能是胆子太小，直接被吓死了。”
    第三头壮汉接过话头，有些哀伤地叹气道：
    “虽然是个色鬼，但好歹也是条人命，而且他肯定也有父母家人，依我看咱们还是先把他抬出去问问，看看是谁家的……卧槽？！”
    和神情古怪的里昂对视了一眼后，叹气壮汉蹬蹬蹬倒退了三步，一屁股拱倒了身后的白胡子老头儿，随即抬起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指着睁眼的里昂，哆哆嗦嗦地尖叫道：
    “诈！诈诈诈！！！！”
    我可不是诈尸，只是重新接上了这个梦而已，你……
    “你居然诈死！”
    “？！”
    见到之前已经断了气的里昂突然“死而复生”，一众发现自己被耍了的壮汉顿时气红了眼，纷纷撸起袖子围了上来。
    就在里昂感觉自己这顿打怕是跑不掉了时，却听到门外传来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我问过了，他确实是从山坡上摔下去的，并不是故意偷看我洗澡。”
    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后，大概是刚刚跑了一段路，面带红晕的芙蕾德莉卡扶住门框，略微有些气喘地朝一众壮汉们解释道：
    “还有，他应该也不是故意潜进圣地的，圣地外围【驱散闲人】的护栏朽掉了一段，失去了将普通人诱离的效果，他应该是从那段朽掉的护栏外面误闯进来的。”
    圣地……护栏……驱散闲人……
    就在芙蕾德莉卡解释情况时，听到了不少新名词的里昂眉梢微微一扬，刚想开口询问时，却见芙蕾德莉卡突然尖叫了一声，朝大屋后面奔了过去。
    “祖父？祖父你怎么了！！！”
    啊？
    看着壮汉群后面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袍子还被踩人了个灰脚印儿的老头，壮汉们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齐齐朝之前被里昂吓到的壮汉望了过去……
    “老六！看你干得好事儿！”
    “我不是老六，我是老三……”
    “你是老三那我是老几？”
    “都滚蛋！不许围上来！”
    轰开了乱哄哄围过来的壮汉们，芙蕾德莉卡急道：
    “你们别闹了！快去找医师！”
    “哦对！”
    “医师！找医师！”
    “走！快走！”
    得到了芙蕾德莉卡的提醒后，似乎脑子里缺根弦儿的壮汉们顿时恍然大悟，随即一窝蜂似地朝门口涌了过去……然后结结实实地卡在了门框上。
    “老三！你干什么？！”
    “我是老四！还有你堵着我了！”
    “是你们堵着我了！快滚啊！”
    “不是……谁他妈拱我屁股？别顶啊！都杵着我了！”
    “……”
    这帮傻……这帮人是特么来搞笑的吗？
    看着即便在无序混乱的梦境中，也算得上十分抽象的一幕，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你们先往后退一点儿，不用抢着出去，把门口让……”
    “咔嚓！”
    “……”
    行吧……
    看着靠一身肌肉直接挤倒了大屋的木墙，然后卡在门框里滚了出去的壮汉们，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狠狠地抽了抽，随即干脆转身朝芙蕾德莉卡走了过去。
    “你？”
    “我看一眼。”
    虽然这里只是梦境，但里昂还是没有直接乱来，而是伸手探了探白胡子老头儿的鼻息和脉搏，拨开头发检查了一下他脑袋上磕出来的大包，确认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后，这才用指甲在他的人中上狠怼了一下。
    “啊哟！”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这只是芙蕾德莉卡的梦境，但似乎还是很遵守现实规律的，人中被狠掐了一下的白胡子老头儿痛叫了一声，随即马上便醒了过来，然后不出意外地讲了句苏醒患者的经典发言。
    “我……我这是……”
    “你被你们家的老六或者老三……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老几给撞倒了，脑袋磕桌子上昏了过去，我刚才把你救醒了。”
    “哦……”
    摸了摸自己脑壳上的大包后，找回了昏迷前记忆的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困惑地望向了里昂。
    “那你是老几？”
    “？”
    我是个屁的老几，我是偷看你孙女洗澡的那个……呸！我不是你们家的！
    “祖父！你弄错了！”
    担忧地看了眼老头儿脑袋上的大包后，松了口气的芙蕾德莉卡神情复杂地看了里昂一眼，随即有些无奈地朝磕糊涂了的老头儿解释道：

 我！清理员！ 第790节

    “他不是咱们家的，是个误闯进圣地的外人。”
    “哦哦，这样啊……”
    大概真的被那一下磕糊涂了，白胡子老头儿打量了里昂几眼后，有些困惑地搔着后脑勺道：
    “我一瞧你就特别特别亲切，看着就跟家人一样，还以为你是我孙子呢，而且你这人看着挺……额……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未来可期？
    哦对了，你结婚了没？要不要跟我孙女认识一下？”
    第1171章 好感度与询问
    这……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瞥了旁边神情有些窘迫的芙蕾德莉卡一眼后，偷偷换出【清理局局长】徽章，靠着徽章强大的人类亲和效果，临时拉高了老头儿好感度的里昂，连忙趁着这个档口追问道：
    “这位……额……老先生，您今年到底多大了？”
    “啊？”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脑子有些被撞糊涂了的老头儿眨了眨眼，随即有些疑惑地回答道：
    “四百三十六岁零五个月……怎么了吗？”
    是真话！他确实已经四百多岁了！
    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里昂便已经动用【唯物】的抵抗效果，在尽量不破坏梦境的情况下，赋予了梦中的自己观察灵魂的能力。
    而在确定白胡子老头儿的回答发自本心，他今年确实已经活了四百多岁后，里昂不由得微微攥拳，紧盯着他追问道：
    “那你们是怎么从四柱神手里保住……”
    “祖父！！！”
    “医师来了！”
    “小妹！我们回来了！”
    就好像特意为了打断里昂一样，当他刚把问题问出口的时候，之前争抢着“夺门而出”的壮汉们，又七手八脚地扛着一个中年男人，一窝大马蜂蜂似地赶了回来。
    “放手！该死的！你们放手啊！”
    被七八个人一起扛着的医师，不停地怒吼着要壮汉们撒手，但实在抵抗不了一众壮汉的力道，只能像浪涛中的小船一样，颠簸着在“人潮”顶上朝大屋飘了过来。
    待到惊魂未定地落地后，见到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正拉着里昂在说什么的白胡子老头儿后，中年医师不由得怒上眉梢，抬腿猛踹身边不知道几号壮汉的小腿肚子。
    “他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瞎发什么疯？没看见我锅里还熬着药呢吗？”
    啊这……
    看着“偷窥小子”身边好整以暇的祖父，一众壮汉们不由得齐齐挠了挠头，露出了费解的神色，随后被一看就脾气很暴的中年医师挨个儿猛踹。
    “一群小王八蛋！没事儿组团消遣我是吧？他妈的！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养的你们，特么十三个人凑不出一个能用的脑子！”
    劈头盖脸地臭骂了壮汉们一顿后，锅里还熬着药的中年医师骂骂咧咧地走了，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芙蕾德莉卡一家，和不住地皱眉的里昂。
    “请问四柱神……”
    “祖父是你救醒的？”
    “能不能把【寿命】的事儿……”
    “你是救醒了祖父，但之前偷看小妹洗澡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四柱……”
    “该死的！我那药都糊了！你们赔我的药！”
    “……”
    明白了，这是梦的主人在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连着四次想把话题转过来，都被各种各样的“意外”强行打断后，看着突然杀回来和壮汉们吵作一团的中年医师，里昂不由得朝一旁的芙蕾德莉卡望了过去，隐约想明白了梦境变成这样的缘由。
    想要使用【跹梦蝶】的能力，就要主动放弃“自我”沉入梦境之中，而芙蕾德莉卡作为梦境的主人，虽然并没有保留下清晰的意识和记忆，但仍旧能够稍微影响梦境的发展。
    而每当自己问到【寿命】和四柱神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点儿什么事情，强行打断自己的询问，证明了芙蕾德莉卡的潜意识正在做出抵抗，不希望自己这个外人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
    至于让她放弃抵抗的办法……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看着不明所以地朝自己望了回来，眼神中满是困惑的芙蕾德莉卡，里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想着反正也只是梦境，便起身走了过去，压低声音出言摸底道：
    “如果把完全不相信我当成0点，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当做100点的话，你现在对我的信任程度大概是多少点？”
    啊？
    听到里昂这个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梦中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知所措地回答道：
    “大概……80……75点？”
    75啊……还行，差得应该不是很远。
    大致推测了一下想要得知【寿命】问题需要的信任程度，感觉应该在90点左右晃荡，里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便发动【唯物】的效果破开梦境，主动将意志抽离了出去。
    “他怎么又躺了？！”
    见到那个“偷窥小子”在和妹妹说了几句后，便又一次噗通一声躺倒再无动静，壮汉们不由得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这小子到底什么毛病？怎么隔一会儿就没气儿一会儿？”
    “会不会又是装的？要不我抽他两巴掌试试？”
    “直接抽他不太好吧？他毕竟刚刚才救醒了祖父来着。”
    “那让祖父来抽？”
    “这不是更差了吗？行了你快闭嘴吧！小妹，你怎么看？”
    “我看……你们先把他抬到侧房里吧。”
    盯着闭上双眼不再说话，在梦境之中“沉沉睡去”的里昂，芙蕾德莉卡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他刚才跟我讲他失忆了，问今后能不能留下来跟咱们一起生活，我答应他了。”
    “？！！！”
    “不许把他扔下河，不许把他捆马背上再把马撵走，也不能偷龙蛋砸他身上，更不能把他关进圣牛的牛棚里……”
    严厉地规定了一连串儿的不能后，看着所有办法都被提前堵死，神情一点点颓唐下来的壮汉们，芙蕾德莉卡的眼神不由得微微一暖，随即温声嘱咐道：
    “把他留下来吧，我有一种预感，他留下来一定能帮到我们的。”
    “可是……”
    “行了！都闭嘴！”
    认真地看了眼芙蕾德莉卡的神情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的白胡子老头儿，在地砖上用力地顿了顿手里的牛头拐杖，吹胡子瞪眼地呵斥道：
    “芙蕾德莉卡是你们妹妹，但也是咱们族里的圣女！你们连圣女的话都不听了？”
    “我们……”
    “别你们我们的，滚蛋！都滚蛋！”
    骂走了还想说什么的壮汉们，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芙蕾德莉卡和他两人后，白胡子老头儿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即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口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还是我熟悉的那个芙蕾德莉卡么？”
    第1172章 你的梦我的梦他的梦
    祖父……
    看着神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白胡子老头儿，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张了张嘴，但似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抿着嘴唇微微摇了摇头。
    “这样啊……”
    望着面前的“孙女”，白胡子老头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即有些无奈地笑道：
    “我说怎么感觉自己刚才突然遭到了支配，直接就被一屁股拱倒了，你那些傻哥哥们也开始各种胡来，原来都是你做的。
    对了芙蕾德莉卡，既然你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所以先祖们留下的传说是真的？圣地会为圣女带来希望？而希望的本身……”
    “希望的本身就是未来的圣女，而当代圣女的意志会和未来的自己永久交换，并从中获得源自未来的启示。”
    开口补上了白胡子老头儿的话后，芙蕾德莉卡微微张开嘴巴，一枚小小的灯塔状印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舌尖儿，正缓慢且匀速地旋转着。
    “这个是？”
    “这是环时山山巅的灯塔，旧土之中唯一能够遍照所有时间的秘纹，也是希望指引我在未来寻找到的东西。”
    简单解释了下灯塔印记的来路后，芙蕾德莉卡收回浅粉色的舌尖儿，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祖父，我在未来看到……”
    “好啦，这些不用告诉我。”
    开口打断了芙蕾德莉卡的话后，白胡子老头儿笑呵呵地道：
    “先祖说过了，启示只是给你一个人的，也只有你自己能够知道，其它人试图窥探则必有灾殃，你跟我讲未来不是在害我吗？”
    “……”
    也是……
    看着面前和记忆中一样，仍旧选择了放弃听取未来的祖父，芙蕾德莉卡沉默了一瞬，随即点点头没说什么，而白胡子老头儿在看了她一眼后，却忍不住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孩子，你在未来过得还好么？”
    我还好么？
    听到自己祖父的询问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微微摇头道：
    “我过得……其实还可以，但也……唔……又要醒了吗？”
    “什么？”
    “没什么……”
    朝着一脸困惑的祖父摇了摇头后，在光线突然变得昏暗的大屋内，面容显得有些晦暗的芙蕾德莉卡，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了抱有些佝偻的祖父，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清理员！ 第791节

    紧接着，像是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那样，眼前曾经熟悉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痕，随后被强大的现实挤压破碎，最后化作了无数细小的记忆碎片，坠入了现实与梦境之间无边无际的漆黑之中。
    而随着梦境被漆黑的世界完全吞没，无比刺眼的雪白光芒便投射了下来，照亮了保持着拥抱姿势闭目而立的芙蕾德莉卡，将她从梦境破碎后的虚无中“勾勒”了出去。
    接下来该你了吧！
    脱离梦境前的阴郁神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无踪，看着又潜入自己梦境乱搞一气，出来之后却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的里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咬了咬牙，随即取下眉心的【跹梦蝶】递给了里昂，用鼻子哼哼道：
    “继续？”
    “啊，好的。”
    还在琢磨怎么刷信任度，以探求情报的里昂应了一声，随即便伸手接过【跹梦蝶】放入了自己眉心，闭目继续思忖了起来。
    芙蕾德莉卡潜意识做抵抗，归根到底还是不够信任我，而说到信任无非就是建立羁绊，让她放下心头的防备……唔……说到羁绊……
    又开始了吗？
    看着主动放松精神沉入梦境，发出了轻而匀称的呼吸的里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动作有些粗暴地在他眉心狠狠一拍，再一次把能够介入别人梦境的【翩梦蝶】抹了出来。
    这一趟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想要到达目的地起码要跳跃上百次，我不信你能连着做五十几个梦之后，依旧每个都不暴露自己的秘密！
    抱着窥探一下里昂秘密的打算，芙蕾德莉卡咬牙拿起【翩梦蝶】放入自己眉心，随即再次化蝶追入了里昂的梦境之中。
    “芙啊。”
    等芙蕾德莉卡再睁眼的时候，发现换了一头黄毛，脸颊两边各自横长了三撇小胡子的里昂，正用力地搂着自己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你们宇智波一族基本死光了，我们漩涡一族也差不多；你全家都被你爹的儿子弄死了，我全家都被我爹的徒弟弄死了；而且现在你爹的儿子居然还跟我爹的徒弟混一起了，这就是咱俩之间的缘分啊！
    你说既然咱俩这么有缘分，那平时是不是应该再多走动走动，争取建立起那什么……哦对！牢不可破的羁绊？就是互相信任度大于90点，能够放心地把各自的秘密全都和盘托出的那种？”
    “？？？”
    ……
    不是……这人到底都做的什么鬼梦啊！！！
    第三十六次从里昂的梦境中挣扎了出来后，回想起梦里那个一边高呼着卡卡芙特，一边举着奇怪的宝石耳环冲过来，非要跟自己合体去打魔人布丁的贝吉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
    自从上次问了梦中的自己一嘴“信任度”之后，这该死的混蛋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做的梦变得更加的稀奇古怪而且……基情四射。
    什么宇智波芙和漩涡昂，什么卡卡芙特跟贝吉昂，什么钢蛋侠和芙蓉队长……往往自己一进到他的梦境中，还没等搞明白情况的时候，就会被迫卷进某种怪异的人际关系里。
    至于他梦见的这些世界，更是一个比一个抽象……
    什么明明有着非比寻常的实力，但却为了从一群普通人手里接任务，互相打得你死我活的奇怪村子；什么明明拿着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异常物，却非要干掉一半儿活人以保证资源够用的紫皮大蒜等等等等。
    这都图什么啊！
    被里昂各种乱入魔改的奇怪梦境搞得精疲力尽，但却连一丁点儿的秘密都没打探出来，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有些麻了，开始犹豫要不要别再去看他的怪梦，就这么算了得了。
    然而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放弃时，由于梦里的卡卡芙特宁死也不合体，导致单挑没打过魔人布丁的里昂幽幽醒转，随即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面带遗憾地重重叹了一声。
    “……”
    你叹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啊？合着你打不过魔人布丁，居然还得怪梦里的我不愿意跟你合体吗？你这……你这……
    ……
    他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梦？
    破碎的意志重新回到了憩梦之壑后，被某种叫做“元气弹”的东西轰得稀碎，差点儿就没逃回来的憩梦主宰，不由得暴怒地散开自身的意志，将周围原本安定的憩梦之壑搅得一片狼藉。
    不是……哪有人连续做了三十几个梦，回回身份都他妈不重样的？到底哪个梦才是他的精神核心啊？！！！
    第1173章 里昂的精神核心
    这是……搞定了吗？
    看着被憩梦主宰庞大的意志，搅得一塌糊涂的憩梦之渊，焦急地等在外侧的万物天蝉，不由得和身旁的绯红之王对视了一眼，五枚眼睛中泛起了浓浓的期待之色。
    从差不多一个月前开始，鸫鸦便像着了魔一样开始不断发抖，时不时拼命地鼓动自己两人逃跑，说如果再不跑就要来不及了，这证明【父】的谋划已经成功，食神正在通过梦境向旧土前进。
    而且也正是在差不多相同的时间中，原本一直沉寂不动的憩梦之渊逐渐“活”了过来，像是呼吸一样不断张裂闭合，并遥遥地向星界深处蔓延而去……这正是憩梦主宰出动的征兆，而现在它已经回来了！
    “快！！”
    望着慢慢平息了下来的憩梦之渊，在外侧枯守了快半年的绯红之王，急不可耐地开口催促道：
    “在丝毫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所有梦境的源头入侵了梦境，就算强如食神也一定不好过！咱们赶紧去看看，万一食神直接被憩梦主宰侵蚀了的话，【父】这次可就白忙了！”
    “不急。”
    看了眼身边抖得跟筛糠一样，好像随时可能夺路而逃的鸫鸦后，万物天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神情沉稳地摇头道：
    “该发生的事情估计都已经发生了，食神如果真的已经遭到了侵蚀，那我们现在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接着在外面等吧。”
    “可是……”
    “放心，会有机会进去的。”
    五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重归平静的憩梦之渊，满眼自信的万物天蝉头也不回地道：
    “那位憩梦之渊的主宰，诞生于互相没有防备与隔阂的集体之中，导致他并不太懂得藏匿自身的想法，因此空有力量没有城府，是位在性格上很‘肤浅’的人，藏不住心思的。
    所以如果它真的找到了食神的精神核心，成功通过梦境完成了侵蚀的话，就算我们不主动过去，他也会把我们叫过去炫耀一番，然后让我们给【父】带两句狠话，或者再次尝试吃掉我们之类的。”
    “那万一它没成……”
    “它如果没成功的话，也会立刻找我们过去。”
    万物天蝉一脸笃定地道：
    “对于这位憩梦主宰来说，脸面、情分、规则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如果发现自己搞不定的话，他立刻就会想办法跟我们合作，尝试从我们手里找到应对食神的办法。
    只不过这样的概率并不高，食神虽然也掌握着噩梦权能，但终究还是不能跟这位梦境根源媲美的，而他路上每做一次梦，就等于给了憩梦主宰一次窥探他精神核心的机会……你快靠过来！”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说到一半儿的万物天蝉突然闭上了嘴巴，随后死死地抓住了想要逃跑的鸫鸦，主动朝绯红之王的方向靠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阵黏腻而又幽暗的磅礴意志降临，直接将他们周围所有的一切全部锁定，缓慢而又不可抗拒地将三柱神朝着憩梦之渊拖拽了过去。
    来了！
    感受着身周虽然依旧强横霸道，但却特意放缓了拖拽速度的意志，万物天蝉和绯红之王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没有立刻“使用”鸫鸦逃走，而是谨慎地放松身体和意志，任凭自身向憩梦之渊滑落而去。
    “主宰阁下。”
    等再次穿过银色的河流，抵达了遍布剪影浮尸的憩梦之渊后，万物天蝉礼貌地微微欠身，随即仰头凝望着憩梦主宰意志宏伟的化身，语含期待地询问道：
    “您突然拉我们几个过来，想必一定在食神的梦境中大有收获吧？”
    “……”
    收获……你指的是好不容易单挑赢了他之后，又让五万多个自称赛亚人的黄金刺猬头围住，用大得吓人的元气弹狂轰滥炸，最后直接被正义的群殴轰杀至渣？
    回想起里昂那些乱七八糟的古怪梦境，以及最后那场抬手爆星级别的逆天战斗，憩梦主宰的脸不由得狠狠地抽了抽，随即眉目阴沉地反问道：
    “你在嘲讽我？”
    “？！”x2
    看着面色极为不善的憩梦主宰，两柱神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各自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色。
    看这意思……憩梦主宰在食神的梦里吃亏了？而且看样子吃的还不是小亏？
    “主宰阁下！”
    怎么想都不明白，这种阵容天克的局它是怎么打输的，满眼不可思议的绯红之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您的意思是，作为憩梦之渊唯一的主宰、无数位面所有梦境根源的您，在面对毫无防备的食神的时候……居然没能破开他的梦境？”
    “……”
    你狗日的说话多少有点儿刺耳了……
    强忍住把这只嘴臭的柱神轰杀至渣的冲动，憩梦主宰在两柱神讶异的目光下，动作有些僵硬地微微点头，随即满眼恼火地强调道：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失败的！无论他做了什么梦，都影响不了我破开他的梦境，寻找他的精神核心，但他……但他不正常你们知道吧？”
    “……”
    别的不好说，但这一点我们可太他妈的知道了！
    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万物天蝉不由得开口询问道：
    “所以您在他的梦境里到底遭遇了什么？”
    “……”
    遭遇了什么……倒也没来得及遭遇什么，印象最深的就是被各种暴打，然后被各种挨起来非常疼的丸子糊脸……什么羁绊螺旋丸、什么龟派友情气功之类的……
    哦对，还有个叫宝可梦导管的地方，明明说好了我和他的宠物单挑的，结果我打赢了他的皮卡芙之后，他居然要拎着甩棍下场干我！说作为一个训练家，他不能坐视我伤害他的朋友！
    尼玛的！我以为我已经够不讲道理了，没想到他居然能比我还不要脸！！！
    “什么遭遇都有点儿……”
    回忆起3号那些乱七八糟却又真实异常，好像真有那么个世界存在一样的梦境，憩梦主宰不由得黑着脸道：
    “我一共潜入了他的梦境三十六次，第一次是当一个戴面具的独眼龙忍者，有个半黑半白的神经病非要缠着我，说能帮我创造一个有琳的世界……算了这些不重要。
    总之我还没弄明白情况呢，不知道为啥染了一头黄毛的3号，就带着一群眼珠子红红白白的家伙，围住了我呆的那个成天下雨的村子，直接把月亮拖下来砸我脑袋上了，还非说这一下是替他爹砸的！”
    “……”
    “再后面是个只有普通人的城市梦境，我在一个叫霓虹的国家里做一种叫做社畜的工作，那里平时还挺安全的，就是时间跟旧土一样有点儿问题。
    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给一个叫酒厂的组织打工，明明干了二十多年，结果只收到了四个月的工资，而且还被一个叫什么透的黑皮上司找借口硬扣了不少……哦对，那边儿的人很有问题！一个个全都是神经病！”
    回想起自己苦逼异常的打工生涯中，遭遇的那些好像疯子一样的奇葩人类，憩梦主宰不由得满眼匪夷所思地吐槽道：
    “你们知道吗？我只是因为下属办砸事情骂了两句，他居然半夜摸进我家想捅死我！便利店抽奖得了张游轮的船票，别人想买我没卖他，第二天车底下就被人埋了10公斤炸弹！
    哦还有3号！明明这个世界都是普通人，但我看见他拿了个足球颠了两下，然后一脚就把卫星踹下来了！你们知道卫星是啥吗？那玩意有这~~么大！他只踢一脚球就给踹下来了啊！”
    “那你……”
    “我就没敢去找他……”
    憩梦主宰一脸难受地道：
    “那个梦境的限制太多了，胡乱动用力量的话立刻就会被揪出来，所以我除了盯梢技术不错以外，只是个跑两步都气喘的普通人，但3号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用遵守那些规则，我和他的实力差得太多了……

 我！清理员！ 第792节

    总之从一个叫电视的铁盒子里，看到了他一脚把卫星踹下来的画面之后，我就只敢远远的盯梢了，但后面又意外撞见他私下贿赂议员，说要尝试推动什么警备提案，在全国范围内半公开抓捕酒厂成员。
    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跟我在酒厂的上司提了一嘴，那个扣我钱的黑皮上司听完让我回家等着，三个工作日内给答复，但我到家后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被五十几个日本公安抓走了，在大牢里一直蹲到死啊！”
    “……”
    “后面是一个叫静灵庭的地方……我追着3号加入了五番队……看着很和善的副队长说我有点儿意思，让我半夜去找他……然后他摘了眼镜把头发往上一抹……
    再后面是当海盗，啊不海贼……我找3号的路上到了一个遍地都是会动玩具的国家……有个叫砂的小女孩儿摸了我一下……被变成铁皮玩具在码头扛了十年大包，胯骨轴都泡生锈了……”
    “……”
    “我的遭遇大概就是这样了。”
    把自己在各种奇奇怪怪的梦境里，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遭遇翻车的经历，仔细地全讲了一遍后，看着面前已经听懵了的三柱神，憩梦主宰不由得满脸晦气地询问道：
    “你们应该比我更了解3号，那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里面，到底哪一个能靠近他的精神核心？”
    “……”
    这特么谁能分辨得出来啊？！！
    听完那些光怪陆离且各不相干，但又莫名其妙地十分“合理”的梦境世界后，三柱神也跟着一并麻了。
    梦境是现实的倒影，没有能够完全脱离现实而存在的梦境，所以在一般情况下，人做出来的梦就算再离谱，多少也能找到一些跟现实之间的联系。
    而后作为梦境之源的憩梦主宰，便能通过这种联系破开梦境，找到梦主的精神核心，再借用对方的精神核心将梦境蔓延至现实，搭建出让梦主永久地沉溺进去，并完全无法做出反抗的真实梦境。
    可食神的这些梦……它不是脱不脱离现实的问题，它干脆就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有着完全迥异的规则和逻辑，和现世之间的关系薄弱得可怜，短时间内根本就找不到“出路”。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毕竟梦不可能完全独立存在，所以只要憩梦主宰多跑几趟，总还是能循着那点儿联系破开梦境，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谁能想到食神的梦居然每次都不重样的啊！
    往往憩梦主宰费尽了心力，在梦里苦熬了不知道多久，好不容易熟悉了上一个梦境的规则时，下一个梦直接就换了地方，而且还换得极其彻底。
    明明上一个梦里，还在用冷兵器和什么忍术互扔，结果下一个梦直接变成了踢球爆卫星，这它要是能摸着门道才是见了鬼！
    要不……咱们就不掺和了？
    看着陷入了僵局的情况，想起这些天鸫鸦愈发激烈的反应，绯红之王不由得心头一虚，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朝面色泛青的万物天蝉递了个眼色。
    看来不管食神还是憩梦主宰，全部都是在梦境里根本无法战胜的存在，咱们贸然掺合进去的话，万一被他们在梦境里逮住……
    不行！为了这个机会，【父】已经付出了十分巨大的代价，所以绝对不能放弃！
    回了绯红之王一个冷厉的眼神后，万物天蝉捏了捏【父】在自己掌心留下的印记，随即扭头望向了身后瑟瑟发抖的鸫鸦。
    “鸫鸦，你怎么看？”
    “……”
    我怎么看？我看你们全都是一副要死的样子……
    望着浑身上下的“昂味儿”越来越浓，好像随时会被食神逮住活吞了的几人，鸫鸦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出言求恳道：
    “这个事儿我……我真的干不了，要不……要不我不当这个四柱神了行吗？你能不能……”
    “不能。”
    开口打断了鸫鸦的话后，万物天蝉眯起五只眼睛，神情不容拒绝地开口道：
    “虽然【父】对你很是欣赏，要求我们不许动你，但你如果拖累了【父】的计划……鸫鸦，我们真想对你做些什么的话，未必就需要亲自动手，甚至在场就有人愿意代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明白，你们这是非要拖着我一起死啊！
    看着眼前冷漠地凝视着自己，散发出了冰冷杀意的两柱神，和上方鄙夷地俯瞰下来，好像自己只是路边蚂蚁一样能够随手碾死的憩梦主宰，鸫鸦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你们逼我的！
    像是生怕马上就会因为缺氧暴毙一样，吸完了这辈子最长最深的一口气后，鸫鸦按捺住自己心中喷薄欲出的恶意，微微发抖地颤声道：
    “我觉得，你们如果想要窥探食神的精神核心，也未必就非要从他的梦里找，完全可以为他量身打造一个梦境，直接从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下手……比如……比如先让他在梦里死个妹妹？”
    第1174章 揭破
    让食神在梦里失去家人吗？
    听完这个“别出心裁”的提议后，望着面前抖得跟筛糠一样的鸫鸦，万物天蝉不由得皱了皱眉，近乎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
    而被里昂的怪梦折腾得够呛的憩梦主宰，则在听完提议后眼前一亮，看不清面目的化身抚掌大笑。
    “不错不错，这倒也是个办法，既然无法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破开梦境，那直接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让他意志失守也是一样的。”
    “请等一下！”
    五只眼睛盯着鸫鸦看了又看后，万物天蝉猛地想明白了什么，顿时不由得心头一惊，连忙开口阻拦道：
    “主宰阁下！这个办法不一定……”
    “好了，你们该走了。”
    看在鸫鸦确实提供了一个好办法的情况下，憩梦主宰勉强把嘴里的“滚”字咽了回去，随即像是赶苍蝇一样，抬手朝着三柱神的方向扫了扫，庞大到无可违逆的意志立刻如同潮水般压了过去。
    “另外，替我给你们的【父】带个话。”
    憩梦之壑内的银河翻起浪涛，毫不留情地将三柱神直接卷了出去，而和两惊一喜的三柱神一起被丢出去的，还有一句憩梦主宰满含恶意的宣告。
    “过去的事不算完！早晚有一天，我要把它也溺死在我的梦境里！”
    ……
    他怎么又来了……
    看着半夜摸到了自己的房门外，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去散步的里昂，梦境中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得面色一黑，没好气地反问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你居然要现在拉我去散步？”
    “额……好像是晚了点儿……”
    看了眼天边已经快要沉底儿的月亮后，里昂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有些无奈地道：
    “但我最近几次‘醒’过来的时候，全都已经是半夜了，真等天亮的话没准又得睡过去……所以你要去散步吗？”
    “……”
    讲真，不是很想去……但……
    看了看里昂身后一脸祈求的老黄牛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有些恼火地点了点头。
    “就一会儿！”
    还真答应了！这牛居然没骗我！
    见过去小三十个梦境里，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刷好感，都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芙蕾德莉卡，居然真的接受了散步邀请，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好！一会儿就行！”
    “哞~”
    看见芙蕾德莉卡忍不住瞪了自己一眼，老黄牛不由得咧开嘴巴哞叫了一声，随即朝她回了一个“人味儿”十足的牛牛笑脸。
    芙啊~看在你还是个小牛犊时候，老牛我总驮着你满山跑的份儿上，帮帮忙啦~
    唉……
    看着门外露出了同款笑脸的里昂和老牛，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无奈地闭了闭眼，随即从门边的架子上取了件外衣，便不大情愿地跟在一人一牛身边，徒步朝圣地的方向走了过去。
    从发现一问有关【寿命】和四柱神的事儿，就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后，这个混蛋好像认定了是自己对他不够信任，开始不断尝试在梦里接近自己。
    等发现自己有些抗拒跟他的接触后，更是果断转移目标，用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方式，迅速跟祖父和兄长们打好了关系，差点儿就被祖父认成了第十五个孙子。
    而且现在不仅是人，甚至连族里的圣牛都被他笼络了，居然愿意大半夜来帮着他邀请自己散步，这可真是……
    看了眼旁边不停地跟里昂“眉来眼去”，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加密沟通”的老黄牛，芙蕾德莉卡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里昂，你跟圣牛大人是怎么回事儿？”
    “啊？”
    看着听到自己问题后微微一惊，好像干坏事儿被抓到了似的一人一牛，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眉道：
    “前两次你醒过来的时候，圣牛大人不是还不愿意搭理你吗？看你的眼神都嫌弃得不行，现在你们俩怎么突然这么要好了？”
    “额……”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问题后，里昂不由得和老黄牛对视了一眼，随即心有灵犀地同时开口回答道：
    “因为我总下山给它割草！”
    “哞哞哞！（因为他上山给我采果子！）”
    “……”
    不好，答岔了！
    见到芙蕾德莉卡眯起的眼神，一人一牛心里不由得暗叫不好，随即连忙找补道：
    “当然，果子也是采了的。”
    “哞哞哞！（对对对！草也挺好吃！）”
    “是吗？”
    看着面前明显在胡扯的一人一牛，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半眯着眼睛，一脸无语地反问道：
    “所以平均好几天才能醒一次的你，在帮我祖父晒药材、跟我兄长们猎翼龙、还总跑来找我的同时，还有功夫先上山采果子再下山割草？”
    “额……差不多？”
    暗自后悔没有提前对好口供的里昂，硬着头皮道：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稍微挤一挤总会有的，不是吗？”
    “行吧……”
    看着明显不想跟自己讲实话的一人一牛，芙蕾德莉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回头去懒得看他们胡扯，随即索性直入主题道：
    “所以你喊我来散步是想说什么？问我对你的那什么信任度提到多少了？”
    “这次不是。”

 我！清理员！ 第793节

    见芙蕾德莉卡没有继续细问，里昂连忙摇头道：
    “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还保留着清醒时候的记忆？”
    “？！！！”
    听到里昂的话后，芙蕾德莉卡的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惊，随即立刻皱眉反问道：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叫清醒时候的记忆？”
    果然，她始终都是“清醒”的！
    看着表现的毫无破绽，但却不自觉地带了句成语出来的芙蕾德莉卡，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朝老黄牛的方向瞥了一眼。
    按照自己从这头牛嘴里套出来的消息，芙蕾德莉卡有个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小毛病，那就是骗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咬文嚼字，具体表现就是这些习惯性夹带出来的成语。
    虽然按道理来讲，这只是一个从她的记忆衍化出来的梦境，不应该超过她记忆的范畴，梦里的这些“npc”们，不可能知道连她本人都不清楚的事。
    但自己和她这一路上的梦境，却真实得有些异常，好像已经超出了这个限制。
    在没被自己和她的意志影响的时候，这些梦中的人，似乎也有着自己的“思想”和逻辑，知道不少作为梦境主人都不了解的情况，也会做出很多奇怪的选择。
    比如之前自己找铃木芙子借了笔钱，准备贿赂议员抓琴酒的时候，找上某黑皮内奸举报自己的酒厂打工人；比如身为市丸昂的自己加入五番队后，突然追着加入进来找蓝染送头的奇怪死神……
    总之这一路上的梦境很有问题，绝对不能真的当纯粹的梦境来看，从芙蕾德莉卡梦里面得到的消息，也一定不能等闲视之！
    决定相信老黄牛一把后，里昂主动停步转身，在清冷的月光下凝望少女版本的芙蕾德莉卡，目光灼灼地低喝道：
    “你撒谎！”
    “我……”
    “芙蕾德莉卡！你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从来就没有在梦里迷失过自我！”
    见到神情十分笃定的里昂，芙蕾德莉卡心下暗道一声不好，但又自忖并没有露出破绽，便坚持着没有开口承认，而是皱眉停步道：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还散步吗？不散步的话我就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
    “等等！”
    见芙蕾德莉卡作势欲走，一来还不能完全确认情报真假，二来又在这个梦里处于“弱势地位”，里昂只得暂时作罢，温言挽留道：
    “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我们还是接着走走吧。”
    “也行。”
    看了眼似乎暂时放下了怀疑的里昂，芙蕾德莉卡犹豫了一会儿后，微微点头道：
    “但你要散步就好好散步，别再问我那些没头没脑的奇怪问题了。”
    “不问不问。”
    朝着皱眉的芙蕾德莉卡露齿一笑后，里昂伸手拍了拍老黄牛的牛屁股，笑呵呵地开口道：
    “话说回来，难得现在四下无人，你要不要上去骑一会儿，好好回忆一下童年时光？”
    “你？！”
    听到里昂的话后，芙蕾德莉卡面颊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忍不住朝老黄牛怒目而视道：
    “你连这个都给他讲了？”
    “哞……（我就顺嘴那么一说……）”
    回了芙蕾德莉卡一个牛牛腼腆后，理亏的老黄牛埋怨地朝里昂瞪了瞪牛眼。
    收你两根儿卷烟帮你办这么多事儿，甚至还得落孩子埋怨，你牛哥我这回算是亏大发了……要不报酬再加点儿？
    加！肯定加！
    心里默默点了下数，确认帮着晒药材时发现的烟草还有不少，里昂便果断地朝老黄牛比了个“耶”。
    再加两根儿！
    不成，两根儿太少了。
    老黄牛不满地微微摇头，随即偷着伸出了自己的右前蹄。
    待会儿我还得驮着她满山跑呢，这都是体力活儿，算上辛苦费的话你起码得加这个数……算了，两根儿就两根儿吧！
    看着里昂疑惑的目光，和自己蹄子上微微分开的两根牛脚趾，老黄牛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即一边懊恼牛为什么只有俩脚趾头，一边儿屈膝趴卧在草地上，转过头讨好地朝着芙蕾德莉卡哞了一声。
    芙啊~从你长大之后，我好像就没再驮过你了，到现在都好久了吧？
    “……”
    不是好久，是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话说反正现在也是在梦里，要不就再骑一次？
    看着老黄牛宽厚结实的脊背，脑海中不住地回想起自己儿时的记忆，芙蕾德莉卡抿了抿嘴唇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压着裙角翻上了老黄牛的后背。
    待到上身微微前倾，双手撑住牛背后，感受着掌心粗硬的短毛，芙蕾德莉卡精致的面孔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笑意，明亮的眸子中更是溢满了怀念之色。
    真的已经好久了啊……自从当初圣地被四柱神毁灭，圣牛也死在了……不对！
    猛地想到了什么后，芙蕾德莉卡近乎本能地扭过头，朝刚刚扶着自己上牛的里昂望了过去，并果不其然地见到了一双眨也不眨的眸子。
    确定了，她的确有“现实”的记忆！
    看着芙蕾德莉卡心头翻涌而起，打破了原本平静心湖的激烈情感，里昂神色平静地开口道：
    “一点羞怯，几分怀念，还有大量重温童年的快乐，这才是梦里的你该有的情绪。
    而你现在的心湖里，却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与快乐有关，其余全部都是疤痕一样陈旧的伤感，和对梦里的你来说过于浓烈的追忆和怀念……芙蕾德莉卡，你还准备继续抵赖吗？”
    “……”
    “看来除了【寿命】和旧土遗民的情况外，你还有更多的事在瞒着我。”
    望着芙蕾德莉卡立刻重新被压下，恢复了一尘不染的心湖，里昂拍了拍疑惑起身的老黄牛，随即抬头望着牛背上沉默的芙蕾德莉卡，不无惊叹地道：
    “居然光凭最纯粹的意志，就能强行压制住所有情绪带来的波动，甚至惟妙惟肖地模仿出一部分对应的情绪，连掌握了心湖权能的我都看不出问题，看来金牛阁下她们还是大大低估了你意志的强度。
    连续使用几十次【跹梦蝶】进行梦境跃迁，还远没有到你的极限，要不是对抗梦境大幅削弱了你的意志，外加这一轮情绪来得太过突然，让你完全没来得及准备的话，恐怕我到现在都还被你蒙在鼓里……
    芙蕾德莉卡，现在请你告诉我吧，你们旧土遗民为什么还保留了【寿命】？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怎么样了？还有……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
    明明一路上都成功瞒过来了，结果差在了这临门一脚吗？
    望着神色虽然并不激烈，但眸光却已然泛起冷意的里昂，明白这几个问题不回答怕是不行了，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叹了一声，随即有些无奈地反问道：
    “里昂先生，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断窥探我的梦境，现在又在我的梦里质问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但我们的怀疑并没有错，不是么？”
    看着还在试图拉扯的芙蕾德莉卡，里昂抬手稳住了周围逐渐崩裂的梦境，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芙蕾德莉卡小姐，坦诚是合作的第一基础，我确实在窥探你的梦境，但你似乎先一步隐瞒了更多关键的情报，而如果我们连最基础的互信都做不到……”
    第1175章 圣地之秘与芙
    那也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了。
    听明白了里昂话里的未竟之意后，芙蕾德莉卡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迟疑地开口解释道：
    “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们，只是……只是圣地能够保留的【寿命】确实有限，而你们现世的人又实在太多了，我们担心……”
    担心我们会为了【寿命】对你们下手是吧？
    “那这件事可以先放下。”
    明白她会有这种担忧也正常，里昂点点头示意自己可以理解，随即连珠炮一般询问道：
    “我想知道圣地是什么？圣牛又是怎么回事？还有，阿芒多局长在旧土找到的痕迹里，你们旧土遗民起码还有九百万以上的人口，你们剩下的族人都在哪儿？
    另外，你哥哥和祖父他们都有着不输一级清理员的身体素质，但为什么好像普通人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特殊能力？”
    问题好多……
    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后，看着不弄明白情况一定不肯罢休的里昂，芙蕾德莉卡只得挑了个问题回答道：
    “圣地就是我们这一支的圣地……我们的先祖能够借助精神直接沟通，但人和人之间终究还是有差别的，所以慢慢便按照各自观念上的倾向，划分为了七善七恶十四支部族，并各有自己的圣地。
    在遭到四柱神的袭击之后，其它十三支的先祖选择抛弃各自的圣地，在【傲慢】的带领下借助【星穹罗盘】外逃，我们这一支则在【希望】的指引下，带着圣地主动迁入了旧土深处避祸，最后找到了这个位面。
    而圣牛……原本就只是一头很普通的黄牛，但由于在出逃的时候负责驮着圣地的核心，连续数十年里遭到了非常强烈的浸染，现在似乎已经和圣地共存了，也就被当做了圣牛。”
    十四部族……圣地圣牛……
    和自己所知的情报对照了一下后，暂且相信了芙蕾德莉卡的解释，里昂继续开口追问道：
    “所以圣地到底‘圣’在哪里？其它十三支部族的圣地怎么样了？还有你们剩下的族人呢？都住在圣地之外吗？”
    “圣地的话……其它的圣地都已经被毁掉了，而各个部族的圣地各有效果，你可以当成是一件能够针对整个族群生效的异常物，强度和柱神的真理近似。
    比如【傲慢】的圣地就有着【支配】的力量，【暴食】的圣地则能够提供无穷无尽的食物，我们【希望】的圣地则是在毁灭到来时，能够强行保留一部分希望。”
    保留部分希望？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能不能再具体一点？保留下来的希望指的到底是什么？”
    “具体一点的话……就是无论遇见什么灾难都不会彻底完蛋，一定能够活下来几个，不管多么无法反抗的局面，都肯定能保住些什么。”
    芙蕾德莉卡想了想后解释道：
    “譬如祖父和我们身上的【寿命】，其实就是借助圣地的力量保下来的。
    四柱神抢夺‘宝物’的时候，我们的圣地将‘宝物’截留了一部分下来，所以只要一直留在圣地里面不出去，就能够继续拥有完整的【寿命】。
    不过圣地只是保留了一小部分【寿命】，并不能再继续产生新的【寿命】，导致能够支撑的人数非常有限，并且离开后将无法再次进入，甚至连食用圣地之外的食物和饮水，都会导致【寿命】流失，所以……”
    “所以绝大多数人慢慢都离开了？”
    里昂闻言忍不住皱眉道：
    “你们旧土遗民这么……坚定？哪怕放弃五百年的寿命也要出去？”
    “是的。”
    芙蕾德莉卡轻嗯了一声，随即微微颔首道：

 我！清理员！ 第794节

    “圣地能够提供【寿命】的名额有限，所以每当有孩子诞生之后，她们的父母便大多都会主动离开，希望将这份【寿命】留给她们的孩子。
    但当她们的孩子长大后，也经常会有相同的想法，想把【寿命】留给她们自己的孩子，因此大多也会在孩子成年之前自行离开，哪怕一些没有生下子女的族人，也经常会追着父母走出圣地。
    所以天长日久之后，除开医师、制药、庖厨、狩猎、祭祀这些需要时间掌握，离开了之后会导致其它人生活不便的族人外，剩下大部分族人都走出了圣地。
    虽然偶尔会有在外面诞生的孩子进来看看，但一来他们身上属于外界的东西会影响【寿命】，祖父不希望外面的人经常进来，二来他们的家人也不在这里，所以他们往往短时间内就会离开，然后再不回来。”
    “……”
    所以你们借助圣地保下的【寿命】，最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只多了个全族共用的托儿所，外加一些活得特别长的厨子和医师？
    勉强理解了旧土遗民对圣地的使用方式后，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下来，想起了阿芒多局长对旧土遗民们“善大于恶”的评价。
    如果换到现世的话，就算不能碰外界的东西，只能吃翼龙肉穿麻布衣喝山泉水，但为了这五百岁的寿命一样会抢破头。
    但到了旧土遗民这边，反而绝大多数都能忍住这五百岁的诱惑，选择将寿命留给自己的后代，自己仅仅带着一份希望离开，甚至让偌大的圣地都变得有些空荡，这可真是……
    满眼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后，里昂凝眸望向芙蕾德莉卡，带着审视意味地询问道：
    “所以你的父母也已经出去了？”
    “嗯，虽然因为生得孩子太多了，呆得比一般人久很多，但他们最后也提前离开了，现在他们应该快和祖父一样衰老了。”
    芙蕾德莉卡眉眼低垂地回答道：
    “留下来的人虽然能够拥有漫长的【寿命】，但由于处于圣地的内部，所以除开最基础的身体素质之外，无法拥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导致无论活了多久，都只是一些身体特别健康的普通人。
    而我们相信外面一定有着希望，但想要追寻希望也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力量又很少诞生在衰老的精神和肉体中，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在年轻的时候主动离开。
    虽然我和兄长们现在还在圣地里，但再有十年左右也会全部走出圣地，离开祖父前往更广阔的位面，然后……然后再不回来。”
    原来如此……
    虽然心头仍旧有不少的疑虑，也有心问问那个圣地核心的位置，但考虑到这终究只是梦境，摸了圣地核心也不知道真假，外加询问核心位置颇有“准备抢夺”的意思，里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礼貌颔首道：
    “谢谢你的解答，我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
    听到里昂的话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眨着大眼睛有些吃惊地望了过来。
    我也可以问吗？
    “我刚才说了，合作的基础是坦诚。”
    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她，但一来相信阿芒多局长“善大于恶”的判断，二来和她梦里的家人们相处得确实不错，里昂便主动开口道：
    “我和清理局都很重视这次合作，所以能告诉你的我不会隐瞒，如果不方便回答的，我也会直接告诉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确实有个问题，一直都想问你一下。”
    看着面前神情颇为真诚的里昂，芙蕾德莉卡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我们旧土遗民没有王国只有部族，所以我这个部族圣女在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你们现世的公主或者女王，而我听说你对身份高贵的女性，有着某种……很特殊的收集癖，所以你……”
    “谣言！全都是谣言！”
    没想到她想问的居然是这个，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黑着脸道：
    “我根本没有什么王女收集癖！那都是别人胡扯的！”
    “可是报纸上……”
    “报纸为了销量有什么不敢写？”
    里昂耷拉着脸道：
    “你得少看《太阳报》《角巷报》之类的小报！要多看《皇家日报》和《真理报》这种官方报纸！那上面写的才是真相！”
    “但……”
    “总之我和她们都是清白的！什么王女收集癖纯粹是无稽之谈！”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情报，已经达成入梦目的的里昂作势欲走道：
    “你还有没有别的问题？没有的话我就出去了！”
    “啊等等！”
    见里昂似乎被自己问急了，想要直接从梦境中撤离，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连忙伸手拽向了他的衣袖，满眼好奇地追问道：
    “我还有个问题！你和处女分局那位红头发局长之间……等等！你等等啊！”
    等个屁！
    发现她想知道的就没有一个是正经问题，被问得面上有些挂不住的里昂，直接用力甩开了她的手掌，主动从梦境之中退了出去。
    而等里昂从梦境中离开，追之不及的芙蕾德莉卡却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跟着脱离梦境，而是抬头望了望天边皎洁的圆月后，便神色平和地翻身上了牛背。
    结果貌似还行……虽然没有完全糊弄过去，但他也已经没有时间继续验证了，勉强也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走吧。”
    伸手拍了拍老黄牛的脊背后，芙蕾德莉卡望向了圣地的更深处，神情颇为怀念地道：
    “我本来是想自己过去的，但既然他把你带了过来……圣牛大人，那就请你最后再驮我上一次山吧！”
    ……
    这是……已经到了？！
    就在里昂主动脱离梦境，而芙蕾德莉卡骑着老黄牛走向圣地的时候，被憩梦之渊拒之门外的万物天蝉，心头不由得微微一动，随即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一枚小小的灯塔印记亮起，顶端灯室位置的眼眸缓缓睁开，和满脸焦急之色的万物天蝉对视了一眼。
    “父！”
    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声后，万物天蝉忙不迭地开口道：
    “还请您稍缓行动！憩梦主宰并没有窥探到食神的精神核心！您现在过去的话未必能……”
    “我知道。”
    灯室位置的眼眸眨了眨，眸光平和地回应道：
    “食神有些特殊，他的梦太奇怪了，我也一样没能窥见他的来历，甚至连他究竟是不是人类都很难确定……你别乱跑啊！”
    伴随着一阵有些不满的哞叫声后，属于芙蕾德莉卡的嗓音响起，有些无奈地安抚道：
    “虽然这是我的梦，但我不好直接窥探他，更不知道他把那些烟卷儿藏哪儿了……要不这样，你先驮我上山，等回去之后我帮你去他的房间翻翻？”
    “哞！”
    “一定帮你找他要！下次一定！”
    伸手轻抚了老黄牛的脊背两下，并柔声画了个下次一定的大饼后，芙蕾德莉卡……或者说“芙”，一边哄着老黄牛继续驮自己上山，一边借助舌尖儿上的灯塔秘纹，神色平和地吩咐道：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在憩梦之渊外面守着就好，尽量别直接掺合进来。
    我现在虽然还在梦里，但已经能闻到7号身上的臭味儿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没有把握，也一定会强行闯进3号的梦里……嗯，或者不应该叫3号了。”
    骑坐在牛背上的芙蕾德莉卡，眼眸虚望着山巅起起落落的翼龙群，语调略微有些奇怪地道：
    “我这趟特意去现世看了一眼，那边的根源之间并没有解封，所以里昂应该和那个脑袋方方的局长一样，只是误入了根源之间的普通人，真正的3号应该还没有觉醒。”
    什么？！！！
    听到【父】传来的消息后，青红两柱神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3号位面真正的主宰到现在还没有苏醒？食神强成那个样子都不是根源遗民？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不过他虽然不是我的族人，但某些地方却比我的族人还要奇怪，即便是有心算无心，7号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你们更要多加一份小心，千万别被他们对抗时候的动静卷进去。”
    声线温和地嘱咐了两句后，牛背上的芙蕾德莉卡四下看了看，万物天蝉掌心的灯塔印记也动了动，灯室位置的眼珠也跟着左右晃了晃，最终锁定在了万物天蝉身后的鸫鸦身上。
    “这是怎么了？”
    看着被血色系带五大绑的鸫鸦，芙蕾德莉卡奇道：
    “鸫鸦又做错什么了吗？你们为什么要绑着他？”
    第1176章 百万分之一
    鸫鸦做错了什么？
    面对来自【父】……以及【芙】的询问，万物天蝉不由得攥了攥拳头，随即眼带恼意地回答道：
    “鸫鸦之前虚报情况，导致您不得不动用环时秘纹，强行改变了食神前往旧土的途径，后面他又胡言乱语，给憩梦主宰出了个刺激食神的馊主意……父！您应当对他降下严厉的惩处！”
    “这……惩处就不必了吧？”
    灯塔顶端的眼眸闻言微微眨了眨，旋即在鸫鸦感激涕零的目光中，语调温和地出言开解道：
    “鸫鸦也是有苦衷的，他的【昂灾回避】是【灾祸】和【恐惧】糅合而成的真理，食神越强他的恐惧就越强，而在恐惧的影响下失了方寸也是可以理解的，倒也不能全怪他胆小。”
    “父！”
    万物天蝉忍不住皱眉道：
    “您的仁慈令人动容，但鸫鸦这么做是对您的背弃！如果不对他进行惩诫……”
    “好啦，这都是小事。”
    摆手示意万物天蝉不必再说后，芙蕾德莉卡在牛背上微微摇晃着身体，面容平和地道：
    “即便最后鸫鸦真的破坏了我的计划，但仅凭他贡献给我的【昂灾回避】，这一次他就已经是首功了。
    毕竟以里昂的多疑和谨慎，如果不是复制了一份儿【昂灾回避】在身上，我怕是接触他的第一天就会被揪出来，连把他诓来帮我对付7号的机会都不会有……对了。”
    说到这里时，芙蕾德莉卡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道：
    “清理局的局长和白羊董事呢？人都处理好了吗？”
    “额……”
    听到芙蕾德莉卡的询问后，青红二王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由绯红之王开口汇报道：
    “我们正准备和您说这件事，他们虽然被逼入了环时山深处，但白羊董事的破灭秘术没人敢硬接，清理局局长又好像疯了一样只攻不守，所以还没能真正杀死他们……不过应该快了！”
    注意到灯塔纹印上的眼眸微微眯了眯，青红二王连忙出言保证道：
    “请您放心！没有勘破时间的他们，已经不可能再从环时山出来了，清理局局长的搏命也早晚会失误，我们只需要慢慢……”

 我！清理员！ 第795节

    “不必了。”
    有些不满地望了万物天蝉一眼后，芙蕾德莉卡声线微冷地道：
    “他们两个确实有些麻烦，你们处理不好可以理解，待会儿我亲自动手吧……不过你们也要好好想想，如果什么都必须我亲自来的话，那你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我们……”
    眼见一直以来都十分温和的【父】，这次居然极少见地讲了重话，青红二王不由得大惊失色，心惊肉跳地低头请罪道：
    “我们愧对您的……”
    “行了，你们没有愧对我，你们只是觉得对手已经陷入了死地，事情已经基本办成了，所以不想冒着危险硬来，觉得晚些再完成我的命令也无妨。
    如果放在平时的话，你们这点儿私心我还是能容忍的，毕竟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只不过现在不行。”
    打断了青红二王的请罪后，灯塔顶端的眼眸缓缓合拢，声线有些怅然地道：
    “这一路上梦见了太多过去的事，我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有些难过，所以你们最好还是勤勉一些，别让她抓到错处，不然如果被当成了发泄情绪的靶子，那我也只能尊重自己的意见了……你们能理解吧？”
    “能！我们能！”
    “我们记住了！”
    “记住就好。”
    瞥了一眼汗流浃背的两柱神后，灯塔顶端的眼眸彻底合拢，随后完全沉寂了下来，并留下了最后一句叮嘱。
    “把鸫鸦放开吧，你们两个也机灵着点儿，如果发现情况不对的话……倒也不妨多听听鸫鸦的意见。”
    ……
    很好，那个鸫鸦的办法的确有用！
    望着换上了一件黑色的旧大衣，正站在王都脏污的街角发愣的里昂，憩梦主宰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在心里狠狠地给鸫鸦点了个赞。
    不愧是以【昂灾回避】为名的柱神，果然它才是最了解3号的人，自己按照他提的办法，使用从现世提取的梦境碎片拼凑出的这个梦境，对3号简直效果拔群！
    和之前那些无比混乱的梦境不同，仅仅只是刚刚沉入这个梦境之中，3号一直掩藏得很好的精神核心，便已经初步暴露了出来，自己甚至已经感受到了他内心的迷茫。
    迷茫好啊，就这样迷失在梦境里，作为一个只能在痛苦中挣扎的普通人，迷茫地结束你的一生吧！
    等第二十一次求职失败的里昂走出清洁局，满眼不甘地在夕阳下转身离开时，梦境之中的路人纷纷停下了各自的举动，齐刷刷地朝着他的背影望了过去，露出了一般无二的怪异微笑。
    按照自己从梦境之中拼凑出来的“过去”，这一天应该就是3号人生的转折点，正是因为他的妹妹重病入院，过去十多年都浑浑噩噩的3号，才会选择加入清理局，成为让1号都不敢等闲视之的食神。
    而自己完全不需要大动干戈，只需要在他即将滑落深渊时轻轻一推，让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无力和弱小，并彻底斩断他的希望，就能在那个他最为脆弱的瞬间，轻而易举地击碎他的意志！
    “哥？”
    就在里昂走到家门前时，伴随着一声无比熟悉的轻唤，清瘦单薄的少女先一步拉开老旧的铁门，朝着门外满眼疲惫的里昂招呼道：
    “你回来啦！”
    “嗯……”
    望着安娜带着病容的苍白面孔，正欲敲门的里昂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你的病不是都好……唔……”
    “怎么了？”
    看着说了半句话后眉心彩芒微闪，眸子从惊异重新恢复成了迷茫的里昂，清瘦少女不由得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
    一厚一薄两道根源之色激烈地碰撞了一会儿，并重新归于平静后，意志暂时被梦境压下的里昂微微摇头，面色严肃地呵斥道：
    “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不要乱给人开门吗？”
    “我不是乱开门的呀。”
    挨了训斥的安娜也不生气，接过里昂的大衣拍掉了上面的浮灰，眨着眼睛柔声回答道：
    “我认得你的脚步声，只有你回来我才会提前开门的。”
    “那也不……唔……”
    总感觉好熟悉……好像我曾经在什么时候，和安娜说过这些一样……
    望着眼前莫名有些既视感的场景，里昂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随即眼眸之中再次荡起了激烈的彩芒。
    但仅凭没有清晰自我意志支持，只能自动进行抵抗的根源之华，终究还是没能挡住憩梦主宰的压制，里昂眼中的彩芒很快被压下，神情有些茫然地走进了屋里，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晚餐。
    呼……这次应该成了。
    看着两度试图反抗都被自己压下，最终开始按照梦境一点点推进“剧情”，收好餐盘后满心愧疚地走向了自己卧室的里昂，憩梦主宰的意志不由得彻底放松了下来。
    由于这一路上不断通过梦境进行跃迁，3号身上的现实和梦境早就出现了混淆，甚至已经开始互相“跨越”，达到了能将梦境里的东西带入现实的程度。
    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自己能在这场梦境里重创他的精神，并在3号意志破碎的时候掌控住他的精神核心，便可以让他的意志永久沉溺在憩梦之壑中，再将他经历的梦境和现实彻底倒转。
    等到了那个时候，哪怕他曾经强得令1号都产生了忌惮，也将在梦与现实的扭转之下，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一枚只能在憩梦之壑的河水中飘荡的模糊剪影！
    睡吧睡吧！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望着小床上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的里昂，飘荡于梦境之上的憩梦主宰那模糊的面孔上，顿时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清晰的期待之色。
    接下来自己只要在他入睡后，再按照食神过去曾经历过的一切，让他的妹妹突然发病然后……嗯？你干嘛去？！
    看着在窄小的旧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后，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蹬上鞋子离开卧室，开始敲安娜房间的门的里昂，憩梦主宰顿时不由得脑子一懵。
    “咳咳……哥？”
    看着半夜突然敲门的里昂，穿着一件睡裙过来开门的安娜，先是压着嗓子难受地咳了几声，随即一脸不解地道：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
    见到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情况似乎还好的安娜，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过来看看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感觉自己应该过来瞧瞧……没事了，你先继续睡吧。”
    “好吧……”
    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情，确认他没有什么事后，清瘦少女点点头关上了房门，而里昂也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然而正当憩梦主宰松了口气，准备继续推动“剧情”时，却见里昂回到卧室后并没有睡下，而是卷着床上的旧褥子出了卧室，直接在狭小的餐厅里打了个地铺。
    不是……你怎么能不按剧情走呢？
    望着披好外套坐在刚打的地铺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紧盯着安娜房门，似乎随时准备“出动”的里昂，憩梦主宰不由得有些麻了。
    意志遭到自己的压制，连自身记忆都被屏蔽的情况下，他为什么还能残留一些“直觉”下来，本能地觉得他妹妹今晚要出事儿？这不梦境！
    看着在餐厅的地铺上正襟危坐，明显今晚已经不准备睡了的里昂，漂浮于梦境“上空”的憩梦主宰，只得主动俯身投入梦境，准备在剧情继续走偏之前进行干预，然而……
    “住手！”
    就在憩梦主宰的意志朝着安娜的房间落下，准备让梦境中的她提前“死去”时，餐厅之中的里昂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朝着憩梦主宰的意志直扑了过来。
    这特么……见鬼了简直？！
    闪身避开了冲过来的里昂后，望着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满眼警惕地望向自己的里昂，憩梦主宰的意志不由得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之中。
    他能发现我，证明他已经看破了梦境，最起码已经知道这可能是梦境；但他又护着梦里虚假的家人，证明他大概还在梦境里没有醒？这……这……
    “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无论自己怎么变换身形，泛着彩芒的眸子始终追逐着自己位置的里昂，明白自己计划已经破产的憩梦主宰，忍不住现出身形，满眼费解地道：
    “你的意志和记忆明明都被蒙蔽了，为什么还能发现情况不对？”
    卧槽！这特么是个什么东西？
    望着面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形，但又看不清五官的敌人，里昂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连忙护着弟弟妹妹们缓缓后退，并顺手打开了徽章面板……足足四十多枚颜色各异的徽章，正在槽位下方华丽丽地闪烁着。
    情况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吃完饭之后躺床上翻了下外挂，发现原本只有三枚徽章的面板，居然呼啦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十枚徽章，而且效果还一个比一个猛！
    什么【断头医生】、【狮心公爵】、【王血大巫】、【恶魔之主】、【清理局局长】……等把这些带着获取说明的徽章看完之后，我就算是个傻子，也特么该知道不对了！
    “不想说就算了。”
    望着抿住嘴唇一言不发，两只眸子死盯着自己的里昂，始终得不到回应的憩梦主宰哼了一声，随即便抬手轻拂，主动破掉了周围的梦境，并将用于压制里昂意志的根源之色也收了回来。
    “我承认，你确实比我预想的要难缠一些，甚至能够在我创造的梦境中找回自我，配得上1号对你的忌惮，但这恐怕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吧。”
    重新飘上憩梦之壑的高空后，头顶如同豁口的鱼鳃一般有序裂开，开始不断向外喷吐着梦境的憩梦主宰，俯瞰着下方跌落在银色河水中的里昂，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你能从我亲手打造的梦境中挣脱一次，但你能再从同样的梦境里挣脱一百万次吗？”
    第1177章 人不作
    挣脱一百万次梦境……恐怕还真行。
    毕竟我的智力还是正常的，你依据现世创造的梦境别管多真实，面板里面徽章的数量都做不了假，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记忆出了问题……更何况我都已经醒过来一次了。
    瞥了眼面板上刚刚多出来的【醒梦者】徽章后，里昂先是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暂时放弃了趁机多刷一个高级徽章的打算，转而仰头望向上方身形不断延展的憩梦主宰，主动开口交流道：
    “请先等等！”
    望着上方体型不断扩张，好像一片天幕般笼罩下来的模糊剪影，里昂皱着眉高声道：
    “你也是根源遗民？准备通过袭击我来夺取现世的根源？”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吗？”
    俯瞰着下方摆脱了记忆压制的里昂，憩梦主宰一边继续朝着“天幕”之中喷吐梦境，一边声线渺远地冷笑道：
    “我是7号，你是3号，我们之间除了这个，还能有别的关系么？”
    “我们还可以合作。”
    对疑似掌握了根源之粹的1号相当忌惮，并没有把握单独击败他，眼下急需其它“队友”的里昂，并没有立刻摆出敌对的架势，而是仰着头再次开口尝试拉拢道：
    “你应该知道1号吧？我从现世出发之前，旧土很多物质位面的【渡】就已经出现了错乱，其中……”
    “十万恶渊、不足乡、牧者之原。”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憩梦主宰铺设梦境的动作稍停，面色不大好看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796节

    “8号、14号……以及比我更强的6号，已经全都已经被1号杀死了，现在1号应该正在掠夺这三个位面的根源，再算上之前的9号和13号，它手里足足掌握了六个物质位面的根源，离我们的终极使命已经不远了。”
    1、6、8、9、13、14……
    牢牢记下了1号手中六个根源的编号后，里昂点头回应道：
    “是啊，而且1号必然不会就此罢休，未来一定会继续袭击其它的根源遗民和位面，所以我们更应该尝试联手，先把最危险的他解决掉！”
    “你说得没错，1号确实已经成了我们所有根源遗民的心腹大患，也确实有联手对抗他的必要。”
    看了看下方明明对自己相当厌恶，却仍旧在耐着性子试图谈判的里昂，憩梦主宰不由得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将愈发庞大的体型微微收拢了一些。
    然而就在里昂以为他要答允联手的请求，准备暂时同意和解时，憩梦主宰庞大的剪影却微微一沉，朝着漂浮在银色河水中的里昂笼罩而下。
    “但由我吞掉你的一切，再把你的位面化成一条憩梦之壑，不也是一种联手么？”
    “……”
    明白了，这是个用嘴说不通的。
    仰望着憩梦主宰满是戏谑意味的眸子，知道是自己还没有展现出足够让他重视的实力，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把新获得的【醒梦者】换了上去，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7号对吧？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
    憩梦主宰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开口询问道：
    “你要赌什么？”
    “就赌我能不能从你的一百万个梦境里醒过来。”
    虽然上面这玩意很令人讨厌，但眼下急需帮手的里昂，决定争取一切可争取的力量，选择了暂时压住情绪，眸光闪烁着提议道：
    “你是所有梦境的源头，憩梦之壑是所有梦境的终点，所以你在梦境之中应该是无可匹敌的。
    那如果我在接下来的一百万个梦境里，即便不用根源之华做出任何抵抗，仍旧能在你的梦境中醒过来，你就要答应我的结盟邀请，和我一起对抗1号，如何？”
    不用根源抵抗，仍旧能从我的梦里醒过来？这根本就不可能！但他这样子……
    眯眼打量下方昂着头一脸胸有成竹的里昂，憩梦主宰不由得略略犹豫了一下，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着什么其它的底牌，但最终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在梦境之中超越自己，索性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
    ……
    动手了！憩梦主宰要动真格的了！
    就在憩梦主宰答应了里昂的打赌时，注意到憩梦之壑有异动的三柱神，不由得立刻警惕了起来，朝着远处抽身急退。
    而他们才刚退开没多久，原本最窄处仅有拇指宽憩梦之壑，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膨胀开来，六十余条粗大的主壑如同蛛网般铺开，像是空间的裂痕一般将周围彻底撑满。
    超过七百道细小的分支，则沿着主壑次第展开，像是一道道被风掀动的无色流苏，又像是一枚枚四下舞动的透明触手，朝着无垠星界之中数不胜数的位面蔓延而去。
    恶心、怪异、迷乱、扭曲……恐怖！
    望着扩张到一个中型物质位面大小后，便停止了继续膨胀，像只无比庞大的水母一样，在星界中上下浮动的透明大脑，三柱神的脸上不由得齐齐浮现出了嫌恶与震撼交织的复杂神情。
    作为所有根源遗民之中，唯二让【父】也觉得无从下手的存在，憩梦之主的脑子虽然不是很好用，但憩梦之主的脑子绝对够强。
    六十条主壑、七百余条枝杈密集的分支，吞掉了所有族人的憩梦之主的脑子每胀缩一次，便是数十万的梦境生灭聚散，再算上互为倒影的梦与现实，一念之间便足以诞生出八十四万个完整的梦境。
    如果想要击败他，就必须要深入他的大脑，并在一念之内将这号称百万的梦境全数破开，而即便复制了所有跟梦有关的权能和真理、对梦境的掌控仅次于他的【父】，也同样没有信心做到这一点。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曾被【父】数次逼入绝境，最终只剩下了一个脑子的憩梦主宰，可能才是所有根源遗民中最难击败的一个。
    “别乱动！”
    按住在憩梦主宰的大脑展开时，又突然开始发抖的鸫鸦后，万物天蝉忍不住黑着脸警告道：
    “你最好给我在这儿呆着！我们离开你太远可能来不及跑，但你要是离开了我们两个，也一样未必能活得成！”
    放你父的屁！再信你我就是傻子！
    面对万物天蝉的警告，鸫鸦当真是连半个字儿都不信，已经感受到了【昂灾】正在降临的他，第一反应就是甩脱万物天蝉的手掌，然后直接有多远逃多远。
    但就在鸫鸦准备溜之大吉时，一只冰冷的手掌竟直接从他的后脑摸了进来，恍若在水中拨弄般轻松穿过血肉，并探出两枚尖细而锋锐的指甲，在鸫鸦眼珠的后侧轻轻一刺。
    “啊！！！”
    忍不住痛叫了一声后，感受着那遍布整个大脑的恐怖刺痛，疼得满面青筋的鸫鸦狞目暴喝道：
    “你对我做了……”
    “闭嘴！”
    从鸫鸦满是恐惧的脑子中抽回手后，万物天蝉一边擦拭着手背上被恐惧灼出的焦痕，一边神情嫌恶地朝鸫鸦的身侧的抬了抬下巴。
    “自己睁眼看！”
    我看什么？眼下什么能比食神……卧槽？！
    “看到了吗？”
    瞥了眼整个人傻掉的鸫鸦后，将自己的真理临时分润了一部分给他的万物天蝉，忍不住环顾了一下周围汇聚而来的庞杂意志，随即冷声提醒道：
    “我们刚来的时候动静不大，还没多少人发现，但我们在憩梦之壑外面盘桓了这么久，其它的主宰们早就已经察觉不对了。
    眼下最少有五位和憩梦主宰同级的存在，正在死死地盯着这边，并且随时都有动手干预、甚至真身赶来的可能！你猜他们对一个落单的柱神有没有兴趣？”
    “那……那你……”
    “我手里有【父】赐予的加护，能够暂时屏蔽掉其它主宰的窥探。”
    亮了亮掌心的灯塔秘纹，万物天蝉面无表情地警告道：
    “平时的【父】性格非常温和，甚至对你这种废物都能一再宽容，但当他认真地叮嘱你什么的时候，你最好乖乖照做！”
    “我……我会的……”
    你最好会！
    嫌弃地看了被镇住的鸫鸦一眼后，万物天蝉没有收回自己临时分润出去的真理，而是一边任由自己的真理在鸫鸦眼底蔓延，一边回头望向了憩梦主宰已然全部展开的脑子。
    之前在对付食神的时候更接近偷袭，所以憩梦主宰并没有全力出手，不仅没有动用主壑，甚至连大脑的分支都没有动用，只朝食神的梦境探出了一根分支末端的枝丫，所以食神能够挣脱出来并不奇怪。
    而眼下它似乎被食神激怒了，直接不顾消耗地全力出手，一口气将能够坠附八十四万个梦境的大脑尽数展开，面对八十四万倍于之前的压力，就算是食神应该也要扛不……
    这怎么可能？！？！？！！！
    望着化身成一道璀璨的光点儿，在憩梦主宰脑沟下缀着的无数梦境中往来穿梭的里昂，不仅万物天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周遭其它根源遗民们的意志。也一并跟着陷入了混乱之中。
    那可不是普通的梦境！而是憩梦主宰亲自打造的梦境！
    哪怕是有着梦境权能的真神，甚至掌握了梦境真理的柱神，在面对这位梦境之源的压制时，也注定会迷失自我，只能在无尽梦境之中往复徜徉，直到精神耗尽之后，半永久地溺死在里面，可食神他……
    他不光每次都能摆脱梦境，而且还越来越快了！
    看着无论自己怎么调整梦境，都会在某次发呆之后突然警醒的里昂，憩梦主宰的大脑不由得一阵混乱，产生了某种如芒在背一般的针刺感。
    这不可能！
    他明明完全没有动用根源抵抗，从意志到记忆全部都被我抹得一干二净，为什么还能这么快醒过来？他……难道他真的能在梦境之中超越我？！！！
    “憩梦主宰阁下。”
    在憩梦主宰惊异而恐惧的注视下，第……不知道多少次从梦境中醒来的里昂，习惯性地帮酣睡的安娜和两个小混蛋掖好被子，随即坐在旧床边仰头望去，神色平和地询问道：
    “已经差不多够了吧？你还要继续试下去吗？”
    我……
    看着在梦境中清醒后，并没有急着脱离，而是直接和自己攀谈了起来的里昂，脊背发凉的憩梦主宰不由得现出身形，惊怒交加地喝问道：
    “你到底干了什么！你应该没有记忆才对！为什么每次都能醒过来？！！！”
    “为你解密可不包括在我们的赌约里。”
    看了眼身边即便睡梦中也皱着眉头，时不时压着胸口轻咳两下的安娜，即便明知她并不是真的妹妹，里昂的眼中亦不由得泛起了一抹心疼之色。
    伸手轻抚着梦境安娜的脊背，帮她稍微顺了顺气后，精神有些疲惫的里昂压下心头的不满，仰头朝向憩梦主宰道：
    “过去这近万个梦境里，你应该已经把所有能试的办法都试过了，但我每次都能及时醒过来，应该已经能够证明我可以赢下赌约了吧？
    憩梦主宰阁下，如果你认可我的说法的话，那咱们就不如到此为止吧，否则哪怕再继续下去，也只不过是些无聊的重复而已，你说对么？”
    “……”
    他说的恐怕是真的……
    看着穿过了近万梦境后，虽然神情有些疲惫，但意志仍旧圆融完整，精神也健旺依旧的里昂，憩梦主宰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以3号现在的状态，撑过剩下的八十三万多个梦境并不是难事，自己恐怕真的拿它没有什么办法，但……
    他对梦境的掌控在我之上！
    他的意志在梦境中高于我的意志！
    他在梦境世界里超越了我这个梦境之源！
    看着明明已经识破了梦境，但却没有将周围的一切视为虚幻，仍旧温柔地对待着他的家人，好像周围的一切就是现实的3号，一种莫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憩梦主宰的心脏。
    1号虽然强大得可怕，但囿于现实的它注定无法在梦境里击败自己，所以只要坚持不进入现实，那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
    而3号虽然弱很多，但他似乎在梦境中比自己“走”得更远，甚至在他主动进入梦境的情况下，自己都无法彻底压制他。
    如果自己选择遵守承诺，和3号联手对抗1号的话，杀死1号后变得更强的他，如果想要吞掉憩梦之壑的根源，那我该用什么来抵抗他？
    “还早着呢！”
    望着坐在安娜床边轻抚着她后背的里昂，憩梦主宰的眼眸之中厉芒一闪，随即整个梦境世界迅速变换易形。
    里昂轻抚安娜后背的手臂，被突然睁眼的威廉和玫兰妮死死抱住，而原本在酣睡的安娜却突然起身，手持厨刀一刀刺穿了里昂的背心。
    “你？”
    “这才过了八千多个梦境，后面还有八十三万个梦境等着你呢！”
    看着被突然苏醒的安娜捅了一刀后，稳固的意志出现了剧烈震荡，第一次展露出部分精神核心的里昂，终于找到办法的憩梦主宰不由得满眼愉悦地开口道：
    “你确实用我无法理解的方式找回了记忆，但接下来的每个梦境中，你无论能不能找回记忆，都要将她们全部杀死才能离开！
    放心，我说到做到，只要你能从这八十三万个梦境里出去，我一定跟你联手！”

 我！清理员！ 第797节

    第1178章 联手与目睹
    “哥？！”
    在憩梦主宰讲完和它联手需要的“条件”，并从梦境中抽身离开后，持刀刺穿了里昂背心的安娜，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望着里昂血流如注的后背，和自己被里昂的鲜血染满的手掌，清瘦少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刚裁开的白纸还要苍白几分。
    “我没……你……你别动！叫人！我去叫人！”
    “我没事。”
    下意识伸手挡住威廉和玫兰妮的眼睛后，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绷紧，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的里昂，先是抬头朝憩梦主宰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转身挡住背上扎着的厨刀，温声宽慰道：
    “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等你醒过来就好了。”
    噩梦？这怎么可能是梦啊！！！
    看着被捅了一刀后还在逞强的里昂，梦中的安娜红着眼圈儿急道：
    “你别动啊！我……”
    “我说了，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调动属于魇之王的噩梦权能，并借助根源之华的强化，在梦境中撑开了一小块儿“净土”后，里昂动作轻柔地将两个小混蛋重新送入了梦乡，随即伸手在安娜额头上轻抚了一下。
    “睡吧，等你们再醒过来，噩梦就该结束了。”
    将梦境安娜一并送入了更深层的梦境后，里昂伸手拔出背后的厨刀丢在一旁，随即仰头朝憩梦主宰意志所在的方向望了过去。
    “怎么？不舍得？”
    看着并没有杀死安娜终结梦境，而是隔着梦境凝眸朝自己望来的里昂，憩梦主宰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眼带戏谑地提醒道：
    “如果实在下不了手的话，你也可以试着自己硬闯出来，不过后续八十三万个梦境的核心，每一个都会落在她们身上，如果你要硬闯的话……”
    在里昂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憩梦主宰的剪影抬手打了个响指，里昂身周的梦境，便像是被重锤轰上的镜面一般瞬间爆裂。
    而受到梦境碎裂的影响，梦境安娜的身上亦出现了无数碎玻璃一般的裂痕，脸上更是出现了清晰的痛苦之色，最后和从梦中惊醒的两个小家伙一起，满眼惊恐地在里昂面前轰然破碎，只留下了一片空洞的漆黑。
    “就会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从梦境中脱出后沉默不语的里昂，憩梦主宰一边趁机侵蚀里昂暴露出来的精神核心，一边继续开口刺激道：
    “虽然你能在梦境中抵抗我的根源，但你的弱点实在是过于明显了……你觉醒得太晚、活得不够久，还不能完美地掌控自己的精神，会被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牵绊住。
    哪怕你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虚假的梦境，知道那些并不是你真正的家人，却仍旧会因为这些幻象的破碎而出现动摇，而以你现在意志动摇的程度来看，恐怕再有十几个梦境……”
    “继续。”
    “？”
    “你不是觉得，我最多还能再撑十几个梦境吗？”
    仰头看向上方憩梦主宰的剪影，仰望着憩梦之壑的每一条主沟、每一根分支、每支末端缀着梦境的枝丫，屏息了很久的里昂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那就继续啊，让我看看你的下一个梦境是什么样的。”
    “……”
    呵……无谓的挣扎。
    和里昂幽深的黑眼珠遥遥对视了一眼后，憩梦主宰只觉得心头微微一紧，但很快却又鄙夷地轻笑了一声，抬手将一根缀着数千枚梦境的枝丫垂了下去。
    愤怒、憎恨、依赖、眷恋……这些所谓的情绪，不过是追随境遇而生的些许波动罢了，而在无穷无尽的梦境之中，这些东西要多少就有多少，想要什么样的家人就能有什么样的家人。
    而身为横跨了不知道多少个万年，背负使命再度归来的根源遗民，3号居然会被这么无聊的东西绊住，输在仅仅十几年时间培养出来的所谓亲情上，这实在是……
    怪可笑的。
    在憩梦主宰有些意兴阑珊的目光中，缀满梦境的枝丫探垂而下，像是滴在飞虫背上的松脂一样，将里昂正在开裂的精神核心包裹了进去。
    而被这些“松脂”包住的里昂，也像是被凝固在琥珀之中的蝇虫一般，瞬息间便被周遭的梦境彻底淹没，原本就在剧烈动摇的意志，也跟着……从梦境之中一穿而过？
    “？！！！”
    看着并没有再次坠入梦中，而是从层层交迭的梦境中直接“漏”了出来的里昂，憩梦主宰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做了什么！你……你明明就在我的脑子里！为什么还能直接从梦境里出来？”
    不，我不是能从梦境里出来，而是可以选择根本不进去。
    瞥了大惊失色的憩梦主宰一眼后，里昂一边抬手抓住它垂下来的枝丫，一边看了眼面板中由【醒梦者】进阶而成的新徽章。
    【一千零一夜（异色·玫红·无法升级）：连续在憩梦主宰创造的一千零一个梦境之中醒来，并仍旧能够保持完整自我的你，已然成为了超越梦境之源的特殊存在】
    【佩戴效果：每当主动或被动接触到梦境时，你将会自动进入特殊状态“天方夜谭”】
    【天方夜谭：对于梦境而言，你将是一句无法捕捉的缥缈呓语，对于你来说，梦境不过是随口道破的荒唐故事。
    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的你，能够在所有梦境之中自如穿行，并于顷刻之间超脱脚下的现实，仅需一步便直抵梦境的彼端】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即便在最虚假的梦境之中，你的意志仍旧能够保持清醒，哪怕在最坚固的现实中，你的精神仍旧能够瞬间入梦】
    感受了一下【一千零一夜】激活后，那种随时能够跨越无数梦境，直接抵达梦境最深处的飘忽感，扯住了憩梦主宰枝丫的里昂微微仰头，朝着无数个梦境之外的它咧了咧嘴角。
    根本就用不到什么八十三万个梦境，如果不是认为联手对现世更有利，当初第一千零一个梦境破碎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可以结束了，至于现在……
    联不联手已经不重要了。
    在憩梦主宰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刚刚还远在数十万个梦境之外的里昂，竟然沿着自己垂下的枝丫，一步跨越了数十万个梦境的距离，直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必杀你！
    和之前相隔无数梦境的对望不一样，从这次近在咫尺的对视中，清晰地读到了里昂眼中笃定的意志后，如坠冰窟的憩梦主宰近乎本能地向后急退，拼了命地想要远离面前的里昂。
    但哪怕它念头一动便跨越了无数梦境，再次躲到了数十条憩梦之壑之外，但那双幽深的黑眼珠仍旧一步便追了上来，覆着根源之华的手掌一掠而过，憩梦主宰庞大的身形轰然爆散！
    死了！7号被杀了！
    透过重重迭迭的沟壑和梦境，见到了憩梦主宰被瞬间打爆的一幕后，憩梦之壑外观战的意志们顿时竞相骚动了起来。
    然而就在其中靠得最近的几道意志，准备跨越无数位面强行降临时，憩梦主宰被碾成齑粉的意志，却从周围散碎的梦境中再次凝聚，像是时光倒流般重新汇聚为一。
    我……我没死？我居然没死？！！！
    重新凝聚出了完整的意志后，看着对面皱起了眉的里昂，惊魂未定的憩梦主宰呆立了一会儿后，不由得面带狂喜地放声大笑。
    差点儿就被唬住了！
    之前3号眼里的杀意实在过于纯粹，一步跨越数十万梦境，直接到达自己面前的能力也过于骇人，甚至真的让自己产生了可能会被杀掉的错觉。
    然而3号虽然真的超越了梦境，但和无比庞大的憩梦之壑比起来，他的意志又实在是过于渺小了，简直和一只钻进了大山的老鼠差不多。
    就算他一瞬间能摧毁成百上千个梦境，对于一念之间就是八十四万梦境生灭的自己来说，这点儿伤害仍旧微乎其微，甚至还没有自己恢复得快！
    所以……3号也无法将他彻底杀死吗？
    看着透明水母一般的大脑中，大笑着重新复苏的憩梦主宰，憩梦之壑外那些蠢蠢欲动的意志们，顿时又大失所望地退了回去。
    击败憩梦主宰并不难，对于只剩了一个大脑的他来说，只要不主动踏入梦境他便不足为惧，憩梦主宰真正麻烦的地方，是他几乎无法被毁灭的意志。
    而3号虽然能够踏入梦境，在憩梦主宰的主场里找到并击败他，但同样没有瞬间破灭八十四万个梦境的手段，所以……
    “你杀不了我！”
    眼中的惊慌之色彻底褪去，看着对面眉头紧锁的里昂，憩梦主宰的剪影重新飘上高空，俯瞰着下方的里昂大笑道：
    “3号！你虽然超越了我创造的梦境，但和我比起来你太渺小了！
    你能杀死的不过是我的化身，但这个能同时支配八十四万个梦境，并且无限复生的大脑才是完整的我！在吞掉了所有的族人之后，我已经成为了梦境之中的唯一主宰！你永远都不可能真正杀死我！”
    “我明白了。”
    仰头望向满面狂喜的憩梦主宰，里昂语调平和地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只有一瞬间毁灭这八十四万个梦境，才能真正杀死你，是么？”
    “……”
    看着下方一脸认真地和自己探讨，该怎么才能干掉自己的里昂，憩梦主宰脸上的喜色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一股不详的阴影瞬间笼上了他的心头。
    “你……你难道……”
    “放心吧，我应该做不到这一点。”
    眯眼眺望了一下无边无际的梦境后，里昂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单论体量而言，你几乎是无法毁灭的存在，我确实没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
    呼……
    听到里昂自认无法杀掉自己，憩梦主宰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然而还没等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就看到下方的里昂伸手拉住一根“枝丫”，仰头询问道：
    “但谁说我要毁灭你了？”
    “？！！”
    在憩梦主宰惊愕的注视下，里昂抬手将他的枝丫扯下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咽了下去，随后紧皱的眉毛便缓缓舒展了开来。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看着在被自己吞下后并没有重新长出来，而是始终保持缺了一截模样的枝丫，里昂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咧开，随即眼带快意地仰头宣布道：
    “我准备吃掉你。”
    “？！？！？！！！”
    “你能吞掉你的族人，成为梦境中的唯一，那已经在梦境里超越了你的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再次扯下一根枝丫，填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嚼后，里昂在憩梦之主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声线平和地询问道：
    “对了，你还记得最开始，我问你要不要联手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将嘴里被嚼碎的枝丫咽下后，里昂拉住已经缺了两根枝丫的分支，朝着整个大脑都在颤抖的憩梦之主，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由我吞掉你的一切，将你的世界化为我的一部分，不也是一种联手么？”
    “咔嚓！”
    ……
    “停下！快停下！”
    “咔嚓……咔嚓……”

 我！清理员！ 第798节

    “联手！我愿意联手！我可以和你联手！”
    “咔嚓……咔嚓……”
    “不是联手！是结盟！不！是臣服！只要你停下！我什么都听你的！”
    “咔嚓……咔嚓……”
    “不！不！求你！不！！！”
    “咔嚓……咔嚓……”
    望着经过了简短的交谈后便不再交流，沉默不语地拉着憩梦主宰颤抖的枝丫，一段一段慢慢啃食的里昂，六十条憩梦之壑外所有的意志，全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之中。
    六十条主干，七百多条分支，总共八十四万余枝丫……即便在时间观念相对淡薄的梦境中，里昂仍旧了足足两个半月的时间，才将憩梦主宰无比庞大的脑子啃食干净。
    在这两个半月的时间里，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追上的憩梦主宰，先是连声求饶、再是苦苦哀求、继而是告饶、怒骂、惨叫、威胁、诅咒……直到最后无助而绝望的嚎哭。
    但无论憩梦主宰发出什么样的动静，那清脆的啃食声仍旧像钟表的摆锤一样，坚定且匀速地反复响起，一点一点、一口一口地将它的一切蚕食殆尽。
    而三柱神和其余根源遗民的意志，便在憩梦主宰愈发绝望的哀嚎和恸哭中，浑身发冷地注视了两个半月，并在里昂将最后一根枝丫咬下嚼碎，憩梦主宰发出了最后一道哭声后，于瞬息之间全部消失不见。
    第1179章 鸫鸦的新任务
    “看看！你们看看！”
    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一般，瞬息之间逃出了不知道多远后，惊魂未定的鸫鸦攥了攥双手，感受着自己再次暴涨的实力，顿时忍不住哭丧着脸道：
    “我变强了！我又变强了啊！”
    “……”
    “现在要是不算真理的话，你们俩一起上怕是都打不过我了！这不完蛋了吗！！！”
    “……”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食神不能惹！能远远的别碰他就是最好的！现在怎么样？现在怎么样？！”
    “……”
    现在……现在的食神怕是除了【父】之外，已经想啃谁就能啃谁了。
    回想起憩梦主宰一声一声的惨烈哀嚎，和那在哀嚎声中被一口一口吞噬殆尽，连半点儿残渣都没有剩的大脑，青红二王顿时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惧之色。
    对于里昂“食神”名号的来由，他们俩自然不会陌生，但知道消息和亲眼目睹是两码事，最起码冲击力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尤其是之前还不可一世，差点儿吞掉了自己的憩梦主宰，却突然之间被“一转攻势”，迎来了一场时间跨度长达两个半月的漫长死亡，属实让青红二王的浑身上下阵阵发冷。
    其它的人还不好说，但自己两个和人类可是死仇！只有一个能活下来的那种！要是哪天自己真落到食神嘴里的话，死得恐怕只会比憩梦主宰更惨！而且……
    我可是用食神的妹妹威胁过他！
    回想起自己和里昂打过的那几次交道，尤其是在天堂山上，用玫兰妮逼迫里昂交出【寿命】的那次时，万物天蝉便觉得一阵头皮发麻，好像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正死死地盯着自己，随时会咧开嘴扑过来一样。
    “先冷静……”
    感受到了万物天蝉极度混乱的思绪，和正在思绪中不断蔓延的恐惧，绯红之王连忙伸手拍了拍老友的后背，强自镇定道：
    “食神确实有些……出乎预料，但不管他到底有多特殊，依旧只有【父】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就算食神整个儿吞掉了憩梦主宰，还获得了海渊主宰遗留的根源，那也不过才集齐了3、7、9三道根源罢了，其中海渊主宰的根源还只获得了很少的一部分。
    而【父】早在他从现世动身之前，就已经剥取了海渊界、十万恶渊、不足乡、阴壶境、牧者之原、五个完整物质位面的根源，数量上是食神的一倍还多，所以【父】是不可能输的！”
    是啊，你说的没有错，【父】绝对不可能输给食神，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我呢？食神是赢不了【父】，但他难道还啃不动我吗？
    “对，食神……不足为惧！”
    十分违心地配合着回了一句后，万物天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面带忧色地道：
    “但【父】的命令怎么办？之前【父】让咱们在憩梦之壑外面把守，等到食神和憩梦主宰分出胜负之后，想办法稍微阻拦一下胜利的一方……”
    拦？怎么拦？用我的肉身拦住食神的舌头，狠狠地给他加餐吗？
    “我们也不是不想拦，主要是拦不住啊……”
    喉头微微动了动后，同样进退两难的绯红之王，神情有些踌躇地反问道：
    “咱们毕竟是【父】座下最出色的柱神，唯四有机会抵达超脱的存在，应该多少能被宽容一些？而且这次任务也不是故意失败，暴怒的食神确实挡不住，【父】她……她大概不会跟我们计较吧？”
    “会的哦。”
    青红二王身后，鸫鸦幽幽地道：
    “你们的【父】虽然脾气不错，但做人还是很小气的，你们这次办事不力肯定要受罚，”
    “你闭嘴！”
    听到背后连【父】带自己一起蛐蛐的鸫鸦，本就满心惊惶的青红二王顿时一阵无名火起，转头朝着身后的鸫鸦们怒视道：
    “你也配评价【父】？……你……你为什么有两个？”
    “怎么，换个模样就不认得了？”
    两名“鸫鸦”中刚刚开口的那个笑了笑，随即身形微微缩小，重新变回了芙蕾德莉卡的模样，继而仰头望着身材远比自己高大的青红二王，笑吟吟地询问道：
    “鸫鸦没有资格评价我，但我自己总该有资格评价我自己吧？”
    父？！
    见到突然出现的芙蕾德莉卡，青红二王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连忙胆战心惊地请罪道：
    “我们……”
    “行啦，认错的话就不用讲了，毕竟如果能改的话早就改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才找我请罪了。”
    似乎心情非常不错，芙蕾德莉卡笑着开口道：
    “不过没拦就没拦吧，反正我一开始对你们的期望，也只是在条件合适的时候帮点儿小忙而已，从来就没指望过你们真能帮我做些什么，你们几个能忍到现在才跑，我倒是还挺高兴的。”
    “？！！！”
    听着芙蕾德莉卡的评价，青红二王和鸫鸦不由得齐齐心头一揪，心里直呼大事不妙，感觉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
    然而看到他们如临大敌的神色后，芙蕾德莉卡却笑了笑，随即不以为意地摆手道：
    “别怕，我刚刚说的都是真心话，在第一次从里昂的梦里出来的时候，我就差不多猜到了这个情况，知道你们这次肯定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他和7号之间的争斗大部分时间都发生在梦境层面，连我进去都只能勉强自保，你们几个要是进去的话，怕是一瞬间就被吞掉了，我可没准备让你们白白送死。”
    呼……
    见到芙蕾德莉卡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没准备计较自己等人的临阵脱逃，青红二王和鸫鸦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不过……
    “不过虽然情有可原，但你们毕竟还是违背了我的命令，所以该有的惩罚还是免不了的。”
    看着神情又紧张了起来的三人，芙蕾德莉卡笑道：
    “放心，不是什么很严厉的惩罚，只不过让你们再帮我做件事而已……你们三个去盯食神的梢吧~”
    “？！！！”
    我们？盯食神的梢？！！！
    看着面前笑眯眯的芙蕾德莉卡，回想起之前吃得慢条斯理的里昂，浑身阵阵发僵的万物天蝉，忍不住低声祈求道：
    “父……我们……我们倒不是不想为您做事，但食神他要是发现我们三个……”
    “不被他发现不就好了？”
    伸手朝着万物天蝉的手掌指了指后，芙蕾德莉卡微笑道：
    “和里昂一起回旧土的我，虽然只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化身，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趁着他入梦的时候，我在他身上也留下了对应的秘纹。
    只要里昂靠近到一定距离，或者开始把意志投向你们的方向之后，你手里的秘纹立刻就会有反应，到时候直接让鸫鸦带着你们跑路就是了，以他目前对于根源的掌控程度，应该根本就察觉不到你们的存在。”
    原来如此……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安排后，三柱神紧绷的神情这才舒缓了下来，盯梢食神虽然是个要命的活儿，但如果有了秘纹示警+昂灾回避的双重保底，自己三人的小命应该不至于被食神咽进肚子里去。
    “那您呢？”
    眼见成功度过了这次危机，偷偷松了口气的绯红之王，连忙神情殷切地开口询问道：
    “您接下来准备……”
    “我接下来当然要好好歇一歇啊。”
    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后，芙蕾德莉卡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之前撞碎牧者之原的时候我就已经很累了，你们几个又实在不争气，现世这趟只能我自己跑，后面为了避免被里昂和7号发现，我还在梦里硬憋了两个半月才出来，不好好歇歇怎么行？”
    “我们……我们惭愧……”
    “行啦，别惭愧了，把梢给我盯好就行。”
    转身走向了无垠星界后，芙蕾德莉卡声线有些慵懒地吩咐道：
    “虽然没能捞到大头，但这两个月我也搜集了一些7号的根源，接下来有足足四个物质位面的根源要处理，短时间怕是顾不上里昂这边了，你们几个必须帮我盯好他。
    另外，我猜他不一定会立刻回现世，而是会在旧土里逗留一段时间，接下来你们机灵着点儿，不管他去哪个物质位面，最好都提前上门拜访一下。”
    “拜访的意思是……”
    “坏他名声。”
    芙蕾德莉卡的身影消失在星界之中，而万物天蝉手中的灯塔印记则适时睁开眼睛，语调悠然地开口道：
    “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提醒一下我的那些同胞，跟食神‘联手’的下场是什么样的，别真让他们联起手来对付我……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芙蕾德莉卡通过印记叮嘱道：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再把7号被吃掉这两个半月的记忆提取出来，投到那些物质位面的天空上循环播放，再把7号哀嚎的声音弄得凄厉点儿，最好让所有人看到里昂那张脸都会发抖。
    记得我的同胞里，有几位还是挺看重自己族人意见的，你们到时候找找机会，多在她们那儿宣传一下食神的残暴和凶戾，这样的话就算她们最终选择合作，也难免会因为族人的抗拒心有芥蒂。
    嗯……总之就是想办法使点儿绊子，尽量破坏他和其它物质位面合作的可能，懂了吗？”
    好家伙……
    没想到来自【父】的任务，核心居然是去当水军打舆论战，三柱神一时有些难绷，但还是相继点头回应道：
    “懂了……”

 我！清理员！ 第799节

    “我们记住了。”
    “记住了就去做吧。”
    万物天蝉手心的秘纹叮嘱道：
    “做的认真点儿，这个办法虽然儿戏，但做好了的话效果应该不差……哦还有，你们三个办完我交代的事儿之后，还得再回现世走一趟。
    当初发现里昂并不是3号之后，我特意在现世留下了几道秘纹，准备慢慢筛查真正的3号，一旦我留下的秘纹找到了真正的3号，你们就给我潜入现世，想办法把真正的3号带回来……鸫鸦。”
    抬头望了眼突然开始发抖的鸫鸦后，灯塔印记满眼欣赏地询问道：
    “到时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怎么样？有没有信心做到？”
    ……
    果然，芙蕾德莉卡的身份有问题。
    在鸫鸦被赋予了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时，里昂也在憩梦主宰留下的无数破碎梦境中，成功找到了带着自己气息的那一个。
    青山、水潭、草地、小村……还有把自己的房间拱得乱七八糟，最终从柜子的抽屉下面翻出了烟草，正在学着用蹄子搓烟卷儿的老黄牛。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正常，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区别，唯独少了一个人的身影……旧土遗民的圣女，灵魂之中满是希望的芙蕾德莉卡。
    并且除此之外，憩梦之壑内应有的根源，也没有随着憩梦主宰全部被自己吸收，其中差不多两成半都被这个梦境偷着吃掉了。
    然而在这个稳固异常的梦境之中，却并没有任何的根源残留，所有朝这个梦境汇聚而来的根源，像是过了筛子的河水一样，全部都随着芙蕾德莉卡一起消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留下。
    芙蕾德莉卡啊……
    望着手中即便芙蕾德莉卡这个“梦主”已经不知去向，却仍旧在正常运转，甚至比过去还要真实得多的梦境，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无奈地叹了一声。
    看来什么支援阿芒多局长，什么想要搬迁到现世避祸的旧土遗民，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是假的，这趟旧土之行从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芙蕾德莉卡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把自己骗到憩梦主宰的地盘儿，让自己吸引住憩梦主宰的意志，然后趁机潜入这个所有梦境的源头，盗取整个梦境位面的根源。
    如果自己不是刷出了【一千零一夜】，能够直接从梦境之中自由进出的话，必然会在那八十四万个梦境之中，和憩梦之主的意志不断对抗，甚至互相消耗根源反复拉锯。
    到时候别说两个半月了，恐怕两年半都未必能从里面跑出来。
    而憩梦主宰虽然“体量”巨大，几乎无法被正常手段消灭，但代价就是掌控力极度匮乏，毕竟他的意志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撑满”八十四万梦境的每一处，手段隐蔽一些的话根本查无可查。
    待到自己和他的争斗开始，进入根源互耗的阶段后，本就做不到兼顾的憩梦主宰，绝大部分意志立刻就会被牵扯住，更加不可能注意到它的八十四万分之一出了问题，毕竟谁能发现自己的一根汗毛变了色呢？
    至于芙蕾德莉卡真正的身份……能瞒过自己和憩梦主宰的探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弄走了两成半根源的人，除了那位1号还能有谁？
    第1180章 圆环文字与芙蕾德莉卡的秘密
    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防住，让人给摆了一道……不过倒也不算一无所获，起码她的梦还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看着梦境里折腾了好半天都没搓出烟卷儿，正盯着自己的蹄子发愁的老黄牛，里昂便主动俯身步入梦境，一步跨到它的身后看了一会儿，随即忍不住开口指点道：
    “你直接这么卷肯定不行，得等烟叶完全干燥之后，按纹理切细了才好卷，而且也不能选晒得太干的，太干的容易碎，最好选那种捏成团了之后能散开的。”
    哦哦！原来如此！
    听到背后传来的指点，老黄牛顿时不由得恍然大悟，自己本以为卷个纸筒没啥难的，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种小窍门儿，怪不得自己怎么搓都不……
    不是你tm谁啊？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里昂，回过神来的老黄牛被吓得脚下一滑，咣当一声顶翻了里昂手搓的桌子，瞪着两只牛眼朝着里昂哞哞直叫。
    你不是圣地的人！你是谁？！
    “我是里昂啊。”
    “？？？”
    里昂？你是里昂？？？
    “对。”
    由于芙蕾德莉卡已经从梦境中离开，里昂这次没有借助【翩梦蝶】进入梦境，而是靠着【一千零一夜】的能力直接入梦。
    因此无论样貌体型还是装束气质，现在的里昂都和之前有着不小的区别，跟老黄牛记忆中“偷看芙蕾德莉卡洗澡的小色鬼”相差极大。
    不过虽然模样神态上变化不小，但人终究还是一个人，老黄牛在努力辨认了一会儿后，还是将信将疑地哞了两声。
    你……你说你是里昂，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的话……你等等。”
    略微想了想后，里昂在自己梦里的房子中翻找了一圈儿，随即在衣柜侧面拇指粗的裂缝里，扯出了一根手搓的细麻绳，随即笑着询问道：
    “这个算证据吗？”
    啊！原来藏在这儿！
    看着细麻绳下面吊着的烟卷儿盒子，老黄牛的牛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了清晰的惊喜之色，随即又狐疑地打量着里昂，哞哞哞哞地叫了好一通。
    你小子这俩月干嘛去了？怎么变化这么大？看着像换了个人似的？
    因为就是“换了个人”啊。
    面对老黄牛的询问，里昂笑了笑后没有回答，而是开口反问道：
    “芙蕾德莉卡呢？她什么时候走的？”
    “哞……哞哞？（刚走……话说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我猜到的。”
    打开烟卷儿盒子挑了挑，选出了一根品相最好的出来后，里昂伸手在烟卷儿一端搓了搓将其点燃，随即朝老黄牛递了过去。
    “咱们边走边说吧……在我消失的这两个半月里，芙蕾德莉卡都去哪儿了，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哞~~~（行~~~）”
    伸舌头把烟卷儿黏到嘴里后，烟瘾得到缓解的老黄牛一脸陶醉地点了点头，随即哼哼着带领里昂朝山上走了过去。
    “哞哞哞？”
    “我怎么突然走了……算是受人邀请，去外面吃了个席？”
    “哞哞？”
    “好吃不好吃……具体的味道很难说，可以说像做梦一样好吃？”
    “哞！”
    “给你带啥？你不是吃草的吗？”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里昂跟在老黄牛身后，一步步爬上了圣地的山顶，并在老黄牛的指引下绕开了栖息在山顶的翼龙群落，在一处断崖旁边停了下来。
    “哞哞，哞哞哞（只能到这儿啦，再往后就只有圣女能过去了）”
    把里昂带到断崖边后，老黄牛朝着刀削斧凿般的断崖外哞叫了一阵，示意这地方已经没有两人能走的路了，只有每一代的圣女才能走出断崖，去往圣地真正的最深处。
    只有圣女能去么？
    打量着面前云雾缭绕的断崖，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身形便微微一虚，在老黄牛几乎快要瞪出来的牛眼中，直接变成了芙蕾德莉卡的模样。
    “哞哞哞哞？！！！”
    “什么叫变态？我这是……模仿！模仿懂吗？”
    瞪了乱说话的老黄牛一眼后，临时创造了名为“芙蕾德莉卡”的梦境的里昂，努力收拢自己的意志做好“皮套”人，用芙蕾德莉卡的模样尝试着朝悬崖外迈了一步。
    而这个从芙蕾德莉卡的记忆中“复刻”出来的梦境圣地，似乎并不像真正的圣地一样能够检测真假，悬崖之外的云雾仅仅稍一迟滞，便在“芙蕾德莉卡”脚下凝出了玉石般的台阶，朝着更深处一路铺设而去。
    见鬼了！！！
    看着突然变成了芙蕾德莉卡的模样，随即踏着云雾台阶走向了圣地深处的里昂，老黄牛有心追上去拦一下，又不敢跟着踩上云雾台阶，只得急得在悬崖边直打转。
    而等到里昂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后，感觉自己好像闯了祸的老黄牛，不由得用力跺了跺牛蹄，随即扭头朝向山下小村的方向，哞叫着一路冲了回去。
    估计是去喊人了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只是一个从记忆里复刻的梦境而已。
    瞥了眼发足狂奔的老黄牛后，里昂便把头转了回来，继续顶着芙蕾德莉卡的模样朝云雾深处走去。
    ……
    由于一直觉得芙蕾德莉卡不是很靠谱，自己几次动用根源之华强化过心湖权能，但都没能窥破她的伪装，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比根源之华更“凝聚”的根源之粹。
    所以如果伊万杰琳的记忆没出问题，拥有根源之粹的根源遗民，目前只有1号一个人的话，那么芙蕾德莉卡必定就是1号的人。
    再加上她能“虎口夺食”，从自己和憩梦主宰手中，偷偷弄走两成半的梦境根源，那么她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就是1号本尊。
    但如果芙蕾德莉卡就是1号的话，有很多事情又都出现了冲突，别的不说，首先时间层面就对不上。
    她这个“旧土遗民”的身份感觉并不像是假的，但四柱神在1号的驱使下袭击了原本的人类，她所在的这一支才主动分了出去，追逐着希望深入旧土，成为了现在的旧土遗民，时间的先后顺序完全不对。
    其次就是“种族”层面的问题，按照伊万杰琳的说法，所有根源遗民都注定诞生于不同的种族，而人类这个种族的“名额”已经被威廉占了，所以1号哪怕不是出身自己猜想的“神明”，也绝对不应该是人类。
    而对于1号几乎一无所知的自己，眼下也只能希望在这个以她的记忆为“蓝本”，被尽可能真实地复刻出来的梦境中，能够找到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了。
    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思，里昂继续顶着“芙蕾德莉卡”的模样，沿着迷雾凝成的台阶逐级向下，最终步入了一处晦暗的峡谷之中。
    峡谷两侧的崖壁高而内拢，顶端被浓白的迷雾所吞没，仅留下了几欲向内倾倒的陡峭岩壁，倾轧收拢成一道不见尽头的幽峡，一路向更深处延伸而去。
    而两侧偏下的崖壁上则布满了色泽青绿的苔藓，以及无数深浅交迭的环状刻痕，刻痕隐约能够看出来是种文字，但却似乎并不遵守固定的书写规律，而是像是满天星斗一般，东一圈儿西一环地散落着。
    好消息，这圣地里面居然真的有记录，甚至有可能就记录着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走到最近的一处岩壁前，伸手抹掉了上面的苔藓后，芙蕾德莉……昂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神情。
    坏消息，这上面写的啥我不认识……感觉这种文字恐怕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失传了。
    在岩壁上努力辨识了半天，也没能看出那些大圈儿套小圈儿的圆环文字，到底表达的是什么意思，里昂只得暂时放弃了阅读这些记录的打算，转而向着峡谷更深处走去。
    而随着他的逐渐深入，峡谷两侧的岩壁愈发陡峭，并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气息逐渐收紧，崖壁两侧的环状“文字”也愈发狰狞。
    那些意义不明的圆环文字，逐渐从原本规律整齐的圆弧，变成了满是棘刺和倒钩的“棘轮”，分布的位置也逐渐靠近，像是一枚枚齿轮般密集地互相“咬合”了起来。
    待里昂行至更深处的时候，这些被刻在墙壁上的圆环文字，竟直接在白雾的掩映下，肉眼可见地缓缓旋转了起来，差不多里昂每往前走一步，周围的圆环便会顺时针转上那么小半圈儿，并且貌似还在不断提速。
    等里昂走到峡谷的尽头，找到了一柄扎在岩壁中央的刻刀，在一处满是血迹的圆环内站定时，两侧岩壁上的圆环文字已然停不下来了，像是疯了一样不断旋转，带出了道道模糊的残影。
    而在里昂伸手摸向岩壁上的刻刀，抓住了它白中带黄的骨质握把后，岩壁上的残影已然全数混成一片，化作清晰的影像透壁而出，像是某种精神层面的幻灯片一样，直接映入了里昂的灵魂深处。
    看来这些圆环貌似并不是表意的“文字”，它们直接就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影像”，是能够通过精神联系的人类先祖们专属的文字。
    “看”着映在自己精神之中的白裙少女，里昂隐约明白了两侧文字的“阅读”方式，随即便试探着在刻刀面前染满血迹的圆环内，以自己为中心逆时针旋转了半圈儿。

 我！清理员！ 第800节

    而随着里昂的动作，映在他灵魂之中的白裙少女，便如同时光倒流一般，旋转着向着峡谷的入口退了回去，最终没入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这玩意儿居然得转着看……而且好像还能“倒带”？
    重新把身体“拧”回原位，将和芙蕾德莉卡足有七分像的白裙少女还原后，里昂便学着她的脚步，动作颇为抽象地一路转着走了回去。
    而随着里昂开始转圈圈儿，两侧墙壁上的环形文字立刻便“流动”了起来，拼凑成了一个个清晰的场景，奇异地映入了里昂的精神之中。
    希望是隐于心头的灯塔，将远航者指向最终的使命，意志是贯通时间的锚点，交换将会从未来带回启示。
    伴随着两句突然涌入脑海的箴言，里昂眼中的世界突然模糊了起来，一个又一个和芙蕾德莉卡容貌近似，但又多少有些区别的白裙少女，神情或激动、或犹豫、或畏怯、或亢奋地走入了山谷。
    这些容貌始终极为相似的白裙少女，无论之前是什么神态，但在踏着奇怪的步伐一路转入山谷深处后，最终都会拿起最深处的刻刀，双手反握用力地刺入自己的心脏，随后扑倒在刻刀面前特意留出的空地上。
    所以那些血迹就是这么来的吗？
    看着一具具心口流着鲜血倒下的“尸体”，回想起刻刀前那处满是干涸血迹的圆环，里昂顿时不由得皱了皱眉。
    然而就在这时，无数个相同的场景之中，那些圆环文字分布各不相同的石壁，却近乎同时亮了起来。
    那些密密麻麻的圆环文字，在某种怪异力量的吸引下，疯狂地朝着刻刀的刀柄涌去，并通过创口涌入了白裙少女们的心脏，最后又从她们身下染血的圆环中重新喷出，混乱无序地“洒”回原本的石壁上。
    待到这一过程结束之后，地上心口受创而“死”的白裙少女们，便会眼神有些茫然地重新苏醒，呆愣着在原地坐上一会儿，随即神情各异地转身离开。
    而等她们脚步有些蹒跚地从峡谷中离开后，染血圆环中便会再度浮现出一枚新的圆环，并带着白裙少女“自尽”的画面游到最近的崖壁上，成为无数圆环中的一员。
    所以两侧崖壁上每一个圆环，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白裙少女？
    学着白裙少女们的脚步，一路转回了峡谷入口之后，满头雾水的里昂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她们到底在干嘛。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里昂重新回到了峡谷最深处，按照自己刚刚看到的无数画面，在崖壁两侧密密麻麻的圆环中寻找了起来，最终找出了属于芙蕾德莉卡的那一枚圆环。
    “嗡！”
    似乎因为里昂已经找到了“阅读”这种文字的窍门儿，在里昂尝试伸手触摸后，属于芙蕾德莉卡的圆环这次直接给出了反应，重新展开了清晰的画面。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这枚“芙环”这一次展现出的画面，并没有在芙蕾德莉卡离开峡谷后消失，而是向着“未来”一路前进。
    画面中的芙蕾德莉卡紧紧抿住嘴唇，捂着还在流血的心脏一路向山下走了过去，似乎是想要回到圣地山腰位置的小山村。
    但在芙蕾德莉卡走到山腰时，心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然将她的白裙彻底染红，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后调转方向，朝着另一边的水潭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脱掉白裙跳入水潭，洗净了心口处的血迹准备上岸时，一个里昂无比熟悉的身影，便在老黄牛幸灾乐祸的哞叫声中，沿着陡峭的山坡一路滚下，最终噗通一声摔进了幽冷的水潭之中。
    “……”
    艹！合着这还有我的事儿呢？
    第1181章 圣地公共厕所咩？
    “别误会。”
    就在里昂惊讶于“芙环”展现出的未来时，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从身后响起，芙蕾德莉卡的祖父拄着手杖出现在峡谷后方，朝着满眼惊讶的里昂叹声道：
    “你看到的那枚环印文是这个假圣地刻下来的，记录的只是这个梦境之内发生的事，如果你想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得去现实里真正的圣地，找到那枚真正的环印文才行。”
    环印文……指的是这种能够拓印影像的环形文字吗？
    听到白胡子老头儿的提醒后，里昂便把手从那枚“芙环”上拿了下来，皱眉回望道：
    “您居然清楚自己在梦里……额……您这一身儿是？”
    “我这一身儿……圣牛把我喊过来的，事急从权而已。”
    穿着一身尺寸明显不对的薄纱白裙，满是褶皱的脸上盖着厚厚一层白墙灰的老头儿，神情有些窘迫地解释道：
    “这个地方只有‘圣女’才能进来，所以我只能找了件带着芙蕾德莉卡气息的裙子，然后把脸和胳膊腿抹白……要不咱们还是接着说圣地的事儿？”
    “额……也好……”
    一老一少两个女装大佬尴尬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又默契地同时把头扭开，随即由白胡子老头儿率先开口道：
    “里昂……这应该就是你的真名，对吧？”
    “是的。”
    白胡子老头儿虽然很可能是“1号”的祖父，但他又确确实实是人类无疑，而且在数十次入梦的接触中对自己都不错，里昂便换上加好感的【清理局局长】，神情礼貌地自我介绍道：
    “我并不是这个梦境里的人，而是在四柱神的袭击下，迁出旧土的十三支人类的后人，大概……具体过了多少年不太清楚，但应该是您很久很久之后的后辈了。”
    “这一点我差不多猜到了。”
    见里昂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温和，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神情有些感慨地道：
    “从你进到这个梦境开始，我就发现了你身上的异常，和我们这支迁入旧土深处的人比起来，你不光对希望完全不抱有期待，而且还比我们更骄傲、更易怒、更贪婪、更怠惰、更好色……”
    不是……咱能举点儿好例子吗？
    看着一边数落自己这个“现世人”的毛病，一边儿脸上扑簌扑簌掉墙灰的白胡子老头儿，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有点儿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那么客气了。
    诚然，因为【恶魔之主（心黑）】的隐藏效果，自己身上的“原罪”气息是浓烈了点儿，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像好人。
    （作为凌驾于七种原罪之上，比恶魔更加堕落的特殊存在，你的邪恶已然无法掩藏，并且越是邪恶的个体，便越能感受到你那无与伦比的罪恶）
    但这老登上来就按着七原罪往下数，而没有从怜悯、公正、英勇、节制六美德那边儿开始举例，摆明了跟某个下落不明的老登局长一样，对现世的人类有偏见！
    “啊，当然，你也是有一些好的地方的。”
    见到里昂的神色有些不善，发现自己说得有些过的白胡子老头儿，连忙掩饰似地干咳了一下，随即强行把话头掰了回来道：
    “起码你……额……你还清楚是非廉耻，明白偷看我孙女洗澡是不好的，坚持不愿意承认？”
    “……”
    你特么明显是故意的！就因为我看了你孙女洗澡，所以特意女装来损我的是吧？
    看着上来就是一顿言语输出的白胡子老头儿，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没好气地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说……你能不能帮我们救一救芙蕾德莉卡？”
    “？？？”
    “意志是贯通时间的锚点，交换将会从未来带回启示。”
    并没有立刻解释为什么求里昂去救人，白胡子老头儿指了指远处的刻刀和地上染满血迹的圆环，随即叹声道：
    “每当我们这一支濒临绝境的时候，当代圣女就会来到圣地的最深处，带着决死的意志将那柄刀子刺入心脏，她的意志便会和未来的自己进行交换，并从中获得源自未来的启示。”
    交换？启示？
    里昂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猛地反应了过来。
    “重生流？”
    “重生……这么理解倒也不算错。”
    白胡子老头儿闻言闭了闭眼，神情有些低沉地解释道：
    “只不过这种以希望换取启示的仪式，与其说是死后重生回过去，倒不如说是一种交换……一人走向死亡，一人获得启示。
    由现在的自己抱着牺牲一切的觉悟，借助【刻时雕刀】刺穿自己的心脏，与未来死亡前最后一刻的自己交换，把剩余的生命主动交给未来的自己，并由自己代替她接受死亡。
    而未来的意志则会带着完整的记忆，重新回到现在的肉体上，借助她从未来获得的启示，为面临危机的整个族群带来希望。”
    一人死亡……一人启示……原来如此！
    听完白胡子老头儿的解释后，里昂对照自己在无数环印文中看到的场景，顿时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那些重新“复活”的圣女，在眼中的迷茫消退后，神情都会变得更“苍老”一些，即便她们的肉体青春依旧，但眼眸中却不再是之前天真烂漫的模样，神态要明显比之前沧桑不少。
    所以……当代圣女牺牲自己，换取未来的意志携带着记忆降临现在，这就是希望一脉“圣地”真正的能力？
    看了眼不远处染满鲜血的地板，回忆着那一个个颤抖着俯卧在地，将心血染在圆圈之中的身影，里昂忍不住皱眉道：
    “那真正的芙蕾德莉卡已经……”
    “嗯……”
    白胡子老头儿神色黯淡地道：
    “当时我们迁到的磁石位面濒临破碎，上一代圣女留下的启示已经用光了，急需重新迁往下一个适合生存、并且能够避开四柱神袭击的新位面，所以……”
    所以真正“历史”上的她就进入了圣地，主动牺牲自己获取了启示！
    随着白胡子老头儿的解释，成功凑齐了这最后一块儿拼图后，里昂心中一连串未解的谜团，瞬间便被破开了一大半。
    金牛董事和双鱼局长并没有失误，这个梦境确实跟芙蕾德莉卡的“来历”有关，只不过自己进入梦境的位置和时机有点儿偏差。
    在自己牵着老黄牛在山上到处乱转的时候，梦里的芙蕾德莉卡已经完成了仪式，成为了未来的她，并捂着心口下了山，去潭水里清洗身上的血迹了。
    “所以我在这个梦境之中的经历，到撞见她洗澡开始，之后全部都是假的？”
    里昂蹙眉询问道：
    “我这些天看到的，全部都是她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和真正的过去根本不一样？”
    “不完全是，但也差不多。”
    白胡子老头儿颔首道：
    “就像你不信任芙蕾德莉卡一样，她也同样对你缺乏信任，自然不会让你原原本本地看到过去发生的一切，会在你面前极力遮掩。
    况且你本来也是硬塞进这个梦境里的人，原本的过去可没有敢闯进圣地偷看她洗澡的色鬼，所以在你进入这个梦境开始，这个梦境就已经不可能和过去完全一样了。”
    “……”
    不是你没完了是吧？都说了我不是有意偷看，是被那头牛给拽下去的，你怎么到现在还抓着不放呢？
    略微深吸了一口气后，急于得到更多情报的里昂，只得无视了白胡子老头儿夹枪带棒的发言，面无表情地询问道：
    “你不是芙蕾德莉卡的祖父么？如果她都不信任我的话，你也很难对我放心吧？为什么还要找我救她？而且真正的她不是已经在仪式里死去了么？我怎么救？还有……”
    “慢点儿慢点儿……”
    面对里昂连珠炮一样的发问，白胡子老头儿连忙摆手道：
    “你问得太快了，一个一个来啊，关于为什么要找你……虽然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是个色鬼，但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可信，而且我在你的身上也能够看到希望的味道，所以我选择相信希望。”
    希望的味道？胡扯的吧？
    里昂闻言眉梢一扬，随即满眼怀疑地反问道：

 我！清理员！ 第801节

    “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希望的味道，那身为圣女的芙蕾德莉卡应该也能感觉到吧？为什么她好像没发现这些什么希望的味道？”
    “那自然是因为她已经没有希望了。”
    白胡子老头儿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神情微带伤感地回答道：
    “如果是身为圣女的她，那自然比我这个祭司更靠近希望，但那个能够看到希望的她，已经用自己全部的希望交换了未来的启示。
    而从未来回来的她，是在生命终结前的最后一刻被带回来的，所以这个获得了启示的她，身上的希望也已经消耗殆尽了，而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自然发现不了你身上的希望。”
    “……”
    有点儿抽象……但大概意思是芙蕾德莉卡完成仪式之后，就会失去感知希望的能力是吧？
    勉强接受了白胡子老头儿的说法后，里昂继续开口追问道：
    “既然你说她已经死了，那为什么又要找我救她？”
    “因为她可能还没死。”
    “？？？”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这有些奇怪，但芙蕾德莉卡她真的可能没有死……”
    面对里昂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白胡子老头儿无奈道：
    “按理来说的话，使用过【刻时雕刀】的芙蕾德莉卡，肯定是已经死掉了，过去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圣女能够例外，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真正的芙蕾德莉卡确实没有死。”
    “那她为什么没有死？”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死啊！”
    “是啊，但你是怎么知道她没死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啊！”
    “……”
    尼玛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啊！
    面对疑似智障的白胡子老头儿，被干沉默了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顿时忍不住捏紧了拳头。
    然而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来一套大记忆恢复术，帮突然开始犯傻的白胡子老头儿醒醒脑子时，却听到身后陡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牛叫。
    “哞！（我知道为什么！）”
    “？！！！！”
    在里昂和白胡子老头儿震惊的目光中，身上套了一件儿大码白裙子，牛脸上蹭了不少白墙灰的老黄牛，抬起前蹄一路蹦了进来，在两人的面前“站”定，随即满脸严肃地解释道：
    “哞！（因为我们都是芙蕾德莉卡梦里的人，虽然她依照自己的回忆，赋予了我们不同的记忆和性格，但我们终究是她记忆的一部分。
    所以和真正的我们比起来，我们这些‘梦里人’会知道很多原本不该知道，甚至只有芙蕾德莉卡自己清楚的事情，包括真正的她其实还活着。
    只不过她还留在梦里的时候，我们会受到她的意志压制，无法将这些表现出来，然而在她主动离开之后，我们也就等于脱离了她的掌控，她离开的时间越久我们就越‘自由’。
    而老头子他之所以知道芙蕾德莉卡没死，就是因为有着一部分芙蕾德莉卡的记忆，但他脱离影响的速度没有我快，所以眼下还没有能力把这些话说出来）”
    “……”
    啊这……你是怎么用一声牛叫，说出这么长一段儿意思的？
    还有，这个圣地是不是tm傻啊？别管是男是女是人是牛，只要换一身儿白裙子，再把脸和胳膊蹭白就能进来？只认衣裳不认人？
    哦不对，你们是她的记忆演化出来的“梦里人”，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就是她的一部分，那这个圣地放你们进来倒也不算错？
    “是这样的！”x13
    正当里昂尝试着理解老黄牛的话时，又是一连串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在里昂极度难绷的目光中，芙蕾德莉卡那十三个肌肉男兄长，竟然也换了一身收腰款的白纱裙，脸和胳膊涂着白墙灰转了进来，齐刷刷地站在老黄牛身后，并朝里昂投来了诚恳的目光，异口同声地请求道：
    “色鬼！请务必救一救我们的妹妹！”
    “……”
    有你们这么求人的吗？！！！
    第1182章 最后的希望
    “哞（别误会，我们也不想这样喊你的）”
    看到了里昂愈发难绷的神情后，老黄牛赶忙抬起两只前蹄比划了两下，随即一张牛脸上满是诚恳地哞叫道：
    “哞哞哞哞（虽然离开了芙蕾德莉卡后，我们不再完全受到她的意志操控，但我们终究还是她意识的一部分，所以还是难免会受到她的影响）”
    “所以……你们喊我色鬼，是因为她觉得我是个色鬼？”
    “是这样的！”x14
    “哞！（是这样的！）”
    “……”
    虽然梦本身就是抽象的，但你们这也太抽象了点儿吧……
    看着十五个墙灰抹脸、身穿白裙，甚至还要夹着嗓子说话的女装变态，实在有些扛不住这个画面的里昂，忍不住开口要求道：
    “救不救芙蕾德莉卡一会再说，你们能先把这一身儿换掉吗？”
    “换不了的。”
    肌肉男一号儿摇头道：
    “圣地只有圣女能进，否则就会坠入迷雾里再也无法返回，而我们一旦把这身换掉，那就不是圣女了。”
    问题你们穿着这一套他也不像圣女啊！
    看着面前一脸认同的变态们，里昂只得另寻他路，试探着提议道：
    “那咱们要不出去说？”
    “这个也不行。”
    肌肉男二号跟着摇头道：
    “这里芙蕾德莉卡只进来过一次，是她在整个梦境中最陌生的地方，我们受到来自她的影响也就最小，所以才能表现得自由一些。
    而外面的世界她太熟悉了，留在她心里的印象也太深，我们的一举一动就都要受到她的潜意识影响，几乎不能做出自己‘不会做’的事。
    所以如果从这里离开的话，我们就又会变成原来梦境里的模样，再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正常地和你交流了。”
    “……”
    可是咱们现在的交流也谈不上多正常……算了，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明白面前这十五个女装变态，可能才是自己这次旧土之行最大的收获，里昂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心里的别扭开口道：
    “那就继续在这儿讲吧……所以芙蕾德莉卡到底什么情况，你们谁能给我讲一下？”
    “哞（我来吧）”
    小心翼翼地收了收牛肚皮，避免把身上的白裙子崩开线后，老黄……老白牛神色严肃地上前一步，夹着嗓子哞叫道：
    “哞哞哞哞哞……（简单来说的话，芙蕾德莉卡应该是希望一脉最后的圣女了，因为在获得了源自未来的‘启示’后，她并没有带我们走向希望，而是引领整个族群走向了毁灭……）”
    毁灭？
    里昂闻言皱了眉，开口询问道：
    “所以真正的你们……”
    “都死了。”x14
    “哞（都死了）”
    像是同一个人一样，异口同声地回答完里昂的问题后，白胡子老头儿叹了口气，接过话头道：
    “在芙蕾德莉卡从圣地出来后的第二个月，曾经靠着‘启示’无数次避开了四柱神的我们，便在她的指引下离开了原本居住的磁石位面，向着新的居所迁徙，然后就在半路上遭到了四柱神的袭击。
    差不多一昼夜的时间之后，包括芙蕾德莉卡他们的父母在内，所有族人无一幸免，仅有我们和那些还没有进入过圣地的孩子，勉强在圣牛大人的庇佑下逃了出去。
    可即便圣牛大人的脚程比四柱神更快，但扛着圣地的它负担太重了，不可能永远的跑下去，然而不管它往哪里跑，四柱神都像知道我们在哪儿一样，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追上来。
    在连续逃出了数十个位面后，圣牛大人即将力竭，于是便在我的提议下，准备带着圣地冲入环时山，主动进入时间乱流赌一赌运气，可当圣牛大人抵达环时山的时候，四柱神中的三个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
    “哞……”
    就在白胡子老头儿说到这儿时，闷雷般的巨大哞叫声，陡然从峡谷的上方响起。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一只直径近千米的巨大的牛头，陡然破开了上方的云雾，而一枚大得让人心惊肉跳，好似撞下来的月亮一样的牛眼睛，正贴住圣地两边断崖顶上的“缝隙”，眯缝着眼睛往下面看了过来。
    “那是……”
    “那就是圣牛大人的本体。”
    仰头看了看上方巨大的牛眼睛后，白胡子老头儿不无伤感地解释道：
    “圣牛大人当时就像现在这样，驮着整个圣地毅然冲向环时山，想要将拦路的绯红之王也撞进时间乱流里，为我们和那些孩子博出最后一条生路。
    但最终却在只差一步的地方，被四柱神联手制止，圣牛大人也被暴怒的绯红之王杀害，直接钉死在了环时山的山腰上，你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见到圣牛大人钉在上面的尸身。”
    “……”
    所以真正的老黄牛几乎有一座小山脉那么大，而圣地里这头喜欢抽烟的老黄牛，实际上只是一个化身？
    同样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牛眼睛后，里昂收回视线继续追问道：
    “那你们最后怎么样了？被四柱神杀死了吗？”
    “不，因为圣牛大人的抵抗，四柱神还没有来得及对我们动手，真正意义上杀死了我们的，应该是芙蕾德莉卡。”
    白胡子老头儿叹声道：
    “在圣牛大人被杀后，芙蕾德莉卡跟我们说，在她从圣地得到的启示里，其实还有最后的一点希望，但如果想要抓住这最后的希望，我们就必须要放弃一切，主动成为她的一部分。”
    主动成为她的一部分？
    莫名地觉得这个描述有些熟悉，里昂在搜肠刮肚地回忆了一下后，顿时不由得满眼惊异地询问道：
    “根源之粹？！！！”

 我！清理员！ 第802节

    “哞（对）”
    大牛眼和小牛眼同时看了里昂一眼后，一大一小两只“圣牛”齐齐开口道：
    “哞哞哞哞哞……（芙蕾德莉卡就是那么说的，而当时的他们虽然因为芙蕾德莉卡走上了绝路，已经失去了对她这个圣女的信任，但四柱神就在外面虎视眈眈，无力抵抗的他们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
    “是的，在圣牛大人也遭到杀害后，我们已经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选择再相信芙蕾德莉卡一次。”
    白胡子老头儿闭了闭眼，神情无比复杂地道：
    “芙蕾德莉卡让圣地里剩下的所有人，互相拉着手连在一起把她围在中间，而她则在所有人连成了一体后，过来用力地拥抱了我一下，再然后……再然后……”
    再然后，整个希望一脉剩下的所有人，就都从存在的层面被“吃掉”了，每一个个体的意志都遭到了“淹没”，彻底成为了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成为了根源之粹诞生的食粮。
    靠着对根源之粹的了解，猜到了白胡子老头儿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隐约想明白了旧土遗民们的遭遇。
    ……
    芙蕾德莉卡从未来得到的“启示”，恐怕是整个族群最为彻底的毁灭，她在目睹了旧土遗民们的毁灭后，便彻底失去了希望，认为凭借她和旧土遗民的力量，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而从未来得知了根源之粹的存在后，判断只有根源之粹才能对抗敌人的她，便选择使用某种自己不了解的方式，借助吸收自己出身的旧土遗民，凝聚出了少量根源之粹。
    甚至如果想得再残忍一些的话，旧土遗民们被四柱神截杀，以及后面圣地和老黄牛一次次被追上，都有可能是她为了促成这一切做的手脚。
    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未来看到了什么，她有可能觉得与其强撑着拖延下去，最后依旧全族一起走向毁灭，倒不如提早迎接终结，然后牺牲一切拼上这么一把。
    另外，从面前这些人的表现来看，芙蕾德莉卡大概因为于心不忍，或者出于某种不切实际的企盼，在“吸收”旧土遗民们的过程中，尽可能地保留了这些人的部分意志。
    而这些人虽然已经成了她的一部分，但由于多少保留了一些个人意志，又被这个以她的记忆为基础的梦境，临时从她的意志中剥离了出来，重新获得了“肉体”和“人格”，这才短暂拥有了意志层面的自由。
    所以这些人虽然因梦而生，但又不完全是虚假的梦中人，他们是芙蕾德莉卡的一部分，但也是曾经的他们自己的倒影，是被吸收了的旧土遗民们，在芙蕾德莉卡的心中残留下来的部分自我。
    “这之后呢？”
    隐约有了些推测后，看着面前这些神色哀凄的梦中人，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随即狠下心追问道：
    “芙蕾德莉卡做了什么？借助你们凝聚出来的根源之粹，击败了追杀你们的四柱神？”
    “是的。”
    穿着一身滑稽装束的白胡子老头儿微微颔首，随即眼带哀色地回答道：
    “在这一点上她没有骗我们，在凝结出了那些根源之粹后，四柱神在她面前毫无抵抗能力，杀害了圣牛大人的绯红之王，更是被她连续击杀了好几次，但最后芙蕾德莉卡还是输了，输给了……”
    就在白胡子老头儿即将把话说完时，他的神情突然微微一滞，随即脸上和胳膊上的白墙灰快速掉落，身上那套滑稽的白裙子，也在迅速地换回原本的亚麻长袍。
    “咦？”
    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有完全褪去的白裙子，眼中哀色褪去的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一脸困惑地眨了眨眼，随即满脸懵逼地朝顶着“皮套”的里昂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怎么……该死的！你们在干什么？！！”
    看着脸上涂脂抹粉……抹墙粉，人人穿着一套绷得死紧的白纱裙，甚至还给圣牛都套了一件儿的孙子们，恢复了“正常”的白胡子老头儿不由得捂住心口，暴跳如雷地怒骂道：
    “畜生！你们……畜生！我今天非要抽死你们！”
    为人比较传统的白胡子老头儿，明显接受不了自己孙子们的“异装癖”，直接满眼狰狞地提着拐杖扑了过去，准备给这些无法无天的混账一个狠狠的教训，撵得同样不明所以的肌肉男们一阵鸡飞狗跳。
    而在老头儿和肌肉男们闹了起来的时候，里昂则微微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即主动抬头朝上边的牛眼望了过去。
    一道和里昂……和他顶着的皮套一模一样的倒影，正在老黄牛本体的眼眸中，望向下方变成了“自己”模样的里昂，一脸头疼地开口道：
    “你还真是出乎预料的难对付……所以你之前并不是一无所觉，而是发现了我在夺取7号的根源，但故意没有阻拦我？”
    还是被发现了啊……看来这次只能问出这么多了，不过能打探到这么多情报，已经算是超出自己的预料了。
    仰望着出现在牛眼之中的芙蕾德莉卡，里昂思忖了一下后眯了眯眼睛，罕见地没有拒绝交流，而是点点头给出了回应。
    “差不多吧。”
    “可不只是差不多而已。”
    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圣地，以及穿着自己同款裙子的女装变态们，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秀眉微蹙地开口道：
    “因为我在通过这个梦境盗取梦境根源，所以这个沾染了无数根源的梦境，会因为根源的浸染变得极为强韧，就算是我也很难彻底磨灭它，最多只能临时摧毁一部分。
    而你则可以在我离开之后，消耗梦境根源重新恢复这个梦境，再进来探查我的过去……为了这个小小的梦境，你居然舍得放任我拿走三成的根源？值得么？”
    当然值，而且不是一般的值。
    完全没有理会芙蕾德莉卡问题的意思，里昂顶着她的同款皮套，仰着头眼眸闪烁地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和1号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吞噬？单方面的吸收？还是说各占一部分意志，但以一边为主的共生？
    是不是原本的1号需要根源之粹，又因为这些根源之粹是你和旧土遗民凝聚出来的，杀死你之后就会永远失去这些根源之粹，所以就选择了让你成为它的一部分？”
    “……”
    他虽然连根源遗民都不是，但怎么感觉比剩下所有人加一起都难对付？
    俯瞰着下面不断打量自己的神情，正在抓紧一切机会收集情报的里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决定就算消耗掉一部分根源之粹，也绝对不能给里昂继续挖掘自己过去的机会。
    而随着她的转身，一抹比根源之华还要绚烂百倍的彩芒掠过，原本还算稳定的梦境位面，便在里昂的面前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刚刚还在吵闹的一众女装变态们，亦随着梦境一并轰然破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一头穿着大码白裙子的老黄牛满脸懵逼地留了下来。
    “别傻站着了，赶紧躲进来！”
    随手搓出一个梦境丢了过去，砸在了呆愣愣的老黄牛脑袋上后，里昂略显心疼地催促道：
    “保住你很不容易的！她要是发现不对再杀回来，我可不一定能再保你一次了！”
    “哞哞……哞哞哞？（可是我……我不应该被她和那个梦一起被抹掉了吗？）”
    “解释起来有点儿麻烦……”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感受了一下自己出现了少许条状缺损的灵魂后，里昂叹气道：
    “简单来说的话，之前你的那些烟卷可不是白抽的……快点儿进来！再拖下去没准她就要回来灭你的口了！”
    第1183章 量与质
    “滋……金牛阁下？”
    有动静！终于联系上了！
    见到里昂借助星穹罗盘现身的虚影，聚集在金牛星宫里的一众董事们，顿时不由得齐齐长出了一口气，而心急如焚的金牛董事，更是没等里昂的身影稳定下来，便赶忙开口提醒道：
    “里昂！一定要小心芙蕾德莉卡！她的梦有问题！
    就算是有梦境权能的柱神，也不可能让梦境完全化假为真！但你们能从她的梦里把接触过的东西带出来，这证明她的意志强度已经超越了柱神！她很可能是某个伪装过的根源遗民！”
    “哦……”
    看着面前金牛董事一脸焦急的虚影，里昂眨了眨眼后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开口反问道：
    “金牛阁下，从我离开现世的时候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天了？有三个月吗？”
    “不止三个月。”
    旁边巨蟹董事的虚影靠过来，开口回答道：
    “具体一点的话，是一百一十三天零二十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到第四个月了。”
    还没四个月啊……我这边的时间差不多一百二十天出头，所以从进入现世到现在，我经历的时间要比现世快一个星期左右，所以伊万杰琳教的东西是有用的，根源之华确实能够稳定自身的时间。
    “还行，差得不多。”
    微微点了点头后，里昂望向金牛董事的虚影道：
    “金牛阁下，芙蕾德莉卡确实是根源遗民，而且她应该就是1号的化身。”
    “？！！！”x n
    虽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听到里昂亲口揭秘后，清理局的众董事们仍旧不由得一片哗然。
    作为疑似阿芒多局长送回来的旧土遗民，董事中有好几位都曾经接触过她，甚至询问过她一些有关旧土的问题。
    然而那位样貌年轻美丽，说话时显得很……单纯的芙蕾德莉卡小姐，居然就是四柱神背后的1号，逼迫人类先祖迁出旧土的罪魁祸首，这实在是……
    “太危险了！”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冷汗涔涔的天蝎董事忍不住开口道：
    “就算来的不是她的本体，只是个没有带着多少力量的化身，但她居然就这么摸进了现世？甚至……甚至还混进了局里？”
    不止混进了局里，她还把我这个现任局长哄出了现世，免费给她打了场白工。
    回想起前几个月险之又险的遭遇，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现在想想的话，这可真是自己最接近翻车的一次了，如果芙蕾德莉卡的目标是自己，而不是躲进梦境不出来的憩梦主宰的话，自己说不定真就被她骗出去坑死了。
    不过好在她并不清楚徽章的存在，更没料到自己能够直接吞掉憩梦主宰，否则这一趟旧土之行的结局，就是自己被憩梦主宰用无尽的梦境磨死，然后元气大伤的憩梦主宰，再被盗得梦境根源的她摘了桃子。
    “总之，她是个非常难对付的敌人。”
    简单讲了下自己这几个月的经历后，在一众董事既欣慰又复杂的目光中，里昂皱着眉头分析道：
    “非要说弱点的话，感觉她似乎有些喜欢行险，而且可能受到了原本芙蕾德莉卡的影响，有些时候做事风格比较……割裂？这些说不定能用来对付她……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似乎想起了什么，里昂若有所思地开口叮嘱道：
    “芙蕾德莉卡虽然只是没有太多力量的化身，但咱们也不能大意，最好在现世好好检查一下，尤其是她到过的那些地方，更是要着重检查，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么手尾。”
    “我们已经检查过了。”
    金牛董事攥着拳头，神情有些懊悔地回答道：
    “在发现情况不对之后，我们不光在尝试联系你，也在派人沿着她进入现世的痕迹，把所有可能有问题的地方都反复调查过了。
    而且因为担心可能有我们发现不了的东西，还把三代阁下也请去检查了一遍，目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后面也会派人继续盯着……里昂，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现在还不确定。”
    里昂闻言摇了摇头。
    “阿芒多局长和白羊阁下的下落还不清楚，准备接触的其它根源遗民里，也只见到了一个想要吞掉现世的7号，我这次来旧土的目的一个都还没达成，估计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去。”
    不准备立刻回来吗？
    看着面前似乎坐在什么东西背上，正在一晃一晃地前进的里昂虚影，满眼忧色的金牛董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天蝎董事则急不可耐地开口道：
    “局长！要不你还是先回来吧！你继续留在旧土实在太危险了！”

 我！清理员！ 第803节

    “我也这么觉得。”
    待到天蝎董事话音落地后，巨蟹董事一脸认同地点头道：
    “既然还没把局长的位置让给你，那阿芒多局长目前就还是安全的，准备接回来的旧土遗民也早就不在了，四柱神和1号还盯上了你，感觉确实先回现世更稳妥一些。”
    “不，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回忆那抹绚烂得无法用语言描述，仅仅一瞬便将梦境彻底撕裂的根源之粹，里昂神色凝重地摇头道：
    “算上1号本来掌握的世界，芙蕾德莉卡手里已经有了整整六个物质位面的根源，再不赶紧想点儿办法的话，她未来肯定还会收集到更多的根源。
    要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我和三代阁下、伊万杰琳一起联手，恐怕也未必能够抵抗她了，所以必须尽快联系上其它的根源遗民，想办法达成合作，团结更多能够团结的力量。”
    “那如果1号……”
    “她现在应该顾不上我。”
    拍了拍身下老黄牛的脊背，示意它走快一点儿后，里昂开口解释道：
    “芙蕾德莉卡的情况和我不一样，她是从其它物质位面夺走了根源，而不是直接……额……直接吃掉了对应的根源遗民，所以还需要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吸收和掌控。
    算上从憩梦之壑中得到的那部分，现在她有足足三个半物质位面的根源需要处理，而这些没有被掌控的根源是无法随身携带的，只能留在某个物质位面的根源之间里。
    所以如果她真的敢放下这些根源，直接跑来追杀我的话，其它根源遗民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会有人趁虚而入抢夺根源，我在她心里的‘地位’，大概率还没有这么重要。”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一定不会出手吧？”
    等里昂说完自己的判断后，一旁的处女董事忍不住开口道：
    “而且局长你之前也说过，1号她似乎有着行险的习惯，万一她抓住了咱们这种心理，表面上留在老巢吸收根源，暗地里对你出手怎么办？”
    “没事的。”
    里昂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顺手点开面板看了眼上面的新徽章，随即神色平和地回应道：
    “虽然被她摆了一道，但我这次的收获也不算小，即便她真的敢放下一切来追杀我，我也有从她手里全身而退的把握。”
    【洞悉根源者（7号）：由于食用了7号根源之间的原主、洞悉7号位面全部根源的憩梦主宰，你继承了它对于7号根源之间的绝大部分权限，成为了7号位面实际上的主宰者】
    【佩戴效果：7号根源之间内正在运转的权能，以及依附于7号根源之间的其它次级权能，在你的眼中将会无所遁形】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达到90点，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掌控根源者（7号）”当前进度82.5/9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彻底洞悉了梦境位面运转的存在，一切与梦境相关、且浸染值不高于80点的权能，都将失去与你的意志对抗的能力】
    “里昂，既然你有信心……那就去做吧！”
    看着里昂正望着某个方向出神的虚影，金牛董事犹豫了一会儿后，并没有跟其它董事一起阻拦，而是面带忧色地叮嘱道：
    “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一定不要逞强，你对于咱们清理局，乃至于整个人类来说，都是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个，另外……”
    说到这里时，金牛董事再次迟疑了一瞬，感觉这些话由自己说不太好，但终究还是咬着牙开口道：
    “关于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你……你能救的话可以尝试救一下，如果实在事不可为……那就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
    看着金牛董事嘴唇紧抿，明显正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的身影，里昂沉吟了一下后点头保证道：
    “我一定会尽力搭救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但如果那边和这次梦境之行一样，是一场针对我和现世的陷阱的话，那我也不会逞强。”
    “好！”
    见到里昂回答时的神色颇为认真，并不像是在敷衍自己，金牛董事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再次开口嘱咐道：
    “里昂，直到你从旧土回来之前，我都会留在金牛宫的罗盘这儿，就算我有事必须暂时离开，也一定会有其它状态完好的董事在这儿值守，随时能够打开对应的星门。
    如果你真的遇险，那就尽快找一个时间和现世同步的地方，想办法联系这边，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把你拉回来！”
    “好的，那就辛苦您了。”
    知道这样才能令她更放心一些，里昂便没有拒绝金牛董事的好意，而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询问道：
    “金牛阁下，之前被干扰的那些位面的【渡】，现在都恢复正常了吗？”
    “大部分都正常了。”
    回忆了一下之前罗盘上的情况后，金牛董事回答道：
    “虽然部分的位面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绝大部分都已经重新回到了该有的位置上，就算出现偏离也不会太大……里昂，你问这些干什么？是准备找几个比较稳定的【渡】，好在回来的时候用吗？”
    “不是的。”
    里昂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我是想去十万恶渊、不足乡、以及牧者之原看看，这三个物质位面的主宰刚刚被杀死，对应的规则还没有完全崩溃，或许还能像伊万杰琳的海渊界一样留下一些幸存者。
    如果现世那边情况稳定的话，我打算像阿芒多局长迁回希望一脉的计划那样，通过对应的【渡】和星门，把这三个位面的幸存者迁到现世一部分……局里现在能做到这种事吗？”
    把其它物质位面的幸存者迁到现世？
    听完里昂的打算后，星穹罗盘前的一众董事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即巨蟹董事皱眉开口道：
    “这个倒是不难，只要对应的【渡】稳定下来就没问题，不过这种事对咱们来说风险也不小？
    被1号毁掉的那三个位面里，不足乡的羽人和牧者之原的兽类倒还好说，十万恶渊可是恶魔栖息的位面、所有物质位面中恶魔的源头，把它迁到现世的话会带来混乱吧？”
    “是的，所以我不准备把十万恶渊的恶魔放进现世，而是打算让它们去恶魔居住的深渊，和现有的恶魔混居。
    同理，不足乡的羽人和牧者之原的兽类，也暂时不吸纳进现世，而是并入十四位面中的云之乡和兽园，那边正好是羽三族和兽类的栖息地，和它们刚好对得上……”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打算后，里昂眸光闪烁地道：
    “另外，海渊界虽然已经‘死亡’，但自从伊万杰琳的族人复苏，海渊界与原本的潮汐界合一，成为了现世的一部分后，现世根源中有关‘海洋’的那部分，仍旧得到了极为明显的强化，强度几乎翻了倍。
    所以之前我在击败了憩梦主宰后，就尝试着将梦境的“中心”定在了现世的梦界，促使着其它的梦境与梦界贯通，相当于把曾经的憩梦之壑合并进了梦界里。
    而自那之后，现世提供给我的‘梦境’根源也开始出现了变化，虽然量上并没有太多增幅，远远比不了我身上携带的这部分梦境根源，但在质的层面却明显变强了。
    所以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被1号夺走的那些肉眼可见的根源，代表的是根源的‘量’，而这些被她毁灭的位面和上面栖息的各个族群，则代表着根源的‘质’？”
    第1184章 我不吃牛肉
    根源的‘量’与‘质’？
    听完里昂的推论后，另一头的董事们不由得思索了起来。
    吸纳其它物质位面的残骸和幸存者，对于现世而言肯定是有压力的，甚至会长期带来大规模的混乱，就算清理局已经扩招了大半年，现在的人手仍旧很难应付这种情况。
    但如果局长的猜测没有错，这么做真的能够提高根源的“质”，帮助整个人类对抗1号的话，那这种代价并不是不能接受……不！甚至不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而是连考虑都不需要！
    如果最后让1号“胜出”的话，整个现世都要像海渊界一样走向毁灭，而接纳其它物质位面带来的压力和混乱，在这种生死存亡级别的问题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赞成！”
    仔细权衡了一下其中的利弊后，已经伤愈的摩羯董事第一个举手表态道：
    “天堂山之前就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等十万恶渊幸存的恶魔被带去深渊之后，我可以离开天堂山，和巨蟹阁下一起去深渊百狱镇守。
    而深渊里的原罪魔神们，目前也都不敢违抗局长的命令，有它们从旁配合的话，压制这些迁来的恶魔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就去云之乡找羽三族谈谈吧。”
    摩羯董事话音落地后，双子董事神情有些犹豫地道：
    “不过大庭十裔过去和咱们有冲突，对局里的态度一直很警惕，而且以羽三族极度排外的风气，也不太可能跟别人分享自己的领地，想要说服她们接纳不足乡的羽人，难度恐怕不小。”
    “办法还是有的。”
    里昂闻言沉吟了一下，随即开口提点道：
    “水瓶分局的巴尔托局长，和大地苗裔那边算是有些交情，而且大地苗裔输给我之后，曾经承诺过服从清理局的命令，所以你不妨找一下巴尔托局长，让他帮你请一位裔首过去做说客。
    另外，人鱼一脉的新裔首温蒂小姐，还有巫女之国的凯特琳大巫王，也可以代表海三族和大巫王一脉，你把这两位也请过去站场，再和羽三族的裔首们讲明白其中利害的话，她们应该会让步的。”
    “那我没有问题了。”
    听完里昂的话后，处女董事脸上的犹豫之色消失不见，跟着举起了手臂。
    所以三个位面里，十万恶渊的恶魔、不足乡的羽人都有安排了吗？
    发现问题貌似已经搞定了一多半儿，一众董事们严肃的神情顿时松弛了不少，天蝎董事更是自告奋勇地起身道：
    “那我就去兽……”
    别别别！可别！
    没想到一向只热衷“冲锋陷阵”的天蝎董事，这次居然也会主动请缨，他身边的巨蟹董事连忙开口劝阻道：
    “别去！你的脑子干不了这个！”
    “？！！！”
    “别误会，巨蟹的意思是说，你那不输四柱神的出色战斗能力，放在这种更需要外交手段的地方，属实有些浪费了。”
    帮一不小心脱口而出的巨蟹董事，委婉地“翻译”了一下他的口误后，摩羯董事笑呵呵地开口道：
    “这几个物质位面的幸存者肯定要接，但咱们对周围十四位面的探索也不能停啊，所以局里需要有一个稳重可靠、而且实力强大的董事坐镇，随时支援那些遇险的探索队伍，而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
    你们够了啊！我只是脑子转得慢，又不是真的傻！巨蟹之前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我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朝面带歉意的巨蟹董事瞪了一眼后，天蝎董事耷拉着脸争辩道：
    “兽园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深渊百狱和云之乡都是有那个……那个什么社会结构的，找到能约束整个族群的原罪魔神和裔首，就能解决问题。
    但兽园的兽王只认实力和族群，而且数量起码有上百头，想要让它们接受牧者之原迁过来的兽类族群，就得挨个儿打一遍然后再划出新领地，这事儿让我过去不是刚好么？”
    “……”
    咝……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看着一向不怎么爱动脑，但这次却给出了恰当理由的天蝎董事，众董事们顿时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相继露出了恍然之色。
    确实，天蝎平时的思考方式，就和那些野兽差不多，而天蝎去治那些‘同类’属于对症下药，换别人去的话没准反倒把事情做麻烦了。
    “那就这么定了吧！”
    虽然董事们还没有全部表态，有些担忧可能的影响没有开口，但目前也没有人旗帜鲜明地站出来反对，里昂便直接拍板道：
    “按照我之前在梦里打探出来的情报，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旧土中心的环时山，也只有那儿有可能让他们顶住一大堆真神的围杀。

 我！清理员！ 第804节

    而从憩梦之壑前往环时山的路上，刚好先后经过十万恶渊和不足乡，我准备顺路去看一眼情况，如果条件合适的话，我会立刻开始收集位面残骸和幸存者。
    同时也麻烦留在现世的各位做好准备，提前把星门的位置定在对应的【渡】上，争取尽快开始迁徙，避免被1号发现之后再生波折。”
    “遵命。”x n
    随着一众董事相继起身，神态严肃地接下了各自的任务后，里昂便散掉了维持在身边的根源之华，重新回到了旧土混乱的时间之中。
    “哞！”
    似乎察觉到了时间的“复位”，驮着里昂向十万恶渊前进的老黄牛，不由得哞叫了一声，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哞哞哞？”
    “目前这还只是我的猜测，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跟‘质’有关，但一来不排除这种可能，二来都是些被毁了家园的可怜人，能救的话自然还是搭救一下。”
    “哞哞。”
    “恶魔确实和可怜人不搭边，但来都来了，救一批试试也无妨。”
    耐心地回答完老黄牛的问题后，里昂回想了一下恶魔们的秉性，随即微眯着眼睛补充道：
    “况且我也不是非要救它们不可，那些恶魔老实的话我自然是拯救者，如果它们起了坏心思的话，那我……”
    “哞？（那你就要开饭了是吧？）”
    “……”
    开饭！现在就开！而且我tm还要吃牛肉！
    第1185章 十万恶渊的幸存魔
    咝……这就是曾经的十万恶渊？！！！
    从影影绰绰的空间涵道中脱离，被剔骨一般疼痛的狂风，粗暴地吹进了无垠星界后，望着眼前支离破碎的庞大世界，纵使早就知道十万恶渊“下场”的青红二王，亦不由得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作为旧土之中最混乱、最狂暴、面积也最为庞大的位面之一，原本的十万恶渊和它的名字一样，由整整十万层栖息着无数恶魔的小世界挤压堆迭而成。
    和一切梦境根源的憩梦之壑近似，身为“恶”与“混乱”源头的十万恶渊，本身便是邪恶与混乱的集大成者，一切“恶”与“无序”者必将前往的终点。
    而在这堪称整个旧土的“垃圾回收站”的地方，自然不会有多么美好……腐尸铺满原野、骨骸垒为山脉、蠕虫聚作岛屿、血肉淤成沼泽。
    大量从无穷无尽的罪恶之中诞生、又以永不消弭的罪恶为食的恶魔，像是一群又一群浑身骨刺的马蜂一样，围绕着粗暴堆迭起来的狰狞巢穴，嘶吼着进行从生到死永不止息的搏杀。
    搏杀中的落败者将成为食粮，并最终化作地面肉泥的一部分，遍体鳞伤的胜者则骄傲地仰头怒啸，并在下一次搏杀中同样成为残渣泥尘，与先前的落败者混做一处，化作血肉凝成的黑紫菌毯向更远处铺开……
    但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咱们要不直接走？”
    望着已然崩裂成无数漂浮的碎片，像是一片巨大的废墟坟场一般，几乎没有半点儿生气可言的世界，鸫鸦不由得迟疑地询问道：
    “这儿的根源遗民早就被【父】杀死了，原本的十万恶渊也已经碎成了这样，食神就算过来也干不了什么了吧？”
    “先等等。”
    摆手示意鸫鸦不要着急后，万物天蝉睁开自己的五只眼睛，冷淡地扫视着星界中无数孤岛一般的碎片，随即忍不住皱眉道：
    “还是留下看看吧，这边好像出了什么情况，幸存下来的恶魔数量不少，比我之前预想的要多很多。”
    幸存的恶魔？
    听完万物天蝉的话后，鸫鸦和绯红之王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眼前这座庞大得难以想象的“坟场”中，崩裂的山脉碎片和凝成黑曜石的岩浆平原，像是被巨人随意撕碎丢掉的画布一般，混乱地抛洒在冰冷而又黏腻的虚空之中。
    那些彼此碰撞、挤压、崩毁的破碎孤岛上，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物存在的影子，而在离开了大地的束缚后，带着怪异血肉腥气的硫磺海洋，正一团团一滩滩地在虚空中流淌飞溅，飘出大片酸腐朽烂的浓黄臭气。
    而在这片地方的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粗糙的砂砾和混着腥血的酸液，连远方血红色太阳射来的光线，都在硫酸海洋的遮挡和围堵下，化作了毫无生气的青白色微光。
    但就连这淡薄得可怜的些许光芒，亦被四周漂浮着的无数碎片切割得支离破碎，化作了混乱而病态的残光，为四周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都镀上了一层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余晖……
    十万恶渊都已经被毁成这样了，怎么可能还有大量的恶魔幸存？
    “有的，我的眼睛绝对不会出错。”
    抬手指了指自己眉心深青色的眼珠后，万物天蝉眯着眼睛解释道：
    “连海渊界那条人鱼，都能在被【父】杀死之后，凭借着自身残留的根源维持海渊界那么多年，十万恶渊的主宰自然也能做到！”
    “但十万恶渊的主宰是恶魔吧？”
    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世界，一旁的绯红之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海渊界那条人鱼这么做，是想要庇佑她最后的族人，而十万恶渊这位恶魔出身的主宰，会把那些朝生夕死的恶魔视为族人么？”
    答案必然是不会的，毕竟恶魔如果有这种情操的话，那也就不会成为恶魔了。
    “但我的眼睛不会出错！”
    有些不好反驳绯红之王的话，但又确实看到了东西，万物天蝉便开口坚持道：
    “这件事可能不是十万恶渊的主宰做的，不过我确实在那些漂浮的残骸里，感受到了很多恶魔的生命气息，光我刚刚那一眼看到的，就起码有近万的恶魔还活着。”
    光这一片就有近万头恶魔？
    绯红之王闻言顿时也皱起了眉，作为旧土中最庞大的位面之一，十万恶渊破碎后的残片到处抛飞，散开之后的面积怕是眼前的几百倍。
    而如果其它地方的碎片也是这个情况的话，那整个十万恶渊幸存下来的恶魔数量一定极为可观，总数百万恐怕都打不住！
    “所以这些恶魔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望着眼前与其说已经“不适合生存”，倒不如说干脆就是个坟场聚落的世界，绯红之王不由得诧异地询问道：
    “想要让它们在这种环境里活下来，最起码也得掌握了根源的人才有可能做到，而十万恶渊的主宰就算还有余力，肯定也不舍得在这些恶魔身上，那到底是谁保住了它们？”
    “不清楚，但肯定是有主宰出手了。”
    万物天蝉摇了摇头后，带着其它两柱神主动朝一处残骸飞了过去，一边飞一边推断道：
    “这些能从位面碰撞里幸存下来的恶魔，毫无疑问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对除开【父】之外的任何一位主宰来说，都算是一笔难得的财富。
    所以除开和十万恶渊敌对，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纯白净土以外，任何一个位面的主宰都有嫌疑，而无论是谁做了手脚，咱们抓一头恶魔问问就能知道了……前面那座断崖里就有一群恶魔，把它们抓出来！”
    “好。”
    绯红之王闻言应了一声，随即按照万物天蝉所指的方向，朝着一处在硫酸海中泡着的断崖探出了手指。
    紧接着，无数肉眼根本观察不到的红色血线，便从断崖内的洞穴中弥散了出来，一根一根地套在了绯红之王的指节末端。
    待到用大拇指捻了捻血线的触感，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绯红之王的食指便猛然一勾，数以千计的天使便尖叫着脱离洞穴，被他从破碎的断崖之中勾了出来。
    等等！天使？！
    第1186章 纯白之拥
    “不是……”
    感受到了鸫鸦和绯红之王投来的诧异目光后，万物天蝉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神情微带错愕地开口道：
    “我明明看到……不对！这些不是天使！”
    五只眼眸交替开合，迅速地扫过了星界中挣扎咆哮着的“天使”们后，万物天蝉皱眉道：
    “它们的外表虽然是天使的模样，但也只有外表和天使相同，内里还是从罪恶之中诞生的恶魔！”
    这些“天使”其实是恶魔？
    其它两柱神闻言不由得愣了愣，对旧土了解更深的绯红之王立刻反应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地追问道：
    “所以维持住了十万恶渊的规则，出手救下了这些恶魔的人……是纯白净土的主宰，那位天使们的“圣母”？”
    “如果没有第二位主宰出手的话，那就一定是她了。”
    “可她不是天使么？”
    听完青红二王的对话后，鸫鸦也忍不住跟着追问道：
    “之前你们不是说，纯白净土和十万恶渊是死敌，两边的主宰更是不死不休，绝无合作可能吗？”
    “是这样没错，所以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的眼睛被根源干扰了……”
    望着那些顶着天使的模样，却正在不断嘶吼咆哮的恶魔，青色的眼眸被属于根源的彩芒遮蔽，始终看不到缘由的万物天蝉，只得闭上发酸的复眼，有些不确定地试着推断道：
    “难道……那位圣母掌握了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些幸存的精英恶魔转化成天使？”
    “你猜对了，孩子。”
    “？！！！”x3
    “不要怕。”
    如同混了蜜的乳汁一般，甜柔得甚至有些黏腻的声音，不容抗拒地淌入了三柱神的耳膜，并和缓地向着三柱神惊恐的心房流淌而去。
    “虽然你们并不属于我，而是被1号奴役的‘孩子’，但我并没有伤害你们的打算，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受到伤害。”
    高近六米的洁白身影，以嘶吼着的“天使恶魔”们为跳板，瞬息间从无比遥远的地方辗转而来，落到了三柱神的身前，并伸出温柔的双臂和洁白的羽翅，给了不住颤抖的三柱神一个温暖的拥抱。
    而随着洁白身影无可抗拒的拥抱，三柱神脸上惊惧交加的神情瞬间便柔和了下来，绯红之王面孔和四肢上的血线褪去，万物天蝉深青色的眼眸逐渐闭合，鸫鸦……
    鸫鸦没什么反应。
    “……”
    “……”
    和神情有些懵逼的鸫鸦对视了一眼后，浑身上下都被柔和的圣光遮蔽，只能见到朦胧轮廓的身影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不信邪地伸出手臂，再次给了鸫鸦一个深深的拥抱。
    “不必恐惧。”
    看了眼旁边浑身慢慢覆上一层洁白，背后亦凝聚出了一对白蜡翅膀的青红二王后，洁白身影不由得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即朝不敢乱动的鸫鸦温声道：
    “如果1号是你们的【父】，那我便可以成为你们的【母】，你在我这里永远不会得到伤害，只会得到温暖与包容，孩子，你完全没有必要惧怕我。”
    “……”
    “……”
    怎么回事儿？他的恐惧完全没有被消除？

 我！清理员！ 第805节

    松开了自己的怀抱后，俯瞰着身上仍旧一片漆黑，见不到半点儿白色，背后也没有生出白蜡翅膀的鸫鸦，洁白的“圣母”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您是纯白净土的那位主宰吧？”
    偷瞄了眼身边的青红二王，看着它们正在激烈挣扎的眼眸，和逐渐从警惕变成孺慕的表情，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的鸫鸦，不由得下意识地挤出笑脸，神情有些讨好地道：
    “我们是遵从【父】的命令，去其它位面给您几位递消息的……额……使节？我们这一趟的行程【父】也是知道的，所以您是不是……”
    “你不怕我？”
    啊？？？
    看着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话，而是俯身盯着自己猛看的洁白身影，鸫鸦不由有些茫然地咂了咂嘴，随即陪着笑脸道：
    “这个……您是伟大的主宰，而且刚刚还承诺了不伤害我，所以我对您……更多的是尊敬？”
    “我不是这个意思。”
    身上朦胧的光影迅速褪去，露出了一张半面覆着鳞片的面容后，额头一侧生着恶魔的弯角，眸子里荡着硫磺与血色的“圣母”俯下身，眼中满是奇异地开口道：
    “说不伤害你只是为了发动【纯白之拥】而已，跟承诺没有任何关系，对于你们这些1号的奴仆，我基本见一个就杀一个，而且尸身也会丢进十万恶渊，免得污染了我的净土。”
    “？！！！”
    “稍微有一点儿恐惧了，但整体的味道还是不对。”
    看着面前神情一变，额角微微渗出了冷汗的鸫鸦，纯白净土的“圣母”皱了皱眉，指着眸光中满是挣扎的青红二王道：
    “你只是一个柱神而已，面对来自根源层面的抚慰，应该像它们两个一样，立刻被【纯白之拥】抹掉对我的恐惧，开始朝着天使的模样转化，并像其它孩子一样孺慕我，为什么全无反应？”
    “因为他怕的并不是您，母……母亲！”
    在母亲这个称呼脱口而出后，似乎彻底完成了某种未知的转化，绯红之王眼中的挣扎之色褪去，遍布浑身的血线亦被洗练成了洁白色，背后的白蜡翅膀更是缓缓凝实，生出了一簇簇洁白的羽毛。
    收拢好背上新生的翅膀，恭敬地朝着纯白净土的“圣母”单膝跪下，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的绯红之王，仰望着“圣母”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邪异身影，满眼孺慕地道：
    “鸫鸦的真理【昂灾回避】，是基于【灾难】和【恐惧】诞生的独特真理，根源在于视食神为灾害，以对食神的恐惧为营养，食神的力量越强大他就会越强大。
    而他之所以抗拒您慈和的拥抱，应该就和这些有关……毕竟您的身影太过亲切，没能激起他心头的恐惧，而他也从食神的身上，获得了超越柱神的实力，所以才伤害了您温柔的垂怜。”
    第1187章 前车之鉴，后车后车她不信邪
    原来如此。
    耐心地听完了绯红之王的解释后，纯白圣母血色的眼眸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了然之色。
    自己的纯白之拥视外界的一切为【恐惧】和【威胁】，随后以【母性】和【善】的根源展开怀抱，在为“孩子们”抵挡恐惧和危险的同时，直接获得来自他们的孺慕与敬爱。
    而这个名为【昂灾回避】的真理，和自己的【纯白之拥】的原理有些近似，但他并没有像自己一样压制和遮蔽恐惧，反倒选择了不顾一切地逃避恐惧，并从逃避的对象身上获取力量。
    考虑到【昂灾回避】和【纯白之拥】近似的运行方式，所以只要这个奇怪柱神对于所谓【昂灾】的恐惧，要大于对世间一切的恐惧，那么他就能够在没有根源的情况下，抵挡住自己的拥抱。
    所以这不是什么天赋斐然的柱神，只是一个被3号吓破了胆的废物！
    “呵。”
    靠着“叛变”的绯红之王的解答，弄明白了自己的【纯白之拥】为什么会失效后，纯白圣母对于鸫鸦的兴趣立刻便消失殆尽，微带嫌恶地挪开了目光。
    “等……等等！”
    发现原本在头顶温柔虚抚的白皙手掌，手心处缓缓浮现出恶魔般的紫黑鳞片，并散发着鲜血与硫磺的气息，大惊失色的鸫鸦不由得尖叫道：
    “别动手！我还有用！我能帮你！”
    “哦？”
    美好又丑陋的手掌微微一顿，停止了朝鸫鸦头顶“抚”下去的动作，面容重新被纯白光芒遮住的圣母，声线柔和地询问道：
    “迷茫的孩子，你觉得自己能为我带来什么？”
    “我……”
    很想问问这疯女人对里昂感不感兴趣，以及如果她对里昂感兴趣的话，要不要再学习一下某位主宰的先进经验，直接从里昂的家人身上下手。
    但想到某个被里昂扯住脑袋，一口一口啃了两个半月才死透的主宰，鸫鸦终究还是没敢开这个口，而是哆哆嗦嗦地硬着头皮道：
    “我知道一些有关1号的……哎？”
    只听得啪地一声轻响，还在和【纯白之拥】对抗的万物天蝉突然伸手，带着灯塔印记的巴掌仿佛穿越时间一般，直接抽在了鸫鸦的后脑勺上，及时把里昂品尝憩梦主宰时的身影灌了进去。
    而随着熟悉的身影进入脑海，原本被压得无法激活的【昂灾回避】瞬间便有了反应，一股势不可挡的庞然力量猛然爆开，将万物天蝉背后的白蜡翅膀震得粉碎。
    紧接着，在鸫鸦恐惧而又“幸福”的尖叫声中，恢复正常的万物天蝉一手抓着他的脑袋，一手扯住绯红之王的肩头，强行蹭进了【昂灾回避】的效果范围之中。
    然而背后翅膀已经长好的绯红之王，却无视了来自万物天蝉的拯救，灼热的血焰从肩头反涌而上，将万物天蝉的手掌消融成了没有血肉的白骨，并沿着手臂一路反烧了上去。
    该死！来不及了！
    看着投来了惊讶的目光，正在舒张羽翅纯白圣母，万物天蝉只得咬了咬牙，自行切断了沾染血焰的右臂后，抛下满眼冷漠的绯红之王，随着【昂灾回避】的力量瞬间遁走，彻底消失不见。
    连根源都拦不住？这就是【昂灾回避】的力量吗？
    完全没想到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的两柱神，居然能当着自己的面逃得不知去向，纯白圣母望着自己翅膀上被撞出的两个血洞，乌黑的眉毛不由得深深地皱了起来。
    看走眼了……那个鸫鸦虽然是个吓破了胆的废物，但它掌握的真理还真有些不一般，即便自己已经发现了万物天蝉的异常，提前调动了根源进行阻拦，仍旧没有能够留住他们。
    也怪不得1号放心这三个柱神到处乱跑，面对这种调动根源都拦不下的真理，其它主宰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肯定反应不过来，它们只要谨慎些的话，还真是想走就走。
    甚至如果不是自己见猎心喜，趁着他们被那些没转化完的恶魔吸引了注意力，见面就直接来了一次“纯白之拥”的话，甚至连这个绯红之王都未必能抓的住。
    “母亲，他们应该是追不上了。”
    见到纯白圣母的目光投了过来，被控制了的绯红之王立刻低下头，神情有些愧疚地检讨道：
    “我之前没有来得及提醒您，万物天蝉的手上还有一枚1号留下的印记，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一直都没有接受您的拥抱，而是觉得没有把握在您面前动手，所以在等您分神好接触鸫鸦。”
    “这不怪你，那孩子确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慈爱地抚了抚绯红之王的头顶后，纯白圣母不无遗憾地开口道：
    “在主宰之下的生灵里，你们四柱神应该就是最出色的那批了，包括那个鸫鸦，他虽然胆子小了点儿，但能力确实不错，可惜没能把他们也留下来……对了。”
    看了看面前单膝跪下的绯红之王，纯白圣母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1号刚得到了那么多根源，现在应该没工夫做其他事才对，为什么她要这时候派你们来十万恶渊？”
    “母亲，我们不是为了十万恶渊来的，而是为了食神来的。”
    食神？3号？
    听到绯红之王的回答，纯白圣母的面色不由得微微一僵，想起了那个无论7号怎么哭嚎哀求都不为所动，一口一口将其“吃干抹净”的身影，顿时神色不善地询问道：
    “3号要来十万恶渊？”
    “是的。”
    绯红之王恭敬点头道：
    “清理局的局长被困在环时山里，这个消息他已经知道了，一定会前去营救，而前往环时山正好会途径十万恶渊。
    按照万物天蝉的判断，以食神做事时喜欢详细调查的习惯，几乎必定会来十万恶渊转一转，看看能不能收集到有关1号的情报。”
    这样啊……
    听完绯红之王给出的答案后，纯白圣母隐匿在圣光之后的面容上，不由得露出了颇感兴趣的神色，随即微笑着开口询问道：
    “孩子，以你对3号的了解，如果我在这边带着你们提前设伏，等到3号过来的时候动手的话，有没有可能成功？”
    埋伏食神？还要带着我？
    听到纯白圣母的想法后，即便正处于被控制的状态下，绯红之王仍旧不由得狠狠地抖了一下。
    “母亲！包死的！”
    第1188章 来都来了
    这就是十万恶渊啊……
    望着眼前被撞得支离破碎，却又在某种力量的约束下没有完全散开，好像小行星带般漂浮着无数“孤岛”的世界，牛背上的里昂不由得暗自咋舌，心头对1号又多了几分忌惮。
    按照金牛董事他们研究出来的情况，一号有可能是从旧土的某个位置出发，在旧土深处来了一场位面级别的“飙车”，将十万恶渊、不足乡和牧者之原一口气全部撞得粉碎。
    即便现世有自己、三代老头儿、以及伊万杰琳三个“根源使用者”，但在这种字面意义上毁天灭地的破坏力面前，能够保下现世的可能性仍旧低得吓人。
    而这甚至都只是过去式，待到吸收完手上的根源之后，她还会变得更加强大，已经完全不是单打独斗能够解决的敌人了，必须尽快找到合适的盟友！
    “走吧，靠过去看看。”
    “哞！”
    得到里昂的指示后，嘴里叼着烟卷儿的老黄牛点了点牛头，迈开蹄子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自从被里昂从芙蕾德莉卡的梦境中救了下来后，无处可去的老黄牛便靠着出色的脚力，暂时兼任了里昂的坐骑。
    希望一脉的圣牛，老黄牛哪怕背上驮着一整片山脉，都能几次甩得四柱神不见影子，单论速度绝对是一顶一的，甚至比清理局星门还要快上数倍。
    在里昂手里染上了吸烟的恶习后，现在的它更是连草都不吃了，点上烟迈开腿儿就能跑，平均每过一个位面消耗烟卷儿两根儿，性价比高得惊人，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
    “哞哞？（你也吃恶魔吧？喜欢吃什么样的？）”
    唯一有点儿遗憾的是，这牛嘴巴稍微有点儿碎。
    面对老黄牛好奇的询问，里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没好气地道：
    “吃！尤其喜欢吃长得像牛的恶魔！”
    “哞……”
    明白是自己又问了他不喜欢的问题，老黄牛委屈地哞了一声后不说话了，迈步穿过一处腐脓之海蒸发后形成的毒雾云，踩在了熔岩冷却后形成的黑曜石平原上。
    幸存的恶魔不少，甚至隐约还有点儿多了。
    眼眸扫过黑曜石平原下方，辨认了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灵魂的数量后，急于找寻盟友的里昂，便换上了【恶魔之主（心黑）】，随后挥手破开了坚硬的黑曜石平原。
    “啊！！！”
    “该死的！是谁！”
    “杀了他！杀了他！”

 我！清理员！ 第806节

    用于防护的黑曜石平原被打破，大量浓黄色的毒雾涌入，藏在黑曜石平原下方的恶魔们，顿时满面怒意地飞出地面，咬牙切齿地朝罪魁祸首冲了过来。
    “你这个该死的……”
    “过来，我问你点儿事儿。”
    朝着为首的恶魔勾了勾手指，将那头普通魔神位阶的恶魔扯了过来后，里昂伸手在它满是惊恐之色的脸上搭了搭，使用【恶魔之主】暂时封住了它的权能，随即开口询问道：
    “十万恶渊现在什么情况？你们原本的主宰呢？”
    “你？你！我的权能怎么？”
    “你废话真多……”
    对满心只有杀戮和欲望的恶魔缺乏好感，里昂忍着怪异的手感，把它四米多高的狰狞身躯捏得只剩巴掌大，随即提着“小恶魔”脑袋上的犄角道：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行了，多余的话不要说，不然我就再换个人问，懂？”
    “懂！我懂！”
    看着一抬手就把自己从魔神搓成了小仓鼠，而且浑身上下散发着无比纯正的“恶魔气息”的里昂，庇护所被打破的倒霉魔神瞬间便清醒了过来，白着脸尖叫道：
    “你……您问什么我一定答！保证没有半句假话！那个……您想问什么来着？我……我刚刚没听太清楚，能不能请您再重复一遍？”
    “我要知道十万恶渊的现状，以及你们原本主宰的情况。”
    “十万恶渊……已经彻底毁灭了……”
    两只后蹄站在里昂的掌心，满眼都是恐惧之色的倒霉魔神仰起头，哆哆嗦嗦地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就轰的一声，然后大恶魔以下的普通恶魔，就基本死干净了，魔神也死了好多，十万恶渊就碎成了现在这样。
    至于主宰大人……我也没亲眼见到，只是听说他想抛下十万恶渊逃跑的时候，被一道彩虹卷了进去，再出来之后就死掉了，尸体和灵魂被后面赶来的天使带去了纯白净土。”
    纯白净土……那位几乎可以确定是5号的天使圣母？她也掺合进来了？
    听完了倒霉魔神战战兢兢的报告后，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抬手把满眼绝望的魔神塞进一团梦境，扔给了身下的老黄牛，让它把这团梦境吞了下去。
    蚊子再小也是肉，没有找到十万恶渊的主宰，那就抓……啊不是，救一批大恶魔和魔神回去，倒也不算是白来一趟……还有这些十万恶渊的碎片。
    抬头看了看周围一片死寂的世界，里昂视线所及之处，巨大的空间裂隙如同无法愈合的伤口，横亘在无数废墟和孤岛之间，形成了一道道无法逾越的致命藩篱。
    这些连魔神都很难通过的危险裂隙，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乱流，时而向内吞噬着附近的毒雾和硫磺海，时而又向外喷出一些扭曲破碎的骸骨山峦和黑曜石平原。
    看模样的话，似乎是某些被卷进去的倒霉孤岛，而躲在这些“庇护所”里面的恶魔，显然是已经活不成了，估计自己不来的话，再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夫，整个十万恶渊就会彻底变成一片死地。
    嗯……那就挑一部分完整度高的碎块儿，往通向现世的星门搬点儿试试吧，毕竟是经过位面级别的撞击之后，都还能保持基本完整的地方，应该属于整个十万恶渊里的精华了。
    “来，变大一点儿，有你的本体一半儿左右就行。”
    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里昂翻身从老黄牛背上跳了下来，抬手朝远处歪斜漂浮着的孤岛指了指。
    “看见那几个上面有水晶迷宫的碎片了吗？就按那个标准找，所有强度大于等于那儿的碎片，连带着里面活下来的恶魔都往【渡】那边驮，然后通过星门送回现世……能做到吗？”
    第1189章 上一个这么联手的，现在
    “哞~（小意思~）”
    满脸自信地回了里昂一声后，老黄牛便用力打了个响鼻，随即身体肉眼可见地膨胀了起来。
    仅仅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过去，刚刚还只有里昂肩高的小黄牛，就重新变成了原本背担山脉、头顶青天的庞然巨物……只不过身体稍显朦胧，好像梦一样飘忽不定，看起来有些不够真实。
    看来就算拿到了梦境根源，也很难把梦境完全化作现实啊……不过算了，这样目前已经够用了。
    “谁他妈打坏了……牛？！”
    “牛！有牛啊！”
    “牛什么牛？这都毁灭了哪儿来的……卧槽好大的牛啊！！！！”
    看着在无数恶魔慌乱的惊叫声中歪过头，一牛角扎穿了漂浮的孤岛，再仰头将整个碎片掀到了背上的老黄牛，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满意之色。
    为了从芙蕾德莉卡手里把老黄牛救下来，自己不仅让出了近三成的梦境根源，还主动割裂了部分灵魂，付出的代价相当庞大，但现在看来这是个相当正确的选择。
    即便不提老黄牛过去保护人类希望一脉的恩情，和它快得连四柱神都撵不上的脚程，光这个担山运海的能力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如果自己孤身前来十万恶渊的话，那最多抓上十几头魔神就是极限了，想要搬走这些十万恶渊毁灭后的核心残片，没个十几二十年根本不可能。
    而老黄牛虽然连严格意义上的肉体都没有，但在梦境根源的加持下，仍旧能够发挥出梦境中一半儿左右的力量，搬迁这些破碎的位面残片毫无压力。
    嗯……记得老黄牛的本体好像还被钉在环时山上，等到了环时山之后不妨帮它把本体弄下来，而梦境中几乎成真的意志，再加上原本就属于它的肉体，也就等于把这位劳苦功高的圣牛复活了，就是……
    “哞哞哞哞！（这些玩意好臭，给我点一根儿顶顶吧，要我现在的嘴巴能叼住的，直径六百米以上的那种奥！）”
    “……”
    就是它这烟瘾好像有点儿太大了……
    ……
    不是……他这是在干嘛？
    望着扛起了一根儿直径足有七八百米的纸筒，塞进了老黄牛嘴里点燃的里昂，正趴在一处骸骨山峰碎片上的“恶魔天使”不由得眨了眨眼，面上露出了清晰的茫然之色。
    这牛是哪儿来的？它叼着的纸筒是什么东西？3号和这头牛收集恶魔也就算了，怎么连十万恶渊的碎片都要弄走？
    还有，3号审问完那头刻意留下的魔神后，应该知道我这个圣母也参与进来了，他为什么不试着找我？反而开始到处抓恶魔？他到底是来干嘛的？
    “母亲，我建议您不要深究这些问题。”
    趴在“恶魔天使”旁边，和纯白圣母心灵相通的绯红之王，一脸淡定地提醒道：
    “过去我们在和食神的交锋中，得到的最宝贵的经验，就是一定不要试着理解食神的行为。
    之前凡是揣度他的想法，并尝试针对食神的举动做出改变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他干掉了，所以如果您坚持对他出手的话，那我建议您最好别管他干什么，继续按自己原本的计划来就行。”
    “……”
    听着好像也有点儿道理……那行吧……
    虽然觉得这种应对方式有些奇葩，但在绯红之王真诚的建议下，毫无头绪的纯白圣母只得选择了听取他的意见，点点头表示答允，随即便从这头恶魔天使的身体中脱离了出去。
    然而在她的意志离开的瞬间，一道深青色的裂隙便豁然张开，被融掉的手臂还没长好的万物天蝉，扯着瑟瑟发抖的鸫鸦从裂隙中钻出，神情有些焦躁地开口道：
    “绯红！你……”
    “你们又来了？”
    背后凝实的天使羽翅微微舒展，绯红之王神色不善地呵斥道：
    “拒绝了母亲慈爱的悖逆之人！你们两个怎么还有脸回来找我？”
    “……”
    该死！被控制得这么彻底吗？
    看着见面就对自己两人恶言相向的绯红之王，明白自己肯定无法在纯白圣母赶来前制服他，万物天蝉只得咬着牙提醒道：
    “鸫鸦现在的实力，已经膨胀到根源遗民都拦不住他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纯白圣母拉着你去对付食神的话……”
    “那我就去！”
    那你特么就死定了！甚至我们也要被【父】追责！
    虽然纯白圣母是根源遗民，而食神连根源遗民都不是，但在憩梦之壑外战战兢兢地守了三个月，亲眼目睹过里昂文雅的“吃相”后，万物天蝉对于那位纯白圣母能否在冲突中获胜，实在是不抱多少希望。
    更倒霉的是，如果纯白圣母被食神干掉的话，不仅被她控制的绯红之王凶多吉少，甚至食神也会因为夺取了纯白净土的根源，像吃掉了憩梦主宰一样再次实力大增。
    而要是真让这种事发生了，那自己百分之一千会被问责，哪怕【父】的脾气就算再好，也肯定不会轻饶了“带队”的自己！到时候别说走向超脱了，恐怕……
    不，要冷静！现在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
    看着面前遭到了纯白圣母控制后，变得执迷不悟的绯红之王，万物天蝉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面色阴沉地开口道：
    “绯红！把那位纯白圣母的意志请回来吧，告诉她我们在这儿等她！”
    “？！！！”
    不是？你tm疯了？！？！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鸫鸦顿时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满眼震惊地道：
    “你……”
    “我们可以合作。”
    没有理会大惊失色的鸫鸦，望着身前面带讶色的绯红之王，万物天蝉眯着眼睛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位纯白圣母是不是不死心，即便你告诉她胜率不高，她仍旧打算对食神出手？对不对？”
    “……”
    “看来我猜对了。”
    瞥了默不出声的绯红之王一眼后，万物天蝉深吸了一口气道：
    “圣母阁下，我知道您一定在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
    “绯红已经被您俘虏，他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您肯定分辨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认为您胜算不大。
    另外，也请恕我直言，食神的手段要比您想象中可怕得多，就算是有心算无心，您大概率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所以呢？”
    “所以我们不妨联手！”
    看着张口吐出了柔和女声，脸上也浮现出了颇感兴趣之色的绯红之王，万物天蝉努力遮掩住眼中的恼意，面无表情地提议道：
    “我教您安全接近食神，对他施展您的【纯白之拥】的方法，而您则给我一个承诺，会在得手之后放过绯红，如何？”
    第1190章 如何接近一个疑心病（上）
    给我创造一个接近3号的机会，交换被【纯白之拥】虏获的绯红之王？
    听完万物天蝉的提议后，纯白圣母并没有立刻开口拒绝，而是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我对这个提议确实有兴趣，但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愿意先帮我接近3号，等我得手之后再释放绯红之王，那如果我在得手之后反悔的话怎么办？你就这么相信我的承诺？”

 我！清理员！ 第807节

    “您误会了，我不是相信您的承诺，而是确信您无法完全得手，一定会被食神拖入苦战，给我们救出绯红的机会。”
    仰头看着眼带好奇之色的纯白圣母，万物天蝉继续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想要安全接近食神必须伪装，伪装就一定不能有破绽，但绯红的存在本身就是破绽。
    他身为四柱神的一员，会证明您曾经跟我们有过接触，而只要发现了这一点，食神就绝对不可能让你随便接近，所以您只要想用我的办法接近食神，就绝对不可能将绯红带在身边。”
    “我明白了。”
    纯白圣母闻言笑道：
    “然后趁我全心全意对付3号，无暇顾及绯红之王的时候，你们就强行压制住他，然后直接把他从我这儿带走？”
    “对。”
    “呵，你倒是坦诚。”
    面对万物天蝉直白又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简陋的计划，纯白圣母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即散掉光幕点头道：
    “我同意了，说说你的办法吧！”
    ……
    “牛？这儿为什么会有……啊！！！”
    “什么牛？你胡……啊！！！”
    “牛在……啊！！！”
    “哞哞！(快来！这儿还有个柱神！)”
    老黄牛的强迁工作持续了快一个星期，在恶魔们牛来牛去的惊叫声中，一个又一个有着大量幸存魔的碎片，被叼着超大梦境烟卷儿的老黄牛掀到背上，再驮到了十万恶渊刚刚恢复稳定的【渡】附近。
    期间虽然有大量的恶魔想要反抗，只不过面对在里昂的加持下，硬实力已然超过了普通柱神的老黄牛，有资格扎刺的恶魔属实不多，绝大部分只是被那双牛眼一瞪，就浑身颤抖地尖叫着摔了下去。
    而有能力对抗老黄牛的压制、水平比肩深渊百狱里的原罪魔神们的恶魔精英，则会在老黄牛求助的哞叫声中，被赶来的里昂搓成某种体型袖珍的小动物，随手扔到某个碎片里瑟瑟发抖，再不敢冒头。
    按眼下这个速度继续下去的话，差不多再有大半个月左右，就能把十万恶渊剩下的“精华”全都搬走，这一趟的目标也就算是达成了。
    朝着面前惊恐万状的不知名魔神招了招手，把它搓成了一只小山猪后，里昂将尖叫的山猪魔神扔进了最近的碎片里，随即朝着远方哞哞直叫的老黄牛赶了过去。
    不得不说的是，作为所有恶魔的源头，十万恶渊之中“优质恶魔”的数量是真的多。
    仅仅自己目前找到的这部分幸存魔里，摸到了柱神门槛儿的就有十几头，而其中实力最强的几头恶魔，更是有着和原罪魔神一个级别的水平，剩下没发现的恐怕更多。
    虽然在十万恶渊彻底崩毁，整个物质位面的根源被夺之后，这些精英魔神们的权能和真理已经成了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实力衰弱得厉害，但本身的位格却还没有完全滑落。
    估计只要他们寄身的碎片与深渊合一，重新“链接”上对应的根源的话，这些魔神马上就能尽复旧观，再次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甚至比原本的深渊和天堂山加一起都要强……
    所以得好好打一顿！
    由于人生中获得的第一件异常物就是恶魔，里昂对恶魔记打不记吃的习性相当了解，根本就没指望这些恶魔能念自己的救命之恩，去了现世之后老实听话，而是做好了把所有魔神都挨个儿收拾一遍的准备。
    敢反抗的……打！
    抬头朝自己吼的……重重地打！
    试图扎刺跟老黄牛动手的……狠狠地往死里打！
    至于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儿粗暴，会不会有点儿太不讲理……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跟恶魔讲道理？
    总之别管什么魔，先打上一顿准没错，以绝大多数恶魔“通人性”的程度，打服了之后甚至都不用教，它们马上就会自己研究该怎么讲道理了。
    “魔呢？”
    赶到了老黄牛身边后，里昂四下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需要自己出手收拾的魔神，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没有魔神你喊我来干什么？”
    “哞哞哞！（不是恶魔，是……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
    摇晃了两下巨大的牛头后，老黄牛抬起右前蹄，拨开了里昂面前破碎的白骨宫殿，把后面被挡住的另一块儿位面碎片扒拉了过来。
    “啊！牛！”
    “有牛！好大的牛！”
    在牛来牛去的熟悉尖叫声中，一大群满眼惊恐的天使……长着天使翅膀的恶魔，赫然出现在了里昂的眼前。
    “这些是……”
    “哞哞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从前面几十个碎片开始，就有不少这种长得很像天使的恶魔了）”
    长得很像天使的恶魔……
    看着那些虽然还是一身恶魔气息，但却隐隐在向天使的模样转化的恶魔，里昂顿时想起了恶魔主宰被带去纯白净土的尸体，随即忍不住皱眉道：
    “这些恶魔数量很多？之前为什么没发现？”
    “哞哞哞哞哞（十万恶渊太大了啊，咱们是从【渡】的那一边过来的，这些被转化的恶魔都在另一头，越靠近纯白净土的方向就越多，之前没发现是因为没到这儿呗）”
    纯白净土……想想也是，能把恶魔转化成天使的，估计也只有那位出身天使的5号根源遗民了。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里昂一脸了然地微微颔首时，部分身躯天使化的恶魔们，看着远处大得吓死人的巨牛，和巨牛身边一身浓得快要溢出来的邪恶气息，比被干掉的恶魔主宰还要“魔”不少的里昂，忍不住瑟瑟发抖地尖声道：
    “你们不要乱来！我们已经接受了母的拥抱，不再是恶魔了！”
    “救命！救命！”
    “你们如果敢动手的话，母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1191章 如何接近一个疑心病（中）
    母……看来背后是纯白净土那位圣母没错了，甚至这段时间维持住了十万恶渊，没有让它彻底溃灭的人，应该也是那位出身天使的主宰。
    回忆了一下最近恶补的旧土情况后，里昂便换下了【恶魔之主】徽章，顺手在老黄牛的脑袋上蹭了蹭，擦掉了刚才暴打魔神时手里沾的魔血，随即神情温和地解释道：
    “我并不是来伤害你们的，而是不想看着十万恶渊就这么彻底毁灭，打算把幸存下来的恶魔迁到其它位面去，我不是坏人。”
    “……”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巨大牛头上一脸恳切的里昂，被部分“度化”了的天使恶魔们，不仅没有放下警惕性，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不忍心让十万恶渊这个鬼地方毁灭，想要把幸存的恶魔们救走？虽然我们原本也是恶魔，但你想救走恶魔去祸害其它位面，居然还好意思讲自己不是坏人？
    母！救命啊！这里有恶魔！无比邪恶的大恶魔！
    唔……这么解释好像是有点儿怪怪的……
    反应过来自己的话确实有些别扭，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合适，里昂沉吟了一下后索性直接询问道：
    “那位纯白圣母什么情况？她大概多久来这边一次？”
    他想知道母的情况？！？！难道他打算……
    “我……我们不会说的！”
    望着站在可怕的巨大牛牛头顶，被牛嘴里的大烟筒熏得浑身漆黑，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的里昂，还指望纯白圣母把它们救出绝境的天使恶魔们，只得咬牙朝着一人一牛怒目而视道：
    “如果没有母的拯救我们早就死了！你休想从我们嘴里知道母的下落！”
    行吧……
    看着直接拒绝交流，摆明了不可能相信自己的恶魔天使们，里昂便也没有强求，而是拍了拍老黄牛的牛角，示意它可以继续干活儿了。
    不管那位纯白圣母到底什么情况，但她既然不惜消耗根源维持十万恶渊，又大力气将这些恶魔转化成了天使，那就一定不会半途而废。
    就算这些天使恶魔们不肯说，但只要自己和老黄牛继续往前，多抓……啊不是……多拯救一些被困的天使恶魔，相信早晚都能遇见那位纯白圣母。
    “哞~”
    作为抽过里昂部分灵魂碎片的存在，老黄牛和里昂之间虽然没有完全心灵相通，但也相差不远了，立刻就明白了里昂的意思，直接便低头朝着位面碎片顶了过去，准备把这枚碎片和天使恶魔们一起打包带走。
    然而正当老黄牛在天使恶魔们绝望的尖叫声中，用牛角抵住位面碎片，想要把它们掀到自己背上时，一道柔和的圣光陡然从星空深处照了过来，轻盈地抵住了老黄牛的犄角。
    “请停手！”
    温婉中带着三分焦急，澄澈里蕴着七分圣洁的声音响起，抵住牛角的纯洁圣光缓缓凝实，化作了白纱覆面的丰盈女子，轻嗔薄怒地朝里昂娇喝道：
    “它们过去曾经是恶魔，但现在已经成为了善良的孩子！你不应该伤害它们！”
    伴随着那音色柔美娇婉，却又显得凛然不可侵犯的喝声，女人身后宽大的纯白羽翼张开，流淌出了柔和而沉静的辉光，将满眼激动的天使恶魔们尽数护在了身后。
    一头因为急忙赶来而有些凌乱的灿银色长发，则宛如流泻而下的月华一般，轻盈地披散在了薄雾与星辰织就的长裙之上，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渺远而纯洁，母性而神圣，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拜倒下去。
    是母！母真的来拯救我们了！
    看着拦住了邪恶牛牛的犄角，将自己等人救了下来的纯白圣母，激动万状的天使恶魔们，顿时不由得感动得涕泗横流，满眼孺慕地望向纯白圣母的背影，并朝着邪恶的一人一牛投去了视死如归的憎恶目光。
    能被母亲自赶来拯救，就算死在这两个恶魔手里也值了！
    “……”
    你们在那儿瞪尼玛呢……我什么时候说要弄死你们了？
    看着如临大敌地挡住自己的纯白圣母，和她身后朝自己怒目而视的天使恶魔们，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开口解释道：
    “我是……”
    “你……我知道你！你残忍地吃掉7号的时候，我的意志就在憩梦之壑外面！”
    没等里昂开口自我介绍，轻纱覆面的纯白圣母便抢先开口，满眼敌意地喝问道：
    “3号！你来十万恶渊想干什么？难道吃掉一名自己的同胞不能让你满足？你还想吞掉我和这些被救赎的孩子？”
    “我不……”
    “你不要做梦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
    用力挡开身前巨大的牛角，将一脸无辜的老黄牛推了个趔趄后，纯白圣母护住身后的天使恶魔们，声色俱厉地怒喝道：
    “无论是你还是1号，你们这些渣滓都注定会失败！你们那些荒唐而残忍的想法，注定会导致你们走向灭亡！”
    “你对我可能有点儿误会……”
    没想到刚见面还没等解释，就被人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待到面前满脸义愤填膺的女人骂够了后，里昂这才三分无奈七分无语地道：
    “我并不是来找你麻烦的，甚至我的来意正好相反……圣母阁下，我希望能够和你，以及其它根源遗民合作，联手一起对抗1号。”

 我！清理员！ 第808节

    “？？？”
    你居然是来找我联手的？！？！
    “圣母阁下，算上伊万杰琳的海渊界，1号已经毁灭了足足五个物质位面，并且还掌握了少量根源之粹，已经不是单独某个位面能够抵抗的了。”
    看着对面虽然依旧显得将信将疑，但神情总算稍微和缓了一些的纯白圣母，对她的第一印象还算可以的里昂，想了想后继续开口道：
    “关于憩梦主宰的事我也可以解释，当时我主动向他提出了合作的请求，但它似乎觉得自己占尽了上风，直接拒绝了我的邀请并对我出手，我只是在正当防卫而已。”
    “你所说的正当防卫，就是了两个半月的时间，一口一口把它吃得一点儿不剩？”
    “额……或许可能是有那么点儿防卫过当，但我当初确实是抱着合作的心思去的。”
    略微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后，里昂望向对面眼带踌躇之色的纯白圣母，神情诚恳地开口道：
    “圣母阁下，不管您相不相信，但我确实是带着合作的诚意来的，不知道您是否有和我联手对抗1号的打算？”
    第1192章 如何接近一个疑心病（下）
    好像能行？
    看着自己表现出了敌意和戒备后，不仅没有直接动手，反倒主动抛来了橄榄枝的3号，纯白圣母的心头顿时不由得微微一喜。
    按照万物天蝉对3号的分析，自己的这位同胞阴险狡诈又猜忌多疑，并且警惕性极强，对一切主动接近的人都抱有极为强烈的戒心，向他示好投诚未必能得到优待，但肯定会得到反复的怀疑和无穷无尽的试探。
    但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在3号之前先一步表现出抗拒和警惕的话，反而能够极大程度地削弱他的戒心，变相拉近双方的距离。
    只要自己能够维持好目前的人设，做一个无懈可击的“真圣母”，伪善虚饰又野心勃勃的3号，便会主动减少试探，为了拉拢自己展现诚意，而这就是自己接近他的最好机会！
    “我绝对不会和一个毫无底线的疯子合作！”
    发现万物天蝉的分析并不是无的放矢后，纯白圣母立刻拿捏着自己的圣母人设，护着身后的天使恶魔们朝里昂怒目而视道：
    “你和1号在我眼里没有任何区别！都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终极使命，彻底丧失了人性的怪物！我和你们没有任何能够合作的地方！如果没有别的话想说的话，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又是终极使命……
    听到这儿的里昂，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对于这个似乎所有根源遗民都清楚的终极使命，自己目前并没有得到足够详实的消息，只知道1号大肆抢夺其它物质位面的根源，可能不光是为了获取力量，而是跟这个所谓的终极使命有很大的关系。
    “圣母阁下。”
    隔着老黄牛吐出来的超大烟圈儿，看了看对面满眼敌意的纯白圣母后，感觉不太可能马上消除她对自己的成见，里昂便放弃了立刻与她缔结同盟的打算，而是微眯着眼睛开口道：
    “我确实是抱着合作的诚意来的，但如果您实在不愿意相信我，并且认为我在这儿是一种威胁的话，那我也可以暂时退开一些，给您留出迁走这些恶魔的时间。
    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在我退开之前，您能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请问我们根源遗民的终极使命，指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知道终极使命？
    有些讶异地看了里昂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不似作伪，即便眼下需要维持“嫉恶如仇”的人设，纯白圣母仍旧忍不住询问道：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难道根源之间里的引导者没有跟你讲吗？”
    “我的引导者……出了点儿问题。”
    看着纯白圣母一脸不解的神情，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有些难绷地道：
    “在我苏醒前曾有人误入根源之间，提前唤醒了我的引导者，拉着他问了不少问题，消耗掉了他大量的时间，等我进去的时候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我的那位引导者多等了我这么久，似乎憋得有些狠了，在我进入根源之间后，又拉着我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等该说终极使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好吧……看来3号运气比较差，碰见了一个不那么靠谱的引导者……
    听完了其中的缘由，纯白圣母打量着对面满眼求知欲的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神态微微放缓，按照自己目前的人设摇头道：
    “要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再问了，如果你之前和我讲的都是真话，你确实准备联合其它人对抗1号，那不知道终极使命的存在，对你来说没准反而是件好事。”
    “……”
    和伊万杰琳类似的想法么……
    看着和人鱼美妇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拒绝告知自己终极使命内容的纯白圣母，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再次皱了皱。
    当初自己询问伊万杰琳的时候，她的说辞也和纯白圣母差不多，因为海渊界就是因为终极使命而被1号毁灭的，所以不希望终极使命被达成的她，干脆拒绝了告知自己终极使命的内容。
    而且无论她还是纯白圣母，这些不希望终极使命达成，选择站在了“善”一面的根源遗民，对这个终极使命的态度都十分奇怪，感觉既有深深的厌恶，但又隐隐有些……彷徨？歉疚？
    看着对面神情有些复杂的纯白圣母，明白自己是不太可能从她这儿得到答案了，里昂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点了点头后转过身，招呼正在练习回龙的老黄牛，主动朝着来时的方向退了回去。
    不过这次虽然没能问出终极使命的内容，但也不算完全一无所获，既然在终极使命这个问题上，纯白圣母做出了和伊万杰琳类似的选择，那么她的可信度就可以稍微提一级了。
    回过头看了眼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始终警惕地死盯着自己的纯白圣母，里昂略微思忖了一下，随即回了她一个温和的微笑，接着便扭过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
    成了！
    回想里昂刚才那个放下了戒备，显得异常友善的微笑，纯白圣母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头已然萌发出了浓郁的喜悦之情。
    万物天蝉的办法确实有用！明明自己一直对3号没有好脸色，但他反而放下戒心表露出了善意，接下来只要再尝试接触他，然后借助纯白之拥的力量……
    “圣母阁下，您最好不要自作聪明。”
    似乎感受到了纯白圣母的蠢蠢欲动，在她被圣光遮挡住的耳垂上，一枚深青色的耳环缓缓张开嘴巴，声线冷淡地提醒道：
    “食神是个极端虚伪的人，他表现出的友好和信任虽然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您放下了戒心。
    此刻您在他心里的评价，最多只是从居心叵测的可疑人物，变成了经过反复试探之后，可以尝试拉拢的潜在盟友，您还远远没有获得他的信任，只是勉强在他心里提了一级而已。”
    “我看未必吧？”
    面对万物天蝉“自作聪明”的评价，纯白圣母不由得皱眉道：
    “3号的防备心就算再重，经过我刚才的表演之后也该消除得差不多了，你这完全是在危言耸听！”
    第1193章 你懂根源，但你不懂食神
    “是么？”
    面对纯白圣母的质疑，深青色的耳环微微摇晃了一下，随即微笑着开口道：
    “如果您觉得我在危言耸听，那我们不妨做个小小的实验……您现在不要立刻迁走那些恶魔，继续维持着您圣母的姿态，给那些愚蠢的恶魔拥抱和安慰，而等再过一会儿之后，您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拥抱那些恶魔？
    纯白圣母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心头涌现出了一丝抗拒之意，但想到万物天蝉对3号反应精准的判断，便没有开口拒绝，而是收拢身周的部分光幕，主动朝着身后的碎片飞了过去。
    “母！”
    “拯救一切的母！”
    “仁慈的母！博爱的母！伟大的母！”
    见到与邪恶的人人和牛牛对峙，救下了自己等魔的纯白圣母降临，一众天使恶魔们顿时热泪盈眶地涌了过来，虔诚而又敬畏地匍匐在她的面前，甚至热泪盈眶地主动亲吻她的脚面。
    虽然本能地抗拒和恶魔的接触，但想到万物天蝉自信满满的语气，纯白圣母还是按捺住了踢开这些肮脏恶魔的念头，素白的羽翼自背后张开，将朝自己拜下的恶魔们轻盈地托了起来。
    “你们无需向我跪拜。”
    维持着柔和而慈爱的腔调，纯白圣母伸手轻抚面前恶魔的头顶，温声安慰道：
    “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样的，无论你们曾迷失在怎样的痛苦之中，现在的你们都已经成为了我的孩子，而母亲与孩子之间，不应存在跪拜和祈祷，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不得不说的是，虽然具体的性情如何有待商榷，但纯白圣母充满母性的声线，和身周柔和而温润的圣光，着实有着令人倾倒的奇异魅力。
    被那洁白的羽翼从地上托起，并被纯白圣母的双臂揽住腰肢，搂入了温暖的怀抱之中后，纯白圣母怀里仅仅转化了一半的魅魔，身上立刻便荡开了和她一样纯洁的光华。
    染满灰土的分趾羊蹄，瞬间便化作了粉嫩的赤足，覆在腿部和膝盖上的鳞片，则化作了白皙的肌肤，魔焰消融、弯角褪去、利爪缩隐、犬齿收拢……
    原本仍旧一身淫魅气息的魅魔，在经过了纯白圣母的拥抱之后，瞬间便褪去了所有恶魔的本相，化为了虔诚而纯洁的无暇圣女，满眼欣喜地张开了背后洁白的羽翼。
    “孩子，好孩子。”
    强忍住心头的别扭，没有把怀里的魅魔天使直接扔出去，而是温柔地松开了手臂后，纯白圣母在一众天使恶魔敬慕的目光中，朝着不远处另一名满眼踟蹰的恶魔招了招手。
    “来吧，过来，让我抱抱你。”
    “母……”
    “可怜的孩子。”
    似乎察觉到了踟蹰恶魔内心的犹豫，遮住纯白圣母面孔的光幕略微黯淡了一些，露出了她满是怜悯和慈爱的面孔。
    那在光芒中逐渐清晰的脸庞，并非属于尘世的绝色，而是剔除了所有欲望与锋芒后，留存下来的无垢与悲悯。
    在一众恶魔孺慕的注视中，纯白圣母透彻的双眸盛满温柔的湖泊，慈爱地凝视面前彷徨的恶魔，微微抿住的唇瓣轻启，声线满是怜惜地询问道：
    “你的过去……应该很痛苦吧？”
    “我……”
    “不要害怕，不要担忧，更不要悔恨，那并不是你的错，生为恶魔也不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给了踟蹰恶魔一个有力的拥抱后，纯白圣母轻抚着怀里压抑地啜泣的恶魔，眼带悲恸地轻声道：
    “我不是在拯救你们，也不是在救赎你们，更不是想要赐予你们什么启迪，我只是想要抱抱你们，稍微分担一些你们的悲伤，再提供一点点迟到的安慰，不要让你们的灵魂被痛苦填得那么满。
    孩子，可怜的孩子……无论凌虐与被凌虐，杀戮与被杀戮，过去的你都无从选择，而作为迟来的母亲，我并没有责怪你的资格，我只是想让你用自己的意志，再重新选择一次……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愿意！母！我愿意！”
    在纯白圣母温柔的拥抱下，之前部分抵抗住了转化，仅仅生出了一对白蜡翅膀的屠戮魔瞬间崩溃，浑身上下的恶魔特质被一扫而空，立时跪倒在了纯白圣母的面前，发自内心地哀泣了起来。
    呼……这应该够了吧？
    看着周围在【纯白之拥】的影响下，纷纷褪去了身上残留的恶魔气息，相继彻底转化为了天使的恶魔们，脸上满是悲悯之色的纯白圣母，轻声朝自己的耳环询问道：
    “我已经做到了你说的事，然后呢？你口中能让我相信你的证据在哪儿？”
    “证据一直都在。”
    “？”
    “您难道没有发现么？您那些愚蠢的孩子里，有不少并不是清醒的，它们正处在和现实相同的梦境之中。”

 我！清理员！ 第809节

    青色耳环上五枚细小的宝石闪烁了一下，在纯白圣母脚下的“孩子”们中，标记出了几个眼眸有些迷离的恶魔，随即声线微带讥讽地反问道：
    “您不会以为，食神的憩梦主宰是白吃的吧？”
    这是……梦境？所以从3号离开到现在，我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如果我有异动的话立刻就会暴露？
    靠着万物天蝉提供的“标记”，在数万头痛哭流涕的恶魔之中，发现了那几头被梦境缠绕着的恶魔后，纯白圣母的眼眸不由得猛然一缩。
    “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直。”
    “？？？”
    看着被自己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的纯白圣母，耳环另一侧的万物天蝉，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眼里露出了清晰的嫌弃之色。
    蠢材！
    主宰和主宰之间的差距，真的比人和狗都大，如果不是绯红之王被抓，导致自己不得不出手帮忙的话，这个空有根源没有脑子的蠢货，现在恐怕早就进了食神的肚子了！
    “圣母阁下，在夺取了绝大多数梦境根源之后，食神已经成为了所有梦境唯一的主宰，甚至能够模糊梦境和现世的界限。”
    虽然看不上纯白圣母的脑子，但无奈绯红之王还掐在她手里，外加担心她脑子一抽直接去给食神送菜，万物天蝉只得耐着性子提醒道：
    “他脚下那头牛你见到了吗？那头牛就是从梦境里具现出来的，并且身上有着大量的梦境根源，几乎等同于一名拥有梦境真理的柱神了。”
    “你的意思是……是那头牛把我的‘孩子们’拖进了梦境？”
    隐约明白了万物天蝉的意思，纯白圣母将信将疑地追问道：
    “但它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我明明没见它动过啊！”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一直！”
    面对怎么点都不开窍的纯白圣母，万物天蝉有些不耐烦地道：
    “烟啊！那头牛是梦境，它嘴里叼的烟自然也是！在你和食神交谈的时候，那头牛朝你吐了好几十个大烟圈儿，在里面动点儿手脚很难吗？”
    第1194章 里昂与恶的距离
    烟圈儿……那头牛嘴里的烟一直没断过，所以3号一直没有相信过我？
    “圣母阁下，看来您还是没有懂我的意思。”
    望着眉头不自觉地皱紧，似乎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表演”是否有效的纯白圣母，万物天蝉淡淡地提醒道：
    “一开始我就和您说过了，食神阴险而狡猾，猜忌又多疑，对一切主动接近的人都抱有强烈的戒心，没有任何人能够轻松获得他的信任，他会平等地怀疑自己接触到的每一个人。
    所以并不是您的表演没有效果，而是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你表现的善良还是邪恶，凶残亦或者怯懦，都只能消除他的部分戒心，不可能让他完全放弃对你的怀疑和试探。”
    “……”
    听着像是个精神变态……
    心里对里昂的忌惮又加深了一层后，纯白圣母匆忙用圣光遮挡住面孔，随即一边观察那几头入梦的天使恶魔，一边眉头紧锁地质问道：
    “所以呢？如果连这样都不能得到他的信任，你承诺的接近他的机会呢？”
    “机会当然有。”
    看了看那几头依旧沉溺在梦境中的天使恶魔后，万物天蝉淡然道：
    “不过那是之后的事，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继续扮演博爱而温柔的圣母，等演到连您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的时候，您等待的机会自然就会出现了。”
    “呵呵。”
    听完万物天蝉和废话无异的回答，纯白圣母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我看还是算了吧！与其费这么大的力气换一个接近他的机会，我还不如设下埋伏，直接带着所有的天使和被转化的恶魔围攻他，然后让绯红之王第一个上！”
    “当然，这是您的自由。”
    面对纯白圣母等同于掀桌子的说法，万物天蝉笑了笑，随即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不过在亲自接触过食神之后，您真的还能下得了这个决心吗？”
    “你什么意思？！”
    “圣母阁下，我的意思您应该明白的。”
    无视了周围快速涌了过来，做势要将自己一把捏碎的圣光，万物天蝉冷笑道：
    “和隔着圣光的食神不一样，我一直就呆在您的耳边，您见到食神之后的所有反应，我可看得清清楚楚……您的心头盈满了对他的恐惧，是不是？”
    “你胡说！”
    “如果我在胡说的话，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把这枚耳坠捏碎呢？”
    深青色耳坠上五枚细小的宝石，像是万物天蝉洞悉一切的五只眼珠一样，在纯白圣母的耳旁微微地闪烁着，将她白皙的面庞映衬得隐隐有些发青。
    “食神很强，非常强，强到能在梦境里击败憩梦主宰，强到【父】都特意要我们盯着他。”
    回想那个站在牛背上，隔着烟幕仔细审视纯白圣母的身影，万物天蝉悠然道：
    “但这些对你来说，都还不是他最危险的地方，他真正让你觉得恐惧的，是比那位恶渊主宰还要更接近‘恶’的本质。
    为了能够顺利接收恶渊主宰的‘遗产’，您费了海量的根源来维持这个破碎的位面，然而当食神出现之后，他仅仅只是随意地站在那儿，您这段时间一直苦心维系住东西，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他滑落。
    或许连食神自己都没有发现，站在十万恶渊里的他与‘恶’之根源无比贴近，比吸收了恶渊主宰残骸的您更近，甚至可能比夺取了恶之根源的【父】还要近，近到他只要愿意，就能夺走您……”
    “够了！”
    似乎被万物天蝉戳中了痛处，纯白圣母忍不住抬高声线，略显粗暴地打断了万物天蝉的话，随即面无表情地道：
    “不要说这些无关的东西，你给我创造接近他的机会，我在得手之后放走绯红之王，我们的交易就这么简单。”
    “好的。”
    深青色的耳环微微摇晃了一下，像是另一头的万物天蝉，正带着满眼独属于胜利者的笑意，神态恭敬而又礼貌地微微欠身。
    “如您所愿。”
    ……
    纯白圣母……难道真是个圣母？根源遗民里还有这样的人吗？
    就在万物天蝉和纯白圣母撕了一场，最终发现谁也无法完全拿捏对方，决定继续原本的合作时，被他们当做目标的里昂，正盘腿坐在老黄牛的脑袋上思考着。
    “哞哞哞？”
    脑袋上的里昂好半天都没动静，一支六百米长的烟卷儿抽光了的老黄牛，忍不住开口询问了两声，而听到老黄牛叫声的里昂，则在回过神后微微摇头道：
    “还不好说，她虽然没什么明显的破绽，但也不是完全可信。”
    “哞？（有疑点？）”
    “关键不在于有没有疑点，而在于我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眯缝着眼睛道：
    “就算刚刚那些并不是表演，她真的是连恶魔都想要拯救的圣母性格，也不一定就能证明她是个‘好人’，就像眼见也不一定为实那样，一颗善良的心也未必就能结出美好的果实。”
    “哞哞哞？（果实？所以你到底是想吃她，还是不想吃她？）”
    “……”
    我tm想吃你！
    没想到自己难得深刻一把，却只得到了这么充满刻板印象的答复，里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随即在牛头上站了起来，轻踏了一下老黄牛油光锃亮的后脑勺，没好气地道：
    “走！去她的纯白净土探探底！纯白圣母估计还会再带一部分恶魔走，如果她回去的时候你还没到，那我就先把你吃了！”
    “哞……（哦……）”
    暗紫色的牛舌头将烟头儿卷进嘴里，珍惜地把尚未完全燃尽的烟叶嚼碎吞下后，老黄牛主动缩小体型，驮着里昂调转方向，绕过纯白圣母和那些天使恶魔的位置，朝着纯白净土慢悠悠地踱了过去。
    “梦也别停。”
    借助天使恶魔们的梦境，遥望着温柔地抚慰着一头头恶魔，安抚着它们痛苦灵魂的纯白圣母，里昂的眼眸中不由得浮现了些许暖意，但仍旧一脸认真地叮嘱道：
    “虽然那位纯白圣母表现得没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另有隐情的可能，在她主动朝那几头天使恶魔靠近之前，它们身上的梦不要散掉，保持监视！”
    “哞哞（知道了，疑心病）”
    “胡说，这是必要的谨慎！”
    第1195章 迷失者与雷霆崖来客
    是是是，这不是疑心病，只是单纯的谨慎。
    巨大的牛眼无语地翻了翻后，对里昂性格也有了些了解的老黄牛，懒得跟这个已经疑心病晚期的人类瞎扯，直接抬起前蹄一步跨出了十万恶渊，朝着上方……大概是上方位置的纯白净土奔了过去。
    在清理局关于旧土的探索中，对于时间和空间都极为混乱的旧土来说，方位本身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无边无沿的星界就像是一枚灌满了水的气球，而一个个位面便像是气球中的气泡，随着星界的流动而不断运动着。
    旧土之外的“水”要比“气泡”更重，所以一个个位面无论是大是小，是精神还是物质，都只会遵循规律向上飘去，固定地浮在水面之上。
    而旧土之内的“水”要比“气泡”更轻，并且终年不休地进行着毫无规律的搅动，因此旧土内的位面也会毫无规律地随着“水”四下狂舞，几乎无法确定方位和目的地。
    如果不像人类一样有着配套的罗盘和星门，或者有“识途老牛”驮着的话，贸然离开自己所处位面的结果，就是永无止境的漂流……甚至连死亡都会成为一种奢望。
    毕竟死亡也是很“高级”的规则，并不是哪里都存在的，基本只会与成熟且稳定的物质位面相伴而生。
    对于迷失在茫茫星界之中，接触不到任何规则的迷失者来说，痛痛快快的死亡是不存在的，只有肉体在无尽的漂流中一点点磨损，意志也被永恒的孤寂彻底磨灭后，方才有可能获得宁静的终结……
    最起码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
    ……
    那是什么鬼东西？
    当靠着老黄牛出色的脚力，和金牛董事通过星穹罗盘提供的方位，抵达了纯白净土附近后。
    望着无垠星界中不断向着远方蔓延的洁白大地，与无数满眼释然地坠向净土的地面，身躯陨灭为一朵血肉之，灵魂则向着净土之下渗去的身影，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那是迷失在了旧土的人？它们这是被吸引了过来，摔死在了纯白净土里？”
    “哞（差不多吧）”

 我！清理员！ 第810节

    看了看雨点儿般从星界中坠下，为远处的净土染上一抹抹血色，最终又归于纯白的身影，老黄牛咂了咂嘴后，回头哞叫了几声。
    “哞哞哞哞哞（纯白净土会吸引迷失者，帮它们拥抱死亡后再化为天使，而对于这些掉进了无垠星界，连死都做不到的倒霉蛋来说，这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吸引迷失者……帮助它们拥抱死亡……
    遥望着那场面邪异且残忍，但又勉强算是在“做好事”的血腥场景，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朝身下的老黄牛询问道：
    “既然能吸引坠入旧土的迷失者，那为什么不干脆把人救下来，而是任凭他们摔死？”
    “哞哞哞哞（因为很多迷失者已经漂流了不知道多少年，原本的记忆早就磨灭得差不多了，甚至他们出身的位面还在不在都不好说，有些人甚至连思维都已经彻底停滞了）
    哞哞哞哞（估计是觉得与其救回一个满是痛苦的灵魂，或者不光丢失了记忆，甚至连意识都已经濒临消散的空壳，不如干脆就让他们这么摔下去）
    哞哞哞哞（在即将一头撞死的时候，那些还有求生意志的人自然会自救，而连自救的意志都没有的，也就没有救他们的必要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听完老黄牛的解释后，虽然仍旧觉得远处的场面诡异而又瘆人，但没能想出更好方式的里昂，暂时对纯白圣母的选择表示了理解，随即便把老黄牛收入了梦境之中，闭上眼睛朝着纯白净土摔了下去。
    “哞哞哞？”
    “你个小黑子……啊不是，我是说我不干嘛，只是打算用这种办法混进去，看看纯白净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把表演大师徽章切换出来后，学着其它“迷失者”那副空洞的神情，朝纯白大地急坠而下的里昂轻声道：
    “一个人的言辞可以伪装，但行为却很难作假，那位纯白圣母到底可不可信，能不能作为我们人类的盟友，看看她治下纯白净土的情况就知道了。”
    “哞哞哞？（那她要是装了一辈子，从头到尾一直都在表演呢？这样的话怎么办？）”
    “她要真能装这么久好人，那和她真的是好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一样可以信任。”
    “哞哞哞哞（也是，反正不管她是不是好人，你都一定不是好人，肯定还会处心积虑地防着她）”
    “……”
    你特么话有点儿多了！
    面对和自己混熟了之后，嘴巴越来越毒的老黄牛，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在心里狠狠地给它记了一笔，随即在距离纯白大地越来越近的时候，缓慢而僵硬地挣扎了起来。
    “不对！有情况！”
    在漫天一动不动的迷失者当中，突然有个人动弹了起来，自然会变得无比显眼。
    发现了还有拯救价值的人后，端坐在某座奇怪的白色巨塔顶端，眼睛眨也不眨地向上张望的天使，立刻便发出信号叫来了一支小队，向着大头朝下的里昂迎了过去。
    “不要直接用手接他！”
    匆忙扯住了想要用手接住里昂的部下，为首的女性天使撑开云朵般的羽翼，满脸严肃地叮嘱道：
    “这些迷失者就算看起来身体完好，但实际上漂流了不知道多久，身体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磨损。你直接用手接的话会死的，要用翅膀荡开最柔和的圣光托住他们！”
    “我……对不起，对不起！”
    失误了的年轻天使连忙撑开羽翼，配合为首的女性天使接住了坠落的里昂，随后满脸羞愧地道：
    “这些您都跟我讲过的，但已经好多年没见过还有意识的迷失者，我……我实在是有点儿太激动了……”
    “激动没有问题，能为了拯救生命而激动是好事，这证明你的心是善良的，但我们的工作是救人，所以无论多么开心，都不可以失去冷静。”
    摸了摸年轻天使的头顶后，作为救援小队队长的女性天使，仔细打量了一下里昂的模样，随即柔声询问道：
    “这位……嗯……牛头人先生，请问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第1196章 新生摇篮
    “哞……”
    面对女天使的询问，脖子上顶着一个黄色牛头的里昂，神情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别说名字了，甚至连出身背景和种族都忘了个干净，要不是你刚才喊我牛头人先生，我甚至以为我是条腌过的咸鱼。
    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又是个可怜人啊。
    面对为了省事儿直接装失忆的里昂，救援小队的这些天使们，脸上顿时纷纷露出了同情之色。
    在旧土的一众位面里，几乎没有比在星界中迷失更可怕的遭遇，也很难找到比这些迷失者更可怜的人了。
    眼前这位牛头人先生，被纯白净土吸引过来，没有在无垠星空中永远地漂流下去，自然是迷失者中最幸运的那批，但失去了全部记忆，连自己的姓名来历都说不出来的他，又无疑是不幸的。
    “没关系。”
    怜悯地看了看双手抱头，神情痛苦异常的牛头昂后，天使队长伸出手臂给了他一个轻柔的拥抱，随即温声安慰道：
    “既然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你才刚脱离星界没多久，还没有适应纯白净土的规则，等你的身体慢慢适应这里的情况后，说不定还能想起来一些……走吧，送他去救助站。”
    朝着其它天使们招呼了一声后，队长天使便伸出手掌，在里昂的牛头轻轻抚了抚，一股奇异而温柔的力量渗入，安抚了他“混乱”的精神。
    紧接着，另外两名天使便走了上来，接替了队长天使的工作，将昏睡的牛头昂托在自己的羽翼上，小心翼翼地朝着下方飞了过去。
    ‘哞哞哞？’
    ‘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打算混进纯白净土，看看纯白圣母治下的情况，判断她到底是真好人还是装出来的伪善。’
    及时把想往出冒的老黄牛按回了梦里后，化身牛头人的里昂紧闭双眼，在心里解释道：
    ‘纯白净土能和十万恶渊互为仇敌，那整体实力应该相差不多，肯定也存在不少柱神级别的天使。
    我伪装成天使的话固然也能混进纯白净土，但想要在那些柱神级的天使面前维持伪装，就免不了要经常动用根源，到时候就会有被纯白圣母发现的可能。
    而通过这种方式混进去的话，只需要稍微伪装一点点就行，不运气差到正面撞见纯白圣母就没问题，而且还能直接装失忆，连身份来历之类的都不用编，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哞哞~（为了这口吃的，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
    ‘哞哞哞哞哞……哞？（其实不是我喜欢怼你，主要我来自芙蕾德莉卡的梦境，某种意义上算她意志的延伸，而你和她又是死敌，老被死敌骑着心里肯定不舒服……这个你应该能理解吧？）’
    “……”
    正当老黄牛在里昂的心里哞来哞去，解释它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怼里昂两句的时候，天使小队已然从空中落下，把牛头昂送到了一处环形建筑上方的平台上。
    “又有清醒的迷失者了啊……”
    一名紧闭着双眼的女性天使，穿着一身素白色的宽大袍服，从环形建筑顶端的缺口中飞出，抬手把里昂从两名天使用羽翼拼成的“担架”上接了过来，随即神情有些讶然地道：
    “居然还是个牛头人……你们从哪儿找到他的？”
    “在175号摇篮发现的……您动作稍微轻一些，这位牛头人先生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别把他弄醒了。”
    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后，回想起女性天使之间的询问，天使队长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奥罗亚医师，您之前似乎说了‘又’？难道最近有很多清醒的迷失者被送过来么？”
    “嗯。”
    伸手拨开牛头昂的眼皮，检查了一下里面无神的眼珠后，看起来神情有些疲惫的女性天使随口回答道：
    “最近被送来的，意识还没有被磨灭的迷失者非常多，所有【新生摇篮】加起来的话，可能有好几万了吧？”
    “什么？！”
    听到女性天使的回答后，整支天使小队不由得吓了一跳，天使队长更是连忙追问道：
    “那为什么……”
    “因为你们负责的是编号150到编号180的摇篮，对应的是第一百五十星区到第一百八十星区，而最近这批迷失者都是从第三百五十星区到四百九十星区来的。”
    350星区到490星区是……
    “那边是不足乡的方向，最近掉下来的迷失者，基本都是生活在不足乡的羽人。”
    不难看出队长天使在琢磨什么，双眼紧闭的女性天使直接开口道：
    “就是那种骨头中空、身体很轻、手臂很细、背后和咱们一样都有翅膀的羽人，它们居住的位面已经毁灭了，据说被破坏得十分彻底，所以很多幸存的羽人都成了迷失者，直接被净土吸引了过来。”
    “？！！！”x n
    搭救了牛头昂的这支天使小队，在整个纯白净土的天使社会里地位似乎并不高，还是头一回得知这种消息，顿时一个个惊得面无人色，几名看上去年纪相对较小的天使，更是不住地发起了抖。
    “那……那不是和咱们纯白净土差不多的大位面吗？怎么会突然就……就这么……”
    “我就是个管理97号疗愈坛的高级医师，你觉得我能知道原因么？”
    似乎已经被繁重的工作消磨掉了热情，名为奥罗亚的女性天使一边继续检查牛头昂的身体，一边有些不耐烦地挥手撵人道：
    “送完人就赶紧回去吧！按照上面发下来的通知，这次出了问题的大型位面很多，除开不足乡外还有好几个，坟土、衣胞海、悬角星峡、万灵祖地、牧者之原等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负责的星区正对着牧者之原，那边也和不足乡一样彻底被毁了，估计再有一段时间，那边儿的迷失者也该被吸引过来了……嗯……没准这个牛头人就是那边儿来的。”
    掰开牛头昂的嘴巴，把脸凑过去看了看里面后，原来并不是闭着眼睛，只是眼睛长得太小的女天使，开口叫住了失魂落魄地离开的天使队长，抬手朝着牛头昂的裤子指了指。
    “等等，先别走，帮我把他裤子扒了。”
    第1197章 牛马之爱？
    “啊？”
    “啊什么啊？”
    面对神色有些为难的天使队长，女性天使瞪着几乎是一条细缝的小眼睛道：
    “这家伙虽然是从你们星区掉下来的，但牧者之原主要是兽类，半人半兽的种族并不多见，我得先确定他到底是什么种族，分好类之后才好救他！”
    “他不很明显是牛头人吗？”
    “是啊，他是牛头人，但具体是哪种牛头人？”
    眯缝眼女天使没好气地道：
    “牛头人、人头牛、牛头人牛、人头牛人，这些都可以叫牛头人，剩下还有牛头人和人头牛结合生下的牛头人，牛头人牛和人头牛人结合……这里面是多少类型你知道吗？
    而且剩下每个不同的大类里，还有骨骼近似人类，内脏分布接近牛的牛头人，骨节胸腔接近牛但内脏是人的牛头人，还有别的脏器都是人，唯有消化系统是牛的牛头人。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分类，不弄明白他什么种族我能治吗？你们以为医师是干嘛的？只要从圣母大人手里要来圣光，泼水似的往病患身上一浇就算齐活儿？你们……算了……”
    看着被一堆人人牛牛绕得一脸懵逼，眼睛里好似画起了蚊香的天使们，眯缝眼医师啧了一声后放弃了解释，直接开口吩咐道：
    “赶紧的，扒裤子！让我看看他下面长的是……嗯？”
    “你们？！”

 我！清理员！ 第811节

    面对上来就要扒裤子的天使医师，里昂装昏迷潜入纯白净土的计划，终究还是还是半路折戟，只得在老黄牛幸灾乐祸的哞叫声中，强行被众天使的动作惊醒，扯住自己的裤子一脸惊恐地道：
    “你们要干什么？”
    “啊！牛头人先生，你醒啦！”
    见到里昂苏醒了过来，天使队长连忙过来，按住他的手臂温言安抚道：
    “你在星界里漂流了那么久，连自己原本的名字都忘了，那身体肯定也受到了不少侵蚀，所以我们把你送来看一下医师……医师你知道吗？就是能治病的那种人。”
    “治病为什么要扒我裤子？”
    “这个……这是为了确定你的种族。”
    看了眼旁边一脸不耐烦的医师，确定她没有再解释一次的意思后，天使队长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同种族的治疗方式是不一样的，我们得先确认你是牛头人还是人头牛，额……或者……或者牛牛人什么的才能治疗你。”
    勉强解释了两句后，实在说不下去的天使队长，干脆跳过了具体的“科普”部分，有些语无伦次地保证道：
    “总之你放心，我们既然救了你就一定不会害你，奥牛亚……不是……奥罗亚医师也是好人，她一定能治好你的，请你一定要耐心配合治疗！”
    “不不不！我不治！我……”
    “行了，不治就不治吧！”
    掏出一个大概是怀表的东西看了看后，明显十分疲倦的女性天使，一脸不耐烦地开口拍板道：
    “他能挣扎这么半天，身体状态应该还算不错，而且眼底和口腔没有血点，四肢也没有明显的内外伤，暂时不治也成……先把他带去观察区吧，隔离几天看看情况！”
    “好的！”
    眼见在场唯一的“专业人士”给出了判断，有些慌乱的天使们顿时松了口气，而不用被扒裤子的里昂也跟着松了口气，并在老黄牛遗憾的叹气声中，偷着减轻了挣扎力度，半推半就地被抬进了环形建筑里。
    “牛牛人先生，请放心这并不是囚禁，只是必要的观察而已。”
    找了两个类似手铐的环形扣具，垫着环形的羽毛内衬，把里昂的右手扣在了鸟窝形的病床上后，有些不放心的天使队长又叮嘱了他两句，随即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观察区。
    ‘哞？哞哞哞？（感觉这些天使都还不错？就连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小眼睛天使都没有糊弄事儿，而是仔细检查过你的情况之后才让你过来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倒也不完全是人不错，恐怕也有好感度的原因。
    没有回答老黄牛的询问，看了眼面板上的【清理局局长】后，里昂估算了一下“人类亲和”的效果，感觉纯白净土的天使和人类形貌相对接近，受到的影响也没有打太多折扣。
    单以在徽章影响下，对自己产生的好感来算的话，估摸着能有普通人类的九成左右……嗯……当然也有善心的缘故，这些天使虽然算不上圣徒，但也有幸福公寓里玛丽阿姨的程度了，确实都是好人没错。
    所以……那位纯白圣母难道真是好人？
    病床上的里昂思忖了一下后，感觉好像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虽然有些地方仍旧不够有说服力，但之前纯白圣母与伊万杰琳类似的选择，以及自己伪装迷失者潜入时的见闻，外加纯白净土中弥漫着善意和温暖的根源，纯白圣母是个真圣母的可能性起码不为零了。
    但还是得继续调查一下看看！
    打定主意再维持一段牛头昂的身份，看看纯白净土的天使们，对于自己这种“异族”是什么态度后，里昂关掉了徽章面板，环顾了一下周观察区的情况。
    在这间占地面积相当庞大，用下半截不透明的圣光互相隔开的观察病房中，神色凄惶的羽人居多、剩下的病号大多都有着兽类特征，甚至还有两个和自己一样的“半兽人”。
    这么来看的话，纯白圣母还真的在做了好事。
    稍微动用了一丁点儿心湖权能，看了看那些羽人的情况后，感受着它们变得空空荡荡，几乎彻底崩溃的内心，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次被1号毁灭的位面有三个，剩余还有大量位面遭到了波及，光靠自己肯定是救不过来的，尤其是不足乡的这些羽人，它们离这边实在是太远了，等自己赶过去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而那些位面破碎后坠入星界，成为了迷失者的羽人，要是都能被纯白净土吸引过来救下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唔……等一下。
    隐约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里昂扭头朝斜后方的病床望了过去，发现一位穿着素白病号服的马头……女士突然面色一红，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扭过了头。
    “……”
    啊这……难道“人类亲和”不光对天使有用，对马头人也效果拔群？
    第1198章 牛先生与马小姐
    ‘哞（啧啧啧）’
    就在里昂被马头女士含羞带怯的神情弄得心惊肉跳，犹豫要不要申请换个病床时，同样看到了这一幕的老黄牛却出了动静，颇感兴趣地哞叫了两声。
    ‘哞哞~（你运气不差，这可是位难得的美人儿~）’
    ‘？！！’
    不是……你说你马呢？
    ‘哞哞哞哞（你看她那光洁的皮毛，宽阔的肩背线条，强健的四肢、浑圆的臀峰和坚硬的蹄子……真好啊，如果能和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相伴，齐头并肩地驰在草原上，绝对会是梦一般的享受）’
    “？！！！”
    ‘你是不是有点儿太夸张了？’
    被老黄牛突然勃发的骚情搞得有点儿麻，里昂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先不说兽和兽人之间差多少，你俩的种族就不一样好吧？哪怕你是头驴我都不说什么，但你是头牛啊！牛和马之间……’
    ‘哞哞哞（你不懂，在这位小姐的美丽面前，种族的藩篱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跨越）’
    似乎真心觉得那位栗色毛发的马头女士美得惊人，有些神魂颠倒的老黄牛，声线沉醉地在里昂心中哞哞道：
    ‘哞哞哞哞哞哞（想象一下，如果你们一同奔驰在草原上，她那没有一丝卷曲和暗色的、只有饱食丰草、饮尽清泉才能长出的绝美皮毛，被正午的阳光轻轻拂过，就像黄金在栗色的牧野上流动一样）
    哞哞哞哞哞（而当你正在欣赏的时候，她突然微微侧过那宽阔的头，睁开那小牛蹄大的黑眼睛望着你笑，浅肉色的粗大鼻孔微微张开，朝你喷出带着青草芬芳的浓烈气息）
    哞哞哞哞哞（随着奔跑中每一次上下起伏，她浓密顺滑的鬃毛都会在风中飘舞出满是韵律的波浪，密实粗大的尾梢则会拂过浑圆的臀峰，抽在她强健有力的后腿上，也时不时地抽在你的背上和臀上……）’
    “……”
    停！打住！求别说！
    被老黄牛陶醉的哞叫声搞得头皮发麻，由于实在欣赏不了那位马头女士的美，更做不到跨越物种的藩篱，里昂连忙强行把老黄牛塞回了梦境里，随即立刻下定了决心。
    换病房！马上就换！
    这破病房真是……我已经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就老黄牛那个色授魂与的舔牛模样，特么再不赶紧换病房的话，没准他真就要尝试创造牛马了！
    然而遗憾的是，就像某位非常不经念叨，而且轻功绝佳的大汉丞相一样，人往往越是怕什么就越容易来什么。
    在里昂刚刚下定决心的时候，斜后方病床上美丽的马头女士，也吸了吸她宽大的鼻腔，同样下定了某种决心，主动穿过圣光屏障靠了过来，随即在里昂万分警惕的目光中，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哞哞哞？”
    “……”
    你这……大姐你这口音不太对吧！
    看着张嘴便是一口纯正的牛语，地道得像是在牛棚里混过几十年一样的马头女士，里昂不由得尴尬地张了张嘴，随即连忙把老黄牛重新从梦里揪了出来，用自己显得不太纯属的牛语回复道：
    “哞哞哞？（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太听清，您说什么？）”
    “？”
    没听清？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而且他没有感受到我的魅力吗？为什么在下意识地往远处躲？
    似乎没想到里昂会是这个反应，马头女士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哞哞哞（好心的先生，如果您还有记忆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牧者之原那边的情况？）”
    “哞哞？（啊？你不是从牧者之原来的么？）”
    “哞哞哞哞（我很早就离开牧者之原了，然后因为意外迷失在了星界，成为了一名迷失者，直到前两天才被这些好心的天使们救下来。）”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来历后，据老黄牛说相当美貌的马头女士，垂下了她美丽的马头，神色有些黯淡地叹声道：
    “哞哞哞哞哞哞（虽然我因为肉体还算强大，没受到太严重的损伤，但记忆却丧失得差不多了，甚至连自己的出身来历和姓名都忘了个干净，还是在被奥罗亚医师检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可能来自牧者之原）
    哞哞哞哞哞（而我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但终究还是希望能找回自己原本的身份和家人，所以好心的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能请您告诉我牧者之原现在的情况吗？）”
    “……”
    有一说一，你这个迷失多年又记忆丧失的人设……马设是不是跟我的牛设撞了？
    看着面前一脸期盼地凝望着自己，希望打听牧者之原情况的马头女士，里昂不由得略微犹豫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
    然而还没等里昂想好该怎么说，他脖子上复刻自老黄牛的牛头套，便突然清了清嗓子，随即抬起牛蹄托住了马头女士的马掌，满眼心疼地柔声安慰道：
    “咴儿咴儿咴儿”
    ？！？！？！？
    啊？你踏马居然也会外语？！？！？！
    趁着里昂心神大震的档口，老黄牛短暂地夺得了牛头套的控制权，挤出了低沉而满是磁性的气泡音，用同样地道的马语和马头女士交谈道：
    “咴儿咴儿咴儿咴儿咴儿咴儿（美丽的女士，请不要悲伤，我和您同样是命运的弃儿，也和您一样失去了对过去人生的记忆，能够切身地感受到您心中正在压抑着的悲痛）
    咴儿咴儿咴儿咴儿咴儿……（不过就像无论多么残酷的风雨过后，都会有美丽的朵幸存一样，虽然命运残忍地将我们从故乡放逐，但它也给了我别样的恩赐，让我们得以在这里相遇……）”
    “……”
    你踏马的……你踏马……你……
    看着突然冒出了满嘴的文艺范儿，两只牛蹄一上一下地夹住马掌，一边柔声安慰一边深情地抚摸……或者说揩油的老黄牛，忍无可忍的里昂刚想把它按回梦里，但却猛地发现了什么，停下动作眯起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老黄牛的提醒声也从里昂的心头响了起来。
    ‘哞哞哞！（别露馅儿，这位马小姐不太对劲儿，可能也跟咱们一样是混进来的！）’
    第1199章 相信牛牛的判断！
    该死的！我当初肯定是脑子坏了，不然为什么没伪装成羽人，而是伪装成了一匹马？
    看着面前一边胡扯些有的没的，一边色眯眯地用牛蹄夹着自己马掌蹭来蹭去的色牛，选错了目标的“马小姐”简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但考虑到被撞碎了一角的万灵祖地，和最近异动极为频繁纯白净土，马小姐还是艰难地忍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抽回马掌，按在自己矫健的胸大肌前，西子捧心般地叹声道：
    “咴儿咴儿咴儿”
    而听完了她的回答后，对面的色牛长叹了一声，随即竟然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抬起前蹄轻搭着她的脊背，做出了一个可以给你靠一下的姿势，满眼深情地道：
    “哞哞哞”

 我！清理员！ 第812节

    “咴儿咴儿”
    “哞哞”
    确定了，这头牛身上没有任何秘密，只是个连名字都丢了也忘不掉好色的色牛，自己这回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经过一番字面意义上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后，马头小姐彻底失去了对牛头人的兴趣，耐着性子敷衍了两句后，便逐步收拢了自身的魅力。
    而在失去了源自灵魂层面的奇特吸引力后，那头该死的色牛似乎也冷静了下来，逐渐失去了对马头小姐的兴趣，这场牛马之间的谈话也逐渐冷淡了下来。
    牧者之原距离纯白净土太远，那边的迷失者到现在还没被吸引过来，然而纯白圣母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游荡，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继续等下去了，必须尽快查到她大规模聚集迷失者的打算！
    找了个由头告别那头色牛，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病床上后，马头小姐半倚在柔软的羽绒靠枕上，一边咀嚼着旁边挂篮里的青草，一边眉头紧锁地思忖起了后续的潜入方向。
    就像旧土中的“恶”都会向十万恶渊坠落，最终演化为新生的恶魔一样，旧土之中的“善”也会被纯白净土吸引，并在最深处的新生摇篮之中转生为天使，二者之间泾渭分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这样的。
    但在1号杀死恶渊主宰，将十万恶渊撞成了无数碎片之后，纯白净土似乎扩大了它的职能，不再仅仅吸收旧土中的“善”，而是兼收并蓄，连“恶”也一并牵引了过来，并且动作极为隐蔽。
    要不是在万灵祖地被撞碎一角后，大量的灵脱离祖地成为了迷失者，并且不分善恶地被牵引了过来的话，自己甚至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虽然从纯白圣母过去的所作所为来看，她不算什么罪大恶极的存在，但也同样和圣母这两个字没什么关系，这么做绝不可能是单纯的想要拯救谁，而是有某种更深层次的考量。
    考虑到在1号完成了那场毁灭之旅后，她突然开始全力“吸引”其它位面的迷失者，甚至屡次离开纯白净土，前往十万恶渊大量度化恶魔，极有可能是找到了应对1号威胁的办法。
    而这个办法……大概率就和被纯白圣母收拢的迷失者有关！
    回想混进来这段时间调查到的情况，马头女士的两只马眼微微眯起，随即下意识地朝着新生摇篮的方向瞥了一眼。
    之前1号那场极度疯狂的行动中，被彻底毁掉的大型位面只有三个，但像万灵祖地一样部分受创的位面绝对不少，产生的迷失者也是海量的。
    其中没有记忆和意识的那部分“空壳”迷失者，会直接坠落在纯白净土上，然后被各个区域的摇篮吸收汇总，送入最深处的新生摇篮中，转化为新生的天使。
    而像自己和那头愚蠢的色牛一样，因为还有意识被救了下来的迷失者，则会被送入纯白净土之中暂住，说是找回记忆之后再送出去。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自己观察到的“收治”效率推算，纯白净土中的“异族”人数应该相当庞大，估计要占到天使数量的八分之一甚至更多。
    但自己“养病”的这些天里，曾经偷偷溜出去好多次，其中最深入的一回，甚至已经摸到了最深处的新生摇篮附近，见到的异族数量却远低于预期。
    整个纯白净土现存的异族数量，别说占天使总数的八分之一了，甚至可能连三十分之一都没有，这里面绝对有大问题。
    毕竟其它种族的迷失者，也许可能是被治好送走了，但现在不足乡已经被毁，羽人迷失者们又能回哪儿去？为什么她们的数量也这么少？
    ……
    果然，她并不是普通的马……马人……人马……总之很有问题就是了！
    悄悄地动用了少许心湖权能，隐约感受到了那位马头小姐激荡的心潮之后，背对着她的里昂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颇为赞赏地朝老黄牛道：
    ‘不愧是希望一脉的圣牛，她露出的破绽太小，之前你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我还以为你应该注意不到这点儿破绽了，没想到居然还没等我提醒，你自己就摆脱了魅惑。’
    ‘哞哞哞（呵呵，那是，毕竟不是所有牛都能成为圣牛的）’
    ‘行行行，是有点儿了不起。’
    对这货隐隐有些刮目相看，里昂一边继续锁定马头小姐的心湖，一边若有所思地分析道：
    ‘她针对我们散发的魅力确实隐蔽，几乎直接就是从灵魂层面延伸出来的，就像是一个破碎的圆遇见了丢失的缺口一样和谐，完全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
    如果我们真是牛头人的话，她一定不会露馅儿，只可惜我们一个是牛一个是人，她的魅力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尤其是她想要找我们打探消息，突然提高了自身魅力的时候……’
    ‘哞哞？（魅力？什么魅力？）’
    啊？
    听着老黄牛疑惑的哞叫声，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不是因为她突然提高了“魅力”的输出，才突然清醒过来，摆脱了她的魅惑吸引？’
    ‘哞（当然不是）’
    老黄牛眨了眨牛眼，一脸理所当然地哞叫道：
    ‘哞哞！（我之所以能够摆脱她的魅惑，靠的是我出色的观察力，她的数量明显不对！）’
    ‘数量？什么数量？’
    ‘哞（奶奶的）’
    在里昂有些懵逼的目光中，好像说了一句脏话，又好像没说的老黄牛，叼着烟一脸理所当然地哞叫道：
    ‘哞哞哞哞哞！（她只有两个**，而我眼中的美人应该有四个**，这种事情再怎么也不可能让步的，所以我多半是被人魅惑了，那她也就一定有问题！）’
    第1200章 2号、11号、12号
    “……”
    居然是从……数量上发现了问题？
    听完老黄牛勘破魅惑的缘由后，里昂的嘴角不由得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遭到了某种奇怪的污染。
    不过虽然听着很离谱，但想想倒也没毛病，毕竟要是一位美人有四个……长辈，还让自己觉得美若天仙的话，那自己怕是也得觉得不太对劲儿。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那位马头女士选错了伪装目标，或者说她也不算选错了伪装目标，而是牛头人能接受这个审美，但牛和人都接受不了。
    ‘你观察得……倒是还挺细致的……’
    言不由衷地夸赞了老黄牛一句后，里昂果断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一边盯住那位陷入了沉思的马头女士，一边在心中与老黄牛交流道：
    ‘奶奶的问题先不谈，你觉得她有可能是什么人？’
    ‘哞（根源遗民呗）’
    依依不舍地看了下马头女士美好的背影，老黄牛满眼可惜地叹声哞叫道：
    ‘哞哞哞（我被你加持成了梦境柱神，也没能抵御住她的魅惑，那也只能是掌握根源的某位主宰了）’
    不然呢？这个还用你说？
    面对说了句废话的老黄牛，里昂有些无语地道：
    ‘我问的是她有可能是几号，是主宰中的哪一位！’
    ‘哞哞哞……哞哞？（她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脸，我哪知道她到底是哪一位？不过非要说的话……万灵祖地或者升华极境？或者悬角星峡也有可能？）’
    巨大的牛眼眨了眨后，老黄牛不大确定地哞叫道：
    ‘哞哞哞哞（魅惑是精神层面的力量，而能让你第一时间都发现不了，证明对方在意志、精神、灵魂这部分的根源都更强，最起码也不能比你差太多）
    而根源遗民中涉及到精神层面的，那也就是憩梦之壑的7号、万灵祖地的11号、升华极境的12号，以及悬角星峡的2号了，考虑到7号已经进了你的肚子，那她应该是其它三个里的一个）’
    11号、12号、或者2号么？
    认真记下了老黄牛的分析后，里昂不由得蹙眉思忖了起来。
    记得伊万杰琳曾经提过，根源遗民一般是编号越靠前的越强，虽然并不是编号靠后就毫无还手之力，身为7号的憩梦之主也曾让1号无可奈何，但整体而言仍旧大体遵循这个规律。
    而在吃掉了憩梦主宰之后，自己掌握着七成半的7号根源、一小部分的9号根源、以及破碎且未解封的3号根源，面对11号和12号的时候应该能占上风，面对2号的话……
    ‘（哞）打不赢的’
    曾经“抽”过里昂部分灵魂碎片，能够隐约察觉他想法的老黄牛哼哼道：
    ‘哞哞哞哞（十四名有资格完成终极使命的根源遗民里，一二三四是最重要也是最完整的，本身就能够容纳超过自身范畴的根源，要明显比其它人强出一个档次）
    哞哞哞哞哞哞（如果现世完整的话，那你确实能和2号媲美甚至更强，但现世被追过去的根源之间撞碎了，你现在只能算小半个3号，如果真碰见2号大概率不是对手，能和纯白圣母联手的话倒差不多）’
    这样啊……
    听完老黄牛的提醒，里昂微微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问，而是闭上眼睛躺回病床上，老老实实地当起了自己的养伤牛牛。
    不管那位马头女士到底是几号，既然她是潜入进来的，那就证明她和纯白圣母大概率不是一路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敌对的。
    而自己潜入进来的目的，是看看那位纯白圣母到底是真圣母还是假圣母，看看适不适合作为盟友，那么这位马头女士的出现，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毕竟纯白圣母不可能在十万恶渊呆一辈子，用不了太久就会回来，这位趁虚而入的马头女士也就不可能一直等下去，而等她忍不住把水搅浑之后，自己想要的真相大概率就会直接浮出水面。
    总而言之，与其自己到处探查碰运气，还是跟在这位露出了马脚的马头小姐身后更稳妥！
    打定了摸着马屁股过河的主意后，里昂打消了更换病房的主意，耐心地陪着马头小姐一起潜伏了下来，而等到差不多两日之后，大量新的“病患”相继涌入，原本空旷的病房也逐渐变得喧闹拥挤了起来。
    看来牧者之原的迷失者们，差不多也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望着眼前到处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兽类，已经变成了珍奇动物园的病房，里昂忍不住微微侧头，朝左侧的遮帘瞥了一眼。
    自从大量兽类迷失者涌入之后，病床立刻就变得紧张了起来，而那些忙得精疲力尽的天使们，也着实照顾不过来这么多精神状态欠佳、偶尔还会崩溃哭嚎甚至大打出手的病号，只能搞起了“合并同类项”。
    在带走了绝大多数非兽类的病号后，负责照顾这间超大病房的天使们，便把近似的种族排到了一块儿统一管理，而同样作为草食类牛马的自己和马头小姐，便直接成为了临床病友。
    “哞（荷珥丝小姐）”
    小心推开头顶悬挂的小吊篮病床，把里面正在沉睡的三位牛椋鸟病号，和病床一起推到了滑竿的另一头后，里昂维持着之前的牛设，坐起身殷勤地朝隔壁床的马头女士询问道：
    “哞哞哞哞（我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准备离开这里，按照奥罗亚医师的建议前往哺育之巢，请问您……）”
    “咴儿（差不多）”
    “哞？（所以您的身体也已经痊愈了？）”
    “咴儿（嗯）”
    “哞哞！（哦哦那可真是恭喜您了！）”
    似乎感受不到马头女士话里的疏远和冷淡，打定了主意缠着她的牛头昂，笑呵呵地继续攀谈道：
    “哞哞哞？（既然咱们这么有缘分，那么不如一起结伴过去，互相之间也有个照应？）”
    “咴儿（不方便）”
    “哞……哞……（那……那好吧……）”
    听着圣光隔帘另一头遗憾的牛牛叹气声，马头女士不由得闭了闭自己的马眼，万分后悔之前为什么要搭理这头色心奇大的牛头人。
    明明自己已经取消了针对它释放的魅力，并且开始对它冷言冷语，但这头色牛每当看了自己一眼……准确来说是看了自己屁股一眼后，立刻就会腆着脸重新过来纠缠。
    该死的！我是马你是牛啊！种族差这么多你也不在乎？你……哪怕你是头驴呢？
    第1201章 把水搅浑是一种共识
    “呃啊——呃啊——”

 我！清理员！ 第813节

    似乎特意为了应和马头女士的心绪，一阵高亢而倔强的驴叫声，陡然从病房顶部传了进来。
    在牛头昂和马头女士讶异的目光中，两人头顶上方的天棚猛然打开，六名被折腾得大汗淋漓的天使，托着一头嗥叫着的驴头人落了下来，并把它丢在了两人隔壁的病床上。
    “驴先生！”
    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后，曾经救了里昂的那位脾气极好的天使队长双手掐腰，满眼气恼地教训道：
    “请您不要再胡闹了！我们这里没有人想要你的……你的那什么！我们只是想帮您治伤！”
    面对天使队长的话，驴头人满眼鄙夷地冷笑了一声，随即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噪音。
    “呃啊——呃啊——（我不信！之前想摘我鞭的那些恶魔就这么讲的！）”
    “你……我们一整个小队都没有男性天使！要你的……要你的那个什么有什么用？”
    “呃啊——呃啊——（我不管！总之你们肯定没安好心！）”
    “你……你怎么不讲理呢？”
    似乎被驴头人的胡搅蛮缠气到了，天使队长跺了跺脚后咬牙道：
    “而且你不信我们那你直接走就是了啊，也没人要拦着你，为什么非要从后面的园钻出去？还要糟蹋医师的田？”
    “呃啊——呃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放我走？而且我一头驴走之前吃点儿叶子不行么？）”
    “你你你……你就在这儿呆着吧！我们走！”
    把滚了一身碎瓣的驴先生栓在病床边上，并留下了一大捆干草后，天使小队气呼呼地打开天棚飞了出去。
    而等到天使们扇动翅膀的声音消失，之前还被绳索捆在病床边的驴头人，立刻便扭过脑袋龇出雪亮的板儿牙，咔嚓咔嚓地啃起了绑住自己的麻绳。
    驴先生的牙口似乎不是一般的好，仅仅三两下便咬穿了麻绳外的圣光，将小孩儿胳膊那么粗的绳索彻底咬断，随后一骨碌从病床上翻了下来，迈步就往门……往旁边的病床走了过来。
    世上……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士？
    从驴头人的眼中，看到了和某头色牛相近的惊艳之色后，望着眼前主动凑了过来的驴头人，马头小姐顿时不由得抖了抖，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是否还在散发魅力，随后无比绝望地发现。
    完了，这次不是被强行吸引过来的，它可能是真喜欢自己这一款。
    “嗬……呕……嗬！”
    把驴蹄子伸进喉咙里扣了扣，随后离奇地拽出了一团红红绿绿的植株后，驴头人从里面挑出了两朵湿漉漉的玫瑰，伸出灰紫色的舌头舔干净了上面的消化液，随即一脸迷醉地朝着马头小姐递了过去。
    “呃啊——呃啊——（您是我在纯白净土见到的最美丽的小姐，您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猩猩没有，只有一头驴啊！
    听着明显夹着嗓子的嘶哑驴叫，看着驴头人仿佛倒映着星空一般的黑眼珠，以及那举到自己面前的湿玫瑰，马头女士强忍着没有直接一蹄子蹬出去，而是用蹄子尖儿夹住了对方吐出来的玫瑰，强笑着道：
    “咴儿咴儿（谢谢您的夸奖，我想请问……）”
    “呃啊——呃啊——（美丽的女士，如果您还有记忆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牧者之原的情况？）”
    “？？？”x 2
    “呃啊——呃啊——（我很早就离开了家乡，随后因为意外成为了迷失者，刚刚才被这些居心叵测的天使们逮住）”
    把剩下的草又塞回了喉咙里后，眼睛里好像有星星的驴头人低下头，神色有些黯淡……但嗓门儿极大地叹声道：
    “呃啊——呃啊——（我虽然肉体强度还算不错，成为迷失者后也没受什么伤，但记忆却遭到了非常严重磨损，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呃啊——呃啊——（美丽的小姐，我希望能够重新找回自己丢失的人生，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看在我们之间的缘分上，跟我讲讲牧者之原现在的情况？）
    “……”
    “呃啊——呃啊——（怎么了？您是有什么困难吗？）”
    我这……这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是你……你的驴设是不是跟我的马设撞了？
    望着一来就把目标锁定在了自己这个“同族”身上，身上不断散发着某种奇特的魅力，甚至偷偷在‘污染’自己认知的驴头人，马头女士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下意识地朝另一边的牛头昂望了过去。
    话说我之前想打探消息的时候，表现的不会也像它这么浮夸吧？
    “……”
    你看我干什么？人家追的又不是我！
    感受着圣光遮帘另一头正朝自己这边投来目光，以及驴头人身上比马女士还要更胜一筹的魅力，牛头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仁儿开始疼了起来。
    这特么又是个根源遗民？开玩笑呢吧？哪能有这么巧的事？
    ……
    纯白净土外，一座仅有拇指大小的微缩宫殿里。
    “都弄完了？”
    “嗯”
    面对万物天蝉的询问，一身棕褐色皮毛的枯黄身影微微点头，声线喑哑地回答道：
    “万灵祖地那些鹿属的游荡灵体，和悬角星峡第三十九峡里的星界生物，凡是成为了迷失者的，都已经往纯白净土这边引过来了……你确定这么做没问题？”
    一口气引去了这么多主宰，怎么可能没问题？
    万物天蝉闻言闭了闭眼，随即有些无奈地反问道：
    “不好说……但总比让纯白圣母继续乱来强吧？”
    “倒也是。”
    听到万物天蝉的话后，枯黄身影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满眼忌惮地道：
    “如果食神大败亏输，纯白圣母赢了的话还好说，无非是【父】再多出手一次，但要是真让食神发现了纯白圣母的打算，把她和整个纯白净土吃干抹净，成为了最终受益者的话，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是啊。”
    伸手揉了揉眉心后，五目紧闭的万物天蝉叹了口气，不无后悔地道：
    “倒是我小看她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的野心，要是当初绯红被抓之后我没有参与，而是直接退走的话……
    嗯……算了，就算我不提出帮她接近食神，食神也一定会对她感兴趣，到时候结果也还是一样的，甚至比现在更糟，有机会掺合进来反倒是好事。”
    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自问自答了一句后，万物天蝉睁开一只眼睛，朝着眉头紧锁的黄之王询问道：
    “除开万灵主宰和悬星主宰之外呢？其它主宰没有发现纯白净土的异动吗？”
    “有的没发现，有的发现了但是不准备过来。”
    黄之王耸了耸肩道：
    “成为主宰只看天赋不看脑子，你暗示它们纯白净土有问题的方式又那么隐蔽，有人反应不过来很正常……对了，鸫鸦呢？他找到食神藏身的位置了吗？”
    第1202章 危与主宰的实力划分（上）
    食神的下落么？
    听完黄之王的询问后，万物天蝉略一思忖，随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也算是找到了吧……之前食神从十万恶渊消失之后，鸫鸦直接主动要求留在十万恶渊找他的下落，宁死都不愿意靠近纯白净土一步，那食神在哪儿也就不难猜了。”
    “……”
    好吧……
    被万物天蝉离谱但有效的判断方式噎了一下，黄之王只得无奈摇头。
    “他可真是……食神就那么可怕吗？连远远的看一眼都不敢？”
    “也许……有吧？”
    “？？？”
    在黄之王有些惊愕的目光中，万物天蝉微微叹气道：
    “鸫鸦是有些胆怯过头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食神身上确实有一些很……也不好说是残忍还是什么，总之是某种很让人恐惧的东西。
    回想自己几次和里昂接触时的观察，以及憩梦之壑里那响了足足两个半月的哀嚎，背心有些发冷的万物天蝉摇头道：
    “总之你尽量小心吧，虽然【父】的命令不应违逆，但如果食神到你们那儿的时候，清理局的局长还没被推下环时山的话，那我个人建议你赶紧抛下其它人撤退，被【父】惩罚总好过被食神吃掉。”
    “这样啊……”
    没太理解万物天蝉在忌惮什么，但隐约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和鸫鸦类似的味道，黄之王沉默了一会儿后决定不聊这个怪瘆人的问题，随即主动转移话题道：
    “对了，除开食神呢？万灵祖地和悬角星峡的两位主宰都不用肉身横渡星界，可以直接在精神领域里穿梭过去，现在应该也到纯白净土了吧？”
    “肯定到了，我正在找他们的位置。”
    万物天蝉闭着眼睛回答道：
    “既然你那边没出问题，那他们一定已经潜伏了进来，应该是伪装成清醒的迷失者，混进了某个星区对应的新生摇篮里，至于伪装的目标……我猜应该是牧者之原的杂血兽人。”
    “嗯？”
    黄之王闻言有些好奇，开口追问道：
    “选择伪装迷失者倒是不难猜，毕竟所有天使都算纯白圣母的孩子，伪装成天使却没有献上孺慕很容易暴露，但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会伪装成杂血兽人？”
    “因为足够隐蔽。”
    万物天蝉一边继续监察着新生摇篮的情况，一边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羽人数量多很容易混进去，但不足乡没有能够落脚的大地，导致他们的习性和其它种族差异过大，一群大致相同的羽人里有那么两个不合群的，很容易就会被天使们注意到。
    而迷失者中数量仅次于羽人的，就是牧者之原的兽类，但那些兽类大部分智力偏低，并且让人去装野兽同样很显眼，但杂血兽人除外。
    不仅不用装野兽，而且各种稀奇古怪的种族都有，有些族群甚至可能只有十几个人，再博学的天使都认不全，基本只要顶个兽头就能轻松糊弄过去，简直没有比这再合适的身份了。
    而且除此之外，万灵祖地那位主宰出身鹿属，虽然没长鹿头但也长了一对鹿角，勉强算是个鹿头人，而悬角星峡的那位主宰……唔……找到了！”
    终于看到了自己想找的目标后，万物天蝉睁开紧闭的五只眼睛，神情有些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盯着身上有精神领域波动的驴马组合道：
    “和我猜得差不多，万灵主宰和悬星主宰确实伪装成了杂血兽人，混在了牧者之原的迷失者里，正被天使们送往哺育之巢。”
    “哺育之巢？”
    黄之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有些不解地追问道：
    “他们没被选上？”
    “没选上很正常，杂血兽人就算来自牧者之原，也和那些纯正的兽类有着不小的区别，而纯白圣母需要的是‘纯正’的羽人和野兽，把他们送过去反而只会污染摇篮……不过问题不大。”

 我！清理员！ 第814节

    五只深青色的眸子全部睁开，望着某位满脸烦躁的马头小姐和她身边纠缠不休的驴头人，看起来心情不错的万物天蝉笑道：
    “他们没被选上，那我帮他们一下不就好了？别做的太明显就没问题，只要稍微找个由头……嗯……”
    再次闭目观察了一会儿后，注意到了驴马组合身后不远处，正好奇地盯着他们看的牛头人，万物天蝉笑着开口道：
    “就它吧！能给两位伟大的主宰带去启示，用自己的命救下无数牧者之原的同族，这头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
    确定了，这头新来的驴也是根源遗民，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位仅次于1号的悬星主宰。
    瞥了眼前方正在纠缠的驴马二主宰后，混在一众情绪低落的兽类和半兽人中，正跟着队伍前往哺育之巢的里昂，顿时忍不住皱了皱眉，感觉事情陡然变得复杂了起来。
    按照老黄牛提供的情报，主宰和对应的位面大概可以分成三个类别，1号到4号的根源最完整也最包容，以神明、星界生物、生者、死者为主的四个位面，几乎能够完美囊括其它所有位面的全部根源。
    5号和6号的善与恶，8号、9号、10号的天空、海洋、大地则次之，它们同样有包容所有根源的潜力，并且“专长”很突出，只不过上限要稍低一些。
    而剩下的主宰之中，7号憩梦主宰的梦境相对完整，但仅能包容部分“梦与虚假”含义的根源，剩下11号到14则几乎没有包容性可言，除开自身“专长”的根源外，对其它类目的根源包容性极差。
    至于为什么“包容性”这么重要……因为包容性就等于根源的“容量”，也是击杀其它主宰，吞掉对应根源时的吸收效率。
    以疑似万灵主宰的马头女士为例，如果1号夺走了现世的根源，必然能够十成十地完美吸收，而如果她夺走了现世的根源，估计只能吸收五成左右。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会有一半的根源被浪费掉，这些剩余的根源会被加到她的“专长”上，也就是与【意志】和【灵魂】有关的那部分根源。
    而要是再把她换成纯白圣母的话，那就是吸收掉现世七成的根源，然后再将剩下的三成加持到【善】、【纯净】之类的根源上。
    第1203章 危与主宰的实力划分（下）
    因此三个档次的主宰们虽然实力有强弱，但具体的“上限”反而差别不大，只不过各有偏重，1-4号更倾向平衡，第三档次更倾向“专长”，中间的5、6、8、9、10号则兼而有之，但又都差上一些。
    如果只算硬碰硬的话，整体更强的1234必然完胜，可如果被拖到对应的“专长”上比拼，譬如像憩梦主宰那样躲进梦境中不肯出来，那就算是1号也同样拿它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瞥了眼正像个小蜜蜂一样，围在马头女士身边献殷勤的驴头人，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凝重了些许。
    驴头主宰的排名仅次于1号，实力必然极强，如果它是抱着恶意潜入纯白净土的话，那自己和纯白圣母加起来，应该勉强能够把它击退，但再加上马头女士这个变量就不好说了。
    如果前方的“驴马”都带着恶意潜入，并最后选择了联手的话，那自己跟纯白圣母的“母牛”组合必定落在下风，就算不至于彻底落败，但纯白净土肯定会遭到极为严重的破坏。
    所以自己的进度必须加快进度，要么赶紧摸清“驴马”的来意，要么尽快确定纯白圣母是否可信，否则就会失去决定结果的机会，只能碰运气了。
    而比起摸清这两名根源遗民的来意，显然还是确认纯白圣母是否可信更容易些。
    “米娅女士。”
    确认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后，里昂暂时放弃了跟在“驴马”组合身后浑水摸鱼的想法，转而找到了“护送”自己等人前往哺育之巢的女性天使，抬起自己的牛蹄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我们不光不是天使，甚至连手掌都和你们不一样，请问我们真的能适应哺育之巢的工作吗？”
    “没关系，别人不太清楚，但你一定是可以的。”
    安慰了对未来满是担忧的牛牛一声后，注意到了里昂胸前湛蓝色的吊牌，名为米娅的女性天使便友善地笑了笑，随着指着里昂胸前的吊牌道：
    “哺育之巢里并没有多复杂的工作，只需要照顾一下那些刚刚诞生，还没有完全觉醒自我意志的小天使，别让它们伤到自己就足够了。
    而能在非常挑剔的奥罗亚手里，拿到这枚代很少见的蓝色吊牌，已经证明了你的温柔和善良，照顾孩子对你来说不会是什么困难的工作。”
    “呼……那我就放心多了。”
    神情放松地长出了一口气后，里昂一边窥探着女性天使的心湖，一边把所有能加好感的徽章都换上，满眼诚恳地感谢道：
    “谢谢您米娅小姐，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其实在病房里这几天，我一直都很……很担忧自己的未来，怕会被你们嫌弃来着。
    您知道的，我是一名没有记忆和过去的迷失者，甚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只是运气好才被你们救了下来，如果净土不需要我的话，我……我是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这样啊……”
    看着面前因为对未来的彷徨，主动朝自己吐露了内心的牛头人，女性天使的面容顿时更温柔了几分，随即神情亲切地开口道：
    “放心吧，你是这批迷失者里面，性格最好也最令人放心的几位了，在圣母大人庇佑下的纯白净土，可能会拒绝很多东西，但唯独不会拒绝善良。
    即便你很不幸地遗失了自己的过去和故乡，但纯白净土可以成为你新的家园，你一定会在这里过得很好的。”
    “谢谢，米娅女士，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天使。”
    三言两语间便塑造好了自己的人……牛设，拉近了和女性天使之间的距离后，里昂感知了一下驴马组合的位置，确认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极隐蔽地稍微拨动了一下女性天使的心湖。
    “米娅女士，我还有个问题……”
    将女天使心头“同情”与“怜悯”的部分挑了起来，轻柔地覆在了心湖之上后，里昂一双水汪汪的牛眼凝视着她，神情不安又满是好奇地道：
    “您刚才提到了纯白圣母大人，我这几天养病的时候，听奥罗亚医师说您似乎见过圣母大人，请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她严厉吗？像她那样伟大的人会不会很凶？”
    “怎么会呢？”
    出于对面前可怜牛牛的同情，以及他对圣母大人不太合适的猜想，原本没想聊这么多的女性天使犹豫了一下后，便稍微放下了护送的工作，神情中满是孺慕地道：
    “圣母大人一点儿都不严厉，我从没见过比她脾气更好的人，她就像我们的母亲一样，无条件地包容着我们，爱着、养育着我们所有人，这个世界上绝不会有比圣母大人更好的人了。”
    这样么？
    女天使的心湖和灵魂都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被“污染”或者“操控”的迹象，判断她应该没有被控制，而是发自内心地这么认为，里昂的眉头顿时微微舒展了一些。
    在病房里养病这几天，由于身边几米开外就躺着两名根源遗民，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实力在自己之上，里昂一直没有太好的调查机会，只能借助每日一次的身体检查，和那位明显过劳的牛马医师稍微攀谈几句。
    而面前这位负责护送迷失者前往哺育之巢，并且曾经得到过纯白圣母接见的米娅小姐，就是里昂在攀谈中获得的最有意义的一条情报。
    虽然她的话也不能全信，但如果她的灵魂和心湖一切正常，并没有受到某种影响的话，那纯白圣母的可靠程度就能再提一个档次，起码证明了她确实能够得到天使们发自内心的敬爱。
    “真的！圣母大人真的非常非常好！”
    自己的对圣母大人的赞扬，并没有立刻得到回馈和认同，女天使似乎有些着急，琢磨了一下后搜肠刮肚地举例道：
    “圣母大人做了很多好事的，不光是你们这些迷失者，甚至连那些极度凶残的恶魔，有很多都能得到她的拯救！”
    拯救恶魔？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随即隐蔽地抹掉了两人的交谈声，试探着开口道：
    “拯救具体指的是什么？把心头还留存着善意的恶魔转化成天使吗？”
    “怎么可能！”
    有些不满地看了里昂一眼后，女性天使满眼敬仰地开口纠正道：
    “当然是杀死它们！抱着最善良的心将恶魔们全部处死，在血肉被融化、骨头被碾碎、灵魂也被焚烧殆尽之后，它们自然会从中得到最温柔的拯救！”
    第1204章 真假圣母？
    这……恐怕不太对吧？
    看着面前一脸理所当然地表达着恶意，扬言应当将所有恶魔全数杀死的天使，里昂的眼睛不由得下意识地眯了起来。
    天使对恶魔有这个态度很正常，认为被彻底消灭是恶魔最好的结局也很正常，但她提起这件事时的态度却十分的耐人寻味。
    如果自己的理解没有出现偏差的话，她想表达的并不是正义消灭邪恶、用好的替代掉不好的，而是类似“只要抱着善良的心，哪怕用最严酷的手段，将恶魔全部屠杀殆尽也没问题”的偏激观念。
    哪怕从事实而言，绝大多数恶魔确实值得这个下场，但这位天使小姐的表述方式，却透露着一股理所当然的盲从，一股与“拯救”这个落点差异甚大的、观感令人不适的狂热和残忍。
    “米娅小姐。”
    看了眼女天使仍旧毫无异常的心湖后，里昂并没有对她的言论多做评价，而是温声提醒道：
    “但您之前说的是拯救吧？拯救的含义应该是通过提供帮助，使别人脱离眼前的危险，或者某种不好的状态，如果直接将对方彻底杀死的话……”
    “那也是拯救。”
    女天使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圣母大人是一切【善】的源头，是旧土乃至于更多世界之中，最善良最仁慈最伟大的存在，她所有的行为都会从自身的善念出发，自然都是正确的。
    救下你们这些迷失者，让你们获得新的人生是拯救，消灭那些诞生于邪恶的恶魔，彻底终结它们罪恶的一生，用痛苦净化它们犯下的罪业，同样也是一种拯救。”
    好吧……
    望着女天使洁白依旧的灵魂，里昂点点头后没有说什么，而是眸光闪烁地询问道：
    “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圣母大人没有消灭恶魔，而是选择宽恕了它们的罪孽，将它们转化成了和您一样的天使，那……”
    “你在胡说什么！！！”
    明显被里昂的假设激怒了，之前的温和与亲切，迅速从女天使的脸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晰可见的愤怒与敌视。
    “圣母大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她可是……”
    “但你不是说了吗？她是一切【善】的源头，圣母大人的所有行为都从善念出发，所以一定都是正确的。”
    里昂眨了眨自己的牛眼，满脸不解地反问道：
    “按照这个逻辑，如果纯白圣母大人真的这么做了，那也一定是正确的，不是么？”
    “这……”
    被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逻辑问题绕住，女天使脸上的怒火迅速褪去，先是满眼茫然地张了张嘴，随即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厉声斥责道：
    “但这只是你的假设！圣母大人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恶魔是邪恶的化身，而天使则诞生于善念，她是……”
    “她已经这么做了。”
    打断了女天使的话后，顶着牛头的里昂凝视着她的眼睛，渡了一个货真价实的梦境过去，内容正是纯白圣母在十万恶渊之中，挨个儿拥抱那些天使恶魔的场景。
    ‘不管你们过去是什么样的……现在的你们都已经成为了我的孩子……母亲与孩子之间……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拥抱。’
    ‘不要害怕，不要担忧，更不要悔恨，那并不是你的错，生为恶魔也不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我不是在拯救你们，更不是想要赐予你们什么启迪，我只是想要抱抱你们……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这……这……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部分的意识被拽入了梦境之中后，看着一边怜悯地柔声安抚，一边慈爱地与恶魔们拥抱的纯白圣母，女天使的信念立时便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即便她一再告诫自己，这只是某种虚假的幻象，是潜入纯白净土的敌人，为了破坏自己的信念所施展的手段，但眼前的纯白圣母实在太真实了，无论样貌气质还是神态声线，都和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
    甚至连拥抱并安抚恶魔时的动作，都带着自己无数次午夜梦回时心心念念的慈爱，而一个个肮脏又污秽的恶魔，也真的在圣母大人温柔的拥抱下，生出了独属于天使的洁白羽翼。
    “你看到的是一场梦境，但也是我真实的记忆。”

 我！清理员！ 第815节

    隐蔽地压制住了女天使的心湖和灵魂，避免引起驴马二人组的注意后，决定以女天使作为第一个突破口的里昂，声线平和地询问道：
    “米娅小姐，目前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也并不准备伤害谁，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记忆中‘除恶务尽’的纯白圣母，和眼前这个与恶魔拥抱的纯白圣母，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我……”
    看着像是定格了一样突然停滞的梦境，和从梦境中缓步走到了自己眼前的里昂，从震惊中挣脱出来的女天使咬紧牙关道：
    “你绝对不是什么迷失者！你到底是谁？”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人类。”
    感受了一下她几乎快要裂开的心湖后，取消了牛牛头套的里昂神情平和地安抚道：
    “放心吧，我虽然伪装成迷失者潜入了纯白净土，但我并不是来找麻烦的，情况甚至正好相反，我其实是来寻求合作的。”
    “合作？”
    “对，合作。”
    凝望着面前将信将疑的女天使，里昂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你跟羽人和兽类接触的很多，不足乡和牧者之原被毁的事情，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种毁灭性的袭击并不止是一次，今后还会继续发生。
    而我所处的世界和你们天使所处的纯白净土，都是对方的目标之一，随时都有可能在下一次袭击中被彻底摧毁，甚至和你们纯白净土一样广袤的十万恶渊，也已经遭到了极为彻底的毁灭。
    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我打算尽可能地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所以便选择了前来旧土，寻求能够跟我联手的盟友，而你们那位纯白圣母，就是我此行的目标之一。”
    袭击……盟友……
    听完里昂的话后，女天使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即攥紧双拳询问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造成了这一切的人，已经盯上了纯白净土？”
    “不，她不是盯上了你们，而是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你们，只是在等着合适的机会而已。”
    “咝……”
    听到里昂的话后，女天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后，随即咬着牙追问道：
    “那憩梦之壑呢？我听说憩梦之壑前段时间也没了反应，那也是她做的吗？”
    第1205章 被选中的牛牛
    额……
    完全没想到女天使会提到憩梦之壑，里昂不由得微微卡了下壳，随即略微有些心虚地点头道：
    “对！憩梦之壑被毁也是她的错，虽然并不是她亲手毁掉的，但憩梦之壑最终被毁，确实和她的谋划脱不了干系！”
    什么？她居然这么疯狂？
    因为一系列加好感的徽章，本能地觉得里昂可以信任，女天使闻言顿时不由得心头一紧。
    那个罪魁祸首才毁灭了三个物质位面后没多久，居然就再次动手毁灭了憩梦之壑？这怎么想都是个邪恶得无法想象的存在！
    “圣母大人知道这些吗？”
    看了看面前“不忍”地扭过头去，似乎不想提起那些惨剧的里昂，女天使些微放下了心头的警惕，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如果你是准备和圣母大人合作的话，我可以帮忙引见……”
    “她很早就知道了，不过她拒绝了跟我的合作……而且我还没有确定她可不可信。”
    瞥了除开有些“狂信”外，确实是个好人的女天使一眼，里昂开口回答道：
    “合作是双向的，她目前表现得并不相信我，而我也同样不相信她，你们那位圣母大人，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我不确定她到底适不适合作为盟友。”
    “你胡说！”
    话题一拐到纯白圣母身上，女天使的理性顿时又褪去了一大半儿，朝着里昂怒目而视道：
    “圣母大人是最善良最仁慈的！如果连她都不合适的话……”
    “但你心里的她，就一定是真的她么？”
    再次打断了女天使的话后，里昂抬手朝着身后正在拥抱恶魔的纯白圣母指了指，意味深长地道：
    “最起码我看到的这个她，和你心里那位纯白圣母，就有着十分巨大的差别，不是么？”
    “……”
    顺着里昂的手指，望了望远处正在与恶魔们一一拥抱，神情和拥抱天使们一样慈爱的纯白圣母，女天使刚刚稳定下来的心湖，顿时再次激烈地翻涌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
    经过了一番极其复杂的心理斗争后，面对自家圣母有可能骗了所有人的嫌疑，女天使神情艰难地开口回护道：
    “圣母大人她……她应该是有其它的考虑，并不一定就是骗了我们……她……她可能有其它不方便说的苦衷……”
    “你说得对。”
    完全没有和“死忠粉”讲道理的打算，本来也没准备和她论个是非对错的里昂，毫不犹豫地认同了她的观点，随后发出了帮忙邀请。
    “所以为了还纯白圣母阁下一个清白，能不能请你给我行个方便，带我去查清楚她的苦衷？”
    “？？？”
    “你刚刚也说了，你们那位纯白圣母阁下一定不会错，而且是整个旧土里最善良最伟大的好人。”
    开口把话头强行堵了回去后，里昂盯着女天使的眼睛道：
    “既然她那么好那么善良，那她的苦衷也一定是好的，所以一定也不怕我去查，对不对？”
    “对……但是……”
    “但是什么？难道你对纯白圣母阁下的信心，还没有我一个外人足？”
    打断了女天使想要拒绝的转折，里昂挑眉道：
    “通过这些天和你们之间的接触，我判断绝大部分天使都是善良的，所以你们那位纯白圣母也应该是善良的，很可能像你说得那样，就是最适合我的盟友。
    而现在盟友因为遇见了某些麻烦，不得不做着违背她意愿的事情，那我就应该抱着善意去寻找缘由，并想办法帮助她，对不对？”
    “也不是……不不！不是这样的！”
    “不是什么？她不是好人？还是她的苦衷是某些不可告人的东西？”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里昂一通抢白绕得有些发晕，女天使连忙抬手捂住耳朵，将那些贯脑魔音挡了出去，随即尖声叫喊道：
    “我不是怀疑圣母大人！我担心的是你！你的来意还确定不了！万一你心怀不轨……”
    “你确定吗？”
    现实中的里昂亲近地搭住女天使的手臂，扶着她已经失去控制的身体，混在人群中继续往哺育之巢前进，而梦境中的里昂则轻抚她的背心，凑到她捂住耳朵的手掌边，意味深长地轻声询问道：
    “你害怕的到底是我心怀不轨，还是平时的圣母阁下只是伪装，真正的她并不是你心中的模样？”
    “你……你不要说了啊！！！”
    心头一直抗拒承认的恐惧，被人精准且残忍地强行揭破，女天使坚固的心湖终于彻底破防，梦境中的羽翼甚至泛起了黑气，翅尖儿部分隐隐化作了蝙蝠翅膀一般的膜翼。
    然而就在里昂准备乘胜追击，想办法把这位狂热的圣母粉丝掰过来，让她带自己找寻纯白净土的秘密时，一支天使小队从远处飞来，将整支队伍阻拦了下来。
    “临时抽调！”
    带人截停了这支前往哺育之巢的队伍后，为首的男性天使目光快速扫过人群……人兽群，随即锁定在了正侧着头倾听旁边牛头人说话的女天使身上。
    “大天使米娅。”
    开口唤了女天使一声后，右耳垂上挂着一枚深青色耳坠的男性天使，将手中蒙着圣光的莎草纸文件递了过去，神情严肃地通知道：
    “织誓所人手再次出现大量空缺，需要征调一批迷失者去帮忙，请你带着所有获得了蓝色吊牌、情绪最为稳定的迷失者前往织誓所，不得有误！”
    大量空缺？再次？征调迷失者？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后，一路纠缠着走到队伍最前列的驴马组合，顿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盯在了那份蒙着圣光的文件上面。
    纯白净土目前最可疑的地方，就是迷失者的数量和它们救下来的数量对不上，有着极大的缺口，证明有某些东西正在不断地“消耗”着天使们救下来的迷失者。
    而按照这个来调人的天使所说，那个需要调集“蓝牌”迷失者的织誓所，“再次”并且“大量”出现人员空缺，难道那就是迷失者们失踪的原因？
    在一瞬间想明白了这个问题后，驴马二人组立刻便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吊牌，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织誓所要蓝色吊牌的迷失者，但两人一个被“追求者”烦得天天黑着脸，被判定为情绪不稳定，只得到了次一级的青色吊牌，另一个则经常惹怒管理病房的天使，胸前的吊牌是更低的绿色，全都不符合要求。
    要说蓝色吊牌的话……那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盯着这匹马（我）的屁股发呆的牛头人？
    第1206章 驴头人的发现
    这人……这天使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感受到了驴马组合投来的目光，几乎“策反”成功的里昂只得暗叫一声倒霉，停下了说服女天使的过程，将她沉入梦境中的意志放了出来。
    而在摆脱了圣母拥抱恶魔的噩梦后，差点信仰崩溃堕落为恶魔的女天使，总算是止住了转变的过程，动作有些僵硬地接过调令看了一眼，随即白着脸点头道：
    “知道了，等把这批迷失者送到哺育之巢……”
    “不能等！”
    打断了女天使的话后，前来征调人手的男性天使皱眉道：
    “米娅大天使，调令上已经写明了，织誓所的人手严重不足，几乎快要停摆了，这次的抽调必须立刻执行！”
    这……
    听到传令天使不容拒绝的语气，女天使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随即忍不住朝里昂的方向瞥了一眼。
    作为净土的核心之一，织誓所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如果是平时的话，自己当然应该立刻执行调令，但眼下多了个来路不明且实力极强，似乎和圣母大人“同级”的人类，像他这种危险人物怎么能带去织誓所？
    而要是拒绝调令必然需要解释缘由，也就难免揭破对方的身份，可这人现在虽然表现得还算友善，但谁知道在身份被揭穿后，他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将所有的迷失者和天使全部灭口？
    “哞哞？（这位……长官？）”
    感觉再被女天使这么看下去，自己的身份就要被戳漏了，里昂只得继续装成迷失者的模样，不伦不类地称呼了一句前来传令的天使，随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哞哞哞哞哞哞……（我们这一批迷失者，大部分都是牧者之原的兽类，性情相对……凶暴一些，所以能拿到蓝色吊牌的只有我和几位没换病房的羽人，请问……）”

 我！清理员！ 第816节

    “人数多少无所谓，能去几个就去几个！”
    一改之前遇见的天使们善良温和的态度，传令天使面孔紧绷，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哺育之巢还有大把的人可以去，现在必须以保证织誓所的正常运转为先……米娅大天使，请执行命令！”
    “好的……”
    在心里激烈地斗争了好几次，但面对一个能够轻易将自己拽入梦境，并且疑似和纯白圣母一样强大的神秘人，女天使终究还是没敢直接揭穿里昂的身份。
    暗道了一声圣母保佑后，女天使只得咬牙接下了命令，将里昂和几名同样佩戴蓝色吊牌的羽人带出队伍，沿着纯白净土中到处可见的粗大光丝，朝织誓所的方向赶了过去。
    ……
    织誓所么……
    望着踏上作为通道的粗大“光络”，朝着织誓所前进的女天使几人，马头女士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乌黑的马眼之中流露出了一抹犹豫之色。
    从那两名高阶天使的交谈来看，这个织誓所有问题的可能非常大，说不定纯白圣母的秘密就藏在那里，自己应该想办法跟上去，可是如果自己跟上去的话，身边这头驴……
    “你看我干什么？”
    接到了马头女士的目光后，驴头人一改之前纠缠不休的舔驴模样，抬起蹄子指着光络提醒道：
    “现在也该追上去了吧！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来的么？”
    “？！！！”
    看着放弃了高亢又刺耳的驴叫，直接张嘴说起了“人话”的驴头人，以及周围仿若一无所觉的迷失者们，马头女士不由得吃惊道：
    “你怎么……”
    “你身上属于灵体的味道这么浓，我前前后后闻了一个多星期，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你是谁？”
    咧开还沾着干草屑的嘴巴，给了马头女士一个驴里驴气的笑脸后，驴头人黑色的皮毛陡然暗了下去，迅速褪去了所有的颜色，化作了比夜空还要深邃的漆黑。
    紧接着，一簇簇星点儿般的光斑，从它空荡的皮毛上相继浮现，并像是一滩融化成液态的星空那般，朝着四周流淌而去，眨眼间便周遭的“淹”了好大一片，仅在马头女士的脚掌边缘空出了一小块儿。
    所以……你早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看着血肉组成的身躯逐渐消隐，逐渐化作了一滩流动的星空，展现出了星界生物原貌的驴头人，马头女士不由得微带恼意地质问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这几天是在干什么？戏耍我很有意思吗？”
    “额……还行？”
    眨了眨倒映着星空的驴眼后，失去了刺耳驴叫的悬星主宰，龇了龇身上唯一还是白色的大板牙，笑嘻嘻地道：
    “你那副明明嫌弃得不行，但因为怕被发现身份，只能耐着性子敷衍我的模样，看起来确实非常有意思，只不过这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在那些天使的反应……要不咱们边走边说？”
    在驴头人的询问声中，四周流淌着的星空迅速鼓胀凝结，化作了驴马组合之前的模样，甚至连马头小姐嫌弃得无以复加，但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别扭表情，都活灵活现地复刻了出来。
    “……”
    早知道这样，我真不如伪装成羽人了……
    看了看驴头人复刻出的另一个自己后，马头小姐无奈地叹了一声，随即配合着展开精神领域，将自己二人的存在从所有人的意识中消掉，随即神色不善地踏上作为道路的光络，朝织誓所的方向追了过去。
    “11号。”
    追上来唤了马头女士一句后，依旧顶着个驴头的悬星主宰咧嘴笑道：
    “虽然因为那个无聊的终极使命，导致咱们十四个必须互相防备，但大家好歹也算是同族，不用对我这么冷淡吧？”
    “……”
    “如果你不想理我，是因为之前我耍了你的话，那我可以向你道歉嘛……况且我也并不全是在耍你。”
    有些促狭地眨了眨驴眼后，悬星主宰朝着黑着脸的马头女士笑道：
    “在我的审美里，现在的你确实是位非常令人惊艳的美人，如果我或者你不是根源遗民的话，那我说不定还真的会试着追求一下你，毕竟我的本体……”
    “咱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直接说正事儿吧。”
    打断了驴头人的絮叨，马头女士面无表情地道：
    “从刚到病房开始，你就一直在找那些天使的麻烦，甚至还反复激怒她们，不断摸索她们的忍耐程度……你到底在她们身上发现了什么？”
    第1207章 织誓所
    “好吧~”
    看着不再跟自己虚与委蛇，而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态度的马头女士，驴头人不由得遗憾地叹了口气，随即耸肩道：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在不断试探这些天使的底线，想要知道她们的【善】到底能到什么地步，究竟要遇见多么极端的情况，才能让她们对我产生恶念。”
    让天使们产生恶念？
    马头女士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在说什么蠢话？纯白净土的天使诞生于善念，你怎么可能让她们产生恶念？”
    “我说的恶念不是那种极端的、想要殴打、驱逐、甚至杀死我的想法，而是最微小的那种恶念。”
    微微摇了摇头后，驴头人解释道：
    “在我的想法里，她们只需要产生一丝‘这个人好烦啊’、‘能不能换别人来应付它’、‘真希望它赶紧滚蛋’或者‘我要不要稍微折腾一下它’之类的想法就足够了。
    毕竟只要不碰到非常极端的情况，诞生于善念的天使是不会作恶的，但作为有着正常情绪和思维的生灵，诸如‘愤怒’‘厌恶’之类的情感，她们同样不会缺少……起码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
    马头女士微微一怔，随即猛然反应了过来，满眼不可思议地道：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天使不正常，她们的恶念被人为抹去了？”
    “更准确地讲，她们根本就没有产生恶念的能力。”
    神态悠然地在光络上缓步前行，驴头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面对我的挑衅，她们看起来很生气，但每天给我的草料依旧切得整整齐齐，被我冤枉甚至辱骂之后，她们也会哭会委屈，但我的床铺周围还是一尘不染。
    包括那个眼睛小成了一条细缝，看着好像随时会过劳死的医师，哪怕精心侍弄的园被我啃了个干净，她给我检查身体的手法还是那么轻柔，生怕会让我感受到一丁点儿的疼痛……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在马头女士若有所思的神情中，驴头人眼眸中的星河微微旋转，神情颇为不可思议地道：
    “如果只是偶尔那么一两个天使这样也就算了，毕竟纯白净土这么多天使，出几个天生特殊的很正常，但我这些天碰见的所有天使，居然都是这幅模样，没有一个例外。
    她们的灵魂和情绪都完整无缺，看上去还有喜怒哀乐，也能够正常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但也就只是‘表达’一下而已，并不会诞生任何恶念，哪怕出言威胁也绝不会真的付诸行动，就像是……”
    “人偶？”
    “比那要可怕得多。”
    悬星主宰摇了摇自己的驴脑袋道：
    “就像是有人为了某些目的，特意将她们‘生产’成了这样的模样，而既然她们的灵魂和情感是完整的，那应该不会出现这种缺失才对。
    每个生灵的灵魂都是一面镜子，虽然个体有些差异，但大体上还是接受到什么就会返还什么，而她们的灵魂无论面对什么情况，都不会对恶意做出任何反应，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灵魂……镜子……恶念……
    看着神情不再轻佻戏谑，而是一脸认真的悬星主宰，马头女士沉吟了一会儿后，皱着眉询问道：
    “你宁愿放弃乐子暴露身份，也要拉着我追上来，所以你觉得这些天使们失去的恶意，可能和那个织誓所有关？”
    “差不多吧。”
    驴头人收起认真的神情，回了她一个笑脸道：
    “反正除开这个之外，我也没有找到什么别的线索，既然碰见了一个这么可疑的地方，那干嘛不去查查呢？”
    “……”
    行吧……
    望着面前性格飞扬跳脱，给人的感觉不是很靠谱的驴头人，马头女士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暂时认同了他的说法。
    但在看了看悬星主宰的驴头后，马头女士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开口询问道：
    “对了，我隔壁床的那个牛头人，它也在被带走的那些‘蓝牌子’里，你觉得它正常么？”
    牛头人？
    悬星主宰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神情微带诧异地反问道：
    “那个偶尔会偷看你屁股的牛头人？你觉得它也有问题？”
    “我说不好……”
    听到驴头人的问题后，马头女士结实的臀大肌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随即不大确定地道：
    “它看起来一切正常，每天基本除了吃就是睡，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我总觉得它……有点儿亲切？”
    “什么样的亲切？”
    悬星主宰闻言皱眉道：
    “长辈的亲切？友人的亲切？还是……对你有吸引力的那种亲切？”
    “都不是。”
    马头女士摇头道：
    “是那种可以信赖的亲切，就像是……相熟多年的邻居？或者和你关系亲密的族人？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完全没有。”
    悬星主宰的驴头大摇特摇。
    “不知道你什么情况，但在我眼里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它老偷瞄你的话，我甚至都注意不到它。”
    这样啊……
    眼见比自己更敏锐的悬星主宰给出了‘平平无奇’的判断，马头女士只得点了点头，暂时打消了心头的怀疑。
    看来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毕竟想要在这么近的距离瞒住自己和2号的观察，连1号手下的四柱神都做不到，起码也得是个掌握了根源的主宰才行。
    而三个根源遗民脚前脚后地混进纯白净土，还刚巧被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里，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已经不能用微小来形容了，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对劲儿呢？
    “到了。”
    正当马头女士冥思苦想，琢磨自己为什么对那头色牛如此“另眼相待”时，身边驴头人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我！清理员！ 第817节

    “下面应该就是织誓所了。”
    站在粗大光络的末端，俯瞰着下方深深埋入地底的网状建筑群，以及一个个悬垂在“丝网”末端，散发着洁白光辉的茧状建筑，驴头人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那个叫米娅的天使接到的调令文件，似乎是某种激活光络的凭证，她们走的那条光络要比咱们快很多，而且直接能够联通到目标位置，你能找到她们在哪儿吗？”
    “不难。”
    瞥了悬星主宰一眼后，马头女士回答道：
    “我已经记住了她们的精神波动，但这里毕竟是纯白净土，动作太大的话容易被纯白圣母发现，咱们最好还是下去慢慢……”
    “哞！！！”
    一道沉厚的牛叫声从下方响起，打断了马头女士的提议。
    在驴马组合惊讶的目光中，织誓所最深处的一枚光茧微微晃了晃，随后迅速地黯淡了下来，一股比最黑的墨汁还要暗沉十倍的墨色，正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架势，在光茧洁白的表面上迅速晕开。
    第1208章 贴脸开大
    “你最好不要乱来！”
    时间稍微往前挪一些，在不得不接下调令，带着一众“蓝吊牌”前往织誓所后，面色发白的女天使鼓起勇气朝里昂警告道：
    “圣母大人虽然不在净土里，但她想要回来也只是一眨眼的事，如果你想要搞破坏的话……”
    “放心，我真是带着善意来的。”
    好奇地摸了摸脚下粗大的光丝，探查了一下纯白净土独特的交通工具后，牛头昂看起来十分无害地微笑道：
    “我并不算是你们的敌人，也对搞破坏没什么兴趣，之所以要潜入纯白净土，只是为了查明情况，看看你们那位圣母到底是货真价实的真圣母，还是伪装出来的假圣母而已。”
    “圣母大人当然是真的！”
    “是啊，我也觉得她是真的。”
    望着面前一脸执拗的女天使，里昂摊手反问道：
    “所以她越真你就越该帮我一把，我越快确认她的清白，你们纯白净土也就越安全，不是么？”
    “但你……”
    “你不帮我的话，我自己一样能查。”
    朝周围对两人的交谈一无所觉的迷失者们指了指，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潜入”能力后，里昂改换方式，神色平和地劝说道：
    “米娅小姐，你之所以拒绝帮我，无非是怕我借着调查的名义到处搞破坏，但现在纯白圣母不在净土里，我如果真想做什么的话，以你们的水平根本就拦不住我。
    那么与其放我这么个危险人物自由行动，倒不如让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天使跟我一起查，就算阻止不了我搞破坏，也能大致掌握我的行踪，总比让我完全不受控制地四处跑来的好。
    况且万一我真查出什么东西，暴露了你们那位圣母的真面目的话，你在旁边也能想办法帮着遮掩一二，别让这种丑闻流传出去……”
    “圣母大人才不会有什么丑闻！”
    “是是是，你们那位圣母大人天下第一。”
    朝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女天使笑了笑，里昂声线温和地询问道：
    “所以你怎么选？是被我清除这段时间的记忆，然后什么都不知道的送我去织誓所，还是选择跟我合作，保留记忆带着我去织誓所？”
    “……”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有的选吗？
    面对里昂堪称“条条大路通牛马”的提议，女天使的胸脯剧烈地鼓胀了两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忍气吞声地操纵着脚下的光络，朝着织誓所的方向赶了过去。
    可惜的是，虽然女天使恨不能立刻变成聋子哑巴，将“恶魔的低语”统统都拦在外面，但好不容易才哄来了一个帮手的里昂，自然不可能放着这个“导游”不闻不问。
    寻找了一下驴马组合的位置，确认它们目前还没有跟上来后，里昂微笑着开口道：
    “米娅小姐，我还是第一次来纯白净土，能不能请你跟我讲讲织誓所的情况？”
    “哼！”
    “好吧。”
    面对女天使冷硬的回复，里昂耸肩道：
    “那你稍微停一下，我先回去抓几个天使……”
    “你站住！”
    虽然明白里昂只是在装腔作势，逼自己主动给他透露消息，但奈何对方真的有这么做的实力，女天使只得咬着牙道：
    “织誓所是……在纯白净土的地下深处，是最中央的九大核心区域之一，承担着……”
    “能再详细一点儿吗？”
    打断了女天使的话后，里昂饶有兴趣地询问道：
    “九大核心区域都是什么，各自又都是干嘛的？可以好好和我解释一下么？”
    “好……”
    面对里昂的询问，女天使忍气吞声地点头道：
    “纯白净土的核心区域，包括创生天使的【新生摇篮】、培养幼年天使的【哺育之森】、铺设光络道路的【巡礼宫】、清除不洁和污秽的【无垢局】……赎罪穹顶……琉璃圣堂……悲悯原野……圣乳泉……”
    在里昂的要求下，将纯白净土最主要的几大核心区域一一介绍完毕，并简略地讲解了一下各自的功用之后，女天使深吸了一口气后继续道：
    “最后就是我们要去的【织誓所】，负责编织遍布整个净土的光丝律法，约束天使和其它种族居民们的行为，维系整个净土的稳定……”
    “光丝律法是什么？”
    “就是一种和每个天使都联结在一起的律令，帮助我们在任何情况下维系心中的善良，保证自己不会向邪恶与黑暗的深渊滑落。”
    给了一个相当抽象的解释后，似乎生怕里昂会误解织誓所的功效，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女天使忙不迭地开口补充道：
    “织誓所编织的光丝律法，对天使们并没有强制的约束力，只是一种精神层面的暗示，并且还要不断的投入才行，你就算掌握了整个织誓所，也是不可能操控所有天使的！”
    “嗯嗯，我知道。”
    开口回了女天使一声后，对这个“善良暗示”颇感兴趣的里昂，眼带好奇地追问道：
    “那为什么要调集我们这些蓝色吊牌的人？难道编织那什么光丝律法，只有我这种比较善良的人才能做吗？”
    “……”
    你……善良？
    面对里昂的询问，女天使不由得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绷着脸满眼恶意地回答道：
    “想要约束纯洁的心灵，就要比纯洁的心灵更加纯洁，所以光丝律法是净土之中最纯洁的东西，容不得一点儿污秽的沾染和触碰，会自然而然地抵抗邪恶和黑暗的事物。
    所以带着恶意、阴谋、以大欺小、卑鄙无耻、自以为是、顶着牛头、喜欢威胁人……这些负面特质的混蛋，都无法编制出正确的光丝，只会暴露自身可耻的灵魂，然后被律法之茧直接从织誓所里踢出去！”
    “……”
    行吧……
    看着面前夹带私货贴脸开大，趁机恶狠狠喷了自己一顿的女天使，感觉确实有那么点儿理亏的里昂，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即干咳了一声道：
    “这么看来的话，那我可能确实不太适合干这个活儿，但你好像也不太行了？”
    “啊？”
    “额……你没发现吗？”
    朝着女天使的身后指了指后，里昂眼带歉意地提醒道：
    “刚才趁机骂我的时候，你的翅膀已经全黑了。”
    (*Д*)？！！
    第1209章 言出法随与不难猜的答案
    这翅膀是……恶魔？
    我……我成恶魔了？我成恶魔了？！！！
    在里昂的提醒下，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正在自如舒展的漆黑蝠翅后，女天使不由得彻底愣住了。
    等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新翅膀，确认这并不是什么幻觉，而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之翼后，女天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你别激动！”
    清晰地听到了女天使一颗心炸成碎片的声音，对她印象还算不错的里昂连忙伸手搀扶了一下，随即真心实意地安慰道：
    “不是还有那什么光丝律法么？你可能只是被我气……额……一时想不开顶住了，万一再坚持一下就缓过来了呢？”
    对对，光丝！还有光丝！我还有救！
    “对嘛，不要随随便便就崩溃，事情还未必就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
    看着女天使重新浮现了血色的面庞，还需要她帮忙的里昂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开口安慰道：
    “况且你还只是翅膀变了，头上还没有恶魔的犄角……”
    似乎是为了配合里昂的发言，女天使头上皎白的发丝飘落了两缕，一对漆黑的弯角迅速生长了出来。
    “放心，有角也不一定就是恶魔，你的身上还是天使的光焰，而不是恶魔的黑……”
    “轰”
    黑焰炸起。
    “额……其实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在女天使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中，里昂硬着头皮解释道：
    “除开魔焰、蝠翅和犄角，恶魔的特点还有……”
    “别说了！求你别再说了啊！”
    看见面前好像报菜名一样，嘴里每报一个恶魔的特点，自己身上就多出一个特点的里昂，女天使连忙扑过来，惊慌失措地堵住了他的嘴。
    然而说来也怪，就在里昂闭上了嘴巴的时候，女天使身上的转变也刚好停了下来，并没有浮现出恶魔的鳞甲和利爪，而是卡在了这种一半天使一半恶魔的情况上。
    “……”

 我！清理员！ 第818节

    把堵住自己嘴巴的手掌抓了下来后，看着面前咬住嘴唇死盯着自己的的女天使，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道：
    “恶魔有尖牙？”
    “你？！”
    在女天使惊怒交加的神情中，她浅粉色的唇瓣迅速黯了下去，变成了魅惑的深紫色，两枚洁白的犬齿则应声而长，在软嫩的唇瓣上压出了两个细小的凹陷，平添了数分妖娆的魅意。
    卧槽这不科学，怎么……等等！好像也不是解释不通。
    吃惊地看了眼面前的女天使后，里昂猛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打开了徽章面板，随即一脸难绷地发现，【恶魔之主（心黑）】居然正在散发着黯淡的黑光。
    惊了，看这情况还真是我把她给改了？但这徽章不是只对恶魔好使吗？为什么对她一个天使也有用？
    “嗡！”
    就在里昂一脸不可思议地合上面板，准备检查一下女天使的情况时，脚下的光络已然延伸到了尽头，带着女天使和一众迷失者们，穿过了洁白的网状织誓所建筑群，在底部一枚最大的洁白光茧前停了下来。
    “179号调令，150-180星区，第四批次蓝牌迷失者……”
    女天使身上的调令微微亮起，大量光影变换的文字从中浮现，朝着面前足有十几层楼高的巨大光茧印了上去。
    而在收到了调令之中的信息后，巨大光茧外部密密麻麻的洁白丝线无风自动，宛如巨大章鱼的腕足一般，将一众惊叫着的蓝牌迷失者尽数卷了进去。
    “等等！”
    眼见那个污染了自己的危险分子，居然没有做出任何抵抗，任凭织誓所将他卷了进去，女天使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开口阻止道：
    “他不能！他是……”
    “你也进来吧！”
    从密密麻麻的丝线中伸出手，把外面的女天使……女恶魔……女半天使半恶魔拽了进来后，被光丝卷着的里昂激发【恶魔之主】的效果，顺手把她搓回了原本的天使模样，随即开口威胁道：
    “别捣乱啊，不然下回直接把你搓成堕天使，然后扔到路口上挂着！”
    原来真是你做的？！
    又惊又喜地看了眼自己恢复原貌的身体后，回想起之前货真价实的恶魔体验，女天使不由得猛地抖了一下，随即连忙牢牢地闭上了嘴巴。
    倒也不是向邪恶低头，我这是……我这是为了圣母大人的尊严！必须要消除这个恶魔对圣母大人的偏见！
    勉强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后，女天使抓着里昂身上的光丝，跟着一并朝织誓所深处飞了过去，而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后，里昂若有所思地开口询问道：
    “我看你似乎对这里很陌生？你之前来过织誓所么？”
    “当然来过！只不过真进来还是第一次……”
    女天使有些犹豫地道：
    “九大核心区域的外层是可以随便进的，但最核心的部分，只有专门负责维护的大天使们，以及那些得到圣母大人准许的大天使长，才能被获准进……”
    “那就是没进过。”
    直接打断了女天使的废话后，里昂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昏暗又光亮的环境，随即神色平淡地询问道：
    “米娅小姐，你嘴里描述的那个织誓所，貌似和真正的织誓所不太一样啊？”
    不太一样？
    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后，女天使顺着里昂的目光望去，随即不由得浑身一僵，两只眼睛猛然瞪大到了极限。
    “这……这是？！！”
    “这就是织誓所的‘工作’内容呗。”
    挥手扯掉了缠住自己的光丝后，望着织誓所内壁密密麻麻地悬挂着的海量光茧，以及光茧中无数低垂着头颅的各色种族，早就有所猜测的里昂叹声道：
    “答案倒是不算很难猜……灵魂是一面镜子，接受什么就会反回什么，而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和认知的迷失者则更进一步，干脆就是一张什么都没有的白纸，在上面涂抹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救下迷失者们并给予善意，便能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的善意，之后再把它们送来织誓所，抽走这些善意持续分润给所有天使，自然就能创造出永远只有善意的纯白净土……
    呵，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那位圣母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天才！”
    第1210章 圣母降临
    怎么会……
    听完里昂对于织誓所情况的推断，女天使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紧，眼前更是金星乱冒，全靠攀住身旁缓慢游荡的光丝，才没有直接一头栽倒下去。
    通过救助迷失者培植善意，再将迷失者们的善意榨取出来，分润给所有天使，以维持净土的纯净和善良？
    圣母大人在上……这也就是说，我过去救下来的那么多人，最后都被送进了这些光茧里，成为了维持大家善良的……素材？！
    “你要是站不住的话，就留在这儿等我一下。”
    扯了身边摇摇欲坠的女天使一把，帮助她勉强站直了身体后，里昂眯眼打量着这间织誓所最下层的光茧，开口道：
    “刚刚那些也只是我猜的，未必就是全部的真相，我还要再检查检查。”
    “……”
    对对对！情况……也未必就是自己看到的这样！
    从里昂的话中重新获得了希望后，女天使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颤，总算重新注入了一点儿活力，随即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眼下都还只是猜测，情况不一定就是自己想的那样，圣母大人她……她或许也有苦衷？亦或者这些迷失者并没有被……
    “喀！”
    清脆的破裂声从下方传来，女天使循声望去，发现这间织誓所最底部的一排光茧，突兀地裂开了几个……不，裂开的并不是组成茧的光丝，而是光茧里那些看不清面貌的迷失者！
    “这……”
    “这应该就是你突然接到调令的原因。”
    踏步走向了那几枚裂开的光茧，伸手摸了摸里面毫无动静的躯壳后，里昂收回手面无表情地道：
    “这批排列在了最下层的迷失者，应该是剩下的迷失者里最‘老’的，目前已经被这些光丝抽干了，需要有新的‘素材’赶紧递补上去。
    嗯……刚刚我的猜测确实不太完善，单纯靠分给所有天使【善】，并不能消灭她们自身产生的【恶】，所以你们那位圣母在做的，其实是一种巧妙的置换。
    你们这些被光丝链接着的天使们，心头产生的恶念并不会进入灵魂，而是会靠着这些联通织誓所的光丝，直接交换到这些迷失者体内，用自己的恶念换走他们的善意。
    而等体内的善意被掏空，积攒的恶念多得溢出灵魂，凝实到连肉体也无法承受之后，这些迷失者就会被恶意撑裂破碎掉下，接着所有光茧依序下滑，将顶层的位置让出来，再把新的迷失者补进去。”
    “？！！！”
    女天使闻言不由得浑身一抖，颤声询问道：
    “你……你的意思是说……”
    “我的意思是说，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你们那位纯白圣母白的只是外表，她的心恐怕完全是黑的。”
    透过躯壳上粗大的裂缝，看了眼破碎迷失者染满乌黑之色的内里后，里昂低头朝织誓所底部漆黑的坑洞望了望，随即回头询问道：
    “这下面的坑连着哪儿？”
    “什么？”
    “迷失者彻底碎裂之后，这些混杂着他们灵魂和意志的恶念碎片，就会掉进下面的坑洞里。”
    瞥了眼神情有些恍惚的女天使后，里昂耐心地解释道：
    “那些黑色的躯壳碎片，里面凝聚着从无数心灵中置换回来的浓厚恶意，不可能会凭空消失，肯定需要经过某种处理……这下面的坑连着哪儿？或者说织誓所更下面是哪儿？”
    织誓所更下面……
    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里昂的话后，女天使浑身发冷地回答道：
    “是赐予罪人们救赎的【赎罪穹顶】，和清除不洁与污秽的【无垢局】……”
    “你说的救赎和清除，具体指的是什么？”
    “救赎……就是通过圣光的焚烧，让那些罪恶缠身的人得到净化，清除就是……就是那些被罪恶沾染了的……”
    “行了不用说了。”
    连救赎都是直接火刑起步，先把人烧干净了再说，那清除必然只能更彻底，估摸着挫骨扬灰起步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观察了一下光茧之中的迷失者们，随即挥手扯断了一部分光丝，将还有得救的那些从光茧里一一拽下。
    而就在大量光丝断裂的瞬间，某个里昂两人都颇为熟悉的意志瞬间降临，周遭洁白的光丝扔下了所有迷失者，活物般涌向了织誓所的顶部，扭结攀缠成了一枚巨大的眼睛，温柔地朝着两人望了过来。
    “3号。”
    光丝构成的洁白眼珠微微偏转，看了看下方仰头望来的里昂后，属于纯白圣母的声线有些无奈地开口道：
    “又见面了啊……我虽然没指望能一直瞒住你，但你查得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还行吧，这回算慢的。”
    随口回了一句后，里昂眯眼打量着上方的纯白圣母，面无表情地道：
    “其实你演得还不错，我只差一点儿就信了，只不过演出来的东西毕竟不是真的，你演得再好也只是个虚伪的假圣母罢了，自然一捅就漏。”
    “你是这么认为的么？”
    纯白圣母的眼眸眨了眨，随即笑着开口反问道：
    “我从别人那儿听过不少你的事，你不是也想要改造现世，让他从一个残忍又恶劣的世界，变成和谐美好的净土么？难道我所创造的净土还不够善良，不够美好吗？”
    确实，纯白净土的确是个美好的地方，到处都是散发着善意的天使，见不到任何邪恶和阴私，甚至我想象中未来最好的现世，在这方面都肯定远远不及。
    只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纯白净土的美好建立在丑恶之上，这种假模假样的脏东西，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美好……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对你一个疯子讲了。
    “米娅，我的孩子。”
    见牛头昂瞥了自己一眼后就直接闭麦，完全没有和自己交流的意思，纯白圣母的眼珠便转向了里昂身边的女天使，炽白色的眸光微带伤感地询问道：
    “你带着3号来了织誓所，见到我过来也不像过去那样主动问好……所以你是想要背叛我，站到他那边了吗？”
    “我……”
    第1211章 宣言与把握
    在纯白圣母的凝望中，女天使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膝盖微软本能地想要下跪，但在被身边的里昂伸手托了一把后，她又勉力站直了身体，鼓起勇气朝上方的眼眸望了过去。
    “圣母大人！您这样是不对的！”

 我！清理员！ 第819节

    第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女天使隐隐有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感觉，甚至摆脱搀扶自行站直了身体，仰面朝着纯白圣母怒目而视道：
    “您对不起自己过去说过的话，也对不起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更对不起信赖着您的我们！牛头人先生说的没错！您……你！你只是一个虚伪的假圣母！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那还真是怪令人遗憾的。”
    面对女天使发自内心的愤怒指控，纯白圣母的眼眸眨了眨，随即有些不舍地叹了口气道：
    “可怜的孩子……再见。”
    伴随着纯白圣母的话语，女天使的身躯不由得微微一晃，环绕身边的圣光立刻全数散去，银亮的发丝迅速化作了缺乏生命力的苍白，洁白的羽翼溃散剥落，浓重而污秽的浊黑透出皮肤，顷刻间便……
    被里昂又随手拍回了原样。
    “？！！！”
    望着遭到了自己的惩戒后，不仅没有溃散消亡，反而重新变回了原本模样的女天使，纯白圣母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你怎么……”
    “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你创造的这些天使确实不错。”
    调动根源搓了个小小的梦境，把明知必死还敢张口喝骂的女天使塞了进去后，牛头昂张开嘴巴将小梦境咽下，随即十分客气地询问……或者说宣告道：
    “你的天使、你的净土、你的根源……除了你之外，纯白净土的一切我都想要，可以吗？”
    “呵……”
    望着下方一脸坦诚地找自己要东西的牛头昂，纯白圣母的意志差点儿被气笑了，纯白的眼眸瞬间闭合，大量污浊而满含恶意的黑色，自织誓所下方的空洞反涌而上，将洁白的巨大光茧瞬间染得一片漆黑。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抢得到，那这一切当然全都是你的！”
    ……
    那是……纯白圣母？！
    感受着那枚光茧之中透出的意志，刚刚赶到整片织誓所上方的驴马组合，不由得互相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浓重的惊异之色。
    气息虽然是纯白圣母没错，但她展现出来的根源，为什么不是纯白净土的【善】，而是十万恶渊的【恶】？恶渊主宰的根源不是都被夺走了吗？
    还有，织誓所里抗住了【恶】之根源的浸染，陡然爆发出来，和纯白圣母分庭抗礼的另一道意志，为什么给人的感觉这么熟悉？难道是那头……
    食神？！！！
    透过纯白圣母佩戴的青色耳环，感知到了突然爆发的“昂味儿”后，之前还稳坐钓鱼台的万物天蝉，顿时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妈的！那个牛头人居然就是食神？他、悬星主宰、万灵主宰三个主宰级的人，居然真的巧到混进了同一间病房？！！！
    回想起之前自己修改了一名天使的认知，让他去给那个牛头人发调令，想用那个牛头人的命，把两名主宰引去织誓所的操作，万物天蝉只觉得自己的背心一阵发冷。
    以食神对自己的了解，怕是在看到那名天使的耳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里面有自己的手笔了，万幸自己担心靠得太近会被两名主宰发现，没有选择真身前往。
    不然以食神对自己的仇恨程度，他怕是拼着当场暴露身份，也得追上来把自己活吃了！
    “快！快走！”
    起身搡了旁边一脸不明所以的黄之王一把后，还在心惊肉跳的万物天蝉连声催促道：
    “事儿闹大了！再不走要出事儿！”
    “啊？”
    面对突然发癫的万物天蝉，黄之王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这么快？悬星主宰和万灵主宰查到织誓所，准备朝纯白圣母动手了？”
    “不止他们，还有食神！”
    尽可能简单地讲了下情况后，万物天蝉头皮发麻地道：
    “那头牛……那个牛头人就是食神！该死的！他已经和纯白圣母对上了！而且他多半已经知道了咱们在纯白净土！
    赶紧走！不然等那边结束试探开始动真格的，到时候别说救绯红了，咱们俩能不能跑都不好说……绯红呢？那个白痴现在在哪儿？”
    “它应该在十万恶渊？”
    黄之王想了想后回答道：
    “我这两天一直在盯着鸫鸦和十万恶渊那边，为了让你帮她算计食神，纯白圣母一直都把绯红带在身边，但织誓所这边乱得这么突然，她赶回来的时候应该来不及带上绯红？”
    所以我这么一安排，倒也算成功调走了纯白圣母？
    听到黄之王的回答，万物天蝉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闭目锁定了鸫鸦的气息，随即撕开一道前往十万恶渊的空间裂隙，扯着黄之王就想往里面走。
    “等等。”
    反手拉住准备先撤为敬的万物天蝉后，黄之王忍不住询问道：
    “咱们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
    万物天蝉闻言眉梢一扬。
    “那边四个主宰的乱斗，咱们不走还过去送死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咱们就不稍微干涉一下吗？”
    黄之王神情有些担忧地道：
    “那边可是有四个活的主宰，再算上食神吞掉的梦境根源，和纯白圣母从那些恶魔身上榨取的恶之根源，足足有六份根源都聚集在那儿。
    眼下纯白圣母占了纯白净土的地利，又统一了善恶根源实力暴涨，要是她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一口气吞掉了其它三个人的话，那她的实力可就能和【父】媲美了，咱们要不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万物天蝉闻言猛猛摇头，抛下异想天开的黄之王扭头就走。
    “你完全不了解食神，要是情报不充足或者感觉打不过，他是绝对不会随便露头的！眼下他不是被人搜出来的，而是自己主动暴露了出来，那就一定有了必胜的把握！”
    第1212章 优势在我
    三个打一个，这波优势在我！
    正当万物天蝉扯住还有些不甘心的黄之王，朝着十万恶渊的方向战略转进时，里昂撑开梦境挡住了爆发的【恶】之根源，捎带着收走了所有迷失者，随后便主动朝驴马组合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两名根源遗民虽然未必是队友，但既然她们选择了伪装潜入，那就证明她们肯定没有站在纯白圣母一边，存在着和自己联手对敌的可能。
    另外，这里毕竟还是纯白圣母的地盘，与其冒着被其它人渔翁得利的风险，和占着地利的纯白圣母一对一死磕，自然还是把驴马组合也拖进战局，不让她们置身事外来得更加安全。
    该死的，那头牛还真有问题！
    望着破开了被染得漆黑的光茧，毫不犹豫地朝自己飞了过来的熟悉牛头，驴马两人的面色可谓精彩异常。
    和牛头昂做了好几天临床病友，还曾经散发魅力主动勾引的马头女士自不必说，那张眉清目秀的马脸上简直写满了尴尬，而同样没能发现里昂伪装的驴头人，脸上的神情同样也不是很好看。
    这些天自己除开试探天使们的情况外，就是捎带着戏弄患得患失的11号取乐，没想到自己把11号当乐子的时候，旁边几米之外就有人全程看着……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别人的乐子？
    “站住！”
    抬起驴蹄做了个止步的蹄势后，一张驴脸拉得老长的驴头人，神情不善地朝停在不远处的牛头昂道：
    “你是哪个？4号？10号？12号？还是……”
    “3号！”
    感受着里昂身上隐隐透出的梦境气息，目睹过那场持续一坤月的进餐的马头女士，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眼警惕地开口道：
    “吃掉了7号还不满意？你这次又盯上了纯白圣母？”
    “……”
    完蛋，我这名声好像又坏了。
    看了眼明显对自己极为警惕的驴马组合，里昂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智没提自己是来找盟友的，转而答非所问地直接解释情况道：
    “纯白圣母搜罗迷失者培植善意，再通过下面那些织誓所，榨取迷失者们的善意，以维持纯白净土内所有天使的状态……你们是来查这个的，对吧？”
    驴马组合闻言微微一愣。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每当有星界生物和灵体迷失者出现的时候，你们两个的心湖都会稍稍波动一下，注意力也会立刻投过去，再加上你们两个一路跟到这儿的举动，你们的目的简直呼之欲出好吧？
    “那我们这次应该算是盟友。”
    再次无视了马头女士的询问，直接给双方加了个盟友的临时标签后，里昂一边估算纯白圣母赶回来的时间，一边语速极快地开口道：
    “我上一次遇见纯白圣母是在十万恶渊，那时她正在大肆搜罗那边幸存下来的恶魔，并将它们转化成天使，而据我之前抓住的一头恶魔所说，恶渊主宰的尸身也在她手里。
    下边织誓所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她已经从恶渊主宰和恶魔们的身上，榨取出了足够的【恶】之根源，并且对你们的族人出手了，我们……”
    “等等！”
    打断了里昂的话后，驴头人耷拉着脸开口要求道：
    “在说这些之前，我们三个是不是该先把伪装取消了？顶着三张假脸谈什么合作？”
    “好。”
    瞥了驴头人一眼后，里昂微微颔首，抬手在从老黄牛那儿借来的牛头上点了一下，取消掉了从梦境中拟化出来的牛头人形象，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而马头女士在迟疑了一下后，眉清目秀的马脸也跟着褪去，换成了一张生着鹿角的女性面孔，并配上了一对精灵似的尖耳朵，原本肌肉矫健的身形也缩小了好几圈儿，化作了如同小鹿一般纤细灵动的身材。
    等见到了两人的模样后，顶着驴脑袋的悬星主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脖子向后仰了九十度，整个人噗通一声趴了下去，两只前蹄稳稳地撑在了地上……就没有然后了。
    “怎么了？”
    看着盯着自己看的里昂和鹿角少女，悬星主宰的驴眉毛挑了挑，随即发出了一道极为标准的驴叫声。
    “呃啊——呃啊——（接着说啊，你们看我干什么？）”
    “……”x2
    打量着除开人趴了下去之外，看起来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的驴头人……驴，鹿角少女有些懵逼地道：
    “你不是说要露出真面目吗？怎么还是……”
    “呃啊——呃啊——（这就我真面目啊）”
    “……”
    所以……你的本来面目真是头驴？！？！

 我！清理员！ 第820节

    怎么样？被我巨大的变化惊到了吧？
    捕捉到了里昂两人眼眸中的震惊之色后，悬星主宰的驴嘴得意地一咧，声音也愈发地洪亮了起来。
    “呃啊——呃啊——（不用太在意外表，我们星界生物的外貌都是自己选的，我就喜欢这个）”
    “……”
    行吧……怪不得总感觉你对我的好感不足，原来你的本体就不是人……算了这不重要。
    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后，里昂强忍住了心中激烈的吐槽欲，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道：
    “两位，我想我们三方现在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纯白圣母的行为必须得到制止，这一点应该没有异议吧？”
    “我同意。”
    忌惮而又不无好奇地看了看里昂，鹿角少女神色严肃地点头道：
    “我能感觉得到，下面那些织誓所里起码有上千名来自万灵祖地的游荡灵体，过去被她‘消耗’完丢弃掉的恐怕更多，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和伊万杰琳一样，对族人十分看重的主宰么……
    瞥了鹿角少女一眼，将她列为了潜在的可选盟友后，里昂扭头望向了另一边的悬星主宰，等待着它的答案。
    “呃啊——呃啊——（我们星界生物都是自然诞生的，倒是无所谓什么族人，她搜罗的迷失者我也没见过，所以代价不代价的……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嗓门儿洪亮地哼哼了一阵后，悬星主宰眨了眨自己倒映着星河的驴眼睛，试探着询问道：
    “呃啊——呃啊——（我之所以会来这边，比起为族人报仇什么的，主要还是觉得可能会很有意思……要不你们先打着，我在旁边看看热闹？）”
    “……”
    第1213章 双面圣母
    他比我……更懂污染？
    看着给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便安静了下去，再没有动静传来的耳环，纯白圣母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耳环，并彻底散去了身周笼罩着的圣光。
    而在失去了圣光朦胧的遮挡后，纯白圣母一直没有完全展现的外貌，终于彻底暴露了出来。
    她的左半身依旧保留着姣好的轮廓，比初雪还要洁白的宽大羽翼紧贴在裸背上，羽翼间隙露出的肌肤流淌着珍珠般的光泽，简直比原本笼罩在外的圣光还要夺目……可惜美好的部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从颅顶到足尖，自肩胛至臀峰，在十万恶渊拥抱过大量恶魔之后，纯白圣母的右半边身体，已然经过了极其彻底的重构。
    嶙峋的骨刺穿透皮肉，狰狞地支张在漆黑的鳞甲之上，沥青般粘稠的黑色油膏，从闭合的血色复眼中流淌而下，背后攀满血管的肉翅怪异地舒张着，肉翅末端裂开的口器随风张合，不时传出声声凄厉的嚎叫。
    “嗯？终于忍不住了？”
    右半张脸上紧闭的眸子张开，深紫色的唇角不断向后拉伸，一路扯到了耳朵根部的位置，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好啊，你这是不打算继续无视我，打算彻底接受我的存在了吗？”
    纯白圣母的右边张脸一边说着，一边试着往旁边摇了摇脑袋，似乎想要把自己从她的身上撕下去，只可惜他才刚动弹了一下，就被纯白圣母的手掌强行按了回去，牢牢地贴回了原本的位置。
    “和接不接受无关。”
    将想要脱离的另外半个“自己”按了回去后，纯白圣母的左半张脸冷声道：
    “真正的你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可不是强大的恶渊主宰，只是我为了吸收那些恶魔的力量，特意用你的尸骸培养出的意识残渣，一件任由我驱使的工具罢了。”
    “好好好，我是工具，好用又听话的工具，哈哈哈！”
    大笑着点了点头后，纯白圣母的右半张脸饶有兴致地道：
    “所以呢？无所不能的纯白圣母，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一点点把我吸收殆尽，而是主动唤醒了我这小小的意识残渣？”
    当然是因为你有用，而且有大用。
    没有理会右半张脸的挑衅，纯白圣母一边继续朝净土前进，一边眼眸淡漠地询问道：
    “我马上要和别人开战了，而他似乎和生前的你一样，有着直接污染敌人灵魂，使对方堕落的能力，所以我要你帮我挡住他，你能做到吗？”
    “当然有。”
    纯白圣母的右半张脸……或者说她借助恶渊主宰尸骸培育出的东西笑了笑，随即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不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有好到能够并肩作战的地步？你要是让我去抵挡他，那就必定会放松对我的压制，到时候……”
    “到时候我放你走。”
    “？！！！”
    听到纯白圣母的话，恶渊主宰的意识残渣不由得微微一滞，陷入了沉默当中，少顷之后满眼警惕地追问道：
    “你准备去打谁？难道……是1号？她又盯上你了？”
    “不是1号，是3号。”
    3号？
    恶渊主宰的残留意识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有些诧异地询问道：
    “那个因为诞生的族群逃出了旧土，导致对应的根源之间出现了混乱，直到近期才苏醒的3号？”
    “就是他。”
    “为了对付他，你居然愿意放我走？”
    恶渊主宰一脸不解地道质问：
    “就算只是个意识残渣，但我毕竟才是恶魔，如果真的把我放出去的话，那这些天你从那些恶魔身上榨取出来的东西，起码会被我带走一多半儿……你舍得？”
    我当然不舍得，但如果只是牺牲掉你，就能换来3号对我的臣服的话，那这笔交易也未尝不可，甚至还可以算大赚特赚！
    “舍不舍得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决定要不要配合我就行了。”
    微微闭了闭眼后，纯白圣母望着远处正在猛刨纯白净土的老黄牛，面无表情地抬起左手道：
    “做，还是不做？”
    “……”
    做还是不做……如果只是帮她抵挡污染，就能换来自由和这么多东西的话……
    听到纯白圣母的问题后，在里昂从现世出发之前就已经被干掉，并没有见过他的恶渊主宰衡量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忍受住诱惑，主动抬起了覆满鳞片的右手，朝着纯白圣母的左手狠命一拍！
    “干了！没有人，比我，更懂污染！”
    ……
    “那……那是什么？！！！”
    就在纯白圣母左右互搏，借助恶渊主宰死得太早消息不灵通的弱点，给自己哄了个挡灾的盾牌时，老黄牛位面级的拆迁行为，已然将整个纯白净土的天使都惊动了。
    “牛！有牛啊！”
    “牛！好大的牛！”
    伴随着老黄牛每次出场时，都必定会出现的惊呼声，无穷无尽的天使从四面八方赶来，心急如焚地在老黄牛四周不停地飞舞着，不断劝说这头正在大肆破坏净土的恶牛停手。
    而除开这些并没有多少战斗能力的天使外，剩余处于“战斗序列”的天使们，已然成功集结成了军队，呐喊着朝破坏自己家园的敌人，发动了英勇的冲锋……随后扑簌扑簌成建制地掉了下去。
    “噗~~~”
    粗大的牛鼻孔猛然扩张，喷出了两道长近三公里的烟气长龙，将冲上来的天使们全部熏倒之后，老黄牛在里昂的指示下暂时停止刨土，转而朝着昏迷坠落的天使们猛力一吸。
    在围观天使们惊恐的尖叫声中，那些像被蚊香熏倒的蚊子一样，扑簌簌朝下坠落的天使们，被老黄牛一个猛吸全都抽了回去，全部消失在了深不见底的牛鼻孔里。
    “住手啊！！！”
    而等到第十三批天使们被吸走之后，实力更强的天使终于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十几名实力媲美普通真神的大天使集结成阵列，随即愤怒地朝着肆意“吞食”族人的老黄牛杀了过去。
    奈何在里昂梦境根源的全力加持下，此时老黄牛的实力已然超越了绝大多数的柱神，仅仅只是一口缭绕着梦境的烟气喷过去，赶来的大天使们便白眼一翻，齐刷刷地沉入梦境失去了意识。
    第1214章 真诚的建议
    好家伙，居然还是头乐子驴。
    感受了一下驴主宰的心湖，发现它说得很可能是真话后，里昂虽然略微有些头疼，但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目前纯白净土和正在赶往纯白净土的“主宰”之中，最强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头驴，它要是打定了主意不掺合的话，貌似还真的拿它没什么办法。
    不过如果它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谓，而是打着渔翁得利的算盘，准备等纯白圣母和自己两败俱伤之后出来捡便宜的话，那自己倒也不怕。
    看了看槽位之中的【恶魔之主（心黑）】后，里昂转头望向了愈发警惕的鹿角少女，主动开口交涉道：
    “既然悬星主宰阁下不想插手，那就我们两个来吧……等纯白圣母到了之后我来主攻，万灵主宰阁下负责帮我创造接近她的机会，如何？”
    “可以。”
    点了点头小巧精致的脑袋，同意了里昂堪称“简陋”的作战计划后，鹿角少女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开口提醒道：
    “为了族人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事先说好，我本来就不是纯白圣母的对手，她集齐了善恶根源之后我就更打不过她了，所以你不要太指望我，而且……”
    说到这里时，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忍不住瞥了眼悬星主宰的驴头，随即抿住嘴唇道：
    “而且还有其它不稳定因素在旁边，所以万一发现事不可为的话，我说不定会直接撤退回精神领域，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行。”
    看着并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而是选择直接开诚布公的鹿角少女，里昂在心里把她的信任度评级往上调了调，随即点头道：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既然我承担了最大的风险，那事后产生的收益我也要拿走大部分，这个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
    鹿角少女微微松了口气道：
    “万灵祖地只有灵体能够出入，天使们进不去，我对终极使命和根源也不感兴趣，你把整个纯白净土都搬走也没问题，不过……”
    看了眼神情颇为和善的里昂后，鹿角少女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试探着道：
    “如果真的打赢了纯白圣母的话，你准备怎么做？像吃掉7号一样夺走她的根源，彻底毁灭纯白净土？”
    “不，纯白圣母虽然有问题，但纯白净土和那些天使都还不错，我不会毁掉这里。”
    “那之前你怎么……”
    “之前憩梦之壑的那次，我其实是去找7号合作的，但它执意要对我出手，而且它的族人被它自己全部杀死，憩梦之壑里已经没有第二个活人了，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做。”

 我！清理员！ 第821节

    好吧……
    虽然只是空口无凭加一面之词，但感受着心头那股隐隐的亲切感，鹿角少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选择了相信里昂的承诺，随即微微抬起了纤细的小腿，朝着脚下的光络轻轻一点。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仿若被人注入了灵魂一样，密密麻麻地向着远处无限延伸的光络，纷纷开始舞动了起来，并主动朝着下方的纯白净土扎了进去。
    而随着光络的活化和入侵，整个纯白净土之中的【善】之根源，瞬息之间便遭到了极为强力的压制，原本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的气息，竟被彻底封锁了起来。
    “我不擅长战斗，就不直接帮你了，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可以封锁住纯白净土的根源之间，让她无法直接调动其中的根源。”
    大量剔透的根源之华从身体中冒出，疯狂地涌入脚下被染成了彩色的光络里，消耗不小的鹿角少女面色微微发白地询问道：
    “纯白圣母的意志已经到了，正在和我争夺控制权，而这里毕竟是属于她的位面，我只能帮你封锁住几个小时，最多不超过半天，够吗？”
    “……”
    够倒是够了……但你俩一个不擅战斗，另一个只想看乐子，结果还是我去一对一？
    “也行吧。”
    微微叹了口气后，在前驴马组合讶异的目光中，里昂把老黄牛从梦境中放了出来，接着搓出了一枚能够随着体型一起放大的烟卷儿，塞到了它的牛嘴里，随即抬手朝着下方的纯白净土指了指。
    “拆！”
    “？！！！”x2
    ……
    混账！他到底要干什么？！！！
    看着纯白净土中央猛然“长”了出来，正在地动山摇地往下猛刨，似乎想要把整座净土直接干穿的巨型牛牛，仓促赶回的纯白圣母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万物天蝉！”
    将深青色耳环扯了下来后，纯白圣母满眼怒意地质问道：
    “你不是说食神面冷心软，等接触到我的那些孩子之后绝对不会乱来吗？现在你怎么解释？”
    “滋……”
    伴随着一道有些刺耳的噪声，耳环上的五枚眼珠微微睁开，朝着正刨得起劲儿的老黄牛看了一眼，随即闭上眼睛道：
    “他没乱来，你那些孩子也都没出事，只是被他的牛逮了起来，食神估计对你的孩子们很满意……别磨蹭了，赶紧下重手！打不死就能救回来！”
    下重手？
    听到耳环中明显不是对自己说的话，以及隐隐约约的怒吼和咆哮声，纯白圣母不由得眸光一闪，瞬间便明白了万物天蝉正在做什么。
    “该死的，你说什么可以把他引去纯白净土，就是为了把我从十万恶渊调走，好跑回去救绯红之王？”
    “没有，您误会了。”
    微微闪烁了两下后，耳环那边安静了下来，绯红之王的惨叫声瞬间消失，万物天蝉恼怒的声线也重归冷静，毫无波动地道：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毁诺的人，咱们之前的约定仍然有效，您一定会有接近到食神身边，给他一个【纯白之拥】的机会……但结果是不是您想要的我就不保证了。”
    纯白圣母闻言面色一沉。
    “结果不保证？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虽然在吸收了恶渊主宰之后，您已经聚齐了善恶根源，哪怕强如主宰，被您拥抱后都将遭到根源层面的污染，再也无法逃脱您的控制，但唯独食神除外。”
    与鸫鸦和黄之王联手，借助正义的三打一迅速干挺了绯红之王后，万物天蝉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一边扛起绯红之王准备跑路，一边给出了自己最为真诚的建议。
    “别抱他，赶紧跑，在污染别人这方面，他可比你厉害太多了。”
    第1215章 祛魅
    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纯白圣母虽然不怎么样，但她培育的这些天使是真不错。
    拍了拍老黄牛的后脖颈，示意它把那些昏厥的大天使也吸进梦境里，统统打包带走之后，里昂主动起身朝着急速赶来的流光迎了上去。
    “你是谁！！！”
    “米娅？你怎么在这儿？”
    “住手！不许再吃了！！！”
    看着拦住了自己去路的男人，和下方正在不断吞食天使的老黄牛，六名实力在柱神级别的大天使长已然出离了愤怒，把里昂围在中间怒声道：
    “立刻让你的牛停下！再把我们的同胞都吐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下重手了！”
    好家伙，都这时候了还这么文明，甚至连个脏字儿都不带，这些和谐版天使真是有点儿和谐过头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把梦境根源从老黄牛身上抽回了一点儿，朝着面前的大天使长们抛洒了过去，短暂将它们的意志拉入了梦境之中。
    紧接着，在六名大天使长们失去了意识的档口，里昂缓步走了过去，在六名大天使长的身上一人拍了一下，并发动了【恶魔之主】的缔造效果。
    “叽叽叽叽？”
    在一连串清脆的鸡叫声中，六名挣脱了梦境的大天使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化作了柔软的泥巴，被一只手掌拍打、揉捏、塑形……瞬息之间便失去了原本的样貌，化作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鸡崽儿。
    无论结实得能够抵抗陨石的肉体，还是柱神级别的灵魂和真理，都在这轻轻一拍之下烟消云散，尽数向着那小小的鸡崽儿神躯坍缩了进去，并被死死地封在了里面。
    “叽叽？！！（这是什么？！！）”
    “叽！叽叽叽！（鸡！我变成鸡了！）”
    “叽叽，叽叽叽叽！（哎呦，你干嘛啊！）”
    “你们几个虽然呆了点儿，但也都不是什么坏人，接下来的事儿跟你们无关，老实呆着吧！”
    朝着六只手舞足蹈的小鸡崽勾了勾手指，随后扔给了身下的老黄牛后，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老黄牛的肚皮侧面拍了拍，开了一个透明的“超大玻璃窗”出来。
    “你……您这是？”
    “帮你的同胞们祛祛魅。”
    看了眼身边的女天使，里昂想了想后解释道：
    “就和之前跟纯白圣母说的一样，我对你、对你的同胞、对纯白净土都很有兴趣，但纯白圣母伪装得太久了，你的同胞们并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如果直接把你们强行带走的话容易出乱子。
    所以我准备让你同胞们留在这儿观战，亲眼看看他们信奉的纯白圣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让他们好好醒醒脑子，也免得到了新地方之后给我找麻烦……你也过去吧，等打起来之后我可不一定有功夫管你了。”
    “我……”
    我什么我？进去吧你！
    感觉女天使可能会突发恶疾，张口提一些麻烦的要求，比如申请留在外面观战，或者想要问问纯白圣母，为什么要这么做之类的，里昂果断赶在她开口之前把她推了下去，直接扔给了老黄牛。
    “哞！”
    张口叼住了摔下去的女天使，把惊声尖叫的她一口咽了下去后，老黄牛侧头看了看自己透亮的肚皮，和里面乱做了一团的天使们，随即仰头看向了上方的里昂，发出了诉苦般的辛酸哞叫。
    “知道了，额外项目单独收费！”
    忍不住朝老黄牛翻了个白眼后，里昂刚想吐槽它从哪儿学的这玩意时，眼角突然被炽烈的白光猛晃了一下。
    “圣母大人！那是圣母大人！！”
    “圣母大人来救我们了！”
    “叽叽叽叽！！！！”
    在老黄牛肚皮里满是惊喜的叫喊声中，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斑从天边急掠而来，气势汹汹地朝正在猛刨净土的老黄牛砸了过去……随后被一大团柔和的梦境根源拦了下来。
    “哞哞哞！（走了啊！走了啊！这个我打不过！）”
    被一点儿没顾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们”，上来直接就下死手的纯白圣母吓了一跳，老黄牛连忙夹着尾巴从自己刨出的大坑里跳了出去，顺便猛抽了好几大口压了压惊。
    “咳咳咳！好呛人！”
    “臭牛别抽了！”
    “我讨厌牛啊！！！”
    “圣母大人？！快看！你们快看圣母大人！”
    待到老黄牛的尾巴微微一掀，把遮挡视线的烟气通过菊排了出去后，被吞到牛肚子里的天使们终于看清了纯白圣母的模样，随即纷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六只大天使鸡更是惊得差点儿直接原地下蛋。
    圣母大人怎么这副模样？这……这还是我们的圣母大人吗？
    “2号？11号？”
    注意到远处正在观战的驴主宰，和它身边正在封锁根源的鹿角少女后，右半边眼眸闭合的纯白圣母不由得瞳孔猛缩，满眼忌惮地开口道：
    “你们也……”
    “呃啊——呃啊——”
    下意识地回了一声高亢的驴叫后，发现自己语系搞错了，悬星主宰吧唧了两下嘴后重新道：
    “不用管我，你们打你们的，我就是来凑个热闹，而且11号也不会直接出手，只会封锁掉你的地利，你们俩慢慢打就行，最好打得精彩一点儿哈！”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悬星主宰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不会直接参与进来。”
    开口把纯白圣母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后，里昂缓步走到和她相隔数十米外的位置，好奇地打量着纯白圣母半黑半白的模样。
    “倒是圣母阁下你……比起之前见面的时候，你的变化可真不小啊。”
    “哼！”
    回想万物天蝉告诉自己的接近食神的办法，纯白圣母冷哼了一声，在远处的驴马组合身上多留了一份小心，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怪不得你这么有信心，原来是拉来了两个帮……卑鄙！”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纯白圣母猛然抬手挥洒出大量根源，拦截在了自己和里昂之间，随即立刻抽身急退。
    而就在她离开后，原本的里昂微微摇晃了两下，化作了一道梦境瞬间破碎，而一道朦胧的身影则从炽白的根源中穿过，堪堪扑到了纯白圣母退走之前的位置。
    他居然在主动寻求身体接触！万物天蝉没有骗我，3号果然也有通过接触“污染”别人的能力！
    看着现出身形后面露遗憾之色的里昂，纯白圣母属于天使的左眼微微眯了眯，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对恶渊主宰残留意志的压制。
    不过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最后一定还是我赢……该你出场了。
    哈哈！好！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在纯白圣母放松了压制后，伴随着满含快意的狂笑声，她右半张脸上鲜红的复眼猛然张开，带着好似无穷无尽的恶念和邪异，冰冷地扫视了对面的里昂一眼，随即……

 我！清理员！ 第822节

    毫不犹豫地闭了回去。
    第1216章 要牛就要牛个大的
    不是……这什么情况？！！！
    完全没想到恶渊主宰露头就跑，纯白圣母的脑子顿时不由得嗡地一下，随即连忙一边迅速拉开距离，一边通过内心质问道：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呢！
    回想刚刚那吓死魔的惊魂一瞥，恶渊主宰的意志残渣恶声恶气地回骂道：
    ‘你个臭*子坑我！今天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tm别想我出去给你挡灾！’
    ‘你……该死的！你不要自由了吗？’
    自由？这tm是自焚好吧！
    就他身上那股疯狂狠戾的味道，不亲手毁灭几个位面根本就养不出来！我tm活着的时候都不一定扛得住他，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情况顶上去，跟把火柴往岩浆里扔有鸡毛区别？
    ……
    这又是犯的什么毛病？
    并不知道纯白圣母和恶渊主宰间的博弈，望着远处右边血色复眼开开闭闭，死活就是睁不开的纯白圣母，里昂的心头不由得浮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考虑到纯白圣母不惜消耗根源，强行维系破碎的十万恶渊，并大肆收拢幸存下来的恶魔，里昂早就猜到她掌握着对应的【恶】之根源，并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而纯白圣母的情况也确实如他所想，足足小半个身体都被恶之根源重构，彻底化成了恶魔的样貌，那枚血色眸子睁开时，更像是恶渊主宰直接复生了一般，散发出了满溢着罪恶与黑暗的邪异气质。
    但就在里昂做好迎击准备时，纯白圣母身上【恶】之根源的气息却稍纵即逝，瞬间便褪了个一干二净，连纯白圣母恶魔化的右半边身体，都有一小半儿恢复成了天使的模样。
    可能有诈？
    感受着纯白圣母身上“干净”了不少的气息，蓄势待发的里昂眯了眯眼睛，随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加大力度！
    耍诈就是有阴谋，而为了布设阴谋的主动示弱，往往也会提供给对方难得的良机，但眼下纯白圣母算是大半个恶魔，被自己摸到一下直接就会失去抵抗能力，立刻成为【恶魔之主】的俘虏。
    所以管你什么有诈没诈，只要被我摸上一把，有诈也是没诈，示弱就是白给！
    伴随着里昂下定的决心，自憩梦主宰身上夺来的梦境根源瞬间爆发，纯白圣母眼前的世界陡然一变，从原本洁净剔透的纯白净土，化作了大量光怪陆离的奇怪世界。
    而由于自身的“内乱”，导致无法顺畅调动根源，纯白圣母的意志遭到梦境根源的压制，被强行扯进了这些虚假又自成逻辑的怪异梦境之中，遭到了一大堆毫无道理的奇怪袭击。
    “你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群身穿长袍自称巫师的怪人，在3号的带领下，手里捏着小棍子齐齐指了过来，齐声呼喝道：
    “阿瓦达啃大瓜！”
    “？？？”
    什么瓜？
    “什么瓜不重要，受死吧弗利……纯白圣母！”
    换了个金色刺猬头的3号，双手回缩一上一下，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朝着刚刚“复活”的纯白圣母大吼道：
    “龟派气功！”
    不对，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被里昂轰出来的奇怪能量弹，连人带那美克星一起爆成了飞灰之后，纯白圣母被一堆奇怪梦境搅得乱七八糟的意志，终于看明白了里昂的打算。
    虽然这些真实度奇高的怪异梦境，并不能真正毁灭自己的意志，但梦境里的死亡仍旧是实打实的死亡，而梦境根源本来就有着将梦境化为现实的能力。
    在3号创造的这些规则迥异的梦境中，自己每被他杀死一次，用来保护意志的根源就会被消磨掉一大截，而由于纯白净土的根源遭到了封锁，自己手中的根源很难得到快速补充。
    待到自己掌握的根源消磨到一定程度，从原本的略占上风，变得能被梦境根源彻底压制的时候，某一次“虚假”的死亡就会被化作现实，瞬间破坏掉自己在现实之中的身体！
    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些梦境！而且要尽快！
    察觉到里昂的打算后，纯白圣母顾不得压制恶渊主宰意志的反向侵蚀，直接在坠入一个新梦境之后，全力爆发了自身的根源，将整个梦境之中的一切尽数化成了纯白。
    而带上了一副平光眼镜、身披羽织手持长刀逼近的九头身版里昂，则在猝不及防中被爆发的根源照了出来，被纯白的世界暂时摧毁了视觉，不得不以手遮面连连后退，
    抓到了！
    看着没能反应过来自己的突然爆发，首次在这场意志的交锋中落入了下风的里昂，纯白圣母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伸出双手温柔地拥了过去。
    梦境里的意志也是意志！只要被我的纯白之拥搂住，他的意志就算能抵抗住也要……怎么会？！
    “纯白圣母阁下。”
    从背后一刀刺穿了纯白圣母的背心后，脸庞被光明映照得半明半暗的里昂，伸手把额前的头发抹了上去，随即神色淡漠地询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能在梦境中抓住我的错觉？”
    “？！！！”
    可惜梦境的触碰是意志的碰撞，用“手”摸到她也无法触发【恶魔之主】，不然现在已经可以结束战斗了。
    瞥了满眼震惊的纯白圣母一眼，感觉差不多了的里昂抽回刀子，再次切换成了全新的梦境，随即抬手在身上抹了抹，将衣服换成了黑底红云的袍子，一对黑眼珠也逐渐沁上了猩红的血色。
    “不要因为是假的就小看了这些梦境，在成功从里面挣脱出去之前，这些梦境对你来说就是真的，而这些梦境之中的一切，不管空间、时间，还是质量，都会受到我的控制。”
    光速完成了换装后，眼睛里转起黑红飞镖的里昂又一次递出手中长刀，在纯白圣母惊怒交加的目光中，一刀刺穿了她的小腹，直接将她钉在了突然出现的十字架上。
    “接下来的一瞬间将会等于72小时，而在这72小时里，我会一直用刀子刺你的身体……纯白圣母阁下，你的意志还能坚持多久？”
    ……
    3号这是要赢了？
    虽然理解不了里昂的cos内容，但感受着纯白圣母在交锋中不断被削弱的气息，远处压阵的鹿角少女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心头又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深深的忌惮。
    打破梦境最快的办法，就是用大量的根源硬闯硬磨，而纯白净土的根源被自己压制，纯白圣母已经做不到这一点了，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改为主动理解梦境，找出其中的“错漏”，借用现实的力量打碎梦境。
    但3号对梦境根源的使用，实在是有些过于熟练了，他创造的梦境世界规则迥异却又基本自洽，看起来真实得可怕，简直像是真的有这么多奇怪的世界和人存在一样，更要命的是这些梦境的数量还极为庞大。
    每当纯白圣母顶着那些要命的攻击，勉强理解了一点儿当前的梦境后，3号立刻就会动手更换，将她推进一个全新的梦境世界，逼迫她重新开始“破解”的过程，并且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创造过重复的梦境。
    在这么变态的怪异梦境侵蚀下，别说不以精神见长的纯白圣母，就连能够自由进出精神领域，意志比她强得多的自己被拽进去，怕是也一样凶多吉少，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梦境之中被不断削弱，这可真是……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到他吞吃憩梦主宰，一点点夺走了所有梦境根源的过程，自己甚至会以为他才是诞生于梦境之中的7号！
    “了不起，原来这才是她的底牌。”
    似乎和鹿角少女有着相同的看法，旁边正在观战的悬星主宰吐掉了嘴里的干草渣，一张驴脸上满是惊奇地道：
    “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纯白圣母真是个天才！”
    啊？纯白圣母？不是3号吗？
    鹿角少女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满眼疑惑地询问道：
    “纯白圣母怎么了？她不是马上就要被3号在梦境里击败了吗？”
    “未必。”
    悬星主宰大摇其头，抬起右前蹄朝老黄牛的方向指了指。
    “喏，你看那些天使就知道了。”
    天使？难道她们能救纯白圣母？但她们不是都被3号抓住了吗？
    顺着悬星主宰驴蹄子指的方向，一脸不解地望了过去后，鹿角少女似乎发现了什么，灵动剔透的眸子猛然一缩。
    “这是……根源之粹？”
    打量着那些身上泛起了莹白的光华，似乎隐隐和纯白圣母气息相连的天使们，鹿角少女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她明明没有跟这些天使的意志合一，为什么能提炼出根源之粹。”
    “所以我才说她天才嘛。”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香瓜，用驴蹄夹着塞进大嘴里嚼了两下后，悬星主宰一脸欣赏地道：
    “我还以为她搞出这些织誓所的目的，只是为了保证纯白净土的‘纯洁’来着，没想到她居然还藏着这种打算……啧啧啧，真是了不起的想法，要是让她成功了的话，恐怕她真的能跟1号媲美了。”
    还是没弄清楚缘由，望着远处丝丝缕缕地从天使们身上飘出，逐渐渗入了梦境之中的根源之粹，担心纯白圣母反败为胜的鹿角少女不由急道：
    “你倒是说得再明白点儿啊！”
    “这不已经很明白了吗？”
    咽下嘴里的小香瓜后，悬星主宰拉着驴脸有些无语地道：
    “提炼根源之粹的办法，是与自己出身的种族彻底合一，从存在层面上‘吃掉’自己诞生的种族，而大家之所以都不这么做，则是因为这种‘吞食’是双向的。
    在完成这种吞食，将自己的意志化作所有人意志的同时，所有族人的意志也会反向成为我们的意志，这样虽然能够获得无比强大的力量，但我们自身的意志会被无限稀释，也就不再是原本的我们了。”
    “这些我知道！”
    眼见这头驴还在卖关子，左拉右扯就是不进入正题，鹿角少女忍不住打断道：
    “我问的是她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没有完成吞食，为什么还能凝聚出根源之粹？”
    “因为那些织誓所呗。”
    “？？？”
    “那些织誓所的作用，明面上是榨取善意交换天使们的恶意，维持纯白净土的善念和结晶，但纯白圣母在灌输这些善念的时候，恐怕也在里面掺杂了她自己的意志。
    长此以往，纯白净土的天使们虽然没有被她直接吞食，但也等于成为了她意志的某种‘延伸’，只要这些天使还在以她的【善】为主导，那就等于保持着初步的意念合一，相当于进行了一次不完整的吞食。
    这么做弄出来的根源之粹，虽然不够稳定也不够完整，很容易因为天使们自身的倾向崩溃，并且还需要大量的时间调用催发，但力量层面上确确实实是根源之粹没错……你看，3号恐怕要输了。”
    “啊？！”
    在悬星主宰有些可惜的目光中，随着根源之粹的外部渗入，里昂调用梦境根源创造的庞大梦境，开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最后在达到了某个极限阈值后轰然碎裂。
    终于逃出来了！
    在梦境被强行压碎的瞬间，被捅得满身是血的纯白圣母，强行甩开了身后追着她猛插的里昂，艰难地攀住梦境世界的裂痕，将自己的意志强行拽了出去。
    而在纯白圣母的意志从梦境中逃出后，她的躯体立刻便“重演”了意志层面的伤势，浮现出了一个个前后贯通的血窟窿，一柄长刀更是从后脑刺入额前贯出，险些直接一刀豁开了她的脑壳。
    该死的3号，下手居然这么狠！
    疯狂吸收着周围涌来的微量根源之粹，修补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躯体，意志被捅死了不知道多少回的纯白圣母，满眼恼意地瞪视着从梦境中提刀追出的里昂，苍白着脸咬牙喝止道：

 我！清理员！ 第823节

    “还追？你看看我身上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根源之粹呗，你通过织誓所提炼根源之粹的计划，我在摸到织誓所的时候，就已经从“背景介绍”里提前知道了。
    瞥了眼纯白圣母身上逐渐聚集的根源之粹后，落到老黄牛背上的里昂笑了笑，随即伸手在老黄牛的肚子上拍了拍，发动了【恶魔之主】的效果。
    而从里昂的梦境中诞生，甚至还“抽”过他部分灵魂碎片，几乎等于里昂意志延伸的老黄牛，则配合地哞叫了一声，同时用力地鼓了鼓自己装满高阶天使的肚皮，
    下一刻，在驴马组合震惊的目光中，牛腹中被吞下的所有天使身形齐齐一滞，随即在纯白圣母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尽数化作了彻头彻尾的纯正恶魔。
    而天使们身上散发出的，那些原本纯净莹白的根源之粹，亦在眨眼间转化为了漆黑的洪流，气势汹汹地朝着满眼惊恐的纯白圣母狂涌而去。
    第1217章 鹬蚌相争，渔翁
    不！不！！！
    看着仿佛墨色的浪涛一般，遮天蔽日般涌来的根源之粹，双眼瞪大的纯白圣母猛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连伤都顾不得治了，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根源之粹是好东西，别人的根源也是好东西，但别人的根源之粹就是无与伦比的剧毒！
    普通的根源间还有并行混合的可能，但极度凝结的根源之粹，就好像被压缩到了极致的钻石，几乎容不得任何其它事物的存在。
    更何况这些被扭转成恶念的根源，与自己的【善】之根源本就是互相对立的，如果不经处理就直接灌注进来，简直就像在把冷水往油锅里泼，把岩浆往水塘里倒！
    真要是被这些根源之粹沾上，别说什么战胜3号夺取根源了，自己最少也得去掉大半条命，要是运气再差点儿的话，甚至连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
    然而即便纯白圣母反应得不慢，但通过织誓所接受了她【善念】的天使们，即便化成了恶魔仍旧与她气息相连，大量漆黑晦暗的根源之粹循着联系包涌而来，顷刻间便将满脸绝望的纯白圣母彻底淹没。
    居然还可以这样的？！？！
    望着老黄牛肚子里满眼懵逼的无数恶魔，以及像是溺水一般，在漆黑的根源之粹中拼命挣扎的纯白圣母，远处边缘ob的驴马组合，顿时不由得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所以3号早就发现了纯白圣母的打算，之前让那头牛大肆抓捕天使，也不是为了逼迫纯白圣母现身，而是为了这一手扭转根源在做铺垫？
    “好厉害……”
    抿了抿浅粉色的薄唇后，正在全力封锁根源的鹿角少女，忍不住开口评价道：
    “纯白圣母从一开始就被他算得死死的，连半点儿挣扎的可能都没有，感觉就算我不出手帮忙封锁根源之间，他应该也有别的办法对付纯白圣母。”
    “3号确实够狡猾。”
    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后，悬星主宰打量着远处在根源中挣扎的纯白圣母，微眯着一双驴眼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纯白圣母未必就会输。”
    “？”
    “别光感受她的气息，气息的强弱做不得准，你要感受她的‘存在’和‘重量’。”
    瞥了眼神情同样凝重下来的里昂后，悬星主宰开口解释道：
    “纯白圣母虽然被【恶】汇聚成的的根源之粹淹没，身上的气息几乎衰弱到了极限，但她的‘存在’反而变强了。
    所以我怀疑她并没有被这些根源之粹完全消磨，而是用某种方式成功吸纳了这些根源之粹，她手里似乎还有别的底牌，未必就……”
    “吼！！！”
    一声满含喜意的咆哮响起，打断了悬星主宰的话。
    在众人和无数天使的注视下，纯白圣母染满污秽的身躯彻底遭到淹没，而一具浑身覆满黑色鳞甲、关节末端骨刺外露的狰狞身躯，却缓缓从她倒地的位置站了起来。
    我，回来了！！！
    舒展不断向下流淌着黑色油膏的双臂，朝着天空发出了无比畅快的嘶吼声后，靠着根源之粹反客为主，成功占据了纯白圣母躯壳的恶渊主宰，顿时忍不住放声大笑！
    该死的臭*子！你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吧？
    在被1号彻底碾死之后，本以为我们之间的争斗不会有结果了，没想到你居然觊觎属于我的力量，用我的尸体培育出了少许残渣，想要窃取十万恶渊的根源。
    而更没想到的是，你苦心谋划的一切，居然被人当面扭转善恶，反而成为了我的东西，我们之间横跨了无数年的争斗，竟然是我成功笑到了最后！
    “3号是吧？”
    体型陡然间膨胀了千百倍，化做了比老黄牛还要高大的千丈巨魔后，借助根源之粹重新复苏的恶渊主宰，俯瞰着下方已经不再那么令人恐惧的里昂，一双血眸之中满是欣赏地开口道：
    “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不客气。”
    仰头打量了一下不光体型膨胀，人也跟着膨胀了起来的恶渊主宰，里昂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你是十万恶渊的主宰？所以之前纯白圣母那个情况，其实是被你寄生了？”
    “差不多吧。”
    没好意思讲自己是被人培育出来，当工具魔用的意识残渣，恶渊主宰含糊地点了点头后，一脸傲然地回答道：
    “不过主要还是她咎由自取，无论多纯洁的善良也会堕落，不管多洁白的净土也可以被染黑，只有恶才是一切的开端和终结，这就是她妄图窃取我力量的下场！”
    “哦……”
    认真听完了恶渊主宰很有恶魔味道的发言后，里昂仰头询问道：
    “总之就是你得了好处，反过来压住了她是吧，所以呢？你准备怎么谢我？”
    “呵呵，你确实帮了我大忙，我一定会给你最丰厚的报酬。”
    朝着下方的里昂，龇出了自己身上唯一是白色的利齿后，恶渊主宰满眼恶意地开口道：
    “3号，你不错，真的很不错，你距离【恶】之根源的距离，甚至比我这个天生的恶魔都要近，只可惜你终究是人类不是恶魔，这些恶之根源只会投向身为恶魔的我，而你就算再邪恶也要受到恶之根源的束缚。
    作为帮我获得了这幅身躯的奖励，我准备剔光你的血肉、嚼碎你的骨头、把你整个儿咽进肚子里，连溅出来的血都舔干净，让你得以与这伟大的根源彻底合为一体……怎么样？你开心吗？”
    “……”
    怎么说呢……听到这些真的毫不意外，就很符合我对于恶魔的刻板印象。
    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里昂开口提醒道：
    “恶渊主宰阁下，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不光能把天使转化成恶魔，还能把这些恶魔重新变回去？”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
    面对里昂的提醒，恶渊主宰露齿一笑，洁白犬齿下铁灰色的边龈渗出黏而浓稠的血浆，如同一片片磨碎了无数血肉的钢铁山丘，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紧的血腥气。
    “不过就算你把那些恶魔化作天使，重新让那个臭*子出来，有些事情也已经来不及了。”
    第1218章 渔翁？渔翁也在菜谱上
    来不及了？
    面对笑得很是恣肆的恶渊主宰，里昂的眉梢微微一扬，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恶渊主宰咧嘴笑道：
    “纯白圣母最大的底牌叫【纯白之拥】，可以通过拥抱唤醒目标内心的【善】，将其虏获为自己的仰慕者，而作为与她同级甚至更强的存在，我其实也有着类似的底牌。
    如果非要给这张底牌起个名字的话，那我的底牌可以叫做【深渊之语】，能够通过交谈唤醒目标内心的【恶】，使其成为我的附庸。”
    像是无数传统型的经典反派一样，语调抑扬顿挫地讲完了自己的能力后，恶渊主宰朝对面沉默不语的里昂招了招手，喷吐着混着血腥味的硫磺气息，大笑着开口道：
    “明白了吗？从和我交谈的第一句开始，你就已经受到了【深渊之语】的影响，注定会沦为恶念的奴仆……来吧！让我给予你一名奴仆能够得到的最高奖赏，彻底成为我的一部分！”
    “……”
    “……”
    “……”
    “……”
    “？？？？？”
    什么情况？！！！
    看着眼眸里不时闪过血光，但就是站在原地死活不过来的里昂，恶渊之主被得意填满的脑子有些宕机，随即一脸不信邪地道：
    “你……你不受【深渊之语】的影响？”
    “不，你的【深渊之语】对我还是有点儿用的。”
    瞥了眼面板上赤芒乱闪的【唯物】，以及“抗性大幅增加”的提示后，手臂有些发颤的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了扑过去把恶渊主宰吃干抹净的冲动，神情尽量平和地开口交涉道：
    “因为纯白圣母没有表现得那么善良，我怀疑你可能也没有听起来那么邪恶，所以不顾你的恶魔本质，给了你一个展现自我意志的机会，这是我的失误。
    而你这个不需要接触就能生效的底牌，效果确实有些出乎了我的预料，甚至真的挑起了我的恶念，我压制这些恶念压制得真的很辛苦。
    所以恶渊主宰阁下，你的【深渊之语】如果能停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赶紧停一下，不然之后要是真发生了什么……那就怪不了我了。”
    “？”
    你搁那儿装你妈呢？
    面对里昂红着眼睛的警告，恶渊之主不由得啧了一声，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信。
    权能可以豁免、真理可以抵抗、根源可以消磨，但根源之粹是绝对的、并且无可置疑的至高存在，没有同级别力量对抗的情况下，自己调用根源之粹形成的【深渊之语】必然能够生效。
    眼下3号之所以还能抵抗，甚至开口哄骗自己，必然是之前坑害纯白圣母的时候，偷偷截留了一点儿【善】凝结出的根源之粹，才没有立刻成为自己的奴仆。
    而等这部分根源之粹被消耗殆尽之后，没有对应根源之粹的3号，立刻就会失去抵抗【深渊之语】的能力，再也无法抗衡自己的意志，所以……
    加！大！力！度！
    “……”
    完了，我的名声这回应该彻底没救了。
    感受着心头不仅没有被压下，反而强度再上了一个台阶的恶念，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痛苦地放松了对恶念的压制，起身朝着恶渊主宰飘了过去。
    对了，这就对了！
    来吧！过来！快点儿到我的嘴里！我会给你与我合为一体的无上荣耀！
    看着双目终于被血色占满，主动朝自己飘了过来的里昂，恶渊主宰顿时放下了最后一丝警惕，大笑着伸手抓了过去，并在远处鹿角少女焦急的喝止声中……散发出了食物的香气。

 我！清理员！ 第824节

    ？！？！？！？！
    “如果换平时的我，肯定是没兴趣给你解答的，但现在恶念勃发的我，比较希望能让你死不瞑目，所以我就多说几句。”
    伸手推开恶渊主宰的手掌，原本渺小的躯体迎风猛涨，达到了和恶渊主宰此时差不多的高度后，里昂有些不习惯地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即俯身靠了过去，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温声道：
    “我能够通过触摸，将接触到的恶魔改变成任何模样，而纯白圣母从梦境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我在现实里触碰过了，而从那时候开始，我只要动一个念头就能彻底让你们变成任何模样。
    也正是因为已经稳操胜券，外加不好掌握这么多【恶】凝聚出的根源之粹，所以我才会考虑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会不会和纯白圣母一样，是个面恶心善的‘假恶魔’，如果是的话那和你联手也是一样的。
    只可惜和我想的不一样，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真恶魔，并不适合作为盟友……算了，你站好吧！”
    伸手抚了抚恶渊之主几乎挣裂的眼皮，合上眼皮挡住了僵硬的眼珠后，里昂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温声朝不住战栗的恶渊之主命令道：
    “别抖，我要开吃了。”
    ……
    【洞悉根源者（6号）：由于食用了6号根源之间的原主、洞悉6号位面全部根源的恶渊主宰，你继承了它对于6号根源之间的绝大部分权限，成为了6号位面实际上的主宰者】
    【佩戴效果：6号根源之间内正在运转的权能，以及依附于6号根源之间的其它次级权能，在你的眼中将会无所遁形】
    【进阶路线：自身浸染值达到90点，本徽章将会自动进阶为隐藏异色徽章“掌控根源者（6号）”当前进度85.5/90】
    【隐藏特性（无需佩戴）：作为彻底洞悉了恶渊位面运转的存在，一切与恶念相关、且浸染值不高于80点的权能，都将失去与你的意志对抗的能力】
    还行吧……虽然没有找到盟友，但吃到了盟友也是一样的。
    看着面板中多出来的新徽章，通过一场令人满足的大快朵颐，成功摆脱【深渊之语】影响的里昂不由得叹了口气，扭头朝驴马组合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两人……一人一驴现在的表情异常之复杂，尤其是之前出手帮忙，刚刚还想搭救自己的鹿角少女，感觉自己看过去的时候，她光洁纤细的小腿似乎正在微微打颤。
    “你……”
    发出了一阵干哑的怪声后，近距离目睹了里昂进食过程的鹿角少女浑身一抖，随即用力清了清嗓子，俏脸紧绷地询问道：
    “你就这么……纯白圣母和恶渊主宰……就这么被你吃了？”
    “那倒没有。”
    体型正在快速缩小的里昂摇了摇头，随即在驴马组合懵逼的目光中，把抖得跟筛糠一样的纯白圣母，从自己的嘴里抠了出来。
    “纯白圣母被恶渊主宰的力量包住了，刚才我只吃了外边的……额……果肉？纯白圣母这个果核倒是还在……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两根手指拎住纯白圣母湿漉漉的脑袋，神色异常诚恳地询问道：
    “纯白圣母阁下，请问你现在愿意当我的盟友了吗？”
    第1219章 坟土、无垠旷野、升华极境
    似乎被里昂温柔的态度打动了，面对再次递到面前的同盟邀请，眼含热泪的纯白圣母终于彻底抛下偏见，白皙的脖颈不住地做起了大幅度的往复运动。
    “很好。”
    看了眼点头如捣蒜的纯白圣母，里昂不由得满意地跟着点了点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纯白圣母的“善”虽然只是伪善，但她掌握的【善】之根源仍旧货真价实，净土主宰的位置暂时也是无可替代的。
    憩梦之壑里只有憩梦主宰一个人，十万恶渊也已经被1号彻底崩毁，所以6号和7号吃也就吃了，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纯白净土目前还是完整的，仍旧需要她这个主宰坐镇。
    如果自己刚刚连她一起吞掉的话，纯白净土虽然不至于当场毁灭，但也绝对会出大乱子，甚至可能像伊万杰琳的海渊界一样，出现部分规则层面的破损，从完整的物质位面变成相对残破的世界。
    另外，一个活着的敌人在很多时候，往往要比死掉的敌人更有用。
    如果自己直接干掉纯白圣母，就算织誓所里铁证如山，但考虑到天使们对她的信赖，肯定会有不少人觉得其中另有隐情，多半是自己这个“恶魔”栽赃陷害，甚至开始怀念惨遭吃害的纯白圣母。
    也只有纯白圣母这个罪魁祸首活着，亲自为她的恶劣行为做注解，才能真正打破那些天使们的盲从盲信，方便自己把纯白净土和天使们一口气全迁回去。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自然是纯白圣母手中的根源之粹！
    回想起被3号根源之间砸得四分五裂，至今仍然是“散装”位面的现世，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期待之色。
    按照伊万杰琳的消息，想要把破碎的现世重新弥合的话，必须要有大量的根源之粹才行，而纯白圣母正好“专业对口”，已经通过织誓所掌握了临时创造根源之粹的能力。
    只要把她和纯白净土的天使们带回去，也就等于把一大笔根源之粹带了回去、把将整个现世重新黏合为一的“胶水”带了回去。
    而等到碎裂的现世重新合一，再次变成了完整的3号位面之后，根源的强度想必也能大幅增加，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是真的根源遗民，能调动的根源也一定会跟着水涨船高……起码也能比这头驴强吧？
    “呃啊——呃啊——（你老看我干什么？我长得很奇怪吗？）”
    “额……”
    面对驴头主宰颇有自知之明的询问，里昂略微沉默了一瞬，随即扭开视线摇头道：
    “倒也不是很奇怪，甚至看久了还是挺……挺有气质的？”
    “呃啊——呃啊——（那确实，我这气质确实是独一份儿的）”
    面对里昂情商颇高的回答，悬星主宰满意地驴首轻点，朝着他龇出两排洁白的驴牙，露出了友善但狂野的笑容，随即很有诚意地把驴话改为人话，主动开口邀请道：
    “你的眼光不错，不愧是我看好的人……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同盟，一起反抗1号的袭击？”
    啊？
    里昂微微一怔。
    “你的同盟？”
    “简单来说的话，掌管坟土的4号和掌管无垠旷野的10都跟我比较熟，我们仨怕哪天被1号逮住弄死，所以就搞了个同盟，互相之间守望相助一下。”
    深紫色的舌头卷了卷，灵巧地剔掉了牙缝里夹着的香瓜籽后，悬星主宰看了眼旁边的鹿角少女，随即也开口道：
    “11号你呢？你要是想加入的话，那我们也算你一个。”
    我也算一个？
    没想到悬星主宰会提出这样的邀请，鹿角少女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满眼怀疑地道：
    “你们那个反1号同盟……”
    “别直接叫反1号同盟啊，这名字也太难听了！”
    打断了鹿角少女的话后，悬星主宰一脸不满地哼哼道：
    “我们的同盟有正式名字的，因为是掌管星的我，和掌管死亡的4号一起成立的同盟，所以各取了一个字作为同盟的名字。”
    2号4号各取一个字做名字？
    里昂闻言眉梢微微一扬。
    星界和死亡一起创立的同盟，所以叫死星同盟？这名字倒是也还行，那些被1号盯上后惨遭毁灭的位面，确实很像一颗颗被掠夺了全部生机后，只能无奈走向死亡的星星。
    而这些根源遗民们正是为了反抗这个成为“死星”的结果，才主动联合了起来结为同盟，单从这一点上看的话，叫死星同盟还挺贴切的。
    “咱们同盟的名字叫死驴同盟。”
    (o_o)?？(o_o)?？
    看着齐齐瞪大了眼睛的里昂和鹿角少女，悬星主宰不由得昂起驴头，神情微带得意地询问道：
    “怎么样？是不是比反1号同盟好听多了？”
    “……”x2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说话？”
    我们……无话可说。
    被驴头主宰十分贴切……但大可不必的取名方式震惊了，里昂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面颊抽搐着微微颔首道：
    “我同意加入你的反1号同盟，或者说我其实就是为这个来的。”
    “不是反1号同盟，是死驴同盟。”
    “我也……加入吧？”
    抿了抿嘴唇后，鹿角少女看了里昂一眼，随即有些犹豫地道：
    “我要是加入了反1号同盟，是不是同盟里的盟友就不能吃我了？”
    “不是反1号同盟，是死驴同盟！”
    “你误会了……”
    看着似乎只要自己一摇头，就会立刻逃跑的鹿角少女，里昂不由得无奈道：
    “我真不是什么疯狂的变态，6号和7号都是它们自找的，你跟他们不一样，就算你不加入反1号同盟，我也不会吃你的。”
    “不叫反1号同盟，叫死驴同盟啊！”
    “那……那好吧……”
    在里昂“人类亲和”能力的影响下，差不多80%的特征属于人类的鹿角少女迟疑了一下，随即点头道：
    “只要你保证不对盟友下手，那我也可以加入反1号同盟……哦对了，我和掌管升华极境的12号同属精神领域，互相之间比较熟悉，如果我做担保的话，它能加入反1号同盟吗？”
    “死驴同盟！是死驴同盟啊喂！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第1220章 你tm真该死啊！
    经过一番短暂且愉快的交涉，里昂和鹿角少女初步达成了共识，加入了2号、4号和10号私下里结成的反1号同盟。
    而待到鹿角少女回去联系12号，驴头主宰也被气跑了之后，里昂重新把目光转了回来，望向了旁边满脸不安的纯白圣母，神色平和地询问道：
    “纯白圣母阁下，请问你对根源之粹的掌握，大概到什么程度了？”
    “不不不，我没有什么根源之粹！”
    被里昂的目光看得背心发冷，纯白圣母忙不迭地连连摇头。
    “你……您的！都是您的！整个纯白净土都是您的！”
    “……”
    你这……真够别扭的，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模样……
    面对纯白圣母前倨后舔，毫无主宰“格调”的新态度，里昂略微有些不大舒服，忍不住开口要求道：
    “我问什么你直接答就是了，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清理员！ 第825节

    “好的！好的！”
    眼见里昂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忠诚”，差点儿和恶渊主宰一起被吃掉的纯白圣母，连忙又直起了腰，尽量表现得不卑不亢地道：
    “我担心会被1号盯上，所以过去一直只是在借助织誓所培养天使，还没有真正动用过根源之粹，刚刚和您之间的……战斗，就是第一次用。”
    意思是也不熟练吗？
    里昂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追问道：
    “那你取巧创造出来的这些根源之粹，能够重新黏合一个被砸碎的位面吗？”
    黏合破碎的位面？
    纯白圣母眨了眨眼，随即想起了从万物天蝉那儿听来的消息，试探着询问道：
    “请问您说的那个位面，是你们人类居住的现世吗？”
    “对。”
    里昂点了点头道：
    “我们人类的先祖从旧土逃离的时候，3号根源之间先一步追了出来，提前创造出了适合我们人类居住的环境，但也把现世所处的位面砸碎了，据说只有根源之粹才能将之重新弥合起来。”
    原来如此……
    明白了里昂的打算后，感受着他身上愈发浓郁，甚至比恶渊主宰生前还要恐怖的恶之根源，纯白圣母不由得犹豫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地道：
    “以我对根源之粹性质的了解，我创造出来的这些根源之粹，应该足够重新黏合您掌控的现世了，但……您为什么要让我来呢？”
    说到这里时，似乎生怕里昂觉得自己想要反抗，纯白圣母赶忙解释道：
    “我并不是不想替您办事，主要我才刚刚被您击败，确实……不是很值得信任，而您在吃……在赐予恶渊主宰与您合一的恩典之后，应该也能调动【恶】形成的根源之粹了吧？”
    “……”
    好家伙，你对这个“阶下囚”的身份，适应的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看着被自己从牙缝里抠出来后，说话做事立刻变得小心翼翼，多呼吸一口空气都恨不能解释几句，生怕自己误会她要造反的纯白圣母，里昂有些无语地摇头道：
    “你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到就行了，这个不用你管。”
    “是是！肯定能做！”
    见里昂似乎对自己的话有些不满，心惊肉跳的纯白圣母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有什么打算，主要根源之粹的力量您是清楚的，与其让我这个曾经反抗……曾经冒犯过您的罪人掌握根源之粹，还是由您亲自掌控这种力量来的好，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吃掉的是恶渊主宰，掌握的也是那些看着乌漆嘛黑【恶】之根源，用这玩意来黏合破碎的现世，鬼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后遗症。
    讲真，要不是凝聚根源之粹需要“吃掉”自身诞生的种族，我甚至连你的【善】之根源都不想用，这些不属于现世的根源之粹再好，也肯定没有“原装”的根源合适。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
    摆摆手示意纯白圣母不用惦记这些，里昂伸手碰了下纯白圣母的肩膀，确认即便恶渊主宰被吃掉后，她依旧能够被【恶魔之主】控制后，便开口要求道：
    “待会儿我把天使们都变回来，你尽可能多弄点儿根源之粹出来，把纯白净土往十万恶渊的方向搬。”
    “啊？？？？”
    “怎么？1号能用根源之粹挪移整个位面，一口气撞碎了十万恶渊，你连带着纯白净土搬个家都做不到？”
    “这个……能倒是能……”
    接到里昂不满的目光后，纯白圣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随即又小声询问道：
    “但您让我把纯白净土搬过去，是准备……”
    “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善之根源、纯白净土、还有纯白净土上面的这些天使，我全都想要。”
    瞥了纯白圣母一眼后，里昂开口道：
    “现世被砸出来的碎片里，有一个叫天堂山的碎片，上面栖息着不少天使，我要你通过星门把整个纯白净土都搬过去，和天堂山彻底合一，连带着把十万恶渊的残骸也弄过去，与现世的深渊百狱合一，能做到吗？”
    把整个纯白净土和破碎的十万恶渊，一口气全都搬到现世去？你居然还真准备全都要啊！
    得到了这个一听工作量就大得恐怖的命令，纯白圣母不由得抖了一下，随即不是很有信心地小声道：
    “这个应该……能……吧？”
    “嗯？”
    “能！肯定能！！！”
    ……
    完了……这下真是要完了……
    就在里昂催着纯白圣母收拾纯白净土，准备来一场史无前例的位面级大迁徙时，早就从十万恶渊撤离的鸫鸦，低头看了看自己突然闪烁起了怪异黑芒的身体，有些欲哭无泪地询问道：
    “我……我感觉我现在好强啊，好像只要一巴掌就能拍死你们三个，我我我……我是不是快要成为那什么‘超脱’了？”
    “……”
    超脱倒是还没有，但貌似真的就只差那最后半步了……
    互相间看了看对方的面色，在各自脸上看到了近乎相同的复杂神情后，青红黄三柱神不由得齐齐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愿意接受眼前这过于残酷的的现实。
    自己苦苦追求了近万年，和一代代人类清理员们打生打死，都没能踏上的“超脱”之路，居然就跟白给一样直接送到了这个傻x的脚下，而这个傻x居然还满脸的抗拒，一副好像倒了血霉似的表情……
    鸫鸦！你tm真该死啊！！！！
    第1221章 回家啦！
    “行了，赶紧收起来！”
    五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鸫鸦身上的黑芒，把那股自己梦寐以求的气息牢牢地记住后，万物天蝉靠着极大的毅力挪开视线，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超脱不超脱的……其实也就那样吧！就算你真超脱了，无非是不再受到各种权能和真理的限制，真正能够脱离根源永存而已，比起【父】赐予我们的恩典也没强出多少。
    更别说你现在还不是真正的超脱，只是在这条路上先跑了那么一小步，比我们距离终点更近了那么一丁点儿而已，等到【父】处理好手中的根源再次开始行动，我们也能很快追上来，没什么好得意的。”
    一番酸气攻心的评价过后，耷拉着脸的万物天蝉背对着纯白净土，神色异常难看地道：
    “比起鸫鸦这微乎其微的一小步，咱们现在最应该考虑的还是食神的问题……
    我留下来的傀儡天使看到，纯白圣母已经步了憩梦主宰的后尘，要是再不想点儿办法的话，恐怕还没等【父】空出手来，咱们这边就要先出大事儿了！”
    “问题是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万物天蝉话音落地，鸫鸦忍不住提醒道：
    “纯白圣母身兼善恶两大根源，还初步制造出了根源之粹，不还是被食神打得一败涂地，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凭咱们几个能干吗？
    还有，他现在都已经这么强了，等吸收了纯白净土的根源之后还会更强，万一他也学着纯白圣母搞织誓所，尝试凝聚根源之粹的话……”
    嘶……
    听到鸫鸦的话后，其余三柱神面上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却忍不住齐齐抽了口凉气。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食神手里就集齐了生、善、恶、梦、海五大根源，并且还掌握了临时制造根源之粹的办法，这已经不比【父】差了啊！
    “不用太担心，情况……也未必就会那么糟糕。”
    略微定了定神后，看着面前满眼惊惧之色的其它三柱神，万物天蝉出言宽慰道：
    “织誓所毕竟是纯白圣母制造的，制造出来的根源之粹也是基于她而存在，食神不太可能直接利用，必须得自己另建织誓所。
    而织誓所不是那么好弄的，他又不能直接把整个纯白净土搬走，就算真能从无到有地在现世复刻一个出来，想培养到纯白净土这个程度也得好几百年，到时候【父】早就……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
    听到万物天蝉的询问后，大张着嘴的黄之王喃喃道：
    “我们在看……要不你还是自己回一下头吧……”
    “？？？”
    见到其它三人瞠目结舌的神情，万物天蝉的心头不由得突了一下，忙不迭扭头朝身后望了过去，随即跟着一脸懵逼地张大了嘴巴。
    纯白净土……居然直接站起来了！
    ……
    “嗡！”
    清脆的颤鸣声响彻金牛星宫，趴在石制罗盘边小睡的银发老妇身形微震，立刻起身激活星穹罗盘，神情紧张地询问道：
    “里昂？那边怎么了？需要我打开星门接你回来吗？”
    “滋……我……滋……”
    “里昂？”
    “滋……没事……我很好……”
    随着金牛董事的不断操作，微微震颤的石制罗盘逐渐稳定了下来，原本刺耳的噪音变得清晰了不少，罗盘上铺着的一层星屑微微荡起，缓缓凝聚成了里昂的身形。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仔细打量着罗盘上凝聚出的化身，见里昂看上去神完气足，并不像是遭遇了危险的模样，金牛董事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松，随即眼含期待地询问道：
    “里昂，以你的性格肯定不会随便联系我，是不是有什么收获了？”
    “滋……是的……滋……”
    有些飘忽的身形彻底凝实，里昂站在罗盘上的化身微笑着点头道：
    “我刚从纯白净土回来，在那儿见到了几名根源遗民，和他们达成了口头上的同盟协议，同时也找到了重新弥合现世的办法。”
    什么？！
    虽然猜到了里昂突然联系自己，肯定是有所收获，但没想到收获居然能这么丰厚，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
    “金牛阁下。”
    看了眼金牛董事满面喜气都遮不住的倦色后，里昂的化身微微眨了眨眼，随即开口询问道：
    “现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您看起来好像很辛苦……”
    “没关系，那些都是小事！”
    开口打断了里昂的话，满面红光的金牛董事摆手道：
    “我只是在这儿守着而已，和你做的事情比起来不值一提……里昂，你突然联系我应该不只是通知消息吧？是不是需要我开星门接你回来？”

 我！清理员！ 第826节

    “是的。”
    里昂的化身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
    “不过不光是我，还有其它人也需要一起回来，而且数量还很多，麻烦您联系没出任务的董事和分局长，以及所有浸染……里昂值超过60点的清理员，人数越多越好。”
    联系所有真神以上的人手，而且数量越多越好？
    金牛董事闻言微微一怔，随即一边联络其余董事，一边有些惊讶地开口道：
    “好的，我这就联系他们……里昂，你是要把十万恶渊残存的恶魔都送回来吗？”
    里昂的幻像微微摇头。
    “不光是恶魔……滋……还有天使……滋……很多天使……”
    还有天使？而且很多？
    听完里昂的话后，金牛董事不由得愣了愣，继而有些不解地道：
    “天使不都是纯白净土那位圣母的子民吗？之前连一小部分恶魔转化的天使她都要和你争，你带回来这么多天使她能同意么？”
    “滋……没事儿……滋……”
    里昂微微抖动的化身咧嘴一笑，随即朝下方虚瞄了一眼。
    “她非常乐意。”
    ……
    什么玩意？你说让我们把什么弄回来？
    听完金牛董事转述的要求后，被喊来的一众董事们不由得愣住了，油亮的大肚皮一抽一抽的巨蟹董事，满脸不可思议地询问道：
    “什么叫……星门能不能把一个身高八千多米，占地面积125.8万平方公里的人弄回来？都已经直接用占地面积来形容了，你确定这说的还能是个人？而且这比例也不对啊！”
    “这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面对一脸错愕的老朋友们，金牛董事无奈道：
    “里昂那边的时间不太稳定，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没讲完就断开了，我也就没问得太清楚，但他确实是这么要求的没错。”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金牛董事话音落地，一身是伤的天蝎董事猛猛摇头，满眼都是不相信。
    “我跟前局长在旧土呆了那么多年，去过的中大型位面好几十个，也没听说过这么大的东西，你肯定是听错了，赶紧再问一遍吧！”
    “这个真没错。”
    金牛董事坚持道：
    “我特意问了好几次，里昂每次都告诉我没听错，他确实要把一个身高八千多米，占地面积堪比一个王国的人弄回来，所以问我星门能不能撑得住。”
    “……”
    这……贞德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也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出差错……难道旧土真有这么大的人？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一旁的处女董事皱眉道：
    “如果贞德的转述没问题的话，那这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几乎就是一个行走的小型位面，纯白净土也就是这么……等等！”
    说到这里时，处女董事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贞德！你之前说局长从哪儿回来的？”
    “纯白净土……”
    听完处女董事的询问后，金牛董事也反应了过来，顿时忍不住咝了一声，满眼震惊地道：
    “你的意思是，里昂他……把整个纯白净土都搬回来了？”
    必然是了！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只是一个大致的推测，但回想里昂过去办事的“风格”，众董事心头近乎同时浮现出了相同的答案。
    自家这位局长说是去找了盟友，但实际上找盟友多半只是顺带的，至于真正的目的，十有八九是抄那位纯白圣母的家，然后统统打包带走！
    “快！！！”
    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巨蟹董事一脸急躁地吼道：
    “别开会了！赶紧叫人！能帮忙的全都叫上！这次怕是真的要来大活儿了！”
    ……
    “就只能压缩成这样了吗？”
    看着努力蜷缩起无比庞大的“身体”，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把身高降低到八千米以下的纯白圣母，里昂不由得皱眉道：
    “再加把劲儿啊，努努力把每一份根源之粹都发挥到极限，争取再多压缩一点儿！”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面对里昂的要求，满头大汗的纯白圣母连连摇头，随即苦苦哀求道：
    “里昂……大人！我真的已经到极限了，纯白净土再怎么也是个完整的物质位面，能压缩到这么小已经很难了，要是再继续缩小的话，估计连空气都被要压成钻石了！”
    “唉……行吧。”
    见纯白圣母的表情不似作伪，里昂只得失望地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身下的老黄牛道：
    “走，先拽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拖进去，要是不行再说。”
    “哞！”
    叼着烟卷儿的老黄牛哞叫了一声，随即在里昂的要求下迈开四蹄，拖拽着后面努力压缩净土的纯白圣母，朝着十万恶渊的【渡】猛冲了过去。
    “轰、轰、轰！”
    老黄牛的脚步愈发沉重，静止不动的纯白净土开始缓慢提速，而随着老黄牛的速度逐渐加快，它和纯白净土周围的一切都逐渐扭曲了起来。
    点点星光被抻成条条光带，环状的星云被拉成椭而长的光盘，四周漆黑且无形的星界，则仿若披在纯白净土之上的苫布一般，被巨力拉拽出了绵延数千里的粗大褶皱，向着更深邃的星空之中蔓延而去。
    而等老黄牛的拖拽达到了某个阈值后，沉重地“盖”在纯白净土之上的星界，发出了如同布帛被撕裂一样，但要宏大千百亿倍的尖锐鸣响，随即被直接撕裂了开来。
    大量碎屑般的星尘从撕裂处爆开，烟雾似地笼罩住了高速行进的纯白净土，每一粒划过的星尘都会带走它的一部分，沉重的净土逐渐变成了布满孔洞的蜂窝奶酪，最后在一次爆发性的斑斓星辉中彻底消失不见。
    成了！
    看着周围被星尘的辉光染成彩色，再也见不到半点儿漆黑的世界，里昂不由得松了口气。
    金牛董事那边说，只要能够撕开周围的星界，让破碎的星尘把纯白净土整个儿包住，她们就有把握将整个纯白净土完整地带回去，眼下看样子应该已经算完成了目标。
    等到纯白净土和十万恶渊的残渣被搬回现世，再把借助根源之粹和净土合一的纯白圣母拆出来，自己这趟“大迁徙”就算是基本齐活儿，可以考虑重新弥合现世的事儿了。
    另外，从跟芙蕾德莉卡一起离开现世，到现在拖着纯白圣母回去，自己这趟旧土之旅足足持续了九个多月，并且期间还连续穿过了大量的时间乱流。
    就算自己没有任何松懈，全程都使用伊万杰琳教自己的方法，用根源之华时刻稳定自身的时间，但终究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几次全力出手的时候更是无暇顾及稳定时间，出现了大块的时间误差。
    算上带着纯白圣母赶回的路程，等自己脱离旧土的时间回到现世，再次回到正常的时间线时，时间上的偏差还要再加大一点，
    在自己的眼里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但在安娜和两个小混蛋的眼里，自己这个大哥离家的时间恐怕要超过两年，家里两个小混蛋什么反应不好说，安娜肯定已经担心坏了。
    而且还有维罗妮卡，就算自己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在离开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清理局和自己其它王国的盟友们，也会支持她的种种举措，但没有自己帮忙的情况下……
    嗯……这点倒不用太担心，维罗妮卡始终都清楚她想要什么，也清楚该做什么才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并且性格方面也异常独立，所以估计除了生孩子之外，应该没有什么是必须自己帮忙的。
    “滋！”
    【你的第一个孩子艰难诞生，你成功激活了黑铁级徽章“初为人父”】
    “啊？？？？？”
    第1222章 天赋异禀
    生了！生了！
    听着产房里惊喜的低呼声，门外紧攥着拳头的安娜不由得浑身一松，靠着椅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大哥的孩子总算是出生了……
    虽然清理局的人早两年多就赶了过来，并且反复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但自己这个侄子实在是太能呆了，居然硬是拖了两年多都没什么动静，实在是让人心里揪得慌。
    眼下虽然还没看到孩子，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但听产房里的动静，起码应该是个好消息，至于为什么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是侄子……
    “别拍了行吗。”
    扭头看了看自己被扇得通红的屁股蛋儿，脸上还有些皱巴巴的小婴儿，皱了皱自己还没长齐的眉毛，一脸不满地开口道：
    “我去年就已经不哭了，并不是哑巴，所以请别再打我屁股了，很疼的。”
    “？！！！”
    看着一脸不满地望着自己的小婴儿，负责接生的中年女医师不由得浑身一软，险些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麻烦抱得稳一点儿，别摔到我了，谢谢。”
    礼貌地提出了抱稳一点儿的要求后，在一众医护人员懵逼的目光中，小婴儿伸手抓住包着自己的毛巾，仔细地擦了擦脸，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询问道：
    “母亲呢？可以把我放到母亲身边吗？她说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我来着。”
    “好……好的……”
    虽然在接生的过程中，就已经和过这位小殿下隔着肚皮交流过，甚至连预产期都是他自己定的，但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居然一脸淡定地找自己提要求，主持产房的女医师仍旧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颤抖着将襁褓掖好，摆到了精疲力尽的维罗妮卡陛下身边后，被吓到了的护士哆哆嗦嗦地做好了收尾工作，随即连忙跟着先一步离开的医师们退出了产房。
    “嫂子！我来看你啦！”
    待到医师们离开后，被套了一身小号白大褂的玫兰妮，急忙忙地溜了进来，一脸焦急地小声嚷道：
    “小侄子呢？小侄子你在哪儿？快让我看一眼你长什么样！”
    “这儿。”
    病床上的维罗妮卡还没说话，旁边的襁褓里便举起了一只小胳膊，朝着被大号方巾包住脑袋的玫兰妮招了招手。
    “小姑姑，我在这儿。”
    “来啦来啦！”

 我！清理员！ 第827节

    跟着进门的安娜一个没拉住，玫兰妮便如同脱缰野狗一般奔了过来，扑在床边打量了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随即有点儿吃惊地道：
    “你……哇……你怎么那么小？脸还皱皱的？还有点儿丑兮兮的……”
    “别乱说！”
    抬手在玫兰妮的后脑勺上狠抽了一下，打得她哎呦一声抱住了脑袋后，追过来的安娜扯住她的耳朵怒道：
    “你才丑兮兮的！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等一会儿就好了！还有！你来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我才一会儿没盯着你就捣乱？”
    “疼……疼啊……这回我真没有捣乱……”
    顺着揪耳朵的力道往后退了退，被迫把病床边看小侄子的“黄金观察位”让了出来后，跳着脚的玫兰妮哭丧着脸道：
    “我就是急着看他，跑得快了点儿，但动作很轻很轻的，我都没敢碰他……哎唷……别揪了别揪了！”
    “乱跑也不行！给我老实点儿！”
    “奥……”
    制住了家里最大的皮猴后，安娜看了看鬓发被汗水打湿，勉强仰靠在床头的维罗妮卡，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愧疚之色，轻声道：
    “嫂子，大哥他……”
    “好啦，多的话不用说，我都明白。”
    打断了安娜的话后，面色有些苍白的维罗妮卡笑了笑，声线有些虚弱地开口安慰道：
    “当初我在决定嫁给里昂的时候，就做好这种准备了，他和我一样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聚少离多是一定的，偶尔顾不上我这边很正常。
    况且不告诉他这边的情况，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就更没有必要替他道歉了，生孩子这种事他回来也帮不上忙，旧土又到处都是危险，还是别分他的心比较好……对了安娜，你能帮我个忙吗？”
    朝着面带愧色的安娜笑了笑后，维罗妮卡满眼期待地请求道：
    “我的胳膊有点儿没力气，你能把他抱到我怀里吗？”
    “啊！好的！”
    安娜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抄起襁褓，把正在跟威廉无言对视的小侄子抱了起来，轻柔地送到了维罗妮卡的怀里。
    这就是自己和里昂的孩子啊……
    感受着怀中正在搏动的小小心跳，维罗妮卡的眼眸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柔意，而怀里的小婴儿在眨巴了两下眼睛后，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母亲，我长得很丑吗？”
    “噗呲！”
    没想到儿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维罗妮卡不由得被逗笑了，而一旁的玫兰妮则浑身剧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己的小侄子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完辣！小侄子这一句话问完，安娜姐的怒气直接就得爆开！呜呜呜，亏我还总半夜跑过来给你讲故事，小姑姑过去白疼你啦！
    “放心吧，你一点儿都不丑。”
    在玫兰妮哎呦哎呦的背景音中，维罗妮卡低下头，轻轻抵了抵小婴儿的额头，随即柔声安慰道：
    “你可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有多好看你就有多好看。”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小婴儿微微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母亲你是很好看，但万一我长得像父亲，那就不好说了……对了，我还没见过父亲呢？父亲他长得好看吗？”
    “里昂的话……应该还行？”
    想了想里昂的模样后，维罗妮卡中肯地评价道：
    “不算绝世美男，但也有点儿好看，尤其是正经做事的时候很有魅力，让人不住地想要相信他……嗯……总之在我眼里，你父亲肯定是个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好吧。”
    听完维罗妮卡的话后，小婴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您这么说的话，那我大概明白父亲什么情况了……我尽量长得多像您一些吧。”
    “……”
    你个小混蛋，居然还嫌弃起自己爹了。
    面对领悟了自己“高情商发言”的儿子，维罗妮卡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望向床边若有所思的威廉，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威廉，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之前你不是很想看看小侄子的吗？”
    “小侄子看过了，但我有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
    比里昂离开时长高了整整一头，已经有床头高的威廉皱眉道：
    “嫂子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恐怕还没等我从公学毕业，你就能彻底一统十二王国，我要是再想干点儿什么的话，估计只能加入那个清理局，试试能不能往外打了。
    但现在家里又多了个小侄子，万一他对继承十二王国不感兴趣，也想加入清理局往外打的话，那我要不要动作慢点儿，等到他长大了之后再说？”
    “……”
    你倒是……还挺替他着想的……
    面对威廉相当“长远”的想法，维罗妮卡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没事，等他长大还要好久呢，先做你想做的吧，不用等他。”
    “唉……我还是等等吧。”
    看了看眉眼和大哥很像，眉头更是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侄子，威廉有些无奈地叹道：
    “现世之外的地盘应该也是有限的，如果他还没长大的时候，我就先把外面都打完了的话，那等他长大之后发现没什么能打的，那就太可怜了……或者都不用等他长大。
    大哥现在已经开始往旧土跑了，感觉我要是不赶紧做点儿什么的话，估计还没等小侄子长大，大哥就已经先把旧土都摆平了，唉……我要是能早出生一点儿该多好，这不早不晚的……”
    “……”
    看着面前长吁短叹，一脸遗憾地感叹自己没生在“好时候”的威廉，维罗妮卡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感觉找到了儿子那股“小老头”式说话方式的源头。
    讲真，虽然威廉和玫兰妮都是好孩子，但之前放任他们俩跑过来，天天隔着肚皮跟儿子聊天，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草率了……
    “行了，你们两个消停点儿！”
    拎着逃跑失败的玫兰妮回来后，看着面带倦色的维罗妮卡和小侄子，安娜有些心疼地轰人道：
    “别老缠着你嫂子问这问那的，她和你们的小侄子都需要休息！走走走！看一眼就得了，赶紧出去！不许打扰她们！”
    “哦。”
    面对来自安娜大妹的强势镇压，刚刚还在发愁旧土面积太小，可能不够自己和小侄子打的威廉大弟，立刻老老实实收起了愁闷之色，和耳朵被揪得通红的玫兰妮一起被撵了出去。
    “嫂子。”
    等到两个小魔王离开后，安娜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先是怜爱地亲了一口小侄子，随即拉着维罗妮卡的手轻声道：
    “你之前进产房的时候，清理局那边的人过来传消息，说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到。”
    里昂要回来了？
    维罗妮卡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抹浅晕，随即眼带笑意地道：
    “那正好，现在老这么叫也不是事儿，等他回来之后，刚好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对了，清理局那边说过具体什么时候吗？我过几天还有两个会议要出席……”
    “嫂子……”
    看着到这时候还惦记着工作的维罗妮卡，安娜不由得无奈道：
    “你和大哥真是……刚生完孩子就要工作？再怎么也要歇歇吧？”
    “不影响的。”
    维罗妮卡笑道：
    “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哪天不批点儿文件反而不舒服，而且也不是那种强度很高的会面，就是简单听取一下汇报，看看今年的税务和财政情况，差不多半天之内就能结束。
    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可视电话，我连病房都不用出，直接在这儿就能把会开完，只要时间提前调整好的话，不耽误去见里昂。”
    行吧……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对维罗妮卡的工作狂本性已经十分熟悉了，安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只得选择了退让，开口回答道：
    “具体的时间清理局那边没说，只说大哥之前就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要两个星期左右，最长不超过三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够抵达现世。”
    两三个星期啊，那范围就有点儿大了……
    很想第一时间见到离家两年多的里昂，但又不想把批复财政预算的要务往后拖延太久，维罗妮卡不由得秀眉微蹙，开口询问道：
    “我这边的事情窜不太开，清理局那边不能再稍微精确一些吗？”
    “我已经问过了，但那边说他们也没办法。”
    安娜摇头道：
    “具体的我没太听懂，说是大哥去的旧土时间层面很混乱，路上要通过的地方也不断在变动，他们只能确定到这个范围了。”
    “好吧。”
    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后，维罗妮卡看了看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的孩子，亲昵地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即笑着道：
    “难得里昂回来，那我就多歇几天好了……离开家两年多，一回来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孩子，他怕是会吓一跳吧！”
    “不会的。”
    在维罗妮卡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刚刚似乎陷入了沉睡的小婴儿突然睁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即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很开心……哦对了，父亲还是挺好看的，眉毛跟眼睛都很像我。”
    “？？？”x2
    听完小婴儿的话后，安娜和维罗妮卡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大哥的反应？”
    “安娜姑姑，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啊。”
    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襁褓中的小婴儿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只要和以后的自己商量一下，大家互相交换几秒钟的意识，就能看到当时的情况了啊，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做不到吗？”
    二合一哈……or2……

 我！清理员！ 第828节

    第1223章 印堂发黑
    终于要到了。
    周围浓密的星光逐渐稀疏，慢慢透出了漆黑的夜空后，牛背上的里昂不由得攥了攥拳，心头少见地浮现出了些许忐忑。
    旧土的时间太过混乱，自己这趟只呆了十个多月，但现世恐怕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三年未见，也不知道安娜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哞？”
    隐约察觉到了里昂的近乡情怯，叼着烟卷儿的老黄牛往上翻了翻眼睛，哞叫着宽慰了几句，便拖拽着后方巨大的纯白净土，朝星门预定的出口快步奔了过去。
    而随着老黄牛逐渐加快的步伐，周围已经十分稀疏的星光开始迅速流失，代表着凝结成星门的散碎星尘已经完成了任务，陆陆续续地被“丢”在了身后，
    而当身上所有的星尘尽数被抛下，从比光还快的速度瞬间转化成极静时，一人一牛已然拖拽着偌大的纯白净土，抵达了和清理局提前约定好的位置，来到了天堂山和深渊百狱旁的星界之中。
    嘶……
    望着天堂山外陡然出现的庞然巨物，提前两个月就已经在天堂山蹲守的董事们，顿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早在一年多以前，大家就已经从里昂的口中得知了他此行的“收获”，但即便压缩到极限后，面积仍旧比一个王国还要大的纯白净土出现在眼前，清理局的众人仍旧不由得心神剧震。
    眼下的纯白净土就已经大得恐怖了，而按照里昂局长的说法，等解除了这个“压缩”状态后，纯白净土的面积还会不断膨胀，一直膨胀到几乎有现世七成大小才会停下。
    并且还不止纯白净土，一并被里昂迁回来的还有大量十万恶渊的残骸，而十万恶渊的面积要比纯白净土和现世大得多，即便剩下的零散残骸也有现世的四成左右。
    换句话说，外面那座底部带着黑色纹路的洁白“山脉”完全展开，并按照计划融入天堂山跟十万恶渊后，几乎能够让现世的大小直接翻上一倍！
    这已经不是开疆拓土能够形容的功绩了，感觉里昂真的做到了他之前的承诺，这是要让人类再次伟大啊！
    “这边！”
    抛下从金牛星宫里拆下来的罗盘，满眼激动的金牛董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边朝牛背上的里昂招手，一边指着被提前清空的天堂山道：
    “里昂！全都已经按你说的准备好了！你直接带着它过来就行！”
    似乎听到了金牛董事的话，远处的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身下的老黄牛。
    “哞！”
    悠扬的牛叫声响彻星界，体型膨胀得和纯白净土一般高的老黄牛，在一众董事们期待的目光中，朝着天堂山踱了过来，随即在即将抵达时人立而起，伸出两条前腿搭住天堂山的山巅，随后张开了嘴巴。
    “呕！”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呕吐声，数之不尽的天使宛若泄洪般从牛嘴里喷了出来，噼里啪啦地坠在了天山上，哎呦哎呦地摔得羽毛乱飞，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堆了厚厚一层，
    而等到天使们吐得差不多了后，老黄牛的肚皮微微鼓胀了两下，另一个小了不少的牛胃打开，大量恶魔从牛嘴中涌出，沿着天堂山顶的孔洞，尖叫着朝下方的深渊百狱坠了下去。
    很好，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看了看像个喝大了的醉汉一样，抱着天堂山一顿狂吐的老黄牛，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后方正在缓慢飘来的纯白净土招了招手。
    该你了，起来吧！
    注意到里昂的动作后，庞大的洁白山脉微微颤了颤，随即在清理局一众董事们震惊的目光中，缓慢地“舒展”了开来，随后在空荡的星界中直起了身子。
    原来里昂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洁白山脉，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脉，而是一名双手抱住膝盖，蜷缩着横躺下来的巨大女性天使！
    畏惧地看了眼牛头上的里昂，与纯白净土和合二为一的纯白圣母，等到老黄牛吐光了肚子里的恶魔后，便伸出已经结成了晶体的巨大手臂，谨慎地搭在了天堂山上，随即闭上了眼睛。
    “哗……”
    比太阳还要刺目的炽烈白光亮起，被压缩到了极致的纯白净土，仿佛找到了出口的洪流一般，沿着纯白圣母巨大的手臂奔涌而出，大量比钻石还要凝聚的物质，沿着这道“桥梁”疯狂地融进了天堂山里。
    才过去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本就十分庞大的天堂山，面积便直接暴涨了一倍还多，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膨胀的速度还在不断增长。
    等到大半天时间过去，巨大的纯白圣母彻底“流失”殆尽，开始将十万恶渊漆黑的碎片朝深渊百狱输送时，天堂山的面积已然扩张到了原来的五十倍以上，并且还在随着纯白净土的“解压”不断膨胀……
    “金牛阁下。”
    确认纯白圣母没有搞鬼，而是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在办事后，里昂从老黄牛的脑袋上跳下，在天堂山的山巅上，找到了一脸震撼的清理局董事们。
    “好久不见，您看着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朝着满头银丝的金牛董事问候了一声后，里昂朝着围过来的其余董事们点了点头，随即声线温和地开口交待道：
    “接下来还要再麻烦各位一段时间，现在的纯白净土虽然已经跟天堂山合一，但为了能把纯白净土拉回来，实在是压缩得有点儿太极限了，想要完全展开成原本的模样，估计还得几个月的时间。
    十万恶渊那边也差不多，而且由于恶渊主宰已经死了，没办法主动和深渊百狱合一，所以接下来这几个月都得有人盯着，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
    “没有没有，还是局长你比较辛苦。”
    除开和里昂关系密切的金牛董事外，其它董事“认识”里昂的时间总共也才几个月，一下子两年多没见自然有些生疏，不过等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后，原本生疏的气氛慢慢被炒热了起来。
    看着脚下正在不断膨胀的天堂山，性子最急的天蝎董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叹地开口道：
    “之前我在旧土搜集星屑的时候，这些天使还想逮我来着，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你一口气全逮了回来……局长，这回我算是真的服你了！”
    ？？？
    这回服我了是什么意思？合着你之前对我意见很大？
    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后，里昂默默记了“口出狂言”的天蝎董事一笔黑账，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金牛董事，微带歉意地开口道：
    “金牛阁下，说到局长的话，我这次去旧土的目标其实并没有完全达成，之前我从憩梦之壑里得到消息，阿芒多局长应该被困在了环时山里。
    原本我打算收集完十万恶渊的残骸就过去找他，但后面被寻找盟友和纯白净土的事耽搁了，而且担心我离开后纯白圣母会逃跑，所以只能改变行程，先把她和纯白净土迁了回来……”
    “没关系，以阿芒多的性格，他应该会理解的，甚至更希望你能这么做。”
    金牛董事闻言宽慰道：
    “既然还没把局长的位置‘传’给你，那他就肯定死不掉，他死不掉的话白羊出危险的概率也就不大，他们再多等等应该也能撑住，而迁回纯白净土的机会可未必会再有了……对了里昂。”
    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金牛董事面带歉意地道：
    “在你跟着那个1号的化身离开后，现世这边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你先别担心哈，不是坏事是好事，只不过你的家人怕你记挂，担心会影响到你，所以要求我们先别跟你讲……”
    “我知道。”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攥了攥拳，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的孩子出生了，是么？”
    ？？？
    “对……”
    吃惊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金牛董事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迷惑地道：
    “是个健康的男孩儿，就在前些天刚生下来……里昂，你是怎么知道的？”
    徽章都出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朝着金牛董事笑了笑，心情颇为激动的里昂随口胡扯道：
    “算是一种感应吧？就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就有种感觉，觉得我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金牛阁下，我想先回现世看看，纯白圣母也会带走，这边能麻烦您帮我盯一下吗？”
    “没什么麻烦的。”
    看着一向表情不多的里昂眼中涌动着的期待之色，银发老太太笑着点头道：
    “难得看到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快回去吧，她们都在你家里等你。”
    “那我走了！”
    通过徽章获知了消息的里昂早就已经归心似箭了，要不是纯白净土跟天堂山合一的事情过于重要，越快办好越不容易出岔子的话，怕是刚从星门里出来就会直奔现世。
    眼下终于办完了正事儿，自然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立刻朝满眼惊恐的纯白圣母招了招手，直接把她搓成了一只白毛的老母鸡，扔到老黄牛背上后便直奔现世而去。
    这孩子……看样子是真着急了，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
    望着里昂远去的背影，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招呼着其它正在交头接耳的董事们，起身走向了天堂山顶的孔洞。
    按照里昂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这些天使似乎都算是可以信任的，等她们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后，自己就会维持天堂山的秩序，而十万恶渊的那些恶魔则需要严加管束。
    恶魔之间几乎不存在和平相处的可能，要是不盯着点儿的话，两边的恶魔就要先血战一场，估计没等十万恶渊和深渊百狱合一就会大幅减员。
    而十万恶渊之前被摧毁得十分彻底，里昂带回来的恶魔数量本就不多，要是再大幅减员的话，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后续获得的根源强度了，可得好好“珍惜”着点儿。
    而就在一众董事们离开天堂山，前往深渊百狱准备维持后，已然膨胀了几十倍的天堂山外，陡然浮现出了一道深青色的空间裂隙，青红黄黑四个身影风尘仆仆地从中挤了出来，随即齐齐闭目长叹了一声。
    来晚了，那头该死的牛怎么这么快，身后拽着一整个儿纯白净土，居然还是能比我们先到一步……
    “怎么办？”
    谨慎地朝现世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绯红之王眉头紧锁地开口道：
    “【父】在现世留下的秘纹被激活，证明真正的3号已经现身了，但食神先咱们一步赶了回来，咱们还要潜进去找真正的3号吗？”
    “当然！”
    万物天蝉瞥了他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拍板道：
    “有了【父】给我留下的环时印记，咱们已经不再受到【守望宫】的影响了，偷偷潜入的话并不会被发现，更何况还有鸫鸦的【昂灾回避】在，我们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但那毕竟是食神……”
    亲眼目睹过里昂在纯白净土的进餐过程后，原本还有些不信邪的黄之王，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四怂神的团队，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就算他并不是真正的3号，但现世也算是他的地盘儿了，而且除开纯白净土和十万恶渊之外，梦境和死亡两大根源都在疯狂朝这边倾斜，他要是发现了咱们……”
    “那咱们跑就是了。”
    打断了黄之王的话后，万物天蝉抬了抬带着灯塔印记的手掌，一脸自信地道：
    “我们有【父】给我留下的印记，只要食神注意到了我们，这枚印记立刻就会示警，到时候我们直接借助鸫鸦的权能逃走，时间绝对来得及。
    更何况我们这次又不是为了袭击食神，而是为了找真正的3号，根本不需要冒险靠近他，会出事的概率就更低了。
    甚至如果咱们运气够好的话，真正的3号说不定都不在十二王国，只是现世某个城邦里的小鬼头，离食神会去的地方隔着十万八千里。
    咱们几个按照印记找到目标，直接让鸫鸦带咱们跑路就完事儿了，食神就算发现了都不一定追得上……鸫鸦，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见到其它三柱神的目光朝自己望了过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惊肉跳的鸫鸦，喉头不由得微微动了动，随即胆战心惊地坦诚相告道：
    “我看你们仨一脸黑气，好像……好像离死不远了啊！”
    (*Д*)？！(*Д*)？！(*Д*)？！
    二合一哈……or2……

 我！清理员！ 第829节

    第1224章 死路与鸡毛
    我们仨……好像要死？
    无言地和其它两柱神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将信将疑的万物天蝉眯着眼睛道：
    “鸫鸦，我倒不是不相信你，主要你突然来这么一句……你能不能再具体点儿？”
    “具体点儿的话……你还记得憩梦主宰吗？”
    横向对比了一下三柱神脸上的“昂灾”浓度后，鸫鸦面颊抽搐着回答道：
    “从说要去找3号开始，你们身上那股灾厄萦绕的味道，就已经跟它死之前差不多了……”
    “……”x3
    看鸫鸦这样子……好像不是因为惧怕食神，想要消极怠工在刻意说谎？难道我们此行真的凶多吉少？
    “但是灾厄萦绕也不一定就会死吧？”
    感觉还是【父】的命令优先级更高，回想起之前纯白净土的事，黄之王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道：
    “我记得之前纯白圣母准备偷袭食神的时候，你给她的评价好像也是一脸死相？但她这不是也勉强活下来了吗？”
    是啊，纯白圣母现在是活了下来，但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以食神凶残暴戾、喜怒无常的程度，没准哪天一个心血来潮，直接就用她加菜了，尤其这么提心吊胆地活着，那还不如死了呢！
    “确实不一定死，但我绝对不去！”
    看了眼脸上“死相”又重了不少的黄之王后，鸫鸦毫不犹豫地大摇其头，果断摆明了自己拒不参加的态度。
    我鸫鸦能从现世数百真神中脱颖而出，真神死而我不死，柱神灭而我不灭，身历大小昂灾十数次，乃至于三次直面食神都能全身而退，成为戮王会唯一的幸存者，靠得就是一个转进如风。
    千快万快不如跑得快，千好万好不如躲得好，只要我能够始终保持安全距离，离食神和他那一家子都远远儿的，那就有极大的概率能从爆发的昂灾里幸存下来，至于【父】的命令……
    笑了，【父】能有食神可怕？她就算再生气，最多也就是弄死我，但食神一旦发了性子，是真能一口一口把我活吃了！
    看鸫鸦这意思，他是铁了心不会跟咱们一起了啊。
    瞥了眼神情坚定得无以复加的鸫鸦，万物天蝉沉默了一会儿后，朝神色犹豫的绯红之王和阿苏尔之眠使了个眼色，随即五只眼睛瞬间全部睁开，迷蒙的青光将鸫鸦身周所有的空间尽数锁死。
    而红黄二柱神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鸫鸦出手，但作为互相配合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伙伴，仍旧第一时间跟着完成了包围，衰颓的浊黄光影闪烁，绯红的血色锁链撑开，还没等鸫鸦出手便将他彻底制住！
    “你们？！！”
    “我们也是为你好。”
    伸出印有灯塔秘纹的手掌，在鸫鸦的额上轻拍了一下，将满溢着灾厄气息的黑光强行打散后，万物天蝉眸光深邃地道：
    “你能走上超脱之路，跟【父】的恩赐和青睐脱不开关系，现在到了【父】需要你出力的时候，自然也容不得你退缩！”
    超脱你妈！恩赐你妈！退缩你妈！
    看着联手制住了自己，准备拖着自己一起去送的三柱神，目眦欲裂的鸫鸦忍不住怒吼道：
    “你当我在唬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没撒谎。”
    打断了鸫鸦的咆哮，万物天蝉神色沉静地道：
    “前往现世虽然可能会死，但你也得知道，有些事现在不做的话，以后可就更没机会做了。
    鸫鸦，食神现在的势头很不对，如果再让他继续这么发展下去，未来一定会成为【父】完成使命最大的阻碍。”
    说到这里时，万物天蝉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地道：
    “现在生、死、善、恶四个‘对立’根源里，食神已经掌握了其中三个；大地、海洋、天空三个‘世界’根源里，他也初步掌握了其中一个；
    除此之外，他还涉及了‘精神’三根源里的梦境根源，等他彻底吸收完这些之后，就已经有了能和【父】正面对抗的资格，所以我们必须趁他还没完全吸收这些的时候找到3号，提前挖断他的根基！”
    那你tm就自己去挖啊！非要带着我送什么？
    “鸫鸦，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明白这次到底能不能成功带走真正的3号，最关键的因素还是鸫鸦的【昂灾回避】，在出手制住鸫鸦避免他跑路后，万物天蝉的态度立刻温和了下来，随即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你虽然已经走上了超脱之路，但毕竟还没有真的超脱，所以绝不可能挣脱【父】的纹印，扔下我们三个逃跑的事儿就不要想了。
    现在你唯一能够避开食神的办法，就是好好配合我们潜入现世，帮助我们安全地找到3号，完成【父】之前交给咱们的任务，不然的话……你明白会发生什么的。”
    “你！该死的！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伸手拍了拍鸫鸦的肩膀，加固了一下他身上的束缚后，万物天蝉一脸认真地道：
    “鸫鸦，我们四柱神是一体的，我们安全，你自然也安全，不是么？”
    是个屁！
    看着万物天蝉每说一句话，脸上的昂灾就浓上一分的三柱神，鸫鸦不由得心急如焚地怒喝道：
    “别乱来啊！你根本不懂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听我的！走！你……咱们赶紧走！千万别去现世找什么3号！那绝对是一条死路！必死无疑的那种！”
    “死路也是路！”
    面对鸫鸦的劝阻，万物天蝉坚持道：
    “食神只是去旧土转了一圈儿，便毫无阻碍地连吞三大根源，甚至似乎还和星界主宰达成了某种合作，而这一切按照旧土的时间算，仅仅了九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九个多月里，【父】消化根源的进度才堪堪过半！咱们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等【父】吸收完全部根源的时候，食神怕是都要一统旧土了！
    所以给我死心吧！这次现世你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也得去！”
    ……
    好家伙……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的冲突，在穿过王都模样大变的街道，抵达了曾经是幸福公寓的位置后，里昂的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吃惊之色。
    作为王都老城区的一部分，幸福公寓的地段儿虽然不差，而且还是正经的学区房，但建筑物终究还是有年头了，连街边小园里垫路的碎石砖，有不少都是经历了百年以上岁月的古董。
    作为房屋主体的部分，更是已经有了两三百年的历史，即便兼任维修工的肌肉老头儿时常修修补补，整栋房子仍旧透着一股老旧的味道。
    而现在一切都模样大变，不仅自己离开时，后面还在补建的济贫院彻底落成，甚至连整栋幸福公寓都经过了大规模的翻修。
    不仅原本色泽暗沉的外立面被粉刷一新，甚至连楼体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扩宽，靠近路边的小园挪到了后侧，原本占下的空间都被扩给了其中的住户。
    六楼自己家临街的窗子，在改造中往前推了七八米还多，相当于直接额外多出了一个卧室的面积……话说这儿不会涨租金吧？
    带着古怪的念头和满心的期待，里昂迈步朝自己阔别近三年的家走了过去。
    由于临街的小园儿被填平，这次肌肉老头儿并没有像过去那样，赤着精壮的上半身，阴恻恻地从篱笆后面拱出来，而是换了一身精干的保安制服，提着那把一米多长的园艺剪，拦在了进门的里昂身前。
    “约翰叔叔，真是好久不见了。”
    给了肌肉老头儿一个结实的拥抱，顺便摸了下【幸福公寓】现在的情况后，里昂颇为惊讶地开口道：
    “你和玛丽阿姨的浸染值高了好多，比我走时候都翻了好几倍了，而且这儿还彻底划成了处女分局的员工宿舍？这几年变化这么大的吗？”
    “……”
    听完里昂的话后，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眼神灵动了不少的肌肉老头儿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凶相毕露的微笑，随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那可真不错！”
    仔细检查了一下肌肉老头儿的情况，发现随着浸染值的提高，他的灵魂已经基本与正常人无异，不说话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爱张口之后，里昂由衷地替他高兴道：
    “以你和玛丽阿姨现在的灵魂强度，就算不依附公寓也能单独存在，活动范围比原来大得多！甚至暂时离开王都应该都没问题，再不用被困在这儿了！”
    肌肉老头儿闻言摇了摇头，随即抬手朝身后济贫院的方向指了指，继而竖起了满是老茧的大拇指，再次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之前也不算被困住？呆在这儿就挺好的？你过得挺开心？”
    点头。
    “哈哈，行！”
    “哎呀！！！”
    就在里昂和肌肉老头儿“单方面”叙旧的时候，一楼管理员室里的白发老太太往这边瞧了瞧，随即放下手里打到一半儿的手套，满眼惊喜地推门走了出来。
    “里昂？！你出差回来了？”
    “是啊是啊！”
    伸手在纯白圣母的鸡翅膀上薅了一把，在她的痛叫声中揪下来一大把鸡毛后，里昂把手里纯白的鸡毛递了过去，笑呵呵地道：
    “今天早上才回来，这是给您带的伴手礼，您别嫌弃哈，这些毛是……”
    “行啦行啦！”
    接过里昂递来的圣母毛，随手扔进了腰间的小布兜里后，一头白卷毛儿的老太太开口撵人道：
    “你都快三年没回家了，不赶紧回去看看，还跟我老太太在这儿絮叨什么？还有你！”
    伸出手搭在壮汉老头儿的腰侧，拧了一把他那比石头还硬的肌肉后，白毛老太太埋怨道：
    “人家这么久没回家，安娜她们估计都想坏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扯着他唠没用的？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儿呢？”
    “……”
    “别别别，是我拉着约翰叔叔聊的。”
    注意到壮汉老头儿被掐了一下后，陡然泛起了委屈的水光的眼睛，里昂连忙开口解释了两句，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那玛丽阿姨，我就先……”
    “去吧去吧！你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客套！”
    摆手示意里昂赶紧回家后，望着他迫不及待地登上楼梯的背影，白发老太太忍不住笑了笑，随即又伸手拧了身边的壮汉老头儿一把。
    “？”
    “老头子，你之前修水管的时候，不是还剩下一把铁皮吗？”
    掏出小布兜里的鸡毛端详了一下后，白发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
    “这长度刚刚好……把你剩的那些铁皮拿出来，给我剪几个中间带洞的圆片儿，我给楼里的孩子们扎个毽子！”
    该死的！那可是我高贵的羽翅！你居然想用来扎毽子？！
    听到了一楼传来的对话，被里昂拎在手里的纯白圣母不由得目眦欲裂，恨不能挥翅轰出一道毁灭万物的圣光，把下面那两个敢于亵渎自己圣……毛的恶徒烧成飞灰。

 我！清理员！ 第830节

    奈何被里昂用徽章搓过之后，现在的纯白圣母真就和一只普通的老母鸡差不多，过去通天彻地的“修为”全都被锁死在了一身鸡肉里，把翅膀比划折了都轰不出圣光，撑死了也就能轰出个双黄蛋。
    该死的食神！这份耻辱我纯白圣母记下了！
    闭上了满含悲愤的鸡眼后，被里昂拎着的纯白圣……鸡咬紧不存在的牙关，老老实实地低下了鸡头，继续维持起了之前千依百顺的态度。
    现在还不是和食神翻脸的时候！我必须好好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有报仇的机会！
    “哥！”
    就在里昂拎着准备卧薪尝胆的纯白圣鸡，三步并做两步地登上了六楼时，和过去无数次一样，还没等里昂伸手去敲，那扇阔别三年的房门便提前打开，露出了其后满眼惊喜的清瘦少女。
    “你回来啦！”
    “嗯……”
    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地应了一句后，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强行稳住了自己激荡的心湖，随即尽量平和地开口询问道：
    “维罗妮卡和孩子……”
    “嫂子正在里间等你呢，玫兰妮她们也在。”
    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接过里昂的外套和手里提的东西后，安娜打量了一下垂头丧气的纯白圣鸡，伸手攥了攥她饱满的鸡腿后，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鸡不错……哥，你先去看嫂子和侄子，我去厨房收拾一下把它炖上，晚上给你们加餐！”
    Σ(oдo)？！！！
    咳咳咳……你们懂得……or2……
    第1225章 真主角
    不不不！你不能这么做！
    看着清瘦少女眼中勃然而发的厨欲，感受着她掂量自己鸡腿儿时熟悉的手法，生怕自己先鸡复仇未半而中道被炖，惊慌失措的纯白圣母赶忙拼命挣扎了起来，并努力向里昂投去了祈求的目光。
    我还有用！我还有用！你不能这么对我！
    “别别别，她不是买来吃的。”
    阻止了妹妹的主动请缨，救下了被吓得浑身发抖的纯白圣母后，里昂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具体情况比较复杂，总之她只是看起来像一只鸡，但实际上……算了，解释起来怪麻烦的，总之她现在还不能炖，你先拿到厨房放着吧。”
    “好吧……”
    听到这只大肥鸡并不能下锅，清瘦少女眼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不少。
    在从里昂手中接过如释重负的纯白圣母，并熟练地扯过一只塑料袋套在鸡屁股上，免得她到处乱拉后，还没等安娜开口喊人，里间的地板便传来了忙乱的脚踏声。
    “大哥！”
    伴随着满是惊喜的呼声，里间的房门直接被从内侧撞开，许久未见的玫兰妮一马当先地冲出屋门，蹬蹬蹬三个箭步纵跃，一记头槌精准地拱进了里昂的怀里。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大哥也想你。
    看着头一回没有急着开口找自己要礼物，而是晃着小脑袋在自己怀里猛蹭的玫兰妮，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掠过一抹柔色，伸手揉乱了她头顶的头发，随即笑着开口道：
    “长高了不少啊，我走之前你好像才比我腰高一点儿，现在只差小半个头就要窜到我胸口了……对了，今天的作业写了没？”
    “大哥！”
    “开个玩笑而已，你俩今天的作业取消了，大哥说的！就算你安娜姐反对也没用，她今天必须给我这个面子！”
    霸气地挥了挥手，当着一脸无奈的安娜的面，强行取消了两个小混蛋今日的作业配额后，里昂眼带笑意地望了望跟着走出里间的威廉，随即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看着比以前更像样了！要来抱一下吗？”
    “……”
    面对来自大哥的抱抱邀请，威廉的小脸儿上不由得闪过一抹意动之色，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叹了口气，神情微带遗憾地摇头道：
    “还是算了，我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小孩儿了，扑到大哥怀里撒娇什么的……唔……”
    别管六岁还是十岁，你也一样是我弟弟，大哥说抱抱就得抱抱！
    逮住小大人一样的威廉，连带着有些不好意思的安娜一起搂住，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后，里昂从离开现世便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还是家里好啊~
    尽情地感受了一下家的味道后，里昂松开怀里的弟弟妹妹，抬头朝倚在里间门边，正含笑看着自己的维罗妮卡望了过去。
    看着维罗妮卡盈着水波的眼眸，明白她没有过来并不是不惦念自己，而是主动把空间留给了“莱恩一家”，里昂的心头不由得涌现一抹柔意，快步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掌。
    “你瘦……额……受累了。”
    打量了一眼女王陛下不光没有消瘦，反而比记忆中丰腴了不少的身形，里昂咂了咂嘴后，满眼动情地道：
    “这些年……”
    “这些年你一直不在，莱恩家经过投票表决之后，已经决定把你从家里除名，改让我来当家主了。”
    “啊？”
    没想到维罗妮卡一开口居然是这个，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试探道：
    “除名是指……”
    “除名的意思，就是安娜和玫兰妮现在是我妹妹，威廉现在是我弟弟，这间公寓的户主写的也是我的名字，如果我不开心的话，那你今晚就给我搬出去住旅店吧！”
    开口声明了自己对于莱恩家的所有权后，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一双明眸似喜似怒的女王陛下，咬着牙开口质问道：
    “里昂，你老实跟我说，这几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
    ……
    “维罗妮卡阿姨，你不要生父亲的气，这不是他的错。”
    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安慰地拍了拍满眼恼意的维罗妮卡女王后，襁褓里的小婴儿一脸认真地道：
    “父亲现在并没有出轨，这条世界线上的他应该只有你一个妻子，对你忠贞不二。”
    说到这里时，小婴儿犹豫了一下，朝满眼懵逼的里昂瞥了一眼，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补充道：
    “当然，我说的也只是现在，并且只限于这条世界线，更往后的事儿我不能跟您保证哈。”
    “？？？？？”
    不是……你特么到底在说什么？你是维罗妮卡生的为什么要管她叫阿姨？还有，世界线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感觉让他再这么解释下去的话，自己今天真的有可能要去睡旅店了，里昂连忙在维罗妮卡女王咯吱咯吱的磨牙声中，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儿子的额头。
    【名称：无界之民（唯一、超脱）】
    【外观：绝大多数时间为男性人类状态，具体年龄与外貌不确定，范围在0~∞之间，当前外观为出生不满30天的人类婴儿，且会随着时间前进正常成长发育】
    【能力：诸界唯一、超脱时间】
    【代价：每次横向跨越世界借取力量，或者纵向跨越时间窥探未来后，必须进行一次持续时间相同的‘还债’，随机与某一个自己的意识互相交换】
    【档案：*%里昂·莱恩的长子，作为超越世界的灵魂诞下的孩子，由于*%带来的影响，意识天生便能够在每一个不同的自己之间不断跳跃，当前为意识交换状态，切换目标位*%号世界线】
    【评价：你退位吧，这才是真主角】
    【浸染值：∞】
    “……”
    嘶……
    看着眼前头一次没有显示全部信息，而是出现了少量奇怪乱码的档案，里昂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满眼震撼地询问道：
    “你是从另一条世界线切换过来的？所以你不是我的儿子，而是另一条世界线上的我的儿子？”
    “是的父亲，我比这条世界线上的我大一点儿，今年刚好4岁。”
    看着和无数个父亲一样，伸手摸了自己一下后就知道了部分原委的里昂，小婴儿的脸上竟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解释道：
    “母亲……不是维罗妮卡阿姨，我指的是我那条时间线上的母亲。”
    在维罗妮卡愈发危险的目光中，处于切换状态的小婴儿神情腼腆地道：
    “我的母亲和维罗妮卡阿姨一样，也是刚刚得知还有父亲娶了其它妖艳……额……其它阿姨们的世界线，所以把父亲从家里撵了出去，威胁我找几个我过去问问，看看到底都有谁在觊觎她的丈夫。
    父亲、维罗妮卡阿姨，你们请放心，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等母亲那边儿问完了之后，这条世界线上的我就会切换回来，不会耽误你们的。”
    “……”
    这tm已经不是耽误不耽误的事儿了好吧？你这么一搞我的家庭地位直接就得变成弟位，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听完自己“儿子”的解释后，心头一片冰凉的里昂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预想中的小别胜新婚，可能即将演化成一场世界线级别的战争。
    而忍着心头被绿的怒气，硬是靠母爱听完了全部解释的维罗妮卡，则神情平和地微微一笑，随即声线温柔地询问道：
    “没关系，你也是我的孩子，这也不是你的错，母亲不怪你，今后你也不准叫我什么维罗妮卡阿姨……对了孩子，你和妈妈说说，在你那条世界线的母亲是哪位？我是不是认识她？”
    “这个……”
    瞥了眼维罗妮卡旁边疯狂瞪眼的里昂后，小婴儿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讪讪地挪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维罗妮卡阿……妈妈，世界线和时间什么的，都是不能乱说的，如果随便透露消息的话，弄不好会出大乱子。
    所以除开那些过于微不足道，对整条世界线影响微乎其微的小事儿，亦或者真到了不开口不行的时候，我和所有其它世界线的我，都是不好直接透露消息的……”
    “这样啊。”
    听完小婴儿的话后，维罗妮卡女王点了点头，随即微笑着询问道：
    “所以你的母亲可以把我的孩子喊过去问，意味着对于她所在的世界来说，我可能没有成为女王，并没有现在这么重要，知道我和里昂可能有一腿，不会对她和那个世界产生太大的影响。
    而我问你母亲是谁的时候，你不能告诉我，则证明我如果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对于我这个世界的未来会有很大影响。
    那么也就是说，你的母亲在这个世界里也有，而且我应该知道她是谁，也有能力找她的麻烦，并且如果我跟她产生了矛盾的话，会造成非常巨大的混乱……
    所以你的母亲在这个世界也很重要？她是哪位？地府分局那位艾玛小姐？处女分局的奥莉薇娅女士？十二王国里哪一位女王？亦或者和我们有一面之缘的人鱼小姐？海族现在的温蒂·派尔洛特女王？”
    “……”
    你看我干什么？你个死孩子！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自己平啊！

 我！清理员！ 第831节

    接到来自自己儿子的求助目光后，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强行压住了心头的父爱，回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儿子，真不是爹不想救你，主要你这个突然袭击真的太要命了，爹现在虽然什么都没干，但还是理亏得一塌糊涂，已经自身都难保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
    唉……怎么哪条世界线上的爹都这个德行，一到这时候就靠不住……
    接到了里昂“莫要把火往为父身上烧”的警告目光后，小婴儿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随即突然头一歪眼一闭，直接没了动静。
    而就在维罗妮卡和里昂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去抱时，小婴儿突然又把头正了回来，睁开眼睛朝里昂望了过去，眼带惊喜地询问道：
    “父亲，你回来啦！”
    “回来了回来了。”
    打量了一下自己儿子的神情后，松了口气的里昂试探着询问道：
    “既然你这么问的话……所以你也回来了？”
    “对呀。”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后，小婴儿有些不解地点头道：
    “我当然回来了……对了，母亲呢？为什么是维罗妮卡阿……唔？”
    逆子住口啊！
    感受着身边才刚降下去一点，就腾地一下又烧了起来的滔天怒火，冷汗都下来了的里昂连忙扑过去，把自己不知道哪条世界线上的儿子唠了起来，捂住他的嘴巴开始疯狂使眼色。
    走错了！你走错了啊！这儿也不是你那条世界线！
    哦，好像是有点儿区别？
    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看里昂身边满眼担忧的安娜后，走错门儿的儿子3号果断脑袋一歪又睡了回去。
    而等走错了门儿的儿子3号也离开后，儿子……大概是本尊便无缝切换了回来，朝着旁边绷着脸的维罗妮卡，伸出了白生生的小胳膊，娇声道：
    “母亲，抱！”
    “……”
    唉！
    一口银牙咬了又咬，感觉头上沉甸甸的维罗妮卡女王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儿子孺慕的眼眸，从里昂手中把孩子抢了过去，转过身背对着里昂，抱在怀里轻拍了起来。
    而还没等松了口气的里昂想明白到底该怎么哄她，趴在维罗妮卡肩头的小婴儿便朝他挤了挤眼睛，随后在维罗妮卡看不到的角度，张开小嘴巴朝他做了个“别露馅儿”的口型。
    “……”
    艹！我演我自己？！！
    通过父子之间的某种心有灵犀，里昂不由得浑身一抖，瞬间get到了自己儿子的全部操作。
    合着一开始那个4岁的2号儿子根本就没走，后面切回来的儿子3号和儿子本尊，全是他脑袋一歪演出来的！这可真是……难道这才是你的自救路线？
    ‘父亲！’
    在里昂万分复杂的目光中，成功糊弄住了维罗妮卡的儿子2号眨眨眼，靠着灵魂之间的联系开“口”提醒道：
    ‘坟土主宰不是好人，他盯上了你和母亲创建的地府分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来抢了，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的，你可一定要做好准备啊！’
    二合一哈……or2……
    第1226章 名字
    坟土主宰是敌人？
    听到灵魂之中传来的提醒，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连忙追问道：
    ‘你能确定吗？另外有问题的是坟土主宰自己，还是他和悬星主宰的“死驴同盟”全都有问题？’
    ‘父亲，死驴同盟是什么？’
    “？？？”
    听着灵魂中好奇的询问声，看着面前陡然“稚嫩”了少许的眼眸，里昂愣了一下后反应了过来，有些无奈地询问道：
    ‘刚才那个你已经回去了？’
    ‘是的。’
    小婴儿眨了眨眼道：
    ‘艾玛阿姨问完问题之后，给了我两颗水果，然后让我喊那边的我回去，赶紧把今天的作业做了。
    不过那边的我今天已经吃过了，艾玛阿姨说小孩子一天不能吃太多，又把水果要了回去，让我回来之后再找你要……父亲，我是不是上当了？’
    “……”
    你上不上当我不知道，但你现在牙都没长呢，所以水果肯定是别想了……
    ‘也不算上当，小孩子是不能吃太多，你……你艾玛阿姨也是为你好……’
    解释了下不能给的原因，并许诺了用别的甜食交换后，急于知道“预言”的里昂追问道：
    ‘你能把他再喊回来一会儿吗？我也有事想要问他。’
    ‘好像不行……’
    听到里昂的话后，小婴儿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并在维罗妮卡的拍打下微微摇头道：
    ‘那边的我只是好多个我里的一个，但“我”实在是太多了，他单独找上我的时候还比较好找，但回去之后联系就断掉了，就像……就像……emmm……’
    ‘就像一滴水重新回到了大海里，分不出来了？’
    ‘啊对！就是这个意思！’
    得到了里昂的补充后，词汇量还不太丰富的小婴儿欣喜地点了点头，随即一脸认真地道：
    ‘就是一个我回到了好多好多个我里面，如果换成那些年纪比较大的我，说不定还能把他再找出来，但我现在还太小了，只能一个一个去找，想找他出来要好久好久的！’
    好吧……
    得到了回答的里昂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同样不太抱希望地询问道：
    ‘那未来的你呢？能不能让未来的你回来一下？’
    ‘我还太小了，过于遥远的我联系不上，近一些的倒是可以，但是他们都不想跟我换。’
    小婴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
    ‘未来的那些我觉得我现在只能被人抱着，不光不能踢球，甚至连怎么爬都没学会，和我换太没意思了，只有在做作业的那些愿意跟我换，但我必须得先帮他们做作业……
    父亲，我感觉那些未来的我，好像被作业欺负得很惨啊，所以作业是什么很可怕的怪兽吗？比玫兰妮姑姑讲的那些恶魔还可怕么？’
    “……”
    这个……具体不好说……不过在你玫兰妮姑姑和威廉叔叔眼里，作业确实比恶魔可怕一万亿倍就是了。
    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勉强解释了一下作业的意义，免得给被吓到的儿子埋下厌学的心理阴影后，寻求“预言”失败的里昂决定还是先解决家庭问题，于是伸手轻揽维罗妮卡女王的腰肢，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对了维妮，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还没有。”
    虽然心湖中已然醋海横流，但女王陛下终究还是讲道理的，明白这并不是里昂的错。
    或者虽然是他的错，但并不是眼前这个他的错，为此大发脾气有些没道理，便满含怨念地瞥了他一眼，顺着力道向里昂怀里靠了靠，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我之前和安娜商量过几次，但都没有太好的想法，所以最后决定还是等你回来，让你这个父亲来给他取名字。”
    “这样啊……”
    听到维罗妮卡还算平和的回答后，明白自己算是勉强过了关，里昂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把目光投向了维罗妮卡怀里的小婴儿，有些好奇地“私聊”道：
    ‘我突然想起来，你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吧？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维罗妮卡？还要等我回来再取？’
    ‘父亲，我没懂你的意思。’
    小婴儿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不是还没给我取名字吗？我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
    被他的反问弄得一愣，里昂疑惑地追问道：
    ‘既然你能接触到很多未来的你，那应该也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但要父亲你先给我取了名字，我才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啊。’
    ‘可未来的那些你，已经在我给你取了名字之后了，他们不应该知道我取了什么名字吗？’
    ‘未来的我也是我啊，我还没有获得名字，他们为什么会有名字？’
    “……”
    “……”
    有些懵逼地和说胡话的儿子对视了一会儿后，里昂浑身微微一震，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相当古怪的神情，随即忍不住心虚地朝维罗妮卡的方向望了一眼。
    “？”
    看着和孩子大眼瞪小眼半天，就是不张口说话的里昂，维罗妮卡女王不由得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怎么了？是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没……”
    忙不迭地摇了摇头后，心头隐约有了猜测的里昂，凝望着小婴儿澄澈的黑眼珠，试探着继续询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如果我还没有给你取名字的话，那所有的你、包括未来的你、其它世界线上的你、其它世界线上未来的你……这些你是不是也都不会有名字？’
    ‘对的呀。’
    既然是这样的话……
    心里的猜想从侧面得到了证实，里昂顿时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追问道：
    ‘所以……我也和你一样是“特殊”的？虽然现在的我还不是，但未来的我可能会是？’
    大概由于话题实在过于抽象，超出了小婴儿的理解能力，他在困惑地眨了眨眼后，情绪略微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小脑袋。

 我！清理员！ 第832节

    ‘父亲，我不懂你的意思。’
    ‘没关系，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看着小婴儿一脸困惑的可爱表情，紧攥双手的里昂先是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俯身贴了贴他的额头，继而抬头望向一旁的维罗妮卡，开口提议道：
    “要不，咱们就叫他……”
    第1227章 珠串
    不对！！！
    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漂在水潭中的女人猛地睁开眼睛，直接从黑红青三色的水潭中坐了起来。
    随着她的起身，周围浓稠得几乎凝成膏状的“潭水”微微扰动，继而荡开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环状的波纹，朝着远方蔓延而去。
    紧接着，数之不尽的怪异声响自水潭深处接连涌出，翅膀扇动时抽击空气的拍打声、恶魔互相厮杀时的鳞甲破碎声、大量兽类长短不一的咆哮和怒吼声……
    原本寂静的水潭迅速乱了起来，黑红青三色的影四下扰动，泛起浊色的潭水翻卷出带着血沫的涡旋，宛若活物一般朝着远离女人的方向逃离，又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尽数捉回，牢牢地束缚在了她的身边。
    怎么回事？为什么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抬手将浸满潭水的发丝掠至耳后，露出了美丽的面容后，芙蕾德莉卡端坐在根源汇成的水潭中，凝望着因为自己的苏醒而激荡的潭水，清秀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现在的自己是所有根源遗民中，距离完成终极使命最近接的一个，所以即便处于主动消散自我意识，全身心吸纳根源的情况下，自己的感知也绝对不会出错。
    刚刚自己被惊醒的那一瞬，绝对有什么东西打乱了当前的“次序”，在极短的一瞬间走到了自己的前面，抵达了比自己更靠近终极使命的位置。
    可在自己被惊醒之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却又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从自己的感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闭目回忆了一下刚刚的感受，再次确定不是什么错觉或者癔症，而是真的确有其事后，芙蕾德莉卡抬手将湿漉漉的长发挽至胸前，挡住了心房处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随即起身走出了根源汇成的水潭。
    而待到她白皙的脚掌踏上地面，身后混杂于一处的三色水潭立刻散开、凝结、固化……转瞬间便缩小成了三粒小小的珠子，在无形丝线的串联下并做一处，出现在了芙蕾德莉卡纤细的手腕上。
    神明、星界、大地海洋天空、精神意志梦境、生与死、善与恶、兽与月。
    芙蕾德莉卡将戴着珠串的手臂抬至眼前，仔细观察着上面半明半暗的十四枚珠子，不时伸出手指反复轻触，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其中贯穿无数位面的深邃律动。
    但无论芙蕾德莉卡怎么检查，最终的结果依旧没有任何区别，已经从属于她的那些珠子，像是被胶水黏住般紧紧地并在一起，牢牢占据了珠串靠近绳结末端的位置。
    在“自己”之后散着的其余珠子中，代表善恶的黑白珠子互相靠近并吞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地纠缠在一起，和过去一样密不可分地贴合着，并不像有过异动的模样。
    而遍布裂痕的生命珠子，则一边野兽似地不断吞吃着所有珠子散发出的气息，一边又好像还没睡醒似的沉寂着，连其中透出的律动都弱不可闻，同样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既不是纯白圣母也不是里昂跟3号？那……难道是星界主宰和坟土主宰？
    蹙眉检查了一下满溢死气的灰色珠子，和正在发出星光和高亢驴叫的珠子后，芙蕾德莉卡的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
    自己的感觉一定不会错，刚刚那一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可现存所有的位面和根源遗民都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波动出现，那到底是什么惊醒了自己？
    赤身裸体地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后，没能得出答案的芙蕾德莉卡犹豫了一下，随即抬手在散着的珠串上轻敲了一下，其中一枚珠子立刻亮了起来，荡出了带着疑惑的询问声。
    “1号？你现在不是应该正在吸收根源吗？怎么突然停下来联系我？”
    “自然是有事。”
    盯着手腕上泛出浅淡柔光的珠子，身形隐于黑暗之中的芙蕾德莉卡，并没有说自己被惊醒的事，而是温声询问道：
    “你应该已经去过纯白净土了吧？见到那个冒牌的3号了么？觉得他怎么样？”
    “冒牌3号啊……”
    听到芙蕾德莉卡的询问后，珠子里的声音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腔调稍显怪异地回答道：
    “那可真是一个很离谱的家伙，甚至比你跟我说的还要更离谱……1号，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找你确定一下。”
    给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评价后，泛着柔光的珠子满是好奇地询问道：
    “那个食神真的只是冒牌货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和他这个冒牌货比起来，感觉我这个正牌根源遗民才像个假货。”
    声线怪异地叹了一声后，泛着柔光的珠子无奈道：
    “大家同是根源遗民，我比不了你也就算了，毕竟你本来就是我们之中希望最大的那一个，得到了最多的优待，输给你倒也不丢人，但他一个从我们的根源中诞生的人，凭什么能在根源上比我们走的更远？”
    “怎么？”
    芙蕾德莉卡闻言眉梢一扬。
    “里昂他在纯白净土，和纯白圣母正面比拼根源了？”
    “比那还要离谱得多……”
    泛着柔光的珠子唏嘘道：
    “他顶着纯白圣母凝结出的根源之粹，强行将大量天使堕落成恶魔，随后反过来将纯白圣母的根源尽数污染，导致恶渊主宰的残渣复苏了。
    而恶渊主宰在他面前表现得还不如纯白圣母，明明身上的根源之粹极其庞大，但连出手对抗一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他……嗯……具体过程你能猜到的。
    总之在那位食神吃完恶渊主宰，把纯白圣母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时候，我是真的有点儿被惊到了，而看纯白圣母抖得那副样子，估计她就算之后侥幸能活下来，一听到食神两个字怕是都要打摆子。”
    原来如此……不过倒也合理，毕竟能在梦境中生吞了憩梦主宰的人，要是输给了纯白圣母才是怪事。
    “无所谓，纯白圣母的事不重要。”
    低头望着手腕上明明气息强大无比，但却又像是失去了“心气”一样，畏畏缩缩地搭在末尾的黑白两颗珠子，芙蕾德莉卡的眼眸不由得闪烁了一下，随即继续开口道：
    “6号的恶之根源大部分都在我手里，剩下的那些残渣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现在主要还是里昂这个冒牌的3号……我问你，他现在加入死驴同盟了吗？”
    第1228章 芙蕾德莉卡的盟友
    “虽然还没有正式确定，但他应该已经算死驴同盟的一员了。”
    回答完芙蕾德莉卡的问题后，泛着柔和光泽的珠子闪了闪，随即开口反问道：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担心这个假的3号会破坏我的计划？”
    “对。”
    芙蕾德莉卡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地点头道：
    “为了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冒了多大风险你是知道的，想把万灵祖地、升华极境、和憩梦之壑的根源凑到一起，弥合精神三领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而以悬角星峡为根基，将星界与精神领域彻底贯通，更是难上加难，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实现这一切的机会……虽然这个计划的受益人是你，但我付出了这么多，总还是希望能顺利一点的。”
    “不会有问题，只要你送过来的那部分梦境根源正常，我这边就绝对不可能出错。”
    待到芙蕾德莉卡说完后，她手腕上的珠子闪了闪，随即声线中满含自信地回应道：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我们的计划绝对会正常推进下去，至于那个冒牌的3号，他现在人都不在旧土，难道还能在我发动的一瞬间，肉身跨越无垠星界，直接杀进精神领域阻止我吗？
    你与其担心我的计划会失败，倒不如好好担心一下自己……毕竟等我将星界和精神三领域一体贯通之后，完整的精神领域瞬间便会凌驾于现实之上，到时候就算你亲自下场，也不一定会是我的对手了。”
    “原来你是这么想我的吗？”
    听完珠子明显带着挑衅意味的发言，芙蕾德莉卡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神情微带遗憾地询问道：
    “我还以为咱们是盟友，你不会把我当做敌人呢，结果到头来，你虽然嘴上说对终极使命没兴趣，但最终还是惦念着我手里的根源，想要把我这个盟友也吞下去吗？”
    “呵。”
    面对芙蕾德莉卡满含戏谑的反问，珠子上沁出的柔和光泽陡然变得刺眼了不少。
    “盟友什么的就算了，我们本来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况且能完成终极使命的人只有一个，我们这些背负着使命而生的根源遗民，天生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盟友，互相敌对只是早晚的事儿而已。”
    “好吧，虽然听起来冷酷了一些，但你说的倒也没错。”
    芙蕾德莉卡轻笑道：
    “既然你已经从我这儿拿到了梦境根源，也得到了贯通星界和精神领域的机会，那我对你来说也就没用了，我们之间的盟约自然也就失去了意义……所以你怎么看？要不要就这么结束掉我们之间的盟约算了？”
    “那可不行。”
    面对芙蕾德莉卡提前结束盟约的提议，泛着柔和光泽的珠子冷笑道：
    “我从精神领域帮你锁定了不足乡、牧者之原和十万恶渊，为你创造了一口气将它们全部摧毁的机会，这才成功缔结了和你之间的盟约。
    怎么？现在你已经拿走了好处，到了需要兑现约定的时候，又觉得不能让我就这么成功统合精神领域，打算毁约捅我一刀？”
    “你把我想得太坏了……”
    面对来自前盟友的揣测，芙蕾德莉卡无奈摇头：
    “我现在要忙着吸收根源，稍微中断一下影响都很大，要是直接停手去找你的麻烦，那可就全都白忙了。
    刚才之所以问你要不要结束盟约，主要是和你之间的盟约太过‘沉重’，占据了我不少意志，导致我没有办法彻底和根源合一，吸收根源的速度一直都提不起来。
    而眼下你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有自信一定能完成自己的计划，那不如顺便帮我这个盟友一把，干脆提前结束盟约，也让我轻松一些……”
    “想都别想！”
    芙蕾德莉卡手上的珠子泛起了激烈的光泽，并自内而外地沁出了穿透灵魂的呦呦鹿鸣，随即斩钉截铁般地否决道：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清楚，总之任凭你怎么说，只要你活着还没死，我就绝不可能提前结束盟约！”
    “那好吧。”
    感受了一下珠子里慢慢断开联结，随时可能主动抽离出去的意志，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叹了口气，伸手按住了万灵主宰想要离开的意志，开口挽留道：
    “先别急着走，不结束就不结束吧……11号，作为你目前的盟友，我觉得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一下。”
    有件事需要提醒我？
    听到芙蕾德莉卡的话后，正准备自行泯灭这部分意志的万灵主宰皱了皱眉，眼带警惕地反问道：
    “什么事？”
    “小心里昂。”
    松开捏住珠串的手指，放开了万灵主宰留在珠串中的意志后，芙蕾德莉卡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他虽然并不是我们的同胞，但绝对不只是一个冒牌货而已，你在纯白净土近距离观察过他，甚至还跟他联手制服了纯白圣母，他这个冒牌货到底有多特殊，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明白。
    眼下你虽然靠着鹿灵纯净的灵魂，成功混进了悬星主宰的死驴同盟，获得了对星界根源下手的机会，但里昂也跟你一起混了进去，而他的敏锐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这些我都知道！”

 我！清理员！ 第833节

    开口打断了芙蕾德莉卡的话后，头上顶着鹿角的万灵主宰不耐烦地道：
    “直接说正事儿吧！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希望你克制一下自己，就算计划真的一切顺利，也不要因为觊觎梦境根源就随便朝他出手。”
    芙蕾德莉卡微笑道：
    “你是个很有耐心的聪明人，甚至能将自己的‘主灵’隐藏起来，用分割出来的鹿灵伪装了几千年，成功骗过了除我之外的所有人，比纯白圣母那种贪心的蠢材厉害得多。
    但里昂他是特殊的，如果你跟他对上的话，就算你真的完成了计划，彻底贯通了星界和精神三领域，我也一样不看好你。”
    “……”
    “11号，现在的里昂已经足够麻烦了，如果你再自不量力地去找他，把精神领域也喂到他嘴里的话，那我可就有的忙了。
    总之你最好老实一些，不要像纯白圣母那样送上门给他吃，我可不希望等自己吸收完根源，重新恢复了意识的时候，需要面对一个手里掌握着七八道根源的怪物。”
    第1229章 兴师问罪与看热闹
    “……”
    看着一脸认真地凝望着珠子，警告自己不要去送头的芙蕾德莉卡，万灵主宰的意志不由得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从理性角度分析的话，统合了星界跟精神领域的自己，将一跃成为所有根源遗民之中的最强者，即便掌握的根源数量不如1号，但也足以将她的意志彻底锁死，让她失去朝自己出手的能力。
    所以1号的警告，大概率只是在危言耸听，她并不是担心自己会输给食神，而是怕自己趁她无暇出手干预的档口击败食神，把食神手中掌握的根源也抢过来。
    所以自己不光不应该听她的警告，反而应当反其道而行之，这样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但……
    回想起哀嚎了两个半月才被啃死的憩梦主宰，以及被食神从牙缝里抠出来的纯白圣母，万灵主宰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没有反唇相讥，而是一声不吭地泯灭了自己这部分意志，在沉默中断开了链接。
    我倒不是怕了食神不敢动他，主要1号太过狡猾，突然开口提醒我，这里面说不定有诈，所以我得再好好想想，看看具体什么情况再说……嗯！就是这样没错！
    很好，看来起码在我醒过来之前，她应该是不会去送了，而且看她的答复，之前那个突然“超越”了我的人也不是她。
    望着手中重新黯淡了下去的珠子，芙蕾德莉卡蹙眉思忖了一会儿后，随即伸手将代表精神的珠子抹到一边，抬起指尖儿轻点了一下旁边泛着星光的珠子。
    “呃啊——呃啊——”
    极具穿透力的驴叫声响起，打破了芙蕾德莉卡身边的宁静，在快乐地哼哼了几句后，悬星主宰标志性的大嗓门儿从珠子里传了出来。
    “1号？你找我干嘛？又打算给我介绍盟友？”
    “不啦，已经没有其它人能介绍给你了。”
    似乎心情相当不错，芙蕾德莉卡笑着开口道：
    “我这次找你，是为了问问你的感受，你觉得我这次给你介绍的盟友怎么样？”
    “啊，倒是都还不错~”
    悬星主宰闻言乐呵呵地回答道：
    “3号挺有意思的，除开取名的品味不太行，非要把同盟的名字改成反1号同盟之外，别的地方都不错，而且实力也相当出色，和他联手的话应该足够对付你了。”
    “是吗？”
    芙蕾德莉卡闻言眉梢一扬，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看来你们相处得还算愉快？”
    “是挺不错。”
    代表星界根源的珠子点头似的上下晃了晃，随即传出了悬星主宰乐呵呵的声音。
    “我跟他还挺对脾气的……之前我担心他是你派来害我的，在他和纯白圣母打架的时候没帮忙，但他也没记我的仇，甚至还主动交好，人品相当不错，我感觉他会是个很好的盟友。”
    “是吗？那真是恭喜你了。”
    仿佛讨论的不是因为反对自己才成立的同盟，而是什么并夕夕砍价群一样，芙蕾德莉卡笑着祝贺了两句，随即开口追问道：
    “我‘介绍’过去的另一个盟友呢？你对11号怎么看？”
    “11号啊……”
    散发着迷蒙星芒的珠子顿了顿，随即传出了有些遗憾的叹气声。
    “她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如果她是真的11号就好了。”
    “哦？”
    听到悬星主宰的话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眉梢一扬，随即笑着询问道：
    “你也看出来了？”
    “嗯，挺明显的。”
    散发着星芒的珠子上下晃了晃，随即传出了悬星主宰明显不大开心的声音。
    “11号大概是追求根源之粹失败，干脆散掉主意识，跟万灵祖地里那些最高阶的‘祖灵’合一了，然后又以这次过来的鹿灵为主体，灌了一小部分被割出来意志进去，在全力出手的时候味道会差一点儿。
    所以她跟3号联手制服纯白圣母的时候，我就感觉出来不对了，那只小鹿多半并不是真正的11号，只是她抛出来的伪装而已……对了1号，你和11号之间是不是有合作啊？”
    在芙蕾德莉卡有些惊讶的目光中，悬星主宰声线满是好奇地追问道：
    “11号长期跟12号交好，现在又千方百计地混进我的死驴同盟，肯定是有什么打算，而我记得3号提过一嘴，说你手里也有一部分梦境根源。
    星界、梦境、精神、意志……这么看的话条件都快凑齐了啊，她是不是准备统合精神三领域，然后窃取我的根源，彻底贯通星界和精神领域？”
    这你都猜出来了？
    虽然打这一通“电话”的目的，本来就是给万灵主宰使绊子，但没想到还没等自己暗示，悬星主宰便先一步想明白了缘由，芙蕾德莉卡顿时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能说哦~”
    “明白，你俩定了盟约，互相不得向目标透露消息是吧？”
    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后，悬星主宰的意志也开始慢慢溃散，主动从珠子里抽离了出去，并饶有兴致地开口道：
    “挺好的，既然11号有想法，那我就跟4号一起出趟远门儿，把悬角星峡暂时借给她好了。”
    “嗯？”
    有些惊讶于悬星主宰的选择，芙蕾德莉卡不由得诧异地追问道：
    “你都猜到了11号的计划，为什么不阻止她？”
    “阻止她干嘛？这多有意思啊！”
    悬星主宰不以为意地回答道：
    “她如果真的贯通星界和精神领域，后面肯定会出现很多有意思的事儿，而真被她做成了的话我也不会死掉，最多就是损失部分根源而已，那就让她做呗~”
    “……”
    好吧，以你的性格，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对悬星主宰的乐子人性格有些无奈，芙蕾德莉卡摇了摇头后没再劝他，而是主动转移话题，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2号，你之前说准备和4号一起出远门儿？你们打算去哪儿？”
    “去现世，找3号。”
    丝毫不介意泄露行踪给自己的敌人，悬星主宰乐呵呵地回答道：
    “4号他最近身体不舒服，检查了一下后发现居然是死亡根源出了问题，有人正在篡改他定好的死亡，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污染他，所以打算上门儿讨个说法，我准备跟着去看看热闹。”
    第1230章 是战是和？
    “掌握死亡的那名根源遗民，未来会朝死界出手？”
    听完里昂的话后，目前负责沟通现世与死界，配合地府分局开展“业务”的巨蟹董事，顿时忍不住神情一肃，朝着主位上的里昂询问道：
    “局长，你这个消息是哪儿来的？确定没错吗？”
    “额……应该不会错？虽然不能说十有八九，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没好意思告诉巨蟹董事，这个消息其实是从自己还在吃奶的儿子嘴里听来的，里昂便讲了两句废话文学，把消息的来源含糊了过去，随即开口补充道：
    “总而言之，地府分局的重要性各位都是清楚的，所以不管消息真假咱们都要重视起来，尽量做好相应的准备。”
    “局长说的对。”
    里昂的话音刚落地，已经成了铁杆“局长派”的天蝎董事，便跟着开口表态道：
    “从地府分局成立开始算起，除去一开始那半年之外，局里清理员的伤亡降了不知道多少，最近半年更是史无前例的一个都没死，所以我支持局长的看法，地府分局肯定要保！”
    “天蝎，地府分局要保，这一点肯定是没有异议的，我们都不会反对，而且大家现在要讨论的也不是这个。”
    瞪了天蝎董事一眼，示意他不要给这么重要的会议添乱后，处女董事眉头紧锁地朝里昂询问道：
    “局长，您之前说过，盯上地府分局的那位坟土主宰也是死……死驴同盟的成员，甚至那个死……那个同盟就是他和悬星主宰一起创立的。
    而目前对现世威胁最大的还是1号，需要盟友的支持，如果我们因为地府分局，和那位坟土主宰交恶了的话，会不会影响死……死驴同盟对我们的态度？”
    “……”
    和坟土主宰交恶会不会影响死驴同盟的态度我不知道，但从你每次提到死驴同盟都会稍微卡一下壳的表现来看，悬星主宰起的这个莎比名字是真让你挺难绷的。
    “实话实说的话，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
    看了眼同样面露忧色的其它董事后，里昂坦诚相告道：
    “目前死……反1号同盟的成员，包括悬角星峡的2号、坟土的4号、无垠旷野的10号、万灵祖地的11号四位，升华极境的12号近期也有可能加入。
    但其中我接触过的只有2号和11号，剩下几名根源遗民都只是听说过，并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也无法确定我们和坟土主宰交恶后，会不会影响他们对我们的态度。”
    “那要暂时做出退让吗？”
    听完里昂的回答，一旁的摩羯董事不由得皱眉道：
    “就像处女说的一样，目前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1号，如果不想现世步十万恶渊后尘的话，那死驴同盟提供的支持就十分重要。
    而死驴同盟里最强的两名成员，刚好就是悬星主宰和坟土主宰，眼下和坟土主宰交恶的话，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是啊，我也在担心这个。
    摩羯董事话音落地后，里昂顿时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声。

 我！清理员！ 第834节

    记得之前在纯白净土的时候，那头驴曾经提到过，它跟4号和10号都比较熟，互相之间关系还算不错，所以才会一起抱团对抗1号。
    如果这个“比较熟”不止是比较熟，而是达到了互为臂助的程度的话，那么和坟土主宰交恶的结果，说不定会连带着把2号和10号都得罪了，这对现世来讲绝对不是好事儿。
    “金牛阁下。”
    暂时压下了心头的思忖，坐在主位上的里昂望向左手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金牛董事，主动开口询问道：
    “您怎么看？如果坟土主宰想要的太多，超过我们能够退让的底线的话，您更倾向于保住地府分局，还是优先维持和死驴同盟之间的关系？”
    “我还没想好。”
    金牛董事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反问道：
    “里昂，你呢？关于这件事，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也一样没想好。”
    里昂思忖了一下后回答道：
    “目前坟土主宰还没到，他具体什么态度，能够接受的底线在哪儿也不清楚，我准备先和他谈一谈，看看有没有和平解决的办法。
    不过按照我和其它根源遗民的接触来看，大多数根源遗民的心智都极为坚韧，对自己想要什么十分清楚，一旦做出了决定后很难更改，最后起冲突的概率恐怕不小。
    所以我虽然打算以谈为主，可以看情况做出一定程度的退让，但也觉得必须做好跟它撕破脸，乃至于直接开战的准备。”
    “那就按你的打算来吧！”
    在里昂有些惊讶的目光中，一向很少直接出言决断得计金牛董事，直接开口拍板道：
    “我们这些董事和根源遗民基本没有接触，做出的判断未必正确，而且也缺乏抵抗根源遗民的实力，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你来。
    里昂，现在你才是清理局的局长，那最后到底是谈是打，要保地府分局还是要保同盟关系，你来决定就好，我相信你的判断！”
    “附议。”
    金牛董事身旁的巨蟹董事想了想后，跟着举起了右手道：
    “贞德说的对，我们和根源遗民接触太少，想法未必正确，还是局长你来做决定吧。”
    “我也同意。”
    摩羯董事、天蝎董事相继点头。
    “局长的选择或许一直比较偏激，但从最后的结果来看都不差，最起码并不是最坏的选择，那这次不妨继续保持相信。”
    “是啊，反正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打！局长连整个纯白净土都搬回来了，不行的话就再来一次，直接把那个坟土也搬回来！”
    你倒是挺乐观……不过要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天蝎董事，里昂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纯白圣母和坟土主宰一个5号一个4号，虽然听起来差得好像不多，但按老黄牛的说法，1、2、3、4的实力明显要比其它主宰强一个档次。
    坟土主宰的实力应该和悬星主宰相差不大，而即便是吞掉了恶渊主宰，吸纳了大量恶之根源的现在，自己也没有稳赢那头驴的把握。
    第1231章 调动与秘术
    作为十四名根源遗民中仅次于1号的存在，悬星主宰和坟土主宰手中的根源，本身就是最出色的那几个之一，并且还是包容性满分的“完整”根源。
    而自己手中的根源……强度到底怎么样先不提，但就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现世的3号根源碎了还没补，人鱼美妇的海洋根源只有很少一部分，憩梦主宰的梦境根源被1号盗走了近三成，十万恶渊的根源本身就是剩下的残渣。
    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根源，还因为要借助纯白圣母和天使之间的联系催发根源之粹，只能暂时保存在纯白圣母手里，不能作为自己的力量。
    所以自己手中的根源看似不少，但实际上却是一身的“拼好源”，打纯白圣母或者万灵主宰这种偏科选手还好，但面对完整掌握了悬角星峡和坟土的2、4号时，效果恐怕要大打折扣。
    而如果发生了最坏最坏的结果，真闹到和死驴同盟彻底翻脸的话，自己甚至有同时面对悬星主宰和坟土主宰的可能……
    所以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脑海之中千头万绪的里昂，把可能遭遇的所有结果都想了一遍后，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攥紧拳头开口道：
    “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那我也就不废话了……各位，虽然目前还是以谈为主，但我们还是要做好面临最坏情况的打算！巨蟹阁下！”
    “我在。”
    听到里昂的话后，巨蟹董事挺直脊背，神情严肃地看了过来。
    “巨蟹阁下，我需要你去联系三代局长，请他近期不要离开死界，同时隐藏好自身的气息，做好随时支援甚至出手偷袭的准备！”
    “好！”
    “接下来是摩羯阁下。”
    转头望向了摩羯董事，里昂开口道：
    “你和天使们打交道最多，麻烦你去天堂山一趟，找一名叫米娅的大天使长，催促她尽快安顿好天使们，然后把天堂山朝死界的位置拖拽，方便纯白圣母随时启用织誓所，凝聚根源之粹！”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
    “处女阁下。”
    在摩羯董事浑身泛起圣光时，里昂再次转头望向了眉头紧锁的处女董事，开口询问道：
    “我需要你去海渊界和潮汐界相连的海眼，告知伊万杰琳阁下情况，请她做好随时提供支援的准备，并在她离开后想办法暂时封闭海眼，能做到吗？”
    “我会尽力。”
    “不是尽力，是一定要成。”
    里昂闻言微微摇头道：
    “封闭海眼对你来说很难，你试一下后如果觉得不行，那就去找人鱼女王，请海三族的前代裔首们帮忙，总之一定要把伊万杰琳暂时替换回来，这次她的战力不可或缺！”
    “明白！”
    “接着是金牛阁下。”
    派遣三位董事，调动了目前能调动的所有助力后，里昂转头朝金牛董事道：
    “如果真的和坟土主宰动手的话，局里董事以下的成员都起不到什么作用，请您立刻召回所有在外的董事，顺便在秘库里寻找有可能起效的异常物。”
    “好。”
    点头答应了里昂的要求后，金牛董事想了想后提议道：
    “里昂，除开董事之外，十二黄道局长和分局长也调过来吧？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对抗根源遗民的能力，但也可以留在总部联手催动日冕。
    虽然单靠日冕的力量不太可能杀伤根源遗民，但日冕本身的‘体量’足够庞大，除开根源外的手段很难应对，帮你消耗一下坟土主宰的根源也是好的。”
    “您说得对，那就这么办吧。”
    琢磨了一下金牛董事的提议后，里昂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望向了早已经蠢蠢欲动的天蝎董事。
    “我呢？”
    见到里昂的目光投了过来，天蝎董事不由得身体前倾，一脸期盼地道：
    “局长，我需要干什么？”
    你的话……
    里昂迟疑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大确定地道：
    “请你……额……请你全力坐镇总部，确保我的安全？”
    “……”
    神特么全力坐镇总部，别以为你换个说法，我就听不出来这是让我留下看家！还有，确保你的安全又是什么鬼任务？你的安全用得着我来保护？我特么配吗？
    “行吧……我尽量完成任务……”
    忍不住朝里昂翻了个白眼后，天蝎董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即耷拉着脸靠回了椅背上。
    “天蝎阁下，你的任务其实也是很重要的。”
    明白自己仓促之下给出来的说法是有点儿敷衍，但眼下也确实没有能让天蝎董事干的活儿了，里昂只得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找补道：
    “之所以请你留在总部坐镇，除了这些原因之外，我还想请你帮个忙，试着教我一下天蝎星宫的秘术。”
    你要学天蝎秘术？
    天蝎董事闻言愣了愣，随即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你学我的秘术干什么？难道我的秘术也能对抗根源？”
    “这个……正面对抗肯定是不行，十二秘术的上限也就是柱神级别了，再往上虽然不是没有效果，但容易被根源强行‘抵消’掉，起不到什么作用。”
    担心给天蝎董事带去错误的信心，里昂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即有些含混地道：
    “不过除开正面对抗之外，十二宫的秘术说不定能在别的地方起到效果，就像之前四柱神入侵那次，我用蛇夫秘术暂时融合了三代阁下一样……总之学一学肯定是没坏处的。”
    况且就算秘术不能用，但学了秘术之后的徽章肯定能用，并而且学完了十二宫秘术之后还有异色徽章，算上蛇夫秘术之后，甚至还能进阶隐藏异色徽章，而徽章总是不嫌多的。
    之前自己没急着学，一来老出任务没什么时间，二来董事们大多都不在现世，三来白羊董事陷在了旧土，学了也凑不齐十二秘术，所以也就没有大动干戈，把各有任务的董事们喊回来。
    而眼下坟土主宰将至，自己已经准备召回所有董事了，那当然要趁这个机会把没学的秘术补上，就算眼下刷不出来异色徽章，也可以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哦……”
    曾经听其它董事提过里昂的秘术天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天蝎董事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对了局长，十二星宫的秘术你学多少了？三门？四门？”
    第1232章 十三秘术
    秘术已经学了多少门？
    听到天蝎董事的询问后，里昂点开面板翻看了一下和秘术有关的徽章，随即开口回答道：
    “差不多七门儿了吧。”
    “？！！”x n
    已经七门了？
    听到这个相当惊人的数量，在座董事们的脸上，顿时齐齐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我！清理员！ 第835节

    里昂秘术天赋极佳，并且学了不止一门秘术的事，在董事们之中并不算什么秘密，但里昂不声不响地掌握了过半秘术的，仍旧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
    “里昂！”
    见里昂的神情颇为认真，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金牛董事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十二星宫的秘术你具体掌握了哪几门？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不光是十二星宫，还有蛇夫宫的秘术。”
    提醒金牛董事别忘了“编外”的蛇夫董事后，里昂蹙眉回忆道：
    “第一门是从前代水瓶身上换来的【异常创生】，接着是您教我的【异常锻冶】，到了后面五宫遴选的时候连，连着学了射手宫的【异常强化】、双鱼宫的【异常观测】以及巨蟹宫的【异常吞噬】。
    到这儿就已经五门秘术了，后面摩羯阁下从天堂山回来开会，开会结束之后就教了我【异常净化】，然后去西卡莱文王国的时候，又从蛇夫董事那儿学了【异常化生】，正好七门。”
    创生、锻冶、强化、观测、吞噬、净化、化生……嘶……随着里昂每列出一门秘术，周遭倒抽冷气的声音便会响上一分。
    虽然大家早都知道了你牛逼，但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这么牛逼。
    清理局手中最大的底牌，自然是各式各样的异常物，而在面对掌握权能的真神时，大多数异常物的效力都会大幅衰减，必须由里昂值超过六十点的清理员动手“加持”，才能够正常发挥效果。
    而等到面对掌握真理的柱神时，就算有里昂值达到七十点的董事们出手强化，异常物的效力也会大幅衰减，唯有十二……十三董事手中的秘术，才能将各种异常物推到足以抗衡柱神的程度。
    如果只论破坏力和战斗水平，十二董事未必高出黄道局长们多少，红发局长更是有着超越大部分董事的杀伤能力，但等到了柱神这一级别之后，只有十三秘术及其加持下的异常物，才能够带来相对有效的杀伤，
    也正因为掌握着能够杀伤柱神的手段，董事们才会被算作清理局的最高战力，而这种代表人类最高水平的秘术，每一门几乎都要费毕生的时间研习，并且还需要有对应星宫的加持，“跨界”的难度高得恐怖。
    因此别说真正学会多门秘术了，能够同时“入门”多项秘术的清理员都不多见，在今天之前，有可靠记录的也只是五门同修而已，并且掌握程度还并不算高。
    然而听里昂局长话里的意思，他不光把这个记录一口提提高到了七门，甚至还不只是入了个门儿那么简单，而是真正达到了能够正常发挥效果的程度，这……这……
    “这么大的事儿，局长你怎么不早说呢！”
    属实被里昂的回答震撼到了，天蝎董事在抽了最大的一口凉气后，不由得满眼激动地嚷道：
    “七门秘术！这可是七门秘术啊！哎呀！！！
    如果局长你还能继续学，甚至直接掌握全部十三秘术的话，那就算至上四柱神一起遇到你，怕是也会毫无还手之力，任凭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甚至敢露头就得死啊！这可真是……”
    “现在不也一样吗？”
    “？？？”
    “你忘了么？我掌握着根源的啊？”
    抬手唤来一抹根源之华，镀在手掌上做了个下拍的姿势后，里昂一脸奇怪地反问道：
    “理论上来讲，柱神的真理可以算做从根源中剥落的残片，因此能够通过消耗根源来强行抹除，只要根源补充的速度跟得上消耗的速度，就算至上四柱神变成至上一百柱神，那不还是来多少死多少吗？”
    “……”
    但那不一样啊！那可是十三秘术！那……那好吧，好像是没啥区别……
    看了看里昂手上流动的彩色光华，感受着那股凌驾于真理之上的庞然气息，满眼激动的天蝎董事不由得咂了咂嘴，感觉就算局长真能学全所有秘术，似乎对他的战力……也没什么实际提升？
    “而且除开用不太上之外，我学的秘术也稍微特殊了一点儿……”
    在心里盘点了一下自己学习十二秘术的遭遇后，里昂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随即朝神情古怪的金牛董事瞟了一眼，有些尴尬地朝不知情的其它人解释道：
    “除开蛇夫星宫的异常化生秘术之外，我学到的秘术都……额……效果都和原版稍微有一丢丢偏差。”
    “……”
    一丢丢……你确定只是一丢丢吗？
    听到里昂相当“保守”的形容后，想起他拿着一堆高阶材料哐哐造废物的所谓锻冶秘术，金牛董事的嘴角顿时不由得抽了抽，随即神情颇为难绷地别过了头……和同样一脸难绷的摩羯董事对上了视线。
    里昂局长的秘术天赋是真的强，没一会儿就学会了摩羯宫的净化秘术，只可惜他对净化的定义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天堂山差点儿整个儿被他给净（污）化（染）了，到现在还有一大堆紫皮天使没有调整回来……
    不对！！！
    想起那些嗷嗷喊着昂神在上，坚持在天堂山举行非法集会的紫皮天使，以及前几天才刚刚抵达天堂山，还不知道这些紫皮可怕之处的纯洁天使们，摩羯董事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随即瞬间化光消失。
    “我有急事，先走了！”
    “？”
    什么情况？摩羯今天怎么没说废话就跑了？
    看着好像家里爆炸了一样，火急火燎地退出了会议的摩羯董事，天蝎董事不由得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在知晓内情的金牛董事怜悯的目光中，主动朝里昂发出了学习邀请。
    “正好我现在就有空……局长，你要现在学天蝎宫的秘术吗？”
    第1233章 here is lion！
    天蝎董事走的……不是很安详。
    在里昂跟着他进入天蝎星宫，只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便成功入门儿了【异常重奏】秘术时，天蝎董事是大喜过望的。
    等里昂在差不多一小时后，成功掌握了【异常重奏】的进阶操作，已经可以同时驱使多件异常物互相复合时，天蝎董事是欣喜若狂的。
    然而当里昂拿着他精心配比出来的大量异常物，却并没有创造出一场完美的“合奏”，而是搓出了一滩形状不明的奇怪产物之后，天蝎董事立刻便丧失了99%的语言能力，只剩下了一句……
    “这不可能！！！”
    颤抖着伸出双手，捧起桌上正在尖叫的一滩不明生物，不信邪地检查了一下后，面色发白的天蝎董事不由得抬起头，满眼懵逼地朝讪笑着的里昂望了过去。
    这tm不可能啊！
    我明明手把手教的！
    东西也是我给他配的！
    他的操作过程也都没错！
    但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个……”
    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天蝎董事猪肝紫的面色后，里昂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不好意思，看来可能是我不够熟练，导致最后复合的时候，稍微出了点儿小差错……”
    不是……你管这叫小差错？
    看着天蝎董事手里需要打码的秘术造物，因为好奇里昂的秘术天赋，开了个球镜在一旁观摩的处女董事，不由得猛地打了个哆嗦，随即毫不犹豫地断开了链接。
    该死的！怪不得一听说局长要学秘术，摩羯二话不说扭头就跑……邪门儿！这她妈也太邪门儿了！
    “天蝎阁下。”
    伸手戳了下从天蝎董事手里漏出来的大……异常物，得到了从名字到效果再到使用代价全是问号的反馈后，早就有所预料的里昂忍不住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善意开口提议道：
    “虽然效果可能不尽人意，但我也算是入了门儿，后面自己练练没准就好了，所以……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
    “不！”
    听到里昂到此为止的提议后，对秘术的认知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天蝎董事身形暴起，甩开手里的东西一把扯住里昂的胳膊，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连声道：
    “不行！你不能走！你……”
    “你放开！我家里还有事儿！撒手！”
    有着丰富秘术学习（折磨老师）经验的里昂，一眼就看出来天蝎董事的状态不对，八成已经上了头，赶忙一边伸手去掰他青筋暴起的手指头，一边发自内心地劝说道：
    “天蝎阁下！你要保持冷静！异常重奏秘术的操作这么复杂，有时候出点儿小差错也在所难免，所以你不能钻牛角尖儿，得稍微看开一点儿……”
    看开一点儿？这你让我怎么看得开？！？！
    望着桌上那滩用十二件异常物精心配比而成，但除开尖叫外没有任何能力的屎黄色半稀液体，天蝎董事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择偶观……反正所有能受冲击的地方，都受到了无比巨大的冲击。
    “再来一次！就一次！”
    “不来了！真不来了！我都已经学会了！”
    你学会你妈了个巴子！要是你这叫学会了的话，那我过去这大半辈子学的是什么？
    “你不许走！”
    两只胳膊死死锁住里昂的手臂，眼睛都快瞪出血了的天蝎董事，用比阉伶歌手还要尖锐几分的嗓音，近乎尖叫着大吼道：
    “重奏秘术不是这样的！我不承认你这是重奏秘术！我研究了足足五十多年！天蝎宫的重奏秘术绝对不是这样的！
    天杀的！总之你不能走！我这回全程都盯着！从你成功沟通作为素材的异常物开始，一件一件手把手按着你往上迭！我就不信……啊！”
    妈耶，学个秘术而已，怎么能激动成这样……
    一拳捣在天蝎董事的脑门儿上，强行送他进入了婴儿般的睡眠后，被天蝎董事疯魔般的表现惊到的里昂心有余悸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赶忙处理掉了自己的“作品”，快步离开了天蝎星宫。
    呼……虽然结果不是很美好，也给天蝎董事造成了一点儿小麻烦，但好歹对应的徽章是拿到了，离新的异色徽章又近了一步。
    看了眼面板里躺着的新徽章，以及达到了8/13的秘术学习进度，里昂的眼中顿时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期待之色。
    成功“通关”了天蝎星宫之后，现在只剩下白羊星宫的【异常破灭】、双子星宫的【异常欺瞒】、狮子星宫的【异常支配】、天秤星宫的【异常失衡】，以及处女星宫的【异常吸收】五门要学了。
    而除开陷在旧土的白羊董事外，双子、狮子、天秤三位董事正在往回赶，估计这两天就能见到了，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处女董事。
    她身上肩负着把伊万杰琳“替换”下来的任务，所以自己最好快点儿去拜访一下，争取赶在她动身赶往海眼之前，先把处女星宫的异常吸收秘术学到手，免得后面再横生枝节。
    “处女阁下。”
    把不知道为什么在发抖的天蝎星宫关上后，里昂循着气息找到了处女星宫的位置，抬手在宫外廊柱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声线柔和地询问道：
    “我是里昂，你在吗？”
    “啪啪。”
    “处女阁下，天蝎星宫的异常重奏秘术我已经学完了，发现你好像还没有动身所以想过来试试，看看能不能趁这段时间先入个门儿。”
    “啪啪！”
    “处女阁下，刚才你还在看我学秘术来着，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出发，所以你还在里面对吧？”
    “啪啪啪！！！”
    “处女阁下！你怎么不出声？是不是出事儿了？要是你再没动静的话，那我可就要进来啦！”
    ……
    呼……终于进来了……
    看了眼手背上似乎耗光了力量，变得有些模糊的灯塔印记后，脸上戴了副五孔面具的万物天蝉，回过头朝身后的同伴催促道：

 我！清理员！ 第836节

    “赶紧把鸫鸦扶好，别让他乱动！
    咱们的力量都留在了【父】给的纹印里，不能随便动用，现在和普通人类差不太多，你们得表现得正常点儿，尽量像个普通人类一样，不然很容易惹麻烦的！”
    “知道了。”x2
    伸手架起被制住的鸫鸦，帮他“站”直了身体后，脸上同样戴着一副面具的红之王点了点头，随即神情紧张地追问道：
    “这样咱们就算潜入成功了吧？那个还没苏醒的3号呢？他在哪儿？”
    第1234章 天赋异禀
    生了！生了！
    听着产房里惊喜的低呼声，门外紧攥着拳头的安娜不由得浑身一松，靠着椅背长出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大哥的孩子总算是出生了……
    虽然清理局的人早两年多就赶了过来，并且反复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但自己这个侄子实在是太能呆了，居然硬是拖了两年多都没什么动静，实在是让人心里揪得慌。
    眼下虽然还没看到孩子，也没听到婴儿的啼哭，但听产房里的动静，起码应该是个好消息，至于为什么还没生出来就知道是侄子……
    “别拍了行吗。”
    扭头看了看自己被扇得通红的屁股蛋儿，脸上还有些皱巴巴的小婴儿，皱了皱自己还没长齐的眉毛，一脸不满地开口道：
    “我去年就已经不哭了，并不是哑巴，所以请别再打我屁股了，很疼的。”
    “？！！！”
    看着一脸不满地望着自己的小婴儿，负责接生的中年女医师不由得浑身一软，险些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麻烦抱得稳一点儿，别摔到我了，谢谢。”
    礼貌地提出了抱稳一点儿的要求后，在一众医护人员懵逼的目光中，小婴儿伸手抓住包着自己的毛巾，仔细地擦了擦脸，睁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随即询问道：
    “母亲呢？可以把我放到母亲身边吗？她说希望一睁眼就能看到我来着。”
    “好……好的……”
    虽然在接生的过程中，就已经和过这位小殿下隔着肚皮交流过，甚至连预产期都是他自己定的，但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居然一脸淡定地找自己提要求，主持产房的女医师仍旧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
    在颤抖着将襁褓掖好，摆到了精疲力尽的维罗妮卡陛下身边后，被吓到了的护士哆哆嗦嗦地做好了收尾工作，随即连忙跟着先一步离开的医师们退出了产房。
    “嫂子！我来看你啦！”
    待到医师们离开后，被套了一身小号白大褂的玫兰妮，急忙忙地溜了进来，一脸焦急地小声嚷道：
    “小侄子呢？小侄子你在哪儿？快让我看一眼你长什么样！”
    “这儿。”
    病床上的维罗妮卡还没说话，旁边的襁褓里便举起了一只小胳膊，朝着被大号方巾包住脑袋的玫兰妮招了招手。
    “小姑姑，我在这儿。”
    “来啦来啦！”
    跟着进门的安娜一个没拉住，玫兰妮便如同脱缰野狗一般奔了过来，扑在床边打量了一下襁褓里的小婴儿，随即有点儿吃惊地道：
    “你……哇……你怎么那么小？脸还皱皱的？还有点儿丑兮兮的……”
    “别乱说！”
    抬手在玫兰妮的后脑勺上狠抽了一下，打得她哎呦一声抱住了脑袋后，追过来的安娜扯住她的耳朵怒道：
    “你才丑兮兮的！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等一会儿就好了！还有！你来之前怎么跟我保证的？我才一会儿没盯着你就捣乱？”
    “疼……疼啊……这回我真没有捣乱……”
    顺着揪耳朵的力道往后退了退，被迫把病床边看小侄子的“黄金观察位”让了出来后，跳着脚的玫兰妮哭丧着脸道：
    “我就是急着看他，跑得快了点儿，但动作很轻很轻的，我都没敢碰他……哎唷……别揪了别揪了！”
    “乱跑也不行！给我老实点儿！”
    “奥……”
    制住了家里最大的皮猴后，安娜看了看鬓发被汗水打湿，勉强仰靠在床头的维罗妮卡，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愧疚之色，轻声道：
    “嫂子，大哥他……”
    “好啦，多的话不用说，我都明白。”
    打断了安娜的话后，面色有些苍白的维罗妮卡笑了笑，声线有些虚弱地开口安慰道：
    “当初我在决定嫁给里昂的时候，就做好这种准备了，他和我一样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忙，聚少离多是一定的，偶尔顾不上我这边很正常。
    况且不告诉他这边的情况，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你就更没有必要替他道歉了，生孩子这种事他回来也帮不上忙，旧土又到处都是危险，还是别分他的心比较好……对了安娜，你能帮我个忙吗？”
    朝着面带愧色的安娜笑了笑后，维罗妮卡满眼期待地请求道：
    “我的胳膊有点儿没力气，你能把他抱到我怀里吗？”
    “啊！好的！”
    安娜闻言连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抄起襁褓，把正在跟威廉无言对视的小侄子抱了起来，轻柔地送到了维罗妮卡的怀里。
    这就是自己和里昂的孩子啊……
    感受着怀中正在搏动的小小心跳，维罗妮卡的眼眸中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柔意，而怀里的小婴儿在眨巴了两下眼睛后，一脸认真地开口询问道：
    “母亲，我长得很丑吗？”
    “噗呲！”
    没想到儿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维罗妮卡不由得被逗笑了，而一旁的玫兰妮则浑身剧震，满脸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己的小侄子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完辣！小侄子这一句话问完，安娜姐的怒气直接就得爆开！呜呜呜，亏我还总半夜跑过来给你讲故事，小姑姑过去白疼你啦！
    “放心吧，你一点儿都不丑。”
    在玫兰妮哎呦哎呦的背景音中，维罗妮卡低下头，轻轻抵了抵小婴儿的额头，随即柔声安慰道：
    “你可是妈妈的孩子，妈妈有多好看你就有多好看。”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小婴儿微微皱了皱眉，神情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母亲你是很好看，但万一我长得像父亲，那就不好说了……对了，我还没见过父亲呢？父亲他长得好看吗？”
    “里昂的话……应该还行？”
    想了想里昂的模样后，维罗妮卡中肯地评价道：
    “不算绝世美男，但也有点儿好看，尤其是正经做事的时候很有魅力，让人不住地想要相信他……嗯……总之在我眼里，你父亲肯定是个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好吧。”
    听完维罗妮卡的话后，小婴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您这么说的话，那我大概明白父亲什么情况了……我尽量长得多像您一些吧。”
    “……”
    你个小混蛋，居然还嫌弃起自己爹了。
    面对领悟了自己“高情商发言”的儿子，维罗妮卡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望向床边若有所思的威廉，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威廉，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之前你不是很想看看小侄子的吗？”
    “小侄子看过了，但我有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思考。”
    比里昂离开时长高了整整一头，已经有床头高的威廉皱眉道：
    “嫂子你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恐怕还没等我从公学毕业，你就能彻底一统十二王国，我要是再想干点儿什么的话，估计只能加入那个清理局，试试能不能往外打了。
    但现在家里又多了个小侄子，万一他对继承十二王国不感兴趣，也想加入清理局往外打的话，那我要不要动作慢点儿，等到他长大了之后再说？”
    “……”
    你倒是……还挺替他着想的……
    面对威廉相当“长远”的想法，维罗妮卡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没事，等他长大还要好久呢，先做你想做的吧，不用等他。”
    “唉……我还是等等吧。”
    看了看眉眼和大哥很像，眉头更是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侄子，威廉有些无奈地叹道：
    “现世之外的地盘应该也是有限的，如果他还没长大的时候，我就先把外面都打完了的话，那等他长大之后发现没什么能打的，那就太可怜了……或者都不用等他长大。
    大哥现在已经开始往旧土跑了，感觉我要是不赶紧做点儿什么的话，估计还没等小侄子长大，大哥就已经先把旧土都摆平了，唉……我要是能早出生一点儿该多好，这不早不晚的……”
    “……”
    看着面前长吁短叹，一脸遗憾地感叹自己没生在“好时候”的威廉，维罗妮卡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感觉找到了儿子那股“小老头”式说话方式的源头。
    讲真，虽然威廉和玫兰妮都是好孩子，但之前放任他们俩跑过来，天天隔着肚皮跟儿子聊天，自己多少还是有些草率了……
    “行了，你们两个消停点儿！”
    拎着逃跑失败的玫兰妮回来后，看着面带倦色的维罗妮卡和小侄子，安娜有些心疼地轰人道：
    “别老缠着你嫂子问这问那的，她和你们的小侄子都需要休息！走走走！看一眼就得了，赶紧出去！不许打扰她们！”
    “哦。”
    面对来自安娜大妹的强势镇压，刚刚还在发愁旧土面积太小，可能不够自己和小侄子打的威廉大弟，立刻老老实实收起了愁闷之色，和耳朵被揪得通红的玫兰妮一起被撵了出去。
    “嫂子。”
    等到两个小魔王离开后，安娜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先是怜爱地亲了一口小侄子，随即拉着维罗妮卡的手轻声道：
    “你之前进产房的时候，清理局那边的人过来传消息，说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估计这几天就能到。”
    里昂要回来了？
    维罗妮卡闻言不由得精神一振，苍白的面颊上泛起了一抹浅晕，随即眼带笑意地道：
    “那正好，现在老这么叫也不是事儿，等他回来之后，刚好把孩子的名字定下来……对了，清理局那边说过具体什么时候吗？我过几天还有两个会议要出席……”

 我！清理员！ 第837节

    “嫂子……”
    看着到这时候还惦记着工作的维罗妮卡，安娜不由得无奈道：
    “你和大哥真是……刚生完孩子就要工作？再怎么也要歇歇吧？”
    “不影响的。”
    维罗妮卡笑道：
    “这么多年下来，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哪天不批点儿文件反而不舒服，而且也不是那种强度很高的会面，就是简单听取一下汇报，看看今年的税务和财政情况，差不多半天之内就能结束。
    更何况现在已经有了可视电话，我连病房都不用出，直接在这儿就能把会开完，只要时间提前调整好的话，不耽误去见里昂。”
    行吧……
    经过这几年的接触，对维罗妮卡的工作狂本性已经十分熟悉了，安娜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只得选择了退让，开口回答道：
    “具体的时间清理局那边没说，只说大哥之前就已经在路上了，大概还要两个星期左右，最长不超过三个星期的时间，就能够抵达现世。”
    两三个星期啊，那范围就有点儿大了……
    很想第一时间见到离家两年多的里昂，但又不想把批复财政预算的要务往后拖延太久，维罗妮卡不由得秀眉微蹙，开口询问道：
    “我这边的事情窜不太开，清理局那边不能再稍微精确一些吗？”
    “我已经问过了，但那边说他们也没办法。”
    安娜摇头道：
    “具体的我没太听懂，说是大哥去的旧土时间层面很混乱，路上要通过的地方也不断在变动，他们只能确定到这个范围了。”
    “好吧。”
    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后，维罗妮卡看了看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的孩子，亲昵地俯下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随即笑着道：
    “难得里昂回来，那我就多歇几天好了……离开家两年多，一回来发现自己突然多了个孩子，他怕是会吓一跳吧！”
    “不会的。”
    在维罗妮卡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刚刚似乎陷入了沉睡的小婴儿突然睁开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随即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父亲已经知道了，他很开心……哦对了，父亲还是挺好看的，眉毛跟眼睛都很像我。”
    “？？？”x2
    听完小婴儿的话后，安娜和维罗妮卡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会提前知道大哥的反应？”
    “安娜姑姑，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啊。”
    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襁褓中的小婴儿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只要和以后的自己商量一下，大家互相交换几秒钟的意识，就能看到当时的情况了啊，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做不到吗？”
    第1235章 印堂发黑
    终于要到了。
    周围浓密的星光逐渐稀疏，慢慢透出了漆黑的夜空后，牛背上的里昂不由得攥了攥拳，心头少见地浮现出了些许忐忑。
    旧土的时间太过混乱，自己这趟只呆了十个多月，但现世恐怕已经过去了快三年，三年未见，也不知道安娜她们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哞？”
    隐约察觉到了里昂的近乡情怯，叼着烟卷儿的老黄牛往上翻了翻眼睛，哞叫着宽慰了几句，便拖拽着后方巨大的纯白净土，朝星门预定的出口快步奔了过去。
    而随着老黄牛逐渐加快的步伐，周围已经十分稀疏的星光开始迅速流失，代表着凝结成星门的散碎星尘已经完成了任务，陆陆续续地被“丢”在了身后，
    而当身上所有的星尘尽数被抛下，从比光还快的速度瞬间转化成极静时，一人一牛已然拖拽着偌大的纯白净土，抵达了和清理局提前约定好的位置，来到了天堂山和深渊百狱旁的星界之中。
    嘶……
    望着天堂山外陡然出现的庞然巨物，提前两个月就已经在天堂山蹲守的董事们，顿时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早在一年多以前，大家就已经从里昂的口中得知了他此行的“收获”，但即便压缩到极限后，面积仍旧比一个王国还要大的纯白净土出现在眼前，清理局的众人仍旧不由得心神剧震。
    眼下的纯白净土就已经大得恐怖了，而按照里昂局长的说法，等解除了这个“压缩”状态后，纯白净土的面积还会不断膨胀，一直膨胀到几乎有现世七成大小才会停下。
    并且还不止纯白净土，一并被里昂迁回来的还有大量十万恶渊的残骸，而十万恶渊的面积要比纯白净土和现世大得多，即便剩下的零散残骸也有现世的四成左右。
    换句话说，外面那座底部带着黑色纹路的洁白“山脉”完全展开，并按照计划融入天堂山跟十万恶渊后，几乎能够让现世的大小直接翻上一倍！
    这已经不是开疆拓土能够形容的功绩了，感觉里昂真的做到了他之前的承诺，这是要让人类再次伟大啊！
    “这边！”
    抛下从金牛星宫里拆下来的罗盘，满眼激动的金牛董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一边朝牛背上的里昂招手，一边指着被提前清空的天堂山道：
    “里昂！全都已经按你说的准备好了！你直接带着它过来就行！”
    似乎听到了金牛董事的话，远处的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拍了拍身下的老黄牛。
    “哞！”
    悠扬的牛叫声响彻星界，体型膨胀得和纯白净土一般高的老黄牛，在一众董事们期待的目光中，朝着天堂山踱了过来，随即在即将抵达时人立而起，伸出两条前腿搭住天堂山的山巅，随后张开了嘴巴。
    “呕！”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大呕吐声，数之不尽的天使宛若泄洪般从牛嘴里喷了出来，噼里啪啦地坠在了天山上，哎呦哎呦地摔得羽毛乱飞，仅仅几个呼吸间便堆了厚厚一层，
    而等到天使们吐得差不多了后，老黄牛的肚皮微微鼓胀了两下，另一个小了不少的牛胃打开，大量恶魔从牛嘴中涌出，沿着天堂山顶的孔洞，尖叫着朝下方的深渊百狱坠了下去。
    很好，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看了看像个喝大了的醉汉一样，抱着天堂山一顿狂吐的老黄牛，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后方正在缓慢飘来的纯白净土招了招手。
    该你了，起来吧！
    注意到里昂的动作后，庞大的洁白山脉微微颤了颤，随即在清理局一众董事们震惊的目光中，缓慢地“舒展”了开来，随后在空荡的星界中直起了身子。
    原来里昂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洁白山脉，根本就不是什么山脉，而是一名双手抱住膝盖，蜷缩着横躺下来的巨大女性天使！
    畏惧地看了眼牛头上的里昂，与纯白净土和合二为一的纯白圣母，等到老黄牛吐光了肚子里的恶魔后，便伸出已经结成了晶体的巨大手臂，谨慎地搭在了天堂山上，随即闭上了眼睛。
    “哗……”
    比太阳还要刺目的炽烈白光亮起，被压缩到了极致的纯白净土，仿佛找到了出口的洪流一般，沿着纯白圣母巨大的手臂奔涌而出，大量比钻石还要凝聚的物质，沿着这道“桥梁”疯狂地融进了天堂山里。
    才过去仅仅五分钟不到的时间，本就十分庞大的天堂山，面积便直接暴涨了一倍还多，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膨胀的速度还在不断增长。
    等到大半天时间过去，巨大的纯白圣母彻底“流失”殆尽，开始将十万恶渊漆黑的碎片朝深渊百狱输送时，天堂山的面积已然扩张到了原来的五十倍以上，并且还在随着纯白净土的“解压”不断膨胀……
    “金牛阁下。”
    确认纯白圣母没有搞鬼，而是老老实实按照要求在办事后，里昂从老黄牛的脑袋上跳下，在天堂山的山巅上，找到了一脸震撼的清理局董事们。
    “好久不见，您看着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朝着满头银丝的金牛董事问候了一声后，里昂朝着围过来的其余董事们点了点头，随即声线温和地开口交待道：
    “接下来还要再麻烦各位一段时间，现在的纯白净土虽然已经跟天堂山合一，但为了能把纯白净土拉回来，实在是压缩得有点儿太极限了，想要完全展开成原本的模样，估计还得几个月的时间。
    十万恶渊那边也差不多，而且由于恶渊主宰已经死了，没办法主动和深渊百狱合一，所以接下来这几个月都得有人盯着，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
    “没有没有，还是局长你比较辛苦。”
    除开和里昂关系密切的金牛董事外，其它董事“认识”里昂的时间总共也才几个月，一下子两年多没见自然有些生疏，不过等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几句后，原本生疏的气氛慢慢被炒热了起来。
    看着脚下正在不断膨胀的天堂山，性子最急的天蝎董事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一脸惊叹地开口道：
    “之前我在旧土搜集星屑的时候，这些天使还想逮我来着，没想到这次居然被你一口气全逮了回来……局长，这回我算是真的服你了！”
    ？？？
    这回服我了是什么意思？合着你之前对我意见很大？
    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后，里昂默默记了“口出狂言”的天蝎董事一笔黑账，随即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金牛董事，微带歉意地开口道：
    “金牛阁下，说到局长的话，我这次去旧土的目标其实并没有完全达成，之前我从憩梦之壑里得到消息，阿芒多局长应该被困在了环时山里。
    原本我打算收集完十万恶渊的残骸就过去找他，但后面被寻找盟友和纯白净土的事耽搁了，而且担心我离开后纯白圣母会逃跑，所以只能改变行程，先把她和纯白净土迁了回来……”
    “没关系，以阿芒多的性格，他应该会理解的，甚至更希望你能这么做。”
    金牛董事闻言宽慰道：
    “既然还没把局长的位置‘传’给你，那他就肯定死不掉，他死不掉的话白羊出危险的概率也就不大，他们再多等等应该也能撑住，而迁回纯白净土的机会可未必会再有了……对了里昂。”
    微微犹豫了一下后，金牛董事面带歉意地道：
    “在你跟着那个1号的化身离开后，现世这边其实也发生了不少事……你先别担心哈，不是坏事是好事，只不过你的家人怕你记挂，担心会影响到你，所以要求我们先别跟你讲……”
    “我知道。”
    听到金牛董事的话，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攥了攥拳，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的孩子出生了，是么？”
    ？？？
    “对……”
    吃惊地看了里昂一眼后，金牛董事点了点头，神情有些迷惑地道：
    “是个健康的男孩儿，就在前些天刚生下来……里昂，你是怎么知道的？”
    徽章都出了，我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朝着金牛董事笑了笑，心情颇为激动的里昂随口胡扯道：
    “算是一种感应吧？就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就有种感觉，觉得我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金牛阁下，我想先回现世看看，纯白圣母也会带走，这边能麻烦您帮我盯一下吗？”
    “没什么麻烦的。”
    看着一向表情不多的里昂眼中涌动着的期待之色，银发老太太笑着点头道：
    “难得看到你这么着急的样子……快回去吧，她们都在你家里等你。”
    “那我走了！”

 我！清理员！ 第838节

    通过徽章获知了消息的里昂早就已经归心似箭了，要不是纯白净土跟天堂山合一的事情过于重要，越快办好越不容易出岔子的话，怕是刚从星门里出来就会直奔现世。
    眼下终于办完了正事儿，自然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立刻朝满眼惊恐的纯白圣母招了招手，直接把她搓成了一只白毛的老母鸡，扔到老黄牛背上后便直奔现世而去。
    这孩子……看样子是真着急了，不过倒也是人之常情。
    望着里昂远去的背影，金牛董事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招呼着其它正在交头接耳的董事们，起身走向了天堂山顶的孔洞。
    按照里昂之前传回来的消息，这些天使似乎都算是可以信任的，等她们从梦境中苏醒过来后，自己就会维持天堂山的秩序，而十万恶渊的那些恶魔则需要严加管束。
    恶魔之间几乎不存在和平相处的可能，要是不盯着点儿的话，两边的恶魔就要先血战一场，估计没等十万恶渊和深渊百狱合一就会大幅减员。
    而十万恶渊之前被摧毁得十分彻底，里昂带回来的恶魔数量本就不多，要是再大幅减员的话，说不定就会影响到后续获得的根源强度了，可得好好“珍惜”着点儿。
    而就在一众董事们离开天堂山，前往深渊百狱准备维持后，已然膨胀了几十倍的天堂山外，陡然浮现出了一道深青色的空间裂隙，青红黄黑四个身影风尘仆仆地从中挤了出来，随即齐齐闭目长叹了一声。
    来晚了，那头该死的牛怎么这么快，身后拽着一整个儿纯白净土，居然还是能比我们先到一步……
    “怎么办？”
    谨慎地朝现世的方向望了一眼后，绯红之王眉头紧锁地开口道：
    “【父】在现世留下的秘纹被激活，证明真正的3号已经现身了，但食神先咱们一步赶了回来，咱们还要潜进去找真正的3号吗？”
    “当然！”
    万物天蝉瞥了他一眼，随即毫不犹豫地拍板道：
    “有了【父】给我留下的环时印记，咱们已经不再受到【守望宫】的影响了，偷偷潜入的话并不会被发现，更何况还有鸫鸦的【昂灾回避】在，我们完全可以尝试一下。”
    “但那毕竟是食神……”
    亲眼目睹过里昂在纯白净土的进餐过程后，原本还有些不信邪的黄之王，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四怂神的团队，忧心忡忡地提醒道：
    “就算他并不是真正的3号，但现世也算是他的地盘儿了，而且除开纯白净土和十万恶渊之外，梦境和死亡两大根源都在疯狂朝这边倾斜，他要是发现了咱们……”
    “那咱们跑就是了。”
    打断了黄之王的话后，万物天蝉抬了抬带着灯塔印记的手掌，一脸自信地道：
    “我们有【父】给我留下的印记，只要食神注意到了我们，这枚印记立刻就会示警，到时候我们直接借助鸫鸦的权能逃走，时间绝对来得及。
    更何况我们这次又不是为了袭击食神，而是为了找真正的3号，根本不需要冒险靠近他，会出事的概率就更低了。
    甚至如果咱们运气够好的话，真正的3号说不定都不在十二王国，只是现世某个城邦里的小鬼头，离食神会去的地方隔着十万八千里。
    咱们几个按照印记找到目标，直接让鸫鸦带咱们跑路就完事儿了，食神就算发现了都不一定追得上……鸫鸦，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
    见到其它三柱神的目光朝自己望了过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心惊肉跳的鸫鸦，喉头不由得微微动了动，随即胆战心惊地坦诚相告道：
    “我看你们仨一脸黑气，好像……好像离死不远了啊！”
    (*Д*)？！(*Д*)？！(*Д*)？！
    第1236章 追逐3号之路！（上）
    “还不清楚3号的具体位置。”
    望着手背上不断泛起暗色的雪点儿，无法正常“显示”的灯塔纹印，万物天蝉眉头紧锁地回答道：
    “【父】赐下的纹印不是正体，是从本体上拓下来的化影，脱离了旧土之后强度骤降，而且还需要帮咱们几个遮蔽力量穿过守望宫，现在的效果好像不太稳定……”
    什么？！
    听到此行最大……第二大的仰仗出了问题，包括鸫鸦在内的其它三柱神，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变。
    【父】赐下的灯塔纹印最大的作用，可不是寻找真正的3号，而是在食神发现自己等人的时候，提前做出预警！
    如果纹印失去了效用的话，别说能不能找得到真正的3号了，自己等人会不会被食神逮住吃掉都不好说！
    “放心，情况还没坏到那种地步。”
    作为一起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搭档，万物天蝉不用等其它人开口，就能够明白他们在担心什么，一边催动灯塔纹印一边出言宽慰道：
    “我并没说纹印完全失效，【父】的纹印虽然受了点儿影响，但预警的能力一切正常，只要别倒霉到和食神撞个脸贴脸就行。”
    呼……吓我们一跳！
    听完万物天蝉的解释后，绯红之王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皱着眉询问道：
    “所以你说的纹印不太稳定，指的是在寻找3号下落的那方面？”
    “嗯。”
    万物天蝉点头道：
    “关键还是差在守望宫上，那东西里涉及时间部分的素材，是人类的先祖从旧土带出来的，很可能包含了从环时山采集的材料，而【父】赐下的纹印本身就来自环时山，所以互相之间产生了影响……”
    “别跟我们解释了，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行！”
    见万物天蝉潜入食神的大本营之后不赶紧做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讲来龙去脉，黄之王连忙打断了他的讲述，面容紧绷地开口追问道：
    “如果纹印不能把3号标记出来的话，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直接撤吗？”
    “不至于，咱们还有机会。”
    泛着深青色光芒的眼眸盯住灯塔纹印，催动着灯塔纹印变换了几个角度，将作为灯光的眼珠关掉了一小部分后，万物天蝉一脸自信地回答道：
    “我虽然没能登上环时山的山顶，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是有点儿收获，可以稍微做些调整，而【父】给的纹印并不是失效了，只是受到了守望宫的干扰而已，稍微调整一下还是能用的……成了！”
    随着万物天蝉的话语，他手背上的灯塔纹印微微扭转，随即重新稳定了下来，纹印顶端的灯室不再旋转，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固定了下来，洒出了仅有四柱神能够看到的柔和光线。
    “还是差了点儿……但也能用了。”
    眯着眼睛看了看灯塔光线的落点，发现了时间层面的细微扭曲后，万物天蝉皱眉道：
    “我把【父】预设的效力调整了一下，既然守望宫能够从时间层面遮蔽，那干脆就直接取消时间层面的锁定，着重加强寻找3号踪迹的那部分……”
    “行了，你直接说咱们该干什么吧！”
    “我们不懂这些，也没兴趣听，你赶紧带路！”
    啧……行吧。
    看着连声催促自己的红黄二王，万物天蝉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识好歹，随即有些不满地停下了讲解，晃动着手掌朝四周扫了扫。
    而随着他的动作，原本人流如织的街道立时便“空荡”了下来，建筑、道路、车马、行人……在灯塔纹印肉眼不可见的光亮扫过时，大概二十米范围内的所有事物，便都跟着光线一并消失在了四柱神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在灯光映照出的空荡世界之中，一串大概只有成年男性手掌大小的脚印，则被“高亮”显示了出来，朝着街道的一端蔓延了过去。
    “这是？”
    “这是3号留下的行迹，过去、现在或者未来的某一时刻，他曾经在这条街上经过，虽然时间层面上不太稳定，但具体时差应该不会超过24小时。
    嗯……按照这些脚印的大小，真正的3号居然还是个孩子，年纪在八九岁左右，大概率是个男孩儿，看这个连续不断、没有散乱的步态，性格应该比较稳重……”
    像个变态一样趴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下脚印的情况后，万物天蝉再次调整了一下手背上的纹印，将有些分散的光线凝聚了起来，精确地锁定在了那些浅而小的脚印上，随即一马当先地迈开了步子。
    “走吧！咱们一路沿着他的行迹去找，如果运气不太差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3号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的？怪不得【父】会把纹印给他！
    听到万物天蝉自信的话语，红黄二柱神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随即便夹起被五大绑的鸫鸦追了上去。
    而随着三柱神和一个倒霉蛋的追寻，街道上细小的脚印愈发凝实，最后甚至慢慢向上“长”出了一截，慢慢勾勒出了一双小靴子的朦胧轮廓。
    “看来咱们的运气相当不错！”
    盯着那双似乎沾了泥水的小靴子看了看后，万物天蝉的五只眼睛里，顿时不由得露出了清晰的笑意。
    “既然行迹在扩大而不是消弭，那就证明咱们已经找对了方向，等这个时间层面的残影彻底凝实，能够照出他过去说的话做的事，再连周围的场景都照出来的时候，咱们也就离真正的3号不远了。”
    简单解释了下纹印的追踪效果后，三柱神带着突然一阵心惊肉跳的鸫鸦，追逐着那双脚步异常稳健，每一步的步幅长短都大差不差的小靴子，旁若无人地在大街上奔跑了起来。
    很快，就在四柱神追到了街角的时候，那双小靴子已经向上蔓延出了大半，初步凝结出了模糊的小孩子轮廓，而轮廓的形貌也确实和万物天蝉的推断相同，大概是一个八九岁的人类男孩儿的轮廓。
    ‘我要投诉！’
    待到在四柱神跟着脚印，追进了路政部一楼的接待大厅之后，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穿透时间，在四柱神的耳边响了起来。
    ‘王都的马路修得太差了！排水、排污、清理、调度……这些全都不达标！’
    模糊的小小身影踮起脚尖，扒住现实之中的投诉柜台，一脸认真地朝并不存在的接待人员质询道：
    ‘为了避免影响交通，我嫂子上个月才特意拨了款，让路政部牵头改了王都的下水，为什么街上下了场雨之后还会有这么多积水？你们真的把拨款用到实处了吗？’
    第1237章 追逐3号之路！（下）
    “能往后跳一点儿吗？”
    看着3号找人投诉完之后，耐心地坐在接待椅上等待回执的小小身影，对什么上水下水全无兴趣的黄之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看样子3号在这儿等了挺长时间，咱们不会要一直陪他在这儿等吧？”
    “我试试。”
    听到黄之王的询问后，万物天蝉闭上眼睛，浅按了一下自己手背上的纹印，而随着他的动作，好像被按了快进的播放器一样，灯塔纹印光线映照出来的身影开始不断提速。
    小小的3号先是和闻讯赶来的、大概是负责人的虚影交流了几句，随后又从背上的小书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把一张叫什么支出估算表格的东西递了过去。
    紧接着，两个只有手臂出现的高大虚影过来，抢过了3号手里的小本子，接着把小小3号拎了起来，直接扔出了门外，小书包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后丢了出来。
    ‘果然，负责受理投诉的部门，就不该和对应的执行部门设在同一个地方，不过也无所谓了……’
    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后，被粗暴地扔了出来的3号也不生气，而是拍拍屁股爬起来，收拾好自己沾了泥水的小书包后，便朝着另一条街拐了过去，最后进入了一所建在街尾的公学。
    ‘哎呀！’
    就在四柱神跟着小小的3号进入公学，进入到了三楼的某间教室里后，一名看不清面目的女性虚影快步奔了过来，拿着大概是手帕的东西，心疼地在3号的小脸儿上擦拭了两下。
    ‘威廉？你这是怎么搞的？身上怎么沾了这么多泥巴？’
    威廉？
    听到了这个名字后，其它三柱神还没有反应，而鸫鸦的眼睛则猛然瞪大，整个神的心跳速度瞬间飙升到了每分钟八百下以上。
    弟弟！3号居然是食神的弟弟！我们找的哪是什么3号，我们这是在tm找死啊！！！

 我！清理员！ 第839节

    “呜！！！！”
    发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后，鸫鸦立刻拼了老命地挣扎了起来，试图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其它三个白痴，奈何遭到了纹印镇压的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还没等哼唧两声就被红黄二王按了回去。
    “别捣乱，我们就快成功了！”
    回头警告了摇头摆尾的鸫鸦一句后，万物天蝉靠着残余下来的力量，消弭了附近人类对自己四神的认知，随后轻轻按压灯塔印记，再次将速度猛提了一截。
    而随着万物天蝉的操纵，3号在过去的时间中留下的行迹，也开始跟着不断提速。
    在四柱神三个万分期待，一个亿分绝望的目光中，小小的3号靠着身上的泥水，从名为“丽莎老师”的人类女性手里弄来了不少小零食，连带着成功逃过了下午的两节课。
    没过多久，一名男性人类的虚影过来问了几句，似乎是讨要3号妹妹的作业，说是在他的书包里，然后拿着一本被污水彻底打透，已经一个字都看不见的作业本走了，随后走廊里传来了女孩儿的喊冤声。
    等走廊外发生的混乱，把办公室里的虚影都引了出去后，一名看不清面貌的小女孩儿从办公室的窗户爬了进来，羞答答地给3号送了一朵小，然后拉着他的手，说回家就找自己的首相父亲给3号出气。
    而在送小女孩儿原路返回后没多久，便又是一名小女孩儿推门跑了进来，气势汹汹地质问3号怎么回事，之前那个谁谁谁为什么偷偷进来看他，并气愤地扬言再也不跟他玩儿了。
    但在小小的3号拉住她，带着新来的小女孩儿绕到办公桌后面，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水的书包和外套后，新来的小女孩便气鼓鼓地哼了两声，随即表示只有我才能欺负你，便蹬蹬蹬地又跑了出去。
    紧接着，在第二个小女孩儿跑出去没多久，办公室的后门就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另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女孩儿，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了进来，眼泪汪汪地拉着3号问了两句，接着又眼泪汪汪地原路溜了出去。
    而等到这第三个要帮忙出气的小女孩儿离开后，办公室的窗户又特么被人敲响了，一个造得跟皮猴儿似的小女孩儿，手脚并用地顺着窗外的老槐树爬了进来，笑嘻嘻地开口询问道：
    ‘威廉，听丽莎老师说你被人欺负啦？用我帮你出口气吗？’
    ‘用！’
    “……”
    这b孩子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开始吃上软饭了呢？他这都是哪儿学的啊？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三柱神，也被3号过于丰富的感情生活震了一下，而等到一连串的鸡飞狗跳彻底结束后，之前拿走了作业本的中年男人又推门走了进来，拿着几张卷子一脸头疼地询问道：
    ‘威廉，你写的这都是什么啊？王国新政最重要的举措，明明是废除上院代议制，怎么会是女王陛下嫁给当代狮心公爵？’
    ‘不是吗？’
    3号眨了眨眼，随即开口反问道：
    ‘我觉得这一点才是新政真正的开始，而且写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下嫂子，她看完了笑得很开心，说我总结的没错啊。’
    行吧……
    面对来自新政开展者的亲口承认，中年男人被怼得无言以对，随即只得跳过这个问题，指着另一个回答询问道：
    ‘那这个呢？关于海族那位温蒂女王的评价，答案应该是积极开放、胸怀宽广、励精图治、眼光长远、大力推进与人类的交流合作……你写的什么？’
    ‘小气鬼，骗小孩儿，运气不错，脑子不好，而且驾驶技术奇差，开船经常遭遇海难。’
    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威廉一脸不满地道：
    ‘她以前撞过我嫂子的船，还把我妹妹带的货都给弄坏了，后面十二王国集会的时候，我就坐在她身后参观，感觉她人笨笨的，关于地上的事儿什么都不懂。
    哦还有，当时她没听明白情况，想看我写的会议记录，承诺要给我买巧克力，结果直接忘了，到现在都没给我送来，差劲！’
    ‘……’
    ‘老师，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万物天蝉还想再看，但红黄二王对这些意义不明的问答毫无兴趣，一再催促他继续向后加速，万物天蝉只得再次按住了灯塔纹印。
    四柱神跟在走出了残影的3号身后，在太阳偏西的时候跑出公学，沿着街道一路狂奔，最终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了一幢公寓的楼下。
    “走！3号现在就在里面！”
    看着3号轮廓已经清晰可见的“行迹”进入了公寓，青红黄三柱神不由得大喜过望，拉着满眼绝望的鸫鸦就想往里冲，然而就在这时，三柱神头顶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道奶里奶气的呼唤声。
    “喂，下面那几个柱神，抬头！”
    “？！！！”
    下面那几个柱神？这是在喊我们？我们被发现了？！！！
    青红黄三柱神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抬头望去，随即无比惊愕地发现，六楼的窗边探出了一个小脑袋，喊自己的居然是个叼着奶嘴儿的小婴儿。
    紧接着，还没等三柱神搞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六楼那名爬到了窗边的小婴儿一个后仰抬头，便将嘴里的奶嘴儿用力吐了过来。
    在四柱神懵逼的目光中，那枚小小的奶嘴儿迎风便长，转瞬之间便膨到了桌面大小，并且还在不断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
    “轰！！！”
    第1238章 秘术学习告一段落
    成了！
    看着面板上一整排的【秘术传承者】徽章，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喜悦之意。
    可能是因为自身浸染值的提高，清理局十三秘术的学习进度，要比自己预想中快了非常多，总共也没上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成功获得了除白羊秘术外的全部徽章。
    现在只要解决完旧土的问题之后，再去环时山把白羊董事和阿芒多局长捞出来，自己就能够再度获得一枚强大的异色徽章，也就多了一张能够对抗1号的底牌……
    “不可能！”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样……或者说两坨东西，以及两坨东西之间达成了完美平衡的标尺，刚回总部才两个小时的天秤董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枯瘦的手臂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
    不对！这不对！肯定有哪儿出了差错！！！
    颤抖着将用于学习天秤星宫【异常失衡】秘术的标尺拔出，再度测量了一下两坨异常物的平衡程度后，实在无法理解自己面前出现的“奇迹”，额角青筋暴起的天秤董事忍不住低喝道：
    “我教你的明明是失衡秘术！是通过影响异常物内部的配比更改异常物的效力……你这……这两坨异常物被你改得连外形都没了，怎么标尺显示的偏移还是零？连一丁丁点儿的偏移都没有？
    还有！你确认自己真的学会【异常失衡】了？我让你自己发挥，改两个同出一源但配比迥异的东西出来，你改出来的这两坨是什么？这俩不都是一样的吗？”
    “额……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看着和之前的天蝎、处女、狮子几位董事一样，似乎有点儿无法接受现实的天秤董事，里昂犹豫了一下后，一边做好了动手帮他物理冷静的准备，一边耐心地开口解释道：
    “您给我提供的原素材是【恶息果】，我通过异常失衡秘术把它拆成了【恶息】和【果】两部分，前者的替代素材是带着臭味儿的东西，后者的替代素材则是另一种果。
    而我在增加了一倍素材后，用天秤秘术改出来的这两件异常物，一个叫【屎味儿的巧克力】，另一个叫【巧克力味儿的屎】，确实素材同出一源而且配比完全迥异，应该符合您的要求吧？”
    “……”
    你这么说的话……好像也不算错，但这俩玩意和异常物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啊。”
    面对天秤董事怀疑的眼神，里昂想了想后朝左边那坨东西指了指，随即开口道：
    “这坨……这团东西应该是【巧克力味儿的屎】，我用巧克力补完了【恶息】，把屎的口味变了，相当于让蜂蜜尝起来是辣的，这是口感上的异常。
    而另一边这坨则是【屎味儿的巧克力】，这次我用屎补完了【果】，把果变成了真的屎，相当于把煤炭变成了钻石，这是本质层面的改造。”
    说到这里时，里昂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收回手朝右边指了指，不太自信地补充道：
    “也可能我刚才判断的不够准确，其实这边儿这个才是【巧克力味儿的屎】，而左边那个其实是【屎味儿的巧克力】……额……或者再反过来也说不定？”
    “……”
    所以你自己也tm分不出来哪一坨是屎啊！！！
    被里昂的回答搞得一阵“心潮澎湃”，面相原本十分和善的天秤董事，不由得一脸狰狞地咬牙道：
    “那你也先别走！目前为止都是你的推断，还不能证明你就真的学会了失衡秘术！我……我还要验证一下！”
    “哦，好的。”
    见他并没有像前几位董事一样歇斯底里地扑上来，里昂的心里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从善如流地站在原地等待起来。
    而想要判定里昂是不是真的掌握了秘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检查一下这两坨异常物的性质，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发生了改变。
    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天秤董事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双手攥拳忍着恶心俯下身子，谨慎地凑到左边的……巧克力上闻了一下。
    ？？？
    鼻子凑到了接近一拳的距离，都没能闻到任何气味儿，天秤董事不由得抬起头，朝对面的里昂望了一眼。
    “不好意思，我的秘术用得还不是很熟练。”
    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操作流程后，里昂眼带歉意地解释道：
    “我能够控制的‘要素’有限，所以就只拆了两个挤出的核心要素出来，就是口感上的甜味儿和……额……那什么的味道，但没有把气味儿也归位，所以闻是闻不出来的。”
    闻不出来？
    听完里昂的解释后，天秤董事不由得愣了一下，望向他的眼神中陡然浮现出了浓重的绝望之色。
    闻不出来的意思……不就是只能尝一下了吗？
    “要不还是算了吧？”
    感觉自己这秘术学得是有点儿过分了，看着面前脸上青红交替，明显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的天秤董事，里昂忍不住开口劝阻道：
    “我其实还有别的手段，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学会了【异常失衡】秘术，您真的没有必要用这种手段验证真假……卧槽你真吃啊！”
    看着苍白着脸抓起一坨“巧克力”，毫不犹豫地就要朝嘴里塞的天秤董事，被吓了一跳的里昂连忙一个探身，抓着天秤董事的手腕和脖子强行拦了下来。
    “松手！”
    被里昂按住的天秤董事一边挣扎，一边满眼血丝地怒吼道：
    “你这绝对不是天秤秘术！我钻研了几十年的天秤秘术，它绝对不是这样的！”
    “对对对！您说得对，我学的根本就不是天秤秘术！”
    “你说了不算！要等我验证了之后才知道！”
    “那你也不用非得亲口验证吧！”
    生怕上了头的天秤董事一时想不开，真的把桌上的巧克力和……巧克力都吃了，里昂赶忙劝阻道：
    “要不这样，这两个东西我留在这儿，您有空去找一个……”
    “找不了！”
    天秤董事猛力摇头，面无血色地回绝道：
    “这两个东西的效果虽然垃圾，但也是你用了全力才改出来的，没有70点浸染值的话，碰一下就会被彻底污染，起码要柱神以上才能勉强保持清醒，现在上哪儿去找有资格吃它们的柱神？”

 我！清理员！ 第840节

    第1239章 天无绝鸦之路
    “放在门外就可以了，谢谢您约翰叔叔！”
    感激地朝着壮汉老头儿道了声谢后，看着门外的超大号奶嘴儿，以及奶嘴儿里不停挣扎的四个怪人，抱着小婴儿的安娜不由得警惕地往后退了退，随即有些不解地询问怀里的侄子道：
    “他们几个是干嘛的？为什么会被装在这里面？”
    “坏人，我抓的。”
    在自己肚皮前的小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了一个新的奶嘴儿含住后，神情淡漠的小婴儿霸气地咂了咂奶嘴儿，随即抬手朝着惊恐的四柱神勾了勾手指头。
    “啊！！！”
    伴随着响彻整栋幸福公寓的惨叫声，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奶嘴儿向内猛缩，仅仅几次颤动后便被压到了拳头大小，并晃晃悠悠地朝着安娜飘了过来。
    就只能压缩到这么大了吗？这幅婴儿身体能承载的力量也太弱了……
    伸手接住了飞过来的奶嘴儿，检查了一下里面跟着同步被压缩的四柱神后，小婴儿不由得皱了皱自己还没长全的眉毛，随手将奶嘴儿朝厨房的方向扔了过去，丢进了用里昂旧衣服垫的临时鸡窝里。
    “哎呀！”
    见到那四个坏人被扔进了厨房，安娜不由得哎呀了一声，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却又马上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看上一眼。
    “没关系的安娜姑姑。”
    微微拱了拱脑袋，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后，小婴儿开口安慰：
    “先让他们在鸡窝里呆着吧，父亲现在应该正好需要几个柱神，等他回来之后你就跟他讲，说这是我送他的礼物就行了。”
    “哦……”
    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已经有些熟悉了小侄子“人来人往”的情况，安娜便点点头应了下来，随即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对了，你应该也不是原本的你吧？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来的那个世界里谁才是我的嫂子？我可以保证谁都不告诉！”
    “这……倒是也行。”
    看着和自己记忆中成熟知性的身影大不相同，满眼都是好奇的青春版安娜姑姑，小婴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声线温和地回答道：
    “安娜姑姑，您应该不认识我的母亲，她的名字是阿米恩，阿米恩·贝莱特。”
    阿米恩？
    “她也是清理局的清理员，外号叫毒疫药剂师，在这个世界里跟您还没有接触，只是曾经和父亲一起参与过晋升考核……”
    简单讲了下自己母亲的身份后，小婴儿耐心地继续解释道：
    “安娜姑姑，您当初住院差点儿死掉的时候，是这个世界的艾玛阿姨出手帮了父亲，把您从红砖路医院里救了出来。
    而在我来的那个世界里，父亲在发现情况不对，而且奥莉薇娅阿姨又不在的时候，表现得要更冷静一些，先把清理局一楼的办公室都敲了一遍。
    当时正在配药的母亲被吵得不行，就从地下的实验室里上来，塞给了父亲一堆药剂，帮他解决了红砖路医院的异常物爆发事件，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后面熟悉之后还做了搭档，慢慢成为了固定的任务组合。”
    原来如此……
    探听到了来自另一条世界线上的八卦，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后，安娜不由得心满意足地微微颔首，随即轻拍着怀里的小侄子，笑盈盈地开口道：
    “愿意出手帮大哥的忙，那位阿米恩小姐应该是个好人，正好大哥也是个好人，那个世界里的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
    他们两个确实过得挺幸福，但对于我们那个世界的其它人来说可就未必了……
    虽然子不嫌母丑，但想起自己爹妈结成的“屎海搭档”的恐怖履历，小婴儿光洁的面颊不由得抽了抽，含混地应了两声，把这个问题糊弄了过去，随即开口告别道：
    “安娜姑姑，我得走了，待会儿你别忘了把那四个……嗯？”
    嘱咐到这里时，小婴儿的话音突然一顿，皱着眉朝厨房的方向伸出了右手。
    而与此同时，浑身泛起了暗色光芒的鸫鸦浑身剧震，忙不迭地将脑袋从奶嘴儿的吸孔里挤出去，凑到了鸡窝中里昂的旧衣服上猛力一吸。
    对了！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感受着旧衣服上传出来的，那股让自己浑身战栗的熟悉气息，热泪盈眶的鸫鸦还没等把食神万岁喊出口，就在身体本能的剧烈颤抖中，化作一蓬漆黑的雾霭，直接从整个现世当中“漏”了出去，再无踪迹。
    算了……跑就跑吧。
    眯眼遥望着瞬间遁出了五个位面之外，并且还在不断远离的鸫鸦，小婴儿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扔掉了刚薅下来的一大把鸦毛。
    昂灾回避确实是个赖皮东西，这个以永远对父亲退避三舍为代价，几乎牺牲了一切其它效果催生出来的真理，在‘回避’层面已经做到了理论上的极限。
    感觉鸫鸦就算没有从父亲的旧衣服上，获得足以激活【昂灾回避】的气息，等父亲回家之后在他面前一露面，估计也会直接尖叫一声消失无踪，抓不抓他还真没什么区别。
    “那就先这样吧。”
    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后，小婴儿打了个短促的小哈欠，随即将头埋在了安娜怀里沉沉睡去，只留下了一句简短的叮嘱。
    “安娜姑姑，替我向父亲问好。”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像是在为小婴儿的预言做注解一样，就在他呼吸匀称地睡去的瞬间，门外楼梯间的方向立刻便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
    在安娜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提前打开了房门后，手里拎着两个盒子的里昂朝她笑了笑，随即特意提了提手里的盒子，开口叮嘱道：
    “这里面不是食材，是我准备带去死界的试验品，千万不要碰，也不要给那两个小混蛋发现了……唔……家里怎么回事？厨房那边……”
    “孩子说是送你的礼物，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看着里昂陡然警惕起来的神情，安娜小心翼翼地抱稳了手里的侄子，随即蹙眉回忆道：
    “威廉回来没多久之后，孩子突然探头朝窗外喊了一声，把叼着的奶嘴儿吐了下去，再然后我去请约翰叔叔把变大的奶嘴儿又扛了上来，里面好像关着什么……至上四柱神？”
    第1240章 巧克力与审问
    啧啧啧~
    看着门边正和安娜说着什么的里昂，临时鸡窝里的纯白圣母掀了掀鸡翅膀，幸灾乐祸地朝着满眼绝望的三柱神张开了尖嘴，随即尽可能小声地蛐蛐道：
    “咯咯哒，咯咯哒（哈哈，你们几个完啦！）”
    这鸡怎么……纯白圣母？！！！
    看着身上被薅得东秃一块西露一片，屁股上还系了个塑料袋儿的纯白圣母，万物天蝉的五只眼睛不由得齐齐瞪大，震惊得连自己面临的危机都快顾不上了。
    然而还没等万物天蝉询问怎么回事儿，一脸快意地瞪着三柱神的纯白圣鸡，便脖子一缩翅膀一拢，老老实实地退到了更角落的地方，把临时鸡窝的核心区域让了出来。
    “还真是你们几个。”
    拎起拳头大小的奶嘴儿，看了看里面满眼惊惧之色的三柱神后，里昂的眉梢不由得微微一扬，随即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虽然还是让鸫鸦逃了出去，但算上之前被金牛董事拖走的旧日之王，跟人类纠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至上四柱神，目前已经全部落网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食神，我们其实可以谈谈。”
    看着奶嘴儿外面笑得颇为开心的里昂，心脏几乎要蹦出身体的万物天蝉，抱着最后的希望沉声道：
    “作为【父】最看重的、有希望走上超脱之路的孩子，我们四个的价值要比你想象得更高，如果你愿意把我们交出去的话，甚至有可能换来一部分根源……”
    “这个不急。”
    手指在奶嘴儿外面轻轻摩挲了一下，把里面缩小版的三柱神挤了出来，扔回了纯白圣母的鸡窝里后，里昂打开拎回家的两个纸盒子，把其中一个扔了过去。
    “来，边吃边说。”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纸盒子里面模样可疑的奇怪物体，红黄二王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朝万物天蝉望了过去，希望从能够窥见事物本质的他口中得到答案。
    “食神！！！”
    五只眼睛扫过纸盒子里的“巧克力”，靠着自身的权能得出了答案后，万物天蝉不由得怒上眉梢，旋即咬着牙喝道：
    “侮辱自己的对手也是在侮辱自己！你不愿意谈的话可以直接动手，我们就算被你杀掉，也绝对不会接受这种羞辱！”
    羞辱？
    红黄二王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绯红之王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这些是……”
    “屎！”
    “？！！！”x2
    “食神！！！”
    听万物天蝉道出了纸盒里东西的真面目后，红黄二王顿时不由得气得面色涨红，顾不得自己的小命还在别人手里，相继出言喝骂道：
    “你不要太过分！”
    “我们死都不会接受这种侮辱！”
    “你们误会了。”
    从镜世界里翻了翻，拿出了一枚留影石放在灶台上，当做记录情况的摄像机后，里昂神色平和地解释道：
    “我并不是在侮辱你们，而且这也不是屎……最起码不一定是屎，来吧，接下来你们一边吃我一边问。”
    “不可能！”
    万物天蝉厉声拒绝道：
    “你休想让我们……唔？！！！”
    废什么话，你真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捏起只有大拇指长的万物天蝉，一把按进了有些软掉的……巧克力里后，里昂抓住想要反抗的红黄二王，像是在往生日蛋糕上插蜡烛一样，把不停挣扎的三柱神倒着插进了盒子里。
    甚至因为担心他们吃得不到位，还特意攥着三柱神的腿，筷子搅鸡蛋似地在里面搅了两下，确认已经成功灌了进去之后，才把人从里面拔了出来。
    “怎么样？”
    捏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万物天蝉，在纸盒边沿刮干净了上面沾的“巧克力”后，里昂调整了一下留影石的“机位”，继而一脸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尝起来是什么味道？酸的还是苦的？”
    甜的、微苦……巧克力？

 我！清理员！ 第841节

    感受着嘴里挤进来的味道，万物天蝉沉默了一会儿后，张口呸呸两声吐掉了嘴里的东西，随即阴着脸质问道：
    “你偷偷用权能遮蔽了我的真理，就为了让我把一团巧克力误认为是屎？然后好用它来戏弄我们？看我们出丑很有意思吗？”
    不，我不是在戏弄你们，只是在做实验而已，而且我刚才好像判断错了，这一盒确实是真的屎。
    没有搭理万物天蝉的质问，随手取出一根炭笔，在一号纸盒子上写了个屎字后，里昂打开了第二个纸盒子，这次连问都不问了，直接抓着三柱神的腿在里面一阵猛搅。
    “呕！！！”
    “该死的！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疯子！呕！”
    行了，不用问也知道是什么了。
    用炭笔在二号纸盒子上标了个巧克力后，里昂把两个纸盒子和留影石一起收好，随即朝万物天蝉询问道：
    “我的事忙完了，你可以继续讲条件了。”
    “……”
    以食神的性格，应该不会特意做这种无聊的事，所以他到底是想干嘛？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还是别的什么？
    用自己的真理看了看手上沾的东西，得到了巧克力的答案后，万物天蝉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仰起头冷声道：
    “食神，你用这种低劣的手段羞辱我们，是想表示我们对你来说不值一提，没有资格和你讨价还价？还是在暗示如果把我们交出去换根源，对你来说就像吃了巧克力味儿的屎一样，虽然甜美但有害？”
    “……”
    你还挺会解读的，不过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需要人帮忙尝一口，分辨一下哪盒是巧克力哪盒是屎而已。
    瞥了眼角落里逃过了试“药”任务的纯白圣母一眼，吓得她连忙抬起翅膀挡脸装死后，里昂一边拿起厨房的洗菜盆接水，一边开口询问道：
    “继续之前的话题吧，你觉得如果我把你们交出去的话，芙蕾德莉卡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相当丰厚。”
    眼见里昂没有再折辱自己等人，似乎有了和【父】谈一谈条件的意思，三柱神心下不由得齐齐松了口气，随即由万物天蝉开口商议道：
    “我们替【父】盯了你们不知道多少年，立下的各种功劳更是数不胜数，所以【父】一定不会吝啬代价，但你也不要痴心妄想，提一些【父】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条件。
    比如直接索要一条完整的根源之类的要求，就是根本不可能达成的，我们虽然有价值，但还没有那么有价值，少量【海洋】根源或者【梦境】根源，应该就是【父】能够接受的极限了。”
    “如果只是这些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拎着洗菜盆往鸡窝里泼了点儿水，冲掉了三柱神身上沾的巧克力后，里昂一脸淡定地道：
    “你们三个加上已经被抓的黑之王，对于我们人类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想必就算我不说你们自己也清楚，弄死你们四个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如果芙蕾德莉卡愿意交出一条完整的【恶】之根源的话，我还可以稍微考虑一下，但如果只是少量散碎的根源，那还不如直接弄死你们给清理局提提气。
    所以赶紧联系芙蕾德莉卡吧，我问问她到底什么打算，要不要把你们救回去……哦对了！”
    说到这里时，里昂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俯瞰着面色青白交替的万物天蝉，一脸认真地通知道：
    “你不在交易的范围内，就算芙蕾德莉卡真的愿意付出一整条【恶】之根源，我也只会放掉其余三头柱神，你必须留下。”
    “……”
    果然……不过能跑一个是一个，总比一口气被杀绝了来的好！
    看着里昂不容商议的神情，万物天蝉不由得绝望地闭了闭眼，随即咬着牙点头道：
    “可以！你稍微放开一些对我们的压制，我马上联系【父】转告你的条件！”
    “很好。”
    满意地点了点头后，里昂微微放松了根源层面的压制，而万物天蝉则颤抖着抬起手臂，激活了手背上的灯塔纹印。
    “父……”
    开口呼唤了一声后，看着手背上逐渐亮起的纹印，一口气送掉了自己和红黄二王的万物天蝉，不由得神情复杂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眼决绝地大吼道：
    “食神的儿子有问题！他可能是天生的超脱者！！！”
    瞥了眼神色猛然一惊，似乎想要阻止，却又因为消息已经传了回去，只能无奈放手的里昂，传递情报成功的万物天蝉忍不住仰起脑袋，一脸快意地放声大笑。
    没想到吧食神，我根本就是在骗你！
    什么对【父】来说有价值、什么可能交换到根源、全部都是假的！我根本就没指望能从你的手里保住性命，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创造把消息传递出去的机会！
    “倒是我小看你了。”
    俯瞰着笑得十分恣肆的万物天蝉，里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有些费解地询问道：
    “不过鸫鸦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他逃出去不就等于消息也被传出去了么？你特意弄这一出有意义吗？”
    “呵呵，当然有意义，鸫鸦的眼力怎么能跟我比？”
    万物天蝉冷笑道：
    “以他的见识和能力，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唯有我的眼睛才能看穿真相，而且与其指望那个被你吓破了胆的废物，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脑子！”
    “行吧。”
    无奈地叹了口气后，已然回天乏力的里昂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开口催促道：
    “既然你已经把消息传了回去，那就说你原本该说的东西吧，告诉那边的芙蕾德莉卡，最少也有一条完整的【恶】之根源……”
    “别做梦了，【父】是不可能同意这种交易的。”
    望着到了这种时候都没有放弃，还在要求自己继续交涉的里昂，万物天蝉不由得开口讥讽道：
    “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们几个虽然重要，但再重要也不可能比得过一整条根源！而且在被抓住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与其成为【父】的拖累，我宁愿就这么死在你手里，【父】一定会替我们报仇的！”
    原来是个忠心耿耿的死硬派。
    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下方的万物天蝉，里昂调集根源重新恢复了对他的压制，随即开口道：
    “你不愿意就算了，就算没有根源也无所谓，能把被你们三个夺走的【宝物】弄回来，这次的收获也已经足够了。”
    “呵呵，你不会以为我骗你放开压制的目的，就只是为了传那几句话吧？”
    面对仍旧没有认清事实的里昂，心湖之中满是决绝的万物天蝉嘴角微翘，亮了亮手背上已经黯淡了下去的灯塔秘纹，满眼恶意地开口道：
    “在刚刚把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我已经和绯红之王他们一起，把从你们人类身上夺走的【宝物】，全都灌进了【父】赐下的秘纹！所以你除了能杀死我们三个之外，根本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
    里昂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即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你居然……该死的！你竟然对芙蕾德莉卡这么忠心？你知道她原本也是人类么？你一个柱神，为什么会愿意听从她的命令，不顾一切的帮她？”
    “谁告诉你【父】是人类的？”
    没想到这个必死无疑的局面里，竟然还能抓住机会反过来摆食神一道，心湖之中风雷激荡的万物天蝉，不由得满眼得意地大笑道：
    “那头老黄牛告诉了你【父】的过去，但它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你……难道它说的也不是真相？”
    “是真相，但只是一部分而已。”
    感觉再说下去的话，就有点儿向食神“露底”了，但眼下自己注定要死在食神的手里，万物天蝉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满脸快意地冷笑道：
    “你们人类……不！不止你们人类，包括我们真神在内，所有十四个被选中的族群，包括十四名根源遗民，全部都只是完成终极使命的素材罢了，不过唯独【父】不一样，她……她……她……”
    “她怎么了？”
    手指按住万物天蝉的手背，里昂一边调动刚从纯白圣母那儿要来的根源之粹，不断压制那枚疯狂跳动的灯塔印记，一边继续朝在梦境中挣扎的万物天蝉询问道：
    “你倒是说啊，她到底哪里不一样？”
    二合一哈……群终于回来了……or2，虚惊一场
    第1241章 终极使命
    不！不对！情况不对！！！
    五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到了最大，终于隐隐窥见了一丝梦境根源的痕迹后，字面意义上目眦欲裂的万物天蝉猛然抬手，死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而即便他的力气大得快把自己的颧骨都夹碎了，仍旧有声音穿过万物天蝉激荡翻涌的心湖，从他的灵魂深处一点点钻了出来。
    “她是所有根源遗民之中，唯一一个从过去一直活到现在的人！”
    从过去一直活到现在？
    在万物天蝉无比绝望的神情中，里昂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开口继续追问道：
    “我没懂你的意思，能说得再详细一些吗？”
    不能！不能！！不能啊！！！
    “可以。”
    像是遭遇了灵魂版本的“鬼压床”一般，万物天蝉的思维虽然已经发现了不对，但他的灵魂仍旧像是大海上飘荡着的浮尸一般，被庞大的梦境根源裹挟着四下飘荡。
    而原本被他拼命深埋在心底，宁死都不愿意透露出来的情报，也随着梦境根源润物细无声的侵蚀，一点一滴地从万物天蝉的灵魂之中流淌了出来。
    “如果把一名根源遗民的力量视为‘肉体’，把他的记忆和意志视为‘灵魂’的话，现在的根源遗民已经不再是最初完整的他们了。
    其它根源遗民的复苏，并不是真正的复苏，而是一种与被选中种族的‘结合’与新生，现存其它的根源遗民，更像是在他们的‘灵魂’泯灭之后，从旧有‘肉体’上诞生的另一个新的个体。
    而【父】的复苏则不然，她在像其他根源遗民一样，把自己的‘肉体’传递下来的同时，也借助你们人类的希望一脉，把自己的‘灵魂’传递了下来，二者彻底合一之后，她已经重新成为了完整的自己。”
    肉体……灵魂……重新成为完整的自己……
    意思是根源遗民们就像一台二手电脑，其它人清空了“数据”，只把硬件留给了下一个使用者，而芙蕾德莉卡则想办法保留了全部的“数据”，等电脑邮到了目的地之后，又想办法把自己的记忆拷贝了回去？
    暗自记下了万物天蝉抽象的描述后，里昂一边继续压制万物天蝉手背上的灯塔纹印，一边加快语速追问道：
    “终极使命呢？所有根源遗民的终极使命到底是什么？”
    “这个……我只知道一部分……”
    “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好吧……”
    在灯塔纹印越闪越急的光华下，万物天蝉的灵魂由于梦境根源的疯狂挤压，开始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一切要从根源遗民的来源说起，包括【父】在内所有的根源遗民，都来自于名为‘根源’的古老种族，他们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和现在所有的种族都不一样。

 我！清理员！ 第842节

    这个根源种族的成员总人数几乎固定不变，每个人都依托相应的规则而生，存在于任何规则能够触达的地方，你可以说他们并不存在，也可以说他们无处不在。
    让我来评价的话，那应当是世界上唯一能够配得上‘完美’这个称谓的种族，强大，美丽，智慧，永恒……”
    “这些都给我跳过！”
    灯塔纹印的跳动越来越急，已经有些压制不住的里昂犹豫了一下后，直接强行打断了万物天蝉的慨叹，开口催促道：
    “直接说关键的地方！这个种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它人都哪儿去了？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了十四名根源遗民？”
    “行吧……”
    话说到一半被堵了回去，万物天蝉空洞的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了一抹难受的神色，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不大高兴地解释道：
    “用你能够理解的情况来描述的话，这些根源种族的人可以说都死掉了，包括【父】以及其它十三名根源遗民，最终都被时间永久地毒死在了过去。”
    “？？？”
    被什么东西毒死在了过去？时间？你这……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这没什么难理解的，对于生者来说，死亡即是终结一切的剧毒，对于善心来说，恶念即是腐蚀一切的剧毒，对于需要呼吸的人类来说，无穷无尽的水同样也是杀死一切的剧毒。”
    看着面前一脸大惊小怪的里昂，意志崩溃后又跌回了梦境里的万物天蝉，随着梦境一脸傲然地讥讽道：
    “你不认为时间有毒，并不是因为它本身是无害的，而是无法抵抗时间带来的‘毒素’的种族，早就在时间被世界‘分泌’出来的瞬间遭到了淘汰，唯有适应了时间的种族才能活下来。
    况且如果时间真的是无害的，那你们人类为什么会随着时间而逐渐衰老，甚至最终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额……因为端粒缩短、线粒体功能下降、氧化应激和慢性炎症？”
    “……”
    什么粒什么激？这他妈又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被完全听不懂的奇怪答复干沉默了，万物天蝉卡了一会儿后，只得强行跳过了这个问题，耷拉着脸总结道：
    “总而言之，并不是时间无害，而是不能一定程度上抵抗时间的种族都已经消亡了，现在还存在的这些种族，或多或少全部都拥有对于时间的抗性。
    其中你们人类对于时间的抗性最差，而我们真神则是根源种族为了抵抗时间之毒，灌注自身规则特意设计出来的种族，所以对于时间的抗性最强，几乎永远不会因为时间的变动而衰老死亡。”
    嗯嗯嗯，你们真神牛逼。
    忍不住朝万物天蝉翻了个白眼后，压制纹印压制得得十分吃力的里昂，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道：
    “别东拉西扯了，赶紧接着往下说！那些根源种族最后怎么了，终极使命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你急什么？我这不正说着呢吗？
    沉溺在梦境中的万物天蝉梗了梗脖子，一脸不满地哼道：
    “对于没有诞生和死亡，不存在起始和终结，整个生命的过程都在‘一瞬’间往复的根源种族来说，时间就是他们永远都无法适应的剧毒。
    而他们虽然成功找到了办法，打造了我们这些真神作为化身，通过寄存部分规则逃过了第一轮灾难，但等时间开始横向蔓延的时候，他们还是迎来了最终的毁灭。”
    “横向蔓延？”
    “就是像你儿子那样，直接横向贯通无数个不同世界。”
    回想起那个从天而降的恐怖奶嘴儿，万物天蝉不由得面无表情地道：
    “几乎任何人做出的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会让时间向前延伸的末端裂开，诞生无数枝丫一样不同的分岔。
    而和咱们这些适应了时间，并且只会存在于一条时间上的种族不一样，根源种族天生便能够贯通一切，直接观察甚至横跨所有不同的时间线，所有世界中的他们都是同一个。
    这虽然也是一种强大的体现，但同样也是一种无法逃避的诅咒，因为随着时间不断继续向前，每一瞬间都会裂殖出无穷多个全新的未来。
    而那些根源种族天生能够贯通时间，也就要同时存在于无数的时间之中，可新诞生的世界和时间都是无穷无尽的，再庞大的意志都根本不可能分得过来，但他们又确实存在于所有不同的世界之中。
    因此这些根源种族的“意志”和“思维”，便被永无止境地横向拉伸，分解成了无数比最小的念头还要细小的存在，甚至无法支撑他们完成一瞬间的思考。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些根源种族并不是死掉了，而是属于他们“个体”的意志，像是落进了大海中的盐粒一样，遭到了无穷多世界的稀释，因此思维不复存在，只剩下了那些伟大的空壳。”
    “……”
    “没听懂？要是你没听懂的话，那我还可以说得再直白一点。”
    早就把最不能抖落的秘密全都讲了出来，似乎已经自暴自弃的万物天蝉不再抵抗，而是破罐子破摔地继续道：
    “你所知道的根源之间，实际上就是根源种族的“停尸间”，你在里面看到的每一道规则，实际上都是一名被时间毒死的根源种族留下的尸体！”
    “……”
    根源之间……就是根源种族的停尸间？！！！
    回想起根源之间里，那些在无数管道状脉络中往来穿梭的规则，得知了根源“真相”的里昂手掌微颤，差点儿维持不住手里的梦境根源。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根源遗民们天生能够窥探根源的能力，其实就是因为曾经是根源种族，所以能够看得到自己族人的尸体？
    或者再进一步，维系着现世和旧土无数位面正常运转的，并不是什么本来就存在的规则，而是一具具远古种族留下来的尸骸？那1号大肆掠夺根源的行为，岂不是相当于在为她的族人收尸？！？！
    “我大概明白了……”
    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过于震撼的心绪后，里昂眯着眼睛询问道：
    “所以不要拖时间了，赶紧告诉我，根源遗民的终极使命到底是什么？”
    “我只知道终极使命的前半部分。”
    万物天蝉摊手道：
    “根源种族无法适应时间，但反过来他们也等于超越了时间，在灾难刚发生时就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毁灭。
    而他们大概是不甘心就这么彻底消失，所以选出了十四名最有天赋的族人，又选出了十四个能够抵抗时间毒害的种族，让这十四名族人主动抹去自己的一切，将根源散进了这十四个被选中的种族之中。
    哦对了，这十四个种族里，其中十三个都是原本就存在的种族，唯有我们真神不一样，我们是根源种族集全族之力创造出来的特殊种族，是他们整个文明的最高杰作。
    我们虽然只能触达部分规则，并且无法像他们一样直视根源，但也几乎完全豁免了时间带来的伤害，是仅次于他们的完美种族，所以……”
    “我不想听这些。”
    灯塔纹印的冲击越来越强，看起来快要压制不住的里昂，连忙一边继续从纯白圣母身上抽取根源之粹，一边又双叒叕一次催促道：
    “终极使命呢？终极使命到底是什么！”
    “终极使命……我不是已经和你说了吗？”
    看着面前一脸急切的里昂，万物天蝉不由得咧嘴笑道：
    “他们的终极使命，前半部分就是等待‘复苏’，至于终极使命的后半部分，我一个被他们创造出来的真神怎么会知道？”
    “你……不对！”
    似乎发现了什么，里昂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在撒谎！你知道终极使命是什么！”
    “对，我是在撒谎。”
    万物天蝉闻言笑了一声，被梦境根源侵蚀得彩斑处处的灵魂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了自己正在说谎，随即又眼带戏谑之意地反问道：
    “但你也快要没有时间了吧？”
    “？”
    “我感受得到，你一直都在和【父】留下的印记对抗。”
    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背后，万物天蝉冷笑道：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被你算计到了，吐露了【父】的秘密，但同时我也发现了你的问题，你无法一直压制住【父】的印记，所以你能够拷问我的时间是有限的！
    而我既然无法抵抗梦境根源的侵蚀，早晚都会被你榨出情报，那与其被你探听出更多关键的情报，倒不如主动选择交代的方向！”
    满眼快意地讲完了自己的操作后，看着面前沉默了下来的里昂，以及已然跳动到了某个极限的灯塔纹印，总算成功扳回了一局的万物天蝉，大笑着主动迎向了爆发的纹印。
    “食神！我虽然输给了你，但你永远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到……唔……”
    不！不对！情况不对！！！
    五只满是血丝的眼睛睁到了最大，终于隐隐窥见了一丝梦境根源的痕迹后，字面意义上目眦欲裂的万物天蝉猛然抬手，死命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然而即便他的力气大得快把自己的颧骨都夹碎了，仍旧有声音穿过万物天蝉激荡翻涌的心湖，从他的灵魂深处一点点钻了出来。
    “她是所有根源遗民之中，唯一一个从过去一直活到现在的人！”
    唔……等等？我怎么感觉这句话好像……
    “这个我已经知……嗯……猜到了。”
    把源于梦境根源的侵蚀复位，并顺便抹掉了万物天蝉刚刚一段时间的记忆后，里昂“努力”地压制着看起来即将爆发的灯塔纹印，随即在万物天蝉有些茫然的目光中开口道：
    “我想知道更多有关芙蕾德莉卡的消息，她和1号到底是什么情况？哦对了，还有你之前提到的超脱者，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食神想知道有关【父】的情报，和有关超脱者的情报？
    感受了一下周围愈发猛烈的侵蚀，判断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被榨出部分情报后，万物天蝉的眼珠微微转了转，随即眸光闪烁地开口道：
    “关于超脱者的话……那就要从很久很久之前讲起了。”
    “没关系。”
    回头看了眼熟睡中的儿子后，现实中的里昂捏住万物天蝉手背上毫无动静的纹印，一脸淡定地回应道：
    “你慢慢讲就行，我的时间还很多。”
    第1242章 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不多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正在里昂梦境套梦境，不断从三柱神身上榨取情报时，身上骑着一头驴的黑袍身影，正在茫茫星界中朝着现世的方向一路狂奔。
    “呃啊——呃啊——（慢点儿，别晃！）”
    在标志性的驴叫声中，悬星主宰用右后蹄踢了踢身下的黑袍身影，神情微带不满地开口质问道：
    “有你这么当坐骑的吗？我早上吃的草料都快被你颠出来了！”
    “闭嘴！”
    听到背上的驴叫后，浑身都笼罩在黑袍中的坟土主宰怒道：
    “我只是打赌输了一次，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坐骑？”
    “都一样都一样。”

 我！清理员！ 第843节

    悠闲地晃了晃驴蹄后，坟土主宰背上的驴主宰笑呵呵地道：
    “不管是打赌输了还是什么，反正你已经承诺了，只要今后咱俩想去的地方一样，那你就得让我骑着~”
    “但那也不代表我就是你的坐骑！”
    “没关系，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了。”
    “……”
    我懒得和你说！
    对悬星主宰疯癫的脾性早有了解，坟土主宰深吸了一口气后决定不理它，而是继续朝着“污染源”传来的方向不断前行。
    奈何有些事不是装死就能避得开的，坟土主宰虽然气得闭了麦，但他背上的那头脑子有问题的驴，却不想就这么结束交流。
    “喂，坐骑！”
    稍微扭了扭驴屁股，在坟土主宰的肩头找了个相对舒服些的位置后，悬星主宰有些好奇地开口道：
    “等到了那边之后你准备怎么办？直接和3号大打出手？”
    “应该……不会吧？”
    坟土主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语调有些复杂地摇头道：
    “死亡是最不容污染的根源，如果死亡失衡的话那一切都会乱掉，而3号这么大规模的污染死亡，按我一贯的做法肯定是先制服他，把他彻底拽进死亡里再说其它的。
    但眼下1号搜集了那么多根源，一口气创造了那么庞大的死亡，如果不想办法制止她的话，我担心最后连我这个死亡本身都会被她吞掉，而想要制止她的话也需要3号的力量，所以我还是想先和3号谈谈……”
    啧……没意思。
    听完了盟友毫无乐子可言的答复后，悬星主宰的驴脸不由得拉了拉，没好气地吐槽道：
    “你可是掌管死亡的主宰，3号污染死亡不光是在向你挑衅，甚至相当于想要掘你的根！你就不能凶一点儿，直接上去跟他干了？”
    “我要是凶一点儿跟3号打起来，那1号怎么办？你能打过她？”
    “不怕。”
    悬星主宰一脸自信地道：
    “你和3号正好一个生一个死，不管你们两个谁被干掉了，剩下那个都会因为同掌生死而实力暴涨，我只要跟你们俩里面剩下那个联手，就一定能够挡住甚至击败1号。”
    “……”
    你放的这是个什么屁？输的是3号也就算了，那万一输的是我呢？我特么就直接白死了是吧？
    被悬星主宰“完美”的计划搞得有点儿麻，坟土主宰的黑袍飒飒地翻卷了两下，随即极度无语地吐槽道：
    “所以你不准备帮我？我跟你可是盟友！”
    “我和3号也是盟友啊。”
    那特么能一样吗？
    被自己塑料盟友的发言气笑了，坟土主宰忍不住质问道：
    “我跟你一起合作了这么久，你不该倒向我这边，帮我一起对付3号吗？”
    “那可不是。”
    悬星主宰闻言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我跟1号合作的时间比你还早，要是像你说得那样，合作得久就得倒向你的话，那我现在应该和1号联手才对。”
    “……”
    对你妈对！你个蠢驴！
    听完悬星主宰“逻辑清晰”的回答，坟土主宰不由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隐匿在黑袍之下的面孔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痛苦之色。
    如果不是没得选的话，自己是真不想找这头乐子驴当盟友，问题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成为了根源遗民的这些人里面，好像就特么没有一个是脑子正常的。
    1号是个想要完成终极使命的偏执狂，这头驴是个为了看乐子命都可以不要的傻x，3号似乎是个喜欢吃人的疯子，5号6号一个是满脑子杀杀杀的恶魔，另一个是眼高手低的伪善野心家。
    再往后被吃掉的7号更麻烦，那就是个干掉了他所有族人的精神变态，8号傲慢得恨不能把眼睛长头顶上，9号自己还没见到人就没了，10号是个十几年都不讲一句话的自闭怪，再后面那几个也都各有问题。
    而这头乐子驴虽然不着调，可乐子总比疯子强，它虽然不正经，但起码不会想啃自己一口尝尝味道，放在全员怪人的根源遗民里的话，这头驴没准反倒是最靠谱的那个。
    即便它嘴上一直在拱火，但能特意离开悬角星峡跟着自己赶去现世，恐怕也是担心自己和3号谈不拢，想要从旁压阵、或者帮着调解一下……吧？
    不太自信地向上瞟了一眼后，看着悬星主宰那张快乐的驴脸，心里实在没底的坟土主宰，着实不想带着一个乐子驴去和疯子人打架，忍不住一脸担忧地询问道：
    “你觉得3号怎么样？排除那个喜欢……喜欢动嘴的小爱好之外，他平时什么性格？是能接受沟通的人吗？”
    “应该还行？”
    听到坟土主宰的询问后，悬星主宰的驴脑袋歪了歪，随即开口回忆道：
    “反正我感觉他还是挺好说话的，既不像8号那么傲慢，也不像10号那样根本不理人……嗯……脾气好像也不错，5号那么嘲讽他他都没生气，只是把5号给啃了而已。”
    “……”
    明白了，这八成也是个没法交流的疯子！
    无比绝望地闭了闭眼后，彻底没了指望的坟土主宰闭上了嘴，一脸痛苦地开始琢磨该怎么和一个疯子谈判，而悬星主宰则伸腿踢了踢他，笑嘻嘻地开口追问道：
    “坐骑啊~你之所以这么急着赶过去，是不是3号对死亡的污染非常可怕，甚至已经让你感受到了被篡夺根源的威胁？”
    “嗯……”
    听到悬星主宰提起了被污染的死亡根源，一脸愁容的坟土主宰不由得叹了口气。
    “3号虽然是个喜欢动嘴的疯子，但他对于死亡的理解还真是……该怎么说呢……特殊的令人难以置信？”
    给了一个颇为奇怪的评价后，坟土主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隐匿于黑袍中的手臂，满眼头疼地继续补充道：
    “有生无死不会带来稳定，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腐烂，死亡并不是一种破坏，而是新生的前提条件，它应该是生者逐渐走向寂灭，最终彻底回归世界的过程。
    在这场伟大的回归中，生者应当在死亡根源的消解下，被逐渐剥离肉体、精神、记忆、思绪、乃至灵魂，像埋入大地中的尸骸一样被彻底分解，重新转变为孕育新生的资材。
    但3号似乎对现世那个叫死界的附属位面，进行了某种极为彻底的改造，虽然还没有完全破坏这场伟大的回归，但也在其中加入了很多不应当存在的东西。
    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但他让死亡变得不再绝对了，而一旦死亡不再绝对，那这场伟大回归的链条便出现了破损，早晚会有走到彻底崩溃的那一天。
    到那时不光他所在的现世，甚至整个旧土的死亡，都有可能因为他的污染而出现崩坏。”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坟土主宰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声线冷硬地道：
    “虽然还没见到那个死界的模样，但他鲁莽地破坏了死亡的链条后，现世和死界必然会出现巨大的混乱，现在说不定已经开始崩溃了。
    如果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他造成的危害说不定会比1号还要大，所以我绝对不可以袖手旁观，要是实在跟他谈不拢的话，我也只能……你在干嘛？”
    看着悬星主宰托起了一捧星尘的两只前蹄，坟土主宰疑惑地询问道：
    “你把这些掏出来干什么？有事要联系10号？”
    “我联系他干嘛？”
    悬星主宰闻言，一边抛洒星尘，一边开口吐槽道：
    “10号虽然也是咱们的盟友，但他实在太闷了，我可没什么想跟他说的。”
    “那你这是在？”
    “我在联系3号，帮你给他下战书。”
    “？！？！？！”
    “咱们是盟友啊，出于盟友之间的礼貌，打上门儿的话不得提前通知他一声么？”
    看着身下愣住了的坟土主宰，悬星主宰不由得皱了皱眉。
    “怎么？你不准备下战书？难道你想直接偷袭？你这……我们可是盟友啊，你这么干多少有点儿卑鄙了吧？”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偷袭了？而且你tm到底是怎么理解盟友这两个字的？
    看着一脸鄙夷地望着自己的悬星主宰，坟土主宰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二口气、三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直接扯住驴蹄把悬星主宰从身上扯下，随即把刚才吸进去的气全吐了出来，将周围用于通讯的星尘吹得一干二净。
    “哎呦，你干嘛？”
    “你滚！赶紧滚！”
    实在忍不了这头疯狂捣乱的蠢驴，气得肺都要炸了的坟土主宰，抬手猛地搡了它一把，随即指着两人身后的星界大吼道：
    “从今天开始，我跟你的同盟彻底结……中止！我跟你的同盟暂时中止了！你给我滚！”
    “你……”
    “你不许联系3号！什么都不准说！”
    连着猛喊了两嗓子后，看着一脸错愕的蠢驴，坟土主宰忍不住恼怒地跺脚道：
    “滚滚滚！赶紧滚！在我解决了3号的问题之前，别让我再见到你！”
    “……”
    啧……脾气真差！
    在忍无可忍的坟土主宰卷起黑袍，带着一肚子火愤然离去后，被“坐骑”抛下的悬星主宰耷拉着脸，开始收拢之前被吹走的星尘。
    而在被吹跑的星尘被收拢回来大半后，其中少量星尘自悬星主宰的驴蹄中飘起，凝结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悬星阁下？”
    辨认了一下悬星主宰的模样后，凝结成了里昂模样的星尘皱了皱眉，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突然联系我，不会是想告诉我，坟土主宰打算来现世吧？”
    听到里昂的问题后，悬星主宰闪耀着星光的驴眼珠眨了眨，随即咧开嘴巴笑了一下。
    “这可不能告诉你，他走之前要求我什么都别说。”
    懂了，不光来了，而且可能都快到了。
    感受了一下悬星主宰传来通讯的大概位置后，里昂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紧，随即连忙扔下还在梦境中的三柱神，一边朝死界赶一边询问道：
    “悬星阁下，能不能再透露一些消息？比如他对死界的看法，或者他离开之前跟你说了什么？”
    “这……”
    悬星主宰沉吟了一下后，考虑到3号也是自己的盟友，没道理只听4号的要求不听3号的请求，便微微点了点头，如实转述道：
    “他说你的危害比1号还大，绝对不能袖手旁观……哦还有，他刚才走的时候还吼了我两句，让我滚得远远的，在他解决了你之前，千万别让他再看见我。”
    “……”

 我！清理员！ 第844节

    话说得这么绝？
    听完悬星主宰的“如实”转述后，里昂的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知道这次恐怕不能善了了，于是一边给清理局的所有人传讯，一边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道：
    “悬星阁下，我还是希望能够和坟土主宰谈一谈，毕竟眼下1号才是最大的威胁，我和他之间的分歧完全可以向后拖一拖，等到解决了1号之后再说，你能不能居中调解一下？”
    “我倒是想……”
    悬星主宰眨了眨眼，随即一脸无奈地摊手道：
    “但他都说解决你之前不想看到我了，我还怎么帮你劝？”
    “……”
    “还有，你的脾气是不是太好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里昂，悬星主宰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可是目前掌握根源数量第二多，实力仅次于1号的根源遗民！4号都这么向你挑衅了，你就不能凶一点儿，直接上去跟他干了？
    第1243章 坟土主宰到此一游
    这头驴又开始发癫了。
    望着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悬星主宰，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果断放弃了从它这里找突破口的打算，干脆利落地中断了通讯。
    1号近期一口气摧毁了三个大型物质位面，创造了难以计数的死亡，掌控死亡根源的坟土主宰必然实力暴涨，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而坟土主宰来得要比自己预计中快了不少，不光清理局的力量尚未彻底集结，作为重要战力的伊万杰琳没有就位，三代老头儿虽然就在死界坐镇，但面对实力暴涨的坟土主宰，他能帮上多少忙还不清楚。
    那么眼下唯一能够稳定提供帮助，甚至短时间和坟土主宰抗衡的……
    “咯……咯咯哒？！（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已经打开了前往死界的门扉，但又突然转头朝自己望了过来的里昂，纯白圣鸡不由得浑身一抖，屁股上挂着的塑料袋里啪嗒一声，多了枚圆溜溜的大个儿鸡蛋。
    “腿盘起来，往里面收收。”
    指挥纯白圣母收了收自己的小鸡脚后，里昂拎着塑料袋把瑟瑟发抖的她提了起来，随即扭头朝身后一脸不明所以的安娜嘱咐道：
    “带威廉和玫兰妮去找维罗妮卡，在我回来之前尽量不要分开。”
    “好！”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看里昂一脸严肃的模样，安娜连忙抱紧了怀里的小侄子，用力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忍不住追问道：
    “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吗？”
    “还不确定。”
    目前还不清楚是不是盯上了你们，但三柱神都已经摸到了家附近，那小心一点儿总是没错的。
    伸手在塑料袋里掏了掏，把正在散发圣光的鸡蛋摸出来，塞进了安娜的怀里后，看着面前神情有些担忧的妹妹，里昂便出言安抚道：
    “别担心，你只要抱着孩子就行了，只要你们别离开他太远就不会有问题……安娜，我有事必须赶紧出去一趟，你记住，抱好孩子，一定别离开他！”
    “好的！”
    在安娜谨慎地点头应下后，稳定好了“大后方”的里昂便不再多说，而是在镜世界里翻找了一下，取出了一小包画着天使翅膀的星屑，便拎着纯白圣母和只有拳头大小的三柱神，朝天堂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虽然眼下的最优解还是谈判，但这么赤手空拳的过去谈恐怕效果不大，真想得到满意的谈判结果，还是得带着拉满的根源之粹、拽着整个纯白净土去谈！
    ……
    终于到了……
    在里昂调头转向天堂上，准备为自己再增添一些谈判筹码时，未来可能会坐在谈判桌上的坟土主宰，已经抵达了死界的外侧，悄无声息地穿破隔绝生死的壁障，融入了灰蒙蒙的世界之中。
    果然，情况和我想象得差不多。
    看着下方生死混杂的【鬼门关】，感受着一道道抵达死亡后又重新回返的灵魂轨迹，坟土主宰的面色不由得难看了几分。
    被【生】所孕育出来的3号，根本就无法理解【死】的意义，他不光没有尊重死亡的伟大，反而因为抗拒死亡的本能，对这个世界的秩序强行做出了极为巨大的修改。
    每个负责接收死亡的世界，都应该存在着大量执掌死亡权柄的生灵，力量从真神至柱神不等，负责维持整个死亡世界的正常运转。
    但在这个被修改过的世界里，自己根本感受不到这些死亡生灵的存在，这边自然诞生的死亡生灵，恐怕已经全都被3号杀害了，它们所掌控的死亡权柄应该也遭到了无情的掠夺，并尽数汇聚在了某个活人身上。
    这是绝对不行的！
    朝着死界深处望了望，感受了一下那部分被分割出去的死亡权柄后，坟土主宰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随即主动摘下了袍子的兜帽，露出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老年男性面孔。
    清瘦、沧桑、一脸苦相……毫无光泽的皮肉好像一层薄膜似的，松松垮垮地搭在嶙峋的骨骼上，如果不是昏黄的眼珠中，还带着些许情绪和光亮的话，一般人甚至很难分清楚他和死人的区别。
    唉……虽然这个世界表面上看起来还可以，但遭到了3号这么彻底的破坏之后，这里恐怕已经因为死亡的疏漏，变得不再稳定了，甚至很可能已经抵达了崩溃的边缘。
    干瘦的眼皮微微合拢，遮住了昏黄的眼珠后，高悬于死界上空的坟土主宰吐气开声，干瘪的眼皮在清喝声中猛然弹开，露出了内侧被漆黑彻底涂满的眼眸。
    先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面带忧色的坟土主宰睁大眼睛，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人……鬼流如织的鬼门关，入目之处不仅生死混同，甚至大量早已经死亡的灵魂，仍旧无比执拗地在附近滞留着，坚持不肯离去。
    这些可悲的灵魂甚至还联起手来，穿着款式近似的奇怪服装，直接在入口处摆开一张张桌子，强行堵塞了道路，让本该畅行无阻的死亡之门变得拥堵而迟滞。
    而随着这触目惊心的可怕混乱，整个世界中本应按照规则顺畅流动的死亡，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相当巨大的影响，变得……更顺畅了？
    “……”
    这tm不对吧？
    抠下自己覆着死亡根源的眼珠擦了擦，确认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后，坟土主宰慌忙把眼珠塞回了眼眶里，再次观察了一下死界的情况。
    自己没看错，眼前这个死亡世界之中，虽然混杂了海量的生者气息，变得比杂草扎出来的鸟窝还要凌乱，但死亡权柄本身不仅没有被破坏，甚至还变得更加稳定和流畅了。
    在那些盘桓不去的奇怪灵魂的“梳理”下，各式各样的死者好像被梳子梳过的头发一样，按照某种自己看不懂的分类方式，规规矩矩地向死界更深处流动而去。
    虽然时不时就能看到几名本该死掉的灵魂，在一群牛头恶魔和马头恶魔的护送下，兴高采烈地脱离死亡，时不时还有散乱的亡者带着梦境气息匆匆离开，到处都是亵渎死亡的荒唐行为。
    但眼下这个一片混乱的死亡世界，居然比自己见过的所有死亡世界运行得都要稳定，并没有因为死者的回返造成死亡本身的崩坏，反倒达成了一种相当诡异的平衡。
    “……”
    这怎么可能呢？
    好像看到了一坨毫无逻辑可言的屎山代码，正在稳定且高效地运行的程序员一样，大吃一惊的坟土主宰犹豫了一会儿后，便试探着落了下去，并在鬼门关外的长队里，找了个相对较短的队伍排在了末尾。
    虽然这个死亡世界看起来还挺稳定，但死亡不容亵渎，3号这么干肯定是不对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我还没发现的问题！我得好好看看……
    “诶！那个穿袍子的老头儿！”
    就在坟土主宰开始排队，准备亲自探查一下这个死亡世界的情况时，两名黑白成对儿的奇怪灵魂，却从那些桌子后面赶了过来，其中那个黑脸灵魂着恼地喝道：
    “瞎是不是？你往哪儿站呢？你……哎呦！”
    “不许说脏话！咱们得他妈文明服务！”
    抬手抽了黑脸灵魂一头皮后，看着面前一脸“不知所措”的死者，白脸儿灵魂一脸和善地道：
    “大爷，你排错队伍了，这边儿往右的队都是给畜生排的，你的队伍得往那边儿去。”
    “哦……”
    看了看队伍前面的灵魂，发现确实没都不是人形之后，坟土主宰的老脸不由得微微一红，随即赶忙朝另一个队伍走了过去。
    “这边儿也不是……”
    看着站在了一堆“海鲜”中间，被人鱼们看猴一样盯着打量的坟土主宰，白脸儿灵魂头疼地道：
    “这边是大庭十裔的队伍，你是人类不能排这儿，话说前边儿不是有告示和接待员吗？你怎么……算了……”
    感觉这半大老头儿可能不识字儿，看不懂前面儿的指示牌，外加胆子小不敢问，白脸儿灵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直接拉着坟土主宰绕过队伍，直接塞给了登记处的登记员。
    “来了个文盲，而且脑子……嗯……可能稍微有点儿糊涂，不一定能填明白表格，你直接给登记下得了。”
    “？？？”
    你tm才是文盲，你全家都是文盲！
    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坟土主宰忍不住想解释一下时，登记桌后面穿着黑白套裙的女灵魂，便已经露出了八颗闪亮的小白牙，扯了张表在手里，公式化地微笑道：
    “您好先生，麻烦说下年龄、籍贯、死因……有无亲属，我帮您登记。”
    “……”
    行吧，文盲就文盲，反正我也的确不认识这边儿的字……
    面对白脸儿灵魂的好心，“文盲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后，表情有些难绷地道：
    “年龄好像是六十五岁，籍贯忘了，死因的话……”
    说到这里时，坟土主宰看了看自己干瘦的身体，随即开口瞎编道：
    “饿死的。”
    “……”
    饿死的？！
    听到坟土主宰的话后，登记桌后面的女登记员微微一怔，随即放下笔神情严肃地询问道：
    “这位先生，您确定自己真是饿死的，不是死于疾病或者什么其它原因？”
    “对。”
    稍微解开了一点儿身上的袍子，露出了下面干瘪的躯体后，急于混进去看看的坟土主宰信口胡诌道：
    “你看我这样子，不是饿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
    居然还真是饿死的！
    看了眼坟土主宰袍子下面的身体后，登记员小姐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连忙再次确认道：
    “那请问您是无法自行取得食物，还是因为无人照顾，或者……”
    “因为没钱买吃的，所以饿死了。”
    “好吧……”
    居然还能有饿死的……那可是大事儿，我这个登记表报上去之后，现世估计得一路追责了……
    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后，登记员小姐把登记表倒了过来，指着上面的地图一脸严肃地询问道：
    “麻烦您再好好回忆下自己的籍贯，看您的发色和瞳色应该来自东卡莱文王国，请问您是东卡莱文王国哪个郡的居民？这上面分别是白山郡、赫斯郡、藤萝郡、斧手郡……”

 我！清理员！ 第845节

    “应该是这个。”
    随手在地图上指了一下后，无意间牵连了一大堆人的坟土主宰，有些好奇地反问道：
    “你问这些干嘛？难道籍贯不同死掉之后待遇也不一样？还有，你到底是干嘛的？为什么要拿个桌子堵在这儿？”
    “……”
    这老头儿好像是有点儿傻……话说他活着的时候，难道是山沟里面的野人吗？连进了地府之后要登记都不知道？
    有些难绷地打量了一下满眼好奇的坟土主宰后，登记员小姐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随即把登记表递了过去，伸手朝身后另一个方向的队列指了指。
    “抱歉，这不在我的工作内容里，您如果好奇的话，可以等分流结束、入境手续也办完之后，单独去咨询台询问情况，那边会给您解答。”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坟土主宰拿着登记表，走向了后面办理身份证明的接待处，但在看了看登记表上的条目后，却又突然转了回来。
    “您还有什么事吗？”
    “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
    把只填了一部分的登记表放在桌上，指着下面空着的项目，坟土主宰一脸不解地询问道：
    “这上面的社会功绩和特殊贡献是怎么回事儿？就业倾向又是什么意思？我都已经死了，你们不赶紧把我送去分解掉，难道还要给我提供就业吗？”
    “先生，社会功绩主要是对现世造成的较为强烈的正向影响，至于特殊贡献，则一般是清理局的清理员、或者做出了某些研究的学者才会填写……”
    耐心地讲解完社会功绩和特殊贡献的意思后，登记员小姐奇怪地看了坟土主宰一眼，随后开口解释道：
    “至于把您分解掉……我不知道您是在哪儿听来的谣言，我们地府分局并不会分解掉入境的死者，而是会安排依照生前的功绩和过错，通过审判厅给予不同的判罚。
    除开特殊贡献外，有罪的去地狱受罚，有功绩的可以在地府分局暂留，接着安排复活或者投身轮回，部分有意愿的可以加入地府分局，成为像我一样的工作人员……先生？你在听吗？”
    “哦哦哦！”
    这个！应该就是这个！
    本能地觉得登记员小姐提到的所谓“轮回”，可能就是自己正在寻找的答案，坟土主宰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在听，随即一脸感兴趣地询问道：
    “我对地府分局很有兴趣，请问该怎么才能加入你们？”
    “这……如果您真的想加入的话，那倒是也有机会。”
    登记员小姐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试探着道：
    “不过想成为正式的工作人员，有个很重要的先决条件，对您来说可能有些困难……”
    “什么条件？”
    “不能是文盲。”
    “……”
    第1244章 失踪与逼问与……人才！
    坟土主宰失踪了。
    情况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在朝着某头乐子驴发了一顿火，气冲冲地奔向了现世的方向后，坟土主宰诡异地突然销声匿迹，竟再没人见到过他的身影。
    这么一个重要人物突然消失，得到了1号命令的真神、受到悬星主宰指派的星界生物、坟土主宰自身的眷族……几乎所有知晓他这趟现世之行的人，都开始了不遗余力的搜查。
    而已经在里昂的要求下，处于全面备战状态的清理局，更是出动了几乎所有能够出动的力量，将能找的地方统统翻了个底儿朝天，然而……
    没有，怎么找都是没有。
    现世没有，旧土没有，星界没有，坟土没有……清理局的董事们，甚至做好了承受巨大伤亡的心理准备，派出了所有能够调动的清理员，将整个死界筛沙子似的仔仔细细筛了一遍。
    最后甚至出动了六名董事，对现世和死界进行了地毯式的强行搜查，奈何坟土主宰就好像一滩被烤干了的狗尿，清理局大动干戈地找了好几个月，可除了最开始那点儿尿骚味之外，愣是什么都没能找到。
    这么大一个坟土主宰，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没了呢？
    看着墙上涂满了密密麻麻的标记，最后又被自己亲手打上了一个个红叉的地图，死活就是找不到目标的里昂，不由得抬手抵住自己发胀的眉心，用力地揉搓了起来。
    坟土主宰的去向，理论上来讲其实并不难猜。
    如果坟土主宰从星界返回的话，肯定瞒不过那头执掌着星界根源的乐子驴，而悬星主宰用它的驴鞭起誓，他绝对没有发现任何坟土主宰回返的波动，所以坟土主宰必定就在现世的范围之内。
    而现世以及周边的所有次级位面里，它最有可能出现的两个地方，就是有自己的现世，以及存在着大量亡者的死界。
    考虑到坟土主宰身上的死亡根源，他如果出现在现世的话，就像是滴进清水里的墨汁一样显眼，这么大规模的排查之下早该暴露了，只有在死界里才能完美地隐藏起来，所以他必定就藏在死界之中。
    问题死界的面积大得很，单论“人口数量”的话比现世都要多，所以哪怕知道坟土主宰八成在死界，但就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具体位置，自己在死界蹲了好几个月都没能找到他。
    一个掌握了死亡根源的存在，想要在遍地都是死者的世界里藏起来，那是真的找都没法儿找，除非自己创造一个位面级的梦境，把死界所有的亡者强行拽进梦境一一甄别，否则还真拿它一点儿招都没有……
    “里昂？”
    就在里昂犹豫要不要拼着影响现世，直接豁出去来一把大的时，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有些担忧的询问声。
    “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你还好吗？”
    “我没事……”
    回头看了面带忧色的艾玛前辈一眼后，坐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里昂微微摇头道：
    “我只是在琢磨坟土主宰的事儿……他毕竟是带着敌意过来的，不赶紧把他抓出来的话，我担心他会突然发难，朝死界或者现世动手。”
    “真是辛苦你了……”
    看着桌上墙上乱糟糟的各种标记，以及大量激活中的寻踪异常物，艾玛在心里叹了一声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随即绕到里昂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太阳穴。
    “？”
    感受到太阳穴上微凉的指尖，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艾玛便先一步解释道：
    “你之前一直在揉脑袋，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我可以帮你稍微缓解一下。”
    “额……谢谢？”
    稍微有些尴尬地道了声谢后，感觉气氛有些奇怪的里昂，连忙主动转移话题道：
    “对了，之前金牛董事请你做的那些排查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我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件事的。”
    在艾玛温柔的声线中，桌上的文件被灰色的雾气托着飘了过来，在里昂的面前轻盈地打开，露出了一长串姓名和对应的排查结果。
    “最近几个月出现在死界，但却说不清楚自己来历的亡者，大概有一万多名。”
    俯身将排查报告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儿在底栏的总结框里点了点后，艾玛温声道：
    “其中七千多名说不清楚来历的亡者，在和现世的相关部门做了对接之后，都基本确定了大致的来历，但还有四千多名亡者的来历难以被查证。
    其中大部分是十二王国中比较偏远的郡，或者一些较为封闭的小城邦，剩下一小部分则是大庭十裔中，那些在深山和海底的零散部族……
    里昂，金牛阁下让地府分局做这方面的排查，是觉得坟土主宰有可能就混在这些亡者里面吗？”
    “是的。”
    微微往前低了低头，避开了后方靠过来的柔软，里昂一目十行地翻看着艾玛送来的排查报告，把被特意标注出来的亡者们一一记了下来，随即开口回答道：
    “坟土主宰不会为了隐藏而隐藏，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或者想要探查什么，而无论他到底有什么谋划，都肯定要和咱们地府分局产生接触，一名刚死不久的亡者就是最好的伪装。
    另外，按照悬星主宰描述的情况来看，那位坟土主宰并不是特别谨慎的人，甚至还有一点儿粗枝大叶，所以他伪装身份的时候，未必就会精心给自己安排一个来路，很可能只是胡乱糊弄一下。
    所以我和几位留驻死界的董事商量过后，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好好排查一下这五个月进入死界的新亡者，尤其是那些无法确定生前身份的，说不定就能直接把坟土主宰筛出来。”
    “这样啊……”
    微微点了点头后，几乎趴在里昂背上的艾玛重新站直身体，一边继续揉按着他的太阳穴，一边开口询问道：
    “对了，孩子呢？他怎么说”
    “额……”
    面对来自艾玛的询问，里昂的身形不由得微微一僵，随即忙不迭地回答道：
    “他虽然知道大概的情况，但源于未来的信息一旦透露过多，就容易直接改变现在，然后再产生出一条全新的未来，甚至再多出一个全新的他。
    现在来看一切还是在向‘好结局’发展，与其透露未来破坏这个稳定的进程，不如继续顺其自然，所以不愿意直接告诉我坟土主宰的位置，我也不好强迫他。”
    “哦……”
    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艾玛微微抿了抿嘴唇，随即双手轻轻捧住里昂的头，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里昂，之前你把那孩子抱来死界，想要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为什么会管我叫……”
    “咳咳咳咳咳！”
    突然一阵猛烈的暴风狂咳，打断了艾玛的询问后，心头止不住发虚的里昂，顾左右而言它地打哈哈道：
    “小孩子嘛，一时睡糊涂了，认错人了很正常，啊哈哈。”
    “他可不是普通的孩子！”
    看出了里昂的敷衍，艾玛的手掌不由得微微用力，眼眸中微带不满地轻嗔道：
    “他当时虽然才一个多月大，但除了词汇量不太多之外，不管智力还是谈吐都已经很成熟了，我甚至觉得他比很多成年人都聪明！
    如果说别的孩子乱喊人我信，但那孩子不一样，他肯定不会因为认错人，就乱喊……乱喊别人妈妈，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手臂向前一捞，环住了里昂的脖颈，把想要逃跑的他拽了回来后，一向温柔的艾玛前辈抿住嘴唇，神情执拗地追问道：
    “里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没……”
    “有！一定有！”
    虽然不想在这么要紧的时候，用私事打扰里昂的工作，但一想起那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甜甜地叫着自己妈妈，并且还伸手要抱抱的小婴儿，艾玛的心头便不由得一阵轻颤，随即坚持道：
    “我想了好几个月了！这里面肯定不对！那孩子虽然是你跟维罗妮卡生的，但我总觉得他和艾米一样，身上也有……也有我的影子！”
    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很离谱的判断后，难得强势一次的艾玛前辈绕到里昂身前，强行把他按在了椅子上，目光灼灼地质问道：
    “里昂，你实话跟我说，那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额……你不要多想。”
    看着面前神情虽然有些迟疑，但又好像已经确认了什么的艾玛，背后冷汗直流的里昂，简直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由于“坟土主宰想要夺取地府分局”的消息，最早就是从自己儿子嘴里听来的，所以在死活找不到坟土主宰下落的时候，自己就想到了他，打算询问一下有没有更具体一点儿的情报。

 我！清理员！ 第846节

    然而原本只是一个跨位面“电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可自己刚问完问题之后，那个小混蛋直接当场就来了死界，然后张口就朝艾玛喊妈妈。
    这特么……之前因为“跨界儿子”闹出来的风波，维罗妮卡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你这一嗓子要是被艾玛“落实”了，那我怕是真的要被从莱恩家开除了！
    “这就是个误会。”
    本就和艾玛前辈有点儿……不清不楚，生怕这个跨世界线级别的母子关系被落实，里昂不得不把表演大师徽章翻了出来，一脸真诚地解释道：
    “那孩子应该只是看你比较亲切，所以……”
    “里昂，你先等等。”
    少见地打断了里昂的话，把他按在椅子上的艾玛抿住嘴唇，眼眸中神情复杂地道：
    “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真相的话，那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接下来无论你跟我说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的回答……
    所以那孩子到底怎么回事？我……我为什么觉得他好像就是我的孩子？”
    “……”
    看着已经猜出了自己在瞒着她，但还是把选择权交了回来的艾玛，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随即有些犹豫地道：
    “我也不是不想和你说，主要这个情况他确实有点儿复杂……”
    “我不怕复杂！”
    “……”
    你不怕复杂，但我……如果另一个我也是我的话，那我怕我理亏啊！
    “那好吧……”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看着面前一脸执拗地按住了自己，几乎要骑跨上来的艾玛，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偷偷伸手朝她纤细的腰肢虚搂了过去，摆出了近似拥吻的姿势……随即猛地朝门口的方向一扭头！
    “对……对不起！！！”
    望着几乎和艾玛搂在了一起的里昂，门口捧着一大摞文件的【撞破小姐】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随即慌忙把手里的文件扔了下来，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打扰了！我……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不！你来得正是时候！或者说我就是看上了你的特殊才能，才会特意把你临时借调过来的！
    看着面颊微微一红，随即连忙松开了自己的艾玛，特意找红发局长把【撞破小姐】要过来当秘书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朝着门口的撞破小姐招手道：
    “没有，我们俩什么都没干……你拿的是什么？也是金牛阁下要求的排查文件吗？”
    “是……是的……”
    小心翼翼地看了满眼无奈的艾玛一眼，撞破小姐缩缩着身体捡起掉落的文件，哆哆嗦嗦地饶了一个大弧形后，这才把文件摆到了里昂桌子的一角上，随即战战兢兢地汇报道：
    “这些是地府分局所有正职员工中，近五个月内才加入的人员的名单，以及相关的背景调查和全部档案，金牛阁下说……说里面排在最前的那个人，请您一定要特别留意一下。”
    “我知道了……你先别走，等我写完回执之后再把这些文件送回去。”
    叫住了想要逃跑的【撞破小姐】，留下她帮忙“压制”脸皮嫩的艾玛后，里昂翻开撞破小姐送来的文件，看向了金牛董事特意强调的那份人员档案。
    姓名：莱尔·代斯
    性别：男
    职位：审判厅二级审判员（恶性行为判罚岗）
    籍贯：东卡莱文王国、藤萝郡、拜尔山脉脚下的无名小村庄（核实中）
    死亡原因：饿死（调查中）
    ……
    履历：地府分局人类文化扫盲班第五十七届优秀毕业生，仅两月便学完了三年期的课程，并在二十九天内迅速通过司法考试，被审判厅录用为见习审判员，后因有重大贡献得到提前转正。
    评价：该员工思想向上、态度积极、业务能力极其出色，从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快速成长为审判厅优秀审判员的经历，更彰显了其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和天赋异禀的学习能力，建议列入年底的晋升名单。
    二合一哈……or2……
    第1245章 夺取地府分局！
    莱尔·代斯……
    看着档案照片上耷拉着一张瘦脸，手捧扫盲班优秀毕业生证书的小老头儿，里昂不由得沉默了一瞬，随即抬头朝撞破小姐望了过去。
    “金牛阁下让你把文件送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让我关注这个人？”
    “有说过。”
    撞破小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金牛阁下说，按照她和其它两位董事的判断，您一直在找的那个目标，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性就是他。”
    “……”
    所以这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儿……很可能就是坟土主宰？！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里昂顿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脑仁儿更疼了。
    如果这个小老头儿就是坟土主宰的话，那坟土主宰突然失踪的这五个月，貌似还真的有了合理的解释……被拽去补习班儿扫盲了呗！
    两个月的扫盲班，一个月的司法备考，再加上在审判厅实习的两个多月，刚刚好能把坟土主宰消失的时间段彻底填满。
    再算上出身一栏死活找不到的小村庄，和现世几乎已经被彻底杜绝了的饥饿问题，金牛董事她们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但……
    说好的夺取地府分局呢？你tm堂堂坟土主宰，怎么还跑我这儿领上工资了？
    ……
    “莱尔？”
    望着桌上堆了一大摞文件，正在办公室角落里埋头翻看的小老头儿，一名满脸苦色的中年男人，便忍不住开口唤了他一声。
    “其它人两个小时之前就都下班了，你还不打算走吗？”
    “抱歉，副审判长先生。”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询问，干巴小老头儿……或者说化名莱尔·代斯的坟土主宰，一边飞快地翻看着手里的卷宗，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我在清理咱们‘恶行判罚厅’积案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过去两年的滞留卷宗，里面有很多值得学习的优秀判例，我想趁着明天早上判罚厅开门之前，再多琢磨一下。”
    “哦……”
    听着小老头儿翻阅卷宗的唰唰声，中年男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后，刚从椅子上抬起来的屁股，便不情不愿地又重新落了回去。
    妈的，这新来的年轻人……新来的老头子也太tm能卷了！
    有厅就出，有案就判，有卷就翻，有活就干，他这一个月上的厅比老子一年上的都多，搞得厅里事后上报汇总的速度都没他上厅的速度快。
    而且更变态的是，他明明才刚转正没多久，但真就是目光如炬从不出错，别说什么大小问题了，卷宗的格式都从无疏漏，那字写的更是跟印刷品似的，连字母的小尾巴翘起来的角度都一毛一样，这可真是……
    要伺候不起了啊！
    看着自己桌上摞起了两个小山包的待回执文件，负责和“卷王”对接的中年男人，顿时不由得痛苦地捂住面孔，伏在桌案上用力地上下搓了起来。
    虽然大家都是亡者了，再怎么卷都不可能挂掉，但也没你这个卷法儿的啊！
    最主要你卷起来不光是你自己的事儿，我的工作是和所有审判员对接，厅里汇总和留档的报告都得我来收，从你狗日的卷起来开始，我tm连家都快回不去了，天天都得陪着你在这儿收卷宗！
    食神在上，希望我给这老头儿的评语能被上边儿看见，年底之前赶紧把这个老登升上去吧！实在不行把我的位子给他也成！不然再这么被迫跟着卷下去的话，那我还不如直接去投胎得了！
    “莱尔啊……”
    像是屁股上扎了针似的，坐立不安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磨蹭了一会儿后，过往对一众下属十分严厉，经常训斥他们不够努力的副审判长，终于勉强鼓起了勇气，朝着角落里新来的超级卷狗搭话道：
    “虽然热爱工作是好事儿，但咱们也得考虑一下劳逸结合，你看你都三十多天没回过家了，要不我批你两天调休吧，也让你好好休息休息，陪陪家人什么的……”
    “不用了。”
    百忙之中抬起头，好奇地瞥了眼这个看起来有点儿想死的亡者后，坟土主宰又重新把头低了回去，一边翻看自己昨天偷来的各种资料，一边神情淡然地回答道：
    “我没有家人。”
    “啊……那倒也是，哈哈……我想也是……”
    我真是被卷糊涂了，居然还跟他提家人……但凡家里养了条狗，这王八蛋都不可能卷成现在这样！
    尴尬地哈哈了两声后，倒霉的副审判长琢磨了一下，随即继续旁敲侧击道：
    “没家人也不能一直加班嘛！人活着……额……人虽然死了，但总还是要有些个人时间，偶尔找找乐子什么的，不能把有限的寿命投入到无限的加班里，你说呢？”
    “没关系的，副审判长先生。”
    看着桌上有关“轮回”、“投胎”等地府分局运行模式的资料，眼中精光大放的坟土主宰，毫无诚意地开口敷衍道：
    “我有工作就行了，工作使我快乐。”
    “……”
    问题你快乐了，但我tm很不快乐啊！
    被坟土主宰一句“工作使我快乐”干麻了，摊上主宰级卷狗的倒霉中年男人终于绷不住了，咬着发痒的牙根儿道：
    “莱尔啊……你这话就说的有点儿过分了，工作它再怎么也是工作，你这……”
    “不，这可不仅仅是工作而已。”
    望着自己了两个月时间梳理出来的，整个地府分局的运作模式和粗疏架构，眼眸中带上了一丝迷醉的坟土主宰，不由得喃喃道：
    “这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理念，一门关于死亡的艺术。”
    “？？？”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3……食神阁下对于整个地府分局的安排，是一种有别于所有人的理念，他正在一点点打破所有人对于死亡的固有认知。”
    指甲外凸的干瘦指尖，轻抚着卷宗稍显粗糙的纸面，坟土主宰忍不住叹声道：
    “终结、恐惧、凋零、衰亡、剥夺一切存在的酷刑，对于生者的终极惩罚……这些几乎是所有生者对于死亡的共同认知，无论什么种族，不管所处什么位面，这种对于死亡的认知都是完全相同的。
    虽然死亡也是整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没有死亡的存在和纠正，一切都会走向更加巨大的溃灭，但因为对于死亡的巨大抗拒，死亡一直都遭到了巨大的排斥，始终游离于所有根源之外。
    但在这个地方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抬头朝门外瞥了一眼后，坟土主宰在中年男人有些懵逼的神情中，满眼感慨地道：
    “即便是掌管死亡根源的主宰，对死亡的认知也只是‘必要的终结’，而食神阁下却真的接受了死亡的存在，在试图将死亡重新和其余根源弥合起来。
    在他眼里的死亡，恐怕就像飘落的树叶一样，并不是生命的消除和腐烂，而是生者必将经历的一个阶段，是孕育下一场生命的预先准备，是另一场伟大冒险的开篇。

 我！清理员！ 第847节

    仅在对死亡的认知方面，或许食神阁下才是更正确的那个。”
    “……”
    卧槽这年轻人……这老头子，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还舔上了？
    一脸茫然地听完了坟土主宰的长篇大论后，只想早点儿下班儿的副审判长咂了咂嘴巴，刚想开口跟着附和两句，表一表对地府分局的忠心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嗓音，听着好像是……
    “您过誉了。”
    站在门外听完了坟土主宰的感叹后，明白他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门外的里昂便主动推门走了进来，审视地朝“干巴老头儿”的方向望了过去。
    “我在安排地府分局的时候，只是觉得死界既然存在，那自然就有它存在的道理，虽然不太合适但也不该全盘否定，所以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些小小的改造，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
    “那就更了不起了。”
    看着神情还算平和，并没有一进来就朝自己喊打喊杀的里昂，坟土主宰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随即咧开嘴角微笑道：
    “之前刚到这边的时候，我认为这个混杂不堪的死亡世界，是一种对于死亡的污染和亵渎，死亡应当是独立于一切之外的存在，是无法被干涉的绝对净土。
    然而事实告诉我，我的想法才是错误的，死亡本就是世界的一部分，试图将它剥离出去的想法，简直就像把鱼从水里夺走一样可笑。
    而食神阁下连亡者都不是，但只凭某种近乎本能的感觉，却比我这个坟土主宰更进一步，开创出了让我大开眼界的地府分局，着实令人敬佩。”
    “额……您言重了……”
    在来见坟土主宰之前，里昂已经提前在心头做了一大堆的预案，几乎把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唯独没想到不仅没有剑拔弩张，反倒迎头挨了一通彩虹屁。
    有些不适应地回捧了几句，完成了一场和谐的商业互吹之后，有些摸不清楚坟土主宰来意的里昂，果断放弃了继续拉扯，选择单刀直入道：
    “坟土主宰阁下，请问您这次突然莅临现世，并私下加入地府分局进行考察，是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谈不上。”
    虽然在地府分局上班儿这段日子里，对里昂的认知有了很大的改观，但由于曾经观摩过憩梦主宰的下场，目睹过里昂的吃相，担心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说话，坟土主宰便谨慎地开口道：
    “我只是发现死亡根源受了些……影响，隐隐变得不再像原来那么纯粹，甚至开始隐隐向着地府分局这边偏移，所以想要过来调查一下情况而已。
    食神阁下，身为根源遗民的你应该明白，自身的根源一旦出现了差错，对咱们这些人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对不对？”
    果然，这才是坟土主宰该有的态度。
    听到坟土主宰的反问后，看着他青黑干瘦的面庞，里昂的脊背顿时不由得微微绷紧，心道最麻烦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前面的吹捧和感叹就算不是虚假的，但最多也只是这场谈判的前戏，真正的“戏肉”归根结底还是要落到根源上。
    无论坟土主宰说得多么好听，他终归还是根源遗民，死亡根源就是他的命根子，是绝对不能退让的最终禁区。
    眼下自己搞出来的地府分局，破坏了原本纯净的死亡根源，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某种“污染”，甚至好像还隐隐有些“死亡正统在地府”的意思，坟土主宰必然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在看起来温情脉脉的开场结束后，与自己有着不可调和的分歧的坟土主宰，很有可能会提出要求，开口讨要地府分局，甚至干脆要求“抹除”这种影响，那么……
    “所以呢？”
    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谈崩后直接动手的心里准备后，眯着眼睛开口道：
    “您到底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把坟土搬过来。”
    完了！他居然打算把……嗯？你打算干什么？！？！
    “食神阁下，我是这么打算的。”
    生怕“性情凶暴”“心狠手辣”“狡诈多疑”的里昂，会怀疑自己的动机，坟土主宰推开了旁边早已经傻掉了的副审判长，起身走到了里昂对面，一脸正色地解释道：
    “你创立的地府分局的死亡，虽然并不够纯粹，但就对死亡根源的调用而言，反倒比我的坟土还要出色了。
    比起坟土那种痛苦而低效的处理方式，地府分局对于亡者的安排和处置已经十分成熟，所以我希望把坟土整个儿搬迁过来，并将坟土接纳的死者向地府分局逐步转移。
    我的坟土现在负责接收旧土所有的死者，如果经过尝试之后，发现地府分局能够接下这个职责的话，我希望能够将二者彻底合一，然后由我来担任这个地府分局的局长。”
    “？！！！”
    “当然，即便我成为地府分局的局长，但真正执掌地府分局的人还是你，合二为一之后的地府分局，也依旧可以受那个清理局的约束。
    只不过虽然合作以你为主，但我作为地府分局的局长，必需要有一定程度的建议权，当你有什么重大举措的时候，也需要通知我并进行商议……”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一些要求后，看着面无表情（主要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里昂，坟土主宰微微攥拳，有些不安地提议道：
    “至于根源方面的问题……我觉得咱们并不一定要敌对，咱们完全可以把那头驴喊过来，在它的见证下做一场交换，互相凑齐生与死两项根源。
    而且作为合作的提出者，以及借用地府分局现成体系的代价，我愿意额外多付出一些，用坟土两成的死亡根源，换取现世一成的“生者”根源，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
    “三成！”
    看着对面默然不语的里昂，坟土主宰咬了咬牙，几番犹豫后竖起了三根枯瘦的手指。
    “三换一！这就是最后的底线，真的不能再多了！”
    第1246章 无题
    ……
    三【死】换一【生】……
    面对坟土主宰“交叉持股”的合作邀请，里昂不由得张了张嘴，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难绷。
    作为十四根源中的3号和4号，现世的根源和坟土基本相等，考虑到现世目前还处于破碎状态，哪怕三换三也是自己赚，更别说三换一了，坟土主宰的提议那是相当的有诚意，只不过……
    我不是根源遗民怎么办？
    在坟土主宰胸有成竹的注视中，连“一”也掏不出来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这个恐怕不行。”
    “？”
    连三换一都不行？你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分了？
    得到了拒绝的答复后，出于对食神的刻板印象没敢拉扯，上来就主动大幅让利的坟土主宰，顿时不由得面色一沉，随即……和颜悦色地商议道：
    “食神阁下，那你是哪儿觉得不满意？不妨说出来再商量一下？”
    怂是不可能怂的，我坟土主宰从来就没怕过谁，但这个合作对自己来说意义非凡，而食神现在表现得虽然正常，但动起手来的时候凶暴又狠戾，为了能够达成合作，还是尽量别刺激他比较好。
    “没有不满意，只是觉得稍微有些快了。”
    打量了一下态度相当温和，跟某头乐子驴讲得完全不一样的坟土主宰后，里昂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随即出言试探道：
    “坟土主宰阁下，互相了解是合作的根基，我对于坟土的了解十分稀少，而您虽然在地府分局里呆了五个多月，但应该也只是看了一部分情况，未必真的了解了地府分局的全貌。
    所以我虽然对您提出的合作很有兴趣，但还是希望能再多一些缓冲的时间，依我看交换根源的事儿可以先放放，等您把坟土搬迁过来，让我们两方互相了解、互相磨合一段时间再谈……您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你好像跟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看着面前表现得十分诚恳，言行举止也相当有礼貌的里昂，坟土主宰沉默了一会儿后，不由得想起了过去和其它同胞们“交涉”时的经历。
    1号自不必说，那个疯女人满脑子都是完成终极使命，虽然人看起来还算正常，但压根儿就不属于能够交流的对象。
    而2号那头蠢驴……为了能够和它结盟对抗一号，自己不得不陪着它到处胡搞一气，默认了死驴同盟这个蠢得冒泡的名字，甚至还输掉赌约得给它当临时坐骑，被它折腾得够呛。
    至于5号和7号两个疯子，一个惦记上了自己的坟土，一个想要吃掉自己的精神，见面就是喊打喊杀，6号虽然看着好说话，但却在暗戳戳的尝试窃取死亡根源，没一个好东西。
    至于更往后的那几个就更让人闹心了，自己带着合作的诚意上门儿时，8号开口就让自己跪下来舔她脚指头，10号则平均每两年才说一个字儿，自己光为了等一个“我加入”的回复，就等了他六年多……
    他妈的！和这群脑子有病的变态比起来，食神看着可真是太让人顺眼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
    人跟人之间终究是比出来的，没想到人均沙比的根源遗民里面，居然还藏着3号这么一个正常人，对里昂好感大增的坟土主宰稍一犹豫，便欣然答允了里昂的提议。
    “地府分局局长的位置给我留着，我这就找那头……咳咳……找2号帮忙，尽快把坟土迁到现世这边来，如果2号愿意下力气的话，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就够。”
    “那就这么说定了。”
    见坟土主宰没有坚持非要“交叉股权”，里昂心头也微微松了口气，微笑着朝他伸出了右手。
    “这一个月我不会离开死界，而是留在这边等候您和悬星阁下的好消息。”
    “好！”
    头一次在和根源遗民交流时，没有被折腾得五内如焚，坟土主宰不由得心情大好，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多说，直接散为了一蓬黑色的薄雾，不声不响地消失在了死界之中。
    而里昂虽然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心，担忧主动提出合作的坟土主宰可能另有目的，但不用直接和坟土主宰在死界大打出手，避免了一场毁灭性的战争，也算是超额完成了预定目标，因此心情同样相当不错。
    算上这次的坟土主宰，和万灵主宰承诺要带进死驴同盟的12号，剩下还没有被1号干掉的根源遗民，目前已经全部都“集结”了起来。
    虽然死驴同盟目前还比较松散，真正面对1号时能发挥出多少作用还是未知数，但如果仅论根源层面的话，死驴同盟手中掌握根源的数量已经超过了1号。
    即便根源遗民之间的较量并不是比大小，哪边根源的数量更多就一定会赢，但死驴同盟有纯白圣母的临时版根源之粹，有完整的星界、死亡、善、大地、精神、意志六项根源。
    再算上掌握了梦境、海洋、恶、生四项不完整的根源，凑出了一身拼好源的自己，这回是真的有资格喊一声1号不足为惧了。
    而更令人开心的是，在经过了数年的疯狂扩张之后，清理员的脚步已然遍布了现世及周边的附属位面，再加上纯白圣母的根源之粹，重新将现世弥合为一的时间已然指日可待。
    打开徽章面板，看了眼【唯物】下方一连串高达95%以上的解析度后，里昂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浓浓的期待之色。
    待到重新弥合现世之后，不仅破损的【生】之根源会得到强化，重新找回和1、2、4同级别的力量，这个全新的现世还会额外“加项”，捎带着融入海渊界和十万恶渊的残片，以及完整的坟土和纯白净土。
    再算上正在逐渐成为新的“憩梦之壑”的梦界，届时新的现世甫一弥合，便会得到史无前例的扩张，融合整整六个巨型物质位面的精华和根源，一跃成为所有物质位面中最庞大的那个，到时候……嗯？
    看着面前重新凝聚出来的黑袍小老头儿，里昂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坟土主宰阁下？您这是……”
    “那头蠢驴不见了！”
    不待里昂把话说完，面色铁黑的坟土主宰便主动开口，神情紧绷地通知道：
    “而且不止是它！还有11号、12号、以及悬角星峡、升华极境、万灵祖地……他们三个和他们掌控的三个位面，已经全部都消失了！”
    “？！！！”
    ……
    好家伙……还真让11号给搞成了！
    坐在一颗直径仅有十米大小的星星碎片上，看着眼前化作无数拖曳着彗尾的流光，如同万川归海般倾斜而下，从现实向着精神领域落去的星星，悬星主宰的两只驴眼睛里，顿时溢满了发自内心的迷醉。
    梦境、精神、意志……精神三领域的根源融合为一，再加上趁着我去现世看热闹的时候，从悬角星峡里窃取的部分星界根源，11号的谋划已经几乎彻底成功了。

 我！清理员！ 第848节

    在三合一的精神领域之中，距离几乎是没有意义的，精神能够抵达的地方肉体便能够跟着抵达，而星界根源恰恰能够让她的精神无限扩张，让她的意志在一瞬间抵达精神领域的任何位置。
    从现在开始，她再也不用像躲瘟神一样提防着1号，只要处在和现实相对的精神领域之中，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哪怕1号把剩下的所有人都干掉，也无法对完美掌控了精神领域的她造成什么影响。
    对眼下的11号而言，唯一还称得上“破绽”的，就是3号手里的那七成梦境根源了，作为真实和虚假之间的通道，梦境是精神领域唯一无法关闭的出入口，那么……
    “你下一步准备干什么？”
    抬头朝上方无比巨大的眼眸望了望后，悬星主宰一脸期盼地开口询问道：
    “11号，你接下来是不是准备朝3号出手，夺取他手里剩下的梦境根源？”
    “……”
    望着下方跟随星界根源一起，被自己扯入了精神领域的悬星主宰，仅存在于精神层面的巨大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主动现出了身形，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你看到我做了什么之后，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和1号的合作吗？”
    悬星主宰摆摆驴蹄，笑呵呵地回答道：
    “我早就知道啦，1号虽然是咱们里面最强的，但能一口气摧毁十万恶渊、不足乡、牧者之原，杀死5号、8号和14号，还是有些太过了，所以她肯定找了帮手。
    而我之前怀疑她的帮手是3号，毕竟3号一点点吃掉了7号，和1号一起瓜分了7号的梦境根源，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不过后面你用‘鹿灵’伪装成真正的自己，想要加入我这死驴同盟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想错了，比起喜欢‘动嘴’的3号，你才更像是1号的盟友。”
    “不可能！”
    认真听完了悬星主宰的回答后，从精神领域投来的巨大眼眸眯了眯，声线颇为笃定地开口反驳道：
    “你撒谎，在潜入你的悬角星峡之前，我一直都在联合12号抵抗1号，从来没有过任何奇怪的举动，但3号可是一路吃过来的，他……”
    “你也说了，3号他有点儿奇怪的小癖好。”
    打断了万灵主宰的话，正在随着星星不断下坠的悬星主宰笑道：
    “如果3号是1号盟友的话，那他配合1号干掉5号、8号、14号的时候，肯定会忍不住尝一口，身上多少也会带上一些对应的根源。
    嗯……虽然现在发现应该是误会他了，但我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把他排除在了怀疑名单之外。
    而作为万灵主宰的你，最擅长的就是精神层面的封锁跟压制，正好可以和1号打配合，蒙蔽掉5号他们对于危险的感知。
    再加上你化身的那个天真的鹿灵，明明怕3号怕的要死，但还是要强撑着加入我的死驴同盟，这就显得更可疑了，所以……”
    所以？
    没想到那头看起来蠢得一批的乐子驴，居然还有这种小心思，万灵主宰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询问道：
    “所以你就凭借着这些东西，直接锁定了我？”
    “不是。”
    悬星主宰摇了摇头，笑呵呵地道：
    “我找1号聊了两句，问她你是不是她的盟友，她没否认。”
    “……”
    合着是问出来的，那你特么说个屁呀！
    被乐子驴抽象的答案闪了一下后，万灵主宰无比巨大的眼皮猛力地抖了抖，随即传出了有些着恼的质问声。
    “你胡说！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是1号的盟友，为什么还会接纳我加入那个愚蠢的同盟，然后还跟4号前往现世，给我夺取星界根源的机会？”
    “你这话问的……”
    悬星主宰眨了眨自己的驴眼睛，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当然是有乐子看啊，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
    “哎……你们一个个都有族人，有还算固定的住所，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根本不明白当一个星界生物到底能有多没意思。”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坐在星星碎片上的悬星主宰，掏出两根儿挂着水珠的胡萝卜塞进嘴里，一脸愁闷地道：
    “我们星界生物根本没有固定的居所，除开偶尔会通过悬角星峡之外，平时都在整个星界范围里面流浪，这帮王八蛋是真的能溜达，我这辈子到现在也没见过几个族人。
    而从出生的第一秒开始，我就被扔到了旧土的星界里面飘着，被各种空间乱流到处卷，快两百岁才掉进了一个半毁灭物质位面，在里面遇见了第一个会说话的活人……哦不，活驴。”
    指了指自己现在的模样后，悬星主宰唉声叹气地道：
    “现在想想的话，作为我的第一个熟人，那头驴其实也不是很会说话，能跟我聊的东西除了吃就是睡，还有怎么去找小母驴，没意思的很……
    算了不说他了，总之我的生活到底有多无聊，你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要是不会自己找点儿乐子的话，我怕是早就不想活了。”
    第1247章 逃逸者
    原来如此……怪不得悬星主宰会把乐子看得那么重要，原来是被星界生物永无止境的流浪磨出来的。
    看着下方长吁短叹地回忆过去的乐子驴，万灵主宰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神情颇为复杂地询问道：
    “所以你特意给我机会，让我贯通星界和精神领域，就真的只是为了看个乐子？”
    “那倒也不是。”
    “？？？”
    喀嚓喀嚓地嚼着嘴里的胡萝卜，悬星主宰一脸开心地回答道：
    “就像你惦记我的星界根源一样，我其实也在惦记你的精神领域……和空空荡荡又无边无沿的星界不同，意志抵达便等于人也抵达，把所有人的意志都串在一起的精神领域，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果能够把精神领域拿到手里，那我想去哪儿看乐子就能去哪儿看乐子，甚至想看什么乐子就能自己造什么乐子……咝……你能理解这种快乐吗？”
    不！不对！
    望着下方一脸跃跃欲试的乐子驴，万灵主宰的瞳孔不由得猛然爆缩，随即近乎本能地开始抽离意识，想要断掉精神领域和星界之间的链接。
    然而令她无比惊恐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物质和精神之间那本该不可逾越的藩篱，竟变得比悬星主宰口中的胡萝卜还要脆弱，直接被无数托曳着彗尾的星光撞得四分五裂。
    漫天的繁星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凝结成了一道恢弘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璀璨天瀑，轰鸣着从现实向精神领域之中直坠而下，顷刻间便替代了原本由雾霭形成的模糊边界，覆满了整个精神领域的边沿。
    完了……
    感受着将整个精神领域包囊其中，正在自外而内不断侵蚀的星界根源，万灵主宰的眼底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绝望之色。
    “这些……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俯瞰着下方落入精神领域后，体型便开始随风猛涨，已然变得比一座小山还要巨大的乐子驴，万灵主宰咬牙质问道：
    “你所谓的去看乐子，全部都是骗人的？你之所要跟4号一起去现世，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然后潜入悬角星峡，主动走进你的陷阱？”
    “那可不是……最起码不全是。”
    好像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悬星主宰的身体微微抖了抖，随即发出了两声快活的驴叫。
    “陷阱是陷阱，乐子是乐子……啊哈哈，你不知道那边儿到底有多好笑，虽然没能打起来，但四号偷偷潜入调查的时候因为不认字儿，结果居然被人当成文盲拽去上课了。
    头两个多月他啥都没干，一直就跟好几十个小屁孩儿在一个班级混着，晚上还得跟他们一起住集体宿舍，而且睡他上铺那个小死鬼还尿床，啊哈哈哈……这么好玩的事儿，你怎么不笑呢？”
    “……”
    “行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看着毫无幽默感可言的万灵主宰，乐子驴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即收起驴脸上的笑容，咂吧着嘴道：
    “12号的情况我就不问你啦，看你现在这个情况，肯定已经整个吸收了升华极境，12号估计也已经被你干掉了。
    哎，咱们这些根源遗民可真是，整天不是我杀你就是你害我，但凡要有一个人惦记完成终极使命，其它人为了自保就会跟着互相算计，一天天的忒没意思……
    行啦不说了，按眼下的进度，估计再有个几分钟的时间，你就要跟12号一起完蛋了，还有没有什么遗言想说？”
    “有！”
    仰望着如同倒灌的天河一般，正在疯狂冲刷精神领域的漫天繁星，以及代替了自己映于天穹之上，正在俯瞰整个精神领域的悬星主宰，万灵主宰抿着嘴质问道：
    “既然你都做好了想要抢夺精神领域的准备，有把握让我无法反抗，那你之前为什么还要问我，要不要去找3号抢夺梦境根源？”
    “因为那样会很有意思。”
    悬星主宰盘坐在膨胀了无数倍的星星上，有些失望地叹气道：
    “3号是咱们根源遗民里面……嗯……他是不是根源遗民不好说，但在所有掌握了根源的人里面，我觉得他是最有意思的那个，身上有着数不尽的乐子。
    只可惜他这个人有点儿太谨慎了，估计是怕我和1号一样，也惦记着完成终极使命，所以他一直都跟我保持距离，从始至终都在防着我。
    而如果你能跟他打一场，然后我关键时刻出来救场，在他遇见麻烦的时候把你按住的话，那他说不定就愿意跟我再亲近一点儿了。”
    “你……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的野心再大一点儿，真的准备去找3号麻烦的话，那我就愿意陪你玩玩儿，再装上一段时间。”
    打断了万灵主宰的话后，悬星主宰满是遗憾地道：
    “只可惜你太胆小了，我问你会不会去找3号麻烦的时候，你居然连一句场面话都没敢说，直接跳过了这个问题……看来你那个‘鹿灵’化身是真的被他吓惨了，搞得你连跟他正面打上一场的勇气都没有了。”
    “……”
    勇气？什么勇气？被吃的勇气吗？
    听完乐子驴的嘟囔，即便眼下几乎死到临头，万灵主宰仍旧差点儿被气笑了。
    3号当初手里毛都没有的时候，都能在梦境里把掌握了梦境根源的7号活吃了，现在他手里有着七成梦境根源，而且还掐着纯白圣母的根源之粹，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吗？
    要是他主动进入精神领域，想要来找我麻烦的话，我倒是也不惧他，但我要是离开精神领域，找上门和他在现实里对抗，那跟纯送有什么区别？
    “我懒得陪你胡扯！”
    明白悬星主宰这时候提起这个，就是为了看自己懊悔万分的模样，然后从中找点儿乐子，大半个身体已经被星芒冲碎的万灵主宰，仰头望着上空巨大的驴眼道：
    “2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虽然你的实力是比我强出不少，但在杀死了12号，又从1号手里交换到了梦境根源之后，单论根源我绝对不比你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悬星主宰闻言眨了眨眼。
    “你想问我是怎么坑的你？为什么你明明执掌了精神领域，却连半点儿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对！”
    被星光冲刷得浑身孔洞的万灵主宰点了点头，满眼执拗地道：

 我！清理员！ 第849节

    “看在我们也算同胞的份儿上，让我死得明白一点儿！”
    “可以。”
    悬星主宰想了想后点了点自己的驴脑袋，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你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拿了我的星界根源。”
    “……”
    “然后呢？”
    “没了啊，就这个。”
    “……”
    就这个？就这么简单？
    “这还不够吗？”
    看着下方一脸费解的万灵主宰，乐子驴不由得奇道：
    “那可是我的根源，在里面动点儿手脚多容易啊。
    更别提我还猜到了你的打算，知道你要趁我去现世的时候，闯进我的悬角星盗取根源，那反过来坑你一把不就是一顺手的事儿？”
    “可……可是……”
    “可是你明明检查过，确认盗取的根源没有问题，才会选择吸收的，对不对？”
    “对……”
    万灵主宰困惑道：
    “我反复确认过，那些星界根源绝对是无害的。”
    “无害是无害，没问题是没问题。”
    悬星主宰乐呵呵地道：
    “我也没做什么太复杂的手脚，就是在根源里面留了一个小小的‘开孔’，而等你拿着我的根源，开始贯通精神领域和星界的时候，我就能借助这个无害的细小孔径，不断把更多的星界根源灌进来。
    而我才是星界根源的最高主宰，你又要把大量的精力放在弥合精神领域上，那么只要灌输进来的星界根源足够庞大，超出了你的控制能力之后，一切自然会变成我希望的模样。”
    “但你手里的星界根源为什么会这么庞大？”
    环顾着周围无处不在，几乎将整个精神领域彻底塞满的迷蒙星光，万灵主宰满眼费解地道：
    “就算星界根源本来就是十四根源之中最庞大的，但这个数量也实在是……”
    “我找自己抢的。”
    “？？？”
    “你忘了环时山吗？”
    快乐地嚼着嘴里又甜又脆的胡萝卜，悬星主宰乐呵呵地解释道：
    “只要从环时山的山顶跳下去，就有机会能直接去往不同的时间，我闲得无聊从上面跳下去之后，找到了一百多个不同时间上的自己。
    在跟他们有输有赢地打了很多回后，我虽然好几次差点儿被自己打死，但也抢了不少自己的星界根源，等逛累了之后就随便找了个时间又跳了出来……哦对了。”
    在万灵主宰懵逼的目光中，悬星主宰开口补充道：
    “我虽然是我，但应该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我，等我从环时山里出来之后，你认识的那个2号就找了过来要干我，但它太弱了没打过我，反而被我逮住塞进这里边儿关起来了。”
    抬起蹄子敲了敲身下的星星碎片后，悬星主宰咧着嘴笑道：
    “今天我心情很好，可以再告诉你个有意思的事儿，你认识的3号应该并不是真正的根源遗民。”
    “……”
    “没想到吧？”
    悬星主宰坐在关押着另一个自己的星星碎皮上，翘着二郎……蹄一脸开心地道：
    “在我看到的那一百多个不同的时间里，咱们十四个根源遗民的变化很小，人选也全部都是固定的，唯独这个时间不一样。
    这个时间上的好多东西都被改变了，并且3号也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3号，这可真的太有意思了！”
    喋喋不休地讲了下自己的发现后，悬星主宰神情中满是期盼地道：
    “原本的3号虽然也有意思，但还是这个3号……啊不，这个冒牌货3号身上最有乐子，我觉得他甚至有可能击败1号，代替她完成……唔……好像不太对？”
    看着被星界根源侵蚀得无法站立，已经跌坐了下来的万灵主宰，乐子驴有些吃惊地询问道：
    “你居然也有后手？这条时间上的你这么聪明的吗？”
    “什……什么？”
    不是你吗？
    望着面前仍旧一脸茫然，明显对情况一无所知的万灵主宰，乐子驴眨了眨眼后猛地一拍大腿。
    “坏了！你从1号手里要来梦境根源的时候，是不是没有解除跟她之间的盟约？”
    “当然……没有……”
    已经快要支撑不住的万灵主宰，断断续续地回答道：
    “我和她定下的盟约……呼……付出了相当巨大的代价……在我完成目标之前她……她绝对不能出手伤害我，这盟约……有什么问题吗？”
    “……”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辣！
    从万灵主宰口中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悬星主宰抬起蹄子一拍脑门儿，驴脸上浮现出了浓浓的懊恼之色。
    盟约这东西，本身就是一种有迹可循的“干涉”！
    尤其是这种能够束缚主宰的盟约，其中必然容纳着缔约者本身的部分意志，11号这个傻子没有解除盟约就贯通了精神领域，那就等于把1号的部分意志也带了进来。
    而被1号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都还不是最麻烦的事儿，眼下真正要命的是……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不太对。”
    伴随着一道两人都很熟悉的声线，芙蕾德莉卡的身影出现在了混乱的精神领域之中，一脸讶异地朝悬星主宰望了过去。
    “原来你并不是真正的2号，而是从环时山里面流窜出来的逃逸者……所以前段时间打乱了‘次序’，把我惊醒的人就是你？”
    哎……我穿过了那么多条时间都没翻车，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个傻子给坑了……
    没有理会芙蕾德莉卡的询问，看着对面已经懵掉了的万灵主宰，悬星主宰忍不住抬起巨大的驴蹄，伸过去狠狠地碾了他两下，随即在万灵主宰的痛呼声中，转过头望向背着双手的芙蕾德莉卡，一脸无奈地道：
    “抓逃逸者是你的活儿吧？所以你准备怎么处理我？直接干掉？”
    “这个先不急。”
    芙蕾德莉卡摇了摇头，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能不能再讲一下里昂的事儿？其它时间里的他在干嘛？为什么没有伪装成3号？”
    第1248章 另一名逃逸者？
    能不能讲讲其它时间上的里昂？
    看着眼前一脸好奇的芙蕾德莉卡，浑身星光开始扰动的乐子驴眼珠一转，随即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行，但作为交换……”
    “放过你是不可能的。”
    似乎知道乐子驴想要说什么，芙蕾德莉卡提前封堵道：
    “你接触过其它时间上的我，那你肯定已经知道了，看守环时山、防止逃逸者替换不同世界的自己，本来就是我的任务。
    而且每个我应该都和我一样，打算击败所有根源遗民，把所有的根源汇聚一处，彻底完成终极使命，眼下好不容易才抓到你，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啧。”
    面对芙蕾德莉卡的拒绝，乐子驴的脸顿时拉得老长，满眼不爽地嘟囔道：
    “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你手底下的柱神都想成为超脱者，你不是也一个都没管？”
    “这是两码事。”
    朝着已经听懵了的万灵主宰招了招手，牵引着他隔空飘了过来后，芙蕾德莉卡摇头道：
    “超脱者和你们逃逸者虽然看着差不多，但他们的超脱仅限于自身，并不会影响我完成终极使命，而你们这些逃逸者的离开和进入，却会直接造成原本世界的缺失。
    每多一个像你这样的逃逸者，完成终极使命的可能性就会弱上一分，所以即便我对里昂身上的秘密再感兴趣，也是不能用这个来跟你交换的。”
    “行吧……”
    面对摆明了油盐不进的芙蕾德莉卡，悬星主宰只得咂了咂嘴，想了想后开口道：
    “那我就换个条件，你要是想知道关于那小子的情报，那就得先告诉我，为什么你对他这么感兴趣？”
    “因为他是我完成终极使命的最大阻碍。”
    抓住飘过来的万灵主宰，一把拧断了他的脖子后，芙蕾德莉卡神情认真地回答道：
    “你抓住了11号，我抓住了你，那么只要在这儿解决掉你和被你关起来的真正的2号，手中还掌握着根源的人就不多了。
    除开我之外，就只剩下里昂、和里昂结盟的4号、以及被里昂控制的5号三个人，而在有机会对抗我的这3个人中，里昂才是那个唯一的核心，我自然会对他多加关注。”
    “不对吧？”
    乐子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开口反驳道：
    “不是还有10号吗？他和他手里的大地根源……咝……”
    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芙蕾德莉卡后，乐子驴懊恼地抬起前蹄猛拍自己的大腿。
    “怪不得你这时候才来抓我！在进入精神领域之前你已经去过无垠旷野了？”
    “嗯。”
    芙蕾德莉卡点了点头，笑着承认道：
    “11号在算计12号和你的悬角星峡，你在惦记着11号攒起来的的精神领域，4号远离旧土去现世找里昂的麻烦，里昂估计也在一门心思地防着4号闹事。
    所有能够阻止我的人，全部都在互相惦记，根本没人顾得上10号什么情况，这么好的动手机会，我又怎么能错过呢？”

 我！清理员！ 第850节

    “……”
    所以……上次苏醒之后你就没有继续吸收根源，而是就这么硬等了五个多月，等到所有人都顾不上你的时候，直接去无垠旷野偷袭10号？
    至于10号为什么遭到偷袭之后，不及时向自己和4号求救……以他平均两年才说一个字儿的语速，怕是没等喊出来人就已经没了……
    “哈哈哈！”
    就在乐子驴脸上的神情一滞时，脖子右拧的万灵主宰似乎见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忍不住大笑出声，随即歪着脑袋幸灾乐祸地模仿道：
    “哎，咱们这些根源遗民可真是，整天不是我杀你就是你害我，有一个人惦记完成终极使命，其它人为了自保就会跟着互相算计，一天天的忒没意思……2号，这回是不是该轮到你说遗言了？”
    “你笑个屁啊！”
    自己不久之前才说过的话，居然被害自己翻车的菜b挪用来攻击自己，乐子驴顿时嘻嘻不起来了，耷拉着脸怒瞪了满脸快意的万灵主宰一眼。
    “你落在1号手里只有死路一条，但1号要是想让另一个自己也完成终极使命，那就不能真的干掉我，最多只是剥夺我绝大多数的根源和记忆，然后通过环时山把我扔回原本的时间而已！
    后面我就算过得再惨，那不也比你个现在就得死的人强？况且要不是你这么蠢，连盟约都不解开就动手贯穿精神领域的话，我能栽在她手里？”
    “呵呵。”
    面对乐子驴的回嘴，万灵主宰不由得冷笑着回怼道：
    “我不解除盟约是因为没必要！等我贯通了精神领域和星界之后，1号她就算能循着盟约进来，也拿我没什么办法，要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成了！”
    “别争了，你们两个其实差不多。”
    看着互相喷了起来的乐子驴和万灵主宰，芙蕾德莉卡摇了摇头，抬手朝着万灵主宰被杀死的身体招了招，将一道如梦似幻般的梦境根源抽了出来，随即驱散了其中混杂着的一道灯塔纹印。
    “我在把梦境根源交出去的时候，也在里面留了个小标记，只要星界和精神领域开始贯通，我就能把梦境根源临时剥离出去，然后及时赶过来逮住你们两个。
    所以解不解除盟约，你们两个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非是被逮住的顺序有点儿差别，到了最后依然还是我赢。”
    “……”x2
    “行了，回答我的问题吧。”
    朝着似乎还想说什么的万灵主宰屈指一弹，将他彻底粉碎为了最基础的精神力量后，芙蕾德莉卡一边在万灵主宰“死”后掉落的无数灵体中翻找，一边开口催促道：
    “我已经告诉你为什么对里昂感兴趣了，该你告诉我有关他的情报了。”
    “那可不行。”
    扫了眼万灵主宰死后落下的无数灵体，乐子驴摇头拒绝道：
    “你并没有说实话，咱们的交易不能作数。”
    “？”
    芙蕾德莉卡闻言，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滞，随即回头望向悬星主宰，皱眉道：
    “我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又没说你说假话。”
    自知不可能跑掉的乐子驴，抬起蹄子敲了敲身下的星星碎片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但话没有说完，你对那小子感兴趣的原因，肯定不光是什么最大的阻碍，肯定还有什么别的事儿……1号，你实话跟我说！”
    一蹄踏碎了脚下的星星碎片，把“土著2号”放了出来后，逃逸者2号的两颗驴眼珠死死地盯着芙蕾德莉卡，一脸期待地询问道：
    “这个里昂到底什么情况？难道他也是跟我一样的逃逸者，趁你不注意从其它时间流窜过来的？”
    “……”
    所以你也不知道情况？刚才只是在从我这儿骗消息？
    看着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的悬星主宰，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了皱眉，继而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朝着乐子驴猛力一攥。
    而就在她出手之前，被逃逸者驴强行关押起来的本土驴，刚刚好从星星监牢里面挣扎了出来，仰着脖子一脸暴怒地长嗥出声。
    “呃啊——呃啊——（该死的！你居然关了我这么久！你……啊不对？！）”
    感受着身上快速流失的星界根源，看着周围已然被打通的星界和精神领域，望着不远处神情有些恼火的芙蕾德莉卡，倒霉的本土驴沉默了一瞬后，不由得满眼不可思议地朝另一个自己望了过去。
    “你？？？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个乐子都还没看呢，结果马上就要被1号干掉了？你踏马……”
    “你看你，急什么？”
    似乎担心本土驴扑上来找自己拼命，逃逸者驴连忙往后退了退，随即笑呵呵地承诺道：
    “咱俩基本算是同一个人，你还能不了解我吗？答应你的乐子肯定有……1号，我告诉你其它时间的里昂在干什么，你能不能留这个我一条命？”
    似乎担心芙蕾德莉卡会拒绝，逃逸者驴连忙开口补充道：
    “放心，根源什么的你照拿，所有星界根源都是你的，你也不用给他什么自由，就光留他看个乐子就行……这个交易成不成？”
    “可以。”
    略微思忖了一下后，芙蕾德莉卡点了点头，随即在本土驴一脸懵逼的神情中，挥手拍散了它的躯壳，将其化作了无数璀璨的星光，随即又捏出一团清晰的梦境，屈指朝着本土驴的意志弹了过去。
    “啵”
    伴随着肥皂泡破裂一般的轻响，一脸懵逼地被干掉的本土驴，在一小团梦境的承托下，又一脸懵逼地复活了回来，随即被芙蕾德莉卡手中突然出现的绳子牵住，拉到了身边。
    “不是……你承诺的乐子就是这个？”
    两只驴眼珠往中间对了一下后，看着栓在自己鼻子上的绳子后，本土驴不由得转头望向了另一个自己，满脸无语地道：
    “是你说肯定有大乐子能看，我当初才没有选择跟你同归于尽，甘愿被关起来等着。
    结果你所谓的大乐子，就是拿着我的身份乱搞一气，连累我一起被一号逮住干掉，再被复活成她的坐骑？
    还有，话说我是头驴好吧，1号你这鼻环儿是栓牛的？尺寸用着也不对啊？你是不是……唔？”
    “行了，说吧。”
    抬手封上了本土驴喋喋不休的嘴巴后，芙蕾德莉卡望向浑身根源流失了九成九，只剩下了最后一丁点儿的逃逸者驴，开口催促道：
    “告诉我，其它时间上的里昂什么情况？他们为什么没有伪装成3号？”
    “我不道啊。”
    “？？？”
    “我总共才逛了一百多个不同的时间，但每个时间都没能遇上他，我还是在到了这儿之后，才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人的。”
    朝着芙蕾德莉卡摊了摊手……蹄子后，逃逸者驴乐呵呵地道：
    “你也知道的，我是逃逸者嘛！万一被看守环时山的你逮住，肯定要被遣送回原本那个无聊的世界，所以我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没呆太久，只是找找乐子抢点儿根源就跑。
    之所以起了在你这儿混下去的想法，就是因为看到了一个假冒的3号，感觉会有新的乐子看，不然的话我早就走啦！”
    “……”
    “不过你也别生气，我虽然不知道其它的里昂什么情况，但我在从你这儿的环时山里爬上来的时候，看到了点儿有意思的东西。”
    成功摆了芙蕾德莉卡一道，替自己报了个小仇之后，满脸愉悦的乐子驴抬起蹄子，笑呵呵地补充道：
    “你知道吗？我并不是你这儿的第一个逃逸者……我在爬上来的时候，发现环时山里已经有过攀爬的痕迹了，证明在我之前曾经有另一个人，也从你这儿爬了出来，你猜猜他是谁？”
    “我猜……”
    看着面前一脸神秘的乐子驴，芙蕾德莉卡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回答道：
    “我猜你也不知道他是谁。”
    “啧……答对了。”
    耍宝失败的悬星主宰驴脸一耷，满眼不爽地点了点头。
    “我在逮住了这个世界的自己之后，到处找了挺长时间来着，但还是没发现另一个逃逸者到底是谁，不过我觉得那小子最可疑。”
    “里昂？”
    “对呗。”
    乐子驴哼哼道：
    “别的时间上我都没见到他，偏偏这个时间上有他，别的时间里3号都是别人，唯独这个时间里的3号被他冒名顶替了，他的嫌疑自然最大……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抬起驴蹄朝着万灵主宰“爆”出来的灵体指了指，乐子驴一脸遗憾地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准备把‘鹿灵’找出来，然后再让鹿灵去现世报信，说这个世界的我和12号被你抓了，把不知道鹿灵和万灵主宰关系的那小子骗过来。
    至于把他骗到哪儿……环时山对不对？”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在一万多个灵体中挑拣了几下，将曾经被伪装成万灵主宰的鹿灵抓了出来后，芙蕾德莉卡开口回答道：
    “只有身怀根源的人才能从环时山里爬出来，如果里昂真是逃逸者的话，那我就不好直接解决他，需要把他和他携带的根源送回去，才能保证另一个我能够正常完成使命……
    好了2号，你东拉西扯地拖了这么久，肯定也有别的打算，所以你到底在等什么？不会是等里昂和4号来救你吧？”
    第1249章 驴可以死，乐子不能没有
    “没有没有。”
    乐子驴摇摇头，神情有些郁闷地否认道：
    “我之前为了看乐子，没忍住稍微使了点儿坏，他俩现在应该还在死界玩儿躲猫猫呢，估计是赶不及来救我了，我跟你拖时间是在等别的事儿。”
    等别的事儿？
    芙蕾德莉卡眉梢一扬，疑惑地询问道：
    “等什么？”
    “等11号被你干掉，精神领域和星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做主的时候。”
    乐子驴抬起前蹄指向满脸郁闷的另一个自己，龇着雪亮的大板牙笑道：
    “之前我跟它约定过，只要它老老实实地被关起来，别老想着跑出来给我捣乱，那等我找到超级大乐子的时候，就把它放出来一起看，现在已经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
    看着明明已经只剩下少量星界根源，但浑身气息却不消反涨，在漫天繁星映照下逐渐透明的乐子驴，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秀眉微蹙。
    “你这是要……”
    “我打算把所有的位面全都扯过来，让你们今后一起做邻居！”

 我！清理员！ 第851节

    乐子驴朝着芙蕾德莉卡咧嘴一笑，与星界合一的精神领域中，无数的繁星便相继咧开“嘴巴”，跟着露出了看起来十分愉悦的笑脸。
    “星界是现实中最遥远的距离，而距离在精神领域中恰恰没有任何意义，那么等星界和精神领域完全贯通之后，只要稍稍扭转那么一下……就能让你们所有人一起当个邻居！”
    在乐子驴不紧不慢的讲述中，漫天繁星中最为璀璨的一小部分，突然像是被磁石扫过的铁屑一般，前呼后拥地朝着天顶汇聚为一，最终拼接成了一颗无比庞大的巨型星辰。
    生者的世界与亡者的坟土相迭，皎白的净土与晦暗的深渊并立，漫天繁星汇成的星河在其下流淌，与繁星贯通的精神领域飘扬其上。
    无垠的旷野仿佛活了过来一样，与深不见底的海洋交缠着齐头并进，在怎么飞也望不到尽头的高天之下，向着旧土的最深处蔓延而去。
    一颗散发着幽幽冷芒的巨大月亮，在凄凉的兽吼声中高悬其上，森寒而又耀目的冷光代替了太阳，将新生的巨大星辰照得纤毫毕现……
    在乐子驴的操纵下，所有“根源位面”之间的距离，随着精神领域和星界的倒转被瞬间抹平，赫然全部汇聚到了一起！
    “卧槽！！！”
    仰望着快速合一的根源位面，以及代替了原本星界中散落的一个个位面，被分裂剥离、四方星散的精神领域，戴着牛鼻环儿的本土驴，顿时不由得瞪大了一双驴眼，驴鼻孔里喷出了两道万分激动的气雾。
    “哎我艹不愧是我！这也太驴吊了！没想到你居然不是骗我的，还真有大乐子能看？”
    “那是，咱们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抬起有些发颤的右前蹄，和已经乐坏了的本土驴击了个掌后，正在逐渐变得透明的逃逸者驴，一脸得意地朝芙蕾德莉卡望了过去，笑嘻嘻地开口道：
    “我帮你把剩下的根源全都聚在了一块儿，只要你能够赢过4号他们，几乎立刻就能完成终极使命……怎么样？开不开心？”
    “……”
    你可真是个疯子……
    望着身体正在迅速破碎，即将随着精神领域一起分崩离析的逃逸者驴，芙蕾德莉卡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无奈道：
    “2号，我只是想把你送回你原本的世界，并没有准备直接杀掉你，但你这么胡搞一通之后，你的意志会随着精神领域彻底崩散，向着星界的边缘永无止境的逃逸。
    未来你每道思绪之间的距离，都会比两颗星界之中的星星隔得还远，仅仅转一个最简单的念头，可能就要掉成百上千年的时间，这个下场已经比死亡还要痛苦了……你觉得值么？”
    “值！太值了！”x2
    面对芙蕾德莉卡的询问，两头乐子驴毫不犹豫地同时开口，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而其中作为最大受益者，能够亲眼目睹后续乐子的本土驴，更是直接人立而起，热泪盈眶地抱住了即将破碎的另一个自己，仰着脖子满眼感动地嗥叫道：
    “你对我也太好了，简直比我爹对我都要好！话说正好我从出生就被扔在星界，也不知道谁是我爹，要不干脆就认你得了！
    爹啊，等会儿你给儿子留点儿碎片吧，儿子肯定会像珍惜我的驴鞭一样珍惜它，而且等到今后再有大乐子的时候，儿子肯定第一个把你掏出来一起看！”
    “哎呀那可太好了！”
    听完另一个自己的许诺后，惊喜万分的逃逸者驴不由得大乐，在犹豫了一下后，它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神情严肃地抬起前蹄，朝自己的两条后腿之间探了过去。
    “你这个儿子爹认下了！既然你有这份儿心，那爹就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你！好儿子，从今以后爹的宝贝就交给你继承了，你可一定要……哎你？”
    伴随着逃逸者驴疑惑的惊叫声，大量星光组成的洪流猛然冲刷而过，将它想要传承下来的宝贝当场轰散，随即又将逃逸者驴濒临破裂的意志彻底打碎，朝着无垠星空挥洒而去。
    “爹啊！！！”
    看着还没等完成驴鞭交接仪式，就被人残忍打爆的逃逸者驴，挽留不及的本土驴，一时间不由得悲从中来，扭过脑袋朝身后的芙蕾德莉卡怒目而视道：
    “你也太狠心了！连个纪念都不给我留？你这个……”
    “闭嘴！”
    被两头乐子驴诡异的父子情闹麻了，难得破了防的芙蕾德莉卡面色铁青，咬着嘴唇怒声道：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话，我立刻就把你送去陪它！”
    哼！不说就不说！
    在丧父之痛和触手可得的大乐子之间，本土驴在犹豫了差不多零点零一秒之后，便果断选择了后者，牢牢地闭上了自己的嘴巴，改用满含怒火的眼眸朝芙蕾德莉卡发动猛攻。
    爹什么的其实也就那样，连亲的爹自己都没见过，认的干爹没了就没了吧，相比之下还是乐子比较重要，毕竟爹没了还可以再认，但乐子要是没了那就是真没了……嗯……
    相信爹如果还在的话，它应该也能理解的吧？
    第1250章 优良传统
    “我不理解……”
    抱着非要来参加董事会议的儿子，耐心地听完了金牛董事的观测结果后，完全没听懂的里昂满脸懵逼地询问道：
    “什么叫……我们和其它十三个根源位面之间，精神和物质上的距离出现了交换？您能不能解释得更简单一些？”
    “简单来讲的话，就是星界和精神领域的部分性质，被人强行做了调换。”
    看着会议桌上已经乱成了一团的罗盘，金牛董事满脸头疼地解释道：
    “如果把我们所处的一个个物质位面，比作海上漂流的小船的话，那星界就是一片没有边际，并且永远都在向外扩张的大海。
    由于星界这片海洋实在太广袤了，所以每个物质位面之间的距离都无比遥远，没有真神级别的实力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横渡星界，抵达另一个物质位面的。
    而精神领域则要反过来，就像你能够通过梦境跨越遥远的距离，直接抵达旧土一样，所有生灵的意志共同汇聚而成的精神领域，本身并没有距离的概念。
    哪怕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在睡着之后也能轻松贯通精神领域，让自己的精神超越距离，在实际上无比遥远的另一个世界徜徉，而现在星界和精神领域，在距离上的概念被互相对调了。”
    将会议桌上的罗盘推到里昂面前，伸手指了指位于中央的巨大星点儿后，金牛董事一脸复杂地道：
    “今后想要进入精神领域，会像过去从现世前往旧土一样遥远，而如果想要从现世前往旧土，却会变得像出门买菜一样容易。
    凡是有能力抵达现世边界的人，只要往外面随便跨出一步，就能直接抵达处于旧土的另一个物质位面，在被选中的这十几个物质位面之间，距离已经变得不再有意义了。”
    “……”
    星界和精神领域的“距离”被做了调换……之前突然失联的悬星主宰？
    勉强理解了金牛董事的解释后，里昂第一时间便想起了某头乐子驴，作为悬角星峡的主宰，执掌星界根源的存在，有可能做到这种事的人……的驴只有它一个。
    但按照金牛阁下的说法，这个操作的前提是精神领域和星界必须互相贯通，而精神领域是由憩梦之壑、万灵祖地、升华极境三者组成的，梦境为基础、精神为枝干、意志为导向，三者缺一不可。
    必须同时凑齐梦境、精神、意志三项根源，并由7号、11号、12号三者之一出手主导，才能够弥合整个精神领域，可憩梦之壑已经被自己破坏了，梦境根源的七成都在自己手里，所以……
    芙蕾德莉卡？！
    靠着已知的情报，判断这次的“调换”恐怕有芙蕾德莉卡的推手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
    乐子驴对于星界的操控，万灵主宰或者升华主宰对于精神领域的主导，还有芙蕾德莉卡手中的三成梦境根源……这三方到底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
    就算乐子驴或者万灵主宰选择与虎谋皮，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和芙蕾德莉卡之间有着某些自己不清楚的合作，但他们搞这么一出肯定有点儿目的，总不能是单纯的找乐子吧？
    “父亲。”
    就在里昂蹙眉苦思的时候，一只小手突然从下方伸了上来，在他的脑门儿上用力拍了一下，直接拍散了眉峰之中紧聚的“川”字。
    “你不能老皱眉的。”
    在里昂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坐在他怀里的小婴儿仰起脑袋，一脸认真地道：
    “总是皱眉的话看着显老，母亲说你本来就只是有点儿小帅，配上青春洋溢的脸才勉强能算美男，要是总皱眉皱老了的话，她亲你的时候就下不去嘴了。”
    “……”
    不是……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听完自己儿子给出的理由后，神情变得极为古怪的一众董事，里昂不由得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黑着脸小声低喝道：
    “不许捣乱，我这儿正开会呢，再乱说话你就回家去！”
    “哦……”
    被里昂吼了一句后，小婴儿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随即耷拉着小脸儿不吭声了。
    而见到小婴儿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后，金牛董事不知道为什么心下突然一软，忍不住开口劝道：
    “里昂，他还是个孩子，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么凶他。”
    “？？？”
    不是……我之前把三柱神交给你的时候，你还说他不能完全当孩子看，让我稍微留点儿小心来着，现在怎么还突然跳反了呢？
    “嘻嘻~”
    看了眼有些无语的里昂后，小婴儿有些笨拙地从里昂的怀里拱了出来，随即在一众董事惊讶的目光中，朝着金牛董事的方向飘了过去，伸出了白白肉肉的小胳膊。
    “外婆抱抱~”
    “好好！抱抱！”
    从座位上慌忙起身，探出双臂接住了飘过来的小婴儿后，看着怀里莫名地亲切的孩子，金牛董事不由得目光一软，随即神情和蔼地柔声道：
    “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不过你喊错了，只有妈妈的妈妈才是外婆，你应该喊我奶奶才对。”
    “啊？”
    小婴儿闻言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倚在金牛董事的怀里大力摇头道：
    “妈妈教我这么喊的，肯定没错！”
    “？”
    你妈妈让的？那位维罗妮卡女王让你喊我外婆？
    和维罗妮卡并不熟悉的金牛董事，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然而当她刚想询问里昂缘由时，却意外地在小婴儿的头顶上，发现了少许酒红色的细小绒毛。
    “……”
    这不对吧？！？！？！？！？！
    看着一头黑发的里昂，金牛董事脑子里仿佛过电一样，猛然间串起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猜测，随即顿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并在某种诡异的念头的驱使下，开口朝怀里的小婴儿询问道：
    “孩子？你跟……跟外婆说，你妈妈她是不是很喜欢喝酒？”
    “喜欢啊，跟我一样喜欢！”
    在里昂一脸绝望的神情中，明显处于“篡位”状态的小婴儿，朝着金牛董事嘿然一笑，随后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半满的威士忌瓶子，直接塞进了金牛董事的手里，接着仰起微红的小脸儿大力推荐道：
    “外婆你也喜欢喝酒吗？那你尝尝这个，这个特别带劲！”
    第1251章 儿子的谎言
    完蛋！我就不该带他来！

 我！清理员！ 第852节

    看着已经被喝掉一多半儿的酒瓶子，以及金牛董事正在迅速转黑的面孔，里昂腾地一下直接从座位上弹起，劈手把自家的红毛儿子拎了回来。
    “咳……正事儿要紧！正事儿要紧！”
    连声强调眼下还有正事儿要干，勉强挡住了金牛董事几欲出口的质问后，里昂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咱们今天主要是……这个……刚刚说到哪儿了？”
    “所有诞生了根源遗民的位面，都被人强行扭接到了一起。”
    “啊对，根源位面！主要是这些根源位面的问题！”
    感激地朝着出言提醒的巨蟹董事望了一眼后，里昂用力清了清嗓子，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随即捂住小红毛的嘴巴，神情严肃地开口道：
    “想要完成这件事，必须有拿着梦境根源的芙蕾德莉卡、掌握着星界根源的2号，以及能够驱使精神领域的11或者12号，所以我觉得，在我们四处寻找坟土主宰的这几个月里，旧土那边应该是出事儿了。
    要么是2号它们选择了跟芙蕾德莉卡合作，要么就是2号它们在谋划什么的时候，遭到了芙蕾德莉卡的偷袭，眼下我们必须做好面临最坏情况的打算。”
    最坏情况吗……
    虽然里昂没有说最坏情况是什么，但在座的董事心里都明白，最坏情况自然是悬星主宰、万灵主宰、升华主宰全部被杀，星界、精神、意志三项根源尽数遭到掠夺，芙蕾德莉卡的实力必将再次暴涨。
    “局长，我有一个问题。”
    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后，摩羯董事的虚影开口询问道：
    “先不论是不是真发生了最坏的情况，这次所有根源位面被拽到一起，到底是1号的又一场阴谋，还是那位悬星主宰的垂死挣扎？眼下这情况对咱们来讲是好还是坏？”
    是好是坏？
    听完摩羯懂事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蹙眉思忖了起来。
    如果以那个“最坏结果”为前提，现在的芙蕾德莉卡手中，已然掌握了神明、星界、天空、精神、意志、月亮、野兽、恶魔八条完整的根源，并且还跟自己分别掌控了部分梦境根源和部分海洋根源。
    这么算的话，十四名根源遗民“携带”的根源，已经有大半都落到了她的手中，唯一能对抗她的办法，就是“捡”走那些她带不走的剩余根源，即被夺走了根源的物质位面，以及上面生存的各个种族。
    以恶渊主宰和十万恶渊为例，在十万恶渊整个儿被毁之后，自己将十万恶渊的核心碎片和幸存下来的恶魔一起打包，通过纯白圣母统统搬来了现世，并尝试着将十万恶渊的碎片与深渊百狱合一。
    而经过了小半年的弥合之后，自己虽然只获得了少量的【恶】之根源，但通过3号根源之间调使根源时，却也得到了极为显著的增强，这么来看的话……
    “有没有阴谋确定不了，但十四位面合一对咱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儿！”
    简单讲了下自己的判断后，里昂直接开口拍板道：
    “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我们想要对抗芙蕾德莉卡，就要搜集那些位面的残骸，以及上面幸存的各个种族，我们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如果我们能在芙蕾德莉卡掌控手中的根源之前，先一步将其余位面和对应种族全部迁到现世的话，那就有了和她对抗的能力……”
    “嘟！！！”
    一道有些刺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里昂的话，紧接着，处女董事的虚影从桌上的罗盘中投射了出来，神情紧绷地通知道：
    “局长！各位！我已经到无垠旷野了，这边……这边的情况和贞德判断的差不多，整个无垠旷野正在缓慢崩溃。”
    随着处女董事的话语，她的虚影微微侧身让开了些许，露出了身后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垠旷野。
    酷烈的风从枯黄的大地上呼啸着刮过，斗大的石块儿仿佛失去了重量一般，随着粗糙的砂砾在空中狂舞，本应平坦丰饶的广阔平原上，到处都是风蚀出来的巨大空洞，和水流猛力冲刷过后留下的干滞河道。
    泥泞浑浊片叶难浮的污泥潭，和因为枯干而寸寸龟裂的地面比邻而居，互相之间互不触碰，仿佛一切适合生命留驻的事物，都随着那疾吹而过的狂风被卷席而去，原地只留下了一片片枯败单调的生命禁区。
    “看来无垠旷野的那位主宰，多半已经遇害了。”
    望着处女董事的虚影身后，那片正在迅速失去生机的无垠大地，金牛董事不由得叹了一声，随即转头望向里昂道：
    “局长，那位坟土主宰怎么说？他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目前还没消息。”
    里昂摇头道：
    “坟土主宰的探查能力源于死者，但悬角星峡、万灵祖地、升华极境的原生种族都比较特殊，死亡后要么是直接化为星星，要么就是溃散为精神领域的基础波动，并不能算真正的死者。
    缺乏死者存在的世界，坟土主宰的意志很难探过去，外加芙蕾德莉卡有可能还没走，他直接过去很可能会遭到偷袭，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行。”
    “那就咱们自己查！”
    一旁的天蝎董事忍不住起身道：
    “让他不用查了，赶紧把那什么坟土搬过来就行，我可以带几个不怕死的清理员替他去查，到时候就算那个1号真的还没走，那最多也就死我一个！”
    “不要急，那边晚点儿查也没什么。”
    里昂开口解释道：
    “坟土主宰离开之前和我说过，因为各个根源遗民残存的意志抵抗，芙蕾德莉卡的吸收速度绝对快不起来，估计连上次夺取的根源都还没完全掌控。
    如果这次又得到了新根源的话，那她肯定会急于继续吸收根源，一定不会在悬角星峡或者精神领域长期逗留，你只要稍微等一段时间再出发，遇见她的可能性就会大幅降低。
    况且以芙蕾德莉卡的手腕，那些真正能够涉及到她的关键信息，必定第一时间遭到销毁，就算你真调查到了什么东西，也绝对不可能把消息传回来，那就更没必要急着过去了。
    与其为了一些注定得不到的消息折损人手，还是赶快搜罗其它物质位面，把能迁来的种族都迁过来更重要……金牛阁下！”
    劝住了蠢蠢欲动的天蝎董事后，里昂松开了怀里已经老实了下来的红毛儿子，转头望向金牛董事道：
    “接下来麻烦您留守分局，继续用罗盘监控其它物质位面的情况，外加尝试能不能联络上悬星主宰它们，如果有情况的话请务必立即通知我。”
    “好。”
    点头应下了里昂的要求后，金牛董事想了想后开口道：
    “局长，属于1号的物质位面，应该被接在了源神台的另一头，我们不好过去也不能过去，而悬角星峡、万灵祖地、升华极境暂时也不能去。
    再排除掉已经在跟现世合一的海渊界、十万恶渊、纯白净土等几个物质位面之外，局里还能够帮上你忙的，就是不足乡、无垠旷野、牧者之原、映日桑林这四个物质位面。
    不算有任务无法离开的我和巨蟹、蛇夫他们，剩下八名董事刚好两人负责一个位面，各带两支精英清理员小队，争取尽快把上面的种族都迁往现世……你觉得这个安排行吗？”
    “行！”
    认真听完了金牛董事的提议后，里昂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些许，随即微笑道：
    “那就这么定了吧，局里的情况您比我熟悉，麻烦您多点儿心思了。”
    “应该的……嗯……里昂啊。”
    看了里昂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的小红毛一眼后，已经谈完了正事儿的金牛董事一忍再忍、忍了又忍……但最终还是没忍住，神情有些难绷地低声道：
    “虽然这些是你的私事儿，我一个外人不该指手画脚，但你这……你这多少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
    “咳咳咳！”
    没想到一向都很有正事儿的金牛董事，到了现在居然还在惦记着这件事，里昂连忙干咳了两声，开始拼命地头脑风暴，琢磨该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某个已经乖了很久的小红毛，却突然伸手拽了拽里昂的袖子，用黑白分明的眼睛朝他发出了询问。
    父亲，你们的会开完了吧？那我可以说话了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面对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候，及时前来救场的儿子，里昂顿时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满脸父爱地使眼色道：
    “怎么啦？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
    看了眼正在朝自己挤眉弄眼的亲爹后，小红毛和里昂如出一辙的眉梢微微一扬，立刻便理会了来自老父亲的尿遁邀请，随即识相地乖乖点头道：
    “是的，刚才酒喝的有点儿多，我想去嘘嘘。”
    “……”
    看着金牛董事陡然锋利了起来的眼神，里昂不由得无语地地张了张嘴，随即露出了一个尴尬的微笑。
    别乱加前情提要了成吗？下回说你想上厕所就行！
    “你这孩子，净乱吃东西，啊哈哈……那我就先走了哈……”
    实在扛不住金牛董事好像在骂人的眼神，里昂干笑了两声后，果断在她出手抢孩子之前，抱着坑爹的小红毛润出了金牛星宫。
    “给我使坏是不是？”
    抱着坑爹小红毛跑了出来后，早就觉得不对的里昂把这小混蛋举起来颠了颠，眯着眼睛质问道：
    “别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你吵着要跟我过来的时候，我就觉着不对了……说！你到底想干嘛？”
    “父亲，你误会了。”
    小红毛一本正经地道：
    “我那边和你这边不一样，还没等我出生的时候，那边的外婆就已经不在了，我只能听母亲说过外婆什么样，所以才和这边的我换了一下，想来你这边看外婆一眼。”
    “……”
    原来是这样吗？
    看着水润的眼眸中带着些许伤感，似乎在怀念着什么的红毛儿子，里昂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柔，正准备掐他屁股蛋儿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
    想想也是，并不是所有的时间线都一定能通向“好结局”，这孩子来的那条时间线上，金牛阁下大概是出了危险，所以这孩子……不对！你来看金牛董事，跟你故意给我使坏有什么关系？
    “装可怜没用！”
    一把掐住了红毛儿子的小屁股蛋儿后，里昂硬起心肠冷着脸道：
    “别眨眼睛，你再卖萌我也不会心软的！装傻也不好使，这些都是你玫兰妮阿姨小时候玩儿剩下的！你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没有没有，我就是……”
    “有！一定有！”
    看着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撒谎时颇有红发局长七分神韵的儿子，里昂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手上微微用了点儿力气，黑着脸质问道：
    “你搞这么一出，是不是想让金牛阁下误会我和奥莉薇娅的关系？还有，酗酒什么的也是演的吧？就算奥莉薇娅真让你碰酒了，安娜也绝对会管着你，我绝对不信你敢这么喝！
    所以你特意表现得这么离谱，是不是为了让金牛阁下看不下去，私底下跑去找奥莉薇娅对质，然后……再想办法把我和奥莉薇娅往一块儿撮合？”
    “……”
    “……”
    “嘿嘿~”
    嘿你大爷！你个坑爹玩意！
    看着发出了一声干笑后便逃之夭夭，一头红毛迅速变黑的儿子，里昂顿时不由得一阵牙疼，知道自己估计是猜对了。
    现在一想的话恐怕还不止他，之前那个突然来报信，说坟土主宰要抢地府分局的儿子，八成也一样撒谎了。
    至于目的……恐怕和这个红毛儿子差不多，就是为了让自己坐镇地府分局，和艾玛朝夕相处五个月，然后再想办法撮合自己跟艾玛，这可真是……

 我！清理员！ 第853节

    只能说这些儿子们虽然不会害自己，但一个个的也都没憋什么好屁，各自都有各自的目的，撒起谎来更是一套接一套，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这回你是你自己了吧？”
    打量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的儿子后，里昂有些头疼地道：
    “要不咱俩定个只有你知道答案的暗号吧，以这些你表现出来的道德水平，我感觉以后肯定会有别的你冒充是你，骗我去干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
    “父亲，你听我说！”
    没有理会里昂定暗号的要求，不知道从哪个世界回来的儿子板着小脸儿，一脸认真地提醒道：
    “马上就会有人来找你求救了，你救也可以不救也可以，但无论救还是不救，都一定记得把我牛叔带上，千万别忘记了！”
    第1252章 烟民与环时山
    王都、老城区、舰桥街、幸福公寓、楼顶天台。
    “哞哞哞！（咝！你这玩意可以啊！抽着不是一般的带劲！）”
    “那必须的！”
    看着旁边抽了一口“高特”烟之后两眼放光，努着嘴巴开始猛嘬的老黄牛，人立而起的黑山羊得意一笑，羊蹄夹着纸卷儿往嘴里一送，随即一边拨弄打火机的滚轮点火，一边歪着嘴巴哼哼道：
    “别看这烟便宜叶还碎，但它这用料不是一般的顶，都是上好的烟丝的碎料，一点儿香精苦叶都不掺，对人来说有点儿冲，对咱们来说刚刚好……拿着，送你了！”
    把手里剩下的半包“高特”递了过去后，黑山羊迈动两条后腿走到天台边缘，抬起双蹄撑住有些锈蚀的护栏，低头俯瞰着下方车水马龙的舰桥街，一脸怀念地道：
    “其实吧，咱倒也不是觉得这烟多好，以咱现在这身份这地位，想要什么好烟抽不到？
    只要咱稍微一开口，比这更强十倍的烟都有人上赶着送过来，所以现在咱之所以还认这牌子，主要抽的就是一个情怀……毕竟咱和里昂那小子，以前就是因为这玩意认识的。”
    张口吐出了一个焦油含量严重超标的大烟圈儿后，天台护栏边迎风而立的黑山羊，一边渊渟岳峙般地吞云吐雾，一边满眼慨叹地回忆道：
    “想当年咱遭人暗算沦落现世，被处女分局那个红毛娘们儿抓住，搁在她办公桌上当摆……镇守其它异常物的时候，里昂那小子还是个纯纯的菜鸟，连异常物是啥东西都不知道，大半夜的跑去求助。
    也就是咱瞅他顺眼，不忍心看他急得上蹿下跳那样，就接受了他每周一包烟的供奉，大发善心地帮了他一把，后面更是数次搭救那小子于绝境之中，这才有了现在威震旧土的食神……
    哎，这事儿咱平时都不乐意跟人说，忒没意思，不过谁让咱跟你投缘呢？你……嗯……你也别往外传奥！尤其是里昂那小子，咱怕他听完了内疚，非要让咱当原罪大魔神啥的就不好了，咱不好这个。”
    “哞（哦）”
    看了看天台边缘背对众生独抽万古，一身逼气比烟气先一步上了天的黑山羊，老黄牛眨了眨眼后，紫红色的舌头探出口腔，在黑山羊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点了点，但却一无所获，随即有些好奇地开口询问道：
    “哞哞哞？（你身上烟味儿这么大，肯定还有存货吧？剩下的烟你都藏哪儿了？）”
    “……”
    不是……现在是问烟的时候吗？
    看着自己摆完了资历后，并没有上来倒头就拜认大哥，反倒一门心思找烟抽的老黄牛，黑山羊不由得面色一黑，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对牛……抽烟的无力感。
    作为里昂的第一件异常物、将胆小如鼠的食神护在身前、一羊一人横推十二王国、先下深渊再上天堂，杀得源神台众神闻风丧胆的绝世强者……兼莱恩家唯一家畜，黑山羊首席家畜的位置一向坐得极其稳当。
    奈何里昂这小子他不仗义，把自己扔在现世，通过梦境去了旧土一趟之后，居然见畜忘义喜新厌旧，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了一鸡一牛，这就多少有些不识抬举了。
    如果光有那头傻了吧唧的老母鸡倒也无所谓，它只配被安娜大妹养在公寓的厨房里，怎么看都属于插标卖首之徒，没准莱恩家谁有个头疼脑热，它就得被安娜大妹下锅炖了补身子，冢中枯骨不足为惧。
    但眼前这个老黄牛可不一样，据说它不仅劳苦功高，驮着里昂在旧土七进七出，因此有资格跟自己一样被养在幸福公寓的天台上，甚至还跟自己有着相同的爱好，都是里昂亲手喂出来的资深烟民……这还得了？
    “咳咳咳……忒！”
    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卡出一口老烟痰，并十分没公德地从天台上吐了出去后，首席家畜位置蒙受挑战的黑山羊转回身来，一脸不悦地道：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咱在跟你……卧槽你这什么东西？”
    “哞？（什么？）”
    “咱说你嘴上叼那个！”
    看着嘴里叼着一根婴儿拳头粗的超大烟卷儿，抽得天台上浓烟滚滚的老黄牛，黑山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不迭地追问道：
    “啥烟能搓的这么粗？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搞来的？！？！”
    “哞哞（用你那半包烟当模板，掺上一点儿梦境根源搓出来的）”
    梦境根源……梦境根源？卧槽！居然还有这种高级货！！！
    看着老黄牛嘴里镀上了梦幻般的瑰丽色彩，每一口下去仿佛都有千百个梦境交替生灭的超大卷烟，黑山羊不由得愣住了，有些语无伦次地嚷嚷道：
    “你……你这……你这……”
    “哞？（你也要来一支吗？）”
    “……”
    虽然接下来这根儿烟的话，有失咱莱恩家首席家畜的风度，但它这么上赶着给咱递烟，明显是被咱慑服甘当小弟了，那身为大哥的咱抽小弟一根儿烟，不光不能算有失风度，甚至还是在给它面子！
    在里昂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心理素质锻炼了出来的黑山羊，仅仅了零点五秒钟的时间便说服了自己，从老黄牛的蹄子里接过烟卷儿，喜笑颜开地塞进嘴里点了起来，然后……
    “蹬蹬蹬！”
    坏了！
    听到身后楼梯间里传来的急促的脚步声，黑山羊顿时不由得面色一变，连忙开口提醒道：
    “是安娜！你搓这烟的雾太大了！天台再下边儿一层就是厨房，她怕是看到有烟雾上来找了！快把烟藏起来！”
    “哞（哦）”
    听到黑山羊的示警后，老黄牛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随即只是张嘴微微一咽，便把足有三十多厘米长的烟卷儿吞了下去，随后一脸嫌弃地摇了摇牛脑袋，拒绝了黑山羊帮忙藏烟的请求。
    “哞哞哞（你都进嘴叼过，沾上口水了，我可不帮你藏）”
    “……”
    可恶啊！
    没想到自己新认（单方面）的小弟居然这么没义气，既不舍得把这根史诗级的烟卷儿扔下楼，又怕被上来查看情况的安娜逮住。
    于是黑山羊一咬牙一跺蹄，在老黄牛惊讶的目光中仰头张嘴，愣是把三十多厘米长的烟卷儿生咽了下去，随后噗通一声蹦回天台上的临时羊圈，重新变成了一只老老实实的黑山羊。
    “吱呀！”
    有些吃力地顶开生锈的铁门，从楼梯间里快步奔了出来后，望着眼前一片祥和的天台，手里提着水的安娜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我刚才还看见上面有烟来着，怎么一上来就又没了？
    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安娜出于谨慎起见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仔细地在天台上找了一圈儿，甚至连喂给牛羊组合的干草垛都扒了开来，排查了所有可能藏着火源的位置，但却始终一无所获。
    奇怪……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感觉自己刚才看到的烟雾不像是幻觉，搜寻无果的安娜皱了皱眉后，便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天台上唯二的活物……圈里正在悠闲地嚼着干草的老黄牛。
    “哞~”
    你看我干什么？我只是头普普通通的老黄牛，难道还能张口说话，告诉你是谁点的火吗？
    “……”
    大哥带回来这头牛真是怪里怪气的，尤其是这眼神……如果它不是头牛的话，我甚至会以为它是个狡猾的小老头儿……算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确认没有火源的安娜拎起水桶正准备离开，但鼻端却突然嗅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像是……烟熏羊肉？
    “哎呀！”
    看着羊圈里突然抖了起来，耳朵和鼻孔里开始往外呼呼冒烟，一身短毛开始无风自燃的黑山羊，安娜顿时不由得惊叫了一声，连忙踢倒了四肢乱颤的黑山羊，提起水桶迎头浇了上去。
    不好了！大哥你的羊烧起来了！
    ……
    “到底什么情况？”
    把“来历不明”的儿子带回家里，交给镇压一切不服的安娜大妹管教后，看着已经变成了碳黑山羊的黑山羊，里昂不由皱眉道：
    “安娜说她从对面的窗户里，看到天台上好像有一大股烟，上来之后就发现你着了，怎么浇水都浇不灭，还把天台的干草跺和杂物都给烧了……我不是说这几天让你俩装着点儿么？你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x2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一头爱抽上两口的老黄牛。
    咱也不清楚，咱只是一头偶尔会自燃的黑山羊。
    啧……以这两个货的习性来看，备不住是抽烟吹牛逼的时候，没注意把羊圈给点了，然后不好意思承认……算了，眼下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瞪了疑似罪魁祸首的黑山羊一眼后，看在没伤人也不太可能伤人的份儿上，里昂没有追究它烧房子的事儿，转而伸手朝着老黄牛招了招，皱着眉询问道：
    “我想问你个事儿……你还记得万灵主宰吗？”
    “哞哞？（万灵主宰？那头伪装成母马的母鹿？）”
    “对，就是她。”
    在烧得焦黑的干草垛里翻了翻，找出了一大捆还算完好的干草坐下后，里昂眉头紧锁地开口道：
    “我抱着儿子准备回家的时候，清理局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万灵祖地突然开始萎缩，然后有人从万灵祖地跟现世的边缘垮了进来，进入了十四位面中的圣灵界，大概率就是那个万灵主宰。”
    “哞哞哞？（所以……万灵祖地也被芙给毁了？万灵主宰死里逃生？）”
    “好像是。”
    里昂微微点了点头。
    “她直接联系了驻守在圣灵界的清理员，要到了和清理局总部的联系方式，按照金牛阁下的说法，万灵主宰看起来挺狼狈的，而且似乎失去了绝大多数的根源。”
    “哞哞哞？（那她来现世准备干什么？求收留？还是找你求救的？）”
    “求救。”
    回忆了一下金牛董事转述的说辞后，里昂开口道：
    “按照万灵主宰的说法，她和12号因为一点儿私心，背地里和芙蕾德莉卡做了交易，换来了少量梦境根源，并和悬星主宰联手，打算贯通星界和精神领域。
    但芙蕾德莉卡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在她们即将成功的时候发动了偷袭，直接杀死了12号，之后又重伤了她和悬星主宰，一举破碎了即将成型的精神领域，并强行将所有‘根源位面’捏合到了一起。
    然后遭到偷袭的悬星主宰不敌芙蕾德莉卡，只能被一路追杀着逃去了环时山，然后被芙蕾德莉卡逼着从环时山顶跳了下去。”
    从环时山跳下去了？
    老黄牛闻言咝了一声，随即连普通牛牛也不装了，满眼惊讶地口吐人言道：
    “环时山的山口下面可都是时间乱流！跳下去那不等于没了吗？”

 我！清理员！ 第854节

    “还没有。”
    里昂摇头道：
    “万灵主宰说，那头驴从环时山顶上跳下去之后，芙蕾德莉卡就离开了，而她有一股分灵种在悬星主宰身上，等芙蕾德莉卡离开后壮着胆子去看了一下。
    她发现那头驴并没有被时间乱流卷走，而是像被柱神们追进了环时山的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一样，暂时卡在了某个还算稳定的时间夹层之中，暂时还没有跌进深处的时间乱流里，只是自己上不来……”
    “太假太假！哪有这么巧的？”
    还没等里昂说完，对环时山颇为熟悉的老黄牛，便开始大摇其头，直接出言驳斥道：
    “环时山深处虽然有无数记录着过往的时间夹层，但那些时间夹层每一秒都会生生灭灭无数个，能稳定住一个月再被时间乱流冲走的都不多，概率低得吓人。
    依我看那头鹿肯定有问题，她要么是不清楚情况被芙骗了，要么就是被芙拿住了什么把柄，直接跟芙合作准备骗你过去。”
    “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点头表示了对老黄牛判断的认同，里昂开口补充道：
    “虽然我不清楚环时山的情况，但我还算了解芙蕾德莉卡，她的一举一动很少无的放矢，基本都有目的在，而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想把我弄去环时山了。
    之前海底结冰的时候，四柱神就想通过跟伊万杰琳合作，把我骗去环时山，后面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又被柱神们追进了环时山等待救援，现在悬星主宰又疑似逃进了环时山，需要我去搭救……
    环时山究竟怎么回事儿？芙蕾德莉卡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过去？”
    第1253章 别问，问就是双向奔赴
    “环时山啊……”
    面对里昂的询问，老黄牛沉吟了一会儿后，嘴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叼上了一支烟，一边神情惆怅地吞云吐雾，一边慢悠悠地开口道：
    “我不知道。”
    “……”
    不是……啥都不知道你起这么大范儿干什么？
    “因为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希望你去环时山，但我大概能猜到你儿子为啥让你带上我。”
    瞥了眼有些无语的里昂后，叼着烟卷儿的老黄牛一脸傲然地哼哼道：
    “当初我载着你们人类希望一脉逃跑的时候，被四柱神撵上来干掉了，尸体就钉在环时山的山腰上，你把我带过去就凑齐了肉体和灵魂，再算上你手里3号的【生】之根源，只要随便搓一搓就能把我完美复活。
    而以我驮着一整个圣地和大量人类，都能甩得四柱神不见影子的脚力，就算芙不忙着吸收根源，专门带着一群柱神在环时山顶上蹲你，我也一定能带着你跑回来，你儿子这是想给你找个保险。”
    需要找个保险……意思是我去了环时山的话，极大概率会被芙蕾德莉卡蹲到，那么反过来说，是不是也等于确定了她的行踪？
    听完老黄牛的分析后，若有所思的里昂沉吟了一会儿，随即眸光闪烁地开口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提前通知坟土主宰做好准备，然后把伊万杰琳、三代老头儿、纯白圣母都塞进你嘴里，一起全带过去的话，有没有可能反过来……”
    “不可能，别想了。”
    作为里昂亲手凑出来的拼好牛，相当了解里昂“习性”的老黄牛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立刻开始大摇其头。
    “她手里多半有星界根源，但凡不是被堵个正着的话，基本想撤就能撤，根本拦不住的，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她的另一个陷阱？
    万灵主宰的说辞漏洞很大，如果这是她在刻意传递假消息，引诱你带人去包她的话，那不就是……额……芙说过的那个成语是什么来着？”
    “调……”
    “对，调牛离棚！”
    用力地点了点牛头后，老黄牛一脸唏嘘地道：
    “她小时候就这个毛病，总是喜欢使点儿招数把我骗出牛棚，然后偷偷去翻我攒在草垛里面的果子，万一这回她也是这个打算，准备把你骗去环时山之后，趁机偷偷侵占现世呢怎么办？”
    “……”
    确实……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
    伸手揉了揉眉心后，想得头疼的里昂叹了口气，坐在草垛上皱眉道：
    “那你觉得我该去还是不该去？”
    “我觉得有啥用？这不得看你自己的想法么？”
    悠然地吐了个烟圈儿后，老黄牛一边帮自己新认识的羊头烟友点烟，一边慢条斯理地反问道：
    “你什么打算？想去还是不想去？”
    “我的话……自然是想过去。”
    里昂想了想后回答道：
    “如果这一趟真的有生命危险的话，我儿子应该会提醒我，他没让我别去环时山，而是特意提醒我带上你，那可以认为在他看到的未来里，这一趟并不会遭遇到致命的危险。
    虽然未来不一定就能全信，但这个消息作为参考还是没问题的……另外，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还在环时山里，他们俩不能不救，再加上我需要白羊董事的秘术，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说完了自己的想法后，里昂望向已经被滚滚浓烟遮住，连脸都已经看不清了的老黄牛，神情认真地开口道：
    “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说清楚，那孩子让我带上你的意思，是你去了的话我就没危险，但并没说跟我去了之后，你也一定能安全的回来，所以这趟对你来说也是有风险的，要是你不想去的话……”
    “去！为啥不去？”
    摆摆脑袋从烟雾里钻了出来后，老黄牛咧开嘴巴露出了两行白牙，牛里牛气地笑道：
    “虽然现在这样也不差，但梦境根源搓出来的肉体不太行，跟我原来的比还是差了点儿，有机会彻底复活为啥不去？”
    “好。”
    听完老黄牛的话后，里昂微微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那就走吧！”
    “现在？这么快？”
    “对，越快越好！”
    抬头朝着圣灵界的方向望了望，感受了一下万灵主宰的气息后，里昂先是调动梦境根源“捏”出了另一个自己留下，随即立刻翻身跨上了牛背。
    “眼下万灵主宰还在等回复，环时山那边就算有埋伏也不会太警惕，咱们立刻出发的话，说不定还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
    “咝！”
    来了！又来了！！！
    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后，灵魂好像过电一样开始打颤的鸫鸦，立刻从自己的椅子上弹了起来，撞开身旁一脸惊愕的几名柱神，头也不回地就往门外冲。
    “等等！”
    “鸫鸦阁下？”
    “哎呦！你干嘛？”
    干嘛？跑路啊！！！
    回想起半年前那个从天而降的巨大奶嘴儿，以及自己仓惶逃走之前，门外已经近在咫尺的“食神の脚步”，鸫鸦的【昂灾回避】立马便完成了先期预热。
    鸫鸦已然被恐惧填满的身体，瞬间便失去了稳定的形态，化作了足以在瞬息之内跨越无数世界的烟雾，向着数个位面之外的“安全地带”奔涌而去，只可惜……
    “别急。”
    素白的手掌探入正在逃逸的烟雾中，动作轻巧地微微扯了一下，已然散开大半的鸫鸦便奇迹般地重新凝实，踉跄着被从烟雾之中扯了回来，噗通一下撞翻了身边的椅子。
    “我我……我刚刚……”
    “没关系，我明白的。”
    朝着神情满是惊惶，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的鸫鸦笑了笑后，出手拉回了他的芙蕾德莉卡，一脸理解地温声道：
    “你的真理基于【恐惧】发动，在发现恐惧的源头正在向你靠近的时候，自然会反过来被恐惧支配，这很正常。”
    “呼……”
    眼见能够破掉【昂灾回避】的芙蕾德莉卡，并没有打算追究自己的“临阵脱逃”，鸫鸦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在其它真神们怪异的目光中，神情尴尬地躬身道：
    “感谢……感谢您的理解，我……我刚刚……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已经说过了，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你没必要为此道歉。”
    沉静的眼眸凝望着鸫鸦身上跃动的“光焰”，感受着那只差一步就能抵达超脱，真正成为“根源种族”的气息，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期待地笑了笑，随即挥手将被鸫鸦撞倒的椅子翻了过来，示意他回去坐好。
    待到时不时就要抖一下的鸫鸦回到原位，在一众真神和柱神复杂的目光中，于主位的左手边坐定后，主位上的芙蕾德莉卡便轻拍了两下手掌，将众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继而笑吟吟地开口道：
    “好了，刚刚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接下来才是正事儿……我这次之所以回到聚神屿开启殿堂，强行把你们所有人都拉了回来，是有新的任务要你们去做。”
    “唰唰唰”
    芙蕾德莉卡的话音尚未落地，除开仍旧在努力平复心跳的鸫鸦外，殿堂内的所有真神立刻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神态恭谨地朝主位上的芙蕾德莉卡低下了头。
    “谨遵您的……”
    “好了好了，这些省了吧。”
    摆手打断了一众真神的表忠心环节后，看起来心情极好的芙蕾德莉卡，先是瞟了身侧艰难起身的鸫鸦一眼，接着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神重新落座，微笑着开口道：
    “有个比较麻烦的家伙，马上就要去环时山捣乱了，而我刚好有事情要做，抽不出手来管他，所以我打算把整个【聚神屿】都搬到环时山的山顶，让你们帮我暂时挡一挡他，有问题吗？”
    比较麻烦的家伙……能让【父】都说麻烦的，那也只能是其它根源遗民了吧？再加上刚刚突然“作怪”的鸫鸦……
    听到芙蕾德莉卡的话后，殿堂内的众神不由得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即位置最靠前的几名柱神中，一名看起来一副老者样貌的柱神，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父，您说的那个比较麻烦的家伙……”
    “里昂，就是让鸫鸦觉醒了【昂灾回避】的那位食神。”
    “？！！！！”
    我打食神？！？！？！
    望着笑眯眯地讲出了那个“禁忌之人”名字的芙蕾德莉卡，殿堂内的众神不由得齐齐一抖，超过九成的真神面上相继露出了恐惧之色。
    即便殿堂之内的一众真神之中，除开鸫鸦外全都没见过食神，但这反而更足以说明食神可怕的危险性，因为并不是没人碰见过食神，而是碰见过他的真神已经全都来不了了。
    即便其他几名根源遗民们也很可怕，但那是终归只是实力差距所带来的压迫感，相当于深夜在街头提着刀的纹身壮汉，就算和他没仇，见到了也难免打个哆嗦，不过快步离开一般也就没事儿了。
    食神则不然，非要形容一下的话，他不光手里提着刀在街上晃荡，而且一旦见到人立马就会追过来，一边劈头盖脸地挥刀猛砍，一边狂笑着伸舌头舔崩到脸上的血，还会一直追到把人砍死再吃干抹净为止。
    这种堪称食物链层面的压制，外加目前仅为百分之一……或者说仅有鸫鸦一个的遭遇神生还系数，带来的恐惧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已经到了听个名字就能止小神夜啼的程度。

 我！清理员！ 第855节

    至于让大家联手对抗食神……那不纯拿我们的命开玩笑吗？
    “父……”
    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后，刚刚开口询问的老者柱神咬着牙上前一步，神情有些发慌地道：
    “按理来说，您的命令我们肯定要遵从，但我们怕是……”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的。”
    看了看面露惧色的众神后，早有预料的芙蕾德莉卡笑了笑，随即将左手的袖子往上拉了拉，取下手腕上色彩混杂的老旧珠串，轻轻地在面前的桌子上磕了磕。
    随着她的动作，珠串上半明半暗的十四枚珠子相继亮起，大量流华四溢的绚烂光影自其中涌出，沿着布满崎岖纹路的宽大桌面，向着周围除鸫鸦外所有真神流淌了过去。
    等接触到了这些色彩各异的华丽光影后，感受着意志被无限拓宽，近乎能够直抵根源的奇妙滋味，殿堂内一众柱神的心跳迅速加快，呼吸也跟着一并急促了起来。
    “这些是我还没来得及吸收的根源，暂时匀出一半儿暂时交给你们使用。”
    将黯淡了不少的珠串重新戴回手腕上后，芙蕾德莉卡神色温和地道：
    “里昂的实力虽然是剩下的根源遗民里最强的，但他对根源的掌握程度并不算高，而且他手中的根源都是残缺的，并没有完整掌握任何一条根源。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身上带着少量与他同源的根源，他也就失去了瞬间将你们碾压杀死的能力，即便你们仍旧不太可能战胜他，但只要能够跟他小心周旋，拖到我赶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
    好像……确实能跟食神打打了？
    我们现在变得这么强，手里还有了相同的根源，哪怕最后还是干不赢食神，但跟他稍微掰两下腕子，总还是没问题的吧？
    感受着刚刚自珠串中得到的，那神秘而又强大的根源之力，刚刚还“军心涣散”的众神们，顿时迅速恢复了信心，相继表态一定会完成任务。
    而由于芙蕾德莉平日里卡温和的性格，其中一名柱神甚至壮着胆子，主动询问了一句芙蕾德莉卡的去向，想要知道到底需要拖延多久才能等到她的回援。
    “放心，很快的。”
    将左手的袖子往下拢了拢，重新遮住了手腕上半明半暗的珠串后，芙蕾德莉卡从座位上起身，笑吟吟地回答道：
    “我前天派去现世求救的化身，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东西，所以我打算趁里昂去环时山捣乱的时候，前往现世把那些东西拿回来……你们加油，我最后能不能得偿所愿，就看你们能拖住他多久了~”
    第1254章 狗与狗链
    旧土，环时山。
    山体四周的星界不再是熟悉的漆黑，而是染上了珍珠母一般的偏灰的白，像是火炭燃烧之后剩下的余烬，大量黄铜色的云朵则聚成流涡，自半山腰的位置螺旋而上，将大半座无色的巨山遮蔽得严严实实。
    这些低垂着搭靠在半透明山体上的黄铜云朵，如同蛇的身躯一般，俯贴着虚住上山的小径，沿着断断续续的山路蜿蜒而上，并断断续续地向上飘荡着……
    没错，就是断断续续地飘荡着。
    望着远处仿佛钟表的摆锤般，每隔一秒便会“顿”上一下，一顿一挫地向山巅荡去的黄铜云朵，以及在黄铜云朵遮蔽下若隐若现的环时山，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随即抬手拍了拍老黄牛的脊背。
    “你当初不是被钉死在了山腰上吗？怎么没看见你的尸体？”
    “哞哞！（这还没到呢，我被钉死的位置还得往上，在云下面更靠近山顶的地方！）”
    哦……
    听着老黄牛原比平日里更响亮的哞叫声，知道它怕是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眼下急于找回肉身重新复活，里昂点点头后便没说什么，而是坐在牛背上继续朝环时山的方向赶了过去。
    ……
    来了！
    在骑着老黄牛的里昂跨越灰白色的星界，穿过了黄铜云朵聚成的螺旋流涡后，无数黄云之中的一朵微微抖动了一下，在里昂目光无法触及的背面，陡然泛起了一抹耀目的深青。
    来了！
    注意到云霓之神泛起了青光的身躯，黄铜云朵之下隐匿着的数百名真神，顿时立刻便打起了精神，屏住呼吸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完了！
    看着牛背上身形微微一滞，状若无意地朝这边虚扫了一眼的里昂，鸫鸦的一颗心瞬间便从左心房冻到了右心室，并朝五脏六腑散去了无尽的寒意，整根儿肠子都被冻得结起了冰渣。
    父……不！臭娘们！那个臭娘们儿坑神啊！！！
    什么相信我的保命能力，让我留在环时山坐镇……全都在扯犊子！那个臭娘们儿是知道食神惦记我，担心“饵料”的分量不够，想让我留在这儿吸引食神的注意力！
    跑啊！快跑啊！！！
    遥望着远处微微调转了方向，笔直地朝包围圈儿最中心一头扎来的食神，被一根彩色小链子锁在十字架上的鸫鸦，不由得拼命挣扎了起来，目眦欲裂地咆哮道：
    被发现了！你们已经被发现了！别他妈惦记你们那b埋伏了！快松开我！赶紧松开我啊！
    奈何那根虚搭在他脖颈上的细小锁链，似乎天生便是所有神明的克星，不仅牢牢地按住了喷薄欲出的【昂灾回避】，更是连他的声音和精神都缠了起来，无论鸫鸦怎么挣扎，愣是连半点儿声音都发不出去。
    万幸那链子虽然稳固得惊人，但终究只有小小一根，无法完全限制鸫鸦的行动，外加鸫鸦又是芙蕾德莉卡亲命的“总负责人”，时刻都有人在关注他的举动。
    在鸫鸦仿佛被偷了桃的猴儿一样，第十五次在十字杆儿上爬上爬下后，终于有神注意到了他的疯狂示警。
    “诶”
    伸手捅了捅身边天使模样的神明后，发现了鸫鸦异常的真神朝后面指了指，有些迟疑地道：
    “你看那边，鸫鸦大人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啊，好像真是。”
    回头看了一眼惊喜万分的鸫鸦后，天使模样的神明在鸫鸦绝望的目光中，一脸淡漠地把头又转了回去，继续盯着里昂的方向道：
    “让他闹去吧，不用管他。”
    “这……这不太好吧？”
    看了眼后面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甚至开始用脑袋哐哐撞十字架的鸫鸦，最先发现不对的真神不由得迟疑道：
    “鸫鸦大人毕竟是【父】钦定的负责人，咱们是不是……”
    “嗐，他算什么负责人？你见过有被当狗一样拴着，连话都不给说的负责人吗？”
    摆手示意不必管他后，天使模样的真神笑道：
    “之前【父】给大家分发根源的时候，唯独漏过了他一个，说是他不需要，但明眼人都知道，【父】是生他的气了，在刻意冷落、乃至于惩罚他。”
    “啊？”
    “你动脑想想就知道了。”
    瞥了眼还没明白的同伴后，天使模样的真神一脸鄙夷地哼道：
    “他那个被吹上天的【昂灾回避】，说穿了不过就是望风而逃而已，【父】之所以破格把他安排进四柱神里，无非是想借他的真理保住其它三柱神，避免四柱神剩下的那三个被食神逮住。
    结果呢？被【父】寄予厚望的新四柱神去了现世之后，别说找到真正的3号了，刚下去才半天就被一网打尽，独独就剩这个废物跑了回来，【父】脾气再好也不可能轻饶他。
    所以你也没必要再称呼他大人了，依我看啊，这次【父】给了鸫鸦负责人的名头，但不给鸫鸦分根源，甚至还锁住了他的【昂灾回避】，就是让他直面食神，好好地惩罚一下他，看他还敢不敢再临阵脱逃！”
    这……好像也对？
    有些被同伴的理论说服了，发现情况不对的真神点点头表示认同，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鸫鸦大……鸫鸦的事儿先不说了，咱们这样安排真的行吗？”
    “啊？”
    “我是说埋伏食神的事儿。”
    望着包围圈众神面上亢奋的神情，问话的真神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道：
    “【父】之前在聚神屿里下的命令，只是让咱们尽量拖住食神就行，但咱们直接埋伏包围……”
    “没事儿，埋伏他就对了！”
    感受着在食神踏入包围圈后，自己体内已然开始沸腾了起来的数种根源，天使真神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微微涨红地沉声道：
    “食神能连杀数名根源遗民，实力自然非比寻常，直接硬挡的话肯定伤亡惨重，如果先手埋伏能打伤他的话，咱们后续对抗他的压力就会轻不少。”
    “可……万一他发现了呢？”
    “发现了怕什么？”
    望着已经进入了包围圈儿中心，马上就要到达预定埋伏地点的里昂，天使真神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答道：
    “就算他发现了咱们的埋伏，也无非就是从埋伏变成明挡罢了，而咱们原本就得负责拖住他，既然最后怎么都得明着动手，那为什么不先试着埋伏他一下？”
    “……”
    倒也没毛病……
    听完天使真神的回应后，问话真神下意识地微微颔首，随即下意识地微微攥紧了拳头，咬着牙道：
    “你说得没错！那就干了！他食神再强也只是一个人，咱们有了【父】的加持之后，未必就不是他的对手！”
    “哦？芙蕾德莉卡给了你什么加持？”
    父给了……？！？！？！
    听到身后好奇的询问声，问话的真神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随即满眼惊恐地回头望去，发现本应在包围圈最中心的食神，竟骑着那头老黄牛，诡异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你？！你你你？！？！？！”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梦境的气息，你应该是个权能和梦境有关的真神吧？”
    小小地搓动了一点梦境根源，混入环时山的漫天黄云之中，将数百名真神尽数拉入了单独的梦境之中后，里昂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我手上最多的根源就是梦境根源，应该正正好好是你的克星才对，所以芙蕾德莉卡给了你什么加持，让你居然产生了和我较量一下的打算？”
    我我我我我……我没想跟你……不不不！我已经不一样了，现在我也有梦境根源！我不怕你！！！
    看着面前满眼好奇的食神，浑身发毛的梦境真神引动体内几乎沸腾的根源，颤抖着向前猛然一挥，那托寄在无数黄铜云朵之中梦境，竟随着他指尖的滑动倏然而破！
    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个，在里昂的意志携带着无数梦境扩散开来的瞬间，半数以上的真神都发现了不对，立刻出手引动体内分到的梦境根源，怒吼着相继从梦境之中杀了出来！
    “食神！你完了！”
    秉承着就算打不过，气势也不能输的想法，为首的年老柱神在鸫鸦绝望的目光中，带着一众真神将里昂团团围住，随即气势迫人地宣告道：
    “仰仗【父】的恩赐，我们已经和你一样掌握了根源，你再也不可能仅凭根源轻易击败我们了！”
    “哦……”
    原来是根源，芙蕾德莉卡还真舍得。
    感受着周围虽然含量不多，但的的确确货真价实的各种根源，里昂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我！清理员！ 第856节

    这些真神手中的根源虽然极少，还不能利用根源攻击自己，但却足以豁免根源带来的“碾压”，再想把它们拖入梦境，借助梦境根源一口气全部放倒，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而且……
    “芙蕾德莉卡呢？”
    没有感受到芙蕾德莉卡的气息，里昂的心头顿时涌现出了一阵不详的预感，眉头紧锁地开口道：
    “她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在这儿？”
    “你不配知道！”
    “呵呵，你猜！”
    “少废话！”
    预定的战斗目标就是拖延时间，主打一个输人不输面的真神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喝骂了起来，而一名生着半个老虎头，体长近十米的兽形柱神，更是身缠数道不同的根源，咆哮着朝里昂直扑了过来。
    “受死吧食神！今天我至高之……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什么b玩意。
    一把掐住扑过来的虎头沙比，随手搓成了巴掌大的小猫咪后，里昂在一众真神茫然的目光中，把纵横牧者之原数千年、数次从牧原主宰手中逃生的至高之喵塞进了牛嘴里，随即抬腿轻磕了一下老黄牛的肚皮。
    “走，找根源多的抓。”
    “？！！！”x n
    不是……这不对吧？！！！
    看着一牛当先冲入神堆，左右开弓逮谁抓谁的里昂，之前问话的真神不由得浑身一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不是说好了有根源之后，我们就算不敌食神也能扛一下，不至于被秒杀了吗？那这又是什么鬼？为什么满身根源的柱神在他手里，还是一下都扛不住就没了？这不……
    “不要怕！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看着开始溃散的包围，地位仅次于几名柱神的天使真神，立刻站出来高呼道：
    “这肯定都是假的！我们多半是被集体拖进了幻境里！无法用根源碾压我们的食神，绝对不可能轻松击败这么多人！他……咯咯哒？咯咯哒？”
    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喜欢用根源是因为用根源最快，并不代表我没了根源就拿你们没辙？
    掂了掂手里浸染值只有70几点的天使小鸡仔后，当前浸染值已经达到了89.9点的里昂，随手把满眼惊恐的它塞进了老黄牛张着的嘴巴里，随即伸手朝不远处扭头就跑的年老柱神轻轻一勾。
    在一众真神惊骇欲绝的注视下，正在逃跑的年老柱神浑身剧震，下一刻体型便迅速缩小，惊叫着缩成了一只毛发灰白的哈巴狗，扭过头一颠儿一颠儿地朝里昂蹦跶了回来，随即被老黄牛叼住一口吞下！
    嗯，你还真别说，这秘术是没白学。
    把双子宫的【异常欺瞒】和射手宫的【异常强化（污染）】结合起来，隔空将年老柱神搓成了只会伸舌头傻乐的哈巴狗后，里昂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瑟瑟发抖的众神嘟起了嘴，舌尖轻轻地抵住了上牙膛。
    “嘬嘬嘬~”
    “汪汪汪？！！”xn
    ……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看着被里昂开口一嘬后，瞬间多出来的上百条哈巴狗，被忘在了黄铜云朵里的鸫鸦，顿时不由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死定了，我死定了啊！
    如果还有【昂灾回避】的话，那说不定还能挣扎一下，但那该死的臭娘们儿调动了1号根源，把我的昂灾回避给锁了啊！我这不是……嗯？
    正当鸫鸦闭目等死的时候，却发现脖子上猛然一轻，那重若山岳的细小锁链，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断开，细小的碎片化作细沙悄然滑落，随风一荡便彻底消失不见，再无踪迹。
    颈椎病犯了鸽一天，不好意思
    颈椎病犯了……鸽一天，不好意思……
    大纲搓好了，但脖子又扛不住了，往电脑前面一坐，富贵包里边跟有针扎一样疼，且容鱼鸽一天缓缓……or2……
    第1255章 逃无可逃
    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锁链会突然断开，但食神都已经杀到眼前了，重获自由的鸫鸦脑海里，此刻已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跑！赶紧跑！！！
    在被里昂一句“嘬嘬嘬”全部放倒，正在惊恐地狗叫着的众神后方，独属于【昂灾回避】的波动一闪即逝，鸫鸦只觉得眼前微微一，继而瞬息之间便……
    在原地闪了一下。
    ？！？！？！
    难道昂灾回避……不不不！一定是我才刚挣脱束缚，那个臭娘们儿残留的根源还没散掉，影响了昂灾回避的发动！
    不信邪的鸫鸦哆嗦了一下后，立刻再次发动【昂灾回避】，然后便绝望地再次原地闪烁了一下。
    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的【昂灾回避】要更“清晰”一些，鸫鸦清晰地看到自己发动【昂灾回避】，顷刻间便逃到了数个位面之外，成功远离了危险的食神。
    可就在自己离开环时山，即将彻底进入新位面的瞬间，那已经破碎的彩色细链，竟仿若时间倒流般重新弥合，牢牢地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而随着锁链的再次成型，已经发动到99.99%的真理便立刻应声中断，在没了【昂灾回避】的加持后，自己立刻便被世界的规则强行扯回，重新落回了原本的位置。
    环时山的时间和旧土出现了误差？这……不好！！！
    感受着自己回到环时山后，立刻便再次碎裂的锁链，鸫鸦不由得浑身一抖，立刻便明白了某个“臭娘们儿”的打算。
    断掉自己脖子上压制真理的锁链，是告诉自己可以开始跑了；直接跑会被重新拽回来，是告诉自己不能这么跑，得按照她定好的路线跑，至于她定好的路线是什么……
    食神就在山下边儿堵着呢！除了上山还能往哪儿跑？
    你……你不要过来啊！！！
    发现里昂在解决了一众真神后，已然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鸫鸦忍不住惊恐地尖叫了一声，随即化作一小团哆哆嗦嗦的黑雾，连滚带爬地混入漫天黄铜云朵，拼了命地朝山顶逃了过去。
    而早就发现了鸫鸦的里昂，自然不会就这么看它逃掉，立刻便招呼着老黄牛追了上来，并朝着鸫鸦的背影勾了勾手指，发动了双子宫的异常欺瞒秘术，打算混淆它对于方向的认知。
    可就在鸫鸦脑子微微一昏，差点儿转身反跑的瞬间，同样是89.9级的【昂灾回避】立时发动，像是被一脚踢飞的皮球般，将鸫鸦瞬移了环时山更上方的黑色山道之中，再次拉开了一小段距离。
    要命！要命！！！
    靠着【昂灾回避】的效果，迅速从里昂的秘术中挣脱了出来后，感受着身后再次起步追来的恐怖气息，面色惨白的鸫鸦一骨碌爬起来，一边继续亡命逃窜，一边开始在心里痛骂芙蕾德莉卡。
    之前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食神儿子手里逃掉，刚准备找个犄角旮旯躲起来，结果就被那个臭娘们儿找上门抓了回去，说是可以不计前嫌……个屁啊！
    估计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过后面那些傻子，那些傻子只是用来创造机会的，她真正指望的人是自己！她这哪是不计前嫌？她这是要用自己的命换时间！
    感受着身后再次追来的恐怖气息，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的鸫鸦，差点儿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那个臭娘们儿要去现世搞偷袭，必须有人帮她拖住食神，而后面那些傻子不管得了再多根源，遇见食神都是送菜的，根本拖延不了多少时间，唯独有着【昂灾回避】的自己不一样。
    由于实力随着食神的实力一起增长，自己距离那个什么该死的超脱只差半步了，在食神需要调动根源压制被抓的众神，无法调用大量根源碾压自己的情况下，【昂灾回避】的效果便能够发挥到最大。
    哪怕自己被那根要命的锁链限制，无法直接从环时山逃离，但多少也能够和食神拉扯一下，甚至把他引上环时山的深处，给她争取偷袭现世的时间……等等！
    她想利用我拖住食神，那我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再利用她把食神弄走？
    在逐渐逼近的【昂灾】的压迫下，脑子并不算太好使的鸫鸦浑身剧震，福至心灵般想明白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好像是个废物啊！
    抓我这个废物的优先级，肯定比不过保住现世，那么只要我主动告诉食神情况，让他知道那个臭娘们儿正在偷袭现世，不能立刻抓住我的食神肯定会先跑回去干她，那我的命不就保住了么？
    在绝境之中开动脑筋，找到了那唯一的生路之后，鸫鸦一脸狂喜地停步扭头，朝着身后追来的里昂和老黄牛怒喝道：
    “食神！你……你他妈？！！！”
    发现在自己张口的瞬间，脖子上的锁链竟立刻成型，重新将【昂灾回避】牢牢锁住，鸫鸦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抬起双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告诉食神情况——昂灾回避被封锁——无法抵抗食神被抓——死定了
    不告诉食神情况——昂灾回避还能用——维持现状——说不定还能活
    该死啊！！！
    没想到自己辛苦思索得到的生路，居然一开始就已经人被彻底堵死，鼻头发酸的鸫鸦简直眼泪都要下来了，但在权衡过利弊之后，他最终还是只能满眼绝望地迈开脚步，再次朝着环时山的山顶一路狂奔。
    而后面的里昂则在愣了一下后，伸手拍了拍身下的老黄牛，满眼不解地询问道：
    “它起这么大范儿，就是为了骂我一句脏话？”
    “哞哞！（很明显，它这是在挑衅你）”
    好像是挑衅……但又哪里不太对，这不像是鸫鸦的风格。
    感觉鸫鸦的举动十分诡异，和它过往表现出来行为模式不相符，里昂不由得一边骑牛猛追，一边蹙眉思考了起来。
    既然能够搞出【昂灾回避】这种真理，那鸫鸦的性格跟勇敢两个字儿就扯不上关系，而胆子不大的他明知不敌，不光不马上发动真理逃跑，甚至还冒险回头挑衅？这是谁给它的勇气？
    第1256章 蛋山与脚印
    开始怀疑鸫鸦的动机之后，里昂的眉头顿时不由得越皱越紧，随即接连想起了那些上来送头的真神，以及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的芙蕾德莉卡。
    自己之前一直都留着小心，生怕那些埋伏自己的真神只是幌子，芙蕾德莉卡会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杀出来搞偷袭，但那些真神都快被自己抓干净了她都没出来，她恐怕是真的不在环时山。
    那么既然她不在环时山，无法亲手主持这场埋伏，这场埋伏就肯定不能成功，而一场注定要失败的埋伏，她为什么还要专门分出大量根源给与众神？
    排除给自己送福利这个可能外，她“送”过来的这些零散根源，多半是为了牵制自己，让自己为了压制众神而无法大量调动根源，继而无法快速抓住鸫鸦，被鸫鸦和【昂灾回避】拖住。
    而她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一口气扔出了数量相当可观的根源，并牺牲了这么多真神当饵料拖住自己，想要的一定更多……
    不好！现世！
    猛然发觉了芙蕾德莉卡真正的目的，里昂顿时不由得面色一紧，连忙开口叫住了老黄牛：
    “等等！”
    “哞？”
    “先别追了，你试试还能不能正常离开环时山！”
    能不能正常离开？
    被里昂的要求搞得有些懵，但老黄牛还是依言停下了脚步，试探着朝环时山外拱了拱。
    “哞哞哞！（不对！环时山的时间出差错了！咱们每往上走一段时间就会多差一点儿）”
    果然，鸫鸦的任务就是把自己引上山……
    微微闭了闭眼后，里昂果断开口追问道：

 我！清理员！ 第857节

    “时间差了多少？如果咱们现在立刻出去的话，会和正常的时间差多少？”
    “哞……哞？（可能……三个月？）”
    三个月……那肯定是什么都来不及了！
    没想到千防万防，最终却还是遭了算计，里昂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了下来，随即凝眸望向了老黄牛道：
    “我记得环时山里的时间也有快有慢？如果我们找到一个时间还在‘过去’的区域，从那边离开环时山的话，还能赶得及吗？”
    “哞……（可以倒是可以……）”
    老黄牛闻言迟疑了一下，随即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有些无奈地口吐人言道：
    “我现在才知道，你那个儿子到底为什么非要你带上我了。”
    “嗯？”
    “环时山不同的区域虽然时间不同，但想要离开环时山的范围，会先‘还原’时间之后才能离开，唯有像我这样的逃逸者，才能被排除在这个‘还原’之外，带你及时赶回去。”
    “逃逸者？”
    “就是从不同时间流窜过来的人……我其实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牛。”
    在里昂惊讶的目光中，老黄牛一脸唏嘘地道：
    “我是另一个时间线的芙亲手喂大的，那边发生的事情和这边没差太多，希望一脉依旧带着圣地逃入旧土深处，并最后被四柱神找到，然后芙被逼无奈，只能强行凝聚根源之粹……唉！总之一样被全灭了。”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老黄牛补充道：
    “那边和这边唯一的区别，就是芙在被迫凝聚了根源之粹后，似乎预见了什么，稍微给我塞了一点儿根源之粹，然后把我推下了环时山让我自己逃命。
    后面我靠着那点儿根源之粹，从环时山下面爬上来到了你这个世界，找到了正在躲避四柱神追杀的希望一脉，才有了所谓希望一脉的圣牛，我原本希望能帮她一把，改变你们希望一族的命运，但最后……”
    最后所有人还是走向了原本的结局，只是原本普通的老黄牛，变成了被钉死在环时山山腰的圣牛吗？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些，又好像什么都不太清楚……
    “总之咱们接着往上走吧。”
    俯身穿过黄铜云层，落在了黑色的山道上后，老黄牛在镜面一样光洁的黑石上刨了刨蹄子，随即开口催促道：
    “咱们要找的那些时间异常区域，一般都在山顶靠近灯塔的位置，而且我不能再继续驮着你了，后面你得下来自己走……诶你的眼睛呢？”
    “什么？”
    “眼睛，就是这样的眼睛啊！”
    震惊地看了看不明所以的里昂后，老黄牛的胃囊缓慢鼓荡了两下，接着从嘴里吐出了一名被搓成小鸡崽的真神，而随着鸡崽儿真神落地，远处被无数黄铜云雾遮蔽的山顶，立刻便投来了一束细而窄的“灯”光。
    随着鸡崽儿真神慌乱的尖叫声，那山顶灯塔扫来的“光”褪去颜色，化作了目光一般无形的存在，而鸡崽儿真神脚下的黑色山路上，立刻便睁开了一只只漆黑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望向了它。
    “？！！！”
    “只要是接触到了环时山的人，立刻就会被山顶的灯塔发现，被【目光】寻找到并持续注视，然后给负责镇守环时山的芙提供标记……就跟它一样。”
    抬起前蹄朝着已经趁机逃远的鸫鸦指了指后，老黄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里昂，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灯塔的【目光】贯穿过去未来，是根本无法被躲避的，只有超脱了时间的个体，或者像我这样的逃逸者，才不会被【目光】盯上……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而是在我之后爬上来的逃逸者？”
    “……”
    我虽然不是那什么逃逸者，但真要严格划分的话，我还真不一定算这个世界的人……
    “先往上走吧。”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瞥了眼已经消失在山路上的鸫鸦后，里昂有些含混地开口道：
    “差不太多，不过具体解释起来有些麻烦……话说上面那是什么东西？”
    “哎呀！那是我的蛋啊！”
    “？！？！？！”
    朝黄铜云朵深处的山体望了望，见到了两颗并排耸立着的巨大圆山后，老黄牛不由大喜，连忙一路小跑着钻入黄云深处，一头顶了上去。
    “你先上去，我把身体弄回来就去找你！”
    行吧……
    望着被老黄牛撞进去后，黄云遮蔽下开始急速缩小的两颗蛋山，里昂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随即沿着黑色的山路快步登了上去。
    然而奇怪的是，负责“勾引”他的鸫鸦自从消失在黄云深处后，便再没有留下任何踪迹，直到里昂登上了环时山空旷的山顶，都没能再见到它的身影。
    跑了吗？
    微微皱了皱眉后，已经无暇顾及鸫鸦的里昂，正准备寻找时间异常区域，等待老黄牛带着身体追上来时，却意外发现了一连串怪异的脚步。
    那断断续续的脚步，像是刀削斧凿一般没入山顶，深深地刻印在无比坚硬的黑石之上，并朝着环时山顶“火山口”的位置蔓延而去。
    难道鸫鸦并不是跑了，而是直接跳了下去？等等！阿芒多局长和白羊董事也在下面！
    想起了还陷在山口里的前局长两人，里昂连忙调转方向，沿着脚印快步走向中央环山口，谨慎地探出头朝下面望去，想要看看下面的情况，但却觉得背上微微一暖，身后传来了一声令他毛骨悚然的轻笑。
    “下去吧！”
    第1257章 果断的牛牛与终极使命
    遭了！
    在身体失去平衡，朝着山口内坠去的瞬间，里昂瞬间便想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值得芙蕾德莉卡牺牲数百名真神，再送出大量根源作为代价的东西，除开现世之外还有一个！
    带着根源排队来送的众神、死活不逃甚至还出言挑衅的鸫鸦、以及环时山外被搅乱的时间……所有看似为了拖住自己，好让她有时间去偷袭现世的安排，全部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的假象。
    她的目标根本就没有变过，从一开始就是我！
    努力转回身向上望去，把山口处的身影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后，面容紧绷的里昂立刻发动了自己的保命底牌之一，将手里的梦境根源催动到极限，朝着远方名为【老黄牛】的梦境挪移了过去。
    作为里昂亲手保下的“坐骑”，老黄牛的身体全部由虚假的梦境所构成，而对执掌梦境根源的主宰来说，从现实跨入梦境是比呼吸还要容易的事，几乎是不可能阻止的。
    哪怕下方就是疯狂的时间乱流，哪怕上方有根源遗民中最强的1号拦路，只要里昂念头一动，仍旧能在瞬息间跨越现实与梦境之间的藩篱，逃脱被推下环时山的危险处境……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的啊！
    再见了……不，还是再也不见了吧。
    看着下方眼眸陡然睁大，面上露出了惊愕之色的里昂，环时山顶的芙蕾德莉卡嘴角微翘，随即继续运转从鸫鸦身上拓下的真理，为环时山内的一切、包括正往上爬的老黄牛在内，尽数罩上了一层【昂灾回避】。
    哪怕已经放松了警惕，以里昂极其谨慎的性格，仍旧会有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手段，而且多半不止一种，只不过无论他留下了多少后手，想要从环时山的山口逃离，都必须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行。
    那么只要自己在推他下去的瞬间，将【昂灾回避】的效力尽可能扩散出去，反过来加持到任何跟他有过接触的事物之上，让周围的一切都远离“昂灾”，就等于抹掉了他所有能够爬上来的“抓手”。
    而从环时山顶跌下，又被暂时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的里昂……自然只能有去无回！
    ……
    “哞哞！（啊哈哈哈，我把身体找回来了！）”
    就在芙蕾德莉卡站在山口边缘，凝望着下方坠入时间乱流的身影，生怕再有什么反复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快乐的哞叫声。
    “哞哞哞！（快快快！赶紧把我复活，然后我驮你出去！）”
    迈着乐颠颠的脚步，从漆黑的山道攀上来的老黄牛，一边满眼激动地朝着山口的人影冲去，一边哞叫着催促里昂赶紧帮它复活，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新拥有身体了。
    然而当山口处的人影拨开云雾转回身，笑眯眯地望了过来后，老黄牛只觉得浑身的牛血呼啦一下变成了冰渣子，连带着刚刚找回来的两颗新鲜的牛蛋，都呼啦一下皱缩成了鹌鹑蛋大小。
    我！滴！妈！呀！！！
    望着代替了里昂出现在山顶的芙蕾德莉卡，以及她之前背对着自己往下瞧的模样，老黄牛的牛脑子仿佛过电似的抖了一下，随即瞬息间便想明白了刚刚可能发生的情况……
    里昂怕是已经被她推下去了！这特么不完牛犊子了吗？！
    赶上来了？
    回头看到了满眼惊恐的老黄牛后，终于解决了最大对手的芙蕾德莉卡犹豫了一下，随即温声抚慰道：
    “你放心，既然里昂已经回了他原本的世界，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嗯？”
    在芙蕾德莉卡惊讶的目光中，见到了她的老黄牛不仅没有减速，反而满眼决绝地迈开四蹄，以牛生中最快的速度纵身跃起，朝着环时山黑黝黝的山口一跃而下！
    “……”
    你还真是……真是怪果断的……
    朝着牛牛跳崖的地方追了两步后，望着下方蹄舞足蹈地坠了下去，已经被时间乱流吞没的老黄牛，追之不及的芙蕾德莉卡只能停住脚步，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既然里昂已经离开，那你只要交出那些真神也就没事了啊，难道我还能……算了……跳都跳下去了，而且看环时山的反应，它也和里昂一样是逃逸者，那离开了也好。
    幽幽地叹了口气后，神情有些复杂的芙蕾德莉卡离开了山口，转而朝着山顶灯塔的方向招了招手。
    “过来吧，已经结束了。”
    “呃啊——（好嘞！）”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驴叫，身上多了一副鞍鞯的乐子驴，骑着惊魂未定的鸫鸦从塔后转出，笑呵呵地朝芙蕾德莉卡的方向赶了过来，随即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不能跟我讲讲？”
    芙蕾德莉卡闻言瞥了它一眼，看在这头乐子驴也算帮了点儿小忙的份上点了点头，神色平和地反问道：
    “你想听什么？”
    “呸呸！我什么都想听！”
    吐掉了嘴里残留的堵嘴塞子后，乐子驴两眼放光地道：
    “你怎么确定他会上来的？万一他没想到你可能突袭现世，还在一门心思防着你呢？那你的埋伏不就要落空了吗？”
    “不会落空的。”
    芙蕾德莉卡朝着鸫鸦招了招手，把他从乐子驴的胯下救了出来后，神情平静地回答道：
    “里昂的性格非常多疑，不会想不到这一点，而且抓的真神都知道我打算偷袭现世，只要他随便拎一个出来审讯一下也就知道了。
    甚至就算他始终没有审问那些俘虏，我也完全可以让鸫鸦开口告诉他情况，让他知道我的化身已经伪装成万灵主宰去了现世，急于回去的他必定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我一样能有动手的机会。”
    原来如此……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解释后，乐子驴神情恍然地点了点头，随即忍不住瞥了眼山口边的那串脚印。
    那个叫里昂的小子上来之后，发现鸫鸦突然不见了，山顶又有一串通往山口的脚印，必然会立刻上前查看，而藏在脚印之中的1号，只要出来在后面轻轻推一下，山口下方的时间乱流立刻就会把那小子吸走。
    啧啧啧……这娘们儿真不是一般的阴险，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那小子要么干脆不来环时山，只要来了基本就已经输定了，不过……

 我！清理员！ 第858节

    “把他推下去没问题吗？”
    无视了正在瑟瑟发抖的鸫鸦，并没有见过里昂的本土款乐子驴，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那个叫里昂的人类身上带着不止一种根源，你就这么把他推下去的话，不就永远凑不齐十四根源了么？那终极使命该怎么办？”
    “影响肯定会有，但终极使命还是能够完成的。”
    芙蕾德莉卡一边检查鸫鸦的情况，一边开口回答道：
    “里昂并不是真正的3号，所以只有生者根源的使用权，而剩下善、恶、梦、海洋、之类的根源，他都只掌握了一部分，他并没有完整掌握任何一条根源。
    所以就算把他推下环时山，也只是稍有影响而已，我仍旧能够凑齐并吸收全部的十四根源，完成我们的终极使命，把所有族人全都带回来！”
    “好吧。”
    看着眼眸之中满是热切，白皙的面颊亦泛起了一抹浅晕的芙蕾德莉卡，乐子驴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眨巴着眼睛询问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如果那个所谓的终极使命只是猜测，就算你真的完成了终极使命，把所有时间线重新归一，已经‘扩散’到了无数时间之中的族人也回不来呢？到时候……”
    “不会，终极使命一定是可行的！”
    炽热的眸子转冷，瞥了旁边等待回答的乐子驴一眼后，芙蕾德莉卡面无表情地沉声道：
    “从人到神、从生到死、从善到恶、从大地到天空、从精神到肉体……当初大家设计好的这十四条根源，足以将每个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部囊括其中，绝对不会有任何遗漏。
    只要我能把每条时间线上的世界，都尽可能地还原到这十四条根源里面，再将所有的十四根源全部合一，那些因为差异而分裂出的不同时间线，自然会因为一个个世界的趋同而重新弥合。
    等到所有因为差异而分裂的时间线，都重新坍缩弥合为一个……不！哪怕只是弥合成千百个，甚至十万个、百万个不同的时间线！大家散落在不同世界里的意识，都一定能重新被唤醒！”
    “啊，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应该是能行的，甚至你已经马上就要成功了。”
    开口应了一声后，看着神色不善的芙蕾德莉卡，乐子驴试探着继续道：
    “但你真的确定，每个不同时间线的你，都能够做到这一点吗？万一其中某个你失败了呢？”
    “某个我失败了也没关系。”
    芙蕾德莉卡神色平和地道：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并不需要将所有世界弥合为一个，以族人们远超柱神的意志，只要完成了终极使命的我足够多，趋同之后坍缩的世界足够少，那就足以让他们散落的意志重新弥合苏醒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恐怕失败的你才会是大多数吧……
    微微摇了摇头后，乐子驴神情微微一肃，再次开口道：
    “那咱们就再退一步，假设每个不同的你都有做到这一点的能力，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够成功，但那毕竟是不同时间线上不同的你，肯定会有很多你和你的遭遇大相径庭。
    而一个人有什么样的性格，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几乎绝大部分都是由后天的经历决定的，你觉得那些和你有着不同经历的你，真的会跟你抱着相同的愿景，愿意为了终极使命付出一切吗？”
    “会的，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
    “啊？”
    “你们虽然也是根源遗民，但你们只遗留了力量而没有遗留记忆，所以并不怎么认同自己的身份，而我和你们不同。
    我虽然是根源遗民，但我并不是从过去‘遗’留到了现在，而是先从现在回到了过去，在认可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最终才成为了1号。”
    “？？？？？”
    “没听懂，对不对？”
    看了眼旁边随着里昂的“离开”，终于成功跨出了最后一步，散发出了“族人”气息的鸫鸦后，芙蕾德莉卡微微叹了一声，随即眉眼低垂地解释道：
    “我真正成为根源遗民的地方，其实并不在遥远的过去，而是人类希望一脉的圣地。
    当我这个‘最终圣女’完成仪式，在圣地里用刀子刺入自己的心口之后，我的意志就会沿着无数先辈圣女留在时间里的痕迹，一路被带回无比遥远的过去，回到族人们还没有被时间撕裂的时候。”
    什么？！！！
    听到这里后，乐子驴不由得咝了一声，随即忍不住询问道：
    “所以你是……你是回到过去之后被他们控制了？还是签订了某种特殊的契约，必须同意完成终极使命才能回来？”
    “没有。”
    瞥了满眼困惑的乐子驴一眼后，芙蕾德莉卡摇头道：
    “我的意志跨越的时间太漫长了，任何控制、契约、承诺之类的东西，在那过于漫长的时间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们并没有试图控制我，而是选择了唯一能够让我自愿完成终极使命的手段。”
    “什么手段？”
    “陪伴。”
    “啊？？？？？”
    微微闭了闭眼后，芙蕾德莉卡神情漠然地道：
    “动手完成终极使命，就要将所有世界的根源糅合为一，也就等于要毁灭掉我所熟悉的一切，换来一群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重新苏醒，我是绝对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的。
    但当我回到了无比遥远的过去后，他们不光没有用任何其它的手段试图控制我，反倒认我做了他们之中的一员，当我是最简单、最普通的族人，并和我一起度过了无比漫长的岁月。
    而这段岁月实在太过漫长了，漫长到我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漫长到将我过去短短十几年的人生完全淹没，漫长到我真的以为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
    最后甚至漫长到他们也已经接受了我，漫长到他们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认为让我回来完成终极使命太过残酷，一个个主动跑过来劝我，让我如果哪天回到未来的话，一定要放弃唤醒他们为止。
    然而就在我因为他们的后悔和劝阻，终于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开始把他们当成族人的时候，我的意志便彻底完成了仪式，再次跨越无比漫长的时间回到了圣地之中，回到了把刀子刺入自己心口的瞬间。
    等到再次从圣地里走出来，在河里洗掉了心口的血迹之后，每一个我都找回了曾经被夺走的一切，但同时也彻底失去了拥有的一切，我虽然还是我，但又似乎不再是我了……2号，我问你。”
    看着旁边已经呆住了的乐子驴，芙蕾德莉卡轻声道：
    “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做那个找回了一切的芙蕾德莉卡，还是会做那个再次失去了一切，已经只剩下了终极使命的1号？”
    第1258章 鸫鸦：今日终得超……超啊！！！
    做1号还是做芙蕾德莉卡……无论怎么选，都注定会失去一边吗……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反问后，乐子驴少见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小声询问道：
    “所以你选择了前者，最后成为了1号根源遗民？”
    “我不知道……”
    神情复杂的芙蕾德莉卡沉默了一瞬，随即满眼自嘲地道：
    “严格来说的话，其实我两边都没能做好……我没有彻底吸收希望一脉的族人，现在还保留着他们的意志，所以无法彻底凝聚根源之粹，导致拖到了现在还没有完成终极使命。
    可同时我又背叛了自己的出身，毁灭了不止一个物质位面，攫取了大部分根源遗民的根源，把唯一有可能阻止我的里昂推下了环时山，做好了完成终极使命的所有准备……算了，不说这些了。”
    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后，神情有些怅然的芙蕾德莉卡收拢心绪，不再开口吐露自己的心思，转而朝旁边的鸫鸦微笑道：
    “鸫鸦，里昂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昂灾回避】得到了补完，现在的你已经成为了超脱者，勉强能算是我真正的族人了。”
    我……我这就超脱了？就这？
    感受着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不光没有获得什么新的力量，甚至还隐隐有些“空虚”的自己，鸫鸦在愣了一会儿后，不由得满眼茫然地询问道：
    “超脱者的意思是……我今后再也不用怕食神了？”
    “对。”
    虽然同样都是微笑，但芙蕾德莉卡面对鸫鸦时的微笑，明显要比面对其它真神时真诚了很多，而在鸫鸦有些受宠若惊的神情中，芙蕾德莉卡温声回答道：
    “被我送回环时山的逃逸者，会直接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你再也不用惧怕这个世界的里昂了。”
    “……”
    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保证，得知过去压在自己头顶的那片黑云，居然已经彻底消散了，鸫鸦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只觉得仿佛云破日出一般，整个人都快要原地起飞了。
    终于……终于成了！那该死的食神滚蛋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怕这个世界的……等等？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仔细地咂了咂芙蕾德莉卡的话后，鸫鸦脸上已经展开到一半儿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有些战战兢兢地询问道：
    “什么叫……不用怕这个世界的里昂了？你的意思听着怎么像是……”
    “我的意思是，在你成为了超脱者之后，就不会只留在这个世界了，你将会超脱时间的束缚，拥有抵达另一条时间线的能力。
    而其它的世界里应该也会有别的里昂，你不断抵达新的世界的时候，肯定也会不断遇见不同的里昂，至于数量的话……目前的数量可能是无穷大？”
    “……”
    无……无穷大？意思是我成了超脱者之后，好处是摆脱了这个世界的食神，但坏处是会碰见无穷多个食神？！？！？！？！？！
    被恐怖的消息冲击得宕机的大脑，勉强消化了芙蕾德莉卡话里的意思后，鸫鸦只觉得头顶咔嚓一声巨响，那刚刚才散去的乌云正上方，陡然飘来了一座由无数黑云层迭压成的黑色山脉。
    而那厚比星界的黑色云山底部，一张自己十分熟悉的面孔正在逐渐成型，那宛然间和里昂一般无二的眉眼正缓缓睁开，朝着下方仰头望天的自己，露出了充满食欲的友善微笑……
    这是超脱？这tm是让无数个食神来超我啊！！！！！
    在一个食神和无穷多个食神之间，鸫鸦只了不到0.01秒的时间，便成功做出了选择，满眼惊恐地尖声道：
    “不超了！我不要当什么超脱者！我就留在这儿！我不走！”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
    “啊？！！！”
    “超脱者在不被时间线所束缚的同时，也将再也不属于任何一条时间线，而是会和我的族人们一样，意志慢慢向所有的时间线贯通，这是超脱时间的好处，但也是超脱时间的代价。”
    瞥了已经傻掉的鸫鸦一眼后，芙蕾德莉卡神情平和地解释道：
    “当初回到了过去的我，之所以会被族人渐渐接受，并认可为他们中的一员，就是因为那时的我并不只是我，而是所有不同时间线上的我的集合。
    毕竟也只有超脱了时间的存在，才能在没有时间存在的遥远过去生活，所以那时的我已经算是超脱者了，只是在回到现在之后又被打散了而已。
    而现在的你就像那时的我一样，正在不断跟一个又一个自己‘合一’，未来的你将会不断前往另一条时间线，不断融合另一个世界中的你……嗯……算算时间的话，也该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什么差不多了？！
    听到芙蕾德莉卡的话后，鸫鸦顿时不由得浑身一抖，满眼惊恐地尖叫道：
    “你说得差不多是……啊不要！！！”
    在鸫鸦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随即砰地一声消失不见后，芙蕾德莉卡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我说的差不多，自然是你差不多该启程了，鸫鸦，现在你的第一轮‘合一’应该已经开始了，那就祝你好运吧。”
    “……”
    确实……祝它好运吧……

 我！清理员！ 第859节

    怜悯地看了眼鸫鸦消失的位置后，吃瓜吃到撑的乐子驴，小跑着朝下山的芙蕾德莉卡追了过去，随即满眼好奇地追问道：
    “接下来怎么说？你要去完成终极使命了吗？”
    要不要完成终极使命？
    芙蕾德莉卡闻言犹豫了一瞬，随即攥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
    “先走吧，我打算去现世看看再说。”
    “哦哦哦，那用我骑着你去吗？我骑人超快的！坟土主宰被骑了都说好！”
    “滚！”
    “好嘞！”
    ……
    “哞？（走了？）”
    在山顶的一人一驴离开后，环时山山口下方的时间乱流里，陡然响起了一声哞叫，刚刚“跳崖自尽”的老黄牛四蹄划拉着时间乱流，满眼后怕地从里面飘了上来。
    呼……幸好老牛我多了个心眼儿，趁着芙没反应过来，没被她碰到就直接蹦了下来，外加刚才从那些真神身上搞到了一大堆散碎根源，否则多半已经被送回原本的世界了……对了！里昂呢？
    想起了之前消失在山顶的里昂，反应过来的老黄牛一个激灵，连忙仗着身上和肚子里的大量根源，在山口里的时间乱流中到处牛刨了起来。
    里昂你可千万别出事儿，能不能击败占据了芙身体的1号，把真正的芙救回来就看你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牛，你可千万千万别出事儿啊！我这儿还……这什么东西？
    正冒险在时间乱流里猛刨的老黄牛蹄下一虚，随即身体好像被卷进了漩涡的海草一般，直接被两团相反的时间乱流中央的空洞吸住，无论怎么刨都被吸得动弹不得。
    “哞哞！（不好！这是时间乱流的夹层！）”
    搞明白自己遇见了什么情况后，担心被这个稳定的夹层耽误太多的时间，老黄牛顿时不由得心头大急，随即运足体内剩余的根源，一蹄子踏在了……从夹层里慌忙跑出来的老头儿脸上。
    “啊呀！！！”
    被裹着起码六种根源的牛蹄子踩了一脚后，头上虚悬着奇怪冠冕的老头儿惨叫一声，直接被踹进了旁边某条逆向回溯的时间乱流之中。
    而赶在被时间乱流裹挟着回到过去之前，这倒霉的老头奋力抬起双手，摘下了头顶虚悬着的冠冕，朝着环时山上方掷了过去。
    奈何老黄牛这一脚踩得实在太过突然，留给倒霉老头儿的反应时间过于短暂，他掷出的冠冕才刚脱手，就连人带冠被逆向回溯的时间乱流卷走，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
    啊这……他不会就是那个把位置传给里昂的前任局长吧？
    望着倒霉老头儿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下后，老黄牛不由得咝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随即连忙低头望向了吸住自己的时间夹层，一个形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正从里面冒出头来，满脸惊愕地望向了自己。
    “你……”
    “哞哞哞哞！（那个什么，我是跟里昂下来救你们的！话说你就是清理局的白羊董事吧？你见到里昂了吗？）”
    牛？里昂？
    并没看见老黄牛之前下黑蹄的操作，发现它似乎是友非敌后，满眼警惕的白羊董事微微松开手中的异常物，随即摇头反问道：
    “我刚出来，并没有见到新局长……话说阿芒多局长呢？他是一个头顶戴着冠冕的老头儿，在我之前出来的，你看到他去哪儿了吗？”
    “……”
    那老头儿被我一脚踩进了时间乱流，看刚才那条时间乱流的尺度，估计起码倒退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他的人虽然不会出什么危险，但现在可能已经回到你们人类还没出旧土的时候了……
    “哞哞哞！（我不到啊，我才刚下来没多久，根本没见到什么戴冠冕的老头儿！）”
    “那好吧……”
    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一下猛猛摇头的老黄牛后，白羊董事勉强接受了它的解释，随即眉头紧锁地追问道：
    “这位……牛阁下，我和阿芒多局长中了埋伏，被一群真神和柱神追到了环时山，不得已才跑了下来，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请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现世还好吗？”
    现世的话……现在倒是还好，但再之后可就不好说了……得赶紧找到里昂！要不就来不及了！
    听完白羊董事的询问后，老黄牛顿时不由得神色一紧，随即朝着他张开了嘴巴，开口催促道：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进来！进来再说！”
    “？？？”
    看着面前黑洞洞的牛嘴巴，听着老黄牛幽深的喉咙里传出来的，一阵阵满是绝望的怪异吼叫声，纵使见过大风大浪的白羊董事，仍旧不由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骗人好歹也点儿心思吧？
    在我前面出来的阿芒多局长消失不见，我一问他的下落你就顾左右而言他，现在还张嘴让我往里进……我那可怜的阿芒多局长莫不是已经被你给吃了？！
    “好。”
    推翻了之前初见时的印象，感觉这头老黄牛恐怕是敌非友后，白羊董事不由得眯了眯眼睛，随即主动朝着老黄牛靠了过去，伸手摸向了它的嘴巴。
    “那我这就进去，你张好嘴别动……异常破……诶？”
    破你大爷破！想用那什么秘术搞我是吧？
    赶在白羊董事发动秘术之前，一舌头把他卷进了嘴里后，老黄牛不由得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居然还跟我耍心眼儿偷袭……你也配？老哞深算听过没有？知道这词儿什么意思吗？意思是越老的牛就越懂算计！而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年纪最大的牛！
    老牛我跟四柱神在旧土勾心斗角的时候，你个小牛犊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呢！也就是现在必须得赶紧找到里昂，不然我非得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把大惊失色的白羊董事一口吞下，接着调动根源束缚住他的行动能力，和被抓的真神们扔到了一块儿后，老黄牛一脚踩碎了吸住自己的时间夹层，随即在山口里游来划去，开始继续寻找里昂的下落。
    而在屡次一无所获后，急于找到里昂的它，甚至将周围的时间夹层也找了一遍，甚至屡次冒险深潜而下，进入了时间乱流的更深处，奈何无论它怎么找寻，里昂都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根本找不到半点儿踪迹。
    完了……这下真完了……
    屡次苦寻无果后，老黄牛本就凉了一半儿的牛心，剩下的那半截顿时也跟着凉透了。
    以里昂的实力和身上带着的根源，再怎么应该也能撑一会儿的，就算是爬不上去直接沉底儿了，也不太可能像那个叫阿芒多的老头儿一样，被散碎的时间乱流卷走。
    眼下自己怎么都找不到他，只可能是芙在他落下去之后，直接发动了上面那个【灯塔】的力量，把身为逃逸者的他从这个世界剥离了出去，强行送回了他原本的世界。
    能够阻止芙的恐怕只有里昂了，而不同时间线里的世界那么多，鬼知道他是从哪个世界来的啊！
    第1259章 芙2号
    不是……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就在老黄牛因为里昂的消失而一筹莫展，犹豫要不要再去其它世界捞一个里昂时，被芙蕾德莉卡推下环时山的里昂，已经靠着一身根源手脚并用地重新爬了上来，看着山顶残破的灯塔皱起了眉。
    自己被推下来之前，环时山顶的灯塔模样虽然也有些古旧，但形制基本还是完整的，而眼前的这座灯塔好像被陨石砸过似的，已然塌倒了一多半儿。
    所以如果不是芙蕾德莉卡突发奇想，在自己摔下山的这几分钟里，拿着陨石砸塔玩儿的话，那就是自己已经被扔出了原本的世界。
    好消息，我人还活着。
    坏消息，但好像回不去了。
    重新爬回山口里尝试了一下，发现确实不可能原路返回后，再次攀上山顶的里昂思忖了一会儿，随即便迈开步子，直接朝山顶另一侧残破的灯塔走了过去。
    光凭坟土主宰和纯白圣母她们，必然是不可能拦得住芙蕾德莉卡的，自己的儿子虽然是天生的超脱者，但能不能拦得住她同样也是未知数，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找到回去的办法。
    而有可能回家的办法目前大概有三个，首先自然是找到这个世界的芙蕾德莉卡，让镇守环时山的她把自己送回去……不过明显不太可能。
    其次则是找到这个世界的儿子，让他在“儿子群”里面问一问，看看有没有谁的爹丢了，能不能想办法捞一下，但没了老黄牛出众的脚程，等自己跑回去再回来的话，现世那边估计已经凉透了。
    所以唯一还算靠谱的办法，就是摸摸那座破损的灯塔……灯塔本身就有指路领航的功能，外加又立在环时山的山顶，所以很可能是通行不同世界的“道标”，如果能够使用它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抱着期望绕过环时山的山口，来到了最高处的灯塔下方后，里昂眯着眼睛仰头望去，这座材质与山体同源，仿佛是环时山自身生长出的灯塔，基座与山顶几乎晶化的岩层浑然一体。
    而整座纪念碑状的多棱塔身，则笔直地插入环时山顶浓密的黄铜云朵之中，至于再往上应当是灯室的位置，却并没有透镜灯泡之类的光源装置，而是一个接近闭合的“一”字型缝隙。
    在那仿佛巨型眼睑般的怪异缝隙之后，一枚深邃而晦暗的眸子，正缓慢而无神地微微转动着，并朝下方的自己投来了空洞的眸光。
    “滋滋……”
    【名称：矗时目塔（唯一、目）】
    【外观：矗立在时间顶点，用于标记不同时间的灯塔，哑黑色的塔身似乎能够吸收所有的光线，连最灿烂的光芒都无法将其直接打亮。
    而看似断裂残损处崩坏的砖石，则泛着一种稍显油腻的、仿若死亡的虹鳟鱼腹部的怪异虹彩，并不像引领航路建筑物，反倒像是一具散发着悲哀与警告的冰冷尸骸】
    【能力：诸界唯一、极目眺时】
    【代价：获得纹印的镇守者可使用，且每次以其目视其余世界的时间，都需要付出自身同等的时间进行交换，当前镇守者人数1/1】
    【档案：这是一座沉默的哨兵，守望着早已凝滞的世界，在其镇守者做出了选择后，此塔基于眼目的灯光便不再为任何人引路，曾经炽烈的灯室再未投射出灼热的视线，仅余下了冰冷而破碎的窥探】
    【评价：它并没有被破坏，只是一半还留于凝滞的现实，另一半则没入了永恒的虚无】
    【浸染值：∞】
    它并没有被破坏？
    看完【矗时目塔】极其抽象的说明后，里昂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试探着伸手朝塔身坍塌的那部分摸了过去。
    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看似已经毁坏的塔身，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消失，里昂的手掌仍旧能够触碰到灯塔冷硬的外壁，指腹甚至依稀能够摸出石砖上细密的眼目雕纹。
    似乎被里昂的触碰惊动了，那没入了虚空之中的半座建筑，竟极为迅速地再次“生长”了回来，原本残破不堪的灯塔迅速补完，重新回到了里昂记忆中古朴但完好的模样。
    而灯塔侧面原本紧闭的暗色门扉，也突兀地跟着豁然洞开，露出了塔内螺旋向上的石制阶梯，两排虚悬着的烛火于阶梯两侧相继亮起，将向上的石梯逐级打亮，似乎在对外面的来访者发出无声的邀请。
    “……”
    芙蕾德莉卡！
    虽然并没有见到灯塔里的人，同时也没有听到过任何的声音，但里昂的心底里却猛地涌上了一种莫名的预感，如果这座灯塔里还有人的话，那这个正在邀请自己上塔的人，必定是这个世界的芙蕾德莉卡无疑！
    那么……我是接受她的邀请走上去，还是趁着她没有下来，直接转身跳回环时山里，再去其它的时间线试试看？
    “上来吧。”
    似乎猜到了里昂的犹豫，【矗时目塔】的顶端陡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灯室位置的“一”型缝隙缓缓张开，内侧空洞的眼珠迅速透明消失，仿若球形窗户一般缓缓打开，露出了椅子上正闭目小憩的女人。
    而坐在石椅上的芙蕾德莉卡，在打量了一下球状“窗户”下方的里昂后，便神色平和而又难掩期待地再次发出了邀请。
    “放心，我不会对你出手的，甚至我还可以送你回你原本的世界……你想要的应该就是这个，对不对？”
    “……”
    面对来自另一个芙蕾德莉卡的邀请，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进入了灯塔敞开的大门，登上了向上的螺旋阶梯。
    而待到里昂登上了顶层，面无表情地走入了敞开的灯室后，倚坐在“窗”边石椅上的芙蕾德莉卡起身回头，神情温和地微笑道：
    “你居然真的上来了，看来我们虽然是对手，但你对我的信用还是很认可的。”

 我！清理员！ 第860节

    “……”
    并不，之所以我会上来，与其说相信你会送我回去，倒不如说是看到了你身上的根源……
    整整十四条完整的根源，从人到神、从生到死、从善到恶、从大地到天空、从肉体到精神……一个不缺，一个不少，刚刚好好十四条整。
    “所以……”
    辨认了一下芙蕾德莉卡身上的气息，确认自己刚刚看到的并没有错后，里昂不由得闭了闭眼，随即沉声询问道：
    “这是一个你已经获得了最终胜利，杀死了所有根源遗民，集齐了所有根源的世界？”
    “可以这么说。”
    微微点了点头后，另一个芙蕾德莉卡招了招手，灯室中便拱起了另一把石椅，而在准备好了待客的座位后，她坐在窗边的石椅上，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里昂道：
    “你呢？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逃逸者，明明并不是根源遗民，但身上却有着不止一种根源，你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还是说说你吧。”
    并没有回答芙蕾德莉卡的问题，在看到她身上“整齐”的根源之后，里昂神色冷淡地反问道：
    “你呢？你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样的？”
    “……”
    面对里昂的反问，芙蕾德莉卡脸上颇为期待的神情微微一滞，随即神色平淡地回答道：
    “我、环时山、十四根源……你看到的这些，就是我的世界剩下的全部模样。”
    “呵。”
    回了一个不明所以的音调后，里昂并没有去坐那把石椅，而是凝望着神色复杂的芙蕾德莉卡，直接开口询问道：
    “那就这样吧……我上来之前你说可以把我送回去，这个承诺现在还算数吗？”
    “算，当然算。”
    仰头看着对面一脸冷淡的里昂，另一个芙蕾德莉卡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不然呢？还有什么可问的吗？”
    “没有么？”
    看了看满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里昂，坐在石椅中的芙蕾德莉卡叹声道：
    “按照常理来说，你刚刚问我的世界什么样之后，不应该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再或者问我后不后悔么？”
    “不问。”
    里昂摇头，面无表情地回怼道：
    “你的世界都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后悔还是不后悔，对其他人来说有什么区别？
    而且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以及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种选择，也全部都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想回到我的世界里，不让那儿也变得和你这边一样。
    当然，如果送我回去的代价，是需要听你表达自己的忏悔和迷茫，听你阐述自己的苦衷和不得已，为你做下的事情寻找合理性，让你稍微好受一点的话，那我也可以配合，不过你最好快一点，我赶时间。”
    “不用了……”
    面对里昂给出的回答，另一个芙蕾德莉卡闭了闭眼，随即有些无奈地吐槽道：
    “我不需要什么配合，这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平时只能靠着【矗时目塔】窥探其它的世界解闷，所以见到有逃逸者过来，就忍不住想要找人聊两句，但你貌似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
    “因为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可聊的。”
    面对眼前已经完成了终极使命的另一个芙蕾德莉卡，里昂实在没有任何交谈的兴趣，直接面无表情地催促道：
    “我要走了，你送还是不送？”
    “送……”
    看着转身就要走的里昂，另一个芙蕾德莉卡只得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后起身跟了上来。
    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她身上的气息无比强大，比里昂见过的芙蕾德莉卡还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倍，但却连路都有些走不稳，需要靠着螺旋楼梯的扶手支撑，这才磕磕绊绊地从灯塔顶端走了下来。
    “抱歉，上一次离开座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很久没用自己的身体走过路了，所以有些不太习惯。”
    “哦。”
    点头应了一声后，里昂直接无视了她刻意抛过来的话头，直接开口询问道：
    “你怎么送我回去？我直接跳？”
    “……”
    看来那个世界里的我，应该跟他的关系相当之差……
    望着死活就是不接茬，别说直接破口大骂了，甚至连嘲讽一句都懒得嘲讽的里昂，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无奈地询问道：
    “另一个我是跟你有仇吗？其实我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和我同源的气息，难道你……诶？”
    不是……你这也太干脆了吧？
    看着不待自己说完，便直接朝着山口一跃而下，当真是一句话都欠奉的里昂，阻之不及的芙蕾德莉卡只得停下脚步，一脸欲言又止地俯下身，在里昂最后踩过的位置轻抚了一下，留下了一枚睁眼的灯塔纹印。
    而随着她的动作，环时山下方汹涌的时间乱流，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一样，直接向着四周散开，露出了下方……空空荡荡的一片虚无。
    “？？？”
    等等！他不是逃逸者吗？通往他原本世界的通道呢？为什么会什么都没有？
    果然，说要送我回去什么的，全部都是假的。
    看着下方时间乱流让出的一片虚无，跳到半路的里昂在心里啧了一声，随即探出一只根源凝结成的手掌，隔空攀住距离最近的山岩内壁，直接将自己拉了过去。
    掌握了十四条根源的完全体芙蕾德莉卡，实力不知道已经膨胀到了什么程度，自己大概率是搞不定她的，甚至当她的面逃跑都很困难，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走。
    而按照自己从坟土主宰嘴里听来的消息，芙蕾德莉卡在集齐了所有根源，彻底完成了终极使命之后，便无法再离开当前的世界，那么只要自己进入任何一条其它的时间线，她就不可能再追上来了，所以……
    告辞！
    “等等！”
    见到在脱离了空无一物的虚无后，居然连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找了条时间乱流就跳了进去的里昂，似乎想到了什么的芙蕾德莉卡不由大急，连忙从环时山顶追了下来。
    可时间乱流本身随生随灭，在将主动跳入的里昂送走之后，立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哪还找得到他的影子？
    然而就在2号芙蕾德莉卡一筹莫展时，那片虚无中竟拱出了一个黄澄澄的脑袋，而在吐掉了嘴里的烟卷儿，深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后，循着灵魂碎片的吸引追来的老黄牛，不由得发出了得意的哞叫。
    “哞哞哞！（啊哈！居然真有里昂的味道！我果然是个天才！）”
    第1260章 另一种可能
    “……”
    这……为什么会突然多出来一头牛？
    看着背对着自己东拱西拱，想要从时间乱流中挣扎出来的老黄牛，2号芙蕾德莉卡顿时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悟地询问道：
    “你和之前离开的那个男人是一起的？”
    “？！！！！”
    听到背后传来的询问声，老黄牛顿时不由得身体一僵，随即惊恐万状地转过脑袋，继而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无比高亢的尖叫。
    卧槽！芙！！！
    “站住！”
    见老黄牛的脖子猛然回缩，似乎想要逃之夭夭，2号芙蕾德莉卡立刻欺身而上，白皙的手掌混着十四道根源一齐探出，拎住牛角轻巧地把它提了出来。
    完了，这下真是要了牛命了！
    被从时间乱流一把扯了出来后，看着面前眉头微皱的另一个芙蕾德莉卡，老黄牛只觉得眼前一黑，感觉自己的牛生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难得自己开动脑筋，在绝境之中想出了找到里昂的办法，可没曾想才刚找到里昂的下落，就要面对一个集合了十四条根源究极版芙，这不完牛犊……
    “阿黄？”
    “……”
    ？！？！？！？！！！
    阿黄？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听到另一个芙蕾德莉卡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声后，老黄牛不由得浑身剧震，猛然想起了某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随即满眼不可思议地结巴道：
    “哞？哞哞哞？（芙？你是芙？把我养大之后，又把我送进环时山的那个芙？）”
    还真是你啊……
    听着老黄牛那颇有节奏的奇怪哞叫，再翻过来看了看牛屁股上的疤印儿后，2号芙蕾德莉卡神情有些复杂地点头道：
    “你在圣地贪玩儿不肯出来，被荆棘丛刮掉的那块屁股毛都还秃着，看来我们应该就是彼此认识的那个……阿黄，从我当初送你离开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两千年？三千年？”
    你……居然真的是你？！！！
    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重逢，有些不知所措的老黄牛愣了愣，随即又喜又惊地回答道：
    “哞哞……（你这边我不知道，但我那边已经过了快一万年了……）”
    一万年啊……居然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么？
    微微闭了闭眼后，2号芙蕾德莉卡神情中露出一抹愧色，随即主动转移了话题，眸光极为复杂地询问道：
    “阿黄，你和那个男人是一起的？他是你送过来的？”
    那个男人……里昂吗？
    眨了眨牛眼睛后，老黄牛乖顺地点了点头，声音莫名有点儿发奶地解释道：
    “哞哞哞（我是跟着他过来的，那个世界的你把我……总之里昂又把我救了出来，我现在暂时给他当坐骑）”
    坐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他的气息非常亲切，明明根本没有见过面，却又莫名其妙地有些熟悉，原来这并不是他的味道，而是你留下的味道。
    “阿黄，我问你。”
    弄明白了里昂身上气息的来源后，2号芙蕾德莉卡将被根源束缚着老黄牛放了下来，开口询问道：
    “你去的那个世界发生了什么？那个叫里昂的男人又为什么会成为逃逸者？”

 我！清理员！ 第861节

    “哞……（这个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
    虽然面前是自己曾经的主人，但考虑到芙蕾德莉卡们要做的事情，老黄牛有心拒绝回答，然而在看了眼她灵魂中整整齐齐的十四条根源后，明白抵抗没有用的老黄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开口哼唧道：
    “哞……哞哞哞哞……（长话短说的话……就是你打算集齐所有根源，而他想要阻止你，结果被你暗算了，在环时山顶推了下来……）”
    被我亲手推下来的……
    看来那个世界的我，应该是把他认定为了逃逸者，又在定位他原本世界的时候，误用了阿黄的气息作引导，才会在无数个不同的世界之中，刚刚好把他送到了我这儿……
    “阿黄！”
    大致弄明白了里昂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后，2号芙蕾德莉卡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攥拳道：
    “你如果能找到这儿的话，肯定早就回来了，不会现在才回来找我，所以你是追着那个里昂过来的？你是不是有找到他下落的办法？”
    “……”
    有……倒是真有。
    里昂在复活我的时候，曾经在我这儿留了一小块灵魂碎片，而我只要用一点儿根源刺激那块碎片，它就会自发地向本体的灵魂靠拢……但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看来他对阿黄应该很不错……或者是另一个我对阿黄太……哎……
    望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两只牛眼睛警惕地盯着自己的老黄牛，2号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叹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放心，我虽然想让你带我去找他，但并不是准备夺走他的根源，或者帮另一个我做些什么，而是有别的事想要验证一下。
    阿黄，你不用担心我在骗你，现在的我已经集齐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根源，如果我真的打算对他做些什么的话，刚刚就不会让他离开了，你说是不是？”
    “……”
    逻辑上没毛病……但最关键的地方你是不是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去追他？
    “因为他代表着另一种可能！”
    在老黄牛吓了一跳的神情中，正在窥探它思想的2号芙蕾德莉卡抿嘴道：
    “阿黄，让你成为逃逸者的那部分根源来自于我，所以你的念头对我来说几乎是透明的，但你对我的了解其实并不多，我……算了，你还是自己看吧！”
    伴随着2号芙蕾德莉卡的话语，老黄牛只觉得牛头微微一胀，体内源于精神领域的根源激活，海量的记忆被强行灌输了进来。
    根源遗民……终极使命……人造根源种族……和其余所有人都不同的1号……贯通时间的仪式……唯一达成了标准的‘成品’……无比漫长的陪伴……注定会失去一半的抉择……做1号还是做芙蕾德莉卡？
    “……”
    所以……芙并不是被谁夺走了身体，而是被迫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度过了另一段无比漫长的人生？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看着彻底愣住了的老黄牛，2号芙蕾德莉卡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开口道：
    “我无意为自己辩解什么，毕竟做了就是做了，现在的我就是所有时间线上所有生灵共同的敌人，而之所我要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带我去找那个叫里昂的男人。
    他虽然不属于你去的那个世界，但他也并不是逃逸者，我没有在任何一条时间线之中找到他的‘来路’，这个人似乎是突然之间出现的，又在突然之间充斥了每一条可能存在的时间线，这很重要！”
    “哞哞哞？（那里昂又能做什么呢？你为什么刚才放他离开，现在又突然想找到他？）”
    “你先带我去找他，如果他离开太久了的话，我怕你也未必能找到他了，咱们先上路，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讲，可以吗？”
    “……”
    “阿黄！相信我！我还从没对你撒过谎！”
    你是不直接撒谎，但那是因为没必要，你不撒谎也能哄得我团团转……不过算了……
    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2号芙蕾德莉卡，想到了自己还是一只小牛犊时的种种回忆，以及曾经她将自己送入了环时山时，眼中那无比复杂的情绪，老黄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朝着2号芙蕾德莉卡低下了脑袋。
    “哞！（上来！）”
    呼……成了！
    见到在时间乱流中半跪了下来，让自己坐上去的老黄牛，2号芙蕾德莉卡顿时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后攀上了牛背。
    接下来，老黄牛像一条生错了种族的大黄狗似的，低着脑袋东嗅嗅西闻闻，最后循着里昂那一小部分灵魂碎片的指引，找到了气息相近的时间乱流，缓步踏了进去。
    而和无比遥远的过去一样，并腿侧坐在它脊背上的2号芙蕾德莉卡，则一边帮忙拓宽通道，一边按照约定开口解释道：
    “阿黄，我的族人们虽然无法‘理解’时间的存在，但他们并非不知道自己即将被时间撕裂，整个族群都将走向终结，所以做了大量相应的准备。
    我和其它十三个人所代表的终极使命，并不是唯一的应对方式，只是其中被认为可行性最高的一条，而当时最受大家认可的想法，其实是如果自己无法度过时间之灾，那就干脆转生为其它的种族。
    就像人无法在海洋里存活，但比人更‘低级’些的鱼却可以一样，大家能够超越时间却又被时间所害，但那些远没有他们强大的人类等种族，却不会因为时间的分裂而意志溃散。
    那么只要把所有人的意志提前打散，转生进十四个被挑选和制造出来的、能够度过时间之灾的种族，也就等于大家都活了下来。”
    老黄牛闻言奇道：
    “哞哞？（这听着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后来他们没这么做？）”
    “因为大家认为这样虽然能活下来，但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自己了。”
    闭目回忆了一瞬后，2号芙蕾德莉卡叹道：
    “你想想根源遗民就知道了，他们虽然都拥有着曾经的力量，也不再受到时间撕裂的侵害，但同时也不再是他们自己了。
    虽然大家依旧保留了一些习惯，2号依旧喜欢各种有趣的事，4号仍旧总是一本正经，感觉上似乎还是他们，但又和原本的他们彻底成为了两个人。
    而且能够不受时间侵害，或者受影响较小的种族虽然不少，但最终能够担负一名族人庞大的意志，彻底完成转生的‘根源’却不多，只能救下一小部分族人……算了不说这个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感受着出现在眼前的另一个世界，2号芙蕾德莉卡叹息道：
    “我和你提起这个，主要是想说提出这个办法的人……她是所有族人之中最聪明的，一个人就提出了十几种度过时间之灾的计划。
    虽然最后被选用的终极使命，并不是她所提出的计划，但也是基于她的转生理论，才有了其它那十三名超越了时间的族人，甚至将无数个我同时带回遥远过去的技术，也是从她的人造根源种族项目中弄出来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她的话，不仅不会有有终极使命的存在，无数个我也不会被同时带回遥远的过去，合一成为大家之中的一员，更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听到这里时，老黄牛不由得愣了愣，随即有些“同仇敌忾”地恶声道：
    “哞？！（所以她算是你的仇人？！）”
    “不，她是我的朋友。”
    “？？？”
    在老黄牛疑惑的目光中，2号芙蕾德莉卡微微摇头，神情有些怅然地道：
    “她甚至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早跑来劝我放弃终极使命，不要在未来做这些事的人，甚至她还去破坏了大量转生仪轨，想要阻止我回到未来，只不过最后没能成功，被其它人抓了起来。
    等后面更多的族人慢慢认同了我，开始后悔让我来执行终极使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打断仪轨了，而她也因为破坏仪轨的举动，外加弄伤了很多族人，被大家关了起来，没能把她最后的研究做完。”
    “哞哞？（研究？什么研究？）”
    “找到一个不存于此世的人，并借此彻底打破‘命运’的研究。”
    “哞？”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时间本身虽然脆弱，但同时却又强韧得可怕，是绝对无法进行更改的。”
    2号芙蕾德莉卡神情复杂地解释道：
    “在作为芙蕾德莉卡的我出生时，作为1号的我就已经在遥远的过去出现过了，无论现在的我怎么试图影响这一切，都只会成为这个时间循环的一部分。
    这也就是说，在我诞生的那一刻，芙蕾德莉卡成为1号的事情，就已经注定要发生，并且又已经发生过了，这种确认无法更改的东西，就被她称呼为命运。
    而她本身即是自命运根源中诞生的，甚至连名字也被叫做命运，因此她对命运的规则极为了解，也最先看到了大家走向灭亡的命运，并试图打破这一切。
    按照她做出的假设，如果能找到一个不存在于任何世界，和任何人的命运都没有发生过纠缠的人，将他投入已经完成的命运之中，就等于对固定的命运施加了外力，拥有了让结局‘改道’的机会！”
    “哞？！！！（你说的那个人？！！！）”
    “嗯……”
    开口肯定了老黄牛的想法后，2号芙蕾德莉卡咬紧下唇，神色紧绷地道：
    “我怀疑她的研究其实成功了，而里昂就是她找到的那个‘外力’！”
    咳咳咳咳咳，你们懂得……or2
    第1261章 意料之外的相逢
    里昂就是那个改变命运的‘外力’？
    听完2号芙蕾德莉卡给出的解释，老黄牛不由得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但琢磨了一下之后却又觉得，似乎这还真是最合理的解释。
    里昂身上稀奇古怪的地方确实太多了，而且还藏着一大堆自己看不懂的奇怪能力，再加上迥异于绝大多数人的奇怪想法……总之他确实很像是个“外人”。
    “哞哞？（那你找到他之后，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燃烧掉自己的一切，送他回到最遥远的过去。”
    “？！！！”
    在老黄牛震惊的目光中，2号芙蕾德莉卡闭目道：
    “一条时间线上所有的根源为燃料，再加上从过去一直“活”到了现在，贯穿了所有时间的我做道标，足够把他送回最开始的时候了。
    徜徉在命运之中的人无法改变命运，而自命运之外而来的人却不一样，如果能够把他送回最开始的过去，让‘命运’提前完成她的研究，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哞……（那你……）”
    “刚刚已经说了，我是指引他路途的‘道标’，也是送他回过去的‘燃料’，而燃料的结果自然只是灰烬。”
    “哞……哞哞？（意思是……你会死掉？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可能是因为我后悔了吧？”
    感受了一下从自己离开原本的时间线后，便彻底沉寂了下来的十四条根源，回想那个已经彻底停滞凋敝的世界，2号芙蕾德莉卡不由得重新睁开眼睛，神情有些复杂地自嘲道：
    “可能我从来就没认清过自己，真正的我比自己想象得更残忍，但也比自己以为得更软弱……好了就这样吧，该告诉你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阿黄，你该带我去找人了。”
    “哞？”
    面对2号芙蕾德莉卡的催促，老黄牛不由得微微一抖，随即回了她一声困惑的哞叫。
    你在说什么？我这不是已经在带你去找里昂了吗？
    “别装傻了。”

 我！清理员！ 第862节

    伸手拍了拍老黄牛有些汗湿的脊背后，2号芙蕾德莉卡无奈地道：
    “你可是我亲手养大的，你虽然看着老实憨厚，但心里的鬼点子多得很……阿黄，你带我来的这条时间乱流，跟那个里昂去的并不是一条，对不对？”
    “哞……（嘿嘿……）”
    人有失手，牛有错蹄，不好意思刚才走错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我也没走差太多，只是走差了一点点而已。
    回了2号芙蕾德莉卡一道尴尬的哞叫声后，老黄牛慢吞吞地扭转身体，并没有从新的时间线里出去，而是换了一条邻近的时间线，努力地把牛头往出拱了拱，随即带着背上的2号芙蕾德莉卡一起钻了出来。
    由于这一次的里昂并不是被“送”回去的，而是里昂主动进入了新的时间线，因此并没有被“定位”到环时山，而追着他赶来的2号芙和老黄牛，同样没有出现在环时山，而是出现在了一座城市里。
    阳光洒落，微风正好，洁净得一尘不染的街道上，大量行魔急匆匆地……等等？是不是有哪儿不太对？
    看着街道上穿着人类的衣服，学着人类的仪态，连走路姿势都“人模人样”的恶魔们，芙牛组合不由得微微一怔。
    而当顺着这些恶魔们前行的方向，看到了城市中央巨大广场上，那个起码有五百米高的夸张塑像后，即便连2号弗雷德里卡，都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不是……你确定刚才只是走差了一点儿点儿？
    望着远方伸手比着大拇指，并且露出了一口灿烂白牙，笑得十分阳光的里昂塑像，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再次皱了皱眉，随即出言询问道：
    “他不是才刚进入这条时间线没多久吗？怎么会有他的雕像？难道你误入了几十年后的未来？”
    “……”
    我不到啊，里昂的灵魂碎片就是往这儿指的啊……
    同样懵逼地看了看里昂的巨型塑像后，和里昂比较熟悉的老黄牛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出声解释道：
    “哞哞哞哞！（不对不对！这不是咱们追的那个里昂，这是另一个里昂，这条时间线上原本的里昂！）”
    另一个里昂吗……确实，只看雕像的话，感觉是有些不太一样。
    望着广场上那个笑得十分恣肆，并且衣着形制似乎极其华丽的里昂塑像，2号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微微点头，认可了老黄牛的判断，随即开口询问道：
    “那就不用管了，目前只有你那边的里昂确定是‘外力’，我们的第一目标还是他……你手里的灵魂碎片什么情况？他在哪儿？”
    里昂在哪儿？
    感受了一下那部分灵魂碎片的状态，发现它居然又沉寂了下来，并隐隐有种脱离世界而去的感觉后，老黄牛不由得讪讪道：
    “哞哞哞哞……哞哞？（他好像又走了，可能是咱们来的有点儿晚，他在这边没找到回家的办法，就又跑去了另一条时间线……但这儿也不是环时山啊，他是怎么去的另一条时间线？）”
    “别管这些了，先追上去再说。”
    “哞……哞……（这个……恐怕还得等一会儿……）”
    “等什么？”
    “哞（等他的灵魂碎片适应新的时间线）”
    老黄牛无奈地解释道：
    “哞哞哞……（我本身找不到他，全都得靠他的灵魂碎片自发吸引，但和肉体不适配的灵魂，没有那么快出反应……）”
    “这些不用说了，你只要告诉我还需要多久就好。”
    “哞……哞？（额……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也还可以。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能够接受后，2号芙蕾德莉卡刚想再叮嘱些什么，却发现远处广场上的巨大雕像微微转头，随即头顶长出了一对生着螺纹的黑山羊角，满眼恶意地朝着自己的位置望了过来。
    “是谁？居然敢擅自入侵原罪大昂神的领地？”
    原罪大昂神……所以这个世界的里昂，并不是人类而是个恶魔？不过这雕像气息似乎又不像他，倒像被某个留下来“看家”的下级恶魔。
    望着远处那座浑身燃起了黑焰，一身邪恶气息冲天而起的巨型塑像，2号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调动星界根源包裹住老黄牛，直接远远地挪到了另一个位面之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那个‘外力’里昂，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能省就省，而且最好也别跟“土著里昂”有什么遭遇，要是“土著里昂”靠得太近，导致阿黄体内的灵魂碎片“失灵”就不好了。
    “（哞！）好了好了！咱们走！”
    “嗯……”
    瞥了由于一时着急，把牛哞和人话说反了的老黄牛一眼后，2号芙蕾德莉卡调动手中的十四条根源，直接将环时山投影强行扯了过来，随即按照老黄牛的指引，进入了另一条时间线之中。
    等芙牛组合再次穿越时间线，抵达了下一个全新的世界后，眼前出现的是无边无际的幽深海水，以及海洋底部恢弘壮丽，宏伟程度几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珊瑚宫殿。
    而一道长近百米的超巨型横幅，正横着拴在了珊瑚宫殿最顶端的两根枝丫上，某个前任流涡人鱼的裔首，正举着比他手臂还长的海螺状扩音器，兴高采烈地呼喝道：
    “各位族人们！我在此无比荣幸地通知大家，我女儿伊万杰琳和那个该死的里昂的孩子，今天已经满一周岁了！你们……谁？”
    真麻烦……
    再次调动星界根源完成了挪移，避开了那些正在庆祝里昂孩子满月的海族后，有些头疼的2号芙蕾德莉卡望向老黄牛，皱着眉询问道：
    “怎么说？这个也不是他？”
    “哞……”
    “他又走了？去了另一条时间线？你还得等两个小时？”
    “哞……”
    行吧……
    实在没有更好办法的2号芙蕾德莉卡叹了口气，直接把环时山的投影再次拖了过来，等到老黄牛的“cd”转完之后，跟着它完成了第三次跳跃，然后……
    “战争！世界千变万化，唯战争与律法永恒！伟大的慈父里昂即将率军惩戒全世界，用巨舰大炮消灭所有不法之徒！”
    “列位财富神教的信众！黄金昂神昨日颁下神谕，要用他的财富买下整座天堂山，雇佣所有天使做帮工，双十一晚上八点给全体家人们发福利，先到先得！”
    “邪恶的叛军正在发动政变；卑鄙的小人攫取了最高权力；野心家即将成为第十三位国王；大幕之王明日将抵会场发言；尊贵的里昂阁下莅临十二王国集会，并提出了若干指导意见。”
    “女巫结社现任社长，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占星师里昂阁下表示，他的占星绝对不会有问题，应该是星星没有呆在该呆的位置，因此他准备下周四去旧土一趟，把那颗不老实的星星掰回正确的轨道上。”
    “吔屎了！！！该死的清理局背信弃义，居然违背屎不扩散条约，在咱们戮王会没有试图灭世的情况下，率先派出了吔屎组合！屎神阿米恩和食神里昂已经一齐出动了！咱们……呕……跑！赶紧跑啊！”
    “……”
    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时间线？！
    望着远处拖来了一整个“粪海”位面，将整整三十名真神溺毙在了里面的里昂，借助根源隐匿了身形的2号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随即一脸黑线地拍了拍老黄牛的脊背。
    “阿黄……你真的在带我找里昂吗？”
    我找了，我真找了啊！但谁知道他发什么疯，过了这么多世界居然看都不带停下的，看一眼直接就走，这我也没办法啊……
    感受到了背上2号芙的怒气，老黄牛只得哭丧着一张牛脸，开始拼命地搓动里昂留下的那点儿灵魂碎片，随即循着那隐晦的波动，拖着2号芙蕾德莉卡再次冲入了新的时间线之中，继而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哞哞哞！（肯定是！这次肯定是！我用我的牛头担保！）”
    你最好是……
    回想起这大半天的寻昂之路上，见到的那些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时间线，有些难绷的2号芙蕾德莉卡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抬头朝新的世界望了过去，而眼前的一切不同于之前的混乱，显得格外的美好。
    草木林地、山岩清泉，在兰丛中翩然起舞的白裙少女，以及丛外正拊掌轻笑的帅……帅得不是很明显的青年。
    “真美……我说的不是舞姿。”
    在芙牛组合如同死掉一般的沉默之中，远处的里昂朝着芙3号伸出手，将她从丛中接了出来，随即凝视着面颊绯红的芙3号，满眼深情地赞叹道：
    “芙蕾德莉卡，你知道吗？你的眼睛里面好像有……牛？”
    望着见到了自己两人后浑身剧震，随即身上冒起大量散装根源，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的里昂，芙2号和老黄牛不由得齐齐抖了一下，随即同时露出了比之前更加难绷的神色。
    看他的反应，这个应该是正品无疑了，但……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
    我这么干当然是有苦衷的……
    看着对面一脸古怪的老黄牛，以及表情极度复杂的另一个芙蕾德莉卡，里昂不由得下意识地张了张嘴。
    之前去的那个海族世界里，我找过儿子问了一下，但他说丢爹的儿子太多了，他也不知道我是哪一个，所以帮不上我，能够送我回原本世界的只有芙蕾德莉卡。
    考虑到芙蕾德莉卡是环时山的镇守者，等于是环时山的“女王”，环时山也可以算作她的财产，而我手里刚好有个蹭女王财产的【软饭】徽章。
    那么只要把她哄去环时山，再从后面抱住她，发动【女王背后的男人（米白）】，我就能获得那个【矗时目塔】的使用权，并借此找到回家的路。
    所以我只是急着想要回去，手段稍微有些不大光明而已，并不是哄骗涉世未深的芙3号的变态色鬼……但看你俩这个表情，我觉得好像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了……
    第1262章 命运的安排？
    “你们是谁？！”
    看着突然出现在圣地之中的芙牛组合，一身白裙的3号芙蕾德莉卡，连忙将“手无缚鸡之力（自称）”的里昂护到身后，随即满眼警惕地喝道：
    “这里是受到先祖庇佑的圣地，你们最好不要乱来！我……”
    “我不会做什么的，放心吧。”
    将头上的黑色兜帽揭开了一点，露出了和芙3号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眼眸已然不再灵动的面孔后，黑袍版本的芙2号望着里昂，神情复杂地道：
    “又见面了，里昂先生。”
    “你是最开始那个芙蕾德莉卡？”
    拉了拉还没搞明白的芙3号，让她不必担心后，里昂果断放弃了解释刚才的情况，直接绷着脸望向了芙2号身下的老黄牛。
    “我看你好像并没有被控制，而是心甘情愿带她来找我的？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我来说吧……”
    朝着满脸警惕的另一个自己笑了笑，隔空散了少许梦境根源过去，无声无息地将白裙芙送入了梦乡后，一身暗色长袍的芙2号凝眸望向里昂道：
    “阿黄并不是你那个世界的土著，而是从我那个世界来的，因为你和它的灵魂气息互相混杂，所以你那个世界的我采错了气息，在推你下环时山的时候，直接把你送到了我的那个世界。”
    你的那个世界……所以你是老黄牛的原主人？
    看了看芙2号下面正偷偷点着牛头的老黄牛后，里昂微微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随即继续追问道：
    “还有呢？如果只靠着这种关系的话，以我对……阿黄的了解，它应该不会带着你来找我，所以你用什么说服了它？”
    “用另一种可能性……”
    将曾经跟老黄牛说过的话，再次讲述了一遍后，2号芙蕾德莉卡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从老黄牛背上翻了下来，赤脚踩进了兰丛中，神情诚恳地道：
    “里昂……我就先这么称呼你吧，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环时山的检测都不会错，你一定就是‘命运’找来的‘外力’！我希望你能够配合我，跟我一起重新回到遥远的过去，回到时间尚未诞生的时候……”
    “我拒绝。”

 我！清理员！ 第863节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你。”
    感受了一下芙2号体内完备的十四条根源，里昂面无表情地道：
    “这些全都只是你单方面讲述的‘故事’，我没有任何确认真假的手段，而无论是我那条时间线上的芙蕾德莉卡，还是已经彻底毁灭了一条时间线上的你，都无法让我给出自己的信任……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当然够。
    面对里昂毫不犹豫的拒绝，芙2号微微叹了一声，随即陷入了无言的沉默之中，而她身下的老黄牛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则忍不住开口道：
    “哞哞……（里昂，我觉得她不像是……）”
    “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
    打断了老黄牛的话后，里昂眯眼望着芙2号道：
    “你或许了解她，但她绝对没有你看到的那么诚实……明明以为我是需要防备的逃逸者，但从刚刚见到我开始，她就在主动给出善意，并且试图找我倾诉自己的后悔和遗憾，然后又刚刚好有拯救一切的办法。
    虽然这也不是不能解释解释，说不定她在毁灭了自己的世界后，在无尽的孤独之中承受不住内心的折磨，产生了寻找另一条路的办法，但这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你被她送走后抵达的世界，正好就是我这个‘外力’存在的世界，正好我被推下来之后，就遇见了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她，又正好凑齐了改变一切的条件……我不相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些太过于巧合，但这也正是‘命运’留下的手笔。”
    待到里昂说完后，芙2号微微抿住嘴唇，神情沉静地开口道：
    “没有亲手……停滞过一条时间线的我，就不会在罪恶感的折磨下产生动摇，如果不是你身上阿黄的气息让我感觉亲近，我大概也不会愿意对你表达善意。
    而如果没有阿黄跟你之间的种种纠缠，以及你为了救它留下的一小块儿灵魂碎片，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办法找到你……里昂，不论你怎么看，我始终都相信，这就是‘命运’做出的安排。”
    狗屁命运，我可不信这个！
    始终觉得她没有跟自己说实话，似乎隐瞒了某些关键的东西，里昂果断再次摇头道：
    “我不会跟你合作的，无论是你还是我那个世界的芙蕾德莉卡，在我眼里都不值得……”
    “如果我愿意帮你解决她呢？”
    “？！”
    “阿黄跟我说过一些你的事。”
    经过刚刚的短暂沉默后，似乎已经想明白了该怎么说服里昂，芙2号放慢语速，声调温和地轻声道：
    “你之所以始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除开我是毁灭了一条时间线的罪人之外，更大的原因恐怕在另一个我身上……另一个打算完成终极使命的我，和你之间似乎有着无法缓和的矛盾。
    所以为了让你相信我的诚意，我愿意先陪你一起回到你的世界，解决掉那个让你感受到了威胁的我，保住你那条时间线的安全，然后再由你陪我回到过去，尝试能否改变这一切……可以吗？”
    ……
    “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吧？”
    望着下方顶了两个鸡翅膀，正哆哆嗦嗦地维持着根源之粹，将自己拦在了现世之外的纯白圣母，芙蕾德莉卡不由得蹙眉道：
    “我已经向你们证明过了，里昂已经被我送回了他该去的地方，不可能再回来了，而我只需要你们的根源，并没有杀死你们的必要。
    看在大家曾经都是族人的份上，你、4号、9号你们三个，只要交出根源，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届时你们可以像现在的2号一样，活着等到终极使命完成的那天。”
    听完芙蕾德莉卡的话后，本来脸色就白得吓人的纯白圣母，脸蛋儿顿时再白了几分，眼眸之中也浮现出了几分意动，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一脸……不是很坚定地回答道：
    “咯……咯咯哒！（不……不行！）”
    如果是正常来讲的话，面对手里掌握了十多条根源的你，我肯定是老老实实投了，毕竟再坚持下去也是个死，还不如投了碰碰运气，万一你真的大发善心了说不定还能活。
    问题你只是把食神放逐了，而不是真的干掉了他，万一他回来之后发现家被偷了，而我连抵抗都没抵抗一下就投了，把他的家人交了出去，那我特么不完蛋了吗？
    回想了一下当着自己的面被吃干抹净的恶渊主宰，以及憩梦主宰那持续了足足两个半月的惨叫，纯白圣母动摇的神色很快便重新坚定了下来，怒吼……小声怒吼着往上又顶了顶。
    讲真，与其先被人夺走根源，再时刻担心暴怒的食神杀回来，一天天提心吊胆地苟活下去，还不如就这么拼一拼，干脆死你手底下算了！
    “……”
    奇怪了，6号居然是这么勇敢的性格吗？
    看着面对自己的数次威胁，不光没有出来投降，反而选择了加大力度的纯白圣母，芙蕾德莉卡皱了皱眉后，再次加大了根源之粹的输出。
    “咔嚓！”
    很快，伴随着一声玻璃碎裂般的脆响，纯白圣母竭力维持的防护被彻底压碎，本就不是对手的她只来得及尖叫了一声，便被整整十一条根源汇成的洪流彻底淹没，再无抵抗之力。
    而就在她大败亏输的瞬间，一片仅有灰白二色的锥形位面，从芙蕾德莉卡背后的星界之中挤了出来，将周围的一切尽数印上了死寂的苍灰色。
    “1号！”
    特意朝着芙蕾德莉卡喊了一声后，整个身体都被埋在坟土之中的坟土主宰，把自己的脑袋从锥形坟包的顶端挤了出来，满面怒色地大喝道：
    “你……”
    你直接砸过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还要喊我一句呢？
    看了眼到这时候都不肯偷袭，非要先喊上一句的坟土主宰，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即朝着坟土四周的星空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刚刚从星界中挤出大半的坟土猛然一抖，漫天繁星投射而下的星光，如同一道道幽冷的锁链，自深空之中垂缠而下，将苍灰色的坟土死死地束在了原地。
    紧接着，独属于根源粹的光华闪过，整个身体都埋入了坟土之中的4号，仿佛被重锤砸到了脑门儿上的地鼠一般，呲地一声落回了坟土之中，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怒吼。
    结束了。
    朝着坟土的方向微微攥拳，将坟土主宰的叱骂声也封死在了坟土之中后，芙蕾德莉卡将想要跟过来的悬星主宰拴在了坟土主宰的墓碑上，随即一个人朝着现世落了下去。
    算上之前想要带着现世逃跑的9号，以及试图把太阳拽过来，直接跟我同归于尽的清理局，所有掌握着根源的人应该都已经被自己抓住了。
    眼下只要按照之前留下的纹印，找到被里昂藏起来的真正的3号，再带他去3号根源之间走一趟，自己便成功凑齐了所有根源，可以开始着手完成终极使命了，而等终极使命完成……
    在旅鸫王都的高空之上，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王都，看着那些不知道末日即将来临，仍旧在为了生活而奔忙的行人，芙蕾德莉卡不由得咬了咬嘴唇，一时间竟有些不敢往下落。
    即便早在洗净了心口血迹，从圣地的水潭里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夺回自己的族人，但……
    但我早已经不配回头了！
    回想起相信着自己的指引而奔向旧土深处，最终却成为了根源之粹的另一批“族人”，芙蕾德莉卡的眼底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浅淡的哀色……以及深深的自我厌弃。
    不管有什么理由，自己的双手都已经沾满了罪恶，对于来自根源的“族人”来说，自己会成为拯救一切的英雄，但对于这些被牺牲掉的人来说，自己就是无可争议的恶徒。
    哪怕自己也可以尝试安慰自己，回归根源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提前走完了生命的过程，重新成为了世界的一部分。
    甚至于在找回了族人的意识，稳固了时间线之后，自己还可以慢慢赎罪，用自己的余生将回归根源的人再重新还原出来。
    但这些终究都是假的，就像成为了根源遗民的族人不再是曾经的族人，被还原回来的人已经不再是原本的他们，而死于自己收集根源过程的那些生灵，更是连被还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无论怎么解释和弥补，自己就是毁灭了他们一切的罪人，是真正无与伦比的恶魔，有时候自己甚至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在见到‘命运’的时候……
    “咯咯哒？！！”
    一声欣喜若狂的鸡叫声从背后传来，打断了芙蕾德莉卡纷乱的思绪。
    感受到气息的她回头看去，随即无比惊讶地发现，环时山竟然在自己没有操纵的情况下，主动向着自己的方向投来了清晰的倒影。
    而本应该回到他原本的世界，被另一个自己留下的里昂，则骑在了老黄牛的背上，跟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一起从时间乱流之中步出，眉头紧锁地望向了自己。
    “你为什么……”
    “手。”
    打断了芙蕾德莉卡惊讶的询问，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芙2号，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芙蕾德莉卡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随即默默地望向了对方的眼眸。
    看着芙2号身后的里昂和老黄牛，并不知道他们来意的芙蕾德莉卡，立刻本能地向后退了小半步，想要拒绝这次意味不明的握手。
    但在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眼睛，注意到了其中的怜悯与憎恶，读懂了其中的希冀与渴望后，她却鬼使神差般地止住了脚步，主动握住了那和自己一般无二的手掌。
    而在两只手掌握紧，大量深深刻印在对方心底的记忆，混杂着无尽的懊悔与孤寂，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并仿若拍击渔船的海啸一般，顷刻间便将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灵彻底拍成了碎片。
    原来如此，这就是我在决定完成终极使命之后，将会面临的结局吗？
    和另一个自己对视了一眼后，终于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眼神的芙蕾德莉卡，居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取出一柄带着骨质握把的刻刀，毫不犹豫地一刀刺入了自己的心脏。
    “给你。”
    将刻刀从自己的心口拔出，在白皙的手臂上拭掉了上面的血迹后，芙蕾德莉卡随手将染血的刻刀递给了另一个自己，继而转头朝满眼惊异的里昂望了过去，面色苍白地轻声道：
    “里昂，请相信另一个我，她并没有骗你，你们真的有机会彻底改变这一切，另外……不好意思。”
    第1263章 最后的秘术与三个问题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个什么意思？
    望着见面之后只是握了下手，接着就噗呲给了她自己一刀，然后立马开始交代遗言的芙蕾德莉卡，里昂的面颊不由得抽了抽，随即转头望向了扶住她的芙2号，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她看过了我的结局，知道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意义了。”
    扶住光速自刀的芙蕾德莉卡，身形突然有些发虚的芙2号平静道：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完成终极使命，我却已经走完了她想走的那条路，替她看过了这条路最后的风景，明白那并不是我们想要的。
    人总是这样的，在面对之前都以为自己能接受后果，但往往真到了需要面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担不住那份代价，而且不止是她自己，所有的我其实都一个样，或许终极使命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芙2号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芙蕾德莉卡转过来抱住，接着两芙变一芙，身形微微发虚的芙2号，竟直接融入了原本的芙蕾德莉卡之中。
    “里昂。”
    和原本的芙蕾德莉卡一般无二，只是眼眸中多了几分黯色的芙蕾德莉微微低头，神色诚恳地开口道：
    “我知道你对我有所怀疑，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甚至连我的忏悔都懒得听，但我真的已经……我请求你能信任我一次，回到过去和‘命运’见上一面。
    作为‘命运’预计之中的那个外力，你的身上有着无穷的可能性，如果能够在一切结束之前，让你和‘命运’见一面的话，说不定就能……”
    “行了，不用再说了。”
    “里昂！我……”
    “不用嚎了，我的意思是我愿意去。”
    “？”
    “事先说好，命运的安排什么的，我是不信的。”
    瞥了眼面前愣住了的芙蕾德莉卡后，里昂耷拉着脸道：
    “但我愿意遵守承诺，既然你确实解决了我遇到的麻烦，那我也就按你的要求走一趟……还有，你确定你那个仪式有去有回，不是什么一去不返的单程票，对吧？”
    “对！对！”

 我！清理员！ 第864节

    原本以为还要再展现一下诚意才行，没想到里昂居然直接答应了下来，芙蕾德莉卡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满眼感激地连声保证道：
    “我送你回过去的环时仪轨，和我当初回到过去的是同一种，只要完成目标之后就会失效，而我的目标只是让你和‘命运’见一面而已！
    只要跟她见上一面，让她看一看到底有没有另一种可能，你的意识立刻就能重新回到现在！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辨识仪轨的文字，让你来主导和设定仪轨的目标，你……”
    “行，那就这么定吧。”
    直接点头彻底敲定了合作后，里昂伸手扯住了身边的老黄牛，面无表情地道：
    “不过我肯定不会马上就去，你现在虽然答应得好好的，但这依旧很可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所以我要先等几天，和我的家人见一见，道个别再说……老黄就留给我吧，到时候我骑着它去环时山找你。”
    “好的，那我就把仪轨布在那边，等你做好准备了过去找我就可以……里昂，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见到里昂并没有提更多的要求，只是希望稍等几天再动身，芙蕾德莉卡心下不由得微微一松，朝着里昂感激地笑了笑后，便调来星界根源标定位置，转身快步迈向了星界深处。
    而在芙蕾德莉卡的身影离去后，老黄牛不由得咂了咂嘴，随即忍不住在里昂的胳膊上拱了一下，满眼困惑地询问道：
    “哞哞哞？（你居然答应了？这不像你啊？难道……你真对她有什么想法？）”
    “……”
    我对你大爷有想法！
    面对老黄牛古怪的眼神，里昂忍不住抬手狠抽了它一头皮，随即在老黄牛抗议的哞叫声中，没收了它嘴里叼着的烟卷儿，用力掰开了它烟气弥漫的嘴巴。
    不管芙蕾德莉卡的忏悔是真是假，我都不想接这场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旅行，能愿意答应她就有鬼了！问题现在这情况我拒绝得了么？
    回想全源芙身上，那完完整整的十四条根源，里昂不由得暗道了一声晦气，随即把手塞进了老黄牛的嘴巴掏摸了起来。
    之前我连对付根源不全的本土芙都没把握，现在这个身兼十四根源，还跟本土芙合二为一了的新芙蕾德莉卡，我就更没办法了，虽然保命应该不难，但我能靠着徽章保命，其它人怎么办？整个现世怎么办？
    眼下她愿意一脸诚恳地跟我商量，可不意味着她一直都会这么“尊重”我的想法，以芙蕾德莉卡表现出来的性格，真要是把她逼急了，你猜她会不会来个“不好意思，我只能出此下策”？
    与其等她彻底绝望之后，触发后面那个“不好意思”，还是趁着不好意思确实是不好意思的时候，赶紧答应下来吧，最起码这样还能拖延时间做点儿准备……找到了！
    在牛肚子里昏厥的真神堆中，成功翻到了唯一的那个人类后，里昂不由得精神一振，随即在老黄牛埋怨的哼唧声中，把双目紧闭、满脸漆黑的白羊董事抠了出来。
    好家伙，人在牛肚子里都给熏黑了，你这是抱着烟囱抽的吗？
    无语地瞪了老黄牛一眼，已经找老黄牛问过情况的里昂，用力拍醒了昏过去的白羊董事，随即开口朝两眼茫然的他催促道：
    “没时间解释了，赶紧教我白羊秘术！快！”
    “啊？”
    ……
    就在白羊董事被里昂救醒，满脸懵逼地开始进行秘术教学时，步入星界深处的芙蕾德莉卡，已然在星界根源的簇拥之下，重新回到了环时山的脚下。
    而当她散步般沿着黑色的山道一路向上，最后站在山顶的灯塔下方，沉默地望着上方闪耀的灯室的时候，一道高亢的驴叫突然自后方传了过来。
    “呃啊——呃啊——（哎呦……你怎么跑得这么快……）”
    回头瞥了眼气喘吁吁的悬星主宰后，芙蕾德莉卡不由得皱了皱眉。
    “想要完成终极使命的我已经没了，你还跟着我干什么？里昂让你来的？”
    “没，我自己来的。”
    乐子驴笑呵呵地道：
    “你是没了，但你不还是你嘛~虽然你从来都不愿意骑我，但我确实答应过当你的坐骑，跟着你回来不是很正常吗？哦还有……”
    打量了一下神色平静的芙蕾德莉卡后，乐子驴眨巴着眼睛试探道：
    “你发现没有，那个里昂答应你的时候，好像并不是很情愿哎？他要求你等几天，说不定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然后伺机……”
    “我知道。”
    打断了乐子驴的话后，芙蕾德莉卡扭回头继续凝望着【矗时目塔】，声线平稳地道：
    “里昂之所以愿意答应，多半是担心我会动用别的手段逼他就范，而我虽然不准备这么做，但如果这么想能让他走这一趟的话，那我认下来也没什么……或许这也算是种心照不宣吧。”
    啧……屁的心照不宣，纯粹是心思太多！你和那个里昂，都属于那种有粪蛋非得先憋住，等在肠子里转几圈儿，多走几个弯弯绕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出拉的人，毛病！
    偷偷朝芙蕾德莉卡翻了个白眼后，寻瓜而来的悬星主宰刨了刨蹄子，随即一脸好奇地道：
    “1号，那个里昂怀疑你有别的打算，准备试着再挣扎一下，那你呢？你跟他承诺的那些都是真的吗？还是说他猜对了，你真的另有计划？”
    “我说得当然是真的，无论是我后悔了自己的选择，以及他代表着另一种可能，还是我希望让他回到过去和‘命运’见一面，再或者仪轨设定的那些……每一句话全部都是真心的。”
    斜睨了悬星主宰一眼后，芙蕾德莉卡面色平淡地道：
    “我知道你打算套我的话，然后去给里昂报信，但无论你还是他都想多了，我确实没有在这些事上欺骗他。
    虽然我不是唯一一个完成了终极使命的我，但我大概率是其中最早的那个，也是在一切都被毁灭的停滞世界中，呆了最长时间的那个。
    唯一能够暂时让我忘掉孤独的事情，只有借助【矗时目塔】窥探其它时间线的情况，而那些缤纷生动的世界看得越多，对自己的憎恶和悔恨就会越重。
    在度过第一个百年时，我只是对自己选择产生了动摇；等到第一个千年过去，亲手将一切毁灭的我，开始痛恨自己的残忍和自私；
    待到第一个万年来临，我已经无法思考什么对错了，我只想看一眼另一种可能，哪怕这一眼就要付出我的一切……里昂。”
    凝眸望向悬星主宰，或者说悬星主宰身体之中，混入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意志，芙蕾德莉卡沉声道：
    “我其实知道你在看，也知道如果装作没发现你的话，这番话更容易获得你的信任，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
    “他走啦。”
    两只驴眼睛往中间对了对，发现里昂留下的那一丝意志已然消散了，乐子驴不由得咧了咧嘴，笑呵呵地道：
    “这是1号自己看出来的，可不是我说话不算数奥……对了1号。”
    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气后，乐子驴抬头望向芙蕾德莉卡，一脸视死如归地询问道：
    “你猜为了让我帮他套你的话，那个里昂用了什么跟我做交换？”
    用什么跟你交换？
    芙蕾德莉卡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蹙眉看向了满眼期待的乐子驴。
    以这头驴荒唐的性格，能打动它的代价自然是乐子，而如果是别的乐子的话，它自己开心一下就可以了，不会特意来问我，除非这个乐子刚好与我有关，而且我的反应还能让它获得新的乐子……
    咝，等等！
    突然之间想明白了什么，芙蕾德莉卡不由抖了一下，随即迎着乐子驴愈发亢奋的神情，咬着牙道：
    “记忆？他是不是给你看了一段记忆？”
    ……
    还行，乐子没有白给，也算是有所收获吧……
    以自己和白裙芙在花丛中……嬉戏的乐子为代价，把乐子驴送回去套了一番话后，隐约间想明白了什么的里昂伸手揉了揉眉心，随即转头望向了旁边摇篮里正在酣睡的儿子。
    “父亲。”
    就在里昂犹豫再三，最终朝儿子露在外面的屁股蛋儿伸出了手时，摇篮里的小婴儿突然睁开眼睛，一个蹬腿利落地踹开了他的手掌。
    “想叫醒我不用打我屁股，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
    行吧……
    看着摇篮里精神百倍的小婴儿，里昂点了点头后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一个问题，最近发生的这一切，到底是命运的安排，还是你的安排？”
    小婴儿闻言眨了眨眼，一脸困惑地歪头道：
    “父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个屁！
    面对一脸困惑地眨巴着眼睛，并且动作流畅地轻轻歪头，把脸上最可爱的部分展现了出来的儿子，里昂不由得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吐槽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撒谎时候刻意卖萌的样子，跟你玫兰妮姑姑简直一毛一样？”
    “……”
    不好，大意了……
    坐在摇篮里的小婴儿沉默了一会儿后，微微地叹了口气，随即努力挺直脊背，两枚黑如点漆的眸子凝望着里昂，小大人儿似地叹声道：
    “父亲，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再多一些信任……”
    “你威廉叔叔装糊涂的时候就这个德行。”
    “……”
    可恶啊！居然连这个也没用吗？
    就在小婴儿眼珠一转，捂着心口轻咳了一声准备开口时，里昂提前伸手过去，一指头把他戳得坐回了摇篮里，耷拉着脸警告道：
    “安娜的招数也没用，我不能动手打她的屁股，但我可以打你的！赶紧老实交代！”
    “……”
    这不公平！
    面对使用了父の强权的里昂，小婴儿有些不服气地哼哼了一声，随即双臂抱胸反问道：
    “父亲，你心里既然都有答案了，那何必还要问我呢？”
    懂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不一定是你安排的，但跟你小子肯定脱不了关系！
    右手莫名有些发痒的里昂点点头，勉强认可了他的答复，随即眯着眼睛举起了第二根手指。
    “那就下一个问题，在我出发去环时山之前，叫我一定要带上你牛叔的那个你，到底是我跟谁的孩子？”
    第1264章 旅程与刻刀
    那个我是你和谁的孩子……
    面对里昂意有所指的询问，小婴儿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严肃地道：
    “父亲，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倒是想起来一件很要紧的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就是这个！”

 我！清理员！ 第865节

    看着和自己一个毛病，遇见不好回答的问题，就把话题往开扯的儿子，里昂深吸了一口气后眯眼道：
    “那个你的母亲是芙蕾德莉卡？有一条时间线的我跟她混一起了，对不对？”
    “这个……我只能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有这个可能又不是很可能……”
    “……”
    你这个反应的话，那九成九是没错了……
    再次从儿子的反应中，窥得了问题的答案后，里昂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感觉自己的脑仁儿一阵发胀。
    这一趟环时山之行，从一开始就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到处都是各种奇奇怪怪的巧合。
    因为带着老黄牛，结果被送到了老黄牛原本的时间线，遇见了完成终极使命之后，一直在后悔曾经选择的芙2号，以及后续一连串的展开，都好像被人安排好了一样。
    如果不是自己的警惕心太重，始终拒绝跟她开麦交流的话，“正常”的流程恐怕会是这样的。
    自己急于回到原本的时间线，不得已尝试找芙2号求助，而她则因为孤独太久，想要找人倾诉自身的痛苦和悔恨，并提出可以帮助自己回到现世，先互相刷一波好感。
    接着在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再发现自己是那个什么“外力”，肯定会决定追着自己回来，帮自己解决掉这个世界的芙蕾德莉卡，再互刷一波信任，提出这趟“会见命运之旅”。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哪怕最后还是两芙变一芙，那她也等于从死敌洗白了一半儿，成为了勉强可以合作的中立目标。
    万一后面她真的以自身为道标，用全部的根源做燃料，牺牲一切只为了把自己送回去，求一个happy end赎罪并成功的话，那洗白进度基本就到了99%了。
    再然后……相伴相知？日久生情？还是另有什么别的戏码？该死的！这一回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只差一点儿就按他的剧本儿走下去了！
    看着面前眸光闪烁不定，说不好到底是谁在“上号”的儿子，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貌似在此之前，还有别的儿子也干过类似的事儿，“艾玛线”的儿子特意强调坟土主宰的威胁，给自己和艾玛创造了在死界独处的机会，想要强行撮合自己和艾玛。
    还有红毛版本的儿子，他虽然没有直接硬牵红线，但貌似打算曲线救国，逮住金牛董事在场的机会，搞了一堆有的没的，害得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能说……这小混蛋虽然不会害自己，但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并且不同的儿子有完全不同的打算，要是真的什么都信他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带沟里去。
    “到此为止！”
    不顾小婴儿的奋力抵抗，强行把他从摇篮里拎起来，在他屁股蛋儿上狠抽了三下后，里昂学着安娜平时教训玫兰妮时的模样，轻揪着他的耳朵厉声警告道：
    “这种事绝对不许有下次了，不然大……咳咳不然安娜也保不住你！听到没有？”
    “哦……”
    一脸淡定地点了点小脑袋，对里昂软弱无力的威胁表示了屈服后，给足了自家老爹面子的小婴儿眨巴着眼睛道：
    “父亲，你应该还有第三个问题想问我吧？你想知道是遵守承诺更好，还是反悔毁约更好，对么？”
    “……”
    虽然感觉把儿子当占卜水晶球用有点儿丢人，但身边有一个能看到过去未来的“先知”，能忍住不问问题才是见鬼了。
    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后，里昂微微挪开视线道：
    “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主要这个事儿它确实不是很稳当，所以……嗯……你应该能理解吧？”
    理解，当然理解~
    回了里昂一个“你也有今天”的可爱微笑后，小婴儿突然伸手抓住摇篮的边缘，在里昂疑惑的目光中，腰马合一翻身而下，随即蹬蹬蹬朝着里间跑了过去，边跑边喊：
    “姑姑！安娜姑姑！父亲大半夜不睡觉，非要问我他都和谁有一腿！我不想说他还要打我屁股！你快管管他！”
    “？！！！”
    ……
    旧土深处，环时山。
    “呃啊——”
    发出了一声百无聊赖的嗥叫后，卧在山顶边缘的乐子驴，抬头朝茫茫星界看了一眼，随即扭过头望向了不远处的芙蕾德莉卡，满眼不爽地开口道：
    “这都几天了？他是不是不打算来了啊？”
    “……”
    “到现在还没个准信儿，依我看他肯定是不想来了，”
    “……”
    “1号啊，要不你去色诱他一下？说不定他就吃这套呢？”
    “……”
    “我记得你在兰花丛里跳舞的时候，他还说你……”
    “闭嘴！”
    忍不住瞪了又开始找乐子的悬星主宰一眼后，芙蕾德莉卡皱眉道：
    “你老实点儿！里昂会来的。”
    “那可不好说。”
    乐子驴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寂寞，听到芙蕾德莉卡的回答后，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它忍不住咕哝道：
    “那小子一瞧就滑溜得很，依我看他没准找了个什么法子，直接带上所有亲朋好友一起跑路，去其它时间线上躲你了。
    反正乱七八糟的世界那么多，并且还在不断增加新的时间线，他们真想躲起来的话，你就算天天泡在塔里也找不着他……”
    “他不会的。”
    坐在一片环形文字中央的芙蕾德莉卡，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仔细接触过里昂的是另一个你，所以你对他还不够了解，里昂并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人。”
    到现在了还说什么他不是那种人……就这还跟我说你俩没一腿？
    看着一脸“你根本不懂，我才了解里昂”的芙蕾德莉卡，乐子驴不由得撇嘴反问道：
    “他不是那种人是哪种人？”
    “不接受妥协结果的人。”
    眼眸中映满环形文字的芙蕾德莉卡，头也不回地道：
    “他是绝对不愿意东躲西藏的，眼下我与其担心他会直接逃跑，倒不如担心他想要一劳永逸，直接动手袭杀我，甚至于带着一个完整位面过来，打算把我和环时山一起撞碎，借助时间乱流扯碎我之类的。”
    “……”
    那你们……还真是挺心有灵犀的……
    被芙蕾德莉卡的回答搞得有点儿麻，乐子驴无语地咂了咂嘴后，忍不住开口道：
    “1号啊，如果我保证不告诉他的话，你能跟我说实话不？你到底有没有什么别的计划？比如说……”
    “他来了。”
    摆手打断了乐子驴的第n次试探后，芙蕾德莉卡从满地环形文字中起身，迈步朝着环时山的边沿走了过去，挥手驱散了黄铜色的层层云朵。
    而在环时山顶的黄铜云海散开的瞬间，一团青白色的烟云从云朵中冒出，叼着自制烟卷儿的老黄牛，已然驮着里昂来到了环时山的山脚之下。
    还真来了……你俩不愧是姘头，互相之间看得还挺准的。
    这就是通往过去的仪轨吗？
    并不知道某头乐子驴正在腹诽自己，看了看环时山顶密密麻麻的环形文字后，里昂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望向迎过来的芙蕾德莉卡道：
    “你刻的这些文字，我在希望一脉的圣地里见过，这些圆圈文字就是我们通往过去的方式么？”
    “是的。”
    瞥了眼里昂身下的老黄牛，并没从它身上感受到任何紧张和警惕后，芙蕾德莉卡的神情不由得和缓了下来，开口回答道：
    “这些能够随着不同时间流动的圆圈儿，就是我的族人们所使用的文字，我的族人们天生便超脱于时间之外，所以这些文字形成的仪轨……”
    “你不能换个说法么？”
    实在觉得芙蕾德莉卡这么说话怪怪的，里昂忍不住蹙眉道：
    “就算你曾经成为过那个根源种族，但你本身不还是人类么？能不能别一提他们就‘我的族人’‘我的族人’的，听着真的很别扭。”
    “我只是觉得，以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好吧。”
    注意到里昂神情中的不耐后，芙蕾德莉卡点点头后不再坚持，而是温声道：
    “你在圣地里看到的那些圆圈，是根源种族为了确定能够稳定地选出一个‘族人’，而特意教授给我们人类希望一脉的文字。
    也正是因为这些代代流传的【环时秘文】，才能保证每一条时间线上的我的意志，都能成功溯回到相同的过去，临时成为那个根源种族中的一员。
    而我们这次的文字和那次有点区别，你并不需要真的和无数个自己合一，只要单独把你的意志短暂送回去，完成了和‘命运’的会面之后就可以自行结束……还有问题吗？”
    “还有一个。”
    认真听完了芙蕾德莉卡的介绍，并尝试着触摸了一下刻满山顶的圆圈文字后，里昂凝视着她询问道：
    “送我回去之后，你究竟会怎么样？”
    “按你的理解来看……应该算是死了吧。”
    芙蕾德莉卡坦然道：
    “把我带回过去的环时秘文，是所有根源种族的人一起书写的，由所有人一起承担消耗，而把你送回过去的秘文却是我自己写的，只能我自己来承担其中的消耗。
    现在的我已经彻底和根源合一了，等靠着一整条时间线的完整根源为代价，将你的意志送回过去之后，我也就差不多该燃尽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我那时候说不定还能剩下部分意志，和我的族人……和那些根源种族的朋友们说说话？”
    燃尽一切吗……
    盯着芙蕾德莉卡的眼眸看了一会儿，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的犹疑和闪躲，里昂便点了点头，主动走入了由无数环形文字布设而成的仪轨之中。
    “我没问题了，走吧。”
    “好。”
    朝着里昂点了点头后，芙蕾德莉卡取出了一柄细小的刻刀，先是拉过里昂的手掌，划破了他的指尖。
    随即像是曾经回到过去时那样，隔着衣袍反握住刀把儿，将染了血迹的刀刃缓缓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顺便把旁边两眼放光的乐子驴轻踢了出去。
    “别捣乱，没有刻录文字的仪刀，你混进来也回不去。”
    “卧槽你踏马的！回到过去这么有意思的事儿居然不带我？你们还是个人？你们两个狗……”
    在乐子驴气急败坏的嗥叫声中，环时山顶密密麻麻的秘文齐齐流动了起来，连带着环时山同心圆形状的山顶也一并流动了起来，将乐子驴的吼叫彻底淹没。
    紧接着，无数流动着的环形文字，仿若一面巨大机械表盘的零件一般，沿着某种里昂看不明白的规则，迅速地拼接流转，将整个世界都扭曲了起来。

 我！清理员！ 第866节

    眼前原本清晰可见的景象瞬间打散破碎，像是在高速搅拌中被打翻了的颜料桶似的，化作了无数疯狂闪烁、令人目眩的色块儿和线条。
    至于里昂两人的意志，则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力量，从环时山的山顶猛地“拔”了出来，沿着那些凌乱线条和几乎沸腾的环形文字铺成的轨道，向着名为“过去”的方向高速飞掠。
    而正当里昂勉强适应了这怪异的感觉，扭头望向了拉着自己手掌的芙蕾德莉卡时，原本狭窄的“轨道”陡然一震，随即竟好似无限地膨胀了开来。
    并且就在两人不远处，另一个“芙蕾德莉卡”正同样被束缚在扭曲的轨道上，满眼惊恐地向着过去一路倒退，一模一样的乌发白裙，一模一样的青春靓丽，甚至连心口处血迹晕开的图案都一般无二。
    我勒个去……
    望着仿若无数颗流星一般，从无数条不同的时间线之中，被齐刷刷拽回遥远过去的芙蕾德莉卡，里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想要询问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无数条通往过去的轨道，便像是坠入了巨大漏斗之中的雨水般，于瞬息之间收束聚拢，凝为了唯一……唯二的两条轨道。
    一条是挽着里昂手臂，正凝望着另一个自己的黑袍芙蕾德莉卡，另一条则是满脸不知所措、眼眸之中满是懵懂、心口处还染着一朵血花的白裙芙蕾德莉卡。
    “谢谢。”
    待到两条轨道靠近，马上便要融合为一的时候，黑袍的芙蕾德莉卡朝里昂笑了笑，接着竟然松开了里昂的手掌，攥住刻刀从轨道之中一跃而出，朝还没反应过来的白裙芙扑了过去，满眼决绝地一刀穿心。
    “你？！！！”
    “放心，我没有完全骗你，只要见上‘命运’一面你就能回去。”
    将另一个白裙芙扑倒在地，手中的刻刀齐柄没入了她的心口之后，黑袍芙蕾德莉卡两肩微微一松，随即如释重负般地回过头，露出了微带歉意的浅笑。
    命运能不能改变，我其实是不知道的，但没有我存在的命运，可能才是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那条。
    第1265章 劝阻与等待
    不是……你又来？
    被困在另一条轨道中的里昂，看着旁边正在猛刀白裙芙的黑袍芙，嘴角不由得疯狂地抽搐了起来。
    虽然自己早就觉得，芙蕾德莉卡的提议恐怕没这么简单，她应该藏了什么打算没告诉自己，但这个我杀我自己的神展开，确实是自己完全没想到的。
    之前两芙会面的时候只是握了个手，1号芙就惨笑一声自刀下线，直接两芙合一，而在把自己哄骗回过去之后，“合一芙”干的第一件事儿，居然又是直接自刀，这可真是……
    只能说，这回真不怨我儿子非要搞事情。
    眼下所有时间线上的芙蕾德莉卡，都被那个仪轨给捏到了一块儿，不管他未来的妈是哪个，现在肯定也在里边儿，但凡这一下子弄不好就没了，他不着急才怪。
    “要不……你先冷静一下？”
    虽然和芙蕾德莉卡之间的关系……比较一般，但一来不好让儿子大意失亲妈，二来什么都没干就被捅了的白裙芙，躺在地上满眼无助地流泪的模样确实怪可怜的，里昂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开口劝说道：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打算，但杀死她并不一定就能解决你的问题……”
    “但能够避免很多错误。”
    黑袍芙嘴唇抿紧，眼神决绝地道：
    “如果1号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话……”
    “如果1号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话，那谁来带我回到过去？如果我没跟你回到过去的话，那她又会被谁干掉？如果没人干掉她的话，那1号不照样会出现吗？”
    “这个我已经想过了，命运就是固定有序的时间，而有了你这个打破命运的外力的见证，就能在固定的时间之外，再开辟出一条新的……你怎么？！”
    我这些天也不是光在学秘术，既然知道这趟是时间旅行，那肯定是要做点儿准备的……譬如重建你当初留在憩梦之壑的梦境，把圣地里面那些环形文字全都拓了一份，然后连夜突击学习了一下。
    虽然掌握的程度还相当粗浅，也就相当于能写不能说的“哑巴外语”，布设仪轨之类的更是完全不行，但在现有的完成品上改几笔还是能做到的。
    “我觉得你不妨再等等。”
    伸手拈起少许芙蕾德莉卡留下的根源，在脚下的环形文字中涂抹了两下，将两条轨道并在了一起后，里昂提议道：
    “咱们可以先看看那位‘命运’再说，万一她真有办法的话，你也就不用自己杀自己了，是不是？”
    “但……”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继续挟持她。”
    确定不了芙蕾德莉卡的自刀，会不会对自己也产生影响，里昂谨慎地继续劝说道：
    “如果那位‘命运’也没办法的话，那你接着自刀就完事儿了，选择权依然还在你手里，而且你真的不想再看看你的族人，或者等那位‘命运’再尝试一下吗？毕竟……来都来了？”
    “……”
    来都来了……
    对这根源级别的四字魔咒，即便是掌握了全部根源的黑袍芙，仍旧不由得面容一滞，随即咬着嘴唇放松了压制，并将手中的刻刀拔出了一半。
    “你应该知道这柄刀是什么，所以不要碰它，不然后果你自己清楚！”
    警告了另一个自己一句后，黑袍芙起身往后退了退，放开了被推倒在地的白裙芙，而倒霉的白裙芙在险死还生后，连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擦，便赶忙爬起身躲到了里昂身后，浑身轻颤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望着对面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差点儿直接用仪刀杀了自己的自己，惊魂未定的白裙芙在轻喘了几声后，满眼惊惧地颤声发问道：
    “为什么要杀我？这是哪儿？”
    看她的样子，现在这个芙蕾德莉卡，并没有经历过后续的种种，还只是一个刚十几岁的、什么都不懂的普通少女。
    感受了一下身后不住打颤的躯体后，里昂刚想开口安慰她两句时，却发现白裙芙问完问题后，又转头望向了自己，开口追问道：
    “里昂！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为什么之前见到她之后，你突然就消失了再没回来？”
    “……”
    啊？？？
    听完白裙芙的询问后，里昂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面带讶色地道：
    “你是……芙3号？之前被弄昏的那个？”
    “什么芙3号？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来解释吧。”
    重新调整了一下仪轨，保证其能够继续向无数世界线扭曲而成的“漏斗”前进后，黑袍芙神色复杂地道：
    “在成为根源种族之前的我，在每条时间线上都是相同的，而你作为‘外力’在合一前跟她有了接触，待到所有的我合一的时候，这部分不同的记忆也就同步给了所有的她。”
    “所以……她是那个你？”
    “算是。”
    “……”
    你干脆说如是得了……不过算了，她是哪个芙问题不大，眼下‘命运’那边才是最关键的。
    简单安慰了白裙芙几句，捎带着回答了一下她的问题后，里昂眯起眼睛眺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终点”，随即开口询问道：
    “芙蕾德莉卡……”
    “啊？”
    “什么？”
    “额……黑的，我问的是黑的这个。”
    在白裙芙咬住嘴唇的警惕注视下，里昂继续开口道：
    “我们现在算什么情况？是回到了原本历史中的你，被他们唤回去之前？那我们算不算已经改变了历史？”
    “我不清楚。”
    黑袍芙摇头道：
    “历史也是时间层面的记录，而根源种族的生命之中，并不存在‘时间’层面的概念，只有‘物质’层面的流动和交换。
    举个例子的话，在他们眼中人类的一生，并不是在生长和衰老，只是在与世界不断的接触和交换之中，逐渐吸纳或者流失了物质。
    而在他们眼中的历史，也只是物质在当前固定的位置时，被记录了下来的某个固定不变的状态……我这么说你可以理解吗？”
    “……”
    这个……我不理解，但我尊重？
    微微咂了咂嘴后，里昂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无数不同时间线扭合交错而成的轨道，也终于在此时走到了终点。
    由无数闪烁的色块儿与线条组成的世界，像是一个个互相汇聚的“像素点”似的，先是溃散成了无数最微小的粒子，最后又在根源的捏和下重新接续拼合，周围混乱无序的世界再次变得清晰。
    而稳定下来的世界，感觉上与希望一脉的圣地极为近似，甚至可以说完全一毛一样，好像直接把里昂记忆中的那座圣地直接复刻了过来似的。
    这里的天空还是天空，大地还是大地，高山还是高山，河流还是河流，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样和谐普通，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如果不算头顶正在低头往下瞅的太阳的话。
    “来了！”
    里昂和黑白芙头顶的太阳发出了一声高呼……或者说一道精神波动？总之伴随着某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周围的一切瞬间便活跃了起来。
    虽然没有像头顶的太阳一般，直接长出了人的面孔和样貌，大部分事物连动都没有动过，但在里昂三人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竟尽数活了过来，并散发出了无比清晰的意志波动。
    巍峨的山峦投来目光、婉转的溪流发出欢呼，澄澈而湛蓝的天空试着拥抱了过来，脚下的大地沉默不语地托举着一切……也可能是单纯的还没反应过来？
    总之在这一刻，整个世界近乎同时苏醒了过来，并清晰地向你表达了他的意志，在好奇地和你交流，甚至于……清晰地表达出了嫌弃和抗拒。
    “不是……这什么意思？”
    感受着“抱”了自己一下后，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陡然之间抬高了不少，甚至还特意去旁边的山顶上蹭了两下的天空，里昂不由得扭头望向了黑袍芙，一脸错愕地询问道：
    “它嫌弃我？我被一片天空给嫌弃了？”
    “是有点儿。”
    还没等芙蕾德莉卡回答，复刻版圣地的草地上便一阵光影轮转，多出了一批闪烁不定的人影。
    比照着里昂三人的身形稍微“捏塑”了一下后，一名勉强有了个人模样，但五官位置有些奇怪的光影，便微笑着开口道：
    “不过她是‘天空’嘛，而天空总是高傲的，所以不光是对你一个，她平等的嫌弃着我们所有人……被选中的圣女，欢迎你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
    “……”
    “……”
    在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后，望着无视了黑袍芙与白袍芙，而是朝自己伸出了手掌的男人……或者说大概是男人的某种东西，里昂不由得抬手指向自己，满眼问号地反问道：
    “你这是……在跟我说话？”
    “？？？”

 我！清理员！ 第867节

    面对里昂的反问，两只眼睛齐齐向外撇，并且还朝向各不相同的男人愣了一下，随即神情疑惑地道：
    “不是你吗？”
    这怎么可能是我呢？我明显是男的啊，你是不是瞎……哦我明白了。
    打量了一下“男人”的五官后，里昂满眼无语地提醒道：
    “你的眼睛朝向不对……你左眼看的是左边的黑芙，右眼看的是右边的白芙，然后朝站你对面的我伸的手……你跟着我的手指头往这儿看……对，就这儿，这个才是我！”
    “哦哦，不好意思。”
    两只眼睛追着里昂的手指缓缓移动，最后视线成功聚在了一起后，从外八眼变成了斗鸡眼的男人恍然点头，随即很讲礼貌地致歉并解释道：
    “我原本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模样，只是为了方便交流，以及担心你会不习惯，所以才特意拟了个和你差不多的躯体，现在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所以被选中的圣女小姐，你们人类未来是什么情况？仪轨送回来了三个个体，你们人类未来的生存方式，已经从个体改成分体存在了吗？”
    “……”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们仨是三个人这很难理解吗？还有你那眼睛……我这好不容易才帮你调成斗鸡眼儿，怎么又开始一眼望天一眼看地了？
    “我来说吧。”
    待到里昂放弃了鸡同鸭讲的沟通后，黑袍芙再次接过了话头，望着面前一堆模样相当抽象的“人”，眼神复杂地开口道：
    “我才是当初被选中的人，你们给我取的名字是‘芙’，上一次的我最终接受了使命完成了仪轨，但终极使命是走不通的，并不是所有的我都能成功，而且过程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我……我大概是最早完成的，但……时间……停滞……毁灭……所以最后我找到了‘命运’所说的外力，我想跟他去见‘命运’一面，‘命运’现在在哪儿？”
    “原来如此。”
    在芙蕾德莉卡的讲述中，比照着里昂的“眼动模式”，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眼球后，男人一脸恍然地微微颔首道：
    “我大概明白了，你其实已经来过一次了，而你在未来尝试了终极使命之后，发现自己出于……嗯……罪恶感，无法承担相应的结果，最终选择了放弃，于是想要再尝试一下‘命运’的办法，是么？”
    “对……”
    黑袍芙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咬着嘴唇轻声道：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但我实在是……实在是……”
    “没关系。”
    朝着黑袍芙笑了笑后，男人神情温和地摇头道：
    “失败是很正常的事，终极使命原本也只是无数猜想之中，成功率最大的那个而已，既然你不行的话，那我们再换别的就好了。
    至于‘命运’，她正在研究那个转生成好时种族……哦，‘好时种族’就是我们对能够度过时间，意识不被撕裂的种族的称谓，‘命运’她正在研究转生成好时种族的技术，争取让大家从时灾中保住意志。
    而你既然回来过一次，那你应该知道，‘命运’的去向无从捉摸，没有人知道她在哪儿，所以你想见她的话，可能要稍微等一等了。”
    要等一等吗？
    听到这里时，里昂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理论上不管等待多久，仪轨结束回到未来时都只是过了一瞬间，但能回去的话自然还是早点儿回去最好。
    “劳驾问一下。”
    看了眼男人的眼睛，确定他真的看到了自己后，里昂开口询问道：
    “你说的等一等要等多久？不会很久吧？”
    “不会的。”
    男人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微笑着安慰道：
    “放心吧，命运无常，所以她很快就会出来，至于具体要多久……以你们对于时间的计量刻度，两三万年也就差不多了。”
    哦，只要两三……啊？多少？
    Σ（дlll）？！！！！
    第1266章 树与莓果
    虽然来之前我就有心理准备，知道这趟时间旅行多半不可能轻松结束……但两三万年是什么鬼？
    仰躺在遍布疤结的小木床上，望着头顶原生态的实木天花板，两眼无神的里昂不由得一声长叹，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再狠心一点儿，直接拒绝黑袍芙的邀请。
    哪怕无论在这边等多久，回到未来时也只会经过一瞬间，但……但这可是两三万年啊！
    我现在连三十都没到，这意味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我要在这边等上原本人生长度一千倍的时间！到了回去的时候，怕是连安娜她们长什么模样都要忘光了！
    “里昂？”
    就在里昂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恨不能一觉睡它个两万年，起来直接回家的时候，他身下的木板床突然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像是春天时候栖息在我身上的那些鸟儿一样，内心之中充满了激烈的躁动……你是不是发情了？”
    “……”
    我发你大爷！
    面对来自身下床板子的询问，里昂的嘴角抽了抽后连忙坐了起来，一脸无语地质问道：
    “树女士！咱们三个月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吗？等你这些枝干长成了房子之后，就不要再把意识延伸过来了……你能稍微尊重点儿别人的隐私么？”
    ‘哦哦！’
    面对里昂的质问，床板子……或者说根源种族之中的‘树’恍然点头，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抱歉，我身上经常有无数有趣的小生物繁衍生息，平时我已经习惯了感受和观察它们的生活，而你们又那么罕见，所以我总是忍不住会来看上一眼……话说你真的不是发情了吗？”
    “不是啊！！！”
    “好吧……”
    看了看下面回绝得无比坚定的里昂，还想说什么的‘树’不由得遗憾地叹了一声，但随即又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其实你没有必要避讳这个，据我的观察和研究，你们这个种族虽然不会下蛋，但也和鸟雀一样是需要两人合作才能繁衍的。
    所以从种群延续的角度来说，这其实并不是一种应该羞耻的行为，反而是一种非常正向的、有益于种族延续的举动，你和那两个芙不妨多多交……哎呀！”
    你可把嘴闭上吧！
    抬手掰下长在桌子上的木碗，把天花板上侃侃而谈的人脸砸了回去后，里昂不由得痛苦地双手抱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根源种族和芙蕾德莉卡之前说的一样，智慧、敏锐、温和……大部分人给人的感觉都还是挺友善的，并不算难相处。
    甚至于担心自己和两个芙蕾德莉卡不习惯，它们甚至大部分都凝聚了人型的“化身”，甚至迅速学会了使用人类的语言来交流，但唯独这个好奇心和热情程度实在是让人难绷。
    上厕所上到一半的时候，石头马桶会突然张嘴发声，问你实木的坐垫儿是不是有点儿扎屁股，要不要找‘鸟’要点儿绒毛垫一下？要是光这个也就算了，它甚至还会主动叫温泉过来帮你擦屁股啊！！！
    玛德！这个b地方我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实在扛不住根源种族满是好奇心的窥探，被折腾坏了的里昂翻身下床推门离开，直接在月亮冷淡的注视下，朝不远处芙蕾德莉卡的屋子奔了过去，准备找她问问怎么才能找到‘命运’赶紧回家。
    而在里昂推门而去后，他的房门上立刻便长出了一张女性的面孔，‘树’女士先是看了看他的背影，随即无奈地开始叹气摇头，晃得旁边的活体木门轴吱呀作响。
    这里昂……刚刚才说他不是发情，结果马上就跑去找那两只“雌鸟”了，人类真是个口是心非的种族……‘大地’，你怎么看？
    听到来自‘树’的询问后，小木屋里的石地砖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了一个缓慢而模糊的‘？’
    里昂是谁？
    “……”
    算了，我就多余问你。
    明白里昂三人来的时间还短，‘大地’还没有反应过来，‘树’女士只得无奈摇头，随即又忍不住好奇地将意识追了过去，悄悄地探进了黑袍芙的房子里。
    倒也没别的，主要是以前只见过鸟下蛋，还没见过人类之间的“活动”，好奇，想看，还想……哎呦好疼！
    感受到了一股‘焚烧’的气息后，‘树’女士的意识微微吃痛，慌忙从芙蕾德莉卡的木屋里退了出来，再不敢轻易靠近。
    而确认她的意志已经离开后，小木屋内的黑袍芙便抬起了搭在墙壁上的手指，散掉了指尖微量的大地根源。
    “大地虽然在孕育树木，但同样也会萌发野火。”
    凝聚出一团分量不少的大地根源，朝着里昂递了过去后，黑袍芙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诞生于大地的生命都畏惧焚烧，你要是不希望总被‘树’观察，只要用大地根源分出少量‘野火’的气息就行了，她自己会躲开的。”
    “我试试吧……”
    从黑袍芙的手中接过了大地根源，并把她提供的方法记下后，里昂耷拉着脸道：
    “芙蕾德莉卡，我这次来找你，是想……”
    “不是我不想找‘命运’，是她的行踪我真的找不到。”
    实在受不了根源种族们无处不在的意识，备受各种骚扰折磨的里昂，这几个月没少来找芙蕾德莉卡商量，还没等里昂开口道明来意，她便满眼无奈地先行摇头道：
    “她跟别的根源种族不一样，‘命运’并不像‘大地’或者‘天空’那样触手可及，她的去向从来都是无法捉摸的，只有她主动触及别人的时候，没有人能主动触及命运。
    不过你放心，‘生存’已经请人帮我们留意她了，一旦谁和‘命运’有过接触的话，立刻就会请她回来见我们，你放心吧。”
    生存……就那个开口就是两三万年的斗鸡眼儿？以他把两三万年叫做“一会儿”的时间概念，估计拖我个五七百年就跟玩儿一样，我能放心就见鬼了！
    “你再想想！说不定有别的办法呢？”
    实在是接受不了这边诡异的生活方式，外加更不想一趟旅行离家几百上千年，里昂忍不住再次开口催促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命运’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不是朋友不朋友的事儿……”
    芙蕾德莉卡无奈道：
    “我也很想见‘命运’一面，看看你能不能真的改变命运，让未来的我不再做那些……那些不该做的事，但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毕竟‘命运’如果真的这么好找，那也就不叫‘命运’了啊。”
    “那怎么办？真就这么硬等吗？”
    里昂黑着脸道：
    “如果那个‘命运’一直都没人遇见，真的一直等到了两三万年之后才出来，那咱们就真的在这儿等她两三万年？”
    “这方面是我考虑不周了，上一次回到过去的时候，我一开始很害怕大家，好长时间都没和根源种族们接触，所以没想到连终极使命开始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都没在场……不过你先别急。”
    明白这个确实是自己理亏，黑袍芙歉意地开口道：
    “我认识‘命运’的时间并不是太晚，所以她不会真的等上两三万年才出现的……如果情况和上次差不多的话，基本在我彻底死心放弃了回去，开始尝试和其它人接触的时候，‘命运’也就快要回来了。”

 我！清理员！ 第868节

    “所以大概是多久？”
    “这个……如果从我回到过去开始，差不多过了……二十几年？”
    “……”
    二十几年……我今年才特么二十几岁好吧？不过算了……二十几年总比两三万年要强，这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好消息了。
    勉勉强强接受了黑袍芙的安慰，里昂刚想再问两句时，却听见小木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里昂？”
    犹豫地在屋外徘徊了两圈儿后，脚步声在距离房门稍远的地方……差不多能够拔腿就跑的位置停了下来，随即传来了白裙芙小心翼翼地询问声。
    “我去你那儿没找到你，你……你在她房间里对不对？”
    “我……我稍微有点儿怕，你要是在里面的话，能不能出来一下，陪我说说话？”
    “……”
    听着门外白裙芙微微有些打颤……并且带着隐隐依赖的询问声，黑袍芙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忍不住朝里昂投去了一个古怪的目光。
    有一说一，你跟另一个我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你不会真的对我……对她有什么想法吧？
    不是……你误会了啊！
    接到了黑袍芙古怪的目光后，里昂不由得猛猛摇头，赶忙表示这纯属子虚乌有。
    白裙芙和你不一样，她在被召回过去之前，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结果先是“路上”差点儿被你捅死，接着又被一群行为诡异的“怪人”盯上，必然是被吓坏了。
    作为唯一和她比较熟悉，并且还从你手里把她救了下来的人，现在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她，第一反应肯定是向我靠近，以寻求……
    等等！这不会也在我儿子的计划之中吧？！！！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心里起了些不好猜测的里昂，犹豫着拉开房门朝外面望了过去。
    而在房门被拉开的瞬间，门外的白裙芙像是受惊的小鹿似的，直接下意识地往后小跳了半步，生怕出来的是会那个差点捅死了自己的凶女人，待见到出来的人是里昂后才松了口气。
    “里昂！”
    高兴地唤了里昂一声后，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的白裙芙，满眼开心地把微微拢着的手掌递了过来，在里昂的眼下摊开。
    在屋内暖色火光的照耀下，芙蕾德莉卡白嫩的掌心里，一小把鲜红色的莓果赫然在目，这些小小的野果应该是被清洗过，上面不仅缀着少量晶莹的水珠，还细心地掐去了根蒂和部分磕碰出来的暗点。
    “我在山谷的荆棘丛里找到的！你尝尝！”
    把红亮亮的莓果递到了里昂手里后，发现里昂好像在看自己带着些许污泥的指甲，白裙被划破了一角的芙蕾德莉卡面色微微一红，随即下意识地把手臂藏在了背后。
    “我其实洗手了的，但溪边晚上太暗了看不见，所以洗得不太干净……但这些果子我都仔细洗过了，肯定不脏。”
    “……”
    没，我看的不是指甲，是你手背上被荆棘刮出来的血道子……还有，你要是想吃什么野果，和根源种族们要一下，他们应该直接会给的，根本不用自己去摘……不过算了。
    望着对面神情略微有些不安，好像怕自己嫌弃似的白裙芙，里昂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捏起莓果吃了一颗，随即一边感受着舌尖酸酸甜甜的味道，一边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谢谢……不过你之前不是很怕一个人出去吗？为什么又突然去采莓果了？”
    “这个……”
    听完里昂的问题后，白裙芙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即鞋尖儿轻踢着脚下的土块儿，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道：
    “我主要是……主要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了……”
    “……”
    懂了，试着自己洗澡去了是吧？
    看了眼她有些潮湿的头发后，里昂立刻便明白了过来。
    被根源种族们的热情所“折磨”的人，其实并不止自己一个，白裙芙同样也是受害者。
    她来这儿两个多星期的时候，实在忍不住身上黏糊糊的感觉，偷偷跑去小溪里洗澡了，结果在她洗一半儿的时候，‘溪流’女士看她冷得在微微发抖，就非常温柔地问她要不要加点儿温水，然后……嗯……
    只能说她胆量其实还行，虽然最后是哭着跑回来的，然后足足三天没敢出门儿，但起码跑回来的时候身上还套着衣服，没有被吓得直接裸奔回来。
    而由于这一轮打击确实还是有点儿大，后面她再想洗澡的时候，都是央求自己帮忙去溪里挑的水，现在可能是差不多习惯了根源种族的存在，明白这些怪人并不会伤害她，开始慢慢尝试自己出去了。
    嗯……出去好啊！
    万一‘命运’回来的“指标”不是终极使命开始二十几年，而是芙蕾德莉卡开始习惯这边的生活的话，那自己说不定很快就能回家了。
    抱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期望，心情好了不少的里昂朝白裙芙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随即又捏起一颗莓果放进了嘴里，而他的耳边则响起了白裙芙试探的询问声。
    “那个……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好啊，什么忙……等等？”
    发现声音的来源好像有点儿不对，里昂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神情僵硬地低下头，看向了手心之中的那把莓果。
    “我们在那片荆棘丛里呆了很久，已经住习惯了不太想搬家。”
    朝着里昂眨了眨眼后，那些莓果中最大的一颗，有些腼腆地请求道：
    “我叫‘果’，能麻烦你吃完之后去荆棘那边拉一泡，把我们的种子重新送回去吗？谢谢。”
    “……”
    凸(艹皿艹)
    艹屮艸肏啊！这个b地方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呆了！
    第1267章 白裙芙发来了双排邀请
    “不好意思……”
    强忍住心头的惊恐，把里昂手里的“果”们抓回来，像扔脏东西一样远远地丢开后，面色涨红的白裙芙结结巴巴地道：
    “我……我是想谢谢你的！但我不知道它们……它们居然能……”
    “没关系……”
    努力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后，里昂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在背后房间里黑芙忍俊不禁的轻笑声中，面颊微微抽动着安慰道：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果子会说话这事儿我也没想到……话说你之前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嗯……”
    谨慎地朝小木屋望了望，隐约见到了一角黑色的纱袍后，白裙芙抿了抿嘴唇后试探着道：
    “我是有事情想跟你说，但咱们能不能……”
    “哐！”
    混杂着根源的微风吹过，小木屋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把里昂直接关在了门外，连带着截断了屋内投射而出的光亮，把门外的两人重新关回了夜色之中。
    “……”
    好家伙……芙蕾德莉卡因为芙蕾德莉卡想要和我说悄悄话，不想让芙蕾德莉卡听，所以芙蕾德莉卡有点儿不乐意，直接把我和芙蕾德莉卡关在了门外……仔细想想还真是挺奇怪的。
    在脑海里念了一遍刚出炉的奇怪绕口令后，里昂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在白裙芙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中，带着她朝旁边僻静的小树林走了过去……然后又转了回来。
    树林不能去，那地方看着挺僻静，但‘树’女士的好奇心实在是太重了，真要去树林唠的话她肯定要来掺合一下，还是找块空地更合适一些。
    虽然‘大地’同样无处不在，但他的思维速度实在太慢了，现在估计都没弄清楚自己是谁，就算听到了自己和白裙芙说话也记不下来。
    “就在这儿说吧。”
    在一处微微拱起的小土坡上，找了块还算平坦的大石头后，里昂抬手拍掉上面的浮灰，示意白裙芙坐下说，随即有些好奇地询问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还非要避开另一个你才肯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双手将裙摆拢至臀下，光洁的小腿微微并拢，很是淑女地坐在了里昂身边后，白裙芙在月亮好奇的窥探中臻首微垂，有些难以启齿地轻声道：
    “里昂，我……我能去你屋里住吗？”
    “？？？”
    啥玩意？你说啥玩意？
    被白裙芙的开场白唬了一跳，里昂的脑海中瞬间涌起无数念头，噼里啪啦一阵乱闪，随即感觉貌似不应该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便试探着反问道：
    “芙蕾德莉卡，你的意思是……你比较喜欢住在树林旁边，想跟我换个屋子住？”
    “不不不！”
    白裙芙闻言连连摇头，咬着下唇道：
    “我是想去你屋子里住，就是……就是晚上跟你一起住……”
    “？！？！？！”
    伴随着白裙芙的回答，周边还算安静的微风微微一躁，两人头顶原本有些虚缈的月色瞬间凝实，甚至远处黑芙的小木屋里，也传来了清脆的物品坠地声。
    “……”
    这该死的世界，真的就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啊！！！
    感受到了陡然投射过来的大量意志，里昂不由得面色一黑，随即按照黑袍芙教授的办法，搓起少量具有“针对性”的根源，一个意志一个意志地挨个儿扎了回去。
    而随着里昂的反制举动，四周原本十分僻静的小土坡，顿时变得喧闹了起来。
    “哎呀！”
    “好疼！”
    “真过分！”
    在一声声尖叫中，被烫了一下的月光猛然抬升、遭到挤压的微风四散而逃、一丛丛碧嫩的小草齐刷刷缩头……就连里昂两人身下的大石头，都在咕哝了一声后把他们甩了下来，哐当哐当地顺着土坡滚远了。
    “小气！不给你们坐了！”
    “……”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这里我还要再重复一遍……这个b地方我是真的受够了！！！
    望着远处气呼呼地滚走了的‘石’，极度无语的里昂沉默了一会儿后，转头望向旁边地上愣住了的芙蕾德莉卡，一脸难绷地道：
    “说吧，这回应该是真没人听了……你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突然想跟我一起住？”
    “我其实也说不太清楚……总之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感觉有些心惊肉跳的……”

 我！清理员！ 第869节

    白裙芙定了定神后，悄悄往里昂身边靠了靠，随即抱着膝盖满眼复杂地道：
    “我很难跟你解释那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住在一块随时会断裂的山崖下面，又像是进了有野兽埋伏的丛林，明明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但总觉得好像已经被人盯上了似的……”
    被人盯上……那不当然的吗？
    就这号称“万物有灵”的b地方，我拉泡屎都能被十个根源遗民组团围观，咱们基本就没有隐私可言，要是啥时候不被盯上才是怪事。
    盲猜白裙芙应该是遭到了“树”女士的窥探，被她那到处都是的目光吓到了，所以才想来找比较“安全”的自己做个伴儿，里昂想了想后便开口提议道：
    “黑芙对这边其实是最熟悉的，要不我去跟黑芙商量一下，让你跟她一起住？她其实……”
    “不要！”
    听到里昂的提议后，白裙芙不由得神情一紧，随即扯住里昂的胳膊央求道：
    “我不跟她一起！她之前差点儿就把我刺死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住！”
    “你放心，她不会再动你了……嗯……起码暂时不会了。”
    明白差点被刀了的白裙芙，心里一定对黑裙芙有很深的阴影，里昂便耐心地解释道：
    “她其实就是未来的你，因为未来的你做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她在受到了惩罚的同时，也开始悔恨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想要通过杀死过去的自己来改变这一切。
    而现在她已经被我劝住了，想要等‘命运’回来之后，看看‘命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不能改变那个不好的未来，所以起码在见到‘命运’之前，她不会再对你出手了。”
    “她不能信！”
    感受着心口冰凉依旧的刀刃，白裙芙抿着嘴唇摇头道：
    “我知道的，你只是暂时劝住了她，并不是真的让她改变了想法，没准什么时候她就又改主意了！而且……而且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回想自己这段时间无比倒霉的经历，以及那柄现在还扎在自己心口的刻刀，白裙芙委屈得眼圈儿都红了。
    “她也太过分了！从小到大我做过最坏的事，就是往阿黄的草料里丢了一把酸浆果，而且之后我还给阿黄道歉了，我……我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过，为什么就要被人用刀刺？我……我……”
    “好好好，你先别着急。”
    知道白裙芙心里确实委屈坏了，里昂温声安抚了她两句，并在犹豫了一下后点头道：
    “你要是真不想和她一起的话，那和我一起也行，我那个木屋正好有个里间儿，你把床铺都搬过去之后就睡那儿吧，万一真的有什么危险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谢谢！”
    见里昂答应了自己的“同居”邀请，并意外得到了保护的承诺，白裙芙不由得微微吸了吸鼻子，紧皱在一起的小脸儿终于展开了笑颜。
    “里昂，你真是个好人，幸好还有你跟我一起，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好家伙，我这是被发卡了？
    有些哭笑不得地收下了这张意外所得的好人卡后，里昂正想开口再叮嘱两句，却见白裙芙的面孔上露出了些许迟疑，随即有些犹豫地开口道：
    “里昂，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问吧。”
    “就是……嗯……就是我想知道，你和那个我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谨慎地打量了一下里昂的神色后，白裙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之前听你们说话，感觉你们俩似乎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而且互相之间好像很熟悉，所以你们是……朋友？伙伴？还是说……别的什么关系？”
    我和芙蕾德莉卡的关系啊……
    里昂想了想后摇头道：
    “都不是，严格来讲的话，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对手……但因为某些共同的目标，所以暂时放弃争斗选择了合作，算进入了休战期的敌人。”
    敌人么……
    看着里昂有些复杂的神情，白裙芙眨了眨眼后，神情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那你讨厌我……或者说讨厌她吗？”
    “emmm……还行？”
    衡量了一下自己对芙蕾德莉卡的整体感觉后，里昂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我不赞同，甚至可以说极度反感她之前的选择，但也勉强能够理解她为了亲人不惜一切的想法，毕竟如果换成我失去一切的话，未必就能比她冷静，说不定会干得比她还要过分。
    至于现在的她，即便她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她在发现自己错了之后，哪怕要杀死自己也要纠正错误，单论这份愿意直面错误，并不惜一切改正的勇气，我还是愿意给予尊重的。
    所以总结的话……她虽然是个坏人，但似乎还不算烂人？”
    “……”
    这可真是……好复杂的评价……
    勉强理解了一下里昂的话后，被绕得有些懵的白裙芙咬了咬下嘴唇，随即忍不住开口强调道：
    “里昂，我可以跟你保证，虽然我可能的确是她，但我跟她不一样，未来我绝对不会成为另一个她！”
    “嗯嗯。”
    看着面前神情颇有几分执拗，比起成熟而疲惫的黑袍芙来说，甚至有几分天真和可爱的白裙芙，里昂不由得哑然失笑，没有跟她解释时间的磨灭有多么可怕，而是点头认可道：
    “我信你，你看起来比她好多了，未来的你肯定不会成为她那样的人。”
    “我说的是真的！”
    即便还没有经历黑袍芙所经历的一切，成为那个机狡果决的完全体芙蕾德莉卡，但芙蕾德莉卡那份与生俱来的敏锐，仍旧让白裙芙捕捉到了里昂回答中携带的少许敷衍。
    拉住了里昂的手臂后，城府还没有养起来的芙蕾德莉卡，略微有些气恼地坚持道：
    “她是因为什么做出了那些选择，在以后做了坏事，但那也不代表我也会变成她那样！我……虽然我们确实可能是一个人，但我绝对和她不一样！”
    “嗯嗯。”
    知道白裙芙因为人际关系“简单”，而且从小就在希望一脉的圣地里长大，所以心理年龄要比外表低上一些，里昂笑笑后便温声哄道：
    “放心吧，你是你她是她，这一点我一直都分得清，毕竟要是分不清的话，当初她想要刺你的时候，我也不会拦她了，对不对？”
    “对！但是……”
    “行啦，现在已经很晚了，咱们回去吧。”
    抬头看了眼天上朝自己两人做鬼脸儿的月亮后，里昂朝着还想说些什么的白裙芙笑了笑，随即开口催促道：
    “先去你那边，把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儿去，如果你东西不多的话，估计搬完之后天才蒙蒙亮，你应该还能再睡上一会儿。”
    啊啊！又是这样！讨厌！
    发现里昂对自己的态度，感觉就像是在哄小孩儿似的，白裙芙顿时不由得心下一闷，随即微鼓着脸颊赌气道：
    “你自己回去睡吧，我只有一套草编的床垫，卷一下就收拾好了，你不帮忙搬也行！”
    “那成，我就先回去了。”
    精明如里昂，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她在闹别扭，笑着点了点头后便不再多说，而是在白裙芙有些气恼的目光中，转头朝自己的小木屋走了回去……随即伸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心。
    彻彻底底被安排了啊……
    现在虽然应该还谈不上爱情，但骤然遭遇生死危机，又落入了极为陌生的环境，举目无亲的芙蕾德莉卡，确实有些过于“依赖”自己了，并且程度似乎还在不断加深。
    而自己虽然“装长辈”糊弄了过去，但那个不知道死哪儿去了的‘命运’，如果拖个十几二十年回来的话，这份依赖几乎百分百会逐渐“变质”，甚至现在就已经有点儿苗头了，这可真是……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推开自己的屋门，在‘树’女士好奇的目光中，把木屋的里间收拾了出来，随即坐在外间的木椅子上，准备等白裙芙来了之后再找她谈谈。
    然而奇怪的是，里昂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天色蒙蒙亮，回去收拾被褥行李的白裙芙仍旧没有过来，心中疑惑的里昂推门出去准备查看，却发现整座山谷都变得空荡了不少。
    不仅白裙芙远在溪边的屋子消失不见，甚至连近处黑袍芙的木屋也跟着失去了踪影，原本三幢互相离得远远的小木屋，竟然只剩下了自己这间。
    好像不太对……
    眺望了一下黑袍芙木屋的位置，但却连半点儿残留的痕迹都没有发现，心下警铃大作的里昂不由得眯起了眼睛，随即伸手轻锤了一下自己的房门。
    “‘树’女士，你在么？”
    “在的在的~”
    果不其然，这个好奇心旺盛的偷窥狂仍旧在岗，随着里昂的询问，小木屋的房门上立刻长出了一张温婉的面孔，笑眯眯地询问道：
    “这回找我什么事？要我帮你再加个木头家具？”
    “不用了。”
    微微摇了摇头后，里昂紧盯着‘树’女士的面孔，开口询问道：
    “其它两座木屋呢？芙蕾德莉卡她们去哪儿了？”
    “芙蕾德莉卡？”
    ‘树’女士闻言眨了眨自己的木头眼珠，随即满脸奇怪地反问道：
    “芙蕾德莉卡是谁？”
    第1268章 芙与生存
    芙蕾德莉卡是谁？
    看着‘树’女士满是好奇的面孔，里昂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了一下似的，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缩。
    “芙蕾德莉卡就是跟我一起回到现在的那两个人。”
    按捺住心头那些令自己浑身发冷的猜想，里昂声线尽量平稳地开口道：
    “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来的吗？是那个穿黑袍的芙蕾德莉卡，说我是‘命运’正在寻找的‘外力’，说不定能够带来另一种可能，所以就在未来布设了环时仪轨，把我带了回来。
    而穿白裙的芙蕾德莉卡，则是你们为了度过时间之灾，选定的在未来完成终极使命的人，是未来所有芙蕾德莉卡的集合……”
    “这……”
    耐心地听完里昂的话后，房门上的‘树’女士伸手挠了挠自己头上的树叶，有些不解地道：
    “好像是有这几个事儿，但情况和你说的也不一样啊，我记得你是自己从未来回来的呀，还有终极使命……那个计划应该只完成了先期准备，选定的1号不是还没通过仪轨回来么？”
    “……”
    她好像并不是在装傻，而是真的没有相关的记忆……
    看着门上满眼茫然的面孔，里昂的嘴唇微微张了张，随即却又重新闭了回去，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我！清理员！ 第870节

    这些根源种族，像是陆地生物于海洋一般，天生便超脱于时间之外，但也仅能在没有时间的世界生存，理论上不存在被时间影响记忆的可能性，自己能够想到的例外情况，就是白裙芙被她‘自己’所杀。
    如果黑袍芙选择了杀死白裙芙，那么白裙芙也就不会回到未来，进而成为1号和黑袍芙，而黑袍芙不存在的话，又不可能会回到现在杀死白裙芙，芙蕾德莉卡这个人的‘存在’就出现了悖论。
    假设真的发生了这种事的话，那在时间层面出现悖论的芙蕾德莉卡，恐怕是因为自刀触动了某些自己还不清楚的“机制”，导致整个存在都被彻底抹消，仅有身为‘外力’的自己还保留着相关的记忆？
    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近期的经历后，里昂不由得想起了白裙芙昨天跟自己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就像是住在一块随时会断裂的山崖下面，又像是进了有野兽埋伏的丛林，明明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但总觉得好像已经被人盯上了似的……’
    她正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想要搬过来和自己一起住，而自己当时没有多想，以为她只是遇见了和‘树’女士差不多的根源种族，毕竟如果真要有危险的话她早就出事了，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就在跟自己谈了一阵，准备搬到自己这边住之后，她却突然和黑袍芙一起消失，所以……盯上她的其实是黑袍芙？但这说不通啊，她要动手的话不是早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
    难道说……是白裙芙来找自己请求帮助，让她感受到了某种无法掌控“发展”，担心自己会因为和白裙芙的相处，选择保护白裙芙，不让她遭受生命威胁，然后不敢再等‘命运’直接提前下手？
    即便其中依旧有很多不够通顺的地方，但里昂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那个唯一的答案。
    因为之前黑袍芙古怪的眼神，自己想要证明自己对白裙芙没有动心思，所以在和白裙芙开“坐谈”会的时候，便没有驱逐黑袍芙的意志，让她全程都在旁听。
    所以……黑袍芙是从自己对她的态度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知道自己有把握强行保住白裙芙的性命，担心自己会强行阻止她纠正自身的错误，因此选择了在白裙芙搬过来之前直接动手？
    如果真是自己猜得这样……
    打开徽章面板，看着在学完了清理局全部十三门秘术之后，多出来的那枚【凌驾者（彩）】，里昂的心头顿时狠狠地往下坠了坠，并隐隐传来了些许怪异的钝痛。
    这痛不激烈也不灼热，不像针扎一样刺人，更远远达不到撕心裂肺的程度，但却像是晚潮般一波接着一波，一浪凶过一浪，又像是被人在心口上用力闷了一锤，痛得沉重而又生猛。
    大约她的确已经死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后，里昂忍不住转过身，朝其它两座小木屋原本的位置望了望，脸上的表情分外复杂。
    即便芙蕾德莉卡并不是“友军”，严格来讲还是敌人，但无论是敢于牺牲一切，纠正她曾经错误的黑袍芙，还是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天真得甚至有些幼稚的白裙芙，都并不算讨厌，属于观感还过得去的熟人。
    并且白裙芙还因为这段时间的经历，对自己产生了很深的依赖感，甚至于初步萌发了些许情愫，即便自己没有答应她的想法，一个对自己满是信赖的人的突然走向……终结，仍旧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里昂？”
    看着面前脸色一变再变，最后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山谷，陷入了漫长沉默之中的里昂，门上的‘树’女士不由得眨了眨眼，随即试探着询问道：
    “你好像不太开心？是因为那个芙蕾德莉卡？她对你很重要吗？”
    “还好吧……”
    听到‘树’女士的询问后，里昂神情复杂地含混了一句，随即从两座小木屋的“遗址”上收回目光，转身推开房门走了回去，顺手关上了里间的门，挡住了刚刚给白裙芙收拾出来的‘床位’。
    重新躺回自己的木床上，扯过旁边由各种动物绒毛攒成的毯子卷住身体后，折腾了大半夜的里昂闭上了眼睛。
    “我要睡了。”
    “这就要睡啦？”
    从房顶上睁开眼睛，看着下面举动怪异的里昂，‘树’女士不由得疑惑地询问道：
    “如果准备睡了的话，那你刚刚为什么又突然要出去？这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脱裤子放屁吗？
    哦对了，说到脱裤子，你睡觉之前能不能先去上个厕所？昨天你上过厕所之后，我把马桶里剩下的东西给山谷里的树分了分，它们都说味道特别……”
    “滚啊！！！”
    ……
    可以，看来他接受了这个答案，并没有多想。
    望着远处被一股无名‘野火’轰出了小屋，气鼓鼓地钻进了旁边大树里的‘树’女士，之前里昂三人脱离仪轨时，第一个他们搭话的“斗鸡眼”男不由得微微点头，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些许满意之色。
    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也是‘命运’所说的外力，也算一种度过时间之灾的办法，如果终极使命真的完全无法成功的话，他这个“备用”的办法，说不定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感觉他并不是很聪明的那种人，只要连带‘树’的记忆一起混淆，就足够稳住他了……走吧。”
    耐心地注视着远处的小木屋，直到其中纷乱的精神波动逐渐归于平静，最终像过去几个月一样，彻彻底底地沉静了下去后，五官样貌普普通通，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任何记忆点的男人，扭头朝身侧的女人开口道：
    “尽快把回收的‘芙’调整一下，这次试着再多抹掉一些情感，譬如‘同理心’、‘罪恶感’之类的，尽量保留得少一点，留给咱们调试的机会可不是无限的，尽量做得完美一些。”
    “好……”
    男人身旁的女人接过他递来的小罐子，点头应了一声，但却并没有立刻依言动身，而是神情有些踟蹰地开口道：
    “‘生存’，我刚刚一直在想，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嗯？”
    听到身旁女人的话后，形体微微有些扩散的男人，重新稳住了自己的身形，眸光温和地询问道：
    “为什么会这么想？你也被‘命运’说服了？”
    “那倒没有。”
    女人摇了摇头，随即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我只是觉得，这对‘芙’来说不太公平，让她来担负这一切实在是……”
    “这是她自愿的。”
    打断了女人的话后，五官和躯体开始微微移动的男人，神色平和地开口道：
    “按照这几个月的对照，这一次回来的‘芙’和上一次相比有着巨大的进步，已经非常接近成功了，我们说不定很快就能调试出完美的‘芙’！”
    “但是……”
    “你听我说。”
    再次打断了女人的话后，已然不再维持人类形体的男人，身形溃散地冷声道：
    “咱们第一次尝试的时候，几乎所有的‘芙’都迅速放弃了终极使命，没有一个愿意承担复苏族群的责任，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直到接近三百次之后，你想出了用足够漫长的陪伴，稀释她对于原本身份认知，再通过精神和情绪影响她决定的办法，我们才获得了第一次成功。
    而在那之后，每次‘芙’重新回到现在，终极使命的完成度都会比之前更进一步，这次更是跨越式的提升，已经达到了六成！
    有差不多六成的‘芙’都选择了认同自己的身份，为了复苏族人而进行终极使命，甚至很多都已经成功了！只要她能再……”
    “但每一次她都后悔了！”
    似乎有些无法忍耐男人的话，女人忍不住打断了他的劝说，面容十分难看地争辩道：
    “不止是这一次试图杀死自己，从第七百二十次失败开始，回来的‘芙’就产生了很严重的自毁倾向！上一次最先成功的那个‘芙’，更是选择了直接撕开环时山，开始猎杀不同时间上的自己！
    而这一次如果不是找到了‘外力’，她一样会在无尽的悔恨之中崩溃，然后开始试图彻底终结自己，并且她只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没关系，只要再强化一下环时山，这个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清晰身形彻底溃散，仅剩下一对眼珠还留在原地的男人，目光幽冷地道：
    “除开【矗时目塔】之外，这次可以额外再加一些封禁仪轨，禁止不同时间线上的‘芙’离开，或者必须剥离半数根源再离开。
    到时候就算‘芙’再次精神崩溃，出现了猎杀自己阻止终极使命的过激行为，只要她无法离开或者没有做这种事的力量，能造成的影响也就十分有限了。
    而接下来只要在调试的过程中，再多剥离掉一些情感，让她不再被那些负面情绪困扰，进而对自身的责任产生动摇，终极使命的完成度还能再上一个台阶，甚至……”
    “你根本就没明白我的意思！”
    女人忍不住打断了‘生存’，满眼恼意地喝道：
    “我不是在跟你讨论怎么才能让‘芙’稳定下来，我跟你说这些的意思，是希望你能站在‘芙’的角度好好想一想！她一次又一次的抵抗，证明她并不认可自己在做的事！”
    芙并不认可她在做的事？
    听完女人的话后，只剩下了一对眼珠的男人陷入了沉默之中，随即短暂地凝聚出了一对浅淡的眉毛，并且极为用力地皱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再换一个人来执行终极使命？”
    “？？？”
    “是了，确实是这么回事！”
    似乎从刚刚的对话之中，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生存’淡漠的眼眸微微眯起，若有所悟地道：
    “人类这个族群思想太过复杂了，他们虽然有遵循传统和经验的习惯，方便把圣地和仪轨传承下去，但却也容易被道德观之类的东西困住。
    就算咱们尽可能地剥离了‘芙’本身的多余情感，但转生为人类的她在人类社会的潜移默化之下，还是很容易再次补上这些被限制住的情绪，进而出现不稳定和崩溃。
    我们不应该继续着眼于人类了，应该把组成‘芙’的物质，从人类这个族群里彻底抽离出来，在其它社会结构混乱，并且道德观念低下的种族身上尝试一下……你觉得恶魔怎么样？”
    在女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悬于空中的眼眸有些激动地提议道：
    “恶魔们充满混乱和厮杀的族群，虽然容易污染‘芙’的意志，也没有能够稳定诞生神明的人类合适，但越是出身在泥淖之中，回到现在之后的这段经历就越是美好，那她完成终极使命的信念就会越坚定！”
    “你……”
    面对不仅完全没有理会自己，反而显得愈发“兴致勃勃”的男人，满眼震惊的女人不由得咬着牙质问道：
    “你难道就不觉得，我们做出的这些事……很丑陋吗？”
    “确实丑陋。”
    男人的两颗眼珠上下点了点，随即毫无波动地评价道：
    “而且不光丑陋，甚至还很卑鄙。”
    “那你……”
    “你忘了我是谁么？”
    两颗眼珠眨了眨，随即满眼理所当然地道：
    “我是生存啊，生存总是避免不了卑鄙和丑陋的。
    况且对于已经处在存亡边缘的我们来说，生存本来就该高于一切，无论道德、观念、约定还是别的什么……所有的东西都理应在生存面前让步，不是么？”
    第1269章 送上门来
    “好了，就到这吧。”
    望着似乎还想再争辩些什么的女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生存’仅剩的眼珠缓缓溃散，彻底消失不见，仅仅留下了一句声线平淡的警告。
    “不要出于同情，在调试的时候做手脚；也不要想着去接触那个里昂，或者试图告知他触碰‘命运’的办法；更不要寄望于让他去替你寻找逃走的‘命运’……”
    随着‘生存’每说一句话，便会有一条清晰的仪轨从女人身上浮现，透过肌肤和肉体径直烙入灵魂深处，将她任何行动的念头尽数缚住。
    而在立下了足足几十条仪轨，单方面地封死了女人所有行动的可能后，‘生存’在离开前仍旧再次凝聚出了一根手指，朝着山谷小屋的方向指了指。

 我！清理员！ 第871节

    “从现在开始，我会让‘日’、‘月’和‘梦’一起盯着那个里昂，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清醒亦或者沉睡，你都不会有接触他的机会……去做事吧，只要你不乱来，我们的努力是绝对不会白费的。”
    “……”
    我们的努力不会白费……但就算我们真的借此度过时间之灾，成功生存了下去，又会不会失去其它更重要的东西？
    心头回荡着‘生存’离开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女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低头望向了手中半透明的小罐子，而在这枚材质不明的小罐子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在里面虚悬着。
    其中白色的那道身影，像只小青蛙一样翻蹬着双腿，不断试图向罐体的边缘“游”动，而黑色的身影则仰躺在一片虚无之中，眼眸满是漠然地和自己隔空对视着。
    芙……
    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后，面露哀色的女人主动挪开视线，咬住嘴唇轻声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难受……但……但我们真的是没办法了。
    我们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只是随着时间之灾越来越近，大家心里也开始逐渐抬高生存的地位，所以‘生存’也就越来越强，甚至已经到了能够压制所有人的意志，强行操控其它族人思维的程度。
    你知道的，我们生于根源和规则，所以根本无法违背这些单独存在，而‘生存’现在就是优先级最高的第一规则，我们实在是没有反抗他的能力……抱歉……”
    好像手里抓着的不是小罐子，而是块儿滚烫的火炭似的，女人磕磕绊绊地完成了道歉之后，甚至都不敢等黑袍芙回应，便手忙脚乱地取出了一张黑布，将小罐子整个儿蒙了起来，连带着遮住了那漠然的眼神。
    而虚悬在小罐子里的黑袍芙，在见到一片“夜幕”遮掩了天空后，便淡漠地收回目光，朝不远处的另一个自己望了过去。
    “歇歇吧。”
    看着吭哧吭哧地朝外边划“水”，游得裙子都翻到了屁股上，但还是在原地打转的另一个自己，黑袍芙神色平和地提醒道：
    “你还没发现吗？这里面虽然看着离外边很近，但你眼里的那一点点距离，实际上要比一个位面都要远，你游到时灾爆发都过不去的，而且你就算真能游过去，也绝对打不破这个罐子，别瞎折腾了。”
    “那也要试试吧？”
    回头看了身后的黑袍芙一眼后，白裙芙犹豫了一下，随即抿着嘴唇道：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能不能从这里面带咱们出去？如果……如果实在带不了我的话，那你自己出去也行，然后赶紧去找里昂……”
    “这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而是我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开口打断了白裙芙的话，黑袍芙淡淡道：
    “你没听到他们之前的话吗？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回这样了，过去我们大概也同样有过类似的挣扎，但每一次都没能成功，遭到了他们的反复‘回收’。”
    如果我们只是第一次反抗、第二次反抗、甚至是第十次反抗，说不定都还能有些效果，但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百几千次了，而我们每一次反抗失败，都等于帮他们完善了一次控制我们的方式。
    就算他们再笨再蠢，经过这么多次之后，束缚我们的手段也一定被完善到了极致，除非我们能强大或者聪明到超越过去所有的自己，否则挣扎肯定是没有用的。”
    “可……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等死啊！”
    “不会的，我们并不是真的死掉了，只是要被再次‘回收’而已。”
    仰躺在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黑袍芙眼眸有些黯淡地回答道：
    “我在‘命运’那里看到过相应的东西，他们应该是想将组成‘芙’的所有物质，都从我们身上抽离出去，然后再通过‘命运’创造的转生仪轨，将我们再次‘投放’到未来……”
    那不就是死掉了吗！
    微张着嘴听完了黑袍芙的解释后，白裙芙不由跺脚……蹬腿道：
    “我早就知道不对劲！这些家伙都不是好人！我……你就不着急吗？”
    看着虽然神情十分黯淡，但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绝望”和“愤怒”，只是显得颇为复杂的黑袍芙，白裙芙天生的敏锐立刻便发挥了效果，隐约察觉到了几分异样。
    虽然眼前这个自己是未来的“坏蛋”，但归根结底也还是自己没错，一些情绪和小习惯都和自己，而她脸上更多的是落寞和伤感，并没有想要报仇的愤怒和不甘，就好像已经看开了似的，但……
    我是这么心胸宽广的人吗？
    好好回忆了一下人生，评价了一下自己的性格后，白裙芙感觉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心眼儿也绝对不大，随即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努力学着黑袍芙的模样，摆出了一脸落寞的神情。
    “你说得对……看来再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了……”
    “……”
    我过去这么傻的吗？
    看着对面努力装得一脸惆怅，但眼珠里面仍旧满是希望的另一个自己，黑袍芙只觉得一阵羞耻感涌上心头，随即有些头疼地道：
    “你还是别学我了，只要‘生存’他们还没瞎，都能一眼看出来你不对劲。”
    “……”
    “另外，我看过了这里的仪轨，我们在内侧无法对外界做出任何干涉，这也意味着无论我们在里面说什么，外边都是听不到的，你不用怕被发现不对，想问什么直接问就是了。”
    呼……那就好……
    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后，面临被“回收”威胁的白裙芙，已经顾不上对黑袍芙的惧怕了，小青蛙一样地游回来，满眼期待地扯住她询问道：
    “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所以你有出去的办法，对不对？”
    “这个真没有。”
    黑袍芙闻言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道：
    “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咱们所处的这座‘监牢’无懈可击，几乎被从整个世界中剥离了出去，连我身上的根源都调动不了任何东西，以我们的能力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那你怎么……”
    “因为里昂还在外面。”
    看了眼傻乎乎的另一个自己，黑袍芙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即开口回答道：
    “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投放之后，‘生存’他们肯定已经很了解我们了，但他们恐怕是第一次见到里昂，目前还对他一无所知。”
    “啊？”
    “简单来说的话，就是他们根本就不清楚，里昂的性格究竟多疑到了什么地步。”
    看着另一个自己仍旧满眼茫然的模样，黑袍芙只得仔细解释道：
    “我和里昂接触……或者说较量过几次，他这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不仅根本不会相信传言或者推论，更是连自己亲眼看到、甚至亲自调查出来的情况，都会始终保持怀疑。
    所以别说只是一个粗糙的推论了，就算他亲眼看到我杀掉了你，也不一定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半会想办法把我们俩的尸体，连带着案发现场的一切都打包带走，交给那个清理局找专人研究几遍再说。”
    “……”
    听着好像……稍微有点儿变态……
    “确实很变态，但也幸好他是个变态。”
    瞥了眼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另一个自己后，黑袍芙开口补充道：
    “总之以里昂的变态习惯，他是不可能纯靠推论就下判断的，必定会搜集一切可能有用的情报作为参考，等彻底落定之后再说。
    然而刚刚发现我和你突然消失后，他居然什么调查都没做，甚至连我们住的屋子都没去看一眼，就证明他已经对这个情况起了疑心，开始想办法着手调查了。”
    “……”
    “所以等吧，他会来救你的。”
    看着嘴巴微微张开，已经有些听傻了的另一个自己，黑袍芙闭上了眼睛道：
    “如果‘生存’他们什么都不做，只是把我们‘回收’了之后，就直接放下里昂不管的话，由于缺少怀疑的方向，里昂的调查进度可能还不会太快。
    但他们偏偏做事足够谨慎，还特意派人一直盯着里昂，甚至要让‘梦’去窥探里昂的梦境……这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呢？”
    回想上一个试图在梦里和里昂battle的人的下场，黑袍芙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再想到未来的憩梦主宰就是现在的‘梦’时，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由于族人们……由于根源种族们确实大多心思澄澈，里昂之前虽然极度讨厌这边的生活，但对根源种族们本身并不算厌恶，甚至还可以说有些好感。
    以他那个嘴硬心软的性格，在真正确认根源种族们有问题之前，手段大概率会稍微柔和一些，不会一上来就下狠手。
    但如果真让里昂发现问题，并且从中察觉到了危险之后，被刺激到的里昂立刻就会切换成“对敌”模式，应对方式也会变得异常激烈，甚至于完全不择手段，完全抛下道德的约束，什么办法最有效就用什么办法。
    至于被派去入侵里昂的梦境，必定会被里昂逮住的‘梦’……只能说祝它好运吧。
    ……
    这就是‘外力’的梦境啊……
    将自己的意志波动压缩到极限，像是穿越肥皂泡的一粒微尘般，成功混入了小木屋中萌发的梦境里后，终极使命中的7号、未来的憩梦主宰、现在的‘梦’不由得微微摇头，眼底浮现出了一抹嫌恶之色。
    无它，展现于‘梦’眼前的梦境，实在是过于无趣了。
    和醒着时一般无二，没有任何瑰丽想象的小木屋；和醒着时一般无二，坐在木床旁边笑得很开怀的男人；以及和醒着时大相径庭的，一左一右地被男人拥在怀里的两个芙蕾德莉卡。
    “里昂，果然还是你最好。”
    在化为微尘的‘梦’隐蔽的窥探中，白裙芙的身躯微微一软，倚在了那个叫里昂的男人怀里，随即满眼羞涩地娇声道：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要是实在回不去的话，我们……我们不如……哎呀你还笑人家！”
    说到一半后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白裙芙抬起粉白的小拳头，在傻笑着的里昂胸口猛捣了一下，随即把脸埋在他怀里，不依地扭动了起来。
    而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黑袍芙则跟着依偎了过来，往昔黯淡的眸子中弥漫着莹润的水光，满蕴着柔意轻声道：
    “我觉得我说得对，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和你比起来，其它的事情其实并不是很重要，我们……只要我们三个人能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强。”
    “……”
    这tm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看着听到黑袍芙的话后大喜过望，笑得嘴角差点儿咧到了耳后根的男人，满心嫌弃的‘梦’忍不住偷偷地啧了一声，感觉这个里昂恐怕和‘树’一样，都是对交配这种无聊活动兴趣十足的怪人。
    总而言之，这人可能有点儿聪明，但绝对不多，根本就不需要自己一直盯着，‘生存’明显是谨慎过头了。
    耐着性子看了大半夜，发现里昂的梦境里充斥着各种打情骂俏，根本毫无意义可言，‘梦’化身的微尘不由得微微摇头，随即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一脸嫌弃地从这个充满荷尔蒙的无聊梦境中挤了出去。
    回头“看”了眼床上正在酣睡，一边睡还一边傻乐的男人，‘梦’不由得鄙夷地瞥了瞥嘴，随即从小木屋中飘了出去，准备去找‘生存’汇报一下盯梢的结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
    某个本应在睡梦中傻乐的男人，竟仿佛阳光照射下人投在墙上的影子一样，面无表情地虚贴在他背后，跟着朝前方一路飘荡了过去。
    而在两人前方更遥远的位置，那本该被局限在小木屋中的、像肥皂泡般一戳就破的小小梦境，不知何时竟已膨胀了千百亿倍，并粗暴地将现实之中的所有事物一一复刻，连带着‘梦’的目的地一起，尽数同步到了这场尚未结束的梦境之中。
    第1270章 芙与命运
    “你是不是猜错了啊？”
    仰躺在另一个自己身边，望着上方彻底隔绝了一切的虚无，白裙芙有气无力地推了推黑袍芙。
    “我感觉好像得过半个多月了，里昂怎么还没来救我们？你确定他真的发现不对了吗？”
    “我确定。”
    旁边始终闭着眼睛的黑袍芙，一边默默地继续数着自己的心跳，一边神色平淡地回答道：

 我！清理员！ 第872节

    “唯独在疑心病这方面，你永远都不需要怀疑他，我甚至隐隐有种感觉，里昂他应该已经做好准备了……另外，从我们被‘回收’到现在的时间其实不长，应该只过去了两天多一点。”
    啊？才刚到第三天吗？我怎么感觉好像起码俩星期了呢？
    “因为时间并不真的存在，只是通过对比得出来的，而在这座一无所有的监牢里，缺少用来判断时间流逝的参照物，你对于时间的估算自然很容易出现误差。”
    “没懂……”
    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后，白裙芙困惑地追问道：
    “既然没有那什么参照物，你又是怎么确定过了多少时间的？”
    “这里只是缺少参照物，但并不是没有参照物。”
    纠正了一下另一个自己的说法后，始终闭目的黑袍芙伸手在自己的心口按了按，随即声线平和地解释道：
    “虽然看不到日升日落，但从被回收到现在，我的心脏跳动了大概十九万零七百下，排除最开始因为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导致节奏乱掉的那部分，算下来刚好在第三天凌晨，日月开始交替的时候。”
    “……”
    还可以这样的？
    有些呆愣地听完了另一个自己的计时方式，白裙芙不由得下意识地跟着摸向了自己的心口，想要尝试一下这个计时的办法，然而……
    貌似我心脏上还插着把刀啊！！！
    摸到了自己胸前扎着的刀柄后，转职计时芙失败的白裙芙不由得一黑，随即耷拉着脸瞪了另一个自己一眼，没好气地开口道：
    “喂！咱们都要被人给‘回收’了，你为什么还不把仪刀拔出去？”
    “既然咱们都要被人给‘回收’了，那拔不拔它又有什么区别呢？”
    “……”
    可恶，未来的我怎么这么烦人啊！！！
    (〃＞皿＜)
    “不拔算了！”
    和黑袍芙在一起躺了半个月……躺了两天多之后，白裙芙心头对“自己”的惧怕消散了不少，再加上这一片虚无中也没有别人能搭话，如果大家都不出声的话又怪难受的。
    因此在转过身闹了会儿别扭后，她又忍不住把头扭了过来，抬手轻轻地捅了捅另一个自己，开口小声追问道：
    “喂，你说里昂真的能来得及救咱们吗？”
    “……”
    “我倒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主要他能是那些怪人的对手吗？”
    回想根源种族们稀奇古怪的能力和情况，白裙芙不由得满眼不安地道：
    “里昂和咱们一样只是人类，但这些根源遗民里面最弱的那些，估计也要比柱神更强吧？他就算真的发现了情况不对，也跟着那个‘梦’找到了这边，但会不会打不过那些怪人？”
    “应该不会……”
    听到另一个自己的询问后，黑裙芙略微迟疑了一下，随即摇头道：
    “里昂最近的态度比较奇怪，他对于根源种族们的防备心似乎太低了，甚至能够容忍那些根源种族无处不在的窥探……
    以我对里昂性格的了解，他手里应该捏着一张非常厉害的底牌，足以让他面对绝大多数根源遗民的时候，都能够取得碾压式的胜利，否则他不会表现得这么放松。”
    白裙芙疑惑道：
    “他还有底牌？什么底牌？”
    “底牌的意思，就是轻易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牌，如果连我这个敌人都知道的底牌，那还能叫做底牌么？”
    瞥了傻fufu的自己一眼后，黑裙芙摇头道：
    “总之你等着就是了，里昂这个人做事的时候心很硬，但又远比看起来更心软，他不一定会来救我，但一定会过来救你的。”
    我也这么觉得……他应该是挺在乎我的？
    回想里昂对自己细心的照顾，白裙芙不由得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有那么点儿“甜蜜”地傻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太合适，连忙重新绷住脸道：
    “不不不，不只是我，他也一定会来救你的！到时候咱们一起走！啊哈哈！”
    “……”
    这可真是……我以前居然这么傻的吗？
    (ーー゛)
    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另一个自己后，黑袍芙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要再叮嘱几句。
    然而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那张蒙在小罐子上两天多的“黑布”突然被人扯了下去，大量炽白而刺目的光彩疯狂地涌了进来。
    “很好，可以尝试把‘芙’抽离出来了。”
    辨识了一下小罐子里黑芙和白芙的状态，确认所有不属于‘芙’的物质，都随着这两天的静置过程，被虚无沉淀分解得差不多了，‘生存’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朝旁边的女人吩咐道：
    “赶紧准备仪轨吧，我已经跟‘恶’要来了合适的载体，如果你动作够快的话，说不定大后天的‘日’再次升起来之前，我们就能直接完成下一次投放。”
    “好……”
    听到‘生存’的命令后，女人咬了咬嘴唇，随即在黑白芙一惊慌一平静的目光中，双手将小罐子捧了起来，摆到了绘满大量无色纹印的巨型桌台上，继而伸手抵住桌台边缘的环形纹印，神色犹豫地闭上了眼睛。
    “嗡……”
    颇有节律感的奇怪嗡鸣响起，从被女人手指点住的那枚纹印开始，桌台上的无色纹印走马灯般依次点亮，随后带着整个桌台飞速扩张了起来。
    而随着桌台的膨胀，被摆在大量环形纹印中央的小罐子，也跟着急剧膨胀了起来，并像是落入雪地中的烧红铁球一般，将石制桌台的核心迅速熔穿，深入且牢固地嵌了进去。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呀！
    望着桌台上活物般飘扬而起，蠕动着向“监牢”外壁爬来的纹印，感受着四周虚空暴增的“抽吸力”，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白裙芙，想抵抗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得朝旁边的黑袍芙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咱们……”
    “别动，也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就行了。”
    提前打断了白裙芙的求助，黑袍芙有些遗憾地轻叹了一声，随即神色平和地叮嘱道：
    “看来里昂还是赶不及了……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将组成‘芙’的一切抽离的过程，应该还要两天多的时间，足够你撑到里昂过来救你的时候了。”
    所以还有机会？
    听到黑袍芙的话后，加之察觉到被“抽取”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隐隐还有某些奇怪的力量，正在不断对自己进行“修补”，白裙芙紧张的神情顿时微微一松，但她很快又察觉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追问道：
    “等等！为什么你一直都只说救我？你呢？”
    “我会护着你的。”
    望了望明明说话做事一身傻气，但却让人止不住羡慕的另一个自己后，黑袍芙闭目道：
    “之前你和里昂抱怨的那些话是对的，你确实还什么事都没做，真正做错了事的人是我，我不该打算通过杀掉你的方式，来抹除自己过去犯下的错误，所以算我欠你的，这次干脆都还你。”
    还我？还我是什么意思？
    有些茫然地听完另一个自己的话后，白裙芙猛然反应了过来，低头看向了自己的心口……无数乌色的光粒正从刀柄之中涌出，一点一点地沁入自己的身体。
    每当监牢周围的虚空发力，将组成自己的物质吸走一些，仪刀内部便会涌出一蓬乌色的光粒，将自己失去的物质重新填补完满……所以你是打算这么“还”我？你坚持不肯拔刀就是因为这个？
    “别费劲了，你拔不出来的。”
    透明了不少的手掌伸出，按住了想要拔刀的另一个自己后，黑袍芙神态释然地微笑道：
    “你虽然又笨又烦人，但归根结底还是比现在的我要好得多，让你留下比让我留下更合适。”
    “可是你不就是我吗？我们就不能……”
    “我虽然是你，但也早就不是你了，而且你也和我不一样，你还有值得惦念的人在，但我惦念的人，一部分被我亲手融入了根源，至于另一部分……不说也罢。”
    瞥了外面手臂不住颤抖，眼中满是愧疚的女人一眼后，黑袍芙闭目叮嘱道：
    “总之记好你那天和里昂说的话，无论最终你是被里昂救走了，还是没能幸免于难，被抽走了全部的物质，都绝对不要再成为我了，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
    小青蛙一样翻着腿游了过来，把满眼惊讶的黑袍芙搂在了怀里，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吸力”后，身体不住发抖的白裙芙咬牙道：
    “你捅我的我自己可以捅回来！不用你这么还！”
    “……”
    你是不是傻啊……你这么干虽然帮我“挡”住了吸力，但你身上流失的物质，不还是得从我这儿补么？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望着明明十分害怕，但还是努力挡住了虚蚀仪轨的自己，黑袍芙不由得无奈摇头，想要提醒她这么做其实并没多少意义，但犹豫了一下后却又没有开口，而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另一个自己的脑袋。
    “行，那你就抱着吧！”
    这么做虽然保不住自己，但起码能减少物质流失的速度，万一她再多撑上一会儿的话，说不定就能等到里昂过来了，可惜我只是无数‘芙’中的一个，力量再强也无法一直抵挡仪轨，估计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然而就在黑袍芙反搂住年轻而天真的自己，眸光平静地准备迎接自己的末路时，四周源自虚蚀仪轨的吸力却猛然停滞了下来。
    两芙惊讶地抬头望去时，发现“监牢”外面主持仪轨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松开了手指，主动断开了仪轨的运行。
    “你清醒一点。”
    看着眼圈儿和鼻尖微微泛红，满眼执拗地望向了自己的‘情感’，两只眼眸微微抖动的‘生存’蹙眉道：
    “身为‘情绪’的你，确实很容易被这种东西感染，但你不妨好好思考一下，这里面的两个‘芙’终究是一个人，这只能算是她在自救而已，你没有必要……”
    “我不干了！”
    抬手在桌台上用力抹了一把，蹭掉了自己亲手刻上去的部分仪轨后，身上不断冒出各色纹印的女人咬牙道：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我已经做了太多违心的事了！我现在……”
    “是啊，你不是已经做过那么多不想做的事了么？”
    抬手在女人肩上拍了拍，将她的手重新按回了桌台上后，‘生存’神情淡漠地道：
    “如果你现在放弃的话，过去那些事不就白做了？一次次被我们回收后抹除一切，再重新投放到未来的‘芙’又成了什么？她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吗？”
    “这不是一回事！她……”
    “这就是一回事，我们做的事也绝对是有意义的！”
    按着女人的手掌在桌台上反向抹过，将之前被蹭掉的仪轨尽数复原后，‘生存’神情沉静地开口道：
    “生存高于一切！任何道德、情感、理性的约束，都不应当被加诸于生存之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宁愿放弃生存也要……”
    “有的！”
    女人一边抵抗身上愈发繁密的仪轨，一边挣扎着反驳道：

 我！清理员！ 第873节

    “别人我不清楚，但‘命运’起码是这么想的！而且还有……”
    “‘命运’已经不在了。”
    “什么？！！”
    “我说，‘命运’早就已经不在了。”
    将浑身僵住的女人按回桌台上后，‘生存’眸光冷漠地道：
    “在上一次投放开始之后，‘命运’就再没有动静了，我和其它愿意维持终极使命的人，找到了她留下的转生台和笔记，‘命运’早就已经自行转生了……不然你以为这些仪轨我都是从哪儿弄来的？”
    “她怎么？！！！”
    “她能够放弃力量和记忆，接受将自己转生为一个只有短暂寿命的新种族，但我们不接受！那根本就不是生存，而是另一种死亡！”
    冷厉的眼眸扫过呆住了的‘情绪’，‘生存’放慢语速，近乎一字一顿地警告道：
    “我选择你来帮忙，是因为你能做到最好，但并不意味着非你不可！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不介意剥夺你的意志，直接自己来做！
    记好了，我再说最后一次，不管你有什么想法，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生存，就是要高于一切！无论什么东西，在生存面前都必须让路！”
    第1271章 昂灾起始
    “我……”
    望着面前已然下定了决心的‘生存’，女人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怯意，但最终还是努力对抗着身上的仪轨和纹印，咬着牙争辩道：
    “我们还可以试试别的办法！‘命运’虽然先一步转生了，但她研究的东西说不定还能用！而且还有那个‘外力’……”
    “他只是备选，也只能是备选。”
    打断了女人的话后，‘生存’一脸不容拒绝地道：
    “和已经接近成功的终极使命比起来，那个里昂只代表着一种可能性而已，况且‘命运’都已经抛下我们提前转生了，没了‘命运’的亲手操持，他这个‘外力’又能起到多少效果？”
    “那也可以……”
    算了，还是我来吧。
    看着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仍旧在坚持对抗仪轨束缚的女人，‘生存’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半个身体微微散开，化作了强烈而无形的意志，朝着女人身上的仪轨灌注了过去。
    虽然透过生存的意志强行支配情绪，效果要比她亲自驱使根源差上不少，但用来剥离‘芙’多余的情绪和道德观念已经够用了，大不了自己多花些精力……等等？！
    意志甫一灌入‘情绪’的体内，‘生存’立刻便发现了情况不对，一小团如梦似幻的奇怪意志，正无比隐蔽地附着在‘情绪’的心湖之内。
    虽然和‘情绪’本身庞大的意志比起来，这一小团来路不明的意志仅相当于沧海一粟，但每当‘情绪’的情绪产生波动时，这团意志便会跟着剧烈震荡起来，在她本就纷乱的心湖之中掀起惊涛骇浪……
    ‘情绪’的情绪被人影响了？！？！
    察觉到了那一小团意志的作用后，‘生存’稳定而强烈的意志，不由得跟着一并波动了起来。
    ‘情绪’的情绪怎么可能会被人影响？这和海洋被海水淹没了有什么区别？而且这团意志透露出来的，那股混乱又诡谲的奇怪味道，怎么感觉和那个……
    “里昂！！！”
    隔着“罐子监牢”半透明的外壁，见到了出现在外面的熟悉身影后，白裙芙顿时不由得大喜过望，直接扔下了怀里同样面露喜色的黑袍芙，下意识地朝着外边扑腾了过去。
    “……”
    不是……你眼里就只有他是吗？
    因为物质流失的太多，暂时无法行动的黑袍芙，先是被喜出望外的白裙芙松开扔下，再被拼命蛙泳的她不小心蹬踹了两下，顿时宛如陀螺一般在虚空中旋转了起来。
    好歹我刚才还准备牺牲自己救你来着，你多少也看着点儿我啊，起码……算了……反正是我欠你的……
    无语地朝日常犯傻的自己翻了个白眼后，被踹得在虚空中滴溜溜打圈儿的黑袍芙，努力抬起头望了望外面耷拉着脸的里昂，随即便神情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我就知道是你捣的鬼，疑心病重到你这个程度，怎么可能不提前留点儿后手？
    ……
    “是你控制了‘情绪’？”
    从女人遍布仪轨的身躯里退了出来后，重新凝结成了人形的‘生存’面色一沉，开口质问道：
    “之前她突然改变主意，是被你影响了心湖？你的目的是什么？要靠她打探‘命运’的消息？”
    不然呢？如果不是为了打探‘命运’的位置，早点儿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能等到今天才收拾你？
    瞥了眼桌台上的“白裙蛙”和“黑陀螺”，确认她们的状态没有什么问题后，里昂没有理会‘生存’的问题，而是黑着脸开口询问道：
    “你之前说的是真的？‘命运’已经提前转生了？”
    “对。”
    经历过了最开始的惊异后，‘生存’激荡的意志迅速平静了下来，原本“凌乱”的身形也跟着迅速稳定，再次回到了初见时那副平和的模样。
    “我和‘月’、‘恶’一起找过去的时候，‘命运’就已经带着她的研究成果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了用于转生的仪轨，并且那些仪轨已经被人使用过了。”
    在回答完问题后，情绪稳定了下来的‘生存’，一边打量着面前神情懊恼的里昂，一边神态平和地开口交涉道：
    “我知道你想要回到未来，但你身上的仪轨已经被设定好了目标，必须要见到‘命运’才能完成，眼下你已经不可能再回去了。”
    “然后呢？”
    看着对面眸光灼然的‘生存’，里昂微眯着眼睛追问道：
    “这种话说完，后边儿一般都会接上一个‘除非……’，所以你的‘除非……’是什么？让我跟你合作？还是对你做的事视而不见？”
    “差不多。”
    点点头认可了里昂的判断后，‘生存’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我虽然没能找到命运，但也得到了她留下来的研究成果，以及一系列有关转生的仪轨的记录，里面恰好就有中断你身上仪轨，直接将你送回原本时间的办法。
    只要你不要多事，别阻拦我剥离‘芙’的物质，等下一次投放完成之后，我立刻就送你回你原本的时间，并且永远不对你所在的时间线做出任何干涉。”
    说到这里时，‘生存’微微顿了顿，回想起了那团“操控”了‘情绪’的奇怪意志，随即犹豫了一下后补充道：
    “如果这样你还不放心的话，那我可以再额外增加一个条件，我可以教你封闭当前时间线的专用仪轨。
    只要你把我教给你的仪轨，完整地刻录在【矗时目塔】上，就能彻底封闭你所在的时间线，在命运的层面上将其剥离出去，永远不用担心会受到其它时间线的影响……怎么样？有兴趣考虑我的提议吗？”
    “别答应他！”
    还没等里昂回答，浑身仪轨一一黯淡了下去的‘情绪’，便挣扎着重新站了起来，喘着粗气提醒道：
    “他现在虽然还没盯上你，但终极使命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等到他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成功的时候……”
    “倒也不是不行。”
    “？！！！”xn
    在白裙芙和‘情绪’惊愕的神情中，若有所思的里昂点了点头，开口答允道：
    “只要你保证自己说的是真的，确实能够把我送回未来的话，那我倒也不介意跟你做个交易。”
    “很好！”
    望着面前神情坦然意志稳定，并不像是在敷衍和撒谎的里昂，‘生存’的嘴角不由得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十分欣慰的笑容。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把‘芙’从她们身上抽离出来……”
    “稍等。”
    摆手示意‘生存’不要急后，里昂抬手指了指桌台上的黑白芙，随即一脸认真地开口道：
    “交易可以做，但我这边用来交易的条件不能用你提的那个……这两个芙蕾德莉卡我都要保，你那个终极使命的计划也必须得停下。”
    “？”
    面对突然变卦的里昂，‘生存’不由得面色一沉，神情不善地开口道：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跟着‘梦’找到了这儿，却硬是拖了两天才过来收拾你吗？
    朝着对面的‘生存’笑了笑后，里昂抬手朝着上方指了指，开口提醒道：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就没发现上边不太对吗？”
    上边不太对？哪个上边？
    有些不明所以的几人，顺着里昂手指的方向，朝着屋顶望了望，随即除开黑袍芙瞳孔一缩外，其它人又重新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太阳，或者说日。”
    眼见他们居然还没反应过来，里昂只得开口提醒道：
    “现在早就不是凌晨了啊，你们就没发现太阳不见了么？哦对了，不光太阳，月亮我刚才也摘下来了。”
    里昂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兜里掏了掏，摸出了一个和黑白芙“同款”的小罐子，在‘生存’面前用力晃了晃。
    而罐子里正瑟瑟发抖的‘日’和‘月’，见到‘生存’后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拼命地朝外壁靠近……随后被里昂一眼瞪了回去。
    “原来如此……”
    看着小罐子里哆哆嗦嗦的‘日’和‘月’，‘生存’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抬头望向里昂，神情岿然不动地道：
    “怪不得你会同意跟我做交易，原来是把负责监视你的‘日’和‘月’抓了，但你根本不了解‘生存’的意志有多么坚韧，如果你以为光靠两个人质，就能让我屈服的话……”
    “我可没说就这两个。”
    “？！”
    从衣兜里摸出在附近找到的大号“罐子”，将这枚装满了根源种族成员的罐子晃了晃，惊得里面密密麻麻的各种事物纷纷尖叫出声后，里昂朝着已经傻掉的‘生存’微笑道：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日’和‘月’不是最先被抓的两个，而是最后被抓的两个。
    我这两天按照‘梦’供出来的地址，先逮住了‘星界’，然后靠着它的挪移能力，把能抓的都抓了一遍……刨除那些实在不太好抓的之外，你们一族应该就差你和‘情绪’两个了。”
    “？！！！”
    “拿好。”
    拉过‘生存’抖得跟筛糠一样的手掌，把一大一小两个罐子摆了上去，顺便贴心地帮‘生存’握好了手掌后，里昂乐呵呵地开口询问道：
    “我打算用你全族的生存，换你把我和两个芙蕾德莉卡送回未来，这个交易条件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己赚大了？”
    “……”
    “？！！！！！！！”

 我！清理员！ 第874节

    低头望着手里塞得密密麻麻，几乎将罐子挤满了的族人们，一直表现得胸有成竹的‘生存’张了张嘴……然后又张了张嘴……接着再张了张嘴，但却好像被什么卡了嗓子一样，愣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全被抓了？我的族人……全都被抓了？就两天？
    这……这不可能啊！‘日’、‘月’和‘梦’不是在监视他吗？为什么没有通知我？而且……而且我为什么完全没发现？这……不对！！！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庞大的意志扫过四周，‘生存’隐约间感受到了什么，随即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罐子，两眼凝视着里昂嘶声道：
    “我感受到了‘梦’的味道！这只是一场梦！
    当初‘梦’在监视你的时候，一定是被你发现并抓住了！接着你就控制了他，用某种我不清楚的手段，把我拖进了梦里，是不是？”
    好家伙，反应还挺快。
    “差不多吧。”
    瞥了眼槽位里异彩闪烁的【凌驾者】徽章后，里昂有些不情愿地点头道：
    “我确实抓住了‘梦’，然后反向扩大了梦境，把整个圣地所有的根源种族，包括你们在内都包了进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诶你别乱动啊！”
    果然全部都是梦！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我破掉了梦境从里面出去，那这场噩梦就能直接结束了！
    无视了里昂有些慌乱的警告，‘生存’的意志瞬间外扩，并在瞬间找到了梦境与现实的边界，用力将其撕扯得粉碎！而随着里昂营造出来的梦境彻底被撕开，‘生存’眼前的一切立刻便……
    便还是原本的模样。
    两个‘芙’依旧在桌台上飘着，‘情绪’还是一脸懵逼地站在旁边，头顶的日月星辰仍旧没有回来，之前被抓的族人们也还是挤在小罐子里，依旧拼了命地用口型提醒他赶紧投了，千万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原本还保留着人形的里昂的意志，则陡然间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并且恍惚间失去了人类的形态，成为了无数怪异画面的聚合。
    最先遭殃的是纷繁璀璨的星空，被里昂乘着梦境逮住，随手捏成了一头驴，然后……
    晨雾和晚霞尖叫着在天上狂奔，骑着驴的里昂在后面追。
    沟壑和高山肩并着肩冲向大海，骑着驴的里昂在后面追。
    洋流和潮汐拼了命地逃上陆地，骑着驴的里昂还在后面追。
    花草树木、山川河流、果实稻谷、飞禽走兽……各式各样源于根源的意志，满面惊恐地在整个世界里拼命奔逃，但无论跑到哪儿都会在亢奋的驴叫声中被追上，随后被驴背上的里昂一把捞走。
    即便根源种族们也曾试图反抗过，但不管强大的还是弱小的，无论有形的还是无形的，只要被追上之后摸上一把，所有的抵抗都会烟消云散，尽数被那双要命的手掌捏扁揉圆，随便搓成什么顺手揣起来。
    而每抓上一名根源种族的成员，里昂的身上便会挂上一缕来自“受害者”的恐惧，待到所有根源种族被抓捕一空之后，似乎整个世界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啧……都说了让你别乱动了！”
    慌忙扯回了一点儿梦境，把自己被世界认定为“昂灾”之后，扩张得不成人样的意志遮挡了起来，重新恢复了人类的外表后，里昂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不满地朝‘生存’瞪了过去。
    “赶紧的，条件我已经开了，快点儿把你那什么终极使命停了，然后把我送回去！”
    “……”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
    第1272章 最后的挣扎与……新的战火？
    呼……总算是出来了……
    被从虚蚀监牢里放了出来后，白裙芙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随即迫不及待地朝里昂奔了过去，囤了满肚子的话想要和他说。
    妈呀，总算是出来了……
    同样被从小罐子里放了出来后，被搓成了各种奇怪东西的根源种族们，在恨不能抱头痛哭的同时，也囤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生存’说。
    别搞了，求求了，真的别再瞎搞了。
    时灾什么的虽然可怕，但那好歹是在无比遥远的未来，但昂灾眼下就在屋里边儿站着呢！按他这个二话不说就满地抓人的风格，你要是真把他惹急了眼，咱们怕是连在时灾里完蛋的机会都没有了。
    至于时灾来了该怎么办……时灾它再狠能有昂灾狠吗？
    之前这人骑着嗷嗷直叫的‘星界’，撵得大家无处可逃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想清楚了，时灾虽然危险，但好歹还能转生躲一躲，昂灾要是来了，那真的是逃都没地方逃。
    ‘日’和‘月’的实力那么强，但被他随手一捞就没了动静，直接搓成了两个小玻璃球，‘天空’带上‘大地’想要撞开他逃跑，结果被一把抓住顷刻炼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死亡’只是被他随手抽了一巴掌，看着就已经死一多半儿了，后面‘善’和‘恶’联手闯进他的精神世界，想要瓦解他的意志，结果立马就吓得跑了出来，连看到什么都不敢说，光抱在一块儿瑟瑟发抖……
    总之你tm最好识趣点儿！你要是再搞下去的话，那我们可就要先搞你了！
    “……”
    完了……终极使命彻底完了……
    从所有族人的身上，感受到了无比强烈的生存欲望后，实力空前强大的‘生存’闭了闭眼，随即在无数族人们警惕的目光中，认命地伏在桌台上刻起了仪轨。
    时灾远在天边，昂灾近在眼前，度不过时灾还可以转生，但要是度不过昂灾……那恐怕就是真的过不去了。
    “里昂。”
    待到白裙芙一顿叽叽喳喳，把心里话倒得差不多了后，有些虚弱的黑袍芙终于得到了开口的机会，满眼好奇地询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你不想说算了。”
    看了眼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里昂，黑袍芙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最终却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总之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是谢谢你愿意来救我们。”
    “不客气。”
    礼貌地回应了黑袍芙的道谢后，确认她并没有因为“英雄救美”的经历，而起了什么“以身相许”的坏心思，里昂顿时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瞥了眼槽位中缓缓黯淡了下去的【凌驾者】。
    【凌驾者（异色·彩·无法升级）：在由异常组成的世界中，能够操控异常的十三秘术，便是操纵世界的十三种权柄，而掌握全部十三秘术之人，自当凌驾于一切异常之上】
    【佩戴效果：如果异常是世界的规则，规则的语法便应由凌驾者来定义，面对在你认知中属于“异常”的存在时，你能够无视任何条件，直接对其施加十三种影响中的任意一种】
    【影响一：破灭，通过触碰伤害任何‘异常’目标，如该目标最大浸染值低于自身，或处于无法抵抗的状态，便能够直接施加‘异常破灭’效果，造成存在层面的彻底毁灭】
    【影响二：锻冶，解析任何‘异常’目标的核心特质，如该目标最大浸染值低于自身，或处于无法抵抗的状态，便能够直接施加‘异常锻冶’效果，通过特殊手法强制进行锻冶】
    【影响三：欺瞒，混淆任何‘异常’目标对于自身的认知，如该目标最大浸染值低于自身，或处于无法抵抗的状态，便能够直接施加‘异常欺瞒’效果，彻底蒙蔽其对于‘自我’的认知】
    【影响四：吞噬……】
    【影响五：支配……】
    【影响六：吸收……】
    【影响七：失衡……】
    【影响八：重奏……】
    【影响九：强化……】
    【影响十：净化……】
    【影响十一：创生……】
    【影响十二：观测……】
    【影响十三：化生……】
    【进阶路线：已达最高等级，无法继续进阶】
    【隐藏特性：你施加的影响必定生效，且仅能被掌握对应秘术之人解除】
    “你之后什么打算？”
    顺手关掉徽章面板，捎带着关掉了【凌驾者】长得吓人的说明后，里昂试探地朝黑袍芙询问道：
    “你背负的终极使命，这次应该要彻底终结了，所以接下来你准备去哪儿？留下来陪你的族人么？”
    “不了……”
    看了眼那些正极力缩在远处，满眼惊恐地朝这边望来的根源种族，黑袍芙出神地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随即转回头平静地道：
    “虽然大家曾经的陪伴都是真的，但他们也确实毁掉了我的人生，我是个很小气的人，虽然没准备找后账，但也做不到笑笑就这么过去了，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另外，我和大家朝夕相处的那些过去，已经彻底被你跟‘生存’改变了，那些记忆现在只存在于我一个人的脑海里……而看他们的情况，恐怕也不太可能再次接纳我了。”
    神情有些黯淡地说完了这番话后，黑袍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一辈子都在为了复苏族人而努力，但终究还是失去了所有的族人，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再得到了，或许这就是我应得的惩罚吧……”
    “……”
    “……”
    “……”
    “……”
    不是……你看我干什么？
    望着自怨自艾地慨叹了一番后，便凝眸望向了自己，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黑袍芙，里·已经无敌·昂心头的警钟猛然响起，背后微微有点儿渗汗了。
    虽然气氛好像已经渲染到了，但你就算再怎么看我，我也不可能说什么“我就是你的族人”之类的话……咱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临时盟友，关系还没到那个份儿上ok？
    “要不……你跟我走？”
    看着互相对视但一句话不说的两人，白裙芙犹豫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开口道：
    “你再怎么说也是另一个我，只要你能保证别对……”
    “谢谢，不过这个恐怕不行，我得跟在里昂身边。”
    “？！？！？！”
    在白裙芙“不是你tm要不要这么过分”的震惊目光中，黑袍芙先是瞥了‘生存’一眼，随即温声解释道：
    “我们回到了原本的时间之后，‘生存’或者其他人说不定就会再次谋划终极使命，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边盯着他，也不好在时灾到达前伤害他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跟在里昂身边。
    一旦未来再次出现变化，不受命运影响能够保存记忆的里昂，就可以靠着我这个‘道标’作指引，再次回到这边阻止他们……如果你有意见的话，那直接安排你们全族转生也行。”
    “没……没有……”
    面对里昂跟着一起瞪过来的目光，‘生存’忍气吞声地道：
    “我只是想说，仪轨已经绘好，你们想走的话可以走了，没有反对……反对监视的意思……”

 我！清理员！ 第875节

    你最好没有。
    借着“昂灾”的威胁，一句话堵住了似乎想要抗议的‘生存’后，黑袍芙不由得轻笑了一声，随即拉住若有所思的里昂和一脸怀疑的白裙芙，毫不留恋地激活了桌台上的仪轨，踏上了通往原本未来的道路。
    这就……走了？
    随着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并且好半天再没有新的动静传出，四周死一般寂静的空气终于松弛了些许，瑟缩着的根源种族们重新舒展身体，无数惊魂未定的意志漫天飘飞，你来我往闹哄哄地交流了起来。
    这终极使命可太要命了！
    是啊是啊，比起时灾还是昂灾更恐怖一些。
    要不咱们直接转生吧？记忆什么的可以补，但要是再来一次昂灾……
    呸呸呸！不要做这么吓人的话假设！
    对对对！赶紧闭嘴啊！万一他真的……等等！你们快看‘生存’！
    “你干什么？！！”
    发现‘生存’正在动手修改桌台上的仪轨，一众根源种族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扑上去七手八脚地按住了他，一个个咬牙切齿地怒喝道：
    “该死的！快住手啊！”
    “你还想把那个人再招回来吗？”
    “给我老实点儿！你tm是‘生存’不是‘找死’！”
    “都给我松手！”
    挣脱了周围扑上来的族人后，‘生存’红着眼睛道：
    “让我试一试！我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度过时灾！”
    “你有个屁的底牌！你这是拿我们所有人的命开玩笑！”
    “按住他！快按住他！”
    “这是我从命运手里得到的终极仪轨！能够把两个人的命运捆绑到一起！”
    抬手指了指桌台上正在振翅的鸦形纹印，‘生存’一边挣扎一边吼道：
    “把他们送回去的仪轨，就是转生仪轨的变种，只要填上几笔就能完成链接，而这个标记证明我已经成功了！
    现在我的命运已经和那个里昂联系到了一起！只要我放弃记忆转生到他诞生之前，那他变强之后我也会跟着变强！只要我和他一样强，我们就还有打败他的机会！”
    “……”
    通过仪轨串起双方的命运，让你变得和那个里昂一样强？
    听完‘生存’的嘶吼之后，一众根源种族不由得大眼儿瞪小眼儿，陷入了患得患失的沉默之中。
    听着好像……说不定能行？要不就让他试一试？万一真让他鼓捣出点儿名堂的话……
    而正当他们犹豫要不要冒这个风险，再让‘生存’尝试一次时，‘生存’的意志突然挣脱了束缚，一头朝着桌台上的仪轨撞了过去，随即迅速被运转中的仪轨吞没，彻底消失不见。
    紧接着，正当根源种族们大惊失色，生怕擅自行动的‘生存’会触怒那个名字都让人发抖的怪物，再次杀回来降下昂灾时，桌台上的转生仪轨突然反向运转，竟真的把一个有几分熟悉的意志从未来扯了回来。
    这是哪儿？这些怪模怪样的家伙又是谁？
    从被搞得无比混乱的仪轨中摔了出来后，自未来回到现在的意志还没等开口，便被忐忑不安的根源种族们团团围住。
    而之前觉得‘生存’说不定能行的根源种族，一边努力辨认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意志，一边满眼期盼地小声询问道：
    “是你回来了么？你现在有信心打败那个里昂了吗？”
    “啊？”
    看着眼前呼啦啦围了上来的一群怪人，鸫鸦不由得猛地抖了一下，哆嗦着抬手朝自己指了指，两排牙齿互相磕打着反问道：
    “谁打里昂？我？”
    ……
    “男女，小心生儿子没屁眼儿啊！你们……嗯？你们这是已经从过去回来了？”
    “……”
    “说话啊？你们俩怎么不说话？发什么呆啊？”
    这是……乐子驴？
    看着环时山顶急得直转圈儿，满眼都是对乐子的渴望的悬星主宰，有些恍惚的里昂用力晃了晃脑袋，这才从时间旅行带来的错乱感中摆脱了出来。
    既然看到了乐子驴，那应该是已经回来了，而且芙蕾德莉卡说的没错，还真的是无论过了多久，回到现在都只会经过一瞬间……等等！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对？
    看着身边同样在晃着脑袋的白裙芙，里昂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抓住她的肩头询问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跟我回来的是你？穿黑袍的你去哪儿了？”
    “什……么？”
    被晃得头晕目眩的白裙芙，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里昂，满眼茫然地道：
    “我……我也不太清楚啊……她突然就……啊我知道了！”
    彻底从时间旅行的恍惚中挣脱后，白裙芙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之前在那个罐子里的时候，她用自己的物质补了我流失的物质，等我们被放出来之后，从我身上流失的物质又被补给了她……会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交换了物质，所以回来的时候仪轨分错人了？”
    “……”
    弄不好真是这么回事儿……但这也不对啊？
    白裙芙不是某一个芙蕾德莉卡，而是除了黑袍芙和本土芙之外所有芙蕾德莉卡的集合，如果她真替代黑袍芙到了自己这儿，那岂不是说……所有的芙蕾德莉卡现在都已经“黑”了？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
    听到背后传来的熟悉声音，里昂不由得猛然回头，无比吃惊地望向了突然出现在环时山的……儿子？
    “你？？？”
    “父亲，现在大局已定，反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背着手站在【矗时目塔】门前，微昂着头的小婴儿绷着小脸儿道：
    “我一直相信，只有咱们才是最好的一家三……嗯……四口。”
    瞥了眼旁边一脸懵逼的白裙芙后，小婴儿高举双手，满眼认真地宣告道：
    “总而言之，现在所有时间线上的母亲，都已经通过这次时间旅行完成了统一，彻底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这回我倒要看看，其它的我还拿什么跟我斗！”
    “啊？？？？？”
    (╯°□°）╯
    ……
    正文完
    完结感言，缓一周补后续番外
    从2023开书到现在，又过了整整一坤年了……万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屑鱼肚子里揣了一堆的话，但又莫名的不知道该从哪说……
    不过感觉首先应该是忏悔一下……or2……
    请假狂魔……码字码得跟上班一样……就差没双休了……这些吐槽屑鱼都看到了，捂脸……非常非常非常不好意思……
    按我自己的统计是月均三到四鸽，最后半年磕磕绊绊收尾的时候，偶尔会有五鸽，虽然仅一次病了连鸽两天，但真的鸽鸽复鸽鸽，大家骂得完全没毛病，无条件躺平任撅，邦邦磕头认错……or2……
    然后是完结感言例行的狡辩环节。
    鱼虽然已经写了五年七百多万字，但由于长篇加更品太烂，至今为止也只完结了第二本书，做故事框架的能力还是有点儿稚嫩……
    其实绝大多数故事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和鱼搓大纲时候的计划都差出了十万八千里，基本全靠一次次发现问题之后，重新再临时从头搓一遍，才能保证勉强平稳落地。
    包括这本清理员，最开始计划其实是写小一点，180万字左右，但最开始前十章架框的时候，就把框子架大了，直接把预计字数做到了280万字，才感觉差不多能交代完。
    后面计划280万字，也就是六七月左右完结，然后……计划终究没赶上变化，做最后几卷大纲的时候，没忍住又塞了一些心血来潮的坑，然后硬是多补了40万字才算扣回去。
    就……很自作自受，但也是真的忍不住。
    有时候突然蹦出来一个很牛逼的点子和设定（自我认为），感觉可能会比原本中规中矩的大纲更有趣，就总会忍不住塞进去，然后发现和故事基调偏了，或者出不了效果，就只能请假然后痛苦地往回梳大纲。
    最要命的是柯罗克卷，前前后后大概搓了二十几版的大纲，最后还是没写出想要的效果来……灰常不好意思，鱼的水平和对故事的掌控能力都不够，没能写出更好的效果，非常非常抱歉。
    不过即便真的问题多多，但有一点鱼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在当前的能力范围之内，鱼真的一直在努力做得更好，人可能……是菜了一些，但态度绝对是端正的，也一直都在认真对待自己笔下的故事和角色。
    很对不起中途失望离开的书友，更是万分感谢一路追到了完结的各位，待到下本开书之前，鱼一定会做更多的准备和练习，外加囤上10w字以上的稿子，保证稳定更新，争取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了。
    总之谢谢大家，真的非常谢谢。
    ……
    最后，维持了两年半的更新之后，且容鱼缓一周歇一歇，顺便再补充一下相关的灵感。
    有关后日谈，其余世界线，还有砍掉的番外日常和其它剧情线这些，因为不清楚大家会不会喜欢，干脆就全都留在免费番外里更新。
    预计的话……大概十篇左右？如果大家觉得效果还行，鱼灵感也跟得上的话会再多写一些，不嫌弃的话欢迎回来偶尔翻一下。
    ……
    最后的最后，感谢大家两年半的陪伴，更感谢从上本一直追过来的老面孔们，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表达这种感激，总之……谢谢，真的真的真的非常谢谢大家！
    or2
    第1273章 番外1-儿子议会
    “温两碗奶，要一包巧克力豆。”
    看不太清面貌的男孩儿，一屁股坐到吧台前的儿童椅上，伸手在桌上排出九头魔神，唉声叹气地嘱咐道：
    “奶要烫一点儿的，巧克力豆要红枫糖的白巧，就是……”
    “知道。”
    瞥了眼吧台外面的另一个自己后，在吧台后面充当轮值酒保的红毛男孩儿点头，熟练地把桌上瑟瑟发抖的九只魔神拢到手里，随即笑眯眯地确认道：

 我！清理员！ 第876节

    “就是咱们玫兰妮姑姑最喜欢的那款，对不对？”
    “？”
    听到红毛男孩儿的反问后，来要奶的男孩儿微微一怔，抬头打量了一下对方头顶的红毛，随即神情和缓地点头道：
    “原来这回到你们轮值了……对，就是安娜姑姑和玫兰妮姑姑都喜欢的那款，还按之前的老规矩上就行。”
    “可以~”
    拉开吧台下面黑色的大抽屉，把惊声尖叫着的九只魔神扔了下去后，红毛男孩儿一边手脚利落地温奶取巧克力豆，一边不无好奇地朝另一个自己询问道：
    “这回怎么说？又失败了吗？”
    “肯定的啊！”
    还没等男孩儿回答，不远处另一张椅子上的男孩儿，便甩着自己的鱼尾嘲笑道：
    “咱们爹是那么好糊弄的吗？你看他那表情就该知道了，他这次肯定又没撮合成功！”
    看不清面貌的男孩儿瞪大眼睛。
    “你怎么这样凭空臆测？！”
    “什么叫凭空臆测？”
    旁边另一名头戴旅鸫王冠的男孩儿笑道：
    “上次我们‘维昂党’开会的时候，你去那个世界的我还问来着，说有个‘芙昂党’偷渡过去，非要强行撮合咱爹和芙蕾德莉卡阿姨，害得咱爹睡了一个多月的办公室，他想知道是谁在乱来……那人难道不是你？”
    “我……”
    看不清面貌的男孩儿涨红了脸，额角的青筋条条绽出，努力争辩道：
    “不能算强行撮合……都是爹妈之间的事儿，能算强行撮合么？”
    接着便是什么“时间旅行之后我都成功了”，什么“要不是咱爹揍我”，什么“我妈也不能算输”之类的嘟囔，惹得周围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儿们哄笑了起来，儿子议会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好了好了。”
    待到众人都笑够了之后，看着吧台外一脸晦气的另一个自己，负责主持会议兼供奶的红毛男孩儿笑着拍手道：
    “都别笑了，芙蕾德莉卡阿姨确实情况特殊，他搞不定很正常，而且咱们还都是一个人，自己嘲笑自己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先开会？”
    “我没意见~”
    穿着一套大号绸衫的男孩儿率先停了下来，扑闪着水润的眼睛嬉笑道：
    “开不开会的无所谓，等完事儿之后记得把奶钱和巧克力豆钱给我结一下就行，话说下次要不要咖啡和薄面包？我的手艺是跟外公摆摊儿时候学的，咱爹吃了都说好！”
    不是……你要不要这么抠啊？
    看着开口就准备要账的另一个自己，其它几个男孩儿顿时有点麻了，第一个开口接茬的鱼尾男孩儿，忍不住一脸无语地吐槽道：
    “别提你那个咖啡面包了行吗，咱爹以前抠门儿抠习惯了，只要有的吃他都说好……还有，虽然你那个世界的咱爹是开百货公司的，但你这也太死要钱了吧？自己吃自己的东西还得付费？”
    “小本生意嘛，而且我这也是有成本的。”
    “横跨旧土和现世，连魔神都卖的超级公司，你好意思叫小本生意？”
    另一边背着大号狙击枪的男孩儿，闻言不由得锤桌怒喝道：
    “而且你有个屁的成本？不都是直接从外公的查尔百货里拿的？你拿点儿自家的零嘴儿给自己吃，居然还要找自己要钱？”
    “哎呀呀，你看你这话说得，多伤感情~”
    绸衫男孩儿眨巴着眼睛，一脸受伤地道：
    “咱们都是一个人啊，我还能坑自己的钱么？主要是玫兰妮姑姑现在把持着公司，我拿东西也是得挂账的啊，再说你们既然吃了外公的零食，不得花点儿钱好好孝敬一下咱们外公么？”
    “呸！我爹又没和艾米阿姨结婚，那是你们‘艾昂党’的外公，可不是我们的外公！”
    “那不就得了？”
    绸衫男孩儿眼睛一眯，随即理所当然地开口道：
    “既然那是我外公不是你们外公，你们凭什么吃我外公的东西不掏钱？”
    “？？？”x n
    “行了行了，钱的事儿之后再说。”
    看着没扯两句又开始跑题的自己们，吧台……或者说议会长桌后面的红毛男孩儿，不由得以手扶额道：
    “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儿吧……这两天‘安昂党’那边又在闹了，说他们也是咱爹的儿子，质问凭什么开会不带他们一起，你们都怎么说？”
    “还怎么说？当然是不行啊！”
    红毛男孩儿话音刚落，鱼尾男孩儿便一如既往地率先开口，义正辞严地表态道：
    “不管你们其它人怎么看，我们‘伊昂党’的态度都是不会变的，安娜姑姑就是安娜姑姑，也只能是安娜姑姑！他们‘安昂党’绝对不能加入议会！”
    “附议。”
    绸衫男孩儿收起脸上的嬉笑，一脸正色地跟着点头道：
    “我们‘艾昂党’也是这么认为的，安娜姑姑的地位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我宁可自己和玫兰妮姑姑开的公司大获成功，然后用股权把她踢出董事会独揽所有收益，也坚决不接受‘安昂党’加入议会！”
    “……”
    好家伙，不愧是最爱钱的我，你是真的一点儿亏都不想吃啊……
    无语地看了眼‘艾昂党’的绸衫男孩儿后，主持议会的红毛男孩儿点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安娜姑姑管着的话，我妈估计婚礼当天就得喝得吐在礼台上，后面咱爹说不定也会被维罗妮卡阿姨偷家成功……”
    说到这里时，红毛男孩儿斜睨了对面的王冠男孩儿一眼，随即一边喝着低度的儿童伏特加（无酒精定制版），一边慢悠悠地朝远处正在搓水晶球的另一个自己询问道：
    “你呢？你们‘凯昂党’怎么说？”
    “先等等，我看看命运怎么说。”
    抱起西瓜大小的水晶球用力摇晃了两下，从里面甩出了一根竹签子看了看后，生着一对猫耳朵的男孩儿双目似开似阖，声线渺远而神秘地道：
    “按照命运的指引……我觉得‘安昂党’也可以加入进来，毕竟……”
    “呸！”x n
    听到猫耳男孩儿的话后，议会里绝大多数男孩儿，顿时齐齐忒了他一声，鱼尾男孩儿更是忍不住吐槽道：
    “还命运的指引……你当我们不知道吗？安娜姑姑就是转生的命运！她不这么指引你才怪！”
    “但命运……”
    “少扯什么命运了，你算卦的本事和咱爹一脉相承，观星看错了怪星星乱跑，摇签摇不明白就掰开签桶自己挑，水晶球占卜错了就硬给人改对，你俩和命运……等等，你不会拿了‘安昂党’的好处吧？”
    猛地反应过来好像不对，鱼尾男孩儿眯着眼睛质问道：
    “是不是‘安昂党’那边给你承诺了什么？只要你帮他们说话就给你优待？比如说……每次你占卜都给你命运的指引？”
    “这个……”
    猫耳男孩儿干咳了一声，随即一脸诚恳地道：
    “话不是这么说的，命运的指引……我们占卜家的事儿……”
    懂了，这肯定是收好处了，而且收得还不少。
    “咳咳，我觉得他的说法并不是没有道理。”
    就在一众男孩儿对拿‘安昂党’好处的叛徒怒目而视时，在座唯一的‘芙昂党’突然清了清嗓子，随即神情严肃地道：
    “你们想想，安娜姑姑平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难道不应该对她的儿子更好吗？所以……”
    “你可把嘴闭上吧！”
    面对‘芙昂党’和‘凯昂党’的相继叛变，鱼尾男孩儿实在绷不住了，高声喝问道：
    “咱们都是一个人，你想蒙谁啊？你妈和转生前的安娜姑姑是好闺蜜，所以你们‘芙昂党’打算和和‘安昂党’联手，然后曲线救国？是不是？”
    “话也不能这么说……”
    “话不这么说还怎么说？”
    似乎有些被激怒了，鱼尾男孩儿猛地一拍桌子：
    “这个头儿就不能开！万一今天咱们手一松，放那些异端‘安昂党’进来了，后面怕不是还能有更离谱的！万一搞个‘玫昂党’甚至‘贞昂党’出来，我看你们怎么办！”
    “好了，都冷静一下。”
    见自己们似乎吵出了火气，作为临时议长兼酒保的红毛男孩儿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肃静，随即笑眯眯地打圆场道：
    “咱们一码归一码，谈‘安昂党’的事儿就谈‘安昂党’的事儿，不要做那么多危言耸听的假设……要不大家先来投个票？”
    在长桌对面的各党派代表投来的目光中，红毛议长伸手在怀里掏摸了两下，随即取出一个空酒瓶道：
    “接下来咱们不记名投票，每位代表都往里面扔一个纸团，写上自己到底支不支持‘安昂党’加入，然后由我这个议长来统计……啊呦！你干嘛？”
    我干嘛？我当然是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伸手偷袭捞了个空后，看着红毛男孩儿脸上平静但微微发紧的神色，鱼尾男孩眯着眼睛冷声道：
    “别装了！你根本就不是‘奥昂党’的代表，而是‘安昂党’那边混进来的，准备冒用轮值议长的身份搞暗箱操作！”
    “什么？”
    红毛男孩儿神色不变，眸子略显惊讶地反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误会？我可是……”
    “你如果不打算搞暗箱操作，为什么还要不记名投票？在座的所有人都是自己，大家难道还怕被自己报复吗？”
    “这个我可以解释的，因为……”
    “你不用解释了，因为这个不记名投票，只是你暴露出来的问题中最小的一个。”
    鱼尾男孩儿睁着宛如海渊般深邃的眸子，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无酒精儿童伏特加，面无表情地道：
    “以奥莉薇娅阿姨的习惯，打火机点不着的酒在她那儿就是白开水，如果你真是‘奥昂党’的话，怎么可能会喝这种东西？连装不装一下的吗？”
    “唉……”
    静静地等鱼尾男孩儿分析结束后，感受着周围一个个自己投来的审视目光，红毛男孩儿（冒充版）不由得叹了口气，满眼无奈地道：
    “不是我不想装，主要是妈妈管的比较严，成年之前不让我碰酒精……话说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们‘安昂党’可是很有诚意的。”
    “想都别想！”

 我！清理员！ 第877节

    “安娜姑姑就是安娜姑姑！”
    “骨科不行！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行！”
    好吧，既然你们坚持……
    看着面前坚决反对的一个个自己，发丝由红转金的男孩儿幽幽地叹了一声，随即抓起桌上的酒瓶猛然掷在了地上，啪嚓一声摔得粉碎，继而抓起长桌的边缘用力一掀！
    ┴─┴︵╰（‵□′╰
    “那就怪不得我了……后宫党的兄弟们！这些纯爱党的异端已经到齐了，上人！收网！！！”
    ……
    大家中秋快乐~啊哈哈哈~
    ('`)比心
    ……
    鱼未来几天得开始搬家了，然后再见见好几年没见的朋友，外加跑几场婚礼……下一篇番外估计还是一周左右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