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Beta也要标记你》 第1章 《就算是beta也要标记你!》作者:风里有酒【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人前装不熟,人后狠狠标记】 江寒突然患上了渴信症,就是只有omega才会得的病,可他是个beta。 医生告诉他渴信症没有beta患者的先例,建议情泄时疏解而不是大量使用抑制剂,最好是交个alpha男朋友。可江寒最最讨厌的就是和任何人有感情牵扯。 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那个看起来绝对不会喜欢他的alpha邻居身上。 可是……为什么这人能割裂到这个地步? 白天是关系不熟的邻居。 晚上却叼着江寒的腺体,用暗哑的声音质问他;“为什么会有别的alpha信息素味道,这么浓,那人是抱着你说话么?嗯?” 每次醒来,alpha会面色阴沉地看着江寒已经没了被标记的痕迹的腺体。 江寒每次都会笑着说:“幸好我是个beta,否则你现在可就被我绑定了。” 钟守起初会低沉应答,再后来……就只会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然后晚上按着他的脖子又发疯似的问为什么标记不了?为什么不能永久标记? /// 钟守患有易感期紊乱综合症,正常的alpha一年一次易感期。易感紊乱却毫无规律和征兆,且比一般易感需求强了不止一点。 医生说这个病暂时无法治愈,只能在必要时候打强效抑制剂控制,最好是交个omega对象,在有需求的时候能疏解易感期的渴求。 可是,他不喜欢omega。 所以当那个beta邻居红着脸来敲门,说想要一点他的信息素时,他答应了。 可是一个浪言浪语,想尽办法求|欢的beta和omega没什么区别。他一边说着讨厌的话一边对beta予取予求。 两人就这么病症互补相处了一段时间,而这个看似平衡的天平在江寒问出那个无比荒诞的问题时被打破。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身上别人的信息素味道?难道你喜欢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希望结束这段关系。” 钟守被一击击中。脑子混乱不堪,信息素乱撞。 最后只能极力掩饰眼底的波动,平淡地道:“alpha在易感期时,对易感期对象产生占有欲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请不要自作多情。” 内容标签:甜文 现代架空 abo 追爱火葬场 主角视角江寒互动钟守 一句话简介:你信息素多到没地方放?给我吧! 立意:开玩笑说出口的往往是一颗真心 第1章 达曼城,市第一医院。 江寒瞳孔骤缩,如遭雷劈。不敢置信医生刚刚说的话。 “渴信症……” 医生:“是的,渴信症,一般只有omega才会有几率患病,而且是劣等o。渴信症患者发病时,会极度渴望alpha的信息素,被信息素安抚后会立即进入情泄期。你……是我碰见的第一例beta患者。” 江寒觉得很荒谬:“医生你要不再看看我的检查报告,别是弄错了……” 医生耐心解释:“渴信症是近几年高发病症,我们每天都会收到很多这类病症的病人,不会错诊的。” 江寒仍然接受不了:“可渴信症普遍是12-15岁之间,刚自然分化或者被强制干预分化第二性别之后才会有几率患病,我都26岁了!还是个beta!” 他自然分化完成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在这之前也是正常的beta,怎么会这样……和难不成以后都要像omega渴信症患者那样,每天靠alpha的信息素活着吗? 医生安抚他:“我稍后会向我的导师致电,制定beta患渴信症的可行性治疗方案,但现有的医疗技术,omega患这个病也只能控制,无法治愈。” “渴信症患者不能使用抑制剂,抑制剂不仅效果微弱而且会加剧病情发展,还会让你的身体在情泄期过去后变得极度虚弱,长期积累下来或许某次情泄期你就会扛不过去,以这种方式死亡。” 江寒走出诊室时有些恍惚。医生最后说的话,犹如恶魔的音律环绕耳边。 “我建议你尽快交一个alpha男朋友,至少能够应付你早期的渴信症需求。” 男朋友…… 男朋友…… 江寒心中默念这几个字,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汗毛竖起。一想到自己需要每天和一个alpha索要信息素,否则的话就会死,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 天气像是和江寒心连心,他的心脏在下大雨,外面在淅淅沥沥下小雨。他面色灰败,站不住脚只好靠着一旁的大柱子,目光虚空落在某一处。 他的思绪在找个解决需求的alpha对象和拖着到最后扛不过去死了两者之间来回盘旋。还没等他决定落子在哪一处,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本以为会是赵叔,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小韩‘来电。 “喂?” “江哥!你在哪?赵局让你马上回分局!” 江寒歪着的脖子摆正,原本软弱无力双腿登时站直,快步走下楼梯时,与一恰好拾阶而上的人擦肩而过,溢出的信息素味道有一丝熟悉。 他匆忙之间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了一道身穿黑色宽松外套的背影。 十三区刑警分局。 江寒踩着水花,快步跑进入分局大门,敲响了会议室的门。 “进。” 组长林乐正指了指空着的椅子,说:“快坐,人齐了,那咱们开始。” 江寒身旁坐着搭档韩妍,待他一坐下便递了条毛巾给他:“你这是去哪了,淋了一身的雨。” “……在外面办事,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刚好下雨,没事,等会儿就干了。” 韩妍:“我是真佩服你哥,在你这儿不论什么事儿,都得排在案子后面。” 江寒哼笑:“别贫了,认真听。” 林乐正敲了敲白板,上面写有非法干预分化,劣等o,等词汇。都是最近网上讨论度最高的一些事。 “我先讲讲非法干预分化的危害。非法干预,是指在孩童即将分化第二性别之前,提前做人为干预,将原本会分化成beta的孩子,强制分化成omega,但基因不可能被改变,被干预后身体会产生排异,最终归宿就是变成劣等o。” 江寒看着白板上的字眼,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 “被干预分化成劣等o的人,大部分都会患有渴信症。” 林乐正:“市第一医院院长昨天联系了本市的市长,说明了今年我们达曼城各地区以直线增长的渴信症患者,这些患者多是十三区的黑户。” 达曼城由于靠近边境城市,早些年因为战乱原因,涌进很多偷渡来的非本国人,导致有很多无法在本地办理正式身份的孩子在这里诞生。这些孩子现在大多是12-16岁左右,被一些非法研究所盯上,当作小白鼠做各种腺体改造。 可哪怕是现在医疗技术最顶尖的c国,对腺体改造也只是研究阶段,并且是拥有合法资格证。即便如此也没并没有出现滥用活体做实验。 林乐正:“这些黑户孩子就算有家人发现其失踪,在警局报案也不会被受理。因为没有正式身份。而市长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各区都需排查一些可疑地点,捣毁这些非法研究所,阻止劣等o和渴信症患者增加。” …… 会议室里开了空调,闷得慌,江寒便站在大门檐下透气,点了根烟。口袋里的身体检查报告好似有千斤重。 他视线微垂,看着雨滴在水洼里溅起水花,然后一圈一圈画出圆圈。 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转身回望,江寒连忙将烟头扔进雨里。 “赵叔。” “抽吧,偶尔压力大心情不好,缓解缓解。”赵林业拍了拍江寒单薄的肩,问:“今天不是去医院做检查去了么,结果怎么样?” “没事儿,就是前段时间办案子没注意休息,有点营养不良。”江寒耸了耸肩说。 赵林业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沉沉应了声,说:“我和你们组长说了,有案子缺人就找我调人,别可着你一个人薅。等会儿你们组长开完二会你就先回去休息,就说是我说的。” 江寒刚想说不用,就被打断。 “今天你婶儿还让我叫你到家里吃饭,我没和她说你去医院的事儿,怕她担心。你有空了就去看看她,天天跟我念叨都烦死了……” 江寒唇边轻扬,说:“帮我给婶儿带声好,去医院的事儿您还是瞒着吧,不然我下回去蹭饭,连我也得一起念叨。” 赵林业又虎着脸叮嘱他注意身体,最后在江寒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摆手走了。 “呼……”人一走,江寒可算是能松口气,身体检查报告的事儿他一点儿不敢提,纯给人添堵不说,到时候整个二组都会知道他是个得了渴信症的beta。 真他妈磨人。 刚刚的情绪又像黑雾般缠上来,他下意识掏兜拿烟,摸空了才想起刚是最后一根,烟盒也扔了。 第2章 突然,眼前伸来一只拿着烟盒的手。是林乐正。 江寒抽了一支出来,笑了下,心道;这一个接一个的,还真当他是易碎娃娃了。 林乐正:“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不是上一个案子太累还没恢复过来?” 林乐正年纪比江寒大近十岁,今年才三十六七,头发已经谢了一半,眼尾的每一条皱纹都是深夜加班熬出来的。他为人细心,对组员也是照顾有加,眼下他自己脸色没比江寒好多少,却先关心别人。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这事儿急不得,还有得查。整个达曼城就属咱十三区最乱,一些大企业扎根在这里,底下那些小鱼小虾也都是背后各自有神仙,一两天弄不清的。” 这话其实并不是来商量或者询问,是赵局打过招呼,林组长也只能放人回去休息。放在往常,他不会让自己成了一个有领导额外照顾的人,但这次是真的觉得累。 江寒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下,说:“知道了,谢谢组长。” 林乐正走后,他又站了一会儿。头顶上偌大的警徽给这个庄严之地添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诡谲。雨还没停,快傍晚了,满天的乌云带着朦胧夜色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江寒无端打了个寒战,然后打了个喷嚏,估计是要感冒了。他撑着伞走了一截儿,原本是想透透气,结果走一半,在分局门口顺手拿的透明伞突然散架了。 刚换下的那身衣服还没干,身上的又湿了。他长叹一声,只好先就近找了个公交站躲雨,一边打车。不用看也知道他此刻狼狈模样比街边乞丐没好多少。 好不容易拖着这副病体,顺利回到了小区。结果在等电梯时又碰到了那个最最讨厌的对门儿邻居。 还闻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香味,和上次碰见这人时闻到的味道一样,大概是一种花香。 江寒余光偏移,从那人脚下扫到头顶。他抬手摸了一下腺体,感觉很痒,而且有点烫,感觉呼吸也有点烫,他缓解似的请轻咳一声。 对门儿邻居是个alpha,这身高粗略估计有185以上,一身宽大黑风衣,脚下的皮鞋沾了点儿脏污,露出的手背青筋凸起,估计一只手能按住自己整张脸……还有喉结,呃……不该看这里,不礼貌。 有礼貌的视线自动往上跳,看到了紧绷的下颌,咳……看这里也不太礼貌。于是视线再度往上,看见了唇,怎么说呢,看上去就冷冰冰。 嗯?嘴转过来了!嘴动了! 和alpha嘴巴一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认为在公众场合下,一个beta这样目光露骨的盯着一个alpha,等同于骚扰。” “……” 江寒无言以对,原来他自以为礼貌的余光,在这个讨厌的alpha邻居眼里是骚扰。虽然自知,但嘴上可不会饶人。 “一个易感期中的alpha在公众场所晃荡,我觉得等同于当众脱裤子。” alpha先是黑脸,然后冷讽道:“没记错的话,上次你说你是beta,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易感期,不是闻不到么?还是说你撒谎成性,上次也是骗人的。” 江寒再次无言以对,他没撒谎,他确实是beta,但自从身体产生渴信症病症开始,他也能闻到一些alpha的信息素了,医生说这或许是作为beta患渴信症的正常症状,但他绝不会将自己患病的事说出来,更不会告诉眼前这个没礼貌没素质的alpha。 江寒冷哼一声,扭头朝楼梯通道走回家。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江寒从负一楼爬到了7楼,成功从有点感冒征兆,发展成了低烧。他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沙发上,一边擤鼻涕一边擦过度擤鼻涕出来的眼泪。一天淋两场雨,是头牛也扛不住。 整个屋子里的灯被全部打开,电视上在播放新闻频道。但江寒并不是必须看,只是觉得庄重的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说着事情真相,很令人安心。 江寒仰头看了会儿天花板,没一会儿猛然坐正,拿起手机搜起了管裤渴信症的帖子。其中热度最高,评论数量最多的一条是这样的。 【渴信症最有效的控制方法是什么?】 【做,除了做,没别的】 【虽然话糙,但楼上说的真的是对的】 【没有最有效的什么办法,也没办法控制,渴信症发病是一次比一次严重】 【莫名觉得渴信和易紊就是个互补病症……】 【其实……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受到,和易感期中的alpha做一次,我能过上起码一个星期的正常生活】 【回复楼上:你这个这个说法我在别的地方也有看到过,但医生说了,没有研究数据证明这个是对的。】 【好吧,那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 【回复第一楼:这个方法针对被强制干预分化的omega是有用的,但自然分化的……还真的不好说,自然分化的omeg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并没有消失,如果不是高匹配度,那么alpha对渴信omega无法产生强制的安抚作用,那就算做三天三夜,omega也只是单单被做了,情泄并没有得到缓解】 …… 江寒看了几百楼,看到头晕眼花,只从这些发言中得到了一个信息,那就是找个alpha对象,或者说发泄对象。可他是beta,ao之间的匹配度在他这儿应该没用。 找对象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不愿意和alpha有感情牵扯,那只能找发泄对象……上哪找? 江寒脑子里快速搜寻认识的alpha,分局里的alpha同事?不行,这样工作都没办法做了。线人alpha?不行,他的线人基本都是有前科的,都是一些奸猾,贼眉鼠眼的人。交友软件上找?不行,那上面的人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经人。 约莫是低烧的缘故,脑容量急剧缩小。想着想着就开始眼前冒星星,仰头晕了一会儿,就这个清理杂乱的空档,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张脸……非常不合时宜,是那个没礼貌没素质的alpha邻居。 或许是真的烧糊涂了,居然在幻想那个讨厌的alpha。江寒当即起身去拿药箱。 他平常身体素质挺好,毕竟是个刑警。里面的一些常见感冒和发烧药物都是三四年前的了,还是他哥哥来给他庆祝顺利进入分局工作时给他备下的,这么久了也没更新过。 江寒在一盒盒保质期上仔细辨别,可一凑近就感觉那些字在跳舞,他抬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还是在跳舞。 吃过期的感冒药风险太大。只好在手机某外卖平台上看看能不能点跑腿送来,可是划拉半天,要么就是距离太远,跑腿不接单,要么就是就近的已经关门。 他抬头,发现已经晚上11点了。 拖着这副病体,想去其他邻居家问问看有没有感冒药能借用一点,可他平日鲜少和邻居走动,待在家的时间也并不多,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拉开门,眼前的门是深沉的黑色,和里面的住户一样冷冰冰。想起来了,这是一梯四户,只住进两户,他的邻居暂时只有刚和他有过小小摩擦的这位。 把门关上,手还按在门把手上没松开。 一番思想斗争后,又打开门。看着那扇黑乎乎的门,觉得还是不行,人要脸树要皮。 门又被他关上了。 “嘶……前有三顾茅庐,后有江寒三开门,名人尚且能低声下气,我一个上门求药的怎么不能了。” 江寒踏出一步,轻咳一声给自己壮志。 “叩叩叩。” 没动静,再敲。 “叩叩叩。” 冰冷的门开了。率先冲出来的是alpha的信息素。 江寒抬头,愣了愣,然后瞳孔骤缩。 “你……” alpha带着止咬器。可能是第一次戴,又或许是戴的时候很匆忙,底下连接的抑制信息素的项圈耷拉着,没扣好。 戴过止咬器的人就会知道,这玩意儿并不好受,有些压鼻子不说,还多少会伤alpha强大的自尊,毕竟这就是大号的狗嘴套。 alpha面色透着不正常的红,拧眉,面上的不耐毫不掩饰,“什么事。” 江寒费了点力气将目光从那个止咬器上离开,看向alpha的眼睛,“你这儿有退烧药或者感冒药吗?” alpha沉默了一会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想拒绝,但几秒犹豫之后还是转身走向屋里,顺带扔下一句,“等着。” 江寒松了一大口气,眼巴巴站在门口等。不多时alpha就拿着两盒药出来,人就是这么神奇,原本不顺眼的脸变得稍微顺眼了些,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这句歌词不记得是在什么时候学的,但放在此刻非常合时宜。 alpha还是一副不耐的神情,“这个蓝色盒子的是烧到39度以上吃,一次30毫克,白色盒子的现在就吃,一次4粒,一天三次。” 江寒拿过药看了两眼,没立刻离开,而是抬眼看向alpha,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江寒眨巴眨巴眼,指了指他止咬器,“需要帮忙吗?” 第3章 原本就是觉得人是相互的,你既然能够对我释放善意,那我也能给你帮个小忙,哪知这句话直接出触了alpha逆鳞。 对面的人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阴沉着脸对他呵斥道:“为什么你总能问出这么不上流的话?你对所有的alpha都这样吗?这种忙是能随便帮的吗?” 江寒愣了愣,犹疑地说:“如果alpha需要我帮忙……并不是完全不能帮忙……等会儿,为什么帮忙戴好项圈是不上流的事?”甚至没顾得上追究alpha口中的‘总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下轮到alpha愣了愣,随后绑着脸甩下一句,“不需要,赶紧回去吃药吧。”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差点砸到江寒的鼻子。 beta挪动僵硬的腿,回到自己家中,按照刚才alpha说剂量服用退烧药。没多久就昏昏沉沉,在满室光亮的环境下安然睡过去。 江寒总会做同一个梦,梦里是他从没经历过的画面。 小小的江寒缩在柜子里,心惊胆战地听外面的声音,没多久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打开柜门,笑得温和爽朗,像是在说;抓到你啦! 然后画面陡转,小江寒这次是趴在床底下,眼看着床边一双脚走来走去,心脏传来的咚咚心跳声让江寒觉得震耳欲聋。十几秒后,还是那个男人,弯下腰,盯着他说;原来躲这儿呢…… 还有很多。譬如地下室的车底下,仓库,就连通风管道都有。这些看似捉迷藏游戏的结局,无一例外都是被男人找到。 这场游戏时常像播放cd一样,既清楚又充满时间痕迹。让江寒醒来时总是恍惚沉沦。 “改天真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别是我小时后被虐待过,江阳那死家伙不告诉我还封了我的记忆……” 坐在沙发上伸懒腰的江寒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喂?找我什么事儿。” “我是你哥!什么口气呢这是,没事儿不能找你?!” 江寒拿远手机,等到那头没了怒吼声,才说:“能,能,你说,什么事儿。” 江阳:“这个月月底我得去一趟达曼,就住你那儿,记得给我准备日用品。” “?”江寒懒腰伸了一半顿住,“什么?住我这儿?你个麻烦精要住我这里?!” 江阳:“坏话请当我背后说,不要让我听见,因为我会记仇。我这是通知你,不是商量,你亲哥去你家住几天怎么了,能少块肉?就这么说定了,别忘了准备日用品。”说完就挂电话,和他雷厉风行的工作风格一模一样。 “……” 江寒被迫接受了噩耗,起身去洗手间洗漱。照镜子时,看见脸上被压出两道很深的印记,是沙发上那个抱枕边缘印出来的,两道粉红色,看起来有点怪异。 他出门时间很固定,以前很少会碰上他唯一的邻居,好巧不巧,今天撞一起了。 江寒因为昨天借药的事儿,对这位alpha改观了一些,觉得此人只是嘴硬心热,不至于和他的嘴一样恶毒,于是热情打招呼。 “嗨,邻居你好啊,今天这么早?” alpha只是瞥来一眼,然后按下负一楼,空气中弥漫着凉气。 江寒抿了抿唇,也闭上嘴不说话。一秒外向换来终生内向。七楼到一楼短短不到十秒时间,被放慢成了好多分钟似的,他连呼吸和吞咽都放轻了,没办法,这个时候尴尬症犯了。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江寒快步走出,然后在电梯门即将合上时,回头看了眼。 和alpha阴沉的视线对上。 “又怎么惹着他了……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么?” …… 刑警分局。 二组办公室中,就昨天的白板上,重新写上了一些信息。 林乐正着重在‘六号楼’字眼底下划了双线。 “这个地方相信大家都不陌生,都有所耳闻。” 韩妍手肘搭在桌沿,手掌撑着脑袋,替大家解答:“六号楼,达曼城最具有标志性的娱乐场所。其中有abo俱乐部,还有颇受欢迎的特色表演,还有酒店服务等等。所有看似不合法的经营,六号楼都获得了经营许可。” 小陈:“这就是背后有神仙嘛,只要不闹出大麻烦,也不会有人去触霉头。” 林乐正点头:“但据线人提供的线索,六号楼的表演场,常有劣等o表演。” 江寒抓住重点:“被非法改造腺体或干预分化后形成的劣等o,常伴有精神异常,渴信症等后遗症,怎么还能上台表演?” 林乐正神色变得肃穆:“只有一种可能,通过非法途径买卖omega,用劣等o发病时的情泄反应,满足某些有极端需求的变态。” “由于六号楼不能贸然进行搜捕,只能暗中摸进,查取证据。二组将安排两人进入,有愿意自荐的吗?” 第3章 十三区六号楼,三楼员工休息室外,一个穿着侍应生服装的年轻beta敲了敲休息室的门,见里面没人应,才推门而入。 整个空间其实并不能算得上是个休息室,叫更衣室才更为贴切。四周都是分隔的小柜子,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椅,室内有什么东西一目了然。 beta在长椅上坐下,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传来林组长的声音。 “六号楼中有着最先进的监控系统,切记不可暴露身份。小韩在俱乐部,行动结束后你们在侧门汇合。你的任务是用你胸前的微型摄像拍下omega的表演。” beta敲击一下通讯器,意思是好的。 突然,休息室的门被再次打开。beta立即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显然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人在休息,呵斥道:“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赶快回到岗位上去!客人如果投诉的话你今晚的工资可就没了!” 侍应生beta连忙站起身来,“我我我马上,刚刚是被一个端酒水的侍应生撞了一下弄脏了衣服,我怕被客人看见就想着来这里清理一下……”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 侍应生神色紧张,躬身从经理面前离开。待走至拐角的楼梯通道中,四下没人时,敲了敲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然后伸手按了按后颈上的抑制贴。 因为渴信症,他能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波动,这种omega使用的抑制贴虽然没有办法帮他抑制情泄,但还是能帮他阻隔屏蔽掉一些信息素,不至于让他在这种重要任务时被alpha信息素引导至直接进入情泄。 由于六号楼的营业时间比较特别,所以这里的侍应生流动性非常大,也就不需要在侍应生身上挂上带有名字的牌子,只有今晚服务对应桌号的号码牌。 而江寒今晚要服务的是19号桌,号码牌代替了名牌挂在胸前。所有观众入场前,侍应生必须站在桌位旁等待,满足这一桌客人今晚的所有需求。 他守候在桌旁,低垂着头,等待19桌客人上座。他的手心出了些汗,这么庄重的场面,弄得他都紧张起来。 呼…… 余光中,一双锃亮的黑皮鞋率先映入眼帘,有些眼熟,江寒抬起头,一边说出下午经理教他们的简单欢迎语。 “欢迎主人的……” 两道目光对视,不约而同的愣住。 完了,冤家路窄。 熟悉的止咬器,戴得歪歪扭扭的抑制项圈。alpha深邃的眼睛像油画里那样,还有微卷的头发,不是刻意烫的发型,像是天生带的自来卷,让原本冷硬的面部线条柔软了不少。 或许是易感期症状得到了一点缓解,alpha虽然带着止咬器,但思绪清明,眼神锐利。但一开口,还是熟悉的配方。 “你——” “你来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 江寒勉强扬起笑脸,亮出胸前的号码牌,“来做兼职。” 然后将刚才没说完的欢迎语说完:“欢迎主人的到来,今夜将由19号为您服务。”原本江寒并不觉得这个欢迎语有什么问题,但当着面前这个alpha说出来不知怎么又羞愧又不正经。 让本就尴尬的场面变得更加尴尬。 alpha似乎是忍受了非常不能忍受的糟糕事物,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我要经理换一个侍应生。” 江寒一个箭步,按住了他的手,“不行!” 被换下的侍应生会被视为服务不当,当即逐出六号楼,被拉进六号楼的黑名单,以后再想进来工作是不可能了。以后倒无所谓,但眼下绝对不行。 alpha满脸嫌恶地抽出手,身体向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是消费者,有权利决定换一个,你说不行就不行?理由?” 江寒老脸豁出去了,蹲下身抓住alpha的裤脚,挤出点眼泪说:“如果我被换下,那么我将永远失去这份高薪工作,我学历不高,没什么本事,想要再找一个这样的高薪工作很难,您忍心看我付不起房租流落街头和野狗抢食吗?” alpha轻笑一声,看过来的目光轻蔑又无理,“你会不会流落街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记得上次你说我是个当众脱裤子的alpha。” 第4章 这是公报私,死变态,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背地里来这种地方。这让江寒早上给他的正分数一下子变成负分。 江寒咬紧后槽牙,只能呵呵笑道:“您大人有大量,我保证不影响您观看表演,一定会尽量降低存在感!您就当做了一件善事,不和我这样的小人计较……” alpha抵住他越靠越近的前胸,拍了拍被beta碰到过的衣角,看着明显绷不住表情的侍应生,突然又改了主意,轻哼一声,指了指他原本站的位置。 “回去站好。” 江寒得了这句话,当即松了口气,一边暗骂这人给个梯子就上劲,不要脸。一边朝着这位不要脸的客人笑了笑,然后当然是被回以一个嫌恶的眼神。 alpha落座,闲散地翘着二郎腿。和beta移开的视线交错,他的目光从这人的脚底扫视到头顶。虽然他看这个beta不顺眼,但不可否认,上身的小马甲把他的背部线条勾勒出了一条有起伏的弧线,犹如量身定做的裤子将他的臀|部紧包着,多一点不行,少一点也不行,一套普普通通的侍应生服被这个beta穿出了别的味道。 让隔壁两桌的客人频频投来视线,只是本人不知道罢了。 不多时主持人便上场,把今晚的表演节目单报了一遍,又做了简单的节目介绍。 江寒没心思细听,脑子里一边想过一会儿要不要找个侍应生换一个桌位,省得这人找麻烦。一边余光留意alpha的动作,怕等会儿服务不周被这人一个电话换掉。 果不其然,安静了没多久的客人搭在桌上的手指轻叩两下。 江寒深吸了口气,走过去,弯腰,微笑着说:“在的主人,有什么需要?” 怎么办,嘴都不想要了。江寒的自尊在今晚绝对会被‘主人’这俩字狠狠踩在脚下死死碾压踩碎。 alpha显然也觉得听着刺耳,拧着眉说:“我叫钟守,不要那样叫我,很恶心。” 江寒腹诽,我叫了三声了你才说恶心,这话怎么不早说? 但面上还是笑嘻嘻地问道“好的,钟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钟守:“我不喝酒,给我换一壶茶来。” 江寒又在心中暗骂:脑子有病,在这个地方不喝酒要喝茶。他尽量让自己伤身直立,好让藏在胸口的微型摄像能够拍到台上。 江寒微笑:“好的,钟先生。” 他将桌子底下的转盘拨动,找到了放置红袍的小抽屉,认认真真泡茶。还没泡完,钟守又轻叩了两下桌面。 “不合格,没有洗杯子没有倒头茶,重新做。” 江寒忍住摔杯子的冲动,心里默念;任务要紧,任务要紧,任务要紧。然后照着这人的要求又重新泡了一壶。好不容易给这人泡到满意,台上的表演也即将开始。 几人抬上来一个大箱子,足够容纳下一个成年omega,而一旁摆着一个矮桌,刚才的主持人换了身衣服,再次登场,在矮桌后坐下。 箱子上的红布被揭开,露出里面的事物。话筒中响起来一道呻|吟声,几乎是掀开红布的一瞬间,整个表演区都充斥着一股桃子味。 从清淡到浓郁,再到熟透,然后是一股甜到发腻的味道,腻到江寒有点想吐,这味道像熟透了的桃子马上就要烂掉。 而主持人成了omega‘表演’的讲解员。 箱子并不是箱子,而是笼子,笼子的四个角上挂着扩音器,将笼子里正在扭动的omega的声音无限扩大。整个表演区都被omega的声音和满到溢出的信息素占满。 让江寒闭上眼睛还能听见声音,捂着耳朵还能闻到信息素。他偏过视线,看向他的客人。 钟守并没有看台上的表演,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寒。 “喜欢omega?” 江寒讪讪摇头,“不喜欢。”开什么玩笑,他一个无性取向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omega。 钟守嗤笑:“那你还看得目不转睛,认真投入,我敲了不止十几下桌子,你都没听见。” “……” 江寒发誓,他刚刚真的没有看得非常认真以至于没有听见钟守敲了桌子,要知道一个刑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操作,他也百分百保证,这戴着嘴套的狗东西在狗叫,他绝对没有敲桌子,就是想看自己难堪而已。 但有什么办法,今天晚上,在江寒挂着19号牌子的时候,就是这狗东西说了算,他说他敲了,那就是敲了。 就在江寒接不上话,无法给出回应时,台下突然一阵骚动。台上来了个新人物,他的视线不免跟着偏移。 那是一个赤身的,戴着止咬器的,高大的alpha,进入了omega所在的笼子里。在台上alpha转身时,江寒看见了他的眼睛,透着不正常的猩红。 不对劲。 “那是……” 钟守适时为他解释:“劣等o,和劣等a。你刚才没有听见主持人介绍吗,今天晚上有新的表演人物加入,就是这个劣等alpha。” 众所周知,alpha没有劣等的等级,只有omega才有。 江寒回头看了钟守一眼,发现这人不只什么时候把嘴套,哦不对,止咬器取下来。只留下项圈在脖颈上。 “叩叩。” 这次的敲击声清脆响亮,引得左边隔壁桌的客人投来一眼,也打断了江寒的思考。 “19号,我鞋脏了。” 要命的是,江寒听见微型通讯器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咳嗽声。与此同时,刚才训斥过江寒的经理走来。 向座上的alpha恭敬问询:“18号桌客人提出想与您交换侍应生,您看是否需要为您安排?” alpha双手交叠在腹前,翘起的锃亮皮鞋在一下一下晃动,他声音不重,却能让当场几人噤声。 “那要看19号侍应生愿不愿意为我擦鞋了。” 第4章 18号桌客人以及经理的目光都落在了19号身上。 江寒微皱着眉头,暗道这是什么规矩?把侍应生向物品一样来交换,当是小时候玩的玩具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场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在他背后蒸出一层汗。 所有人都在等着19号回答。在大家炽热的目光中,19号侍应生缓转身,在alpha身前站定。 随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双膝跪下,上身直立,两手轻放在大腿之上。为什么江寒会做这样的动作? 因为裤子太紧了,做不出单膝或者蹲下。现在这样应该比他裤子开档要好。 速战速决,19号迅速掏出刚才擦桌子的抹布在干净的皮鞋上胡乱擦了两下,刚想起身,膝上落下一道重量,让他瞬间卸了起身的力气。 江寒循着看过去,alpha的脚踩在了他膝盖上。他捏紧抹布,指尖泛白。 经理还在一边看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为了不暴露身份,不暴露在俱乐部的韩妍,他生生将喉间涌上的怒意咽下。低下头擦拭另一只干净的皮鞋。 经理见状悄声离开。走前还去了18号桌安抚客人。 江寒看着眼前这只冷冰冰的鞋,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怀好意。 握着脚踝的手缓缓向上,他冰凉的手掌温度让alpha立即反应过来,顿时将腿收回。 钟守冷静的面具崩坏,带了点气急败坏:“乱摸什么?滚回去站好。” 江寒垂头,低声道:“抱歉,钟先生。”谁都没看到他嘴边隐忍的笑。 还以为真的是个大狮子,原来是只纸老虎。他从善如流,站回侍应生的位置,将胸前的微型摄像对准表演台上。 直到表演落幕,江寒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台上幕布关闭时,他听见通讯器中组长的声音说。 “可以撤了,去俱乐部侧门和韩妍汇合。” 他抬手在通讯器上敲了一下。然后看着起身,扣好西装,准备抬脚走人的alpha。 “钟先生,请问您需要去俱乐部吗?” alpha毫无波动的眼神看过来:“你如果想去服务别的客人,我完全同意。但你不要再跟着我,靠近我。”说完就走,将侍应生留在原地。 江寒松了口气,暗道这家伙可算是做了件好事。这样他也好去俱乐部和韩妍汇合。 六号楼的俱乐部比一般的酒吧都要露骨,进入这里是要换装的,至于要换成什么样,不言而喻。 听组长说,韩妍选了件最保守的,大大减少了被某些变态客人纠缠的几率。所以江寒在侧门等了有十分钟,没等来韩妍,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被什么绊住脚,很快就会出来。 就在江寒要询问韩妍那边进度时,通讯器里传来组长急切的声音:“韩妍那边出状况了,江寒你换装去支援一下!” …… 一个穿着修女服饰的beta端着酒水从俱乐部侧门进入。俱乐部足足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修女侍应生穿过人群,朝着有明显骚乱的桌位走去。 这套修女裙装长至脚踝,裙边拼了蕾丝边,开衩至腰间。可这侍应生不伦不类,穿着条长裤。 引得每一个经过的客人和侍应生都要侧眸。 第5章 江寒这会儿是真的汗流浃背了。刚刚他在道具室找换装的衣服,结果里面只剩下两套,一套是火辣女装警服,一套就是身上这套修女裙。 在他看来警服是高洁不可亵渎的,他也不可能穿着火辣警服,被韩妍看见明天一定会笑话死他。 江寒想到这儿,加快了脚步。又穿过几桌,在靠角落里,看见了一个金发alpha正在被穿着袈裟的韩妍过肩摔。 “……”应该早点来的,江寒想。 空气中好似被静止,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修女,韩妍也抬头看向他尊敬无比的江哥,然后顿住。 接着,江寒就看见了被韩妍这个大块头挡住了大半身影,戴着止咬器的alpha,也正神色晦暗的看着自己。 “……”不该来的,就应该让韩妍这死丫头自生自灭,江寒想。 被韩妍过肩摔alpha客人带着笑,声音轻浮:“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敢穿这身衣服的。修女?噗哈哈……” 他三两下就挣脱了韩妍的压制,一旁的黑衣保镖立即上前,按住韩妍,让她双腿跪地。 金发alpha围着19号侍应生转了一圈,兴味甚浓:“你穿错了,应该把长裤换成配套的两笔裤。” 说着,伸手在他后腰位置比划了一下:“这腰怎么长的?这么细……还有这腿,比我命都长。” 19号侍应生按住他要伸进修女裙中的手,笑着说:“尊敬的客人,经理知道这位侍应生服务不周,惹恼了您,特意让我送些酒水来,当作赔礼。” 金发alpha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是说你手上这些?我这儿一瓶都要几十万,你们经理让你送这些劣货给我当赔礼?宝贝儿,别是你想英雄救美,来逞能的吧……” 江寒垂着头,声音颤抖:“非常抱歉先生,是我有眼无珠,我替她向您道歉,求您原谅。” 金发alpha挑起江寒的下巴,眼神戏谑:“还真想英雄救美啊……那这样,你替她。” 江寒被迫仰头,眼里泛着点点泪光:“需要我怎么做?” 金发alpha点了点脚,按着他的头向下看。 “她毛手毛脚,把酒洒在我的鞋上,我让她舔干净,可她不干,你要救她,那你来舔干净。” 江寒被抓着头发,看见了alpha干净的皮鞋。 金发alpha松开手,转身坐回座上。双腿叉开,双臂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来啊,舔干净了你就带着你的小女朋友走。” 被保镖压着的韩妍尖叫道:“不行!江哥不行!让组——” 江寒呵斥打断她:“闭嘴。”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 保镖立即捂住她嘴。 看来今天是跟皮鞋过不去了。前脚给那个擦干净,后脚又要这人舔干净。有完没完了。他看了一眼在角落中,始终一言不发的钟守。 这个和自己关系不好的邻居看起来并不打算伸出援手帮一把。 江寒深吸一口气,像刚才在表演厅那样,在金发alpha面前双膝跪地。 顿时周围响起欺负的吸气声和起哄声。 他弯下腰,低下头,鼻尖离那双鞋只剩不到三厘米,差点就要伸出舌头时,一道不疾不徐的声音响起—— “19号侍应生,我允许你服务别人了吗?” “你还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吗?” 江寒猝然抬头,遂即反应过来:“……是你。” 金发alpha被这突发状况弄得一脸懵:“你……怎么不早说?” 钟守站起身,抻了抻被压皱了的袖子,沉声说:“我也没想到你真的能干出让人舔鞋子这样没素质的事。看来刘叔对于教导儿子并不是很亲力亲为。” 金发被这样打脸,也只能憋红了脸,不敢出言反驳。 钟守看着还跪在地上的19号侍应生:“你很想给人舔鞋子吗?” 江寒忙撑着矮桌起身,想起什么来,瞥了眼还在被捂着嘴压着跪在地上的韩妍。 钟守看着他。beta脸上有泪痕,修女裙的领口开得很大,再往前走一点,就能将里面的春光一览无遗。衣服没有袖子,beta紧实的肌肉给这身裙子添了趣味,难怪一路走过来那么多人喜欢看。 “在公众场所调戏侍应生,还让人家给你舔鞋子,不舔就让人按住强硬让人舔。不想让你父亲知道这些,就让你的保镖松手,放人。” 刘格摆摆手,保镖立即松手。 江寒带着韩妍离开。没注意身后刘格正满面阴沉的看着他们。 “钟家养的一条狗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角儿。呵……” 江寒带着韩妍从六号楼侧门溜出,紧接着上了在街边等着他们的一辆黑色商务车。 车里凝重的气氛被韩妍一声爆哭打破。 “我对不起你……江哥……我,我不该把事情闹大,呜……” 林乐正给她递纸,踌躇道:“辛苦了,小江……” 江寒抬手按了按腺体,脸色有些苍白:“别哭了小韩,让你江哥休息,静一静。”抑制贴早已失效,此刻他的腺体里好似后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皮肉。 韩妍的哭声骤然停止,变成了憋在嗓子里的呜咽抽泣。 沉静夜色中,黑色商务在老破小小区前停下,江寒将胸前的微型摄像和耳朵上的微型通讯器都摘下,交给林乐正。 “要不你明天再休息一天吧?你脸色太差了。” 回到家的江寒先是打开了全部的灯。然后瑟瑟发抖的裹着大被子缩在沙发上。前两次都是硬抗过去,他恍惚想起医生的话;或许某次没扛过去,就会死亡。 他又想,如果他真的死了,会在第多少天被发现? 是直到皮肉腐烂只剩白骨,还是明天就会被发现? 身体里叫嚣着要alpha信息素的细胞已经开始狂舞,冰冷过后,就是全身发热,伴随着蚂蚁啃噬的痒,尤其是后颈腺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昏昏沉沉像是睡过去了,睡梦中闻到了一阵花香,是很熟悉的信息素味道。他一定在哪闻到过。 江寒伸手抓在空气中,想留下信息素。他循着味道向前爬,从沙发上跌落下来砸到手臂,疼痛这才让他清醒过来一些。 但也没清醒多少。渴信症作祟,让他脑子里只有信息素,alpha的信息素。 身穿单薄睡衣的beta打开门,敲响了这一层唯一住着的alpha家的门。 “叩叩——” 第5章 门开了。 骤然扑面而来的信息素让江寒全身的燥热突然减轻了少许。可没过几秒,身体却更加饥渴,难耐的叫嚣要更多。 alpha刚洗过澡,易感期还没过,依旧戴着止咬器。 “什么事。” 钟守声音听起来瓮声瓮气,像蒙在什么东西里似的,不真切。 江寒说:“可以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吗?” 空气中静了几秒。 钟守的声音听起来更冷了:“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直言说我信息素好闻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不要对一个易感期中的alpha言辞露骨。” 江寒一直觉得自己的话语非常真诚,并且不带一丝情|色暗示,可每次alpha都会误会。 “我没那个意思……我有渴信症,在发病的时候会非常渴望alpha信息素,医生也说过,不是次次都能扛过去。我实在是……”实在是扛不住了。 江寒竭力忍下身体里的那种空虚急切,眼神也没刚刚清明。 钟守目露怀疑:“渴信症不是只有劣等omega才会得的病吗,你一个beta为什么会有。” 江寒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市第一医院的医生都没能研究明白,他怎么会知道?更何况他现在看人已经能看出两个头来。 信息素源头近在眼前,为什么不肯给他?不肯给,那就硬拿吧…… 他心里这么想,手便也跟着抬起来,指尖扣着止咬器,把人拉近了一点,伸出舌头去够。够不到,还要说—— “快给我……信息素。” 钟守瞳孔骤缩,抵着beta的肩,两人隔开距离。beta立即挣扎起来,手臂上灼人的温度让钟守一时间拿不准该按哪里。两人之间呼吸交缠。 “你清醒一点!喂!” 江寒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抚上alpha的臂膀,感受到坚硬的肌肉,凸起的青筋。他感到牙齿有些痒,然后微微垂下头,张口咬在钟守的手臂上。 “唔——!”钟守一手推他肩,一手推他头,“松口!我给你!我给你信息素!”头一遭遇上这样的事,往常冷漠的壳子被这人打得稀碎。 他本就在易感期,肌肤相触已经让他难忍,牙齿破开皮肉给他带来的并不是疼痛,而是体内想要压制和控制的本能欲望在拼命突破理智枷锁。 江寒听见了,也松了口,末了还要舔一舔,感觉这人毛孔里也在释放信息素。很好闻。 这一幕对alpha的刺激无疑是加倍的,钟守咬紧牙,把人带进来。用绳索把beta捆在椅子上。 第6章 江寒被alpha拎起来一走一晃,没了力气,挣脱不开,眼睛冒星星。他坐在椅子上,慢一拍地看着钟守一圈一圈捆他。双腿不听话的相互磨蹭,以求能获得一些慰籍。 钟守感受到beta紧随的目光。做完这些,眼睛已经猩红,他重重呼出一口气。竭力忍耐自己身体里要冲出来的兽|欲。站在beta面前,看见对方裤子上洇湿的一圈深色时,抿唇移开目光。 都是成年人,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他抬起beta的头,让他看着自己。然后拿出手机打开录音。 “为了避免你反咬一口说我趁人之危,我需要录音。听见了就点头,做完这些我就会给你我的信息素。” 江寒眼神迷离,但在听见信息素时,还是清明了一瞬。立即点头,说:“好。你快点……我忍不住了……唔。” alpha捏紧要逃开的脸,问:“你是beta还是omega。” 江寒不安分地挣扎,一边回答:“beta。” alpha手指沾上从beta嘴角流下来的口水,在尚且干燥的脸颊上蹭了一下,然后继续问:“你有alpha伴侣吗?或者女性伴侣。” 这么一会儿,beta领口已经湿了一圈。一些是汗,一些是口水。 江寒很轻地眨了一下眼,说:“没有,我不会有。” alpha的项圈已经开始滴滴响,那是信息素到达了一定阙值的提示。医生和他说过,如果项圈开始警示信息素过量,请尽快找一个omega解决眼前的需求,或者及时赶到医院。 但现在哪个都做不到。 alpha深吸口气,问:“你为什么会找我,要我的信息素。” 以beta现在的状态根本思考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扭动,挣扎,到嘴边就成了那个最哄人的理由。 “喜欢,我喜欢你的信息素,好闻……” alpha愣了愣,随即冷哼道:“你还真是喜欢随口胡说。” beta快要坚持不住,捆着他手腕的绳已经勒紧肉里,破了层皮,渗出血丝。虽然弄出了一身伤,但好在alpha信守承诺。 “要怎么给你,我的信息素。” 江寒的挣扎缓下来,咽了口唾沫,说:“标记我。咬我。”说完后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在兴奋。 alpha停止录音,转身摘下滴滴响的项圈,和止咬器。 江寒和所有渴信症omega一样,毫无羞耻心的向alpha讨要信息素和别的。像个能榨干alpha的精怪。 alpha来到beta的身后,拨开他有些长的头发,露出腺体。正常beta的腺体很小很小,几乎没有存在感,但此刻这人的腺体却微微凸起,像快要破茧而出的蝴蝶,他贴近,呼吸洒在最脆弱的皮肤上。 仅仅是靠近,就让beta软了腰。 alpha摩擦最尖利的犬齿,低下头却情不自禁的舔了一下;像猛兽舔舐伴侣的毛发。他被下意识心中跳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钟守是第一次咬别人腺体。没轻没重,第一口就让beta颤抖痉挛。 皮肉被牙齿破开,里面的欲|望和冲动也跟着一起泄了出来。让beta脱力,只能以alpha撑着他肩膀的那只手作为支点。 被源源不断的信息素灌入,beta不会被标记,患有渴信症的beta对alpha的信息素照单全收。某个点即将攀顶。 alpha的信息素像是永远不会枯竭,以越来越多,像泄洪那样,砸向beta。突然,江寒眼前突然一片花白,紧接着有烟花在闹钟绽放,炸得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满足,腿不受控的绷直,脚趾蜷缩。 饶是江寒有渴信症,也有点承受不住了,他快要溺死在花香中。他被alpha按住脖颈,只能垂头,嘴唇微张,口水顺着唇沿流下,滴滴答答砸在裤腿,地上。 alpha还在释放信息素。让江寒有种不死不休的错觉。 “停……停一下!呃……太多了,钟守太多了!” 江寒开始挣扎,可命门被alpha叼在口中,他感觉自己小小的腺体要爆开。只能抬手去揪钟守的头发。 “别再灌了……够了,够了,钟……” 江寒被alpha的信息素撑晕了。他没看见,身后的alpha眼睛是不正常的猩红,唇边是自己的血,活像个在吃肉的猛兽。没把他就地正法办了算他有良知。 易感期紊乱长时间积压得以完全释放信息素的alpha终于‘醒’了,松开犬齿,beta的头就如脱线的风筝般跌落般软软靠在他肩上。 “。”钟守在原地愣了半晌后,满脸不可置信。 江寒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了。全身除了几处磕碰的淤青和手腕上被捆出来的伤外,只有腺体上伤口传来的疼痛非常强烈。 房子里没有看见alpha的身影,桌上留了个纸条。 【醒了就离开。】 中间有个被涂抹成黑坨的字,江寒才想,原话应该是;醒了就滚。 看来这人是真的讨厌自己。 没有在别人家参观的兴趣,江寒捂着腺体回了家。而在他关上门的下一秒,楼梯通道里走出一个穿着家居服的alpha,掏出钥匙冷着脸开门,回了自己家。 接下来好几天江寒都穿着长袖半高领。他坐在办公室里,有点魂不守舍。林组来关心过好几回,担心他是不是上次在六号楼受的委屈到现在也没调节好,忙问要不要再休息几天。 江寒摆手:“不是那天的事儿,是我自己有点私事。” 自从他被钟守灌入信息素后,身体比前段时间好了一些,不会再蹲下站起就头晕眼花,不会跑一会儿就累得气喘不匀。他想,如果能和alpha‘长期合作’就好。 可他和alpha压根碰不上面,敲门也没人应,活像避瘟神。这让江寒一筹莫展。 林乐正的敲门声打断他思绪,韩妍被他一把拉过来,两人就这么站在办公室门口,“这死丫头自己不好意思说,觉得上次的事很对不起你,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歉意。我都说了你不会真怪他,她偏不信,说你这几天都不和她说话,肯定是生气了。” 人高马大的韩妍被林乐正扯了个趔趄,两手捏着衣摆扭扭捏捏,闷声闷气说:“江哥……你是不是还怪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下回我再也不会冲动了。我请你吃饭!你前段时间不是念叨了好久那家中高档牛排吗?” 江寒没心情去外面吃什么牛排,但他知道韩妍的性格,如果他不答应,那这死丫头一定会认为他还在生气。 他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先是哼里声,然后说:“是有一点点生气。不过你也不是第一回坑我了,我都习惯了。吃牛排?行啊!去了你可不要心疼钱包……” 韩妍立马双手摇晃,又竖起三根手指头:“发誓!不心疼,绝对不心疼!” 晚上,韩妍捂着手机:“你怎么自己不会生钱啊……怎么吃个牛排就吃垮了你……呜……” 江寒:“……” 不是说不心疼吗? 韩妍:“早知道这条裙子就不买了,估计也就穿这一回。” 江寒笑她:“请我吃饭就是裙子白穿了,那你以后和alpha约会不也能用得上么。” 江寒落后半步,见韩妍突然停住不说话,以为她碰上熟人了:“怎么了?” 韩妍眨了眨眼,声音有些迟疑:“那不是……你主人吗?” 江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瞳孔骤缩。 第6章 主人。 江寒眼神有片刻茫然。他顺着韩妍的视线看过去。 坐在靠窗位置的alpha和共餐的人也看了过来。 江寒能感受到alpha视线里的寒意,那是种警告,警告他不要靠近。 怎么能不靠近?他还想找alpha谈‘合作’呢。 服务员这个时候过来问询两人,“现在有两个空桌,一个是靠窗边,一个是靠近演奏区,您看您想要哪个位置?” 江寒:“靠窗。” 韩妍:“演奏区。” 服务员:“……要不您二位商量一下?” 江寒侧过头,对韩妍说:“靠窗位置好拍照,出片几率高。” 韩妍当即转头,“就选靠窗位置,麻烦你了,谢谢。” …… 江寒在能看见alpha的位置坐下。 和钟守共餐的也是一个alpha,相比于前者的冷若冰霜,显然后者要温柔随和许多,说话也有素质得多。 江寒一边观察钟守的表情,一边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alpha:“你刚刚还没告诉我呢,你上次的易感期怎么这么快就过去了?不是说你易感紊乱一次就得3-5天。” 江寒愣了愣,原来这人有易感期紊乱。 钟守先是看了眼后桌的beta,然后垂下眼,冷漠道:“不知道。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 alpha:“这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不会是找了个omega伴侣吧?但我觉得你不会,你不是最讨厌omega了嘛。难不成你找了个beta?” 钟守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抬眼视线偏了偏,然后眉头紧皱::“没有。闭嘴,吃你的东西。” alpha的视线与江寒撞上,随后又快速垂下,好似不想多看一眼。他冷哼一声,引得对面纠结点餐的韩妍投来一眼。 第7章 alpha:“……你不是不喜欢吃牛排么,我看你吃得挺起劲。你想让我闭嘴,那就告诉我啊。你上次易感紊乱是怎么解决的?” 钟守没再回答他,一味的低头切牛排。 江寒无声地想道;不过就是标记一个beta,然后给人信息素输入过量,还给人撑晕了而已。 大概是实在受不了某人明目张胆紧盯的视线,放下刀叉说要去趟洗手间,然后阔步离开。 江寒见状,和韩妍说:“我去趟洗手间,帮我点和你一样的餐就行。” 韩妍愣愣抬头:“……哦。” 江寒跟着脚步越来越快的alpha,直至推开洗手间的门。下一秒,就被抓住手腕掰向后背,整个人转了一圈被压在洗手间的门上。 身后传来alpha带有一丝怒气的声音:“你想干什么?嗯?” 江寒被压制,气喘不匀:“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六号楼救我和我朋友,还有谢谢你那天给了我……很多信息素。” 他着重说明‘很多’。 没记错的话,他敲开门,和alpha说的是;可以给我一点你的信息素吗。 可这人最后是用信息素生生给他撑晕的。 果然,alpha的手松了些,气焰也跟着矮了一截。 “……你要是想谢谢,那就请离我远一点,也算报答我了。”钟守又将人压紧了些,带了点咬牙切齿,“你不要想借此机会纠缠我,否则下一次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再帮你。” 江寒额头抵着门,笑了一下。钟守越是这样,他心中的决定就更加坚定。 在查出患有渴信症的那天,医生建议他找一个alpha伴侣。但他不想和任何人产生情感纠缠。所以心里默认接受了另一个提议,就是找个发泄对象。 而眼前这个避他如蛇蝎的alpha,就是他的药剂。加之对方有易感紊乱,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药剂。 江寒的笑惹怒了alpha。他感受到了带有侵略感的信息素,正在以一种挤压的方式包裹他。 beta下意识地挣扎。动作间,beta的衣领斜斜敞开,露出了腺体上结了痂的伤口。 江寒尤不知危险即将来临,任由alpha对他压制,用商量的口吻说:“我想和你谈个合作,一个长期合作。” alpha不语,信息素更浓了。 江寒:“你看,我有渴信症,需要信息素。你有易感紊乱,信息素多到没地方放,不如就给我。咱们长期合作,互相——” 突然,洗手间的门把手转了转。 beta立即噤声,连呼吸都停了,生怕外面的人真把门推开。而他被alpha压制住,看不到身后钟守眼眶里逐渐泛起的猩红。 紧接着门外响起怒骂:“谁他吗在这种公共场所脱裤子!咳咳……信息素咳……” 江寒缓缓吐出口气,人骂骂咧咧走了。他猛然察觉到脖颈处被一阵热气拂过,想要回头。 下一秒,就被钟守死死按住头,不能动了。腺体上传来被柔软事物舔过的微痒湿濡感。 江寒瞳孔震动,一声轻哼从唇间溢出,只这一下,腿就软了。 他呼吸微乱,还不忘问自己的合作事宜:“你……你同意了吗?“ 钟守又舔了一下,像是给食物润滑,好让尖利的犬齿能够顺利破开皮肉。 江寒觉得在他清醒的时候被舔舐到腿发软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想;既然alpha舔他,那就是对他的提议有一丝的松动。 于是继续争取,“我发病,可以找你要信息素解决发病期。你易感紊乱发病了唔……要不你先别舔了,听我说完。” “你易感紊乱发病了,也能找我解决,你想要咬我腺体,或者标记我也可以,反正我是be——” 话还没说完,alpha按在beta后脑上的手前移。两根手指塞进他口里。 “唔唔——!” 江寒开始剧烈挣扎。这算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就想咬吗?! “你唔——!你!唔!手唔出去!” 被迫张着嘴的beta含不住口水,顺着脖颈流下,打湿了衣领,和那天借信息素的情形一样。 钟守终于舔够了,磨了磨牙齿,避开结痂的位置,再次咬开腺体。 “唔……唔疼——!” 江寒这次很清醒,他的腺体不像omega,天生就是该被alpha咬开碾磨。他们甚至能从这样皮肉之痛中感受到快|感。 可beta不能。他此刻只能感受到疼痛,生理性盐水夺眶而出。 他控制不住流眼泪,控制不住口中溢出的唾液。察觉到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看准时机,牙齿用力咬合,口中瞬间弥漫开血腥味。 因为疼痛,alpha的手从beta的口中抽出。死咬着腺体的嘴松了一些,他的腺体得以脱离虎口。 江寒咽了口带有咸腥味的唾沫,气喘不匀骂道:“呼……你他么是牲口吗?!见我就咬?!” 他脱力的只能用额头抵着门,缓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看向alpha,随即被对方眼睛里的猩红吓了一跳,“你……” 钟守双臂撑在门上。,乍一看像是把beta拢在怀里。他急促的呼吸,狼狈低头。 “我说过,离我远一点。也不要用后脖颈对着我。” “?”江寒气笑了,捂着腺体:说“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我那天好歹是礼貌问你借信息素。你呢?一言不合就咬,还怪我用腺体对着你?!” 钟守抬眼,死盯着他:“你总是对我说不对劲的话,做不对劲的动作。我有易感紊乱,根本无法控制我自己。”能忍住没把他炒了已经算是很有定力了,但这句话他咽了回去。 江寒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避免自己再暴露腺体,“是你在我进来的时候把我按在门上,是你舔我腺体,也是你又差点标记了我。而且,虽然我是个beta,但你总不能因为我是个beta就瞎咬,不负责。” 钟守被他推开,两人之间隔了大概一米。这是个看起来稍微安全一点点的距离,至少能让两人正常交谈。 alpha冷哼,“负责?你要我负责?” 江寒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是韩妍打来的电话,他挂掉,然后回了条信息。 对面很快回了句:哥,你是掉厕所了,还是厕所有黄金? 钟守面无表情:“你既然有伴侣,还想要我负责?” 江寒拧眉瞥他了眼,一边手上打字,一边回答:“什么伴侣?你是指和我吃饭的女beta?哦,那你想错了。她爱好女alpha,对beta没兴趣。” 钟守看着他手指快速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紧绷阴沉的脸稍霁。 安抚完韩妍江寒收起手机,抬头问:“你喜欢我吗?” 钟守愣了愣,随即横眉:“你是不是有病?” 江寒得到了想要的回答,笑道:“你看,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们可以各取所需,并且不被对方纠缠,这不是很好吗?” 钟守无声了几秒。 江寒观察着他,察觉到他有一丝丝松动,继续说:“你不喜欢omega,那你的易感紊乱怎么办?你看……我是个beta,你犯病的时候,就算是想标记我也没关系,反正alpha的信息素在我身上停留不会超过3个小时就会散干净。” “而我发病的时候,也会非常需要你的信息素。咱们合作的话,那困扰就解决了不是吗?” alpha没有回答他,而是视线飘忽,在beta身上打转。 江寒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诚信。于是向他走近一小步。 “你现在很想要吗?标记我,还是想做别的?答应和我合作,我们变成一种长期稳定的药剂关系,那你就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事。” alpha还是不说话,视线从beta的腿,到胸,再到泛红的脸,然后是一张一合的嘴唇。因为刚刚的事,beta的唇又红又亮。 钟守的腿无意识向前迈了一步。 江寒差点以为他要亲上来了,立马又退了回去。结果下一秒他又被alpha困在了双臂之间。信息素再次裹挟他。 钟守视线一直在一个地方流连。他发现易感紊乱对他的神经控制很没有规律,一会儿是想要标记,一会儿是想亲吻。但他的定力不是说说而已。想要合作,他得先问清楚。 “不论是否是易感紊乱,哪怕只是正常的易感期,想要做的也不仅仅是标记。你确定我想要什么,你现在都能给? 江寒直视alpha,问:“你指的是什么?” “交|合。” 第7章 江寒一落座,就听见隔壁桌的alpha说话。 “你这手怎么回事,去洗手间之前还没有。” 钟守:“没事,被一个疯子咬了一口。” “……你点儿真背,上个洗手间都能遇上这事儿。疯子呢?抓着没有?” 钟守抬头看了眼,眸光阴沉:“没有,跑了。” “……你看哪儿呢?“ 江寒避开某人的视线。 钟守收回视线,垂头不语。只有刀叉用力碰撞在盘子上叮当响。 第8章 刚刚在洗手间时,他说出那两个字之后,beta的脸比盘子里摆盘的花还要红。但没过多久,就几秒钟的时间,这人就梗着脖颈说好,可以。 alpha在易感期的时候总是容易冲动,腺体渴求的信号会占据大脑,让他思考不了除下半身事情以外的。 所以在beta提到两人可以合作时,alpha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只是标记一个beta,远远不够。 正如beta所说,他不会喜欢对方。而以对方说了两次他‘当众脱裤子的易感alpha’来看,也不会喜欢自己,只是迫于渴信的需求。 这种没有感情牵扯只有肉|体的关系,会比有感情的关系稳定许多。 alpha抬头,又朝某个方向瞥去一眼。 beta似乎很焦虑,自从打洗手间回来就这样了。嘴巴都快被扣烂了。 刚刚在洗手间被迫张嘴那么久,江寒到现在都还觉得牙关酸,只能靠别的来分散一下。 这人装的人模狗样,怎么那俩字说得这么轻松,现在让他复述一遍他都张不开嘴。虽然是这样,但他还是必须答应,因为发病后会有情泄,那个东西也正是他需要的。 开始准备好的不就是这样吗?怎么现在这么没底呢?他没有和人发生过这种关系,所以有些焦虑,有些慌。 他看着alpha握着刀叉的手,上面很清晰的印着牙印,因为太用力,已经破皮渗血。alpha的手不软,相反还有点硬,咬下去的时候其实他觉得硌牙。 江寒心里装了事儿,吃两口了放下了,剩下的由韩妍解决了。 “不能浪费,花了我快一个月的工资吃一顿西餐,我没把盘子一起舔干净就不错了。” “嗯”江寒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硌牙,然后呢? 哦想起来了。 他的身体感到兴奋,因为alpha的信息素。他的身体像上次那样接收信息素,但因为不是在发病期,所以没有上次那样极度想要,只是兴奋。 他对于这种身体产生的异状很陌生,心里也拉起警戒。 韩妍还是舔了盘子,这下后厨连盘子都不用洗。 他们吃到了餐厅即将闭门的时间,因为韩妍要物尽其用,在餐厅一楼的庭院中拍了几百张照片。又在餐桌上拍了一会儿。 把这缺心眼姑娘送回去后,江寒才回自己家,。这一天已经累得走不动道,期间还被alpha咬了一口,身心俱疲。 正准备掏出钥匙开锁的时候,背后的门欻的一下打开,给他吓了一大跳,钥匙没捏住掉在地上。 冷若冰霜的alpha递来一张纸:“合作协议,签名。” “?”江寒接过看了一眼,上面列了很多个条例,他哼笑一声,“你多大了,还写这个,幼不幼稚。” 钟守垂在腿边的手指紧了紧:“这是稳固合作关系的必要操作,只来得及用手写。上面的条例你都认可同意,那就签字。” 江寒眼睛弯起来,笑着又问了一遍:“你今年多大了?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 “22。” “。” 果然,这还是刚刚大学毕业呢。 条例不多,暂时只有三条,如下。 1: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此合作内容。 2:不可以此作为要挟,是双方各取所需。 3:任意一方提出结束合作,对方必须同意。 江寒对这几条倒是没有异议,毕竟他也不希望这段关系被别人知道,于是对alpha说:“你等会儿,我回去拿笔。” 钟守:“不用,我这里有。” …… 江寒把纸铺在墙上,不得不说,这人的字迹还是很工整的。 “喏,收好吧,幼稚鬼。哦还有,加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有需要的时候联系。” 钟守接过看了眼,然后看到底下那行行云流水的签名时眉头跟打了死结一样。不过最终没再说什么,拿出手机和beta互加联系方式。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江寒一边关门,一边通过手机上的好友申请。 名称就是名字的首字母;zs。老土。 他给这人备注,想了半天,坐在沙发上,扣嘴。最后给打上;信息素药剂。 然后点开信息素药剂的头像,是盆花。背景纯黑,花是热烈的红,茎笔直向上。还挺好看的,只是他叫不出名字。 在网上一通查才知道,这是朱顶红。头像上这种品类应该叫黑天鹅。 一个alpha,用这种花类图片做头像,还真是……奇葩。 深夜,701门缝处与往常一样透着光。而702却反常的透着光。 alpha呆坐在黑沙发上,神情是带了一些疑惑的。似乎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茶几上摆着手机,上面还停留在好友申请被通过验证,自动进入的聊天页面。 beta的名字叫有鼻子。什么破名字,不过倒也很符合,一个beta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确实是有鼻子。他没有点开头像去窥探。没兴趣,不想知道。 聊天页面只有一句打招呼。 有鼻子:你好呀~ “呵……” 他自动代入那天beta穿着侍应生服装,表情浪荡的喊主人那副模样。就连那个波浪号都变成了动态在他眼前晃荡。 沉默的alpha重重闭眼,深呼吸,清除脑子里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半晌后,他突然起身,从冰箱中拿出冰水,猛灌。凉水冲淡了一些浮躁。 他看向门口,门上贴着那张手写的协议。 怎么就答应了呢? 他认为最大的因素就是beta在西餐厅用受伤的腺体勾引他。他本就易感期紊乱,受不得一丁点暗示,害得他又把人咬了。 可现在想这些没用了,已经答应了beta。 钟守磨了磨犬齿。关闭所有灯,回房间躺在床上。只有透过纱窗洒进的月亮颜色,静谧的环境终于让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冷静了下来。 他想,就算是两厢情愿的合作,也不能一直靠对方帮助,不能总是麻烦别人。 像是顺应来他心中的想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alpha都没能碰上他的合作beta邻居。手机上也没有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 …… 某天半夜近凌晨时分,701门口传来响动,alpha透过猫眼看到了他的beta邻居。 一身脏泥,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干净的地方,站在701门外,正准备拿手机打电话的江寒听见身后歘的一声开门声,目光迟钝的偏移,回头。 beta看起来累极了,脸色苍白,声音嘶哑干涸,“这个点……你还没睡?” 钟守穿着一身黑色睡袍:“听见动静,以为有贼,出来看看。” 江寒:“……哦。没贼,是我,回去吧。” 说完,他低下头翻找开锁师傅的电话。手背上有明显的刮痕和血渍。 半个月前,江寒在六号楼用微型摄像录下的表演记录,被技术部甄别出那就是真正的劣等o,但表演台上的alpha是否是真的暂时无从辨别,因为没有先例。 二组刑警用在六号楼收集到的线索锁定了一个人贩子。根据线索排查到,这个人贩子和那些黑心非法干预分化工厂有多次合作。 为了抓捕嫌疑人,二组的人在十三区黑户那边蹲守半个月。江寒追至黑户区后面的一片山上时,不慎摔下坡,但好在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但遗憾的是嫌疑人跟丢了。 因为身患渴信症,江寒不想被同事带到医院,不想这件事被大家知道,只能忍着一身伤痛先回家,要开门时才发现钥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掉了。 alpha:“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江寒拧着眉,在通讯录里翻找开锁师傅的电话,一边敷衍道:“摔了一跤。” alpha:“大半夜你这是要联系谁。” 江寒笑了一下,他朝alpha晃了晃手机,说:“找开锁师傅电话,钥匙掉了。” 此刻的beta与以往alpha看到的完全不同,脸色差得要命,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 划动手机屏幕的手指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翻到最底下,没找到。 江寒转过身来,问:“你有开锁师傅的电话吗?有的话给我一个。” 钟守指了指自己家的指纹密码锁:“我不需要那个东西,也没有。” 江寒现在全身上下身上只有一个手机,而且也快没电了。他没了办法,准备打电话让二组同事小陈,看能不能在同事家借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联系房东送钥匙过来。 他点开小陈联系人,电话都还没拨出去,黑屏,关机了。 “……” 江寒看着还没关门回去睡觉的alpha,面带犹豫地问:“我能在你家接住一晚上吗?或者借我根充电线也行,我联系同事来……” 钟守皱着眉,面带挣扎地说:“进来吧。” …… 江寒再次进入alpha家中,这次有了观察的时间。 整个屋子都是暗色调的装修,和beta家浅色是两种极端的风格。他注意到电视柜放置着一个玻璃柜,里面装着一盆花。 第9章 和钟守头像上的那种花一样。 他站在门口不敢动,怕身上的灰掉得满地都是。他想,alpha屡次帮他,应该不是一个品行不好的人。之前或许是自己言行太过莽撞,才会让两人之间有些误会。 以后还是和人好好说话吧,尽量不要呛人。 alpha拿着新浴巾还有旧衣服出来时,看见他还站在门口,眉头皱起来:“你杵在那里当门神吗?门神也没你这么脏的。快去洗。” 江寒:“……”或许之前不单单只是他言行莽撞,一个巴掌拍不响,吵架也得两个人才能吵得起来。 “借我一下充电线吧,我可以联系同事来接我……” 钟守拿着旧衣服和新浴巾的手垂下:“你说的同事,是你在六号楼的其他侍应生同事,还是那天那个女beta。” 第8章 江寒眼下头脑有些迟钝,他才想起,alpha不知道他是个警察。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又眨巴两下,才缓解了眼眶的不适。 “都不是。我是警察……我说的同事自然也是警察,不是六号楼里那些侍应生。” 钟守像被他的迟钝传染,睁大眼从beta脚下扫视到那张灰扑扑的脸上,弄成这幅鬼样子,是警察? 江寒感受到了他目光中的质疑,但他想,应该没人会蠢到认为有人会撒谎自己是警察吧,除非是脑子有问题。 钟守还是没动,目光仍有质疑:“你还没说,是上次那个女beta?或者,是你其他别的第二性别的同事。” 江寒虽然是个上门寻求帮助的,但耐心真的不多。他觉得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非得问到底。 “这很重要吗?哪个同事愿意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没准是个beta,也可能是alpha。” 钟守将手上的东西都搭放在沙发靠背上,手撑在上面,直直地看他,平淡地说:“我不会和一个随意与alpha或beta同住的人产生任何身体上的关系,如果你可以在你本身就患有渴信症的情况下随意与人……那我看,门口贴着的那张协议可以撕掉了。” 江寒耳朵里蒙了张鼓似的咚咚响。 说这么多。 不就还是认为他本性浪荡,在渴信症这个病的影响下,他更是可以随意和任何人发生关系。这人怎么总把他往歪了想? beta被眼睫上掉落的灰蒙了眼睛,刺激得眼眶中盈了些亮晶晶的液体。腿有点发酸,脚踝上的伤口也因为和裤脚摩擦产生了加倍的疼。 江寒此刻就像浸泡透了的海绵,沉甸甸还漏水。他声音轻了很多。 “我不会,也没有那种习惯。之前两次发病也都是我自己扛过去的。”江寒说着说着,鼻头有些酸,肚子里的水没控制住,一股脑往外倒,“如果你认为我就是一个品行败坏的人,那我也可以去睡大街,没必要和一个总是质疑我品德的人共处。” 为了追嫌疑人,他从这个山头翻到另外一座山头,衣服刮烂,裤子也刮烂。一连半个月没睡过一个好觉,累得半死,回家还没钥匙。这些天也够惨了吧?怎么会有人这么没有同情心?! 江寒转身就走,因为身上有伤,走得又慢,看到门上那张协议时,更是冒火气不打一出来,刚要扬手给它撕了,手腕就被拽住。 “嘶——!痛!”江寒手腕处的擦伤是最多的,alpha本就没轻没重,这么一拽直接给他扯了个趔趄。 alpha看着他啪嗒啪嗒掉的眼泪,愣了愣,随即松手,人高马大跟堵墙似的把beta和门隔开,又有些局促。 “……脾气怎么这么差,快点去洗澡。就这乌龟速度,睡大街都抢不上位置……” 江寒没空跟他辩驳,连跑两座山,腿还在就不错了,还嫌他慢。 他抬起眼,眼泪恰好滑落,问alpha:“给我把剪刀。” 钟守双目瞪圆,不敢置信:“干什么?我就问了两句你就要自杀?!” “……” 江寒只是想把衣服从后面剪开,因为伤口和衣服布料粘合上,直接脱会撕扯到伤口,疼就算了,但大概率会导致伤口发炎。 “……哦,去沙发上坐着等。”钟守又恢复了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江寒脱了鞋,赤脚走到沙发旁,但没坐下。 钟守找出剪刀,出来时看见beta还站着,“沙发上有刺?” beta一听,还当真看了眼沙发上,然后直愣回答:“没有啊,怎么会有刺?” 钟守冷哼:“没刺那你不坐?不坐就算了,那就站着剪,转过去。” 江寒看着他一手拿着剪刀一放下消毒碘伏,迟疑道:“我自己来吧……” 钟守拿剪刀的手偏了一下,躲开beta伸来抢的手,不耐地说:“背过去,你后面又没长眼睛,怎么剪。” 江寒凝眸看着他,察觉到这人每回言和行都相悖,手上做着关心人的事,嘴跟淬了毒一样。 既然有人愿意帮忙,他自然乐意,也能少些痛。他背过身。 身后静了一会儿,江寒侧头看,发现alpha举着剪刀神情凝重站着。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杀人。 江寒抿了抿唇,说:“随便剪,反正这衣服也洗不干净了,不要了。” 钟守从最底下开始剪,围绕大面积粘合伤口的布料,剪成一个有些不规则的圆上面,一些零散的粘合处只能用碘伏化开。 衣服被剪成两半,顺着beta垂在腿侧的手臂脱下。 苍白瘦削的上身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美感,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 钟守只看了一眼,就撇开目光,拿起沙发靠背上的东西递给beta,说:“去洗,先别穿上衣,抹了药再穿。” “……谢谢。”江寒在腿侧擦了擦手掌,接过浴巾和裤子。 钟守家和江寒家的户型一样,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卫生间就在两间房的中间。 江寒走进卫生间,发现连这里面都是黑色的瓷砖,这风格,真是别具一格。大概是前不久aalpha才在里面用过,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浅淡的信息素。 洗掉三斤重泥土灰尘的江寒觉得整个世界都干净了,全身轻了不止一点点。刚刚照镜子才知道,原来后背有那么大一片伤,估计是痛麻木了,回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感觉后背很痛,现在才觉出痛来。 他边擦着头发,一边赤脚踩着滴水出来。 alpha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听见声音拍了拍身旁空出的位置,说:“坐着,帮你擦药。” 江寒一时间没动。 没听见响动的alpha回头,看见上身光着,因为被热水冲洗没了刚才的苍白多了些粉润的bbeta,目光闪了闪。 “……要我请你过来吗?” 江寒呼出口大气,这才对味儿。刚刚那一幕弄得跟真伴侣似的。他走过去,在alpha身旁坐下,扭转上身,用后背对着钟守。 “你帮我擦后背就行,其他地方我自己来。” 钟守没说话,手上力道不轻,第一下就擦得江寒闷哼出声。后者敢怒不敢言,人好心帮他,再给呛两句别又说他脾气差给他赶出去了。 beta忍气吞声,alpha静默不语。 怕是过了十来分钟,身后的人也没说到底好没好。 江寒腰都快抽筋了,侧过头去看,发现钟守竟然在出神。他眸光一闪,想到什么。他消失了半个月,期间alpha或许又发生了易感紊乱,但联系不上自己,这么久…… “要咬一口吗?身上有伤,但腺体没受伤。” 钟守回过神来,神情立马变得嫌恶:“谁天天就想着这一件事?我又不是个禽兽,对受伤的也能下的了口。你说话怎么总是这样,你和alpha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江寒翻了个白眼,说:“你不想,那你一直盯着我的腺体看,我腺体都被你看热了。” 钟守:“……” 以为是alpha不好意思直接说,beta直接了撩开自己头发,露出最脆弱的腺体。 “别不好意思说,我们既是合作关系,有需求可以直接提出来。或者你可以当作今天收留我,我报答你的。” 钟守靠近闻了一下,问:“你用的哪个沐浴露洗澡。” 一说这个江寒来劲了,他撩头发的手放下来,转身看向alpha:“你一个alpha怎么会买这么多种瓶瓶罐罐,上面还全都是外文,我看不出区别就随便挑了个用的,是个黑色瓶子。” “那个叫七月玫瑰。”钟守眼睫抖了抖,呼吸重了一些,又说,“为什么不一样。” 江寒皱了下眉,面露疑惑,“什么不一样。味道?” 钟守无声偏移视线,直直看着beta的眼睛。他的瞳孔不是幽深黑色,是棕色,如果被阳光照着,或许会像琥珀一样。 江寒凑上鼻子,细细嗅,确实有点不一样,可能是因为被混合了信息素。 “我是beta,没有信息素,只有沐浴露味道。你是alpha,你的信息素和沐浴露混在了一起,所以才味道不一样。” 钟守没说是或不是。他手撑在沙发边沿,整个人悬在beta上方。他将人困在一角,另一手用虎口卡住beta的下颌,让身|下的人被迫仰起头来。 第10章 alpha矮身,一口咬在beta的喉结上。 “唔——!你干嘛!不是说让你咬腺体吗?!” 江寒捶打钟守的肩,其实不疼,对方并没有下死口。但这个位置太明显,不比后颈好遮掩,被人做了什么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钟守被打也不生气,但也没松口。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咬在这里。牙齿轻轻碾过皮肉,柔软的触感从舌尖抵达大脑。此刻是不同于标记beta时的满足感。 “嗯……啧别咬了,你品茶呢还慢慢嘬。你如果不需要咬腺体,那就去睡觉。别他吗浪费我休息时间。” 钟守松了口,腺体里一阵热涌,有什么快要喷薄而出。屋子里的信息素浓了很多。原本其实并没有想要咬腺体。 但beta一而再的提起,让钟守的牙根有了本能记忆。 他陡然将beta翻转过去,变成跪趴在沙发上。某个地方只堪堪相隔不到几厘米。 “等一下……这个姿势我……”beta的声音紧|涩,胸腔内可呼吸的空气很快被挤得所剩无几。可以动的这只手徒劳的在空中抓了几下。 江寒苍白的手被alpha握住,按在沙发扶手上,随后略大的那只手五指张开,将他蜷缩的手指撑开,占据,包裹。然后紧扣。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变得泛红,充血。 腰间的衣服被撩开。骤然接触冷空气让他瑟缩了一下,随即一只手掌覆上来。 钟守的声音紧绷暗哑:“别动。放松你的肩颈肌肉,否则等会儿被标记的时候会很疼。” 江寒确实整条人都很紧绷,脚趾顶撑在沙发另一头,他感觉身体里被刻有渴信症病因素的细胞又要苏醒了。 相安无事了半个月,就又要来了么? 身后的alpha的呼吸更近了一些。将他的腺体周围都浸热,泡软。咬下去可能比棉花糖还咬软。 江寒想起上次被突然咬腺体时的疼痛,尽量放松。原本已经准备好迎接,可alpha迟迟不动。他不能回头看,只知道近距离的那道呼吸突然撤开。 “?”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个问题是不是太突然了一点?beta缓了缓呼吸。 “……江寒,我叫唔……江寒。” alpha的声音有些意味深长:“江寒。别人平常怎么叫你?” 江寒思绪跟着这个问题飘远。怎么叫的都有,什么小江,江哥,寒哥。然而alpha却说出了熟悉的人之间不太会用到的称呼。 “江警官?” 那三个字从钟守的嘴里说出来,让被压着的beta陡然颤了起来。 第9章 “江警官。” “别……这么叫,正常叫名字就可以了。” 江寒被这一声叫得全身发热,比那火炉上烧开了的水还烫。呼出的热气喷在皮质沙发上,形成一圈水雾。碰一下就黏腻,湿润。 钟守把着beta腰的手动了动,随即便感受到瘦削的身躯抖了抖。 “为什么,平常没有人这样叫你么?” 有,很多。黑户区那些线人见了他都是这么叫,可没一个叫得这么黏糊。 江寒受不了,他用不耐掩饰身体的抖动:“你要咬就快一点,这次怎么这么多废话!”说完就要抽出一条腿来踹人。 alpha很轻松便捉住那截脚踝,温度灼人。 “!”江寒瞪目。 “你做不做人了?!快放开!我要抽筋了!!!”他只能侧头骂,看不见alpha的脸。 钟守眼底逐渐漫上一层红。那是要进入某种状态的征兆。 alpha在那截脚踝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往上,抬起分开,跻身在中间,后者前胸贴前者后背。 这个姿势实在是……江寒就这样被禁锢住,哪哪都动不了。无论他说什么,钟守都是沉默。 易感紊乱期就是这样,使人变得不像往常,所有alpha的病态天性都被加倍放大。占有欲,易怒,敏|感度,控制等等等等。 所以beta还没意识到,钟守进入易感期的时候,是听不见,亦或是无视。它们只遵从当下本能。 江寒被热腾的信息素泡软泡腻时,迷蒙间被翻转,视线乱撞,好像瞥见玻璃橱柜中那株黑天鹅绽放开来。 …… 易感期中的alpha其实对伴侣会持续一段时间的依赖性。和omega的相反,他们是占有,控制,寸步不离。像公狮子守着母狮子那样。 钟守也有,尤其是这次。他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被标记的信号和自己信息素的beta圈禁在自己身边。 被包裹在被子里像粽子馅一样的江寒猛然睁开眼。 乍一看周身是昏暗的,下意识以为在夜里。没有光亮让他浑身如坠冰窖。等瞳孔接收到了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光,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只是下一秒又猛然提起。一道不容忽视的呼吸声就在耳边。缓慢转头,看见被放大的alpha安睡的脸。 他面上出现了一丝茫然。昨天晚上的所有画面都被连接起来。 拥抱,抚摸,舔舐,除了亲吻和最后一步,其他的都做了。 “……” 江寒拧着眉,眼底有隐隐怒火。腿部蓄力,毫不犹豫一脚把人踹开。beta力道不可小觑。alpha呈弧线掉落在床底下。砸出一声巨响—— “砰——!” 被摔醒的alpha从床底探出头,面色只在一瞬间由懵然转变成不悦甚至可以说是阴沉,眼底的怒火更是把那颗有着自来卷的头发炸了毛。 江寒横眉,先发制人:“你违约!合作协议里没写我还得陪睡!” 钟守有些狼狈的爬起来,原本想和江寒理论一下,却不料刚刚那一摔已经把睡袍撞散。一起身,就像开幕的幕布一样。 江寒目光下意识的往某个地方看去,震惊。然后下一瞬就被被子蒙住了头。这一变故让alpha来不及追究beta刚刚那一脚。 钟守恼羞成怒,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具崩得稀碎:“你往哪看呢!不知羞!” “。” 这不能怪他,是个人都会这样。除非是那寺里的老和尚。等到alpha收拾好,换好衣服,被释放出来之后—— “你将是一个实力非凡的alpha。”江寒面带微笑的说。 钟守恨不得要要把他嘴缝上。一向很少会有极强的情绪波动的人,每次都会被beta的言行刺激到面目崩裂。 绿着脸的alpha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然后江寒就被轰出门了。连带着手机。但还没来得及联系房东,韩妍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 “我还在家呢……行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江寒只能联系房东先把钥匙放在门卫室。 …… 十三区分局。 江寒先去了二组办公室把前段时间留这儿的外套披上,好遮掩一身不对劲的衣服和后颈。然后再去会议室。 林乐正调投屏资料。 “这上面是12年前破获的一桩案件。大家都看一下。” 据韩妍刚刚在电话里说的,有人调出了12年前a市的一则新闻。那也是正式将人为干预分化列进违法犯罪条例中的重要导火索。 12年前,a市一家披有‘腺体基因研究所’外壳的黑心工厂在做大量干预分化,生产出很多劣等o,而这些劣等o也逐渐流入市场。当年a市的上层社会风靡起了养劣等o的习气。 而经过调查核实到,当年那间研究所的投资者其一,有一位姓钟。和当年的达曼城中鼎集团的掌权人属远亲关系。 当年a市的刑警有过怀疑,被抓的这个很可能只是挂名,而真正的受益人早就脱身。但没能找到有力证据证明。 韩妍感叹道:“这些人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做,这已经构成非法监禁和贩卖人口了。当年是怎么查到的?能调出案件记录吗?” 组长林乐正摇头:“赵局刚刚已经打过电话问了a市那边,说是一通匿名电话举报的,把那个研究所的具体位置,运送劣等o的具体时间都说出来了,直接当场抓获,108个劣等o也被送去了13院进行治疗。” 韩妍撑起身,惊道:“多少?!108个?!” 江寒听见这个数额也被惊了一下。 林乐正的意思是,看能不能从相似案件中获得新的侦查方向和思路。 会议结束后,十三区又下起了雨。 韩妍也跟着他面色深沉的站在檐下,“江哥,你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不单单只是想把人变成劣等o吧?” 江寒看她一眼,声音飘在雨里:“不太像只是想做一些人口买卖。可能在研究什么更变态的东西。” 韩妍打了个哆嗦,问:“更变态的是什么?” 江寒摇头。他只是想起了那个在六号楼表演台上出现的alpha。他总觉得那个劣等alpha是真的。 但没有实例,无从考究。也可能只是六号楼的老板弄出来的噱头想要吸引客人。 韩妍侧过身看他,突然目光紧锁,然后凑近。 第11章 “江哥,你耳朵后面这个红点也是昨天摔的吗?” “什么红……” 艹。别是alpha啃着啃着啃到别的地方留了印子。 江寒眨眨眼,然后机械的扯起一抹笑:“不知道啊应该是的吧。诶……刚刚组长是不是叫你了,你快去看看看。“ 等韩妍一脸怀疑地走开。江寒拿出手机。 找到备注昵称药剂,那朵花头像。 咬牙切齿的编辑消息。 有鼻子:你下次要咬就好好咬,别他妈到处啃,让人看见了说都说不清!! 那头没回。江寒突然有点后悔和这人搞什么合作了,净是屁事儿。 过了一会儿,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两下。显示药剂发来消息。 药剂:易感期的alpha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如果认为接受不了,你可以提出终止这个‘合作’。 “嘿……”这人还傲上了。 有鼻子:你啃我行,那我也啃你,啃得你满脸都是草莓点点,让你当个大草莓,你有脸见人吗你? 对面不说话了。看来还是有点威慑力的。江寒满意收手。 不得不说,这药剂确实好用,被咬一回身体就跟充满电似的。看来得再抽一个时间去医院复查一下,或许渴信症没多久就能好了呢。 “江寒!搞什么深沉呢你!赶紧过来!”林乐正从会议室门内探出头来喊。 “……来了。” 十三区霓灯旖旎。 街边上乱停乱了一排车,稍稍末尾一些,辆不起眼的小轿车像被夹馅饼儿似的夹在中间。 江寒坐在副驾驶,手肘撑在车窗上,目光看似没有力道,实则警惕专注。上次跟丢的嫌疑人有一个长期联系的上家,调查到此人经常出没在十三区老街区这一块。二组的人分三个小组分别蹲守在老街区的三个必经交叉的巷口。 这次跟他一组的是小陈,话没有韩妍多,是个alpha。 车里太安静。江寒看了眼神情有些萎靡的小陈。想缓解一下这种尴尬又紧绷的氛围。 “怎么,有心事?” 小陈和韩妍同龄,比江寒小了三岁。人长得人畜无害,一米九大高个儿,跟个杆儿似的。眼睛圆溜溜,脸型小巧秀气,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个beta。 小陈扣了下手指,犹豫地问:“江哥,你谈过恋爱吗?” “……”江寒噎顿了顿,然后呵呵笑说:“谈过啊,十来个吧。怎么了?” 小陈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那你的感情经历挺丰富的。你说……如果一个alpha标记了另一个alpha,要怎么办?” 这下换成江寒很意外,小陈长着一张别人家小孩的脸,怎么……会做这么刺激的事儿? 小陈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咳两声把脸转向车窗外。 江寒撑在车窗上的手肘放下来,坐直了一点,问:“你被人给标记了?” 这话等同于;你被人给上了? 让小陈一张脸涨红,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把人给……” 江寒瞪目,不敢置信:“你……?”这傻瓜蛋子还能给人alpha标记了?? 小陈羞愤欲死,捂着脸,被闷在手掌里的声音带了点无措:“我前段时间高中同学聚会,突然易感期来了加上喝多了,赶巧就给人……” 江寒见他快缩成鸵鸟了,扒拉他两下:“多大点事儿啊。该负责就负责,该赔偿就赔偿,该道歉就道歉得了呗。” 小陈面如死灰,呢喃道:“他不要道歉,不要负责,不要赔偿……他说他要杀了我。” 江寒很惊讶,但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转头问:“那你怎么还活着。脸上也没什么伤,活蹦乱跳的。” “。”小陈不知道这话的意思是觉得他现在应该死,还是单纯的疑惑。 “应该只是你同学气头上说说的吧。别太放在心上了,人也不可能真给你杀了。” 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 小陈见他要回消息,脸转向一边,眼睛里泛水光:“他真的会,我是醒来看见情况不对就跑了,这几天他天天在我家楼下堵我……我连家都不敢回。” 江寒没太注意听。因为头像是盆花的人发消息来了。 药剂:在哪。 第10章 beta看着这两个简短的字,摸了下后颈。 又要? 江寒让小陈先盯着,自己休息一会儿。然后又把手肘架在车窗上,缓慢的打字。 有鼻子:又要? 信息素药剂:嗯。 有鼻子:你这个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你今天凌晨才咬的,我腺体现在还肿着呢。 江寒几乎是下意识地夹紧了月退。昨天因为被掰开时间太长,内侧肌肉到现在都还有点酸胀。 他扣了下嘴。 对面还没回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震动了两下。 药剂:合作是你提出来的。什么时候回。信息素要爆冲了。 江寒脑子不干净,看到后面这句话老脸一红。 艹。 有鼻子:你还说我言行浪荡,你怎么能把信息素要爆了这种话堂而皇之说出来。 他都能想象出来alpha说这句话时是个什么表情。 有鼻子:不上流。你这跟在我面前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那边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嗡嗡两下回了信。 药剂:什么时候回。在哪。 江寒抬眼看向黑乎乎的巷口。从在这里停车开始蹲守算起,经过或是从那个巷口出来的人只寥寥几个,并没有目标人物的身影。 今晚能不能回都是未知数。 从alpha的字里行间能看出,很急。 江寒抿唇,把屏幕放正,手稍微遮挡住屏幕。一边在上面敲敲打打。 有鼻子:在外面。回去的时间不确定。你先自己解决一下。 啧。 这跟偷情有什么区别。虽然本身也不是什么正当关系。 江寒发完就把手机关上,放回口袋里。神情不自然。 在静默的空气中,他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 “咳……你刚刚说什么?” 小陈被问得一脸懵,大眼睛眨啊眨:“我没说话。” 江寒:“我是说,你说被你墙纸标记了的alpha说要杀了你,后面你说了什么?” 小陈视线微微向上,思考,然后摇头:“忘记了。” 得,傻孩子。 江寒让小陈休息下,换自己来盯。 这条街多是些酒馆和小型酒吧。他们蹲守的位置其实就是另一条街的背面后门,所以能听到一些隔着墙的闷躁声音。 beta视线不偏,头发被挠成了鸡窝状,以此达到提神。 车上两人眨眼频率逐渐减少。随着头顶上的月光移动,眼皮也越来越重。 江寒交叠的双腿上下换了个位置。屁股挪动一下,感受到血液回流。然后一口无声的哈欠张开又闭合。 突然。黑乎乎的巷口处突然多了个带着连帽的男人,身形与嫌疑人高度重合。 江寒几乎是立即弹坐起来。推了把一旁打瞌睡的小陈。 然后通知韩妍那边做好在一号和二号巷□□界处抓人。 幸而有这一排车做遮掩。江寒下了车后猫着腰沿着这排车一直往前。在一扇扇车窗里观察可疑人物的动向。 小陈紧跟身后。 很快就要走到十字路口,遮掩物消失。 目标人物蓦地停住。环顾四周。 江寒立即停下。但身后的小陈却来不及刹车撞了上来。 他和小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但就是这点动静,让目标任务立刻警觉,拔腿就跑。 “艹。” 江寒一个箭步出去立即跟上。 劲风刮在脸上,呼啸响在耳边。没跑多远,江寒就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急剧缩减。 他暗暗庆幸,好在这些天渴信症没有再拖累他的身体,体能稍微恢复了一点。在韩妍到达这条巷子口前,他还能坚持。 眼看目标人物快要冲进光线昏暗的拐角,突然一辆闪着大灯的车刹在了前面。 把这条路唯一的出口给堵住了。 …… 韩妍从口袋里掏出手铐。三两下把不停挣扎的目标人物给铐上。 “诶诶诶!你们……轻点儿轻点儿!你们抓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干啊!” 江寒气喘不匀,挥挥手让韩妍给他压车上带回分局去。然后转身看向姗姗来迟的小陈。 “你这……这两条大长腿是摆设吗?刹车不住就算了,你跟也跟不上……” 小陈头发飞扬,眼睛里都跑出眼泪来了,闻言一边喘一边小声辩解:“裤子……太紧了,跑不开。” …… 把嫌疑人带回分局后,林乐正亲自审问。 但没吐什么有用的东西。估计也确实是对买家和下家知道的甚少。 做他们这行的,都非常谨慎,几乎不以真名真面目示人。贩卖人口并不是直接交易,会辗转多个点,很多人手,才会到最终交易者手上。 第12章 林乐正从审讯室出来,神色凝重。 “小江你先送韩妍和小陈回去,今天晚上你们也幸苦了。” …… 江寒顺路先把韩妍送回去,再定位到小陈家。 小陈又恢复了刚刚在老街蹲守目标时那副焦灼神情。 估计还在为那件事发愁。 他默默把车窗打开点,好让窗外凉风灌进来,吹散一点车内的沉闷氛围。 然后猛地想起,还有个alpha等着他。 脚下的油门被踩紧了些。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 车窗缝隙嗷嗷灌风。好不容易在短短几分钟就到了地方。结果副驾驶上的人没反应。 江寒拍了拍小陈:“睡着了?到你家楼下了,赶紧回去休——” 小陈的脸朝着窗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声音都带着颤音,转过头来,说:“江哥,我今晚能去你家睡吗?” 江寒不明所以,朝副驾驶车窗外看去。 从楼道的阴影中走出来个人,一身黑色休闲装,双手插着兜。面色阴沉,犹如地狱来索命的黑无常。 这距离,恰好把小陈刚刚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瞬间那要吃人的眼神就落在了江寒脸上。 江寒感觉有刀子在刮他脸。被人刮眼刀子的同时,他也观察这个alpha。 很显然,这就是被小陈‘不小心’标记的alpha高中同学。 看来也不完全是小陈说的那样嘛。 江寒笑着拍了拍小陈的肩,然后侧过身,亲手给他解开了安全带,说:“我家就一张床,没地儿给你睡。回去吧。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谁敢杀你一个警察?” 小陈看了眼连星星都没几颗的天。眼泪哇一下就出来了。 黑无常说话了,声音更是冷得比四月天的春寒还冻人:“下来。” 江寒就这么看着小陈一米九大高个儿被扯地一个趔趄。 与小陈投来的求救视线错过,目视前方,发动车子,踩油门。 他把车窗彻底打开,让风卷走了车内的alpha信息素。分局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beta,所以在他面前不会特意收敛信息素,偶尔情绪波动的时候会溢出一些信息素,但无人在意。因为在大家眼中,江寒是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被影响的。 只剩一点点,清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江寒自从患渴信症后,就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但并不是每个人的信息素都能导致他发病。好像易感期中的信息素才是关键。 或许beta和omega的渴信症状还是有区别的吧。 窗外老旧的街道快速划过,直至在那家在小区门口开了很多很多年的面馆前才停下。 老旧的小区没有新建地下停车场,只能规范的停在路边线内。 江寒顶着突然不知从哪挂起来的风朝小区里走。经过保安室时,找六十多岁大爷保安拿了房东寄存在这里的钥匙。 出了电梯口他还在犹豫,是直接去敲702的门,还是先回家洗个澡。 一身的汗臭,要不还是先回家吧。他抿着唇,只在两秒间就得出决定。要是这身臭味让alpha闻见,指不定又要说他浪荡。 脚步声很轻,他插入钥匙,转动。还没用力拉门。身后702的门欻地一下打开。 alpha脸上湿淋淋的,那头有一点自来卷的头发也焉焉的,没什么活力的垂着。一双眼睛猩红着。最主要的是脖颈处,有一抹看上去不太正常的红痕。 江寒一脸惊讶:“……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我一身的汗臭味,想着洗个澡再给你……” alpha皱着眉,极力忍耐着什么似的,最后声音暗哑地说—— “的确很臭。” “是吧,我先回去洗个澡,很快的,冲一下就——” 还没说完,江寒就被钟守拽住手臂。力道极大,差点没把肉捏碎! 江寒倒吸口冷气,挣扎道:“你等会儿!轻点啊老大,祖宗!你先松手!松手啊!” 钟守不顾他挣扎,拽着人就朝自家洗手间走。把人甩进去,打开花洒。 被凉水这么兜头浇下来,江寒身体里的火一下就冒头了。 他抢过alpha手上的花洒,调转方向,把alpha也淋了个透。 “你发什么神经?!我是和你合作,不是单方面卖!你他妈搞得跟犯罪现场一样干什么?啊?”江寒眉毛倒竖。 这人简直不知道抽什么疯。明明是最平等的各取所需的关系。怎么现在看依旧是他处于弱势? 钟守脸上更湿了。顺着眼睫滴下的水砸在江寒手臂上。 看着alpha稍微清醒了一点的眼神,江寒深吸口气后,指着洗手间门。 “出去。” 钟守没动。抬眼看着他。 原本以为刚刚那一吼能稍微震慑住alpha。哪知这人根本不是被吓住,而是在酝酿更疯的事。 “你太臭了,有恶心的信息素味道。” “什……哦,你说的应该是我同事的信息素,他信息素还行啊,白茶味么闻着还可以啊。” “衣服脱了。” “?”江寒两眼一瞪,闹不清这什么发展方向:“你有病吧,你让我在你面前脱衣服洗澡?你到底疯什么!” 钟守不说话,侧身把出水口拧到了顶上那个大花洒上。 哗啦一下凉水把两个人一起浇透。 “唔——!你他么……咳……”江寒没说两个字就开始呛水,然后只能闭紧嘴巴。 alpha不在乎,揪着beta的衣领把人拉近。先是搓脸,然后是脖子。最后干脆把beta的上衣脱了。 布满细小划痕伤口的上身直接接触到凉水根本控制不住发抖。好在都是些浅伤,碰水也没多大事儿,不至于发炎化脓。 alpha手抽出去晃了一下。没多久凉水就变成热水,洗手间顿时热气蒸腾。 江寒停下哆嗦,只能任由钟守在他身上抹沐浴露搓洗。这孩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人疯成这样。还是别逆着人来了,赶紧洗完咬完,完事儿。 alpha那只比花洒里热热水还要烫人的手浅浅从胸前擦过。虽然不是刚刚给他擦脸那样的力道,但还是让beta直了腰,颤栗一下。 上身洗完,alpha的手探向裤头。被beta一把按住死死护住自己的裤头。 江寒实在是想不通,这易感期难道还能给人性格整歪吗?钟守平常看起来就是个冷脸怪,说话也跟淬了毒一样,怎么一到易感的时候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beta脸颊驼红,“你……得了吧。你要是真给我裤子脱了,明天后悔的一定会是你自己。”江寒咬牙切齿把自己裤头从alpha手上解救出来。 虽然说同意了那个。但他知道,alpha不会这么快就让两个人的合作更进一步。不然也不会一副贞洁烈女的说自己言行浪荡。 钟守听进了这句话。他抹了把脸,视线仍旧滚烫。在beta坚定不从的目光下,转身出了洗手间。 片刻后,江寒裹着洗手间里唯一一条浴巾打开门。上身没有遮挡物,被钟守大力搓洗得发红的皮肤像经过了某种对待。 他倚靠在洗手间门框上,神情讥讽地看着沙发上面色阴沉的alpha。 “满意了吗?你个变态。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什么白茶味了,全是你家沐浴露味道。” “你们alpha还真是和狗一个属性,都这么在乎‘味道’,和‘地盘’。” 第11章 钟守的头发还湿着。大概是因为唯一的浴巾已经被beta裹在了身上。 被水浸透的眼睛湿淋淋的。像黑户区再往北一点那片湖一样。 江寒追捕嫌疑人的时候途经过那里。湖是接近黑色的,湖底有很多杂质沉淀。在水里搅和一下,那些沉淀物就会模糊一大片水域。 像个掉进湖底的小狗。beta无声地想。 江寒走过去,站在钟守面前,跻身两月退之间。垂眸看着他。 近看更像。 beta的视线停在了alpha绯红的唇上,想到触碰的热烫和柔软感。 “要吗?” 这个距离,alpha只能仰头。 “要。” 江寒替他抹去额头上快要滴进眼睛的水珠,然后把蔫儿蔫儿的头发一把往上捋,露出了这人规整的额头。 “不是说腺体,是别的……” alpha被迫仰头,听见beta说的。去找这人的眼睛,发现江寒是认真问询。想到了那天在西餐厅洗手间,自己说的;不止标记,还有交|合。 像动物那样。两个人被本能兽|欲驱使,做出服务腺体的行为。没有尊严,没有自由。他拒绝这样。 “不用。只要腺体。”易感期中的alpha眼底只有厌恶。 江寒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厌恶?谁?他吗? beta心思百转,然后弯下腰,拧眉凑近alpha。手上用劲儿把人按在沙发靠背上,声音戏谑。 “你这人还真是多变,又双标。你既然讨厌,为什么要同意合作,你干脆让易感紊乱折磨死你算了。” 第13章 钟守被beta轻飘飘的力道压着。神情不变,视线上抬,看见了近在咫尺beta一张一合的唇。 泛着水光。粉红色的。应该是甜的。 alpha的意志力很强。但并不是能够完全战胜易感紊乱。压着他的人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没有一个beta任劳任怨让唔——” “……” “……” 被柔软事物堵住嘴的江寒还没反应过来要挣扎,就被钟守扼住手腕掐着脖颈向后倒。 两人位置调转。 江寒成了那个被压制的。 两手被一并控制住。两月退被向两边打开。昨天的酸疼还没好,被这么一掰顿时让他眼泪横流。腰拱起一道弧线,更加贴合了alpha。 不着一物的上身肌肤挨上alpha滚烫的胸膛,体温交织。 这看似迎合的动作让alpha顿了顿,然后是更加狂热的交缠。 “唔……唔!” 信息素正在以另一种形式灌入beta的身体里。 江寒挣扎间碰到了个什么,alpha闷哼一声。然后他就不敢再动。 实力非凡的alpha。这个时候真不敢惹。如果是自己渴信症发病期间,两人发生了什么,那不算亏。 可现在他是清醒的!没道理送上门。而且这人刚刚已经拒绝了他的提议! 小狗大概不会接吻,尖利的牙齿总能咬到beta。技术差到爆了……再这么下去,舌头都得被撞烂! 江寒能感受到这人情绪极度不稳定。想安抚一下,让他直接进入主题,标记他。这样应该能缓解很多暴躁因子。 于是他顺从,试着回应。 黏腻的水啧啧声让江寒面红耳赤。虽然羞赧,但这招确实管用,alpha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懈许多。 “唔…嗯…” 小狗缺氧了,亲够了,两眼朦胧的睁开。看见beta一脸‘荡漾’时,呼吸又加快了。 江寒也极力平缓气息。想起了刚才两人那讲不清的碰触,声音洪亮—— “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能不能别老干些协议上没写的?” 虽然接吻……没什么不舒服。但总觉得别扭。 钟守一言不发,用力闭了闭眼。从beta身上起来,转身走向卧室。没几秒又出来。 江寒歪着头看她,眼里挂上两个巨大的问号:“你突然戴止咬器干什么?” alpha在他的注目下走向大门处。撕下贴在门上的那张幼稚协议。然后放在茶几上。笔递给江寒。 “你写,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 江寒没闹明白:“什么?” 钟守扒拉了下止咬器,“亲吻,可以的话就写上。抚摸,可以的话也写上。把你觉得能接受的,写上。” “有个屁用。没写你就能忍住不做?”这把戏都是用来哄傻子的。江寒根本不信。 易感期紊乱的alpha还能管住自己下半身?!开什么国际玩笑! 钟守把笔塞在他手中,神色坚定道:“能。” 江寒周身的热潮已经褪去,眼神清明。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了声。接过笔。 能有什么办法?只是让他写几个字。又不是杀人放火。既然想这么玩儿,那就陪他玩儿吧。左右不过还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大朋友呢。 江寒将纸张放在腿上。在原先的条例下方动笔。 “接吻,可以。咬腺体,标记我,也可以。” 亲吻刚刚试过,自己并不讨厌和alpha这么做。标记这个不用想,钟守这狗东西不释放信息素会死,自己长时间没有被灌信息素也会死。那肯定得写上。 其他的就……啧。 笔尖点在纸上又离开,犹豫地洇出一个黑色小点。 又亲,又摸,还标记。这听起来和真伴侣不一会儿事儿了么。 beta抬头看向alpha。发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腿上这张纸……准确的说是看着那颗黑点。 “咳……就这俩吧。”江寒边说,边观察alpha。 钟守捏着纸张的一角,从beta腿上抽过来。看了眼,然后又贴回门上。 江寒挠了下鼻尖。视线闪躲。总感觉……怪怪的。本来自己占上风,怎么写完这东西又掉下来了。 还好没写别的,要不然到时候他得跪着求这狗东西标记自己。 位置再次调换。alpha用膝盖拨开江寒的两月退,伫立在中间。 “刚刚亲得舒服?” 不舒服也不会第一个就写;接吻,可以。 江寒见他还敢问,立马伸出舌|头,指着痛感明显的地方,说:“你吻技烂到爆,给我咬出血了你刚刚没吃出来吗?还舔着脸问呢,学我也拿出气势来,站我月退中间干嘛,当棍子?” “…。” 钟守垂眼,面色不大好看。beta的舌头上面确实有丝丝血红。刚刚有尝到血腥味么?没什么印象,那个时候哪有时间注意这个。 江寒歪头,笑着说:“你应该这么问。被我引导后觉得亲得舒服,能向我请教学习接吻吗?” “…。” 哦吼,好像说错话,alpha的脸更黑了。 江寒难得检讨自己。大概是直言吻技太差让alpha觉得丢脸没面子了,所以才这副死出。 他抿唇笑了下,声音轻佻:“不会就学啊,你那张幼稚的协议上我不是已经写了接吻可以么?” “你很熟悉?” 江寒蹙眉,“嗯?什么很熟悉?” “和人接吻,很熟悉?怎么引导,怎么挑逗,怎么才能亲得人舒服?你感情经历很丰富?” 江寒挑眉,又是那副轻佻的笑,夸张地说:“还行吧,感情经历……也还行。” 钟守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抬手,把止咬器摘了。 “还行是多少。” 江寒顿了顿,嘴张了张,一下子也没说出个数额来。 就这么静了几秒。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 beta呼出口气,抬手指向alpha身后茶几上的手机。 “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打电话。” alpha看着他,没动。 江寒坐直身体去看来电人,“叫钟望的人在给你打电话。” 这个名字像是个开关,给钟守按下了清醒键,眼神顿时清亮不少。他转身拿起手机时,看了眼beta。 接电话的人不背人,就站在客厅的窗前。面对窗户整理了一下他歪斜的黑色睡袍,把散开的腰带系好。 江寒换了个看起来不那么硬气的姿势。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指在嘴边一下一下扣着。 窗户上映出了他有些心虚的脸。alpha目光下移,在beta胸前停下。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阿守?你易感紊乱发病……没事吧?” 钟守:“我没事,哥。” beta朝alpha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我没想到这次情泄会如此突然……是不是我信息素影响到你了?医生不是说你易感紊乱发病的话必须得……” 窗户上beta突然起身。alpha的视线紧紧跟随。 钟守:“不是被你情泄影响的。你不用自责。我最近……找到能够控制易感紊乱的办法了。” 电话里的声音骤然绷紧,有些尖利刺耳:“你找omega解决了?!” beta在饮水机前犯了难,不知道按哪个才能出水。alpha皱着眉看他毛手毛脚到处乱按。 钟守:“不是omega……没其他的事我就先挂了。” “等下,怎么没说两句就要挂电话。你告诉我你租房租在哪儿,我明天去看你。” 钟守眼底划过一丝厌烦,声音也冷了下来:“哥,我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不是还需要在你的羽翼下寻求保护才能活下来的小孩了。有时间我会回去看你。” “不要想着背地里调查我住哪儿,你这样我会很讨厌你。” 电话那头的人还要再说什么,但挂断电话的嘟嘟声打断了他的声音,也隔绝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粘稠依赖。 钟守将手机随手扔在沙发上。向那个笨蛋beta走过去。然后越过他的肩膀,在绿色按钮上按了一下。另一只手稳住放在出水口底下的手。 “一双大眼睛是用来干什么的,绿色按钮上的水波纹看不出来?” 江寒侧眸,“你这嘴真不讨人喜欢。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像我,我就不太擅长操控电子物品。接吻嘛……还行。你呢?你接吻技术这么差,那什么是你擅长的?” 其实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alpha的脸色又沉了。 后颈被一只大手拢住。力道不大,但腺体有记忆,会因为这样的动作而颤栗。 alpha贴得更近些,声音在beta耳边炸开。 江寒听见他说—— “alpha一向擅长折磨对方的腺体。而我是否擅长,我认为你应该深有体会。” “…!”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江寒是被后颈疼醒的。 醒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在钟守面前嘴贱。 第14章 昨天说了那句话之后,钟守对他的腺体是咬,嘬,舔,还叼着碾磨。既不给个痛快,还故意紧着敏|感的地方弄。这家伙仗着自己在易感期,根本不做人。 这架势有点物尽其用,不顾人死活的意思。 江寒最后是捂着腺体趁钟守洗澡时逃回家的。 洗漱时站在镜子前,转过身看了眼自己的后颈。简直惨不忍睹。 皮肉外翻,血渍呈黑红色,几个小时过去已经结了痂。伤口周围遍布青紫,还有星星点点的小草莓。 “……这个狗东西。艹。这还怎么见人?!” 江寒气得一边骂一边哆嗦着手给后颈上药。 “给点颜色就开染…这还他吗是人吗?!给标记,但也不是这么标记的吧啊?!” 在洗手间发了一通脾气,最后只能穿着立领外套出门。 一开门。江寒愣住。 门外站着个omega。 不。准确的说是702门口站着个omega。omega正在敲门。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回头。 是个漂亮的omega。 两厢对视。江寒觉得莫名眼熟。 就在这静默的两秒的时间里,702的门开了。 江寒和omega同时向alpha看去。 alpha的脸很臭。看见了来人时先愣了愣,然后脸变得臭更脸。 “阿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江寒听见这个称呼,眉梢一挑。看来这是有情况啊。他的视线从omega身上移开,落在了alpha眼底。 alpha也同样地看向他。眼神阴鸷,眉眼像在墨里搅了一圈,粘稠又黑沉。 实在是冤得很。江寒无声地想;大早上敲门的人又不是他,干嘛一副这死出看着他? omega在两人之间来回看,问:“阿守,你们俩认识?” 钟守收回视线,撇开脸,说:“不认识。进来,不用换鞋。没多余的鞋子。” omega的声音很好听,跟山泉水叮咚响似的,“好,改天我自己带一双来。” 黑门被缓慢合上,omega轻柔的声音传出门缝:“今天晚上……你得跟我一起去……” 江寒眼看着对面这扇黑门关上。才松懈了挺直的背脊。站在原地吊儿郎当地阴阳怪气地小声学了下刚刚钟守说话的模样。 “切……不~认~识~” 谁他妈稀罕似的。狗东西。撤嘴不认人,和拔叼不认人一路货色。撇清关系倒是比什么都快。 走到电梯门口。越想越不服气,用小小力气踢了脚一旁的圆柱垃圾桶。 进了电梯。江寒扣着嘴,又切了声。 然后暗暗较劲地想;下回要是有人再问这个问题,一定要比这狗东西先回答!这样就不会觉得矮人一大截了。 在一路开车开到分局的途中。江寒不罕见地分起神来。 敲门的omega的那张脸总是在眼前掠过。因为眼熟,又因为想不起来。但又非常想想起来在哪见过,所以一直在想。 “到底……在哪见过呢?” 等红灯的间隙,他手肘撑在车窗上,扣嘴。 omega长得很漂亮。虽然几乎没有omega在分化后会长残的。发育会改变五官长势。但具体是如何漂亮,眼睛大还是长,鼻子翘还是小?这些江寒都没来得及去细看。总之就是个漂亮的omega。 还是没想起来。 啧。 算了。反正不论omega是什么人,都和他没关系。 …… 因为是周末,街道上车比平常多。江寒到分局的时候比平常晚了一些。 碰上从组长林乐正办公室出来的韩妍。看见他时一脸明媚。 “诶!江哥!你今天怎么还迟到了呢!真稀奇哈……你,你这天气穿高领外套不热吗?” 江寒皮笑肉不笑:“不热,少瞎操心。诶,你牙齿上粘了片韭菜叶。组长不是说了少在办公室里吃这种味儿大的东西么?” “……”刚被组长训过的韩妍一脸幽怨。闭紧嘴巴用舌头在牙齿上搜刮一边然后将残渣吞进肚里。 。 江寒撇嘴地嫌弃转开脸,这死丫头真是一点不背人。 韩妍用舌头剔完牙,走过来说:“昨天我们离开后,组长审了那家伙第二次。他承认了他的罪行,但没有透露出关于那些非法研究所的线索。” 这在意料之中。线索又断在这儿了。 “组长派去盯六号楼的线人有什么消息吗?” 韩妍摇头,“暂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江寒猛然想起什么,问:“小陈呢?来了吗?” 韩妍:“没——诶!说曹操曹操到呢么不是……小陈!” 江寒跟着转头。然后就不吭声了,原本要抬起大在乎的手也没抬得起来。 小陈头发炸毛,衣服穿反,裤子歪扭。眼眶通红,走路跛脚。他看向江寒时,那说不出的可怜样简直…… “你……没事吧?”江寒在他经过差点平地摔跤时连忙扶了一把。 “……没事。就是差点死了而已。” 江寒轻咳一声。眼睛在他身上扫视。看这样昨天晚上确实给人揍狠了。可仔细去瞧,又没见手臂上也没有什么伤痕,脸上也没有五指印。 脖子……嗯? 脖颈下方的锁骨上…… “小陈,你老实跟哥说,你昨晚跟人干什么了?” 小陈跛着的脚停住,眼睛里挂上屈辱俩字。说:“我差点死,也有你的一份,江……寒。” 得,气得连哥都不叫了。 江寒摸了下鼻子,难得理亏,没说话。 一旁的韩妍反应过来,激动得不行:“小陈!你不对劲!你你你你不对劲!谈恋爱了?omega?还是beta?” 江寒给她使眼色。但死丫头愣是一眼没看到。 “小陈!这就是你不对了!快说说,是omega还是beta?” 小陈神色消极,眼睛底下一大圈青黑比昨天那个黑无常还要吓人,他转过脸说:“都不是。” 然后又转过脸,面向江寒。声音幽幽地。 “江寒,你身上怎么有alpha的信息素?” 只有江寒看见了他只扬起一边嘴角的邪恶笑容。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 韩妍那八卦倍镜嗖地一下对准江寒。 “什么情况?!你俩都谈恋爱了?!” 江寒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你瞎说什么呢?我成天不是家里就是局里,不是风里就是雨里,哪来的alpha信息素……” 确实有’情况‘的江寒无比心虚。暗骂这小子记仇并且有仇当场就报。 韩妍嗓门大到让江寒一震:“江寒!江寒!你不够义气!你——” 林乐正恰逢此时从办公室出来,指着三人呵斥道:“你你你,你什么?!案子结了吗你就玩玩玩!去叫二组的人开会!” “……” “。” 。 被训的韩妍走在最前面,跛脚的小陈在中间。江寒低着头,地跟在两人身后,抬手摸了下后颈。 艹。 别是昨天晚上没洗干净。不应该呀……难不成被腌入味儿了? 进了会议室后,他选了个离小陈位置较远的地方坐下。屁股刚挨上椅子,旁边就一个大黑影遮下来。 韩妍一脸‘你有猫腻’的表情盯着他。 “干什么。” 韩妍微眯眼,“江哥,你为什么心虚?” “搞笑,我心虚什么。你从哪看出我心虚。我心一点不虚。” 韩妍凑近:“你不知道,你每回一有事儿,就眨眼微笑。假得不能再假。” “呵……你用这个劲儿去办案子,说不定组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韩妍冷笑一声:“你心虚还有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喜欢重复说一句话。” “……” 江寒闭上嘴。眼睛无波无澜看着她。内心翻江倒海;这死丫头最近是去哪进修了心理学吗? 他抬手给她脸扭向白板。然后轻声说:“老实听,别开小差,小心等会儿组长来了点你名儿。你那套假把式心理学别用在你江哥我身上。” 韩妍头转,眼珠子没转。明显不信江寒的话,但最后没戳穿他。 江寒不动声色地挪远了椅子。拿出手机。找到一盆花的头像。 有鼻子:我的alpha同事说闻到了我身上有你的信息素味道。你昨天是不是对我做了别的…… beta不会被永久标记。这也是江寒同意钟守咬他腺体标记他的原因。 其实江寒知道很大概率不是钟守的问题,但他就是想逗一下这狗东西。 江寒撑着胳膊,另一只手开始扣嘴。 一旁的韩妍突然拍了拍他,举着手机感叹道:“你说这投胎真是技术活哈……咱们每天累死累活一个月就那点钱,人家是一出生什么都有了……” 又来了。 江寒这话都要听腻了。每回看到哪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回家继承家产的新闻,韩妍都要感叹一番。 韩妍一边感叹,一边下划到图片位置。 第15章 “诶……还是个娇滴滴的omega。啧……又漂亮又有钱……” 江寒原本想像往常那样敷衍她说什么每个人生下来就有使命,我们的使命就是当警察,让真相大白。 但余光一瞥。突然顿住。 “等会儿,别晃。”江寒拧眉瞪目,按住韩妍晃荡的手,点开那张人物介绍图。 中鼎集团总裁,钟望,第二性别omega。 “……” 早上敲702门的omega。昨天钟守手机上的来电名字。还有对着电话叫出的那几声’哥‘。 钟望。钟守。 alpha还他么是个富二代?! 江寒惊疑不定。在想自己是不是招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手机嗡嗡震响,屏幕亮起来。他点开消息。 药剂:信息素不会在beta身上停留太久。你的同事是贴在你腺体上闻到的么。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江寒盯着手机盯到眼睛发酸。原本要逗弄的心一下被中鼎集团几个字给挤没了。以后看见这人都得注意说话,不能真当人家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alpha。 药剂:他怎么闻的。 对面又发来消息,这回更简短。 嗡嗡响让江寒的手跟着一起震动。和擂鼓般的心跳同频。 钟守。中鼎集团总裁的弟弟,和他一样住在有着几十年悠久历史的老小区。先不管人家是出来体验生活还是如何。重要的是还被他拐……那啥了。 身为一个刑警,找人合作之前怎么就没有做一下背调呢? 嗡嗡。 药剂:怎么闻的。 嗡嗡。 药剂:? 嗡嗡。 药剂:易感期的alpha控制不住情绪,请在我做出不可控举动前回答我的问题。 药剂:他是,怎么闻的。 江寒跟见了鬼一样看着手机屏幕上一条条新增的消息。 药剂:我说过,易感期的alpha占有欲很强。对出现在‘伴侣’身上别人的气味会非常在意和厌恶。而且再次发现‘伴侣’和这人走得近会产生暴躁情绪。 药剂:是昨天的白茶吧。 江寒瞳孔震地。愣神之际手机屏幕旁边突然出现一张大盘子脸。被吓了一大跳的江寒下意识给手机锁屏,手机盖在腿上。 韩妍微笑:“江哥,组长点你名咯……” “……”江寒立刻抬头。发现组长才刚刚走进会议室。哪来的点什么名? “……韩妍。你想死?”江寒咬牙切齿。 手机贴在只有薄薄一层里布的口袋内侧,持续不断的嗡嗡声在远处听不到,但江寒却能直接感受到。但眼下已经顾不上回消息。 林乐正站在白板前,总结了最近的调查方向。对于案件毫无进展报以非常严肃的态度,一个一个点名。 除了江寒。毕竟在抓捕嫌疑人的时候受了伤,也尽力了。 “我让档案组那边调了近两年来报案过的黑户人员,其中因为被非法干预分化导致患有渴信症的这个群体的信息和病症记录。这份数据需要送去西区的医大交给韩医生。” “江寒带着小陈去吧。这韩医生最近几天都在医大做讲课,赵局呢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你们俩把东西送到就行。” “其他人接下来需要调整一下调查方向……” 江寒目光立即投向相隔三米远的小陈。欲言又止。昨晚的事儿还没过去呢,还有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动着。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从分局里出来时,天气又变得湿哒哒。 江寒撑着伞替小陈开门。这一举一动都是愧疚。尤其是看到小陈后衣领那被扯开了线的领口。 上了车后,江寒主动承认错误:“是哥对不住你。这样……哥改天请你吃饭。前提得是200以内嗷,多了就不行。” 小陈默不作声。 江寒啧道:“还记仇呢?” 小陈猛地转身凑近,瞪大眼睛,脖颈上青筋暴起,怒吼:“都说了他要杀我!你还不让我去你家借住!你还是哥吗你!你都见死不救,那样的疯子你就放心啊?!我不管!今天我得住你家!躲灾!” 江寒擦了把脸,用小小的力气给人推开了点:“好好说话别下雨……行!今天就住我那儿!关键是我也不知道那人……行了行了,alpha么,被同性标记也只是短暂的,和我们beta一样,俩小时就没味儿了。” 小陈坐回副驾驶,脊背弯曲,顿时老了十岁:“alpha被标记是很短暂,可我的清白没了……没了两次。” 江寒不敢说话了。这孩子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别再给人弄应激了。端正坐着开车。 昨天那个黑无常表现出的那个样子,不像是一点都不愿意啊。怎么第二天就……给人弄成这样了? 而且,两个alpha,怎么决定上下?本就是天生爱斗的基因体,对任何形式的斗争,不论是拳头,还是信息素上,都喜欢压过别人,这是天性。 江寒的好奇心驱使,没憋多久,就开口问:“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小陈瞥了他一眼。现在他对江寒的哥滤镜碎了一地,没了之前的尊敬,只剩最后的不可以杀人的道德底线。 “知道不该问那就别问。” 江寒轻咳一声,问:“你们alpha那什么的时候,怎么决定谁上谁下?” 小陈绝望了。果然是个致命的问题。 “你就不能不提两个alpha的事了?!江寒!别逼我在车上动手跟你同归于尽!” 江寒踩下刹车,等红灯。嬉皮笑脸:“说说嘛!你要总憋心里,要憋坏的,跟我讲讲?你跟你那同学的事儿呗,关系好不好,你喜不喜欢他?” 小陈声音飘着,脑子里画了一团乱线,解不开,剪不断。泄了气。 “先打一架,谁打赢了就在上。”多了的就不肯讲了。说多了都是泪。 江寒目瞪口呆,“每回都得打?” 小陈擦眼泪的手停住,满眼怨毒:“每回?哪来的每回!要有个人本身就是喜欢alpha的,就不用打了!为了爱自己就躺平了!懂不懂啊你!” “哦。那第一次的时候你俩也打了一架?” “喝多了,不记得了。反正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乱七八糟,看起来有打斗的痕迹。” 红灯变绿灯。江寒踩刹车的脚移到油门上。 “你朋友说你们俩那天打了一架?说不定没打架,他自愿呢……” 小陈看了他一眼,觉得他话有点多。“没有,我自己猜的。不可能,从没听人说过他是同性恋。” “嗯……那你确定那天你给人标记了?” 小陈应激了,“不都跟你说了么!怎么还问!他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信息素!衣服没穿,身上都是印子。要不要我给照片给你看啊?!” 江寒震惊:“你还拍照了?” 小陈闭了嘴。也闭上了眼睛。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江寒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牛。只听过做了坏事要销毁证据的,没见过事后给自己留照片儿的。 …… 到了地方后,江寒让小陈就在车上等。 林乐正说的这个医大,是全国顶尖的医科大学,尤其是在研究腺体这一块。这个韩医生呢,毕业后就一直在a市的三部研究院工作,这次抽了时间回母校讲几天课。 也是赶上时候了。 江寒刚刚原本在犹豫要不换个人来和小陈送这份数据资料。但他有些自身的病症问题想咨询一下这位韩医生。毕竟过几要再想来约见的话,估计人都已经回a市见不到了。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和小陈这颗炸弹同行。 “送个资料就行,你脚还瘸着呢,就别跑了。”正好找了个借口,给人扔车上。 小陈面无表情,又倒回椅背。闭眼,闭嘴。 江寒耸了耸肩。拿着数据资料走了。 大学么,就是地广人也多。好不容易找到了韩医生讲课的教室,结果还没下课。 江寒站在走廊外等。来来往往神态萎靡的学生时不时投来一眼。大概是觉得他和这里的学习氛围格格不入吧。 江寒掏了掏口袋,结果没摸到手机。应该是落在车上了。正想着拉个学生问下时间,抬起手的方向恰好迎面走来个人。 他抬起的手正好被对方握住。晃了晃。还是个alpha。 “你好。我是韩医生的学生,来帮他拿渴信症病人的检查报告数据。” 声音很耳熟。江寒眉梢一挑,极浅地笑了一下。 这人的眼睛很有特点,不是深黑色也不是棕色,是浅褐色。眉骨高耸,气质和外貌都上乘。按理说见过这样的人,都会有印象。但他没想起来。 不过让一个刑警印象非常深刻也不是一件好事。正凝神想呢,对方又说话了。 “我之前在西餐厅见过你,你坐在我隔壁桌。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了。” 西餐厅? 最近他就只有和韩妍那次去过……隔壁桌?!那不就是钟守那桌! 第16章 想起来了。 没印象是因为当时光注意钟守了,没去看对面坐着个什么人。但他听见了两人的交流内容,所以对声音有印象。 江寒收回手,笑着说:“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天你和你的朋友一起用餐。” alpha的眼睛亮了一下,唇边的笑意加深:“是的。我听老师说是十三区刑警分局的人送来,那你是个警察?” 江寒点头,朝教室方向瞥了眼:“是的。那个……我想问一下,韩医生的讲课什么时候结束?” alpha眉头轻蹙,看了下手表,“我们来的时候在路上堵了一会儿,讲课推迟了近一个小时。下课最少还有40分钟呢,你还有别的事吗?” 江寒抿唇,靠着栏杆,“嗯,我自己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走廊边沿恰好照下一层阳光,让alpha的眼睛看起来颜色更浅了,“如果是关于腺体病症方面的问题,或许我也可以为你解答。但也可能我学术不精,回答不上来你的问题。” 江寒想着让小陈在车上等近一个小时不太妥,问问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东西的医科学生也行。 “我想问,beta渴信症患者,有没有实践性比较高的治疗方案?除了和omega一样找alpha索要信息素以外。” “beta渴信患者?谁,你吗?” 江寒噎了一下,随即摇头:“是我朋友。” alpha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垂眸思考,半晌后,不太确定地说:“没有beta患者的先例。但我想,应该比omega患者要容易控制病情一些。” 比omega好控制病情? 这么说的话。他想起自从被钟守标记后,他渴信症好像就没再发病过,也暂时没有出现情泄。 “不过……渴信症本身就无法治愈。beta的身体构造和omega不同。可能会因为渴信症导致身体产生一些改变。但这个只是我的猜测,我回去后可以和老师讨论一下这个问题。根据症状,和发病时间还有程度,说不定会有办法。” 江寒站直了些,眼睛也跟着亮了,忙说:“那方便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如果有什么进展,你告诉我——我好告诉我朋友。” alpha很好说话,当即点头,拿出手机准备添加。 江寒习惯性掏兜,结果想起来手机没在身上。面露歉意地说:“我手机落车上了,我的号码就是账号,我来输入吧。” 虽然没有和韩医生直接交谈,但是有个亲传弟子做个中间说话的也行。这么想着,江寒输入账号的手坚定了一些。 …… 带着小陈又回了分局。直到傍晚的时候,大家才嚷嚷着要回家休息。二组的人这些天都被林乐正扣在局里,估计是看着大家眼下的青黑,他心里也不落忍。 摆了摆手说:“大家今天就回家休息。办公室都味儿了,我待会儿做一下清洁。明天再战。” 江寒答应了小陈借住他家。不用多讲,小陈就跟在他后面。 作为补偿,上车的时候他还顺带问人吃什么。但也只是顺带,实际上要叫哪家的快餐盒饭他都已经想好了。 结果大少爷一点不见外:“油焖大虾,爆炒鱿鱼,再来个大补肉丸汤,蔬菜我只吃时蔬,还要有饭后水果我想吃进口杨桃……” 江寒:“你下车吧。” “……”小陈系安全带的手顿了下,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不是你问我的么?要是没有的话,市中心有家叫食记的饭店的外卖也成。” 江寒:“我给你送回你家楼下吧。别食记了。那个地方他么一顿花我半个月窝囊废,你个借住的好意思吗你!” 小陈抓紧安全带:“……不要。我不回去。随便,吃什么都行。去你家。” 江寒深吸了口气。舒坦了。挑食的孩子就是惯的,饿他两顿自然什么都吃。 但也不好意思给人吃太差。想着要不自己做吧,等会儿快餐盒饭别给人大少爷吃出毛病了。 快到小区时,转道又去了趟超市。 选完了食材,要付款,江寒搜遍衣兜裤兜。才想起来自打从医大回来,他就忘了找手机这回事儿。 小陈咬牙付款:“你家借住的规矩真是……别具一格呵。” 刚刚为了报复江寒,选的都是些贵的食材。根本不看价格就往购物车里扔。这下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钱包。 “虽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正好你也不能空着手去我家。”江寒一脸欠样儿地说。 小陈对于江寒不要厚脸皮行为叨叨了一路。出电梯的时候,江寒弯腰提东西落后一步。脚刚踏出电梯,就听见小陈惊呼一声—— “靠!你家闹鬼啊江寒!” 楼道天花板上的感应灯应声而亮。 不明所以的江寒探出头。看见了蹲在702门口,脸沉如锅底的alpha。 钟守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头发又是蔫儿蔫儿的,额前那撮有点调皮的头发也不翘了,耷拉在眼角边。深黑的眼眸有点亮,是头顶上的光映衬的。手紧紧抓着两边小臂,因为太用力到泛白。 江寒又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回这个最最最难搞的alpha的消息。 钟守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最后钉在小陈身上。 暗哑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你是白茶。我闻到了。” 然后又看向另一个人,“江寒,你毫无信用可言。” “……。”江寒被他眼睛里的晶亮刺得一抖。好似有一条冰川从他尾椎蔓延至头顶,凉透了。 此刻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第14章 钟守的声音砸在地面上后,空气中静了一会儿。感应灯暗下来。 江寒在昏暗中摸了下后颈的腺体。鼻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小陈。因为他要被这股味道并不强烈但攻击性极强的信息素捏爆喉管了。 “呼……呃……”他抬手撑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爆红着眼睛向身后寻找江寒的身影。想问问这见鬼的alpha是怎么回事。 江寒在感受到钟守释放信息素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小陈的不适,恰好在他回头时扶上去。 感应灯应声又亮起。 落在钟守的眼里就是—— 他的beta‘伴侣’在关心着另一个alpha。对他易感期的暴躁和极端情绪都置若罔闻。这个认知让他喘了声  气。像震怒的狮子在表现不满。 信息素攻击方式好似转变成了刀片。让小陈几乎全身都在被刀割,流血,刺痛。 钟守的眼睛一直看着beta。想要撕碎他的冲动已经达到了顶峰。抬起的手却因为对方冰冷的声音顿住。 “钟守。收一收。会死人的。” 江寒单手扶着被信息素压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腿也不利索的小陈,掏出钥匙开了701的门。随即把购物袋和小陈一起扔了进去。 “好好待在里面,别出来。” 小陈不服气,要再出来。被江寒一把推了进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 楼道中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在暴怒癫狂边缘的alpha,和腺体隐隐要爆炸的beta。 钟守刚才释放的逆天信息素太过量。直接唤醒了江寒身体里消寂了半个多月的渴信病因子。他眼睛又变得酸胀,身体产生的异样让他手有些抖。 “钟守。我说了,先收一收信息素。”江寒靠近一步。 钟守太高,即便是江寒在beta中算身量不矮小,但在他面前仍要仰头。 alpha看着他,双眸的幽深中有什么在涌动。他开口前先咽了口唾沫,尽量稳住了声音,“我也说过。易感期中的alpha讨厌伴侣和别人走太近。被发现的话……会发疯,想杀人。” “而你现在全身都是白茶味。真是,非常令人难以接受。”所以他不满,焦虑,渴望。 江寒点头。的确是这样,他知道,他看见了药剂发的那条消息。但后来忘记了也是事实。 “所以呢?” alpha垂在裤缝边的手在抖,他从唇边溢出声讥讽,“所以呢?你是真的不怕我——” “你要亲我吗?” 钟守喉咙里诸如杀人,剁碎你们你这些话硬生生憋住了。他的眼睛跟着beta的话下移,落在有些干,颜色很浅的唇上。 江寒没别的意思,他只是想安抚钟守的情绪,因为空气已经因为信息素爆开的缘故而有些扭曲了,像烈火燃烧时那样。 “你要亲我吗?要的话就先收一收信息素。然后打开你家的门。”江寒又问了一遍。 易感期的alpha脑子就像直肠子,只想着一件事。就是糟蹋他的伴侣。所以他的重点一下就被江寒带偏了。 alpha低下头,要直接吻上去。却被江寒轻轻偏头躲开。 钟守又生气了,满脸写着‘你就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 江寒觉得好笑,这样子和被大人骗了没吃到糖的小朋友有什么区别?他向前移了半步,距离近了很多。 “我的同事此刻很可能趴在猫眼上看着我们,你不怕别人知道我们的事?”江寒用只有alpha能听见的音量说这话。 第17章 手上一边捉住钟守的食指,带引着解开702的指纹锁。 门’嘀——‘地一声打开。 江寒连扯带拖地把人拉进来。脱了鞋子,然后踩在alpha脚上,踮起脚,用嘴唇很轻的碰了一下钟守冰凉的唇。 一触即离。alpha动了下,要追上来。又被按住额头。 “怎么这么凉,不是说易感期的alpha体温都会很高么?” 钟守盯着他的眼睛,被他眼底的柔顺蛊惑,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失态。半晌后,错开他的手,用额头抵在江寒的肩窝里。伴侣越顺从,他体内的破坏本能就叫嚣得越厉害。 他感受着江寒温热的体温,清醒了一点。 他说:“不知道。”清醒只有短短片刻。接下来又是熟悉的迫切感。他竭力忍耐,想要体面一点。 江寒捋了捋他一头卷曲的头发。感受他喷洒在肩窝里的呼吸,觉得有些痒,他问:“什么时候开始蹲的。” “上午。” “!”江寒小小地惊了一下。还好这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住户,不然让其他人看见还以为被神经病盯了呢。 “去沙发上,坐着。”江寒拍了拍他的头。让他起来。 alpha没动。 江寒被压着,也动不了。他以为这是要缓一缓的意思。结果没几秒,就听见钟守说—— “你自己洗,还是像上次一样我帮你洗。” 江寒当场翻了个白眼。不是很急吗?怎么这会儿又不急了?他吸了吸鼻子,没觉得小陈的信息素还在他身上粘着。不都是钟守的味道么?再说了—— “……你那叫洗么?你那叫给我按在水里淋。洗什么洗,忍着。你现在不急,我急。我他么腺体快痒死了。” 钟守眼底映出他的笑脸,很张扬,不难看。温柔的beta不见了。言行浪荡的beta回来了。 意思是;等不了了。标记我,就现在。 alpha被江寒推远了一点,一直推,直到坐倒在沙发上。他跻身在alpha两月退中间。和上回的位置一样。 低头。睥睨着看alpha。弯腰,亲上去。 干渴了很久的人一碰到水,就会大口喝,大口吞咽。干柴一接触的火星子,就会立即燃起熊熊烈火。 唾沫中有信息素,江寒慰叹,被信息素填满的感觉他总是无法准确描述。总之在这一刻,他看钟守哪哪都顺眼。 刚才的小小小插曲,倒霉的只有小陈一个。狗alpha么,顺毛摸一下,脾气就没了。 江寒不用再像上次那样引导alpha。对方已经能准确找到能让他轻颤呻|吟的敏|感的地方。 不愧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学东西就是快。被alpha席卷走了空气,堵截了呼吸,搜刮走了口腔中的水分。他渐渐地就招架不住。 江寒迷迷糊糊,脑袋眩晕,缺氧。他的眼睛挑开一条缝,又看见了那株开得正盛的黑天鹅。 烈红,充满野性。大概是玻璃柜阻挡了它的香味。来了几次的江寒没闻到过它的味道。 不过这样的颜色,和alpha确实很搭。被珍贵地放置在玻璃柜中,小心翼翼的养着,赏心悦目。 钟守几乎立刻意识到某人的走神。抬起手掌,贴在了后脖颈处,然后用力一拉。beta被这股力道猛地带着向前撞了一下。 结果没轻没重力道太大。牙唇相撞。两人具是一声闷哼。捂着嘴睁眼。 “你有病?”江寒舔了下唇,感觉到有一丝血腥味。 “你做这种事都能分神?别告诉我你在想被你藏在家里的同事。”钟守下嘴唇被磕出一个小口,冒着血珠。一开口说话,血珠就洇散在唇沿。 和那朵黑天鹅一样。beta觉得身体里又麻又痒。 “。”江寒直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很不喜欢听见这种莫名其妙的结论。“请注意措辞。人家只是借住,我又不是偷偷摸摸带着人回家。你不是看见了吗?” 钟守冷笑:“看见了。你带回来了。在我面前。你这是在挑衅一个易感期alpha。” 又。又。又开始了!有完没完了?! 江寒深呼吸,蓄力:“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你在易感期!你别以为易感期是你什么盾牌!我们是合作,不是正经谈恋爱!你就跟个管老婆不准拈花惹草的妒夫一样你知道吗?!” 钟守静默了。他眼睛有片刻的茫然。他仰着脸,看着站在高位,低垂着眼,面带厌恶地同样看着自己的江寒。 这样的眼神,和妒夫这两个字在他脑袋上各敲一棒子。 敲得他头脑眩晕,然后某根神经和另一根不搭的神经搭上了。 不对。有病的是江寒才对。都说了他是易感期,控制不住自己才这样。为什么还要往什么谈恋爱上扯。 自己在易感期中还能有理智的和他对话,没有随着腺体的感觉把他按沙发里直接撕碎衣服就已经是自控力数一数二不得了的厉害alpha了。 只是嘴上问一问。想要警告他而已。alpha懵然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然而beta在这一阵沉默里没了耐心。 钟守在江寒准备抬脚转身的那一刻猛然攥住那截白皙纤细的手腕。大概是力道太大,下一秒就看见那截手腕上红了一片。 “你干什么去。” 江寒嘶地抽气,晃了晃被拽疼的手腕,说:“我去倒水喝,我他么口水都被你那不要命的亲法卷走了。” “……。”这人说话总是这样露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江寒见他不松手,干脆直接抬起来按在他胸口上。在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下,然后俯看他。“亲嘴儿不就是口水互换?……不至于吧,这话都能让你脸红?” 江寒见他这副处男样,又起了逗弄的心。被攥着的手向下,落在他肚子上。 “我的口水现在应该在这里……嗯?还有腹肌?不错啊……平常有——” 钟守面色紧绷,跟被在热油锅里烫了一圈似的,尖锐的牙齿互相狠狠碾磨,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声音。 “够了。你别发……你正常说话。”alpha牙根紧咬,眼神偏移。 江寒轻笑一声:“到底是谁没有正常说话?放不放手?我真的想喝水,渴死了。” alpha迅速松开。目光下落,看见beta光着的脚。 江寒如愿喝到了水。神色稍霁。他捧着水杯,小口喝着。两人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安全的距离。看着alpha一头乱糟的头发,眼神猩红,神情焦躁的狼狈模样。终于想起问这两天心中的疑惑。 “钟守,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太频繁了一些。昨天晚上才标记过我。怎么今天又要?” “易感紊乱发病本身就没有规律,且没有预兆。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这个道理。可自从西餐厅那次之后。alpha几乎是见到他,就有需求。虽然这不是因果关系,但这个频率确实太高。他有些为自己的腺体担忧。 “一直都这么频繁吗?”江寒啄了口水后问。 钟守凝眸思考,神色开始焦躁,“不记得了。好像是最近才频繁一些。怎么?你这就不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5章 现在的钟守就是头疯狗,惹不得,刺激不得。但江寒没什么耐心。他家现在还有个更大的麻烦。 “来吧。亲也亲了,该咬就咬,隔壁还有个大活人等着呢。” 一说起这个,alpha又隐隐有要抽风的迹象。被江寒及时打断,“我如果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他肯定会起疑。别忘了,我是警察,他是我同事,自然也是警察。你不想让他以为我有危险然后报警,破门而入看见我们在……吧?” 钟守像头倔狗,盯着他没动。他不动,江寒就主动过去,在他身前窄小的空间背对着他坐下。再次露出自己满是伤口的腺体。 他对自己的腺体有担忧不是没道理。 beta的腺体位置比omega要深,不是在皮肤表层之下。alpha尖利的牙齿要破开皮肉,将信息素送到更深的地方,就注定会流血受伤。 早上出门时江寒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腺体,模样难看还无从下口。想到这里,他偏过头,朝alpha说—— “轻点。昨天就被你咬得没一块好地方。穿衣服都刮得疼。” 话音刚落,他就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回温的alpha正在用指尖很轻很轻的触碰。后颈本就敏|感,每一次的舔舐亲吻和触碰都会带来难以描述的下意识战栗。 钟守双眸闪了闪,无声地反驳beta的话;那是因为你衣服布料太劣质。 江寒觉得自己像刚刚水杯里一圈圈涟漪的水波纹。随着alpha的节奏而晃动。 不知道别的beta是不是都会这样。还是只有他才会这样。明明只是标记。 这次alpha确实控制得当。轻得离奇,速度也非常快,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但最后还是弄得江寒一身a味。 好在味道不会在他身上存留很久,没一会儿就挥发得差不多。介于小陈那个狗鼻子,他不放心。还是去洗手间擦了擦腺体。 第18章 从洗手间出来时,原本衣衫凌乱坐在沙发上发愣的alpha已经换好了衣服,跟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 陈宇饿得发昏。从刚刚江寒扔进来的超市购物袋里掏出根香蕉。 一边剥皮,余光一边盯着手机。 嗡嗡来电震动停下,显示未接电话有49通。未读短信有99+。 不敢看。现在连碰手机的勇气都没有。疯子,都是疯子。刚刚那个alpha是,这个给他电话轰炸的也是。 不过不用看也知道那些短信内容大概是什么。不就是痛骂他不做人,一个堂堂刑警和高中同学搞一夜|情,哦,不对,现在是两夜了。 他开始发愁。今天能躲,明天怎么办?要不等会儿和江寒商量商量,在他这儿住半个月一个月的。等到那疯子没了纠缠的心思,他再回去得了。 alpha怎么配alpha?应该配香香软软的omega才对。 香蕉很快就剩皮。被抛出完美抛物线投掷率百分百落在垃圾桶中。 陈宇拍了拍手起身,准备出去看看江寒那边什么情况。不料刚跨出腿,门就自己开了。 俩不认识对方的alpha四目相对。 “……。” 陈宇对正给alpha找鞋的江寒发出自身逻辑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你打输了?” 江寒重重闭眼,深呼吸,生生给升上来的血压给压下去了。 “他家煤气漏了,来蹭个饭。” 刚刚钟守也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突然说要来他家吃饭。理由也招人笑话,说是要亲自检验他的私生活。如果不让来就不让他离开。动不了手也没耐心动口的江寒权衡之后,妥协了。 来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小陈这臭小子可能又要遭点罪。 “穿这个吧。”江寒把拖鞋扔在他脚边,然后问:“家常菜吃吗?” 钟守的视线自打进门后就一直落在了那个瘦得跟杆儿似的alpha脸上。闻言低声应了下,说:“随便。” 江寒其实只是客气一下,并没有真打算按照他的口味来做菜,只有掌勺的人才能决定今晚吃什么。 他走到小陈面前停下,扯过人小声嘀咕道:“别搭理他,他脑子有毛病。信息素也控制不好,有什么事你让着点。” 小陈狐疑的视线立刻就要偏移,被江寒一把攥住手臂:“别和他对视。知道狼吗?或者那种凶狠的动物,对视就等于挑衅。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他。” 小陈被他这番话吓得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还是个残疾人?既然是特殊群体,确实应该理解。你放心吧。” 放不了一点心。江寒抓了下脸,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小陈和钟守保持一个安全距离。他张嘴还要再说什么,就见小陈抬手—— “那什么,帅哥你坐啊。别干站着。我给你倒杯水?”陈宇面向电视机,手指着沙发,话是说给那个脑子不正常控制不了信息素的alpha听的。 。。。 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谁才是脑子有毛病的那个。 江寒懒得管,提着超市购物袋进了厨房。放任这两个alpha自由相处。 来之前他已经和钟守再三说了他们的关系需要保密。想来对方也不会在小陈面前说出什么劲爆的话来。 客厅里的两个人简直不知道这是别人家。大剌剌地在沙发上各占一半位置坐着。要是江寒来了都没地方坐。 小陈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主动找话题:“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和我们江警官很熟?” 也不知道哪个问题踩到这人的雷了。那眼睛就跟子弹似的咻的一下飞过来,差点给陈宇脑门中间打穿。 找话题失败。不死心。 “我看你年纪不大,是不是才成年?我们江警官也是出息了哈,还能认识这么小的alpha。” 嘣。又是一枪。 钟守皱着眉看着这位好似与江寒关系匪浅的alpha同事。检验私生活的借口在这一刻落下实质。 或许是真的要好好检验一下。谁家同事会对同事称为“我们家xxx”。 “你和江警官关系非常好?”寡言的特殊人群alpha终于开口了。 陈宇双臂环胸,一脸你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这话说的。我俩都能互相穿对方的裤子,你说呢?虽然他裤子我穿短了。” 事实上是某次陈宇裤子被韩妍那死丫头一桶泡面汤泼得没办法穿也没法洗干净。恰好江寒那儿有条能看的,他就借来穿了。 特殊群体alpha好像被陈宇所说的这种关系惊讶到,瞳孔震荡。 然后人就起身走了。扔下一句:“我去厨房帮忙。” 小陈挑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人挺懂事儿,还知道去帮忙。 厨房门打开然后关上的同时,安静了没多久的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但这次来电不再是那个疯子alpha。是另一个高中同学。 陈宇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已经想好了怎么拒绝下一次的聚会邀请。结果刚接通,那头传来一道比北极刮的风还冷的声音—— “陈宇。在哪。” “!” 。。。 江寒围着围裙,站在水池前洗菜,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回头。 “怎么不在外面坐着等。厨房本来就小,你这大块头进来我还要能转身吗?” 围裙是几年前逛超市时的赠品,上面还印着‘好再来’几个大字。质感粗糙,黑色的防水面料还反光。 beta细窄的腰身被两条绳子松散系起来,束缚住。从后腰处凸起的弧线顺着往下,是笔直修长的腿。不规整听话的裤脚翘起一边,露出骨节凸出白皙的脚踝。 钟守握过那里,知道是何手感。往上,也碰过。并且一碰,江寒就会跟着抖。 说是进来帮忙。但实际他只是靠在门上,看着江寒忙中有序的背影。然后在对方洗好菜,摆出菜板,拿出刀时,冷声开口—— “他说你俩好到能互相穿对方的裤子。” 江寒手上的莴笋差点滚出去,他满脸震惊地回头,眼睛里全是对这句话的可信度的怀疑成分。 “正常的同事关系会穿对方的裤子么。江寒。” 别人会不会江寒不知道,但他是真没有和小陈互相换裤子穿。除非说的是那件事……但又和钟守说的有些出入。 “……他说的可能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意思。”江寒放下刀,不确定道。 钟守此刻耐心加倍,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上次我们组里有个人端着泡面碗不小心撞到小陈,汤全撒他裤子上了。他嫌弃组里其他同事的裤子太难看或者太老气,选了我的,说我这条勉强能看。” 钟守不知信没信,眼神没有片刻偏移。轻轻落在他眼睛里,好像在判断。 江寒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被误会了也不喜欢多辩解,他转过身随便alpha看,随便他审视判断。 过了一会儿,听到身后传来低沉的应声。 “嗯。” 还嗯?给他脸了,还真的审判上了。江寒刀法利落,莴笋很快就切好装盘备用。动作间,察觉到围裙有些松,想着可能是没系好松开了。 不料没等他抬手系好,身后alpha的气息突然靠近。 后腰被很轻地碰了一下,电流顿时从脚底窜上来,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立即躲开,侧身看向身后不声不响就贴得极近的钟守。 “干什么。” 钟守一脸莫名:“我看你围裙带子松了,给你系一下。” 江寒按住他横在后腰的手,轻咳一声说:“你站回去,我自己来。”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在清醒的状态下和在双方都发病的状态下做亲密动作是两码事。 前者的话,会让江寒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所以他下意识跳脚闪躲。避开钟守衡在后腰处的手臂。 空气中静默两秒。 钟守从哼出一声嘲讽,说:“系个结而已。躲什么。” 江寒张了张嘴,憋出一句:“怕痒。” 钟守没有戳穿他,只是强行扭过他的身体,手指绕着绳子两端用力一拉。 江寒唔地一声,轻轻挣了挣:“太紧了。松一点!” alpha没有理会他的话,手指动作给打了个活结。 江寒扬手要解,被身后的人捉住两条手臂,按在案台上,把着手掌握着菜刀。 “就这么切。”alpha说完就站回刚才的位置,倚靠在厨房门上。 江寒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厨房的窗户上倒映出他的身影。像个女孩穿着收腰裙。看起来不伦不类。 而alpha的目光则炽热的落在那个他亲手打起来的结上。 虽然钟守不吵不闹,但江寒仍然感觉此刻的氛围非常不对劲,于是回头赶人:“不帮忙就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钟守的目光随着他的声音偏移,“怎么帮,洗菜还是切菜。” 江寒眉头一拧。猛然想起,这可不是和他一样没爹没娘从小独立惯了的人。这人是中鼎集团的二公子。会个球的洗菜切菜。 第19章 “不会就出去,等着吃就行了。”他转过身,继续切菜,一边说道。 钟守没出去,反而挨上去,站在他身旁,洗了个手,从池子里把那只澳龙提起来,问:“这个要洗吗?还是要切?” 江寒放下刀,深呼吸:“这个我压根没打算做,准备明天让小陈带回去。不是……钟守,你能别捣乱吗?” 明明半个小时就能搞定的晚饭,现在已经耽误了最少有十分钟。 钟守最后顶着江寒嫌弃的目光从厨房出去了,对比进来时阴沉的脸,出去时可以说得上是和颜悦色甚至有点笑意。 等到江寒端着菜出来时,客厅只剩下钟守一个人。 “小陈呢?要吃饭了又干什么去了?” 钟守接过他手上的碗筷,说:“不知道,接了个电话,然后说家里要着火爆炸。跑了。” 江寒思忖半晌,有些不放心。让钟守先吃,然后拨了个电话过去,结果一直提示占线。发信息也没立即回复。 钟守没动筷子,目光不含任何温度的看着他抓耳挠腮地打电话发信息。直到江寒坐回餐桌。 “看我干什么,吃啊。怎么?不合胃口?”江寒尝了两口菜,“没问题啊,味道都对。你不会真盯上那只澳龙了吧?” 钟守不是想吃澳龙。他确实没胃口,尤其是在刚才看到江寒知道他的alpha同事不打招呼就离开后着急的模样,那两颗只有在易感期才会存在感极强的尖牙又隐隐发痒。 江寒不知道这位少爷又发什么神经,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吃相不算太好的快速进食。这是在进入分局后才改变的一个习惯。有时候案子紧,留给他们的休息和用餐时间都不多,只能狼吞虎咽的两三口解决和十分钟眯盹。 反观钟守,则是吃出了高级餐厅的慵懒从容。 等江寒吃完抹嘴,他那碗米饭才吃了三分之一。于是他双臂环胸,看着alpha吃。 怎么说呢。像个人机。上一口必须嚼完吞干净,才能吃下一口。一口嚼好多好多下。 “……你从小吃饭就这样?”江寒一边观察着他,一边托腮发问。 钟守顿了顿,把口中的食物嚼完吞下,然后说:“不是,被训练的。” 训练?那是什么意思? 钟守却不想多说。江寒察言观色,没再追问。 “早上那个omega,是你哥哥?” 钟守又是一顿,这次直接放下了筷子,眉头缓缓蹙起。 原本江寒以为他是不快自己问了关于他家人的问题。但alpha却指着那盘莴笋炒肉说:“这个菜有点咸。一天的用盐量必须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否则长期食用过量的盐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咸你也没少吃。”江寒看了眼快空盘的菜盘,“赶紧吃完,不要浪费。” 不想说就不想说。扯什么菜咸。有病。 这个间隙,江寒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几下。是小陈这个臭小子回了消息。 c:有事,先走了。 有鼻子:什么事?家里着火要爆炸了? c:…… c:那个疯子说我如果不回去,就炸烂我家门。 c:说要么给我十五分钟时间,超过时间没到就拿个大喇叭放在我家楼下喊,说我一刑警玩一夜|情。 c:死疯子,早知道那天我找个你情我愿的omega解决,怎么就这么倒霉沾了他! 有鼻子:澳龙我没吃,明天给你带去分局? c:……明天还有没有命去分局都不知道。你要是实在吃着不安心,就先养着,等我下次躲去你家再给我做。 …… 一个两个都不正常。这是澳龙,又不是小金鱼,还‘先养着’? 江寒退出和小陈的聊天页面,点开下一个未读消息。是白天在医大加的韩医生的学生。他通过好友申请后,上面自动发送了一条打招呼过去。 有鼻子:你好呀~ 对面发来自我介绍。 b:你好呀~我叫陈白。 有鼻子:我叫江寒。 b:好的,我已经给你备注好了江警官。 打字的指尖停顿下来。江寒抬眸看了眼对面慢悠悠吃饭的alpha。下一秒就被抓包。 “我脸上有饭?”钟守面无表情。 江寒垂下眼,轻咳一声,说:“没有。” 手机又是嗡嗡两声。 b: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朋友的检查报告拍给我看一下。我好和老师针对他的实际情况讨论一下。 江寒扣了下嘴。有些犹豫,拍检查报告过去暴露的机会很大。 有鼻子:直接和你描述症状可以吗?发病时的身体异样这些。 b:也可以。但这个过程会慢很多。那你朋友现在病情怎么样?发病很频繁吗? 江寒又抬眸,看了眼还在优雅进食的alpha。又被抓包。 “总看我干什么。” 江寒复又垂下眼,抿了下唇,说:“没事,你赶紧吃,吃完赶紧回去。” 有鼻子:他有一个愿意提供信息素的alpha‘伴侣’。在第一次被标记后,没有直接进入情泄,而且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再发病。 有鼻子:但他担心被信息素控制病情是暂时的。就像一些会让患者产生极强的依赖性药物,或者会产生抗药性? b:抗药性是不可能的。但你说的依赖性,这个无法保证。beta无法被永久标记,你确认他的信息素能够帮助你控制病情,使之半个多月的时间不再发病? 有鼻子:确认。哦对了,他有易感紊乱综合症。 b:这就能说得通了。易感紊乱综合症alpha的信息素比正常人的要浓很多倍,或许就正好补足了你,而浓度过高恰好又能够被你‘吸收’,提前解决了下一次的发病期需求。 江寒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b:但依赖性这个东西不好说。你可以试着观察身体反应。根据发病期对他的信息素耐受程度进行记录,然后做对比。我试着猜想看看,第一次被他标记时,你是不是直接晕过去,因为太多太浓,承受不住。 江寒抓了下脸。遥想第一次的惨状,还真是被钟守信息素给撑晕过去的。 有鼻子:嗯。 不敢再抬头看钟守。怕又被抓包。可是盯着自己发出去的这个字,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羞于启齿的意味。 b:那就对了。我们最近有在做相关的实验研究。如果有进展我可以大致和你说说。说不定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江寒抿唇。发送了客气的谢谢两字。然后亡羊补牢的又发送了条消息。 有鼻子: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江寒收起熄屏的手机,抬头。与不知道什么时候用完餐正看着他的二少爷视线相撞。 “吃完了?” “嗯。”钟守应了声。 “怎么不叫我。”江寒有种做了亏心事被抓了个正着的心虚感。 “你以为我没叫?你在手机上打字的声音比我收拾碗筷的声音还要大,并且很认真。我从没见过哪个人玩手机能够忘我到你这种地步。”钟守掷地有声,像电视剧里击鼓鸣冤的人。 江寒视线下移,看见了已经收拾好的碗筷,和被擦锃亮的桌面。头一次没说得出反驳的话。 “行吧……吃完了就回去啊。怎么,还得我亲自送你回去对面你家?”江寒站起身,端起碗筷走向厨房。 钟守没动,但视线跟随着他。双眸微眯。 厨房里洗碗的声音哐当响。江寒觉得背热,抬眼一瞧,发现alpha正如一头紧盯猎物的豹子似的,盯着他。 他实在没弄明白。他给亲给咬还管饭。怎么又这副死出? 围裙一直没摘。窗户上的短发‘少女身穿收腰裙’的身影依旧不伦不类。 江寒暗想;从刚才他进厨房的时候就一直盯着自己看。难不成……跟那些死变态一样,喜欢玩儿人妻游戏? 大概一年前,分局接到过一个情杀案件。一个omega在酒店中只身穿一个围裙,被吹风机电线勒死在大床上。接到当晚死者omega约好的情夫的报警电话。嫌疑人很快被锁定。是omega的原配丈夫发现了其出轨的不忠行为,激情杀人。而法医在做尸检时,在死者身体中发现了属于原配的精|液。后来审讯过程中,犯罪分子给出的陈述是;这种身穿围裙的play在圈子里被称为人妻游戏。而他从没见过妻子这样,没忍住。 几个碗很快就洗完。窗户上映出的alpha一动不动。 江寒用一旁的擦手巾擦干手,又轻飘飘看了眼坐如松的钟守。没摘围裙,走出厨房。站在他面前。 “喜欢这个?”他挑起围裙挂脖的带子,然后手一松。有一点弹力的带子和肌肤碰撞发出啪嗒一声。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钟守神情有些茫然。他手握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站在702门口。犹豫着是就这么扔在外面,还是回家后扔在家里的垃圾桶。 二十分钟前—— 第20章 江寒用那副调戏良家alpha的神态,把劣质的围裙带子扯得弹了两下。又用不上流的语气问他。 “你喜欢这个?” 其实当时他并没能反应过来江寒说的这句话意指什么。总之沉默,但或许就是这一阵沉默,让对面的beta误会成了默认。 几秒钟的功夫,江寒解开钟守亲手系的结,脱下围裙,然后砸在了alpha脸上。 钟守则被这股没什么重量的力道砸地懵了一瞬。围裙掉下来,落在他腿上。然后就听江寒略带惊讶的声音—— “你还真喜欢这种的?” 钟守被说得一头雾水:“什么这种的。你在说什么。”他捋了捋被弄乱的头发。 江寒手撑在一旁的餐桌上,离得近了些。给他说了那个人妻游戏。然后就看到冷若冰霜像个冰山王子的钟守逐渐变成满脸通红。 alpha飘忽着眼神,局促并拢月退,无意识地摩挲指尖。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一个字一来。 江寒嘴角笑意更甚。差点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边看着这人爆红的脸,一边继续说。 “由于工作需要,我特意去了解了一下这个游戏的一些特色之处。你知道是什么吗?” 钟守摇头,“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那种东西。”并且也不是很想听。但他根本堵不住这人的嘴。 江寒干脆坐在餐桌边沿,用一根手指头挑起围裙带子,声音轻柔,略微上扬,说:“就是只穿着这个东西,在家里的任何一个地点……那个。什么动作都行,人妻不会说不,也不会反抗。” 任何地点。不会反抗。什么都行。不会说不……所有的形容都套上了某个beta的脸。 这些画面自动钻入alpha的脑子里,眼睛里,甚至呼吸中。 这些画面好似有魔力。形成了一个漩涡。把钟守抽进去转动。让人晕头转向。 最后钟守愕然,震惊,羞恼,有点生气。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在调戏自己,刚准备开口,一股温热顺着人中流进了嘴里。 这下换成江寒震惊,茫然,然后直起身,手忙脚乱地拿纸,还撞翻了alpha没喝完水的杯子,没顾得上沾湿的衣袖。 “你脑子里想什么限制级画面了,想到鼻腔血管都爆了?!”江寒直惊呼。 “我……”钟守蓦地停住。 想什么了?他抬眼瞥了下满眼震惊的beta。又垂下视线,不说话了。指腹攥紧了裤缝,犹如一把锁。让他刚刚想了什么,统统都锁在喉咙里。 落在江寒眼里。还以为这是不好意思了。没再讨论什么限制级的东西,也没再逗他。太不经逗,说个人妻游戏都能流鼻血,说点别的还不得七窍流血? 等了好一会儿,纸巾上的红色没再扩散。估摸着血没继续流。胡乱塞在鼻子前的纸团才被拿开。 他捧着钟守的脸,微微上抬,想看一下鼻腔里有没有凝结的血块。结果和钟守的视线相对。下一秒就被钟守这幅流鼻血的呆狗模样逗笑了—— “噗……你哈哈……”江寒笑得乱抖。不可自抑。眼角甚至积起亮晶来。 堂堂中鼎集团二公子,还是去过六号楼那种地方的alpha。被一个人妻游戏弄得流鼻血,这要是放到网上,能被笑几千楼。 他笑了一会儿有些缺氧,然后在钟守要吃人的目光下渐渐停了声儿。末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咳……那什么,你坐着,我去拿毛巾帮你擦擦。”江寒抿着唇努力憋住笑,转身去了洗手间。 一边走,一边脑海里浮现alpha刚刚的神态。怎么会有人这么……像只狗。他站在洗手池前等热水。不经意抬头。看见满面笑意,脸颊红润的自己时,愣了愣。 从洗手间出来时,alpha还坐在餐桌椅子上一动不动。 江寒走过去,说,“脸抬起来。”说完才隐隐觉得不对劲。这场景像皇上选妃。 好在某人在这方面涉猎颇浅。听话地抬起头,伸着脸给他。 alpha的唇形是典型的m型。唇峰锐利,但亲过的人就知道时出人意料的软。单看时,颜色算不上深也算不上浅,可站远些看,却又被白皙的皮肤衬得偏浅。 刚刚顺流而下的血渍干涸在唇沿,卡在唇纹里,不太好擦了。 江寒又折回洗手间,换了张新的一次性毛巾,顺带着打湿手指。回来继续给alpha擦。 他伸出指尖掰开唇缝,在那条血渍上摩擦,干涸的红色瞬间被洇散,染红了alpha的唇,见状赶紧用毛巾覆上擦净。 不知道碰到了哪儿。钟守骤然闷哼一声。下一秒眼眶就红了。 “我嘴上有伤。你这么用劲擦是想给我扩大伤口吗?”他拧着眉,控诉。 江寒这才发现,那团擦不掉的深红,不是在表层,而是在肉里。他想起这伤口是怎么来的了。 两个小时前,他们在702。他为了哄住狂躁的alpha,主动献上唇,因为alpha不知轻重,两人牙唇相撞。这伤口就是撞出来的。 “怪谁?”江寒扔了毛巾,冷哼了声,继续道,“行了。擦完了,你该回去了。” 钟守眉头皱在一起。曲起腿要站起来,又顿住,坐了回去。看着江寒,嘴动了动,又没能说出什么来。 江寒:“有屁就放。” “你那个关系好到能互穿裤子的同事,这么晚了还会来借住?” …… 江寒眉梢一挑。按照小陈刚刚在信息里说的情况,今晚他应该是没办法再来借住了。 可……。 “跟你有屁的关系?赶紧滚回你自己家去。” 钟守没得到准确回答。神色自然不怎么明朗,连额前那撮平常翘起来头发都耷拉着。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脚准备离开。 江寒最最看不惯他这装样。又要作坏。扬声喊住他,“等会儿……你有东西忘了拿。”说完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团黑。 塞在钟守手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笑意颇深地说—— “送你了。既然喜欢,回去最好是挂起来,吃饭,睡觉,洗漱,不论什么时候都能看见。” …… 钟守换了只手拿这团烫手山芋。解锁开门。 东西还是给带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左看,右看。没找到能放置这个东西的地方。凝眸思考半晌,去了卧室,站在了衣柜前。 用衣架挂起来。 ‘好再来’几个红色大字在此刻显得很滑稽。黑色的防水面料看起来依旧很劣质。全然没有刚刚穿在某人身上立体。 卧室昏暗。 因为这件围裙发生的一系列丢脸事件还在他脑子里不断回放。 钟守就站在半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衣柜里。鼻腔里好似又要流下点红色液体。 “砰——!” 柜门关上,甚至因为力道太大反弹了一下,露了条缝。 “有病。” 钟守声音绷得犹如弓箭上的弦。不知道在骂自己脑子不清醒,还是骂那个满嘴颜色废料的beta。 这一天他的脸面已经在那人面前丢完了。什么人设都碎得彻底。 做完简单洗漱后。钟守躺回床山。仰面朝着天花板。像老僧入定。 黑暗中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来,伴随嗡嗡两声。 钟守侧头看向床头柜,眉头微蹙。好似知道会是谁在这个时候发送扰人的消息来。眼底抵触情绪翻涌成巨浪。但他还是伸手将手机拿过来。 毫不意外,是钟望。 【哥哥】:明天下午早点回来,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老头子大寿,你如果迟到,他又要骂你了。 只是眼下几秒钟的时间没有回复,名字那一栏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知道钟望不喜欢没秒回信息,也不喜欢人超出他的掌控范围。钟守简单回复了一个‘嗯’。然后扔开手机。 一些令人难以平复心情的记忆翻涌滚来。手掌覆在胃脏之上,有点想吐。 钟守猛地起身。打开窗户,然后坐回床沿,又打开衣柜,再将床头的夜灯也打开。 那件劣质的围裙好似有神奇功效。瞬间净化了卧室中弥漫的名为犹如噩梦般过去’的黑雾。 beta那些游刃有余,似笑非笑,戏谑的,嘲讽的一张张脸一一排开,占据所有视线能及的地方。 虽然两人因为病症互补而牵扯在一起。但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坏的事情。 即便他一直认为被情|欲掌控行为的人并不能称之为人。放任自己堕落沉浸在情|欲中的人也很低级。 但沉沦的人不止他一个人。这又变成不是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beta每次被他标记的时候露出的满足的神情。被他亲吻时的呻|吟。被亲得喘不上气时迷离的眼神。 都不是很坏的感受。 反正协议上写了。任意一方都能提出结束合作,对方必须同意。所以等哪个时候他觉得这段关系令他不适,或者他厌恶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仍然有叫停的资格。 第21章 原本把自己架在高处的钟守突然就突破了道德的底线。动物就动物吧……反正人也是动物。 作者有话说: ---------------------- 第18章 一辆黑色轿车驶进钟宅大门。 侯在台阶之上的林管家面色冷峻,看向那辆普通轿车时眼底划过一丝嘲讽。迎上去时,说话语调满是责怪。 “你来得迟了,阿望已经在楼上发了几通脾气了。车我派人停就是了,你现在就上去……” 钟守眸色微冷,低声唤道:“林叔。” 林管家没应声,只颔首看了他一眼。将钟守手上的钥匙挑过,扔给了一旁的佣人。“去泊车吧。” 钟守早已习惯这里的人对他这个钟家养子的漠视。寡言地抬步朝主楼右边去。 钟家老宅是老式别墅。中间的是主楼,是钟老爷子日常所居。两侧是小楼。钟望回来时,住在右侧的小楼中。 从侧门进入连通主楼与小楼之间的长廊,瞬间被维多利亚老式风格派装修压得喘不上气。 长廊墙壁上挂有一米多宽的油画。 居住在这里这么多年。钟守从不敢站在这些画前仔细看。他认为造就这里弥漫一股仿若电影里总是有幽灵出没的阴森氛围的主要功臣,就是这些画。 刚被接来钟宅时,他因为夜晚睡不惯太柔软的床而辗转反侧。偷跑出来却找不到吊灯的开关。只能透过窗边撒进来的那点月色依稀看见墙上那些黑乎乎的好似要把人吸进去的画。 林管家会突然出现在任何一个拐角处,等着他冒头。用阴森的眼神和指摘的语气说:“为什么要这么晚还出来?你是想偷东西?” 被吓到的那一瞬间,钟守根本发不出声音。眼睛瞪到血管快要爆开。瘦弱的身体会骤停呼吸。死死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管家。然后在心里暗骂他真是一张嘴就臭得想人吐。 好在那个时候的钟望还是个很好的孩子。听见声音后立马出来,从林管家手中解救了他。那个时候钟望刚刚失去双亲,对钟守这个小东西有着很不一样的需求。 林管家虽然不赞同钟望对这个看上去就不老实的小屁孩太过纵容,但也没权利说什么。 钟望告诉钟守小楼里所有灯的开关在哪。一个个带他去摸。够不上的地方会让佣人摆上一个矮椅子。 长廊快要走到尽头时。钟守抬手精准地按下开关。 四周顿时亮起来。这也让钟守松了口气。 没等他做好心理准备敲门,门就自己开了。顺着门扑出来的还有omega控制不住的信息素。 钟守讨厌omega。极度讨厌。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他发小陈白。但陈白不知道的是,他讨厌omega的主要因素就是眼前这个人。 “怎么来得这么晚!我昨天说了要你早一点来!你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钟望衣衫凌乱,声音比猫爪子挠门的声音还要难听。明明是精致的五官,却被他那些控制欲扭曲得让人一看就觉得丑如夜叉。 钟守视线穿过他,看向房间内。书桌被掀翻在地,书架上的书都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厚厚的地毯上有大片深色污渍。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不能砸的也砸了。 这些乱糟的物品幻化成如黑雾般的黑暗情绪,粘在钟望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个怪物。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接电话?昨天晚上的信息也不回!钟守,你是觉得你脱离了我,脱离了钟家,你现在就是完全自由的吗?!你做梦!” 钟守易感期刚过,受不住这么浓的omega信息素。隐忍地后退半步:“刚刚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昨天晚上睡着了,你后面发的消息我没看见。” “你们钟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这辈子都报答不完。我到死都是你们钟家的狗,这样说你放心了么?” 钟望被他后退的动作刺激到,更被他说出的话激怒到。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蓦地划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守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多说下去。他侧过头,声音轻了一些,但更冷了,“钟老先生那边不好去迟了,你换身衣服。我在小楼外面等你。” 钟望也知道此刻不是争辩这些事情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会儿!我给你准备了正装,你进来和我一起换。” 钟守被拉住手腕,手腕薄弱的肌肤传来的黏腻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立刻将那只手甩开,面色一沉。 “我不用换。你情泄还没完全过去,就不要和alpha有太近的距离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开。 留下钟望自己,望着被甩开的手愣在原地。 下楼后钟守去了一楼的公共卫生间,把那截被omega紧握过的手腕洗了又洗,搓了又搓。 钟望的情泄期没有完全结束。他溢出的信息素就像那种混合了黏剂一般的液体黏在了他身上。很恶心。 好似被打上了某种标记。无形的,无色的,但满身都是浓郁到令人排斥并且作呕的信息素味道。 冷水冲刷在手腕。他忽然觉得有些冷,想回去了。昨晚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今天却要踏入地狱的地界。 想回去。或许看看衣柜里那件围裙,他身上这股被钟望粘上的味道也能被净化掉,像昨晚那样。 他想起来什么。关了水龙头,擦干手。两手撑在洗手池边沿静止两秒,然后拿出手机。 和有鼻子的聊天信息停留在昨天,自己给那边发送了大量的消息,但没得到任何回复的页面。 他点开beta的头像。是只大狗。毛色是很浅的奶茶色,鼻头是肉粉色,看起来很乖。把整个头像的每一处都仔细盯完后,退出放大,然后编辑消息,发送过去。 zs:今天要不要出任务。晚上什么时候回。 那头的beta不知是不是在忙。回消息很慢。钟守握着手机等。 嗡嗡。alpha立刻垂头看屏幕。 有鼻子:你要干什么? zs:不干什么。 …… 有鼻子:别告诉我你又易感了。你他么不会是把全世界的alpha的易感期都得完了吧?老子腺体还没好!怎么,你想沾芥末生吃? 钟守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江寒略带鄙夷和嫌恶的语态。绷成一根针似的脊背骤然松了下来。 zs:暂时没有易感。你还没回答我,今天有没有任务。 有鼻子:暂时没有。晚上会不会有现在也不知道。你卖什么葫芦,不是,你卖什么药,不是,你到底要干嘛? 钟守不可能说找你净化来了。他靠着洗手池,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只大龙虾。 zs:想吃澳龙。 有鼻子:……。 有鼻子:……! 有鼻子:人澳龙摊上你真是倒了血霉。躲过昨天没躲得过今天。 有鼻子:行了,晚上我回去得早就叫你。你别上纲上线啊我告诉你,也就这个澳龙了。下回再这么指挥我你试试?我一肩负重任的刑警是给你天天当伴侣用完又当厨子用的吗? zs:嗯。下次不会了。 钟守收了手机。恍然觉得自己好似从阴森的恐怖电影中欻地一下走到大结局。鬼被抓住,以后都是太平日子,周身气温也升高了些,弄得他都有些热。 他走出洗手间,去院子里等。期间又拿出了手机看了两回。江寒没再回他的消息。也是,人家一个刑警不可能整日盯着手机,等着回复一个不正规伴侣的消息。 手机又回到口袋里,与其一起塞进口袋的,还有alpha的手掌,紧贴着手机。 院子里有棵树。从没见过它开花。听林管家和花匠念叨过,这是颗海棠树。 真稀奇。不过也可能就是钟宅的风水不好,导致连海棠树都不开花。脚边落了好些黄透了的叶子,即将要腐烂在泥土里面。 钟守的脚尖踩上去,把黄叶踩进泥土里面,踩碎揉烂。让生命已经终结的黄叶和这个宅子还有它的主人一样,烂透。 钟望出声叫他时,恰好一阵风吹来。 钟守出神地想,又变冷了。这天气真古怪。他瞥了眼在他身旁站定人的后颈。 那里没有贴抑制贴。 他面上浮上一层浅淡的不耐,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率先抬步向主楼的方向走。 “走吧。别让老爷子等急了。” 钟望一个omega要跟上他的步伐很吃力。几乎是小跑着。 “昨天我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我……你的易感期是怎么解决的?” 钟守遵守协议上的第一条,对与江寒的这段关系保密。昨天钟望问起时,被他胡乱搪塞过去。 他目光没有偏移丝毫,声音冷淡:“陈白给我做了定制抑制项圈。针对易感紊乱的alpha使用的。” 这倒是没撒谎。只是陈白也说了,那个项圈也只能应急,不能长期佩戴,会造成信息素感知障碍。 钟望眼见松了口大气,伸手去拉alpha:“阿守你慢点好不好……我们都好久没好好说过话了。昨天在你租的那个破房子里就说了两句话你就赶我走。” 第22章 钟望这个人很挑剔,从小被娇生惯养。钟老爷子早年丧子,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连踩在脚下的地毯都要选最好的,怕磨得钟望脚疼。 所以那天一进钟守家,钟望就对屋子里的一切事物鄙夷嫌弃。先是嫌地板劣质,然后再说到装修风格太沉闷,沙发皮质也不是真皮等等等。 虽然钟望说得都没错。但那些都是钟守精心挑选的。这是十几年来,他第一次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 钟守等着他说完,然后才开口说:“我的家不需要那些昂贵的东西。只需要我自己喜欢,住着舒服。我现在要出门,不好留客人独自在这儿,司机停在哪了,我送你过去。” 眼前的钟望和那天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有着钟家百分百遗传的恶劣控制欲。 钟守推开主楼的侧门,打断了钟望看向他不满的眼神。言语简短,多一个字都不愿说:“到了。你先进。” 在这种宴席上,钟守向来都是存在感极低。他也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是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但遗憾的是,宾客都有眼睛,还是会看见他。 一进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钟望的身后,那个高大的alpha身上。 随后大家都默契地看向长桌另一头主座上的人。等待这家的主人为他们做介绍。 钟老爷子今年81高寿,却还有当年叱咤商界的气魄,声音浑厚。 “那是钟守。阿望小时候叫养的。” 周遭顿时静了。 养狗也是养,养猫也是养,在钟家人眼中,钟守和阿猫阿狗一样。就连钟姓,也是那个时候钟望和所有人对抗换来的。虽然钟守并不喜欢。 这种折辱人话钟守听过不下百遍,早就已经习惯了。可那些宾客头一次见,轻飘飘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顿时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他垂眼在钟望身旁的位置坐下。未置一词。 钟老爷子冷哼出声:“一根木头,也不知阿望怎么就这么宝贝……” 钟望端着酒杯,走到钟老爷子身旁,笑意盈盈地说着祝寿词,哄得老爷子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更加皱。 紧跟在omega身后准备随时倒酒的佣人低着头。在那个声音清甜,说着话的人差点没站稳时立刻上前扶住。 钟守只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来。鼻尖动了动,好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和他的信息素味道有些相似。或许是巧合吧。 钟守游离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外。手又伸进口袋,摸着手机。 同样握着手机的江寒站在分局大门檐下,一边抽烟一边看钟守刚刚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zs:嗯。下次不会了。 “嘶。。。” 怎么这几个字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甚至有点……委屈? “吃澳龙都不开心?也是……人家是钟家二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澳龙估计都吃腻了。” 他叼着烟,空出手来打字。眯着眼躲飘上来的烟。这样子哪像个警察,根本就是黑户区出来的流氓,在调戏良家alpha。 有鼻子:吃澳龙委屈你了?难不成你想吃龙肉。 那头回消息特快。 zs:没有。 有鼻子:是没有委屈,还是没想吃龙肉? zs:没想吃龙肉。 “切……那就还是委屈,不开心了。装什么装……死alpha就顾着那点面子。” 那钟守又是为什么不开心? 江寒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开心,江阳就用糖逗他,说笑一个就给颗糖。小时候都嘴馋,且没有戒备心,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干。但江阳那个没信用的人,见他笑了之后只是让他舔一口。说什么小朋友不能吃多了糖,会长蛀牙。气得江寒上去就是一拳。 被这么一打岔,早忘了是为什么不开心了。 江寒寻思着,要么等会儿下班了也去给人买颗糖? 第19章 分局外有条银杏路,一到秋季就会落下满路的黄银杏叶。但可惜的是天色已晚,看不清这道别致的景色。 江寒从分局出来时,心里还惦记着给某个人买‘糖’。回家前去了趟超市,买做澳龙的调料。 又提着一兜子东西到家准备开门时,702顺风耳住户立刻推开门。 江寒转锁的手一顿,回头。随即愣了愣。“你去结婚啊?穿这么正式。头发还抹了发胶……” 他的视线向下偏移。落在钟守撸起的白衬衫袖子下露出的小臂上。再向下,看见了鼓鼓囊囊的口袋,不知道装了什么。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alpha眸光深沉,没理会他这句话。声音冷淡:“已经晚上9点了。” 意思是他回来晚了。 江寒内心长叹一声,看在他今天比霜打的茄子还蔫儿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转回头开自家门,一边说—— “自觉点,空手来蹭饭至少付出一点劳动力,门口的东西都提进来。提了一路我手都勒红了……” 钟守被命令也没有怨言,只是在听到后面那句话时眉头微微皱起。视线瞥向beta垂在两边的手掌。 早就过了正常晚餐时间。江寒指挥alpha把东西放厨房,然后只身走到客厅一个柜子前,打开。 “喝不喝红酒?”俗话说得好,借酒消愁。喝点酒说不定能发泄一下? 钟守闻言走向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柜子里面,颇为意外道:“你们刑警工资很高?” 这一柜子的红酒可都不便宜。 江寒眉梢一挑,“很贵吗?我不知道,都是朋友送的。你想喝哪个,自己挑一瓶吧。” 这些酒都是江阳酒庄里的,说是卖不出了,只好送他。江寒对酒毫无涉猎,根本不懂,上面那些外文也都看不懂,更别说其价格了。 钟守:“朋友?” “……算是吧。”江寒也不是故意模棱两可地回答。他从记事起,就没叫过江阳哥哥,日常相处也确实更像朋友。比起在外人面前叫江阳哥哥,他更愿意把这人归到朋友这一栏。 主要是‘我哥’这俩字,江寒实在是说不出口。 钟守不知道哪根筋又搭错,意味不明地说:“送这些红酒,应该是很特别的关系。”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两人认知显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江寒抿唇。同一个爸,不同的妈。而且他和江阳之间唯一的血缘关系枢纽站还死了。这关系确实很特别。 于是他点了点头,给了一个没错,就是这样的回答。转身去了厨房,没看见钟守霎时变得幽深的眸光。 江寒厨艺只够做日常菜。平常自己一个人也甚少做这种麻烦食材。特意从网上搜到一个据说是什么米其林餐厅的菜式。三葱爆大虾,卖相和味道都有得到网友很高的评价。 准备妥当后正当要动手,在厨房找了一圈,结果没找到围裙。凝眸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围裙已经送人了。 “……。” 怎么办?不戴围裙,直接操作?就在他愣神之际,钟守来到厨房门口。一只手还拎着瓶酒。 alpha用空着的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那团被折叠到极限的东西,然后递给江寒。 粉色的。毛茸茸的。 “也不算空手来。给你准备了礼物,正好你用得上。”话音落下,眼神却直直看着他。 江寒已经有不好的预感,没伸手去接。那看起来不大像正经东西。 钟守见他没动,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真收他礼物。便把手上的酒瓶先放在一边,亲自打开包装,将围裙拿出来。 这是从钟宅回来的途中路过一个服装店,门口假人模特上穿着的主推款。 进去时虽然店员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很热情的给他介绍了这件围裙的材质和耐用性。怎么扯都不会坏,弄脏也很好洗之类的。 店员还很贴心的给他赠送了一些可以和围裙一起搭配使用的东西。 毛绒手环,应该是用来防止弄脏手腕或者防止水流弄湿手臂的吧。还有个粉耳朵头箍,这个东西钟守暂时没想到用处,但他觉得江寒戴着应该不会太难看,便没拒绝。 至于为什么是粉色的…… 钟守只是单纯觉得江寒皮肤白皙,穿粉色应该好看,而且他特意询问过店员,得知这款只有一个颜色。丝毫没有往别的方面想。 江寒冷寒都快冒出来了。偏偏钟守眼神清澈,语调正经,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贴心的礼物。 这件长长的,极薄的粉色围裙彻底展开在他眼前。大大的花边,大开领,还有收腰线条。根本就是个情|趣围裙!! “。”江寒嘴角艰难的扯起一抹笑,客气道,“谢谢你了。但我好像不太需要。” 穿着这个东西在alpha面前做菜,还不如让他就穿着身上的衣服,就算是弄脏了再也洗不干净毁了一身衣服,那也没关系! 总之他不愿意穿这个傻逼围裙。 钟守眸光一沉:“为什么。” 第23章 江寒不敢多看那东西一眼,只能低头装作很忙碌,摆弄食材,声音有些紧绷:“要穿你穿,我不穿。” “这是你的码。我怎么穿……”钟守尤为不解,随即想到了什么,声音冷下来,“怎么,没有你那送红酒的特别朋友送的酒贵,你就看不上?” 江寒一时间没明白怎么突然从地上讲到了天上,海里跨到陆地的。手上动作慢下来,抬起头,从面前的窗户上看到alpha怒不可遏的神情。 钟守还举着那条围裙。和江寒僵持着,好像他不穿,这人就会在这里举着这东西站一晚。有些滑稽。但江寒笑不出来。 他想起下午这人可可怜怜的一句;嗯,下次不会了。 “非得穿?”江寒摸了把脸,问。 钟守不说话,也没动。但眼神就是在说;对。非得穿。不穿你就是看不起我送的礼物。 …… 挣扎了一会儿。江寒转身,捏着围裙的大花边,然后把毛茸茸手环和猫耳朵头箍拆下来扔给alpha。 “这俩东西我不戴,拿回去。” 江寒做着自我催眠。只要他坚定地认为这就是是个正经围裙,那它就是正经围裙。 他速度缓慢,磕磕绊绊地穿上。钟守说的没错。这就是江寒的码。小一点穿不下,大一点就松垮。就连腰线都贴得跟定做似的。 面料丝滑柔软亲肤。穿着确实比那个超市满300赠送的那个舒服多了。就是款式那啥了些。 江寒看不见自己穿着这东西是个什么样。也不想看。拧着眉问:“行了吗?满意了吗?没事就滚出去。碍事……”别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耳朵有点烫。 他揉了揉耳朵,转身继续洗菜。但这回没敢抬头看窗户。自然也错过了alpha呆愣疑惑的眼神,还有微红的耳尖。离开时迟钝的步伐。 钟守终于明白为什么江寒看见这件围裙时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了。也明白他送的礼物多么特别了。 厨房终于安静下来。只剩江寒一个人忙活。 三葱爆大虾做好后,江寒本想吼一嗓子让钟守过来端菜。但是声音还没喊出来,旁边突然伸来一只手端走了那盘虾。 突然闪现的alpha吓得江寒心下一咯噔。差点爆粗口骂人。但可能是这身围裙限制了他的一些……行为,骂人的话硬生生给咽回去了。 让他想到……人妻游戏里顺从伴侣一切行为的,宜室宜家的温柔omega。 很快,江寒又做好下一道菜,旁边又适时伸出一只手。端走了那盘菜。 “……。” 这是把一只眼睛放厨房了?怎么他一做好菜就进来端。 没给钟守再次神出鬼没的机会,江寒做完最后一道菜,立马摘了围裙然后端着菜出去。 顺带着把一回来就放进冰箱里的小蛋糕一块拿了出来。 粉色围裙被团起来塞在了冰箱和墙壁之间。挤成小小一点。进来的人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 一桌家常菜,另类地配了两支高脚杯。 alpha穿着衬衫还有极其贴合长腿的西装裤,有模有样地醒酒。搞得江寒这个老破小房子都升了个档次。 有病,死装。江寒无声地骂了句。 钟守瞥到他已经摘了围裙,眼底划过晦暗不明的眸光。又往酒杯里添了些酒。有把整瓶都干完的架势。 突然,钟守瞥见江寒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个小盒子,推至红酒瓶旁边。是一个圆形的黑色塑料盒子。如果换成那种丝绒质地的盒子,里面可能是只戒指。 江寒观察到alpha视线在跟随他的手。嘴角微微扬起,心道果然。 “看什么?”江寒主动问道。 “那是什么。”钟守漫不经心的声音好像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哦。一块蛋糕。你想吃?” “不想。” …… 怎么走向不一样。 江寒又问:“糖呢?感兴趣吗?”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来。 钟守又用那副死装的深沉神态,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整日就惦记一口甜的。还是说你喜欢吃?” 江寒不笑了。觉得自己有毛病。脑子抽了才又买蛋糕又买糖的。想着让这死装alpha开心点,别整日跟别人欠了他几个亿一样。 “哦,不吃就算了。那我明天带去分局给同事。” “呵……你那毛都没长齐的同事果然就是毛没长齐吧?喜欢吃这种东西。别给人腻掉牙了。”钟守一边冷嘲热讽,一边伸手拿过江寒准备收回去的糖。 alpha拿着糖在眼前仔细端详。 水蜜桃味儿的。粉色包装,还有点温热,被beta塞在口袋里贴着大腿的肌肤被热得有点化。 “这种劣质糖,最好是少吃。都是糖精做的,又是添加剂,又是阿斯巴甜……” 江寒面无表情听他义正严辞,喝了口酒。 余光却瞥见以为他看不见的alpha把糖塞进了裤口袋。一口酒差点呛出去。 ……。 作者有话说: ---------------------- 钟守:只有毛没长齐的人才吃这玩意(偷偷塞口袋 江寒:……。(死装[白眼] 第20章 玻璃酒杯上映出alpha的脸。让江寒觉得比以往入口的任何一种酒的度数都要高。 钟守也跟着他一起喝,但不像他一口喝一半,而是小口小口品。 江寒不知道他的酒量如何,页不知道这人的酒品如何。想着就住在对门,喝多了给他扔回去就行了。 于是在钟守喝完第一杯紧接着倒第二杯时,没有出言阻止。 等江寒专心吃完半碗饭,从碗里抬起头时,看见alpha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动作还是那个动作,没变。正经的和三好学生一样。但眼神已经开始不聚焦了。 江寒:“?” 这就喝醉了?这酒量,开什么玩笑?他还什么都没问呢! 他伸手在钟守眼前晃了晃。然后就猛地攥住。很紧,紧到血液都不流通。 江寒:“你喝多了,回家去吧,还是再吃两口?你不是要吃澳龙么,也没见你动筷子。” alpha的手很烫,没比他易感的时候好多少。相比之下,江寒的体温对他来说就像空炎炎夏日里走在外面路过商场门口时吹出来的凉风。 江寒察觉到攥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掌动了动,从手腕滑到小臂。然后被抬起来一些。江寒的手掌就碰上了alpha的脸。 “没喝多。” alpha说话时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洒的江寒的内侧手腕肌肤上,顿时一股电流从手腕处蔓延至他的尾椎。 他感觉此刻自己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又觉得自己没用,还什么都没干,只是被呼了下手腕,就这样。 胃里的酒精好像开始发挥,控制大脑神经,导致他也跟着眼神开始不聚焦。 神他么没喝多…… 江寒手掌煽动,拍在钟守的脸上,想让这人松松手。声音不算响,但落在alpha耳朵里可以说是震耳发聩。 钟守眉头微蹙,脸被酒泡红烧热了,能烫熟一颗鸡蛋。 一时间谁都没动。 直到江寒吸了吸鼻子,不对劲。“你又控制不住信息素了吗?喝多了也会这样?” 钟守很固执,嘴也很硬,“……说了没喝多。”他手指轻轻滑动。不知道是不是易感又发病了,他对肌肤的触碰很渴望,虽然只是碰手臂,但还是令他莫名想长叹一声。 江寒:“。” 跟一个喝多了的人没必要一直说这个,否则就陷进喝醉人的怪圈里了。 “行。没喝多,那你信息素怎么办?如果只是外溢,腺体没什么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回去?”江寒从对面走至alpha身旁。微微弯腰,声音很轻,是商量的语气。 但喝多了的alpha智商也不对劲。 钟守:“赶我走?不走。酒还没喝完,不好浪费你那特殊朋友的一番心意。毕竟比我送的贵重了很多。” “……。”江寒愣是气笑了,从鼻腔中哼出声来。就不该跟这人商量,架着人扔回702就行。 他直起身,拿过酒瓶给他倒酒,满满一杯。推至alpha跟前。 “喝吧,我看着你喝。确实不能辜负我朋友的好意。一滴都别剩。” 江寒刚准备转身坐回对面,就被揽住腰转了半个圈,喝了点酒被转圈更容易发晕。他眼前冒星星,被钟守按坐在了腿上。 没掌握好力道,江寒依着惯性几乎是砸下去的。后果是钟守闷哼一声,脸都快胀紫了。视线也清明许多。 坐下去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像平地上突然冒出来棵参天大树。 “!”江寒当即跟被烫了屁股似的弹起来。眼睛瞪得比天花板的灯泡还圆。 很安静,这会儿两个人都闭了嘴。时间不对,地点不对,对象更加不对。 江寒失神片刻。想到了回来前在超市看到的正在售卖的本地大山药。很长很粗,生的新鲜的,很硬。 第24章 ……。艹。 这人到底是什么成分?!一杯倒就算了,还卖大山药! 江寒:“你回去吧。”回家去榨山药汁吧…… 钟守缓了一会儿,但没好多少。手还箍着他的腰,不准人走,稍稍用力,又把人拉近。“你别动。” 江寒就这么随着他的力道被圈住,腰间被一颗头顶住。说实话,有点痒,但他没说话了。 像孩子委屈了扑在妈妈怀里,埋头在腰间那样。 靠。 江寒觉得自己母性大发。这也能说得通,毕竟beta是有双|性|生|殖腔的。只是没有omega和alpha发育那么完善罢了。 如果被alpha日夜浇灌,beta也有受孕的几率。 咳……。 江寒抬起手,轻轻搭在钟守圆圆的后脑勺上。这人的头发倒是软得很,手感很好。他思维跑偏地想,江阳送的不会是假酒吧……怎么两个人都不正常了。 一个喝得雄性大发,一个喝得雌性大发。他还得等这人的山药消下去,不敢动。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也不知道钟守的大山药怎么样了。他试探地问。 “你……怎么样了?如果很疼,要不要去医院?” 钟守闻言猛地抬头,有点生气:“这种事怎么能去医院?”难不成医生还能给他解决这个? 江寒:“不是……我是说如果很疼,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怕你被撞坏了。” 钟守蹙眉,头和视线都瞥向一边,“没坏。没这么容易坏。”就是很胀,胀得疼。 江寒顺着他的话,嗯嗯嗯点头:“那你很棒。” “……。”钟守头偏回来,直直看他。不满他敷衍和一副赶紧结束赶紧回去的态度,冷哼说:“你怎么知道。棒不棒。” 江寒噎住,想说难不成讲你不棒?那你不得气死!?但这话题实在很危险。他摆了摆腰,晃了晃钟守环着他的手臂,转移话题:“你到底好了没?我看你酒也醒了点,没事就赶紧回去!” 钟守低头看了眼,还没好。面对昂立的兄弟,兄长本人也很茫然。所有感官被酒精控制无限放大。兄弟很胀,胀到快爆炸了。 “酒没喝完。不回去。”钟守看着眼前的满到快溢出来的酒杯,还记得江寒刚刚的‘命令’。便以此为借口。 江寒不明白:“为什么非得喝完?” 这个问题问得好。 钟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短暂地笑了下。江寒被这个笑晃了眼。喉咙滑动。 来这里吃澳龙是钟守来净化的借口。酒没喝完不回去,是不想回去的借口。但后者似乎理由不够充分。 “你再笑一下……”江寒抬手碰了一下钟守的嘴角。 钟守的嘴角立刻向下。不笑了。眼睛里那点亮以很快的速度暗下去。也不知道这句话又怎么惹着他。他拖着椅子后移,摩擦地板发出难听的声音。说确实很早了该回去了。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江寒眉心打成结,愣神看着他走向门口。喊住人。 “等会儿。” 他从餐桌另一头拿起那个黑色塑料盒小蛋糕,走过去。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整包桃子味的糖。掰开这人的拳头,全都塞进钟守的手心里。 “都是给你的。”江寒其实还想说,毛没长齐的人不开心了也能吃糖,但这话显然不合适。山药还立着呢。 钟守看着被塞进手里的一大包粉色包装桃子味的糖和小蛋糕。眸底荡起一层涟漪。他那根搭不上的某根神经此刻突然搭上了,也搭对了。断开的桥修好,通车了。后知后觉才琢磨过味儿来。 这人是在哄他开心么?买糖,买蛋糕,陪他喝酒。在觉得那件围裙不对劲时,即便一脸不愿意,也还是穿上了。是发现他情绪不太好,所以事事顺着他。 江寒的手离开他,又被他很快握住。 “为什么?”钟守不明白。这人总是这样么?或者,对所有人都这样么? “什么为什么?”江寒头歪向一边疑惑地问。 但钟守没回答他什么为什么。向他走近了些,又走近了些,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可以呼吸交错,近到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身影。 “我要亲你。可以么?”钟守还是用很正经的语调说话。但内容一点都不正经。 江寒双眸圆睁,“这么突然吗?还是不了吧……我觉得你现在控——” “为什么?协议是双方的。你可以亲吻我,我也可以亲吻你。我说的是在合理行为内。”钟守突然变得条理清晰。酒精大概已经挥发完了。 江寒抿着唇。被他绕进去了。是合理没错,但……他视线向下。看着大山药。 钟守见他还敢盯着看,额头青筋一跳。抬手用虎口卡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然后伸嘴过去,碰了一下。这一下或许带着试探,如果感受到江寒是真的很不愿意,他也不会很强硬地做什么。 江寒想躲。头转向一边。但很快又被不重的力道掰了回去。下一秒手掌就收紧。 “疼!你手松一点!唔——” 钟守懒得听,没耐心听。似乎有点明白过来钟家人的掌控欲为何这么强。原来能够掌控一个人,这么爽……掌控江寒只能看着他,掌控江寒只能张着嘴任他吮吸,因为仰头被卡住下颌,口水溢出留下也顾不上擦,满脸桃红也是被他亲出来的。 确实爽。 啧啧水声听得他很兴奋。底下也更兴奋。 江寒功能很多,有净化他的情绪,有能够全盘接收他可怕的信息素,还有控制他兄弟的状态。简直就是一个多功能遥控器。 一个会让人产生依赖的遥控器。就像能够不用下床只用小小遥控器就能关闭房间的灯。 “嗯……嗯嗯!……。” 不要命的亲法让江寒很快窒息。被卡住下颌连吞咽都做不到。憋到临近晕厥的程度,只能发出两声呃呃。拍打钟守厚重的肩的力道也逐渐减小。 他就像溺死的鱼。被抽空氧气溺死在水里。 好在钟守在最后一刻放过了他。 江寒被放开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但也只有两秒时间,又被钟守卡住下颌仰起头。这个间隙,他一抬眼,便看见钟守通红的眼眶。 刚刚差点成为被亲死第一人的怒气顿时消了个干净。挣扎紧绷的手臂也松懈下来。 江寒呆了呆。偏过头。无奈地想;明明是他弄得自己窒息,怎么他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还在伤心?一整包糖加一个小蛋糕也没哄好? 他又看了眼昂立的大山药。一边抬手摸掉下颌上自己的口水。缓了缓,然后抬起头用气声说—— “用不用帮你。” 成年人发泄的方式肯定和小时候不一样。不开心可能不止用糖就能变得开心。是他想得太简单。 钟守没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眼睛里漫上不解,剩下一半还是红通通的。 这样子更可怜了。 江寒没什么办法的抬手擦他的眼角,语调又变成了轻佻:“干什么啊,这幅样子,装没听懂?” 眼角的那点湿润被带走,手向下碰。山药主人顿时一抖。 “你干什么!”钟守咬牙切齿。按住他的手没让他再往前碰。 “帮你啊。以成年人能接受的方式帮你。” 话音轻轻落下。却重重砸在钟守耳膜上。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 空气中流动着的热浪以从天而降落下重物的速度冷却下来。 钟守坐在沙发上,江寒跨|坐在他身上,被他捂着眼睛。手上黏腻湿润乱七八糟的触感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钟守还捂着江寒的眼睛没动。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不相信自己这么快,不相信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持久和耐力崩塌得这么彻底。 急促粗|喘的呼吸平稳下来。脸色也跟着沉下来。很难看。 他说:“这不对。再来一次。” 江寒一听,扯下他的手,“你当这是干什么?而且这么短时间,你能再重新来一回?山药汁儿已经榨出来就得了,要求这么多呢?!” 话里话外都是对钟守实力的质疑。但其实江寒真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说已经弄出来了,钟守也舒服完了,这就行了! 但落在钟守耳朵里不是这样。 “因……因为是你,你的手。才这样。”钟守撇过头,揽住江寒的后背探身去茶几上扯过几张纸,擦拭江寒泥泞不堪的手心。 他没胡说。 江寒手心,虎口,食指和中指都有不同程度的茧。这就是罪魁祸首。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并没有很强的需求。就算在易感期的时候,也只是信息素很乱而已。这次……真的是意外。 江寒注视着他,被擦拭手心的力道很轻,轻到有些痒。听见钟守这么说,觉得好笑,也就这么笑出声来了。 第25章 “那你舒服吗?应该……舒服的吧?都说光滑细嫩的手其实没什么感觉,有老茧的手才——” 钟守的动作倏然停下,手也跟着攥紧。抬头,眸光阴沉,“都说?谁说。你不止给我这样过?”他想起这人说过,情感经历很丰富。 江寒瞪圆眼睛,噎住。“额……这不重要。那什么,你要再来一次吗?”说着又要向下抓握。 被钟守手背碰开他的手腕,冷淡道:“不要了。” 显然,转移话题没成功。 江寒用干净的那只手抓了下脸,只好如实说:“分局里那些alpha同事没事的时候就会聊这种话题。你们alpha不就是爱讲这种荤话?” 钟守眸光的阴沉消散开,但紧接着眉头打起死结:“什么叫我们alpha。你拿我和别的人放在一起讲,是觉得我也是一样的?” 眼见他越说越歪,简直偏到了外星球。他抬起刚刚动作过的手,甩了甩,又轻声嘶了下。 钟守注意力霎时转移,看向那只白皙的手。手心还有湿润的痕迹,有些地方红红的。不知是被擦红的,还是被磨……的。 刚刚旖旎画面和声音又在脑海中回放。不需要再说任何话,钟守就已经揭过江寒刚刚说出的令人愤怒的话。 他起身,一言不发地拉着江寒去了洗手间。把水龙头掰向热水这边。拿过一旁的香皂,抹在江寒手上。 江寒随他摆弄。但被轻轻洗到手心的时候,躲了下,觉得痒。 “倒也不用这么轻。很痒……” 钟守拍了下他的手腕,示意他别躲别乱动。不知道洗了多久,周遭一直很安静,只有水流声,时间好似被放慢了。 “江寒。” “嗯。怎么了?”江寒盯着他在自己手指上来回揉搓的指尖。觉得有意思,像水里交缠紧贴着的两条鱼。 两人距离很近。江寒能闻到钟守身上的酒气,虽然这人酒醒得差不多,但身上的酒味儿可没法散得这么快。 他鼻尖动了动,想拨开酒香闻钟守的信息素。 可等了半天,对方却没下文。于是江寒抬眼去看。就这么撞进alpha眼底了。 钟守等来他的回视,才说:“谢谢。” alpha骨相优越,眉骨突出,高挺的鼻梁下唇珠绯红。太近,江寒甚至能看清他有多少根睫毛,抖动的时候像扑棱的蝴蝶。如果他真的是蝴蝶,或许会是蓝色的,矜贵又优雅。 他说谢谢。 这两个字很平常。江寒却听出了点别的意味。仅这两个字,就让他觉得周身轻了很多,好像马上就要飞到空中了。和蝴蝶一样,和钟守眼睫上飞动的蝴蝶舞一起。 谢什么?谢自己帮他榨山药汁儿么? 一边帮自己洗手,一边说谢谢。真有礼貌。这么一本正经,他又起了逗弄的心思。 “谢什么?怎么谢?光嘴上说么?”江寒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蹦起几点星火。被牵着放在水流底下的手向上抓握。 钟守躲开他的视线,低着头把他的手打开,一根一根手指洗,又仔细又缓慢。“你想让我怎么谢。” 江寒见他躲,弯着腰迎上去,偏偏就让他看着自己:“笑一个吧?就当谢谢我了。” alpha垂着头,视线仍落在两个人的手上,不说话,瞧不清在想什么。 洗手间只剩下哗哗水流声。 钟守很少笑,偶尔有也是自然流露,他自己都没反应得过来没意识到那种。刚刚听到江寒以类似命令口吻说出‘再笑一个’时,仿若面前站着的人是钟望,而不是江寒。 那一瞬间的恍惚让钟守汗毛竖起。脑子里只有逃离这一个想法。 他神色晦暗,声音绷成一根弦,“换一个。” 江寒有些遗憾。隔了一会儿,又往前凑,说,“喂。你到底要洗多久啊?我那手茧都快让你搓没了……下回你再要用就只能用我左手了。” alpha的手紧了紧,耳朵像被上了饱和度超高的红色颜料。下一秒他就关了水。越过江寒直来直往的目光,转身走出洗手间说:“我回去了。” 江寒跟着一起出去,撇了撇嘴,心道这也太不经逗了。说一句就受不了要回家。随即余光便看到钟守站在门口停下,回身说—— “谢谢江警官帮我。为了表示感谢,明天晚上我要请你吃饭。” 江寒视线摆正,直直看着他,没错过这人方才一闪而逝的上扬些微的嘴角。呆了呆,然后靠在门框上,道:“明天?不定有时间呢,再说吧。” 这人,明明是想以表谢意请人吃饭,却能说出我‘要请你吃饭’这样的话。而不是我想请你吃个饭。强硬,不礼貌,丝毫听不出其中的感激之情。只有通知,没有商量。 钟守眸光顿时沉了下来,立马转身推门,“只有明天。过了这村就没这店。还有,别再穿你这身十九块九两件的t恤。” 江寒闻言低头,为t恤伸冤喊道:“明明是二十九块九两件!” * 回到702后,钟守先回卧室从衣柜里拿出那条围裙,然后在网上又搜索了正常家用的围裙。 越看越心虚,越看越懊恼。正常的围裙,和他刚刚送给江寒的粉色围裙,相差十万八千里。 最后他挑了件与眼前这个差不多款式,但质量都好很多,价格也高不少的下单。 想了想,又翻到专门售卖红酒的平台上。 看到眼睛发酸,月亮快走远了。他才起身,把围裙挂回衣柜,准备洗漱。 热水冲刷过某个地方时,被抓握的满足感好似还在。 钟守低下头,给了一掌。声音晦涩:“你今天真是给我丢脸了。” 一想到刚才江寒的动作,声音,泛红的脸颊,还有笑脸。又有立正的架势。不过这是在他自己家,没什么好遮掩的。 他抬起手掌,看了眼。掌心肌肤平滑,纹路清晰,没有江寒的那么柔韧,也没有江寒手上的茧。 手探下去。动了动。然后泄气般放弃了。 “确实很不一样。” 江寒说的没错。 钟守放弃了。就让其这么站着,裹了条浴巾就准备出浴室。在走过那面铺满水汽的镜子时,又停了下来。 他抬手抹去水汽,但依旧有连贯的小水珠挂在上面。不过不妨碍他看清自己的脸。 镜子里的脸尝试拉起嘴角,却动作僵硬犹如一个十恶不赦的反派。 嘴角以闪电的速度向下。 “这么难看。江寒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他再次尝试,结果比刚才更难看。当即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卧室,换上居家服。余光瞥到屏幕亮着的手机。 探身拿起一看。毫不意外,又是钟望。 已经打了十几个电话发了几十条消息。 这次钟守没再去管这人变态的掌控欲,甚至连消息都没点进去看,一键删除钟望所有的来电记录。 他找到陈白的聊天框,发消息过去。 zs:达曼城高档餐厅有哪些?不要西餐厅,要中餐。 上次在西餐厅偶然碰到江寒,这人根本没吃几口,可能是根本不喜欢吃这些,只是为了陪同女性beta同事而已。 嗡嗡。陈白回复得很快。 b:干嘛,要请我吃饭?中餐也行,西餐都吃腻了。 zs:我说了是请你吃饭? b:你这个人缘差到爆的家伙难不成还有别的人愿意跟你同一桌吃饭?! zs:别废话,快点推荐。 b:……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zs:给你们实验室投资的百分之四十不算态度? b:……算。 b:城中龙悦商城顶楼有一家国风餐馆,环境和菜品都适合。算高档餐厅,还是说你要更高档的? zs:不去龙悦,换一家。 钟守看见龙悦这两个字就眉头紧皱。龙悦商城是中鼎集团旗下的。 b:也有分店,要是这个够了,你可以去十三区那边的分店。就是远一点而已。 十三区,方向合适。可以去接了江寒后直接过去。又切出去看了眼天气预报。 “啧。下雨。” 他起身走到客厅。把橱柜里的伞拿出来放在门边。然后在衣柜前选了好一会儿明天要穿的衣服,取来熨烫机,把每一处都熨烫平整,仔细检查,搭配一套的皮鞋也被擦得锃亮。 忙完之后,又在线上预约餐厅。 随即回到床上。平躺,双手交握,望着天花板,开始预想明天。 第22章 达曼城的雨下起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江寒从二组办公室的沉重氛围中抽身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没几秒,小陈也出来。快走了几步,与江寒并排。 “这案子会不会就断在这儿了?我们跟了这么久,查了这么多天,一点进展都没有。”小陈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声音都带了浓重的倦意。 江寒在办公室里憋久了,一想到这个,也觉得烦闷,想抽根烟,去掏口袋却摸了空。 第26章 “在黑户区查出的失踪人口数据这么大,一定是个大团伙。且背后真正的目的可能不止敛财这么简单。他们选择拐走的孩子都有类似的特征。既然是条大老鼠,那就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急不得……” 可什么时候能查清? 前些天,各分局已被下命令,受理一切黑户区人员来报的任何案。其中失踪案也最多。即便市局那边已经发动了警力,在整个达曼城分发了以‘拒绝高薪诈骗’和‘请勿深夜独自出门’为主题的警示条,但依然没能有效的杜绝被拐或被骗导致的失踪案。 消极的愣神间,江寒口袋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从下午开始就没停过。昨天通知他要请他吃饭的alpha不停的发消息,问他今天能不能准时下班,什么时候下班,什么时候来接他比较方便。 嗡嗡甚至声惊动了一直离江寒很近的韩妍,更是让其怀疑他手机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直在响。 江寒抽空回了条消息,说大概会在8点左右能结束。那边又秒回问能不能直接在分局门口停车等他。 被他严词拒绝。要是让小陈看见了还怎么得了?怎么解释?他说只能停车在分局左边分岔路口拐角等他。 分局里的同事下班没有一个是往那个方向回家,所以很安全。不会有人看见。 这么想着,江寒抽出一旁篓子里最后一把透明伞。 小陈瞥了眼篓子,说:“只有一把伞。我车就停在对面,咱俩共用一把,我顺道送你回去得了。” 江寒开伞的手顿了顿,说:“我送你去街对面。晚上还有点事,跟你不顺道。” 话音落下,小陈的眼睛霎时瞥向他。以一种怀疑的目光。 “难怪你今天穿这身儿。我记得上回你给我看了购物记录,这件长袖打折999,你念叨好多天才买。还有这鞋子,春季xx牌限量。去约会?” 江寒眉梢一挑。真他么洞若观火,观察入微。 他状似无意提起对方的痛点:“诶。你和你那个alpha怎么样了?” 小陈嗤笑一声,不屑:“能怎么样,没怎么样。我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被标记了一回就要死要活的。” 江寒被挑起了八卦神经:“他也肯?”那天晚上黑无常阴沉至极的眼神尤在眼前,不像能轻易揭过去这一页的样子。 小陈眼睛飘忽:“肯,怎么不肯。” 话音刚落,江寒就听见不属于自己口袋里手机震动的嗡嗡声响起。他顺着看去,是小陈口袋里的手机响。 小陈面色骤变,一句国粹脱口而出。随即从江寒手中拿过伞柄,拉着江寒就走。到了街对面后立即上车,又把伞扔回给江寒。 喷薄而出的尾气扑了江寒一身。 “……祝你好运,陈sir。” 回答他的只有扬洒而去的尾气。 江寒转过身,深吸了口气,掏出手机,接通。怒骂:“钟守你没断女乃么?!我电话都快被你打爆了!” 电话那头静了片刻,钟守才说话,声音淡淡:“先不说你有没有那东西。你和你的alpha同事感情还真好。他牵着你过马路,给你撑伞,最后你笑着目送他离开。”最后好似还冷笑了一声。 “……。?”他怎么知道? 江寒呆了呆。偏过头。果然在不远的距离处看见了一辆停着的黑色越野。 下雨,天色暗,看不清车内人是个什么样的神情。但他却好似能感受到那人刺过来的视线,扎人。 雨水滴答滴答砸在伞上,震动从伞柄传递到手掌,再尤手掌一路传递到心脏。配合着雨滴声,咚咚咚地响。 他想,这人又抽风了。 “还不过来?”钟守的声音淡淡的。 江寒登时从尾椎骨升起颤栗。莫名觉得脸热。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他撑着伞朝黑色越野走去,电话还没挂。 车内密闭空间,呼吸声都被放大。像直接喷洒在耳边一样。 江寒主动挂断电话。一拉开车门,比刚刚电话里虚远的声音更沉,更冷的声音响起—— “难闻。”钟守神情很淡,好似恢复了以往冷静自持的alpha形象。 钟守今天着装正式,一身黑色衬衫外披着黑色风衣,深蓝色围巾点缀出亮点。头发打理过,但不是昨天的大背头,而是让微自来卷的头发随意卷曲,慵懒又具攻击|性,像从秀场刚走秀回来。 江寒回神,坐进车里,抬起胳膊,左右闻了闻,“他就只是碰了我一下而已。不至于吧……很浓吗?” 钟守冷冷呵笑:“就只是,而已?看来你对朋友关系该保持的距离界限设定得很宽泛。那不如在协议上加上我能碰你这一条。” 江寒动作一滞。心道人小陈就算碰了我一下也不可能标记我睡我,你可不一定。 “为什么不说话。”钟守很不喜欢江寒此刻的沉默,并且在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又发病了?”江寒歪了下头,从稍微正面一点的方向观察alpha。 “……”钟守张了张嘴,一时间噎住,然后面朝前方,说:“没有。系好安全带。” 江寒回身抓到安全带扣上,狐疑地看他一眼:“那你抽什么疯。” 钟守启动车,没说话。 江寒自顾思考,一边手拖着下巴,一边时不时看alpha一眼。然后脑子里一根筋突然和一根从来没见过的筋搭上。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车身骤然在打湿了的沥青路上走了个s曲线。江寒被惯性甩得左右晃,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钟守震惊地转头看了眼他,随后又立马转回去看前方,“问出这话你才是抽疯吧!” 江寒被吓得出了一手汗,声音高了些:“我就问一嘴你至于吗你!” 至于,怎么不至于?钟守从小到大感情史为零。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谁,也从没想过谁会喜欢他。他早就想好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和谁组成家庭,打定主意孤独终老不拖累任何人。钟家的救命之恩尚且还不完,再喜欢一个人,和一个人组成家庭,和他一起还钟家的恩么? 而身旁这人竟然说……这怎么不至于?! 车内突然诡异的静下来。 江寒能感受到钟守信息素外溢。不同于易感期时的,此刻是生气的。像被充满了气的气球,膨胀。 他还抓着扶手没放,怕alpha骤然又来个旋转或漂移。余光去瞄左边。 钟守坐得比外面的松树还直,嘴抿着,都泛白了,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也用力到泛白。 “那什么……我就开个玩笑而已,你别——”江寒的声音挥开空气中略带凝重的因子。 钟守还在生气:“这种事情能用来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被开这个玩笑的人当真了怎么办?!” 江寒揉了揉被alpha吼得有些耳鸣的耳朵,说话声音降了些:“没有人会对这句话认真的。也就你……不是,我的意思是……算了。总之,没有喜欢我就行,这很好,继续保持啊,朋友。” 钟守眸子中的怒火熄灭,末了皱着眉看他一眼,像是嫌弃他脸上的笑。不轻不重的眸光像羽毛似的刮在他脸上。 车内又升起诡异的安静。 江寒耳朵有点麻,刚刚揉得太狠。这样的氛围让他坐立难安,余光没忍住,又向左边偏。 不得不说,钟守这人只要不张嘴,那张脸就胜过一切。虽然脸臭着开车,但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吊死人的气质。 江寒也找不出很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这人,就是很矛盾的。不说话的时候是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淡淡王子。按着他标记他吻他的时候像群狮中缓步走向猎物满目都具侵略|性的狮王。 如果以后这人找到了能够相伴一生的伴侣,那对方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烧了高香,这辈子找个这么帅的老公。 自己这种普通还患病的beta就算了,他也不想和什么人有感情上的牵扯。他是个刑警,每一次任务都有风险,说不准哪次就……最好是和谁都没有感情牵扯,这样的话他如果哪天出了意外离开,也不会有谁因为他伤心难过。 了无牵挂,无挂无碍,孑然一身。这样很好。 他手肘搭在车窗上,降下一点车窗,雨就顺着缝隙砸进来,打湿肩头。车内的信息素不断溢出窗外,察觉到这一点时,江寒又立刻将车窗关上。 一直到目的地,两人都缄默不语。 江寒眼见到了地方,抬手开车门。却没能打得开。转头看向钟守,“怎么打不开,你锁了?” 钟守熄了火,在昏暗中侧过头,盯着江寒,问:“你在不开心什么。” 江寒目露疑惑:“没有啊。” 钟守眉头微皱,倾过上身,离得近些,像是要看清江寒脸上每一丝表情,好辨别他是不是在撒谎。 江寒下意识绷住面部,让自己眼珠不要乱飘,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又重复一遍:“我没有不开心。” 钟守解开安全带,又解开江寒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哒哒响声,“可是我有。” 第27章 江寒脖颈僵硬转动:“?”什么意思。 钟守把车里的所有光源关闭。停车的地方路灯也没亮起,约莫是坏了。所以江寒想要看清钟守的神情几乎是做不到的。但很快对方再次出声—— “白茶味很难闻。又像香水那样持久。你身上就有那样的味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车里,等我信息素盖过你的白茶味,要么我标记你,直接踢掉那味道。” “你选一个。江寒。” 可没等江寒说话,这人又自顾说了下去—— “原本是有时间等我释放信息素,慢慢盖过那恶心的味道。” “但你刚刚送你的好同事浪费了很多时间,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 作者有话说:钟守:不开心? 江寒:没有。 钟守:那我有。 江寒:……。……。 第23章 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闷响。 只剩一个办法了。 江寒下意识抬手摸向后颈。 又要标记吗?在大马路上,在车里,有心人遮掩往车里一瞧就能看见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他双眸微眯。怀疑alpha在耍自己玩。什么闻不得别的信息素,什么恶心味道,什么看起来公平公正的选择题。 “我怎么觉得你在耍我玩儿呢……” 钟守左手伸进座椅缝隙里,不知按了哪里,驾驶座的空间一下就被调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听到他这么说,冷笑了声。 “谁敢耍你玩,江警官。你还要再浪费时间么?” 将自己的腺体送上去时,江寒心中仍有疑惑。 钟守看着他扭过上身,用后颈朝着自己,犬齿在幽静中摩擦出声。他抬手拽起江寒,让人身体连着视线都朝向自己。 “你这么扭着能舒服么?” 江寒一个身量不小的beta就这么被他拽到了驾驶座里。乍一看就像钟守在教他开车。 “……”越来越怪异了。时间,地点,人物。姿势。 两人某个地方紧贴着。钟守只需要抬抬手就能握住江寒的腰。 江寒动了动,腰上的手跟烙铁似的,烫得惊人。他呼出的气息全都洒在前面的玻璃。吸进来的又全是alpha的信息素。 “你……快点。” 幽暗中,钟守的眸色更深了。beta的催促让他额前的青筋跳动。这次没有抚|慰,直奔主题。 alpha的尖牙刺破beta的皮肉,身前的人霎时溢出动静不小的闷哼。他撤开握住腰的一只手,向前,探入beta的口中。以防beta再发出引人遐想的声音惊动过路的人。 江寒后背的重力压下来,他只能双手前撑。余光瞥到从餐厅出来的人,经过车旁,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丁点声音不敢发出。 只能祈求过路的人不要好奇心大发往车里瞧。 “怕什么。他们看不见。”钟守声音暗哑,察觉到他的紧绷,犬齿松开了些说。 江寒松了口气,用力紧握到泛白的拳头松开。“唔#%……%%#¥!” “说什么?”钟守语调带了些笑意。撤出被beta的牙齿咬出了牙印的手指。 江寒嘴角发酸。难堪地抬手抹掉下巴咽不下去流出来的唾液。“下回你要再往我嘴里塞,我就一口咬断你的!”只不过这话说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引得身后的alpha用脑袋顶着他背脊闷闷笑出了声。 江寒想回头,却又被两条粗壮的手臂禁锢住,转不得身,“你……笑什么。松手,让我看看你。” 钟守松开他。待到他转身,面对面,一条腿曲起搭在底下,一条腿曲起搭在alpha两月退间。双手撑在座椅上,由上至下的看着。 “……怎么不笑了。刚刚不是笑得挺好?”江寒转过身就是想看他笑,结果他回身来这人却收了笑脸。 钟守冷脸嘲道:“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alpha笑?” 没笑脸可看,江寒就缩着低下头去开车门,一边说:“弄完了就把车门锁打开。饿死我了快。” 门没被拉开,江寒倒是又被扯了回去。 …… 餐厅门口的服务员在这雨夜里站得腿脚发酸。百无聊赖的四周张望,看这么晚了还会不会有客人,若是没有客人,或许能提早下班。不料停在门口的那辆黑色越野驾驶室的门突然打开。 从一扇门里走出两个人。一个面色红润发梢微乱,一个面上淡定自如但衬衫衣领皱皱巴巴。 服务员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光芒。 哇哦。真刺激。 服务员迎上去:“两位客人晚上好,是有预定餐位吗?” 钟守应了声,拿出手机划出预约码。江寒走在他身后,满面寒霜一言不发,面对服务员奇异的目光恨得牙都痒痒。他刚刚是被钟守带沟里了。 两人被带领落座后,他立刻向服务员要了杯凉白开。 钟守捧着菜单,余光一直盯着对面。江寒咕咚咕咚两口灌完,愤愤向他投去一眼。 刚刚下车前,钟守和江寒做了一个小小交易。虽然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总想看自己笑,但这也让他抓到了一点可利用的。 他说:“你想看我笑也可以。但我不能无缘无故就让你看。” 江寒眨巴眨巴眼,“嗯哼?你又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钟守:“接吻两分钟。我可以给你看。” 江寒:“……。。。你有病。”说完就要去摸开锁键。结果座椅下昏暗视线不好,不知碰到了什么,alpha啧了声。好像是脚踝或小腿。 钟守捉住他乱摸的手:“你确定不要?下回你要再想用这个换,我可不一定会同意。” 江寒皱着眉,眸光看着他脸的方向。 他的沉默代表有戏。 钟守又说:“做过那么多回,还怕多这一回么。” 江寒眯了眯眼,一下就被他这个说法说动了,眸子里虽然有犹疑和警惕,但不多。他舔了一下唇,然后说:“一嘴交吻,一脸交笑。你计时。多一秒都不行。” 钟守按开了前座小灯。依言掏出手机,调好时间。然后摆给江寒看。嘴角的笑意明显:“看见了?两分钟。” 江寒呆了呆。这还是头一回,alpha笑着叫自己的名字。那两个字好似会跳舞,蹦蹦跶跶地在他多巴胺上跳。 钟守眉梢一挑,心想这人果真对帅气alpha的笑没抵抗力,声音得意:“能开始了么?” 江寒又讷讷点头道:“嗯。” …… 餐厅中央有一座围成圆圈的地,里面种了一片竹子。郁郁葱葱。桌椅都是红木,小桌大桌都是圆桌。连碗筷都很有讲究。 虽是明显的国风,可细究其他,又好像掺了点别的。 桌上摆着朦胧烛火,罩着层灯笼罩,上面的画江寒看不懂,男男女女围在一起。 周遭氛围迷蒙。江寒暗想,这真的是一家正经饭店吗?怎么感觉怪怪的?他去瞥对面专心点菜的钟守,又挥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可能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有点脏。这段时间都被钟守带歪了,看见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圆桌下两人的腿不经意碰上,江寒愣了愣,随即移开,往后坐了些。 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沉闷难听的声音。对面正在点单的alpha立刻抬眼看过来,眉头微蹙—— “椅子上有钉子?总动什么。” 江寒同样回视。桌上的灯笼发出的朦胧光影扑在alpha脸上。好似电影里某个特意给主角打的光,深沉的眸眼能让观众立刻将这双眼睛记进心里去。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眸底那点惊艳和心脏跳得咚咚响的动静,故作不耐道:“你赶紧点,快饿死了。” 钟守目光顿了顿,点单的速度真的加快许多,没一会儿便招来服务员说已经点好了尽快上菜。 桌上两人都没说话。江寒罕见得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拿出手机,歪侧着坐看。 除了钟守,他绿地球上里的朋友都非常有礼貌,不会用99+信息轰炸他。所以他佯装看手机,也只有点进钟守的聊天框装一装。 消息太多,点进去时还卡了一下。 这人发消息有个显著的特点。每一句都很简短,但有很多个简短的句子。比如江寒说完他不能停在分局门口等他后。 zs:凭什么。 zs:我没有做坏事。 zs:为什么不能去分局门口等。 zs:说话。 zs:你在干什么。 zs:有时间回消息。 zs:看来不忙。 zs:不忙为什么回消息慢。 zs:说话。 …… “你在看什么。这么认真。”钟守的声音淡淡的。 “嗯?”江寒抬头,有片刻的割裂感。对面坐着的这个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的alpha,发消息就跟豌豆射手一样。江寒如果是对面的僵尸,早就被豌豆炮砸死了。 他眉梢一挑,回神,很浅地笑了下:“没什么。就是一些消息。” 第28章 钟守看着他,神情平静。圆桌底下的长腿似乎曲起久了有些不适往外伸展了些,又撞到了对面的人。 江寒又是一缩。这次幅度比刚刚还大。“……”他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钟守也拿起手机,专注看了起来。 下一秒江寒的手机就嗡嗡响。 zs:看什么。 zs:这么认真。 “?”江寒抬头,看傻子似的看了眼对面专注的alpha。 嗡嗡。 zs:看见了也不回? 江寒抬头,眉头打死结,“就面对面坐着你发什么消息。” 钟守从手机上抬头,双手环胸:“我跟你面对面坐着你都不说话,看别人的消息。那我为什么不能发。” 这都什么跟什么?江寒差点被绕进去。 “说说说,你说。我不看,你想跟我说什么?”他放下手机,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钟守见他放下手机,便也跟着动作。长腿无处安放,左右晃了下,就夹击了只能并拢端正放置中间的江寒的膝盖。 江寒顿时坐直,“啧。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老动月退,总碰到我……” 钟守手指轻轻扣击椅子扶手,语气平淡:“你刚才不是还说你的同事就只是碰了你一下而已?怎么到我了连裤脚边不小心挨着你了都不行?” 这能一样么? 江寒无话可说,觉得这人脑子病得不轻。干脆用膝盖撞开对面人的两条腿。翻了个白眼,拿出手机继续看。就不能搭理总闹幺蛾子的小朋友,越搭理越闹得欢。 但不搭理也不行。 下一秒,江寒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zs:说两句你就摆脸色。 zs:你这么区别对待。 zs:还不准我说? 受不了了。江寒抓了下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干脆跟着一起发疯。 有鼻子:你昨天还说要谢谢我。你就是这么质问和阴阳你恩人的? 有鼻子:我手到现在还酸呢。 有鼻子:你才是过河拆桥吧。说着是要谢谢我请我吃饭。你全程问过我了么你? 有鼻子:我区别对待怎么了?人家碰我也没跟我怎么样。 有鼻子:你何止是碰?除了口口,其他哪样你没干? zs:还手酸? 有鼻子: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有一手。人小陈有alpha伴侣,也不会跟我怎么样。 zs:? 手机啪嗒一声盖在桌面上。 江寒冷着脸,说:“还发不发了?” 钟守可能是被那句‘有alpha伴侣’给震惊到了,眼神充斥着茫然。刚刚盛气凌人的气焰已经没剩一丝。 “看不出来……你同事还挺……独特。”末了还哼呵两声,掩饰尴尬。 江寒不想再说这个,毕竟是人家的隐私。 好在这个时候服务员推着车来上菜。冲散了些尴尬。 钟守见状也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转头跟着服务员调整摆盘位置。不多时,江寒垂头,就看见面前离得近抬手就能夹到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江寒不算挑食,只是不太爱吃肉,觉得腻得慌。虽然钟守和他共餐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但还是发现了这人的一点小习惯。 江寒看着被推过来的汤盅,里面是山药排骨枸杞汤。只一份,所以这份是给他特意点的。 一种乱发脾气后的愧疚感油然而生,心脏处似乎被什么抓握了一瞬,闷闷的。他看着钟守垂眸调整摆盘。刚刚摔手机搁在桌面上的手向内抓了抓,末了指腹在桌面上摩挲打圈。 像上次那样,明明看自己不顺眼,可alpha转头就能拿退烧药给自己,细心说这盒药该怎么吃那盒药该什么时候用。 这次也一样。嘴上呱唧呱唧说一堆烦人的话。手上却照顾到自己喜欢吃什么方不方便夹菜。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他身体里的无名火就这么被一盆温水浇灭,不仅不透心凉,还暖进了心底。 江寒抿唇静默半晌,不一会儿脑子又抽了似的,接上alpha刚刚没得到回应的话:“嗯。是挺独特的。” 一顿饭吃得糊里糊涂,食不知味。 江寒时不时偷瞄一眼钟守,钟守也时不时瞥眼他。 圆桌底下的四条腿也安安分分,互不打扰。就算有动作间不小心触碰到,也没人再说什么。 到最后,那盅汤见了底,江寒想说声谢谢,破费了。但这种扭捏的话又不是他的风格,所以嗫喏半天也没讲出来。 钟守变得反常安静。不过他和江寒想的东西不一样。他脑海里还在回想那句‘我手到现在还酸呢’,又怪起人来。怎么偏偏在吃饭的时候提起这些,让他饭都吃不好。 昨晚的画面跟循环播放似的不停闪。夹起来的小葱段看也没看往嘴里放,点缀的辣椒段吃进嘴里也没反应。总之是味同嚼蜡。 时不时瞥过去的视线也多是落在了beta那只骨节分明白皙的手上。 真的还酸?昨天有这么激烈么…… 第24章 回程路上两人无话,直到江寒掏出钥匙准备开门。钟守才在他身后淡淡道—— “你的手,要不要做一下按摩。我这儿有按摩仪。” 江寒愣了愣,回头。手里捏着的钥匙晃动着。 其实手酸什么的都是夸大其词瞎说的。就是当时为了给自己营造一种我吃了亏我帮了你到现在都有点不舒服的可怜感。 他往常做射击训练,手臂的活动量和持久力比昨天那点事儿强度大多了,怎么可能会手酸。可alpha好像是真的相信了他的这个说法。很执拗的看着自己。 仿佛在说——来吧,我担心,我心疼你手酸。眸子里那点藏起来的愧疚让江寒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钟守这人不见得就是真的担心或者心疼。但江寒就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行。”江寒轻声答应,浑身又拉起警戒,“只做手部按摩,别的不行。很晚了。” 钟守:“……嗯。” alpha的声音好似更比刚刚在餐厅时更深冷了。 江寒跟在钟守身后,一边忍受着某人刮过来的凉凉眼风,再次进入702。 常来常新,每回来这里的原因都不一样。上次是因为小陈,这家伙发病又抽疯,自己为了安抚他,推着人进来的。 这次很不一样。是alpha服务于他,给他做手部按摩。江寒这么想着,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没等他多笑一会儿,钟守又作妖。 他横在江寒面前,看起来有些烦扰,说:“做手部按摩难免会碰到你的手。但协议上没写我可以碰你。” “。。。”江寒又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从一开始,最开始就在耍自己。在餐厅门口,车上,好像也没少碰吧?现在跟他扯什么协议上没写? 但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江寒转念一想;协议上没写时,某人碰得心虚力道都不敢太大。在协议上写了,那就能碰得心安理得。何况现在是给自己按摩,所以更需要名正言顺。 不答应,江寒自己都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平常都碰了,现在给这条加上又有什么要紧。答应……也觉得不对劲,那以后这人不论怎么碰是不是都行? 这样的距离,对于只是信息素释放和信息素接收的关系来说,会不会太近了? 钟守是个心不坏的人,但某些方面……可不敢断言。整天抽疯还容易易感,万一……江寒思忖到这儿,抬头看向钟守。与alpha沉静的眸光相撞。 ……。 最后江寒还是忍辱负重,在门口那张纸上鬼画符地写了几个字。 钟守让江寒现在沙发上坐着等,自己去了卧室,出来时顺手带上了门,手上拿着一种类似量血压的东西。 alpha贴着他坐下,将按摩仪器摊开围在他小臂上。 嗡……嗡…… 按摩仪是热的,里面有圆球滚来滚去,起到按摩经络的作用。江寒刚想说昨天的大功臣是手掌而不是小臂,就见钟守用手掌将他撑开。然后握住。十指相扣。 手掌相互摩擦,没蹭几下手掌也热了。 alpha依次揉捏大拇指,食指,中指……每一处都照顾到。 手法专业,力道适中,舒服到江寒想长舒一口气。他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看着alpha又顺眼了,刚刚餐厅里那点小插曲也被这人矛盾的优点给翻了过去。 “你还会这个呢……看不出来。”江寒声音悠悠,被按到某一处时,嗯啊两声,又轻又柔。 钟守抬头看他一眼。喉间吞咽了下,应声:“嗯。小时候被逼着学了一整套按摩手法。” 江寒闻言眼神瞬间清明了些,疑惑道:“被逼着学这个?为什么?” alpha的手顿了顿。声音有些冷:“钟望小时候从秋千上摔下来过,手臂和腿骨骨折。需要卧床一段时间,他不准别人碰,钟老爷子就让我去学。” 江寒对钟望这个名字还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是那天早上碰到的omega。长得漂亮说话温柔。 他眉梢动了动,笑了下说:“你们兄弟感情还挺好。” 第29章 钟守垂下头,没再说话,也没有应承江寒的这句‘兄弟感情好’。 按摩手法复杂难学,小小的钟守学起来自然是困难重重。少不得被骂蠢被骂笨,但还是学下来了。那时候从没听过什么兄弟感情好这种话。只有一直萦绕在耳边那句‘你欠钟家’的魔音。大家都说他做这些就是应该的。 江寒很敏锐的察觉到钟守情绪的波动。 被仔细揉搓的手指向上抓了下,很轻松地便握住了alpha的手指,意外的凉。两只手停在十指相扣的动作上。 alpha的手心被beta的烘热,一抬眼,就看见对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干嘛这幅表情。想问什么就问。”钟守又掰开这人的手心,继续揉搓按摩。 “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江寒其实觉得以他俩这关系,询问到对方家庭关系并不合适,过界了。 可alpha几乎是摆出线头,让他拉,让他扯,让他问。 钟守声音平稳,可垂下的眼睫却在细微地抖,只有离得近才能看见。江寒看见了,想都没想,抬手去碰,想把导致alpha产生不好情绪的东西捏起来丢掉。 被按住眼睛的钟守顿了顿,但很快反应过来这是beta另类的安慰方式。抬手将那只手腕拉下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不是家人。是以前救过我的恩人。”至于关系好不好,钟守无法界定。 他对钟望的感情很复杂。他很想把钟望当作哥哥,当作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血缘关系更浓厚的亲人。可多年的控制让他已经生了逆反心。 就像一棵小树在成长过程中被缠满了布条,要让它枝干光洁平直。小树却拼命地从厚重布条下冲出一道裂口,长出鲜绿的枝桠。 那根枝桠就是钟守的反抗。 或许以后会有更多道裂口。但或许过不了多久,新长出来的枝桠会被修剪掉,这道好不容易冲出来的裂口也会被重新裹上更厚重的布条。 虽说这段时间两人关系看起来极亲近,但其实对对方了解甚少。江寒面对‘不是家里人,是救命恩人‘这句话思考半晌,都没想明白。 “你不是钟家亲生的?不……你遇到什么事了,会被救命?”江寒语言混乱,勉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末了还加上一句正义感十足的:“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警察蜀——哥哥说。嗯。” “……” 神经。 略带沉重的氛围就这么被击破。 钟守冷嗤一声,道:“哥哥?你这样不着调的能当得成什么好哥哥。” 江寒抽回手,啧地一声:“我怎么不着调了?!”手臂上缠着的按摩热仪器还在持续发功。震得他的手有点麻。 想他可是组里连贯几年的优秀警员。次次有名,年年有功。这人竟然说他不着调?! 钟守骤然空落的手收回,“你连消息都不回。这叫着调?我要真有什么事情找你,找得上?” 江寒顿时噎住;暗道原来在这儿等着他。还没等他想好措辞为自己辩解,这人又说—— “再说回当哥哥,我说两三句你就跟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你这样坏的脾气,能教好谁。” “江寒。你这样是当哥哥的样么?” 江寒被点名,尾椎都紧了下。眉头缓慢皱成一团,喉间吞咽,然后清了清嗓子,说:“你未免太小心眼了吧……不要就不要,谁稀得当你哥哥似的。”说完就要起身。 下一秒又被拉了回去,跌坐原地。 钟守拽着他的手抬起来看,按摩热仪器显示按摩时间到了。他将仪器摘下来,擦过江寒小臂内侧,触碰到些微湿热。仪器带来的热度还有很多余温。 他趁着这股余温,在这截小臂上继续手动按摩。 “你要想当也行。那就得有做哥哥的样子。”钟守神情专注,语气也认真。 江寒挣了挣,小臂被alpha微凉的手指碰一下就跟过电似的,又麻又痒。 “不是喊手酸?老实点,别动。”钟守在他手臂上轻拍一下,抬眼看了下他,继续说:“及时回消息。不能总对我发……不是不能发火,是不能因为别人和我——” “喂。”江寒好笑地打断他。 钟守停下手,抬眸看他,等着他下文。 “谁会和哥哥又亲又抱?这关系都乱套了……你不就想让我对你再好点?也别想着让我当什么哥哥了。等我们合作关系结束,就当朋友,比别的普通朋友亲密一点的好朋友。行了——” 江寒话音未落。钟守的手也收了回去。 alpha平淡道:“你回去吧。” 江寒呆了半晌,那条被按得发麻的手臂卡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你……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 钟守平静无波的眸子撇了他一眼,又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哦。” 江寒小幅度地甩了甩手臂,向门口走。半道又停下,转身说:“行。当哥哥好,那……钟小弟,要不再给哥按按?” 钟守双手环胸,声音冷淡:“不用了。关系结束就是结束,不是哥哥也不是朋友。” 那是什么?陌生人? 江寒瞧着alpha这幅装样,领略到一丝这人别扭表象下的需求。其实就是想让他当个可以亲近的,胜过朋友又胜过那个没有家人只有救命恩人的钟家人的关系吧? 给亲又给抱的哥哥……乱套就乱套吧。不哭不闹,这幅可怜样就是很容易激起他那不正常的护弱心理。即便对方是仅仅用一些信息素就能完全压制另一个没用alpha的实力非凡alpha。 江寒猛地向前迈出一大步。不会演戏的警察不是好哥哥,他眉头紧皱,神色愠怒,高亮的声音穿透窗外沉沉夜色—— “你不让,我还偏要当了!” 惊动了窗外沉睡的鸟,几声劈了的鸟叫伴随树叶沙沙声响起。 …… 艹。 尬到脚趾快抠出一栋楼了。差点就成了能够混吃等死的房东大哥。 江寒这一嗓子吼出去,给alpha都吼愣了。 第25章 江寒侧躺在沙发上,后背紧靠着沙发椅背。这样的姿势能够让他有足够的安全感,入睡也会很快。 他双眸睁大,不聚焦地看着某处。手指一下一下扣着唇的边沿,很快就红了一片。 刚刚从702戏剧性踉跄逃离的场面给他带来的尴尬还在持续扩大,脚趾都缩起来了。 “丢脸丢到家了……” 肯定是钟守这家伙磁场不对,不然怎么次次碰上他,自己都会跟着一起抽疯?还什么警察哥哥……简直太离谱了。 警察和哥哥这两个称呼都变得不干净了。 想什么来什么。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最近总会在这个时间点还来消息的,除了分局同事,就只剩下对面702的住户了。 江寒撑起身抬手去拿,果然是钟守发来的消息。不知道又要说什么奇怪的话。他解开手机屏幕,凝眸点进消息框。 zs:睡了? 这两个字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刚想直接忽略过去,装作已经熟睡。可转念又想到了这人不久前才说他不着调,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回复道:没呢,钟弟弟还有事? 那头回消息很快。像是蹲在手机前等消息。 zs:弟弟没事。 江寒噌地一下坐起来。眉心突突跳,他看着这句话呆了呆。随即便安慰自己是想多了,心脏,看什么都脏。可怎么这几个字越看越黄?原来不用魔法给东西变色也不难,只需要自己往歪的地方想一想就能做到。 他的名字持续显示正在输入两分钟后,他终于修修改改,把诸如‘那你他么找我干嘛’和‘那就滚去睡觉‘和’别烦我‘这些看起来脾气不好的语句删掉,最后发送出去一句—— 「这样啊。那你没事就早点睡吧。」 发送出去的那一刻,江寒感慨道:做一个有素质的的大人真不容易。 嗡嗡。alpha的回复依旧很快。 zs:我有事。你明天几点出门,有东西要给你。 江寒眉头微蹙,回复道:什么东西?你现在给我不可以吗? zs:你先休息。明天出门前来找我。 江寒哼笑一声。这人还卖关子呢。没等他说什么,那头又发来消息。手机接着嗡嗡震动。 zs:睡前没有晚安。哥哥是这么当的么?江寒。 被点名的江寒有种如芒在背的错觉。打字的手指都停下,眼睛直直的。 半晌后他捂着脸。暗骂这人真是不要脸。只见过倚老卖老,没看过倚小卖幼的。主要是这俩字,太亲密。他一个单身beta和一个alpha大晚上的说晚安… 踌躇地打出这两个字,却发不出。偏偏alpha契而不舍。 zs:我给你找到一个标准。 zs:转发分享「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哥哥」 zs:第一条就是,有求必应。 zs:江寒,别装睡。 …… 江寒手都被震麻了。手机嗡嗡响个不停。他咬着牙,回复—— 第30章 「晚」 「安」 alpha瞬间停止了信息轰炸。安静下来。 江寒原地等了两分钟,那头都没再说话。他出神地想,别是这俩字真的有魔力,能把一个强壮alpha瞬间哄睡着吧? 他又侧躺回去。后背紧紧靠着沙发椅背。手机啪嗒一声扔回茶几上。裹紧了薄被,只露颗头在外面。 两墙之隔的702—— 在收到江寒最后发来的消息的同时,钟望也发来消息。消息提示是多张图片。 他没来得及回复江寒的。 切出江寒的聊天框,点进钟望的。看清照片内容的下一秒便神色阴沉。 照片上的他正神色闲散地和江寒说着什么。两人之间气氛和谐,被餐厅朦胧的灯光衬得像是关系很不一般的一对。 屏幕顶端跳出来电。 钟守没有犹豫,立即接通。 “钟望,你跟踪我?” “我在楼下。下来说。”钟望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称得上和善,却不容置喙。 钟守沉默,握着手机的手掌用力到泛白。他竭力咽下喉间要冲出的怒火,用力闭了闭眼。 江寒和他交往过密这件事被发现,对江寒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他可不是什么真正的豪门少爷,攀上他能够少奋斗几十年,还可能让他这些年的奋斗都白费。 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钟望。这人疯起来,做什么都有可能。在夜黑风杀个人对他来说都只算是件小事。 钟望说:“给你三分钟。没见到你人,我就上去砸了你对门。” 钟守走到窗边,视线向下俯瞰。黑色轿车停在路灯下,一眼就能看见。 车里的人大概是感受到了他像枪林弹雨似的目光,降下车窗,拿着手机伸出车窗晃了晃。 钟守离开窗前。手机屏幕上的页面切回江寒的。他视线落在那两个字上,指尖在上面点了点。眼下没时间细细品味,更没时间咂摸回味。 他只回复了简短的‘嗯’。 收好手机后,他轻声开门出去。奔赴刑场。 下了楼,钟望在车里立马按了按手机。是在计时。钟守眸光冷淡,出神的想,从前钟望就总用时间约束他。 譬如吃饭用多久,睡觉用多久,学习用多久。做这些事情不能多一分一秒。而剩下的时间,他则需要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钟望身上。 钟守那时还小,只觉得钟望是失去双亲需要人一直陪着才安心。后来他才明白自己的无知和天真助长了钟望的掌控欲。 多年前的钟望和现在的钟望完全重合。而被驯化的,对着计时器能够产生害怕心理的钟守则是无法违背骨子里记忆。 钟守脸上犹如一潭死水,沉默地看着对自己笑意盈盈的钟望,等待他发号施令。 钟望:“我就知道你会不穿衣服下来,喏,给你从家里带的外套。” 钟守眼底闪过厌恶。家里?那个住满了妖魔鬼怪的钟宅什么时候成了他家了? 他不伸手接。钟望便笑着推开车门,下车,亲手给他披上。距离一近,钟守就闻到了omega毫不收敛的信息素。 他不着痕迹后退。推开钟望停在衣领上的手。 “找我什么事。” 钟望被推开也不恼,听了他的话反而笑起来:“阿守,是什么时候起你有了这种错觉,觉得我必须有事才能来找你?” “我怕你交了新朋友,就忘了哥哥。” 钟守攥着衣领的手登时收紧。他胃里翻滚,一种生理性反感从肠胃一路翻涌而上,就快要冲破喉咙。 “那家餐厅好吃吗?我看你和新朋友吃得很开心……下次我们一起再去一次吧?唔……就明天好了。可我不喜欢吵吵闹闹的,包场怎么——” “我明天还有事。”钟守后退半步,与他再拉开些距离,好让萦绕着的信息素能够被风吹散些,“时候不早了,老爷子没等到你回去,估计要急得心肌梗塞。” 钟望与所有omega一样,身形单薄仿若风一吹就能倒。他眉心微蹙,疑惑地看着钟守后退的样子,可怜而担忧地问:“还在生气吗?因为那天宾客对你说的那些话?” 钟守从没在意过那些人说什么。可钟望这么问,他也就用了这个借口,“嗯。” 钟望的脸就像一张脸谱。瞬间换了副面孔,噗嗤一声笑道:“怎么越长大气量越小?何况他们也没说错,你就是我养的小狗啊……小时候你都不会因为这种话生气,怎么长大了反而在意起来了。” 钟守面无表情的侧头看向某处,连视线都不想分给这人一点,语气中的不耐快要藏不住。 “我不是猫也不是狗。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钟望抓住。 “急什么。我还没说正事……我今天刚因为你和爷爷吵了一架,你不该收留我?” 收留他?除非自己脑子被踩扁没有自主思考能力了。 钟守拨开他的手,那截袖子都不想要了。垂下的眸子尽是嫌恶。他深呼吸,勉强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一些。 “那是你亲爷爷,再怎么样也不会让你睡大马路。况且你堂堂中鼎集团继承人,也沦落不到那种地步。” 钟望轻轻笑着,“你既然不肯让我住你的房子,那你就回老宅住。在外面野了这么些天,也该回窝了。” 钟守抬眼,无声抗拒地与这人对视。他想,或许他该试着向钟望学习,譬如专断,随时随地都能发疯,还有说一不二,能够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抗争到底的技能。 “我的家不欢迎除我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也不会回什么钟宅表宅。” “……?” 钟望皱着眉,视线从钟守脚底一寸寸往上,好像在扫描是不是眼前的人被换了,只是披着钟守的皮而已。 可看来看去,钟守就是钟守,他思忖半晌,看似好商量道:“那这样,我搬来和你一起住,或者你一周三天回老宅住。选一个?” 月影悄然移动。寂静的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 钟望目的达到,转身上车后朝着车外的钟守又说了句什么。alpha霎时变了脸色。 钟守脸色很难看。他矗立着,两腿侧捏紧的拳头咯吱响。 「一个beta,还是个警察,听说很得领导看中,前景一片光明呢。」 「阿守,交朋友可以。但不要过了界。否则我会让他后悔和你成为朋友。」 钟守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无形的狗链子扯得窒息。另一头牵着狗链的钟望只要动动手,钟守就必须回到原来的位置。 呵…… 凭什么。 达曼城的晚风一向不温柔。钟守面上的嫌恶再也压抑不住。他脱掉被omega强硬披上的外套,走向最近的垃圾桶,将沾满了o信息素的外套毫不留情扔进垃圾桶。 它只配和垃圾共处。 钟守双手插在裤兜里,在灯下眯着眼抬头。从这里看不到江寒家,只能看到702的窗户。他想,某人大概已经熟睡了。 他顶着风,就这么站在路灯下,摸出手机。划拉出江寒的聊天框。 beta大概从未和人说过晚安。这么简单的两个字,说得僵硬又生涩。不像这人说过的感情生活丰富。 风拐进小路发出呜呜哀鸣。好似在歌颂这夜晚发生了什么令人难过事件。平白地给钟守加上了某种沉重的背景音乐。 或许他真的不应该和江寒扯上关系。这是害了他。一个有着光明前景的刑警,和自己这段不伦不类的合作关系结束后,会有着非常幸福的生活。或许会和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alpha结婚,又或者会找一个温柔贤惠的omega组成家庭。 想到这儿,钟守突然就觉得心脏很沉很沉,沉得快要下坠到地狱里。被扔进油锅中反复炸。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有不该被钟家救命的想法。早就该死在黑户区的,和狗抢食被狗咬死也好,被误会偷东西打死了也好。总之不该被救起。 这样就不会害了别人。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钟守站到双腿僵硬,才缓慢地向楼道走去。身上的o信息素散得差不多了,他觉得自己干净了不少。 那些负面情绪也消减了一点。令人消极的呜呜风声也停下,被隔绝在了外面。 回到702时,他再次打开衣柜,把那件围裙拿出来。摆在床上,和他一起平摊着。 alpha双手交叠压在后脑勺下。双眸虚散地向前,落在月影斑驳的天花板上。 明天把礼物送出去后。就和他说结束吧。 不论是自己消失在江寒面前,还是他搬回钟宅。 总之,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害了江寒。 ----------------------- 作者有话说:钟守:看似单纯实则诡计多端 江寒:看似心眼多实则说啥都信 ps:钟守以为江寒熟睡。其实江警官是躲在被子里看他分享的【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哥哥】 第26章 钟守睁眼到天亮。窗外的鸟嗓子高亮,没劈。 第31章 眼看差不多到时间,江寒该出门了。他起身换了套不皱巴巴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无言地看着被他包装得像个烧包一样的礼品盒。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还是认为,这段关系应该结束。 可结束后呢? 江寒的渴信症仍在,他会寻找另一个比自己更靠谱、更厉害、实力更非凡、脾气更好、更帅的alpha,帮他解决病理需求。 只要一想到这个,钟守身体就会突然拔地而起一座巨大的已经喷发的火山。岩浆灼烧殆尽他的五脏六腑,连眼珠子都开始疼。 结束后。他自己呢?无所谓,就算最后因为信息素爆发导致腺体爆开死了也没什么关系。 可他胸腔中有什么在拉扯他,一个叫“自私”的小人在他脑子里不停说话。 让他就这样,让江寒继续帮他解决信息素紊乱,被钟望针对又或是“弄死”,那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可…… 做不到。 江寒是个好警察,也是个不错的人,比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意义深重得多得多。 并且,只要他一想起昨晚这人满脸温柔,说有事可以找他,告诉他。钟守无法形容当时的感受,总之整颗心像被泡在了蜜罐里,咕噜咕噜吐甜甜圈。 这感觉就像他常年漂浮着,突然有一支竹筏出现在下方,给他托底。可这个竹筏才出现没多久,就被一刀砍断。他又被卷进了巨浪中。 他顶着乌青的黑眼圈,提着他精心挑选的礼物,起身。恰好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便朝门口走去。准备了一夜的腹稿停在嘴边,随时能够演讲出来。 不料一开门,看见的却不是江寒。是一个陌生alpha。 “你谁。”钟守眉头紧皱,神色阴沉的开口。 alpha很高,几乎与人中龙凤钟a齐平,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拎着个……红酒礼盒。 钟守立刻想到江寒家里摆满了的红酒柜子。里面有很多名贵红酒,或者一些小众但价格却不菲的酒。 他对红酒品牌没有很深的研究,但浅显的还是知道一些。这人手上提着的勃艮第,一长串字母下缀着grandcru,是特级园等级。自然是价格不低的。 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与他旗鼓相当的alpha,就是江寒口中的说的关系很特殊的朋友。而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就显得格外寒酸。 安静的走廊中响起一道突兀的笑声。 alpha眼神有些意外,似乎不解他为什么笑得这么神经。刚想开口,701的门就开了。 睡眼惺忪,家居服被睡得歪歪扭扭,额上还淌汗的江寒赤着脚站在门口,两眼茫然地看着两个alpha。 “你现在还会做噩梦?”江阳率先开口,他视线落在江寒的额头,和被汗洇湿的衣领上。 语气中的熟稔在宣告着什么。 江寒立马看了眼另一个果然神色变得阴沉的alpha。没说话,侧身示意江阳先进来再说。 江阳向前走了一步,跨进701。下一秒,空气中又响起了刚刚那种神经的冷笑声。他看向江寒,问:“认识?” 江寒攥着门把手的手顿时紧了紧,脱口而出:“不认识。” 下一秒,一道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响彻走廊。江寒打了个抖,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向上蔓延。太阳穴开始突突跳。 江阳也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再一次问:“真不认识?”这位alpha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 江寒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没办法说实话。他并不想让江阳知道自己患上渴信症的事。 他关上门,莫名有些心烦。转身朝客厅走,一边问:“你怎么突然来达曼了,这次住几天?还是住在上次的酒店?” 与江寒略微相似的细长凤眼微微眯起,嫌弃着说:“你到底能记住什么事?我早跟你打过招呼,说要来你这儿住一段时间。结果你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知道江寒平常忙起来是什么都顾不上的,也没怪他。蹲下身,把行李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这都是赵阿姨特意给你做的一些特产,还有我给你带的红酒。” 江寒手掌撑着脸颊,有些出神,脸色也略微凝重。全然没在听江阳说什么。 钟守刚刚那样子,是生气了吧?为什么?上次在他那个omega哥哥面前不也是说和自己不熟吗? 怎么这次这么生气? 他视线下落,停在了黑屏的手机上,没有新消息进来。 江阳收拾瓶瓶罐罐的手顿住,随后缓慢落下,他歪着头,看着这个与他相差四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弟弟显然是有什么烦心事。 江寒这人很好猜。一有什么事,紧张,思考,或者心烦,就喜欢扣嘴巴。这个陋习被江阳纠正过,但后来背井离乡,只身去了别的城市读大学,又来了达曼工作,这个习惯就又被养回来了。 小时候的江寒手上没轻重,经常会弄得嘴边血肉模糊,结了痂又继续扣,反反复复。 长大了的江寒手上有轻重,一下一下,不轻不重,视线紧盯着茶几上没响动的手机。 这小子铁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江阳走过去,用脚踹了下江寒的脚踝,“想什么呢?有对象了?那眼睛都快粘在手机上了……” 江寒被踢地一晃,闻言眼神飘忽,白了他一眼道:“有病?我心系要案大案,手上的案子没破我心里急不行?” 从小对江寒一撅屁股就要拉什么屎一清二楚的江阳哼笑一声:“我真不知道你考警校是怎么考上的。说谎的时候请控制住你的眼珠子不要乱转,然后盯着我的眼睛,再把刚刚那话说一遍?” 江寒嫌烦,骂了句神经病后去了洗手间洗漱。 江阳没计较他撒谎,跟过去,状似无意地说:“报道达曼的新闻我也看了,最近这边不太平,你刚刚说的大案要案就是这个?” 江寒含着一口泡沫,吐了,说:“嗯。你知道就行,所以办完你的事就赶紧回去,这边很乱,不安全。” 虽然江阳不符合那些黑心研究所所需要的尚未分化的孩童标准,并不会被抓去做一些泯灭人性的实验。但到底这边靠近边境,比a市更乱,势力更错综复杂。江阳靠着外租家的势力得以在a市立稳脚跟,或许能够在地界以内能够说上一两句话,到了达曼,那可就是外来人,好宰。 江阳倚着门框,欣慰笑着说:“看来咱们小寒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哥哥了。小时候没白疼你啊?” 江寒露在外面的小臂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漱完口,看怪物一样,说:“你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才会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对着小辈说什么以前我还抱过你,我看着你长大,你长大了懂事了这种话?” 江阳愣了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了,你时间快来不及了,赶紧收拾收拾出门吧。晚上回来吃赵阿姨给你弄的水产。” 江寒看了眼时间,的确快要赶不上了。匆忙出门前不忘给江阳留把钥匙。也正因为太过匆忙,没留意到702的门开了条缝。 步行走到老旧街道边,似乎感受到什么,即将摸到车门把手的江寒陡然停下,视线扫向对面街道拐角处。几秒后,从那里面走出一只膘肥的橘猫。 他暗想是自己的多日来悬心着案子,多疑的毛病犯了。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一路绿灯,等到了分局时,已经是整点了。 江寒下车前又看了眼手机,没有新消息。他拧眉锁上手机,一边朝局里走,一边想;是不是得说些什么? 早安?不行,太刻意。 解释刚刚的事?不行。显得自己以为对方多在乎似的。 就这么纠结了一上午,混在二组沉重氛围里,他显得格外的沉重,就像2.0版。期间他看了八百次手机,还是没一条消息。 直到临近中午,手机才嗡嗡跳了一下。 江寒光速解锁查看。结果来消息的人却是江阳。 江阳:你对门的邻居平常也这样开着门在家吗? 有鼻子:? 江阳:他一个alpha,经常开着门,如果信息素溢出的话不会影响别人吗?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要不你考虑换个房子,我给你找个治安好点的,邻居素质也好一点的小区? 江寒抿唇,侧面打听702住户的行动轨迹。 有鼻子:为什么开着门?你去问问? 江阳:你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又不认识他,他为什么开着门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寒计划失败。不说话了。盖上手机。 没过多久,又来了消息。 江阳:我看你次卧的杂物太多了,怕动乱你的东西。就在网上订了张一米五的床,摆在你卧室。这样你就不用去睡沙发了。 有鼻子:随便你。不过你脸大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江阳:哈哈。 江阳:你的邻居真奇怪。自从送床上门的搬运工来了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门口,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说怕搬运工没轻重磕坏他门,又说他那门是定做的,价格昂贵。 第32章 最后对面附上评价—— 江阳:你的邻居一直这么……装吗? 第27章 二组办公室气氛凝重。 江寒关了手机后,认真看起了陈白传输过来的数据。 陈白和韩教授针对这些患者数据做了比对,看出端倪。 渴信症的病症单一。且多是第二性别为omega。初期可能只是会有情泄期频繁的症状。中期则是多眠多梦,身体各项机能水平急速下降。重期则是腺体敏|感,会被任何不稳定因素诱导至发病。 发病的过程就是极度需要alpha的信息素,好压制或安抚omega身体中阙值突然拔高的信息素。 所以,渴信症患者自身的信息素水平会很高。 可陈白却告诉他,就医越早的患者,体内信息素水平越低。这不是渴信症患者正常的患病症状。 江寒自己就是渴信病,虽然他是个beta。所以很快明白了陈白的意思。 这些omega的信息素阙值低,很有可能是人为的。而腺体在信息素水平极低的情况下又会过量生产出信息素,这样就会造成信息素过载。而omega基因中就带着希望被alpha压制的因子。 这就导致信息素过载的omega极度渴求alpha信息素。这就是渴信症。 那么这些患者自身是否知道自己被违法抽取过信息素? 江寒收到陈白的消息后,就立马和林乐正提出了走访数据上这几个被画了红圈的患者。 原本林乐正提出让他带小陈,但他深思熟虑后,觉得有一位看起来和善没有攻击性的女beta在场,问询可能会更简单些。 于是将那几个重点患者信息记清楚后,便带着韩妍出了分局。 一上车,韩妍就眯着眼问他:“你今天怎么老看手机?开会的时候组长瞄你好几眼。” 江寒解锁屏幕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从善如流的关了手机,塞进了屁股口袋里。 “切。你不一样开小差?你要是不总看我,怎么知道我是在看手机还是看脚机?” 韩妍双手环胸,呵呵笑:“谁让我坐你边上来着。你一动我就分神,你看着手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我可全都看见了。江哥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有嫂子了?” 江寒被嫂子两个字给呛了下,一边拍胸口一边拍方向拍剧烈咳起来。暗骂这死丫头这嘴真损。 他缓了半晌,才用咳哑的声音说:“小韩,你说话真吓人。” 韩妍目露疑惑,嫂子很吓人吗? 在她看来,江寒是比普通beta厉害的beta,以后成家也会是找那些香香软软的omega做伴侣。所以下意识就把江寒的未来另一半称作嫂子。 她自然是不知道江寒最近搞什么鬼,更不知道他和一个alpha搞在一起。 还哈哈笑,说江寒面皮薄。 殊不知江寒是下意识把嫂子两个字贴在了钟守脸上,才给吓得够呛。 钟守……嫂子? 江寒在太阳底下打了个寒颤。 艹。他可能是中邪了。 江寒一言不发,脑子里风暴不断,韩妍说什么他都一副认真开车的模样。走过坑洼且蜿蜒的路段后,终于到了黑户区。 今天需要走访的这几位患者都住在黑户区,这也省了他们市区和黑户区来回跑了。 江寒对这儿熟门熟路,带着韩妍七拐八绕的来到了第一个,也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数据上记录的信息有限,而且没有正式身份,就连这些仅有的信息都无法判断真假。 姓名:小鬼 年纪:14岁 第二性别:omega(劣等) 分化时间:6月 信息素阙值:11(已低于正常水平) 韩妍神色也漫上些许凝重:“正常的信息素水平在50-60区间,他只有11,低于10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他不会是去卖信息素了吧?” 江寒:“买卖信息素是违法的,前几年达曼市面上能够查到的场所都已经被查了,近两年都没听说过哪里出了买卖信息素的案子。这么小的孩子,也不属于能够提供可使用信息素的类人。” 韩妍叹了口气:“没准那些人关两年又出来重操旧业了,也不一定就是我想的这样吧,但这孩子信息素低得确实太奇怪了。” 江寒上到三楼,敲门。由于要容纳成千的黑户,所以这一片的房东都将原本户型改了,修成了一间间只够一个人行动大小的房间,一个个租出去,而且价格不低。 开门的是个瘦削beta,头发很长,遮挡住了眼睛,显得极度阴郁。头发后的双眼紧盯着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开口问话。 韩妍见状,连忙说:“我们是来找小鬼的,来问些事情,他在吗?” beta神色骤变,听罢就要关门,说:“他不在。” 江寒提前预判,在门即将合上时用鞋尖卡住门缝,出示自己的警官证,“我们是十三区刑警分局的,来找他是想询问一些事情,方便让我们进去一下吗?” 话音刚落,面前这个beta的身后就传来声音极轻的脚步声。 江寒和韩妍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越过beta,看向走廊中。 那是一个已经瘦得脱相的孩子。脸上已经透出独属死亡的颜色。 * 江寒带着韩妍从黑户区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平常咋咋唬唬的韩妍出来时眼眶通红,手上攥着的纸团已经湿透了。 两人回到车旁,他让上车等他。然后走远了些,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夹了根烟在指尖。 打打火机的手有些抖。黑暗中只能看见一点火星子明明灭灭。 香烟可以缓解一些情绪。但江寒却没觉得松快,反而胸腔中越来越闷,越来越沉。像被绑着一颗巨大的石头,砰地一声砸在地上碎得彻底。 那个叫小鬼的孩子已经病得很严重,他活不了多久了,这是那个beta告诉他们的。江寒还闻到了小鬼腐烂的信息素。 小鬼说,他因为年纪太小,很多招临工并且接受黑户的店铺不收他,他只能想其他的办法赚钱。 没过几天,他偶然看到了一则高价收刚分化omega的信息素的小贴纸。恰好他即将分化,而他知道,自己很大概率会分化成omega。便立即联系了贴纸上的电话。 他根据对方的要求辗转多个地方分别做了全身检查,和第二性别监测以及签订协议。他认得的字不多,看协议看得很吃力,但当时接待他的女beta很温柔,为他细心讲解协议,耐心等他决定。 他觉得对方不是坏人,便签了协议。 在分化的前三天,他被接走,带去了一个封闭的地方。在分化完成的那天,他被抽取了大量的信息素。接下来,他经历了长达三个月的每间隔五天就抽取一次信息素的痛苦。 找到机会逃出来后,他不敢露面,怕那些人发现他后会抓他回去。向以前在黑户区的朋友借了一些钱,但那也只够他吃几顿饭,不至于饿死街头而已。 他忍着腺体病痛,在薪水极低的店铺做了几个月的工后,终于攒够了钱去医院看病。被诊断患上了渴信症。 有条件治疗的可以选择在发病时注射昂贵的科技人工合成信息素。没条件的只能等死。 身为黑户的小鬼是后者。他挺着随时可能发病的身体在原来的店铺继续做了半个月。可那次他不受控的突然在店里,在顾客面前,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病。他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他没有丝毫理智的向在场的alpha恳求,给他一点信息素。可回应他的只有嫌恶、惊恐、还有鄙夷的目光。这些目光将他拉进深潭之中。 在那天,小鬼清晰地看见有什么东西被溺死了。 江寒指尖的烟即将烧到尽头,火星子在细微的晃。他放在脚底下踩灭,抬起身时,脑子里突然蹦出弄个遗嘱的想法。 还有在嘴里藏颗毒药,避免在众人面前发病,他好留住自己最后的体面。要那种不苦的毒药,又快又不会痛的。 江寒拿出震动的手机,是江阳问他快回来了没。他调整了情绪,回复了一个‘马上’。然后一副看起来没什么不好的回到车上。 韩妍还在擦眼睛,看见他回来了,就转头朝车窗看。但江寒依旧能从车窗上看到她的倒影。 “不早了,先送你回去。”江寒轻声说。然后拍了拍她的背。 韩妍看着车窗外快速划过的树木,鼻音浓重地问江寒:“能不能给他们筹集捐款?就算没办法完全治愈,也能让他们少受点罪……” 江寒摇头,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价格高得离谱,低效的都要5万一支,高效的最便宜也要8万一支。 “捐款对于他们后续需要支付的人工合成信息素药剂费用可以说是杯水车薪。而且,救了这一个两个,整个达曼城的渴信症患者有几百个。全都募捐?谁捐。” 想筹钱的办法,还不如想怎么把他们送去不用钱,能够免费治疗的地方。 江寒开了点车窗,呼吸到清新的空气。心中隐隐有了想法。 但却不好现在就说。韩妍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理承受能力稍微差点。如果现在就给她说了,到时候没办成,又得难受一阵子。 第33章 送了韩妍回去后,江寒把车停在楼下,却没急着上楼,准备再抽根烟再回去。一定要调整好情绪,别让江阳看出端倪来了。顺便从后座抽出张a4纸,想想遗嘱该怎么写。 心情有些沉重。但又觉得前路已明,又没那么沉了。 纸被压在方向盘上,有些凹凸不平,不太好写,他又拿过后座的硬纸板垫着。 刚写了个署名,车窗猛不丁被敲响了两下。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只能看到上身,看不到脸的人站在外面。见车中的人没动静,又抬手敲了下车窗。 江寒认得那只手。顿时头都大了。没等他想好怎么跟外面那个浑身散发出幽怨黑雾的alpha打招呼。 窗外的身影已经弯下腰。 钟守皱着眉,神色冷淡的脸闯进视线。他的唇张合两下,说了两个字。 ----------------------- 作者有话说:江寒:艹。给我吓一激灵…… 第28章 下来。钟守说。 江寒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戴着项圈。上面一闪一闪亮着红灯。 钟守钟守这人很执拗。江寒不下车,他是真的会站在外面敲一晚上,盯一晚上。 江寒默然看了他一会儿,发现对方的视线在向下移。他愣了愣,连忙将那张写了遗嘱两个字和署名的纸揉成一团,随手塞在车门格子里。 他正准备下车,就见钟守突然直起身,就像某种兽类突然警觉地看向有异动的地方。而过了一会儿,这人再次弯腰低下头时神色多了层暗色。 他隔着车窗,又说了两个字。 上楼。 江寒很快收回落在alpha背影上的视线,然后在四周扫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这让他想起今早出门时察觉到的异常。 如果真是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的话,那江阳待在他这儿就很危险。 说不定和他正在查的案子有关。 下车后,江寒放了只眼睛在脑后,时刻盯着身后的动向。直到进了楼道里,也没有什么事发生。 他右脚刚出电梯,就被一股大力扯了出去,被还没来得及看清的黑影包裹,但拥来的信息素很熟悉。所以他炸起来的毛瞬间又柔顺了回去。 江寒顺着钟守的手臂向下,抓住这人右手拇指,揉了揉。 alpha明白了他的意思,圈着人放轻脚步,打开702的门。 一进门,江寒就反制他,压着他来到窗户边,利用一旁的角落做遮挡。 视线在可视范围内搜寻可疑事物。却只能听到沙沙树叶响。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事物出现。 江寒眉头紧皱,心中一一列出可能会跟踪他的所有人。最有可能的那位还在牢里。 被他压着的钟守乖了一小会儿,就开始窸窸窣窣动作。 被圈着的alpha握着江寒的腰转了个圈,两人的位置瞬间调换。他依旧能看到窗外,只是此刻背后的命门却被alpha攥在了手里。 alpha的尖牙抵在腺体的位置。箭在弦上马上就要发了。 江寒猛地按住钟守箍在自己腰间的手。用闷闷的声音急切道:“今天不能标记。” “为什么。”钟守的声音很低,像失落的小狗。 这让江寒想到前段时间在网上看见的小段子,说狗主人回家后忍住不去摸狗狗,狗狗会非常急一直围着主人转圈,持续一段时间后,狗狗就会变得低落,然后回到窝里,闷闷不乐。 钟守和它很像。而自己就是那个回家后不摸狗的狗主人。 他抬手,向后,碰到了alpha柔软的头发。摸了摸,以示安抚。 “我等会儿还要回去。”江寒边说着,手向下移,碰到了一个硬物,接着说道:“为什么会戴抑制项圈,又易感了吗?” 问完这句,江寒就感觉到alpha离他远了些,没再紧贴着他后背。随后听见滴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被解开。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朝着江寒侵袭。只是两秒的时间,他就已经喘不上气了。没在发病期的beta承受不住alpha过载的信息素。 “嗯。又易感了,你不管我吗?”钟守说着,又压了回去,用舌头舔舐着江寒的后脖子。 被压着的人颤了颤。有种下一秒就会被穿刺的错觉。 alpha的信息素没了项圈抑制,有越来越浓的迹象。这样下去今天可能出不了这个门了。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两下。估计是江阳问他快到家了没。 要是顶着一身a味回去,他患渴信的事就瞒不住了。可alpha正在易感,不管他也不行。 怎么办?要不用手酸的办法? 有了主意的江寒当机立断,说:“没有不管。但alpha的信息素释放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前天,我用手帮你……唔!手上轻点!痛!” 可他腰间的手不仅没松,反而越攥越紧。差点给他掐成了漏斗腰。 “江寒。你要给不认识的人做那种事?你一直都这么随便?”钟守松了手,在他腰间流连片刻,随后转移,落在他衣摆悬空,露出的微凉肚皮上。 “我没——”江寒霎时反应过来,alpha这是在报早上说不认识的仇。 钟守冷笑一声,说:“你不认识我,你认识他。那你要给他做这种事么?” 江寒张嘴要辩解,却再一次像昨天在车上那样,被alpha的手指填满。呜呜嗯嗯地说不出一个字。口水更是肆意横流。 “唔——!唔唔唔唔!……呼……”江寒刚一动,身后的alpha就锁住他的两条手腕。叫他连动都动不了了!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不要在我易感的时候提别的alpha。你就是不听。”钟守一边对抗底下人的挣扎,一边有些喘,继续说:“你既然说不出我喜欢听的话,那就什么都别说。他在等你回家是吗?那我就让你顶着一身我的味道回去。” 钟守的手掌在他身上探索。协议上添上的那条‘可以碰’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摸到樱桃时,他说:“昨天还让我叫你哥哥,今天就说不认识。” 转而来到背部,顺着一节节脊椎骨,他说:“江寒。你这人很神奇。一边能净化我,一边又能让我变成疯狗。” 他自称疯狗。 江寒却只能看见一只委屈又炸毛的可怜狗。 他没再挣扎。用力闭了闭眼,明白今天这劫是逃不过了。 换位思考,他能理解钟守为什么这么愤怒。前一晚两人才和气的吃了一顿饭,回来后alpha说一早就要给他一样东西。其实猜都能猜得到,就是礼物。alpha不好意思明说,才说‘有东西要给你’。 可转头,自己却在江阳面前说不认识。 是该生气的。 毕竟他自己,在听见alpha说不认识时,也是有些生气的。 那就让他咬吧。说不准以后能给他咬的机会不多了,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没什么不好。 只是江阳那边怎么圆? 算了,回去再说。 “呵……别告诉你你分神是在想正在等你回家的alpha。”钟守觉得眼前开始扭曲起来,自己胸腔中稍减的怒火又开始升腾。 江寒费力地摇头,唔唔两声,结果不慎被口水呛到了,憋闷地咳起来,却因为被塞了满口的手指,咳得不顺。脸都胀红了。眼看要撅过去。 钟守皱眉,快速抽出手指,另一只手覆上他的背,不轻不重的拍了拍。 “说话就说话,晃什么脑袋。” 江寒缓了缓,瞪了他一眼,然后手撑着墙,脊背拱起,露出后颈,说:“晃脑袋是想告诉你我没在想什么alpha。下次轻点,别跟毛头小子一样弄得我到处都是印子。” 钟守灼热的气息喷薄而出,他看着beta摆出任他凌虐的姿势,腿根在发抖,撑在墙上的手腕上红痕一片。才发觉自己刚刚太凶了。 他把beta带回卧室,抱着人后背,将人圈在怀中,坐在床上。 卧室一点光都没有,江寒心脏咚咚响,下意识抓住alpha的手。 今天的江寒心中有事,对alpha格外包容。甚至对方手探进裤腰里,他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等察觉到时,已经被攥住了。 “我帮你。”钟守哑着声音说。 “不用找别的alpha帮你。” “我都可以。” “这样舒服吗?” …… 江寒一边被叼着腺体,被灌入信息素,一边被帮助。人都软成了一滩水。手还哆哆嗦嗦的去够alpha。 其实是想喊停。够了,别再让那感觉堆积,到顶点了。 alpha却会错意,拉过他的手,十指扣住,按在他心脏的位置。 一下一下的心跳传导出来,砸在这卧室里,好似要地震一般。 江寒被这声音弄得羞臊。一声声控制不住的呻吟更是像春天的鸟。一个beta,叫得像omega。 这下没人再用手指堵住他的嘴,可他还是觉得自己口腔里的唾液太多,又要溢出来了。 一次完了,又来一次。 这个角度,江寒能够亲眼看见自己的东西洒出来。 到最后,江寒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躺在床上干净的那一边微弱呼吸。 第34章 钟守圈着他。问他:“刚刚我说的话,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江寒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信息素,晕晕乎乎,连近在咫尺的声音都听得不真切。 “不用找别的alpha帮忙,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找我。”钟守重复刚刚的话,又说:“你没有回答我。” 江寒吃顿地眨了眨眼,“回答什么,我没找别的alpha帮这种忙。不需要,你下次也不用这样。” 钟守眸子暗了暗,兀自憋了一会儿气,继续说:“那你把你家里的alpha赶出去。” 听见这句话,江寒才清醒了些。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拍了拍alpha的手臂,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找过你做这种事,也只让你标记过。你那alpha的天性,掌控欲可以收一收了。” 钟守皱着眉,盯着他的后颈看了会儿。说来说去,还是愿意让一个alpha堂而皇之的和他同住,不愿意让人走。 beta能被他标记,可是味道散得很快。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那些被大量灌入的信息素就已经散了大半。 这让钟守产生了不安。 头一次产生江寒如果是个omega就好了这种念头。给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寒当然不知道alpha在想什么。侧躺着缓了一会儿,好多了,力气也回来了些,挣开钟守的手臂,要起来。 alpha见他都这样了,竟然还准备回去,面色又不好看。他总要说点什么,让江寒别跟其他alpha搞在一起。 要真让江寒回去了,一整晚他脑子里恐怕都只会想,一墙之隔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床上都是你的东西,把床单洗了再走。”可一开口又变了味。 “啧……钟守。你们alpha是不是也和omega一样,标记后会有依赖现象。还是说只有你有。” 钟守冷哼一声,起来跟在江寒身后:“omega怎么能和alpha放在一起比。他们那种脆弱的品种需要在被标记后待在有标记他们alpha强烈气味的地方才会有安全感。” “我只是想让你洗床单,你不洗,我今晚怎么睡?” 第29章 江寒从702出来,深吸了口气。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能够从alpha尖牙之下逃出来,他是付出了些代价的。 刚刚实在被磨得没办法,只能答应等江阳睡着后他偷摸去702给某人洗床单。 他站在门口,一边从口袋里拿出腺体贴,一边心里骂钟守。然后呲牙咧嘴给自己贴上。 原本想着自己物尽其用,发挥余热,结果差点没下得了床。到现在腿都有点飘,跟不是自己的腿似的。 太没用了。一点也不像久经情场的人。 贴完后,他去了走廊窗边的角落抽了根烟,好掩盖身上残留的a味。alpha都是狗鼻子,特灵。 江寒严重怀疑alpha上辈子都是狗。 一想到刚刚alpha对自己做了什么,他皮肤表层就能起一片鸡皮疙瘩。 快|感堆积到顶点时把他高高抛起来,然后坠落下来砸在棉花垫子上。难怪有些人会上瘾。 的确妙不可言。 烟没烧到屁股就被掐灭。江阳催了好几次让他忙完就赶紧回去,殊不知好弟弟是在和对门alpha厮混。 打开门,江阳恰好从厨房端出最后一盘菜。穿着那条钟守送的粉色围裙。 “……”江寒呆愣地看着眼前这暴击的一幕。 江阳也跟着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围裙,皱眉说:“我没找到其围裙,只找到了这个。你怎么会买这个颜色……娘炮一样。” 江寒抿唇,沉默。他才不会买这么娘炮的颜色,他平常穿的衣服不是黑就是灰。也就钟守那个变态才会喜欢看这种。 他轻咳一下,有种私密物品被家长发现了的羞耻感。 “买错了,超过时间退不了,只能将就用……”江寒找补道。 江阳狐疑看他一眼,不知道信没信。不过好歹是费力脱下来了,否则对着穿着粉色围裙的江阳他会吃不下饭。 江寒自来了达曼工作,就没能再回a市,时间不允许。对家乡的食物还是颇为想念的。 a市沿海,水产味道一绝。在达曼吃不到正宗的,饭店里味道差得不止半点。 江阳不愿意给他寄,说他肯定没时间做,没等他想起来要吃就会坏掉。 饭桌上江寒埋头苦吃,江阳瞧着他这幅饿死鬼投胎的吃相有些无奈,夹菜的速度就放慢了。 “几天没吃饭了你?” 江寒咽下一口饭菜,伸出食指,说:“如果中午那个小面包不算的话,就中午没吃。” “你这样身体迟早出问题。吃慢一点,这样对胃不好。”江阳放下筷子,面色不大好看。 江寒顿了顿,随即笑着说:“习惯了。” 他不想就此话题再说下去,转移话题:“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就……花钱买不到的那种。” 江阳笑着向后靠着椅背:“你飘了啊,都敢问我想要什么了,还得是用钱买不到的,怎么,你能给我弄来?” 江寒这才发觉自己问的问题多么蠢。江阳继承外祖家产,有钱有地位,要什么弄不到? 他一个小刑警根本不够看。 江阳有时候会卸下沉稳克制的商场中人的面具,但有时候又会变回小时候那个吊儿郎当的哥哥。 就好比现在。 他用玩笑似的口吻,笑着对江寒说:“还真有一个……我跟你说,咱们江家传宗接代就靠你了。我是没可能了,你找个会生的omega……” 江寒没想到这个走向,张开的下巴都收不回来,惊得一时说不出话,视线朝他身|下看。 “你……去医院检查过了?真……没得治了?!” 江阳见他这幅表情,显然想歪了,顿时脊背都直了,斥道:“我是喜欢alpha,不是那里不好!” “o”江寒依旧很惊讶。 原来alpha喜欢alpha不是一件很小众的事情,毕竟在他身边已经发生两次了。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江寒在消化这突然撞上来的柜门,而江阳在等他消化。 被放在餐桌面上的江寒的手机突然在尴尬的空气中震动,格外显眼。江寒瞥了眼,但因为做贼心虚,不敢在江阳面前堂而皇之的看消息,因为很大概率是对门那个疯狗发来的。 “消息来了怎么不看?你不怕是局里有事?”江阳用下巴指了指他的手机,问。 “局里有事都会打电话,不会发消息。“江寒老实回答完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没套话自己就招了。 果不其然,江阳紧接着说。 “哦?那就是朋友的消息了?江寒,你不会已经把给江家传宗接代的事情提上日程了吧?” 江寒摇头,喝了口鲜橙汁,才说:“换一个吧,传宗接代这活儿我也干不了。” 江阳目露惊讶,“你又是为什么?” 江寒:“不喜欢omega。” “……”江阳皱眉思忖一会儿,又说:“beta也能怀孕,你如果喜欢alpha——” 江寒一拍桌子,脸都红了,大声喊道:“你疯了吧你?!让我生?!”beta的生|殖|腔多是退化状态,受孕几率极低,江阳这脑子光想着传宗接代,常识都忘了?! “江阳,你这次来达曼城不会就是来催我生的吧?”他歪着头,盯着江阳说。 对面的人不说话了。抓着脸在努力接受江家即将断子绝孙的未来。 江寒心中叹气,原本是想问问江阳想要什么,自己命不久矣,或许想尽办法能弄来,结果却被他催生计划吓死了。 后半程就餐使他食欲大减。吃东西都慢吞吞的。 江阳虽然确实希望江家能有后,但江寒是他很重要的亲人,最重要的首先是江寒他自己。他得好好吃饭,得长命百岁。他才能有机会弥补江寒。 于是他说:“生孩子的事都是逗你的,别想了,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江寒看向墙上挂钟的时间,快九点了。距离江阳的必须入睡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他磨蹭着去厨房洗碗,回到客厅时见江阳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有些犹豫地看了眼门口。 等到时针指向十点整时,江阳撇了眼眼睛眯瞪着和他一起看电视的江寒。 “困就去睡。上眼皮和下眼皮都快粘上了,还在这儿一副我没睡着我很精神的蠢样。”一点没变,小时候被他盯着补作业就这样。 江寒努力睁开眼,说:“不困。我不困。你怎么还不睡?”他还打算等江阳睡着后,再偷摸去给对门的alpha洗床单。 而且,他习惯在沙发上睡。地方小,挤着有安全感。但这个他也不想让江阳知道。 江阳嗤笑他一声,说:“中午睡了会儿,现在不困,估计……今天能12点睡。” 江寒很绝望,他拿过外套披在身上,起身,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江阳视线离开电视,静默地看着江寒向门口走去的背影,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一根烟的时间很短,江寒顶着凉风吹了一会儿,精神不少。准备好了回去和江阳大眼瞪小眼,打开门却发现客厅已经没人,灯也都亮着,没关一盏。 第35章 他悄悄退出来,合上门。随后拿出手机给某人发消息:开门。 那头回消息依旧很快。比秒回还快。 烦人狗:终于舍得过来了? 有鼻子:你再废话我就回去了。 下一秒,702的门就开了 alpha裹着睡袍,一脸冷讽。偏偏睡袍不好好穿,领口快开到肚脐眼儿了。完美身材若影若现。 “口子开这么大不怕肚子着凉?”江寒一边笑他,一边朝他走近,帮他把衣领合上。 钟守低头,皱眉看了眼紧闭的睡袍领口。他侧过身,让江寒进来。 江寒进去后,径直朝主卧走,却在门口停住,回头问:“你已经换好了?不是……你都弄好了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钟守就在他身后没多远,一米都不到的距离。江寒陡然停住,距离就越发近。就着这个距离,他低头在身前人身上嗅了嗅。还算及格,没什么别的恶心味道。 “床单在阳台。”钟守直起身,拉着他手臂朝阳台走。 江寒愣愣看着洗衣机,“合着你让我洗床单,就是让我来按洗衣机?” 钟守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反而有脸问:“不然呢?” 江寒以为他让自己过来给他洗床单,就是得看着他亲自用手洗,确定他搓洗干净了,才会放过他。那既然用洗衣机洗,为什么非得他来?! “我来按和你来按有区别吗?” 钟守:“有。那上面全是你的东西,所以得你来洗。我来按的话就是我洗的了。” 江寒:“你幼不幼稚……” 他妥协了,赶紧弄完好回家睡觉。站在洗衣机前,眯着眼看了半晌,然后向身后的alpha求助。 “你倒是吭声。你家的洗衣机我头一回见,不会用。床单用哪个洗涤模式?” 钟守原本倚着阳台门看着他,闻言面上划过笑意,就这么从他身后拥上去,握着他手。 “床单是蚕丝面料,用轻柔模式……洗涤时间选45分钟,洗久一点……” 江寒被手把手牵着教。左按一下右按一下。一直到教完了他都没记得刚刚都按了些什么。alpha的温热呼吸就在耳边。这让他根本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看什么洗衣机。 几个小时前在这个房子里经历过什么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余韵仿佛还在,好像他回去吃了顿饭只是他的想象,其实他根本没离开过这间屋子,也没离开过alpha的怀抱。 钟守前胸紧贴他的后背,beta的身体有什么变化和动静他看得一清二楚,“你在想什么,耳朵这么红。” alpha话语中嘲讽的意味显而易见。在调侃他只是被握着手按洗衣机,想到哪儿去了,耳朵才这么红。 江寒恼羞成怒,甩开alpha的手,瞪了眼他:“弄完了没,没看见我黑眼圈比熊猫的还大吗,困都困死了还要陪着你玩这种幼稚东西。” 钟守被凶了也没生气,反而眼带笑意继续牵起他手,按了最后一个键:“按了启动就弄完了。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去?” 江寒耐心告罄,抽出被握得出了层汗的手,皱着眉看他:“不然呢?我挂外面树上睡?” 钟守看了眼空了的手心,说:“睡我这儿。” 江寒下意识侧头看了眼紧闭的次卧门,却被alpha打断。 钟守:“不睡次卧,和我睡主卧。” 江寒当即后退一大步,目光警惕:“你当我是刚出社会让做什么都行的愣头青呢?你那擎天棍可以和炸弹的危险系数平等了,我跟你睡明天还能下得了床?” 钟守呆了呆,被他夸张的比喻弄得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这是对他一种变相的肯定,但……擎天柱和炸弹好像都很危险。 江寒把他归进了有危险的类别里。这一认知让他心里产生一种类似被冤枉的憋屈感。 “你又不是块蛋糕,大晚上想起来得流口水要啃两口。”钟守冷笑了下说。 都说恼羞成怒是心虚,这一点在钟守身上简直体现得淋漓尽致。 钟守眼睛尖,见他小步往阳台门口移,先他一步直接挡住去路,说:“我记得上次去你家时,次卧是被你当作储物间用,是吗?” 江寒翻起眼睛看他一眼:“嗯。那又怎么了。起开,好狗不挡道。” 钟守偏不,甚至两条腿站得更开了些,让门框与他之间的缝隙紧得只能飞过一只苍蝇。 “那他睡哪。”钟守很严肃的问出这个问题。 江寒见出去不得,又往后退,和alpha拉开距离。 “睡我房间。他自己弄了个小床。”他说。 钟守感觉自己后槽牙紧了紧,“那你晚上就这么和一个alpha共处——” 江寒打断他:“我在家基本都睡沙发。” “……。”钟守拧眉,觉得这话像是敷衍他,毕竟谁会在自己家成天睡沙发?可这人说这话时又很认真。他狐疑地问道:“为什么。” 江寒耳朵痒,抬手挠了下,说:“好睡。不行?” 钟守扯起一抹冷笑:“你诓我呢吧?沙发能有床好睡?” 江寒摆正脸,眸光平淡下来。他这样,倒是让钟守想起些什么来。 他俩同床共枕的次数不多,但beta每次醒来时好像都非常紧张。是直接从熟睡状态到清醒透了的。 如果不是醒了很久。就是被眼前的环境吓到。只不过当时的钟守没去细究这些细节。 钟守喜欢深沉的装修风格,连房间的窗帘都是黑的,就算外面阳光再强,拉上窗帘,房间里也能漆黑如夜。 江寒怕黑?可沙发上就不黑了? 江寒声音平淡,说:“我有做噩梦的习惯。总是做同一个。所以喜欢睡在狭小的,能够给我安全感的地方。” 钟守那些不知缘由窜起来的怒火苗子瞬间灭掉。他声音随着江寒的声线放轻,问他:“怎么会做噩梦。” 一出口才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今早那个alpha也问了这个问题。 江寒哼了声:“我哪知道。要是我知道为什么会做噩梦的话就不会做噩梦了。这个回答满意了吗?我还能不能回家了。” 钟守:“不能。” 眼看江寒要发火,他又说:“你睡我房间,我用被子给你掖成小床。” …… 。 ? 用被子掖成小床? 是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之后,他前前后后都有遮挡,被被子三面环绕,把头缩进去后,成了四面环绕那样? 江寒又抬手挠了下耳朵。有点心动。 平常睡沙发,确实有点太窄了,稍不注意转个身都会摔下来。如果有个可以让他随意翻身又能紧裹着他被子小床,这样睡一晚,应该会很舒服吧? “那你睡哪。”江寒问他。 钟守:“次卧。”说完他往一边看,没再直视着面前的人。 江寒皱眉,觉得这样不好。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alpha横眉堵了回去—— “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让你睡哪你就睡哪。啰嗦什么。” 江寒:“哦。我是想说你床大,睡两个人没问题的。不过你决定好了要睡次卧的话那就听你的好了。” …… 不得不说,钟守执行力很强。 他动动手,就把他刚刚描述出来的小床一比一复刻出来。不过只占了右边这半。 江寒指着另一半问他这块空着的要放什么。 钟守平静道:“放我。” 江寒眉梢一挑:“你不是说你睡次卧?” 钟守冷哼:“我家,凭什么我睡次卧。”说完拍了拍床,让他赶紧上来。 江寒躺进被子小床。床头的灯没关,窗帘也没拉紧,留了很大的缝。身旁alpha的信息素徐徐飘来,周身是紧密的安全感。 他舒服得差点叹出声来。 钟守悄悄翻身,面对着江寒的背影。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没有一丁点睡意。 他移动身体,离江寒近了些。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属于自己的气味,也觉得安心。 他的大脑终于有空想正事。 beta被他弄来了家里,并且同床共枕。这和昨天自己准备结束关系的决定完全背道而驰。 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alpha的错。 江寒看起来并不是对那个人有意。那就是对方死缠烂打,不要脸。简直是alpha中的垃圾。 既然自己接受不了江寒和那个alpha走近,那就先把人弄走再说。又或者,他可以帮着江寒筛选可靠的alpha,作为他以后的信息素提供者。 他有看透所有alpha品行的火眼金睛。有他把关,至少让江寒不被一些人渣骗心又骗身。 他一边咬着牙,一边这样想。 江寒睡相很好,睡着了就不怎么动。 钟守眼珠子一转,起身轻手轻脚地,把窗户打开了些。 卧室中的温度顿时降了下来。 江寒缩了缩,眼看被子小床要塌,钟守这时拥了上去,挡住散开的缝隙。原本是被被子紧密裹着,眼下成了被alpha揽在怀中。 第36章 钟守成了江寒的被子。 beta不仅没醒,还睡得更香了。 ----------------------- 作者有话说:beta的另类筑巢行为——被子小床(●''●) 第30章 江寒恍惚觉得自己大概是睡在了火炉旁,周身被烘得热热的。但空间太小,比他往常睡的沙发要小许多。 他想动一动,却被困得死死的。 身后有什么凸起一块,抵着他。梦里的自己一转头,就看见钟守不怀好意拿着根大山药戳他腰眼,问他要不要喝山药炖汤。 江寒见他拿着大山药猛地朝自己压来,一个惊抖,醒了。 天已经微微亮,光从被风吹起的窗帘缝中透进来,虽然有些刺眼,但令他安心不少。 “……呼……” 江寒满额的汗被吹凉。他撑起脖子朝自己身上看了眼,alpha手脚必用地压在了他身上,这个姿势,他完全是睡在人怀里的。 某个地方突出来顶着,不容忽视。他算是知道梦里的大山药打哪来的了。 又低头看了眼所谓的什么被子小床。早塌了。被他踢到了床下。而他睡在悬崖边,只一点点空间,就要连人带被子一起滚下去。 虽说姿势怪异,这晚睡得却沉。也没再做那诡异的梦了。 这幼稚把戏还别说,有点用。 他缓了会儿,沉睡的时候被手臂压着还勉强能坚持,醒了被压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气短。他试着拉开alpha的手,却被不知何时醒来的alpha强硬分开五指扣住手掌。 “?”江寒看了眼被扣住的手,意外道:“醒了你还不松开。真当我是你抱枕娃娃了?” 钟守没松开,人还有点刚醒时的惺忪,往江寒肩窝里拱脑袋。细细嗅,细细分辨。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了。昨天我灌了那么多进去。”钟守的声音闷闷的,在为beta留不住他信息素而恼。 江寒被拱得痒,推他头,说:“能留住信息素长时间不散的那是omega。我是个beta……你别拱了!” alpha被按住额头,样子有些滑稽,他听见江寒这样说,眼神清明了一些,平淡地与江寒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江寒为他清醒了而松口气时,对方却轻轻拉下他的手,向他压来。 “留不住味道,就多标记几次。从留存十分钟,到二十分钟,再到一小时……多标记几次,总能让腺体产生记忆。”钟守冷静地抚摸着他的腺体,这样说。 江寒知道这是alpha的某些病态特征又开始了,腺体昨天被灌得太多,到现在还有些敏|感。被alpha一碰,就颤着抖了两抖。 “大早上你别搞这些,我得回去了。”江寒挣扎着要起来。 alpha被子里的手迅速锁定,朝着beta的后腰按下去。人顿时被钉在了床上。 “……”江寒趴伏在床上,无语透顶。侧眼瞪了下alpha,道:“你是脑子里只有标记标记标记吗?!醒了就想这个,睡着也想这个。” 钟守被提到了某个地方,下|身一紧。有些窘迫,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没看到江寒的时候想不起来一点这些事,一见到江寒,就跟吃了什么药似的。 “这是早间正常生理现象。你和我有一样的器官,你难道没有?”钟守不甘下风,不相信只有他这么不正常。按在beta后腰的手向前探寻求证。 江寒被碰到,条件反射的就躬起腰,恰好给alpha的手腾位置。 “呵……我还以为江警官是多么清心寡欲的人。你不也这样,怎么只说我?”钟守笑意藏不住。 这样看来,大家都不正常。就不显得他多另类了。 alpha抢在江寒开口骂人前说:“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怕时间来不及的话,直接从我这儿走,不用回去了。就当你从自己家出去的。” 紧接着他的手动了动。江寒颤了颤,额头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汗。 alpha的信息素又在作怪了。江寒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下。 “……嗯呃……” 江寒尚未适应,身后就犹如压下一座大山。偏偏alpha不让他再向下,反而一把他向上推。 两厢撞在一起。 江寒立刻垂头向下看,眼睛都瞪圆了,抗拒着说:“不行!这样不行!这和做……了有什么区别!唔……别……嗯呃!” alpha在这样的时刻想困住谁,那个人是决计逃不开的。像一块案板上的肉,鱼钩上的鱼。 beta被迫变成了狗。与alpha相配。 卧室内温度乍然升高。一些旖旎引人遐想的声音钻进江寒的耳朵里。简直让他羞愧欲死。 alpha在江寒所有的感觉攀升到顶点时,在他后颈咬下了标记。 beta根本没经历过这样的,额头抵在枕头上,剧烈的喘息,汗顺着下颌落下,滴在深色的床单上,洇出一圈暗色。 等到所有声音都停歇。钟守才觉得江寒埋首的时间太长,捏着人下巴转过脸来。 “怎么不开心,不……”钟守说到一半就停了。因为江寒红着眼眶,这是哭了。 …… 江寒没等热水上来,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眼睛更红了。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显得可怜又愤怒。 alpha已经换了条裤子。双手垂在腿边,略带无措地看他。 江寒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沿,从镜子里看向alpha,冷笑道:“你有本事啊钟守。对警察都敢用强。” “不是。”钟守觉得这样说太严重,皱了下眉反驳道。 “呵……不是什么。我没喊停?你听了么?”江寒越想越气。恨不得在alpha身上咬下块肉来泄愤。 这成什么了?他的贞洁没了! 江寒红着眼,快速洗漱完,离开时在门口停下,转头对着亦步亦趋的alpha咬牙切齿道:“接下来几天你最好是别出现在我面前,也别再想标记或者其他的离我远一点。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犯罪。比如杀了你。” 钟守皱眉,不理解:“几天?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只是互相帮助而已……” 江寒气笑了。只是,而已? “七天。”他冷笑着说。 “不行。两天。”钟守说完又后悔,该说一天的。 “五天。你再跟我讨价还价,我就撕了门口那张协议,咱们这见鬼的合作关系就在这儿喊停得了。”江寒看了眼时间,要迟到了。 钟守这下真变了脸,眸色阴沉,“我易感了怎么办。你就不管我了?易感紊乱发病严重可能会导致腺体爆裂死亡。”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幅样子。江寒干脆转过身不再看他,推开门,说:“去找医生。或者你另外找人解决。” 前半句是真话,后半句就是气话了。 他知道钟守不可能在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咬一口,这人另一个方面的道德标准还是很高的。 他给这五天的时间,既是让自己冷静,也是让钟守冷静一点。再不喊停,关系就变味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五天,钟守并没有冷静,反而像狂犬发病,逮谁咬谁。 ----------------------- 作者有话说:这章卡审核卡了好多次[爆哭] 第31章 钟守被勒令消失几天,恰巧钟望的电话打来,提起他该回钟宅这件事。 在回钟宅前,他从同城网上订购了微型监控器。收声强,画面清晰,最重要的是很微型,即便安装在门外,也不易被察觉。 送货上门很快,安装师傅手法娴熟,十五分钟就安装完成。并称赞他安全意识高,现在这样的社会风气,确实该提高警惕。 他心中暗忖,不是他安全意识高,是某人警惕心太低。竟然放心和一个居心不良的alpha同住。 钟守认真听安装师傅教学,该如何操控监控方向和功能介绍。他打看着将701拍摄得极清晰的画面,觉得有些遗憾,如果在别人家安装监控不犯法的话,他想他会把这东西安在beta家中。 虽然江寒绝对会更生气,比现在还要生气。虽然生气的缘由钟守并不理解。但总归是他有问题的。 “谢谢。幸苦了。”钟守向安装师傅道了谢,又给了小费,将人送走。 虽然这个监控无法实时看到江寒的动向,但能知道江寒什么时候回了家,早上什么时候出了门,能看到他。如果门开了,还能看到客厅,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要是能把701的门拆了,那就方便很多。 钟守有些丧失道德的想。 五天……实在是很长。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思考哲理问题,为什么一不能是五,零又为什么不能是五,为什么要造出数字?! 谁他么造出的数字! “……”他有些颓丧地仰靠着沙发靠背。 犬齿在寂静的客厅中摩擦发出难听的声音。 坐了一会儿,他猛地坐直。先是看了眼时间,离去钟宅的最晚时间还有几个小时。随后他拿来电脑。 他学的不就是这个么?想要一个能够实时监控别的人仪器,对于他来说,不难。 * 江寒忙了一上午,把与昨天走访的几位患者闻讯过程逐字分析。得出来结论, 第37章 一,高价回收omega信息素只是幌子。二,被骗去的即将分化的孩子都会被关起来。三,被抽取了大量信息素的omega有些会被选中,有些会被放走。四,他们需要的信息素是特定的。 小鬼说,每一个被留下来的人都有编号。他的是o—233。 他在逃出来时,似乎看到了标有alpha字样的门牌。但他害怕被发现,不敢上前仔细看。 这一点给大家提供了一些思路。或许那些人干预分化出来的不一定只有omega这一种第二性别。 这让江寒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关于两性信息素药剂的帖子。 有一种叫ao-o3,和ao-a3的药剂,分别给o和a使用的,会让人对对方的信息素上瘾,两性之间被锁死,这辈子都接受不了别人的信息素。 但由于其中含有致幻成分,对大脑和腺体都有极大伤害,使用者几乎没有一个身体能完好的。所以这种药剂在不久后就被严令禁止使用。 这种药剂刚现世时,有很多年轻情侣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会注射这种药剂。那种蠢人还不少,所以当多地突现注射后产生后遗症患者后,这种药剂就被查清销毁了。 新闻轰动全国,警醒了各地药商,至今无人再敢触线。难道那些人就是想复刻出这两种药剂? 什么人敢干这么大的。若是东窗事发,可不是点钱就能解决的。 达曼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各路上都有几处钉子,稍不留神踩到钉子,那疼的可不是钉子,是踩钉子的人。 江寒揉了揉眉心,抬起僵硬的脖子,向窗外瞥了眼,随后呆了呆,竟这么快就到了晚上。 这一天过得枯燥乏味,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拿过被开了飞机模式的手机,关闭飞行模式,进来的消息只有江阳的,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他回复马上。 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逃避什么。二组的人早都走了,只剩下他,拿着两份调查记录啃。都快倒背如流了。 他步行向公交站,经过了前些天去过的甜品店。店门口摆着过七点全店甜品半折的牌子。鬼使神差地,脚下转了个方向。 “叮咚——欢迎光临!”女店员听见铃铛响登时从柜台里钻出来。 江寒朝她笑了笑。柜台里的甜品剩得不多了,上次的口味已经没了,有个惹眼的草莓味。 他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上次的味道好不好,钟守喜…… 嘀咕到一半,他猛地顿住。 他在想什么?一种荒诞的感觉从脚底窜上来。 艹。脑子坏了么? 他脚尖一转,就想走,可一抬头,看见热情希冀望着他的女店员。 “……” 两分钟后。 “叮咚——欢迎下次光临!” 江寒提着甜品袋从店里出来,觉得自己疯了。站在原地唾弃了自己一会儿,然后实在憋不住,骂了句:“艹。煞笔。” 恰巧一对情侣从面前经过,闻言皱眉投来看神经病般的眼神。男当即就要撸袖子转身过来理论。女的拉着人,还小声说‘别和神经病计较,走了走了’。 江寒沉着脸看着他们,又在心里骂了句傻叉。这次是骂别人的。 他提着袋子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前,犹豫不决,这东西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扔了也不对,不扔也不对。 算了。带回去给江阳吃。 下了公交还得走一段路。短短一段路,江寒不是看落叶不顺眼,就是看碎石头不顺眼,还有走人行道的电驴。走一路骂一路,在心里骂。 站在自家门前时,转身看了眼702紧闭的门。 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冷讽。倒是听话,偏偏这个时候出奇的听话。让消失就消失。 他转回身垂头转动钥匙,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江寒打开门,江阳又恰好穿着那身粉色的围裙,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 江阳被这围裙勒得难受,见他回来了,便朝他招手,说:“帮我脱掉。诶?你买甜品了?” 江寒应道:“嗯。给你带的。”说完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佯装专注脱鞋,顺手关上了门。 今天这围裙不知道怎么了,比昨天紧了些。 “用力,没吃饭么你!手拽紧了!”围裙被卡在胸膛,不上不下更难受了。江阳脑门都出了层汗。 “你动一动……”江寒指挥着江阳像条毛毛虫那样蠕动,最后脱下来还不忘挖苦他:“切……你这大老板歇一天身材就反弹啊?昨天不是还好脱么?今天就卡住了。” 江阳是个自律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健身,工作,进食,洗漱,睡觉。这些事项会精确到分钟。 身材自然是可看的,年近三十,也只是目光多了些沉稳,外形的变化微乎其微。 他对江寒的嘲讽毫不在乎,反而反讽道:“怎么不说你围裙质量太差,不沾水都能变小缩水。” 和江阳同住的好处就是,回家后不用操心晚餐吃什么。江寒这三脚猫的炒菜功夫还是和江阳学的。 江阳手艺好,可以卖相味道俱全,但江寒今天没什么胃口,其实胃里是空的,可就是觉得嘴里的饭菜没滋味。 他数米一样的吃法让对面的江阳皱眉,“又怎么了你,昨天回来跟饿了几百年一样,今天怎么一副魂都被抽走了似的,吃个饭要死不活的。” 江寒摇头:“没事。你什么时候回去?” 江阳:“你放心,这回我且得待一段时间,少说一个月,多说三个月。吃你点米你就赶人?你丧良心啊江寒。” 江寒啧地声:“江阳你自己小心眼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这里不安全,你弄完赶紧回去。” 江阳嗤笑:“我不安全你就安全了?” 江寒翻了个白眼,说:“能一样?我是警察,谁敢对警察怎么样?难不成抓了我去卖我肾?” 江阳骤然沉默下来,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在外工作这几年,并没有长进多少。 “在有些人眼里,你只是个穿着警察衣服的普通人。” 江寒放下筷子,认真道:“能穿着警察衣服的,就不是普通人。放心吧你,我不会有事。” 江阳神色松缓,话头一转,说:“你工资够用?我看达曼的消费比a市都高,不够的话哥贴补你一点。” 江寒:“嗯?我怎么不知道,达曼城一个边缘城市,消费能高到哪去,你别是去了旅游打卡地的黑店了吧?” 江阳拿出下午从药店买来的alpha专用抑制剂,说:“就这样的抑制剂,a市最大的药店品牌售价也才599,我今天买的这个999。” 抑制剂是常用药品。价格普遍不是很高,如果是普通品牌的,售价也就是在100-300之间。 江寒不是alpha,对这种东西不算了解,但也听alpha同事提到过,江阳买的,价格确实太高了。 他问江阳,在哪个店买的,明天他去看看。 江阳摇头,说:“药店也是从药商那儿进货,这种药剂是多种成分组合,多种成分或许又是从别的药厂供货的,门道深得很。你去药店问,也只能得到一个‘药商那边涨价了,我们也没办法’的回答。” 对,得查源头,抓着吊尾的药店老板没用。 看来得先上报。 江寒察觉什么,抬眼看着江阳,问他:“你什么时候对这方面也有涉猎了。” 江阳耸了耸肩,随意道:“几年前投资了家药厂,手底下上报的审批表得从我这儿过一遍,不过我只是个投资人,专业是知识我肯定不懂。” 江寒沉默了一会儿,把这事儿记下。 没过一会儿,他轻咳一声,问:“对门今天还总开着门么?有没有影响到你?” 江阳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怔愣,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对门邻居身上。 第32章 钟望坐在主楼大客厅沙发上,眼尾透着不正常的红,宽松的衣领口里有红痕点点。他忙完就赶紧下来了,这里是钟守回来时必经的地方。 林管家从小楼那边的长廊穿过,来到钟望身旁躬身说:“您房间里的那几个alpha已经处理好了。” 钟望懒洋洋地掀起眼帘,“嗯。弄干净点,阿守鼻子灵,别让他闻到了味道。” 林管家恭敬道:“好。” 钟望看了眼时间,问:“爷爷今天这午觉睡这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没见起。” 林管家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古怪,交握在前的手捏住袖口向下拽了拽,说:“我稍后上去看看。” 林管家身形挺拔,偏瘦削,如果不是那双势利眼让他看起来很刻薄,他的脸看起来一定要顺眼许多。 常年的卑躬屈膝没有让他变成驼背的老头子,反而给他添了点别的感觉。 钟望手臂搭在沙发上,静默注视着这道背影。他跟了老爷子几十年,在老太太刚进钟家时就在了。对钟家的事了解甚清,对钟望的事也都知道。 比如他房间里那几个神智不清的alpha。 林管家虽然势力,但对钟家的人和事都非常上心,尽职尽责,否则老爷子也不会一直留他在身边。 第38章 林管家对钟守不好,钟望一直都知道,甚至这是他默许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钟守面前体现作用。可以让他依附,可以理所当然地把他变成自己一个人的狗。 一想到钟守这样的人,被踩在脚下,做着和刚刚那几个alpha对他做出的同样动作,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仅用信息素就能完全控制一个alpha。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 光是想想,钟望额上都出了层汗,有些口干舌燥。 钟守这样的狗,刚捡回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训了段时间,知道这偌大钟宅谁说了算,知道了生存法则,变得听话乖顺。可又太乖了,钟望又不满足,所以把人放出去了。 野一点的狗,训起来才有成就感么不是。 这个度很难把握,太松也不行,太紧也不行。 过了一会儿。在壁钟敲响的同时,门口响起道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恰好到了他给钟守规定的最晚时间。这人一向很注重时间礼仪。 出现在钟望视野中的钟守神色冷淡,眼底还有层化不开的躁郁,看起来心情极度不好,连往日的忍气吞声都不见,竟有些压迫感。 钟守看了过来,刺得钟望连尾椎都软了些。钟宅的佣人惯是会看脸色的,即便他手上拎满了东西,一屋子佣人也没有一个会上前来替他接过。而钟望会迎上前去。 钟守侧身躲开他伸来的手,拽住了挂在手肘的外套,说:“我自己拿。” 钟望神色未变,这是在钟守可以反抗的范围内,他欣然接受。甚至喜欢看他这样。 钟守在他靠近的瞬间就闻到了非常混杂的味道,虽然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但他的鼻子比一般的alpha还要灵。 钟守从主楼穿至小楼,在拐角时准备向左去他的房间,被钟望一把拉住。 “你今晚陪我吧。和小时候一样。” 钟望说的和小时候一样。指的是他睡地上,钟望睡在两米大床上,却又必须要能看见他在身边。就用跟细铁链子拴着他,一动就响,就算是三急都得憋一晚上,因为钟望被吵醒了的话会很生气。 钟望心情不好,就会把细锁链调短,如此一来,钟守的一条腿会被抬起。这样的姿势会导致血液不流畅,很难捱。为了测试他的听话程度,钟望还会时不时牵动锁链,看他会不会反抗或者生气。 “为什么?”他小时候不理解,也没有这么问的权利,虽然现在也没有。但他有了点莫名的底气。 钟守皱着眉,突然很想知道钟望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自己当他的狗,听他的话。为什么江寒就不这样? 也是,江寒不会是这样的人。把人当作狗来养。 钟望似乎没能立刻明白他问的什么为什么。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随即笑开了,说:“从心底里喜欢一个人才会想一直跟他挨着,才会想总是能看见他。你说为什么?” 这样吗? 那江寒能够说出五天时间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就是不喜欢他? 钟守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就觉得钟望这张脸很讨厌,他说出的这句话也很难听。 “不对。根本不是喜欢,那只是依赖。” 钟望靠近了些,想看清钟守眼底的情绪,却被再次躲开,他耸了耸肩,看着小狗的变化,说:“依赖也是喜欢的必要成分,难道你会对不喜欢的人产生依赖?阿守,你怎么这么单纯,连喜欢这种东西也要哥哥教。” 钟守又想,是吗,那我很依赖江寒呢? 别扭的情绪扭成了麻花,扭得他五脏六腑都酸涩难受。 江寒不喜欢我,我可能喜欢江寒。 这一认知在脑子里渐渐清晰后,一股有名火轰地升腾。他迫切的需要发泄,他看着眼前的钟望,眸子里闪过嫌恶。 “你别再靠这么近了,你身上有好几种alpha信息素的味道,熏得我想吐。”他说完,似乎又嫌不够,继续道:“像嫁接实验失败后开得不伦不类的食人花。味道也很离奇。”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向左拐,去了自己那个小房间。 钟望很讨厌别人对他出言不逊。所以钟守特意用了夸张手法。果不其然,身后的钟望立刻发出尖利刺耳的叫声。 将主楼那边的林管家也吸引来了。 钟守冷眼看着林管家,他动作有些怪异,像是迈不开腿,又必须走快些。心中犯恶心,这个宅子里都是变态狂。 他在林管家抬起手指着自己,即将就要来到门前时,啪地一声关上了门。将这些污糟烂事都隔绝在了门外。 留给钟守住的这个房间很小,只能摆下一张床和一张书桌。空间有限,所以有些东西只能放在地上。 他踢开碍事的垃圾。在钟宅里,就算是他的东西,他也算作垃圾。他踢开那些,坐在有些灰尘的小床上。 没人会喜欢这里。狭小,脏乱。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这是他进钟宅后,第三次看时间了。距离晚上12点还有6个小时。如果计划不成功,他今天要在这里待够6小时才能回家。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监控。701的门关着。 他把时间往前调了一点点,也没有看到江寒的身影。看来今天会忙到很晚才会回家。 门外钟望的叫声还在继续。林管家劝不住他,便让人来敲门。敲门无果,就让人去拿铁锤,把锁锤烂。 “砰——!” “砰——!” 一下接着一下。拿锤子的或许是个力气不大的佣人,砸了好几下都没砸开锁。 钟守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边估算还需要多少下才能砸开。他算好了时间,站在门后,等待那最后一下铁锤挥下。 砸吧,砸得稀巴烂最好。 这样他就有理由在这里撒开了闹,然后就能理所当然的回家,回到702。 眼看门摇摇欲坠,他蓄力抬腿一踹。比刚刚更响的动静轰地响起—— “砰——咚——!” 长廊上站着两排佣人,有些挤着来看热闹,有些挤着来听指挥怎么砸门,有些用来拉住钟望。 而那个砸门的,已经被钟守这一脚给踹飞了。 正是林管家。 林管家气节地指着他,骂道:“狗东西!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样作闹!” 钟守心道,骂得好。 “我是狗东西。我也没像管家你这样,白天披着干净衣服工作,晚上脱了衣服在主人床上工作啊。”钟守抬了抬下巴,继续道:“你那个丑不拉几的蝴蝶结领带散了。” 众人视线转移,纷纷看向林管家的脖子。 上面红痕点点,林管家不需要成日在太阳底下劳作,皮肤白,那点印记尤为明显。 顿时,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色。 林管家一边捂着脖子,一边瞪着眼怒叫:“我要撕了你的嘴!叫你胡说八道!!”像个地狱来索命的厉鬼。 钟守不仅不躲,还露出抹笑来。 在林管家的爪子即将抓在他脸上时,偏了下头,没让他伤到脸。毕竟待会儿还要回去。若是不巧让江寒碰上这狼狈样,他可不想。 林管家年纪大了,刚刚砸门用了不少力气,此刻已经气喘吁吁,抹着发胶的头发也乱了。 “你这疯狗,随便说两句就能攀咬我?你以为少爷喜欢你这钟宅就是能让你任意发疯的地方吗啊?!我在钟宅几十年,比来太太了来这里还早!你如果不想以后在钟宅都没你站脚的地方,现在就跪下给我道歉!或许我还能看在少爷和老爷子的面上不跟你计较!” “好歹少爷也叫我声林叔!你这个狗崽子算什么!仗着少爷喜欢就敢在这里污蔑我!” 钟望推开那几个拉着他的佣人,疾步过来,钟守看见了,没等他开口说话,低下头朝着林管家继续说。 “你还敢提老太太?你和老爷子那点破事,不就是你告诉老太太导致她心脏病发没抢救得过来么?” 钟望闻言停下脚步,恰好就立在林管家一旁,他低下头,看向林管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钟守的目的达成。今晚的钟宅可是会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的。钟望也没空再管他,什么当狗训,当猫养的。这事儿且得有一阵子闹的。 钟守计算着时间,什么时候溜走方便。余光中就看到另一个主角正朝这里来。 钟老爷子还穿着睡袍,停在长廊另一头,一派威严地开口斥道:“闹什么?成何体统?” 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钟守嘴角笑意更甚,在这安静中开口:“林管家,我看你不是想当什么林叔,你是想当他奶奶吧?”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钟望质问钟老爷子,一边勒令让人控制住林管家,被林管家压制久了的其他佣人纷纷上前拽手拽脚。钟老爷子见老情人被如此对待心生不忍,呵斥众人住手。 钟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这场闹剧,又觉得索然无味。从小楼的侧门溜走了。 第39章 闹得钟家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并没有很开心。他为了能够顺利从钟家跑出来,特意将车停在了外面。这会儿他得步行过去。 计划顺利得出奇。所以比他预计的时间要早了很多。他驱车停在了环山公路下的一个繁华街道,找了个便利店,买到了和江寒身上味道一样的香烟,含薄荷的。 江寒没在他面前抽过烟。这个味道是他第一次见到江寒,和他同乘电梯的时候闻到过的,味道清新夹杂一丝苦味,不难闻。 眼下心情烦躁,也想学着某个人的样子,想借此疏解心情。 他站在车外,手机架在车顶上,在播放监控。 在播放长达一个小时的,只有一张门的录像。 江寒没说不能发消息。但钟守犹豫一整天,怕江寒看见他消息烦,一气之下把五天延长到七天十天。 不能比五天更长了。还有个目的不纯的alpha在江寒家,得盯着点。 薄荷味香烟清新洗脑,钟守觉得他此刻的思绪清晰明了。 江寒。 江寒。 江寒。 江寒在干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不回家也好。至少不是和别的alpha单独共处。 不回家他又在哪?在分局和那些同事alpha待在一起么? 烟烧得快,风一吹,没两分钟就烧到了烟嘴。他又点了根。 江寒…… 手机上的监控记录光线已经逐渐暗下来。 突然,屏幕中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来。 钟守顿时站直了,夹着烟的手也停在嘴边,愣愣盯着屏幕,眼底散发出光亮。没一会儿这抹光亮就啪地一声灭了。 那是个送货员。江寒家中那个alpha买了东西送上门,看袋子凸出的形状大概是一些菜和水果。 呵……装出一副宜室宜家的样子。做点菜弄点饭就能讨江寒开心? 僵在嘴边的烟被送进嘴里,钟守猛吸一口。 不甘地想。要是没给他弄什么五天不能出现,此刻江寒或许是在他家里和他吃饭或者和他亲吻,或者仰着脖子等他标记。 而不是只他一个人,站在街道边上看监控记录。什么都没看到就给自己气到。 站到脚发酸,身上的烟味都散没了,屏幕上才再次亮起。 钟守眼眸也再一次亮起来。等到江寒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时,他想按暂停,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监控画面自动回到实时状态。 此时此刻,江寒已经回家。他在开门前,还回头看了眼。 钟守眯了眯眼,看清江寒手上提着的东西。透明袋子上的字母印花有些眼熟,里面那个黑色小盒子更是眼熟。 江寒打开门,屏幕上的画面复杂起来。 那个alpha。 穿着自己买的粉色围裙。正一脸笑容的对江寒说—— “帮我脱掉。” “……” 然后门就关上了。 监控画面又变得单一。 他们要干什么? 江寒会亲自帮他脱掉那个围裙,然后,他们会干什么? 钟守咬牙,拿着钥匙启动车的手都在抖,他又想起,打电话,打电话或许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可刚刚看监控用完了电量,他只划动一下,手机就黑屏了。 他恨自己不能瞬移。 车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开车的人恨不得现在坐飞机撞开701,里面的人最好是什么都没干。如果有什么,就都撞死。撞死了,然后自己也跟着江寒一起死。 还有那个alpha,要是真的干对江寒做什么,他一定…… 一定,一定会让他后悔。 第33章 钟守觉得自己是冲昏头了。 车停在楼下,又不敢上去了。 江寒是他谁?他有资格管吗?他有权利干涉他和谁发生什么吗?一张协议,两人什么关系清清楚楚。 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 呵…… 为什么。凭什么。 江寒竟然还给那个alpha买蛋糕!蛋糕……自己也吃过的,很甜腻,他不喜欢吃这么甜的。 钟守觉得脑子里发胀,几万个为什么凭什么快在他脑子里炸开了。 上去敲门把江寒揪出来,还是不管直接回702。 钟守额头抵在方向盘上,觉得有什么要从眼睛里流出来了。他眨眨眼,有些酸涩。 突然,车窗被敲响。 钟守懵然向左抬头,看到正弯着腰用手遮住顶额的光贴近车窗的江寒,皱着眉。 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全都没了。只剩江寒的脸。他按下车窗。 四目相对。 江寒愣了愣。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alpha如此可怜,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睑边,鼻头红着。偏偏看到他后,又板起来脸,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模样。 更可怜了。 “你车上贴这么黑的膜,不怕交警扣你分……怎么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了?”江寒撇着嘴问。就说这人喜欢装,看起来都要难过死了,还要把自己变成‘我很强,我很厉害,没人能伤害到我。你谁?’的表情。 钟守没说话。就这样直直看着他。直白到给人看不适了。 “你哑巴了?怎么不说话?不说话我回去了。”江寒说着就要走。 钟守伸手从车窗探出去扯住他手臂,沉声说:“上车。” 然后就听到车内响起车锁打开的声音,咔哒一下。却不知怎的让江寒觉得心软了些。 其实他还在生气。气早上钟守的行为让他觉得关系变质。但现在心软,不怎么生气了。 刚在吃饭是,他问江阳对门有没有打开门。得到摇头的回答后,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不是说的话太狠了?让人伤心了? 其实没多大事,就是成年人之间互帮互助而已。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他这样想着,那道防线自动往后移了一公分。 坐上副驾驶,下一秒就听见车门被锁上。 钟守眼睛像长在他身上,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找我什么事,犯病了,需要我标记?” 江寒听着他一长串问句,斜着撇他一眼:“和我比起来,你现在的样子更像犯病吧?” 钟守凑近些,闻到了干净香皂味。江寒洗过澡了。他立马警觉:“你这么早洗澡?你在家里干了什么。” 江寒奇怪地正视他一眼,又转头,看别的地方:“洗碗的时候脏水溅衣服上了,干嘛,什么时候洗澡你都有意见?” 钟守冷笑一声,“看来那个alpha也不怎么样,居然让你做家务,一个智能洗碗机他都不愿意给你买?” 江寒皱起眉头,为江阳辩解:“他提过这个,但我不让他买。我自己一个人吃饭用得了几个碗,省得浪费电了。两个人吃也没几个碗……” 钟守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以前也经常住你这里?” 江寒:“也不是,他以前住酒店,但晚上来给我做饭。两头跑。” 钟守的手指骨都咔咔响了,他咬牙说:“他这么好?那你还下来找我干什么。” 江寒心想这怎么放一起说了。亲哥哥和……那啥怎么能放一起比。可是这话他讲不出口,一说就显得他和钟守关系多近似的,很怪。 “草莓多多蛋糕吃不吃?” 钟守紧皱的眉头松了片刻,视线落在那个黑色盒子上,过了会儿,他说:“你送给别人的东西,他不要你才给我?” 江寒不明白他怎么就非得扯着江阳不放,收回拿着蛋糕的手,哼笑了声说:“不要就算了。刚刚他说要,我骗他没看日期过期了都没给他。那我等会儿回去再跟他说找店家换了个,给他得了。” 这话没骗人,吃完饭后江阳准备拿蛋糕当饭后甜点。被江寒拦下了,害得他又挨一顿骂,说他脑子被狗吃了,买个蛋糕都能买到过期品。 不是被狗吃了,是脑子里都是狗。一条叫钟守的狗。 钟守一听这话,赶忙拽住他手腕,狐疑道:“这么说是特意给我带的?” 江寒嘁声:“你到底要不要,废话这么多!” 钟守的之间贴着他手腕内侧摩挲片刻,回答:“要。给我就不能收回去。” 这里是个比较敏|感脆弱的位置,江寒被轻碰一下,就不自觉抖了抖。 “刚刚问你呢,怎么这幅样子,被人欺负了?”江寒抽回手问。 不是因为被谁欺负了,是因为你。你不让我出现在你面前,所以我看什么都不爽。我怕你真的跟那个alpha发生什么,所以赶回来。赶回来了又不知道凭什么去管你,只能躲在车里无能发怒。 哪句能说?哪句都不能说。 说了,这段关系就会要结束。 在江寒找上自己提出‘合作’时,他就说过‘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你,这样就能放心合作’。 还有那句‘不喜欢我就好,继续保持’。 江寒不想和他有合作之外的感情关系。 第40章 alpha的沉默让江寒感觉心脏被拧了一下,有点疼。刚刚抽回来的手又伸出去,覆在alpha手背上。 “不是跟你说过?有事找警察说。我就是警察,有事可以和我讲。” 钟守抓起他有些凉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柔软的触感让人心安不少。他说:“没什么,今天回钟宅了,在那边和人打了一架,手臂扭了一下,背上也被打了,逃出来的时候脚踝也扭了。” 在钟宅没被碰到一片衣角的钟守眼睛也不眨的说慌。 江寒顿时有些担忧地问:“很疼?那赶紧去你那儿,我给你看看。” 钟守拉住他去开车门的手,一副极其隐忍的模样,说:“没事,不怎么疼。我坐着缓一缓就好。” 江寒见他逞强又不肯上去,当即就要掀他衣服,“你就那张嘴硬!被打了还没事才危险!要是内伤了你下半辈子就别想健康活着了!” 钟守随他摸。江寒手指细长,又灵活,有茧的地方一擦而过会带起一片酥麻,摸到不能碰的地方时他赶忙将这人手拿出来。 又慢慢说:“穿着衣服没被打多疼。你不是说这几天都不想看到我,这会儿这么紧张我受没受伤做什么。我死了不是更合你意么……” 江寒抬起另一只没被拉住的手扇在他嘴上,皱眉呵斥:“你瞎讲什么。死不死的你挂嘴上说,我就这么恶毒?被你那样弄一下就非得想你去死了?” 钟守被这一下扇愣了,随即抿起有些发麻的唇,瞥了眼江寒。不觉得生气,反倒是觉得心里酥酥的,这不就是在关心他么? 江寒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见alpha这样不说话,一掌呼出去又后悔了,本来就在外面跟人打了一架,回来不喊不闹地躲车里掉眼泪就够让人心疼的了,又被他打一下。 “这下疼?那个……我不是故意要打你……我是想让你别说——” 钟守摇头,又用余光瞥他一眼说:“不疼……故意打也没关系。” 江寒顿住,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说:“被打傻了啊你!让人打了也不知道生个气。” 钟守摆正视线,捏着他的手没松,顺着话头问他:“那你教我,被打了被欺负了该怎么办,下回我就知道了。” 江寒收了表情,严肃说道:“报警。” 钟守愣了两秒,然后垂头低声笑了起来:“报警?那能有什么用。我在警察来的路上就被打死了怎么办?” 江寒皱起眉,他是警察。当然会说出事就报警。可当下情景不允许又怎么办,钟守傻愣着被人打被人欺负么? 他想了会儿。突然就理解了所有家长教导自己孩子在外被欺负了记得还手。担心孩子不敌受伤,担心孩子被欺压习惯后只会忍气吞声。 江阳也对他说过同样的话:别怕,打不死。没打死,哥就都能给你善后。 他依葫芦画瓢,对钟守说:“没事,被打就还手,那是正当防卫。回来再告诉我,我去帮你把他抓起来。” 钟守眸光幽深地看着他,半晌点了下头。觉得这人真是,真是,没人会讨厌他的吧。这么好的人,怎么不是十几年前差点死在黑户区的钟守遇到。 而是在十几年后,被患有易感紊乱还无法从钟家脱身的钟守遇到。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能让一个雄壮威武的alpha躲车里哭鼻子……这下好了?”江寒调笑他。 钟守看着他笑得开心,倾过身去,脑袋蹭在他肩上,瓮声瓮气地说:“亲一下吧。江寒。” 亲一下。就什么都好了。 江寒闻之色变摆起脸,啧了声道:“亲什么亲。早上那事儿还没过呢!不对……钟守,你不会是特意在这儿装可怜让我心软好再干坏事吧!” 钟守被他抖肩动作弄得脸痒,张嘴隔着衣服咬在他肩窝处。 江寒颤了颤,但没再说他,只是抬手摸了摸alpha的后脑勺,又揉了揉他这头有点自来卷的头发。 气氛旖旎的车内忽然响起震动。 江寒把钟守推开了些,拿出手机,显示江阳来电。他看了眼alpha,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朝alpha比了个嘘的手势,刚准备接,余光就看见钟守凑得更近往这边压来。 江寒用手臂抵在他胸前,皱起眉头说:“你打开车门,我出去接个电话。” 钟守:“就在这里接,我不偷听。” 这还用得着偷听吗?不用外放你都能听见好不好! 江寒拿他没办法,背过去面向车窗,把音量调小,才接通。 “喂?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江寒:“我出来走走,刚有点积食,你先睡不用等我。” “……你今天不是没什么胃口吗?怎么积食的?” 江寒:“别管过程,知道结果就行了。你先睡,给我留灯就行。” “十点前必须回来,敢迟一秒你就完了。” 电话那头响起忙音。江寒收了手机一抬眼,就看见车窗上映出alpha和鬼一样的脸,像趴伏在他的肩头如影随形的幽灵。 “好听吗?”江寒推开他说。 钟守嘁了声,说:“这人有素质吗?住你家还脸大给你设门禁?家里大人怎么教的,不知道什么叫客随主便?你几点回去关他什么事?!还敢迟一秒你就完了……” 江寒双手环胸,一脸黑线地看他,说:“你有完没完?听见了就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 钟守看了眼时间,“听见了,那就十点再回去。带你去个地方。”他边说边给江寒系上安全带。 距离近了,免不了呼吸交错。钟守视线在他唇上停留片刻,不自禁的喉间吞咽了下。 该死的五天。 五这个数字这辈子都会被他拉进黑名单的。 早知道刚刚那口就该咬得狠点,或许能释放信息素的这颗犬牙还没这么难耐。 钟守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发动车。 江寒动了动鼻尖,察觉到他外溢的信息素,往更右边缩了缩。密闭空间,ab独处,有点危险。 别是要带他玩更刺激的,荒郊野外,黑色轿车…… 他一路担忧,窗外景色划过,最后停在了一座刻有天鹅湖公园字样的石碑前。 “带我来这儿干嘛?”江寒抖了抖,出门时着急没穿外套刚刚一直在车上不觉得,一下车就冷。 钟守见状立刻脱下外套给他罩上,再抓着他手臂穿进袖子,最后把拉链拉到最顶端。 这样江寒全身上下都被沾染他信息素的外套裹着,就算是瞎子碰上都知道这什么意思。 江寒穿上袖子有点长,得挽一截才能露出手背来。 钟守推开他那只慢悠悠的手,三两下挽好,再自然而然地牵起他手,察觉到他挣扎时立刻说道:“前面有段路的路灯都是坏的,太黑,牵着走安全。” 江寒挣了挣,听到是很黑的地方就不想去,但钟守却牵得非常紧,不容他挣扎半点。 钟守安抚他:“很快就到了,带你去看会发光的大天鹅。” 天鹅湖公园有个著名打卡点,就是一只巨大的天鹅被放置在一片人工湖上。白天看没什么稀奇,一看就知道是假的,到了晚上这只天鹅就会发光,栩栩如生。 天鹅湖公园往左走几百米就是c大,是钟守的母校。 整个c大的学生都莫名听信一个传闻,对着天鹅神许愿能心想事成。考前,表白前,面试前,都喜欢来许愿。 尤其到了傍晚时分。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没多少人了,约莫就是些小情侣在两侧的小树林里约会。 一走到没有光亮的路段,钟守就感觉到掌心的手忽地紧了紧,黑暗中的他嘴角不受控的上扬。 钟守对这条路很熟悉,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再黑也不怕。原本是有另一条路等设施没问题的路,但那样江寒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紧紧依附他。 渐渐地,前方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晕,意味着这段路很快要结束。 忽然,不知从哪发出一声响。 轻轻地,如小猫般的,嘤咛一声。 江寒警觉,出声道:“什么东西在——”还么说完就被钟守捂住了嘴。 随即便听一声更尖的叫声,又不知突然被什么蒙住,叫声没了一半。像春天里的猫。 钟守捂着他嘴,一边牵着他快步离开,等到了远一些,安静了没其他动静的地方才松了手。 江寒眉头紧锁,一边擦嘴一边说:“你干嘛这么大反应!不就是猫叫吗?” 钟守欲言又止,看了眼漆黑的来路,说:“那是一对情侣,不是什么猫。下回就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别给人吓得有障碍了。” “……” 江寒不可置信,也准备回头,但被钟守把脑袋掰了回来。“就……在这样的地方?” 钟守怕他要一探究竟往回,连忙牵着他继续往前。 到了有光的这段路上有很多小摊,摆的都是一些小东西,什么陶瓷娃娃,还有情侣名字钥匙扣,物美价廉。 第41章 江寒见四周都有光了,就松开了alpha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来达曼这么久,第一次逛这样的地方。 他看到一个卖石膏娃娃的小摊,可以自己上色,来了兴趣。 “40一个……70两个?老板,35单个卖不卖?”江寒摩拳擦掌,小时候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艺术细胞又蹭蹭往外冒。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闻言抬起头道:“你俩小情侣就画那边儿的情侣娃娃呗,70两个可划算了。一个人画有什么好玩儿的?” 江寒见老板视线在他和钟守身上来回扫视,就知道这老板误会了,当即便说:“什么啊!我们不——” 钟守突然横插进来,比他更大声,更响亮地说:“就要那个,情侣的,70两个。” 江寒无比震惊地看着他,连带着周围的所有人都朝他们看过来。 第34章 所有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如芒刺背。 江寒此刻脚趾头蜷缩,鞋底差点被扣出个洞来。 钟守给了钱,牵着江寒走到一边选娃娃。察觉到江寒手还是很凉,且有些僵硬,视线偏转至他脸上。 “怎么了?不是你说想玩?”钟守摩挲了指尖,又攥紧了些。 江寒左右看了看,见大家没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们,才小声说:“不至于吧?为了个石膏娃娃撒谎……也就十元……” 钟守蹙眉,打断他:“他们进价才五元一个,含泪赚你三十一个,你还嫌他们赚得不够多?情侣就情侣,这里没人认识我们。你怕什么?” 江寒疑惑:“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钟守够到前面去挑娃娃的手僵了下,随即恢复如常,嘴角微微上扬地指着最里面那个娃娃,问:“这个喜不喜欢,一对的。” 江寒抽空看了眼他指向的,摇头,把他拽回来追问:“你学坏了啊,警察问话你都敢答非所问!” 钟守眉梢上挑:“很想知道?” 江寒点头,示意他快说。谁知这厮还学会阳谋了。 钟守松开他的手,倾身从最里面把他刚刚看上的那一对娃娃拿出来,说:“画这个,我就告诉你。” 江寒视线看向他手中的石膏娃娃。一个大一些,一个小一点,都是圆头圆脑的,应该是某个动画人物,挺精细的,连手指上的戒指都能看清楚。还真是一对,行吧,形象也还算过得去。他点了点头,勉为其难答应。 钟守让他先去涂色区等,自己先去拿要用的水桶和颜料。 涂色区已经坐了两个人,一对情侣。江寒盯着omega手上颤颤巍巍的笔,涂抹色块不均匀,心道就这水平,真是浪费钱,刚想提醒,视线向上一抬,就看见两人上面已经亲起来了。 …… 月黑风高,大庭广众。羞不羞。 你们面前还有个大活人呢!! 江寒用力闭了闭眼,干脆转身,去看钟守。 眼睛换了方向,耳朵却还是能听到。 omega:“呀~都是你!弄得人家都画出来了啦~” alpha:“没事儿,老公明天再给你买十个,慢慢画。再亲一个……” omega:“讨厌~没看到前面有人嘛!等会儿再……” alpha:“有什么关系,本来这里就是情侣约会圣地,还是你是想去没人的小树林里做些……”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江寒的咳嗽声在这夜里极度突兀,立刻将另一边钟守的视线引来。 他端着颜料盘子,视线一撇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盘子搁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那对ao登时噤声看向这边敢怒不敢言。 “我们换个地儿吧?”江寒犹豫着说。 这里是约会圣地,他和钟守待在这里真的很怪。虽然钟守只凭一个毫无素质可言的动作让那对ao收敛了些,但看起来他们才是另类群体,他们才是硬闯进不属于他们相约场地的人。 “为什么。我还没带你去看大天鹅。”钟守放下石膏娃娃,看着他。 江寒又看到了钟守眼底的执拗。好吧,他承认,他就是容易对这幅表情的alpha心软。 “……那你坐下,我们赶紧画,画完就去看大天鹅。”他说。 钟守被拽着手坐下,偏偏不疾不徐地慢悠悠地把托盘里的颜料摆好,在江寒催促的眼神中理直气壮。 “颜色归类好,等下找起来方便。” 江寒不知道他又想闹什么幺蛾子,觉得此刻alpha有些像玩疯了的孩子不想回家,故意拖延时间。 石膏娃娃是很常见的diy玩乐项目,江寒只在读高中时玩过,正值对未来有了憧憬和初步规划。他和江阳提过,想往艺术方面发展,不过江阳泼了他冷水,说就他在路边上做过几次手工就幻想成为一位艺术家,简直痴人说梦。 当然,那个时候江寒拿出了自以为的很能证明自己天赋的作品,最后得到了江阳更为嘲讽和贬低的评价。 然后选择去了警校。 被扼杀在摇篮里的艺术细胞在幽深的黑夜里,人工湖支流边的小摊上,蓬勃滋生。 可刚一提笔,准备上色,一旁的alpha按住他的手。 “你准备用绿色涂它的头发?!”钟守惊讶道。 “对啊,这样醒目而且又特色,不可以吗?”江寒觉得每个人对色彩都有一份独特的理解,他觉得绿色的头发就很吸睛。 “……”钟守皱眉,先是卡了下壳,然后说:“你能不能认真对待?这,这虽然是个娃娃,可……” 可这是一对的。 “我怎么不认真对待了?我挑了半天才决定这个颜色的。”江寒抽回手,不想和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多说。 钟守没松手,他看着那抹绿色觉得眼睛都脏了。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就让他这么糟蹋这一对娃娃。 “那这样,换一下,你画我这个,照着我画,我画你那个,也照着你画。”说完就把两人手里的娃娃对调,然后又抽走江寒手里那支裹满了绿色颜料的笔。 行吧。绿色是有点太大胆了,照着钟守画更不容易出错。但心底仍有一丝艺术家被条框束缚了的不甘心。 迟早有一天他得画个绿头发的。 两人无声地比照着对方,对石膏娃娃填色。时不时询问对方的意见,交握着的手触碰,衣角摩擦出不小的声音。 江寒:“你头发有点卷,我画不出来,就给你加两笔扭扭的头发在脸边上吧?” 钟守:“你眉尾下有颗不明显的痣,要点上吗?” 江寒:“唔……说到痣,上次我看到你胸前……” 对面的ao无语地看着他们。暗道这比他俩刚刚哼唧又正经多少了? 等到这俩人结束,一抬头,对面的ao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座位已经被收拾干净,等待下一对上座。 “呼……这完全就是体力活嘛!我脖子都酸了,走走走,去洗手,赶紧去看发光大天鹅。”江寒催着钟守说。 钟守眼睛眯了眯,视线一直停在被上完色的娃娃上,它们紧挨在一起,好像永远不会分开。 老板说成品可以带走,也可以留在这里当展示,可以退他们10元。江寒嚷嚷着退20,钟守在一旁默默扯下塑料袋,说带走。 一边走,江寒一边念叨钟守。 “你说你拿来有什么用?这东西就是玩过程,拿回去放着也占地方还容易积灰。”在他看来是这样。 “没有用也得带回去。它们没被上色前是没有意义,上色后就有了。而且被放在一堆石膏娃娃里被人评头论足很可怜。”这都是假话,钟守这人没这么感性,他就是想让江寒心软。 把娃娃带回来,只是因为这是他和江寒一起画的,仅此而已。 果不其然,江寒一听,就长长叹了一声。说:“这样啊……那我以前画的那些岂不是也很可……” 但钟守不会让他低迷情绪像杂草一样突然生长,很快给他来了一勺除草剂:“你以前画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就算了,老板不会摆出来都是直接扔掉,怕影响生意。” 杂草死了,连带着那片地也烧了起来。 “你这话就拐弯骂我呢?你懂个屁!那叫艺术!”江寒气愤地说。 钟守偏过头,嘴角的笑没憋住。 江寒身量不小,但在钟守面前还是不够看,他踮起脚尖抬起手臂压着他脖颈,恶狠狠说:“你再笑!信不信我拉你进小树林里给你抹脖子让你喊不了救命流干血死了都没人知道!?” 不知道是alpha可以释放了信息素,还是因为距离太近味道才浓了不少,总之江寒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好像信息素分成了无数个颗粒钻进他鼻腔冲冲撞撞。 钟守被压着脖子也不生气,空着的手环在他身后,怕他没站稳要摔。 “信,那你试试。”alpha声音很低,说话时喉间发出的震动就贴在江寒的心口处,酥酥麻麻。 这句话就是故意挑衅。 挑衅江寒一个警察敢不敢说到做到,敢不敢堂而皇之,大庭广众之下拉着一个alpha进小树林。 第42章 杀人,抹除犯罪痕迹。怎么才能做到完美犯罪? 这或许是每一个从事相关行业者都会在夜深人静时思考的一个问题。 可此刻身为刑警的江寒却思绪歪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没在想怎么抹alpha的脖子。可能是刚刚来时路上碰到的那道令人遐想的声音,亦或是刚刚那对ao说的话让他变成这样。 去没人的小树林里做些…… 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说了不做,说了不敢做,都不是江寒的风格。 他硬着头皮就这么用手肘弯圈着钟守的脖子,压着人进了小树林。 一进来,他就想起来了很重要的事情。他讨厌黑乎乎的环境,这让他觉得下一秒就有被一束光追踪踪迹,有立马暴露的危险。和那个躲猫猫的噩梦有着本质上的相同。 江寒下意识贴紧了钟守,紧到密不透风。 钟守揽着他后腰,转了个圈。位置换了过来,让江寒的背部抵着树。 “不是要抹我脖子?有贴这么紧杀人的么?” 第35章 达曼城的昼夜温差大,白天闷热,到了晚上就凉。 但此刻被圈在alpha怀中的江寒却觉得热。太暗,看不清面前人的神色,只知道后腰上的那只手很灼人。空气中的信息素已经过量,这让他皮肤表面起了层鸡皮疙瘩。 “公众场合,注意影响。”江寒推了下alpha。 如果有人途经这里,一定会被这样浓的信息素吓到。 钟守不想影响别人,他想影响的人只有眼前这一个,所以很顺从地收敛了一些信息素。但他有时候不太能控制信息素,又无法感知自己释放或者收回了多少,可能这也是发病前兆。 他磨了磨最尖的那颗犬齿,说:“没办法完全控制住,易感紊乱就是这样,它们不听我的话。” 江寒愣了愣,皱眉问:“是不是要发病了才会这样?” 钟守想抱他,他听出了这人话语中不易察觉的关心。但他被江寒一手抵着,没办法再靠得再近一步。 “嗯。可能马上就要发病了,怎么办?你还要抹我脖子么?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管什么易感,你也不用因为我控制不住行为而生气。” 江寒一下子心里跟针扎似的,密密麻麻的又不多疼,可滋滋冒血珠,滋味不好受。跟他生什么气,一个病人,控制不住信息素发病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有时候难以理解也正常。 “我开玩笑的,不会真的抹你脖子。说得这么严重干嘛……你要发病了咱们就回去,你该找医生找医生,该找o——” 江寒话还没说完,就被alpha打断。 钟守:“我没这么随便。” 钟守不想听他说乱七八糟的,没给他机会再开口,继续说:“没这么不忌口,什么人都行。” 江寒愣愣地,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可好像听起来就是那个意思,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辩起。 他的沉默在alpha眼里就成了默认。更生气了。 小树林什么小树林?有什么用? 钟守松开他就想走,再不走,他很有可能做出把五天时间变成十五天甚至更长时间的事来。 可刚抬腿就被扯了下袖子。 “……”他袖子被攥住,力道不重,但足以让他停下来,他冷漠问道:“扯我做什么。” 江寒觉得这人真是顺杆子上爬,拽着人往回扯:“不是说你随便的意思,你就理解成我说的o是药成不成?那你吃药有什么错,吃药怎么就随便了?” 钟守冷哼:“江警官拿人比药,三观还真是奇葩。照你这么说,所有omega都要给我当作药来用?” 江寒啧道:“你有病是不是?上升什么三观了还……又不是让你一天换一个,难不成我不给你咬以后你就等着易感爆发七窍流血死了?” 钟守和他保持距离,很疏离的样子:“你没出现,我一直都是这么打算的,没想过麻烦别人,死了就死了。” 江寒轻皱眉,这话听着不舒服。他自己可以像那些渴信症患者一样虚弱到死。钟守不行,他就算没有长命百所,也该是活到七老八十的命。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憋回去了眼眶的酸涩,没人看见,他极轻地长长吸了口气。 “说什么屁话。没我你也不能死,麻烦别人就麻烦别人,有病就找医生,不想找omega就再找个beta也行。” 江寒甚至萌生出在他死前,给钟守找到一个可以长期标记的对象。可下一秒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这些事用得着他管么。 alpha的气压比刚才更低了。默了几秒,他拍开江寒拽着他袖子的手,没再管身后的beta,只身走进路灯的光晕里。 江寒叹了声,跟了上去。想再拉住人,可alpha后脑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精准躲开他,最后干脆两只手都插裤兜里,像个冷漠杀手。 他快走两步,直接拦在钟守面前,然后压着人后退到路灯杆上。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惯着你了……”江寒压着人,这回没在漆黑的小树林,让他顺手不少,咬牙继续道:“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钟守面无表情,连低头看他都不想,因为看一眼就想咬上去,不止后脖颈,脸上,肩上,手上,咬出印记,好像这样江寒才看起来像是他的所属物。 见他不说话,江寒就贴更紧,声量不小地再次问:“说啊,要怎么样才不生气?” 好在这个时间周围都没什么人了,索性就豁出去脸了。 钟守的情绪像团黑雾,他理不清,不知道来由,更不知道怎么才能驱散。他终于低下头,看向江寒。 他说:“是你不管不顾地来招惹我的。你不能不管我。” 没等江寒开口,他继续道:“丢开这层病症互补的关系,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朋友就该认真对待,是不是。” 江寒点头,觉得这家伙就知道他吃哪套,一副冷漠脸说出不能不管我的样子简直可怜死了。他身体里的爱弱因子又蹭蹭蹭涨上来了,这会儿只想亲亲这家伙,好让他开心。 但他知道,alpha还没说完。 “是朋友,你就得对我认真对待。别总是想着让我找别的o还是b,我没有很多朋友,最……的就是你。” 江寒稍稍后退了些,仰头久了脖子都酸了,一退开,钟守眉头就动了动,插在口袋里的手都攥紧了。 “不会不管你。管到你不想让我管了我也会管。”江寒神色认真地说。 钟守皱在一起的眉头松开,裤兜里攥紧的拳头也松了些。半晌跟蚊子声音似的别扭应了声:“嗯。” 江寒又站回去,继续贴着他,有礼貌地问:“要不要亲个?” 钟守没说话,一副矜持的样子,但向下移的视线,和吞咽的喉结出卖了他。 江寒凑近,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一触即离。 “这是我在向你要,不算你违规。要不要跟我亲一个?” 钟守抬头看了下,以为天上砸馅饼下来了。下一秒就被按着脖子,唇间被入侵。 湿热的亲吻让alpha周身的黑雾退散,即便黑夜中也像和艳阳高照般明亮。比头顶上的路灯还亮。照得他兴奋,信息素又像一个个小人似的哒哒哒跑出来,围在江寒四周跳舞。 他感受到江寒的迫切。 在生理需求和心理需求有着本质上不同时,会有人把这两种混为一谈,但归根结底还是不同的。 钟守时时刻刻看着江寒,不论何时何地都想要,这或许是心理需求,是依赖这个人,觉得自己这辈子只会依赖这个人了,换个人不会再有这种可能。但江寒只是生理需求,在某时某刻想亲吻或者发病想要alpha标记,这是不同的。 差的这毫厘让钟守又觉得心沉了一瞬。 生理需求可以被替代,心理需求是指定这个人。 钟守终于在此刻明白,那些缠着他的黑雾情绪是什么。他因为自己可以被替代的存在而难受,没人觉得他是唯一的。 在钟家,在钟望面前,他是一条狗,狗也会有很多条。他是其中一条。这对他来说没关系,毕竟当钟望的狗不是什么好事。 在江寒这里,他是提供信息素的alpha,每一个alpha都有信息素。江寒这样的条件,愿意的人一大把,他也不是唯一的。 过了一会儿,钟守觉得这个吻变了味道,有些苦。他在江寒逐渐招架不住时加深这个吻,深到身|下的beta站不住脚,强硬揽住他的后腰,让他只能依靠自己才不会倒地。 江寒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觉得眼前冒星星,但alpha吻技突飞猛进,让他就算缺氧都舍不得停,甚至某个地方有醒来的趋势。 衣服都被汗洇的发潮,酥麻感顺着尾椎骨向上,直到头顶尖尖,如果头顶上有双立起的猫一样的耳朵,那一定是在发抖的。 怕丢人现眼,江寒不得不叫停,靠在钟守怀里不住的喘息,一边抬眼,说:“你上哪……进修吻技了?给我亲得都……唔唔!” 第43章 钟守眼疾手快捂住他嘴,原本只是不想听他的黄言黄语,余光却瞥见了几步之外推着车收摊回家的石膏娃娃老板,更不敢松手了。 老板的拖鞋拖出慢悠悠的声音,经过时,小声嘀咕道:“还说不是情侣……这年头小年轻真会玩儿……” 江寒眼睛瞪圆,想拉开alpha的手辩驳两句,却只能唔唔两声。 老板:“穿着a的衣服,一身的a味,被搞成这样了都还讲不是情侣……” “唔唔!”江寒有声无意义辩驳。 等到老板走远了,钟守才松开手。下一秒就被江寒两只手掐住脖子摇晃。 “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说两句!” 钟守任他摇,拦在他后腰的手没松分毫,等他摇够了火灭了才说:“那老板较真,要是让他知道不是情侣,我们得给他补差价,因为他的情侣石膏娃娃只卖情侣。” “?”江寒从脑袋顶上冒出个问号来。是这样? 钟守忍住嘴角边的笑,把他宽大歪扭的外套提正,“嗯。走吧,去看大天鹅。” 他转过身自顾自往前走。到了下一段没路灯的路时,江寒自动找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牵住。 然后还要带上一句:“这路我不熟,怕走错。” 钟守这才回牵,握紧。 太黑的地方,江寒总希望有些声音来打破安静,他想起刚刚在石膏娃娃摊时问起钟守的事,便开口问他。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知道摆摊那些事儿,你以前和人一起画过?” 到了人工湖边缘,钟守换了只手牵着他,两人位置换了一下,让江寒走里侧,边说:“没和别人画过。大学我要住校,钟望不让,他停了我的生活费也不给我学费。我找朋友借钱进了些小东西在这块摆摊卖赚生活费,卖过石膏娃娃。” 钟望为了不让钟守住校,把宿舍砸得稀巴烂,说他住一次就砸一次,砸了两回,钟守就成了整个c大中犹如瘟神般的存在,离他近一些就会倒霉不幸。都说他有个精神不正常的哥哥,从那之后就没人再和他说话。 只有发小陈白明白他的处境。摆摊进货的钱就是陈白那儿借的。 说得轻描淡写。一边要顾着学业,一边要赚钱,多辛苦多累只字不提。 但钟守是真不觉得苦累,相反,那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了。没有钟望的掌控和控制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他只需要担心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就够了,这太轻松了。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是钟守在摆摊,我每天戴着口罩戴着帽子跟不法分子一样猫在摊车后面,挺有意思的。没人知道我,有时候看到条件好的学生还会加价,赚得不少。”钟守朝江寒笑着说。 江寒整颗心脏都被拧了个圈揪起来了,好多安慰的话都被alpha这个笑给压下哽在嗓子里。 钟守怔愣看着江寒红了的眼眶,又明白了,这人在心疼他。他得寸进尺,扮可怜有了经验,说:“可怜我的话,抱抱我吧。” 江寒不觉得抱一下就能好,所以他附加了一个干燥的吻。alpha抓住机会,加湿这个吻。 怜悯的亲吻比任何时候都轻柔,江寒用格外的方式安慰着这个可怜alpha。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在alpha怀中被圈紧,逃不出来了。 月亮的光照不进这个怀抱。江寒看不真切路,即使看清了估摸也会一脚踏进来,骗自己说根本没有别的路,没别的方向走,不会承认自己是心甘情愿。 可能明天就会死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有别的心思。 天鹅湖公园的最后节目,就是这个发光的大天鹅。钟守带着江寒到地方时,时间刚刚好。 人工湖两岸围了不少人,有结伴来许愿的,有一对来请愿的,钟守拉着江寒挤进了最佳观赏区。 一个咖啡馆露天的台子上,下面刚好有个圆形人造喷泉,好些人在抛硬币进去,然后双手合十许愿。 钟守见他看得出神,出言解释:“你可以把这个理解成香案,敬香的鼎。许愿不投币,等于和天鹅仙瞎胡扯。” 真有意思,这地方还有个天鹅仙,闻所未闻。 江寒脑子里馊主意又冒出来,问钟守:“你生活费见底的时候有没有去池子里捞两把?” 钟守眉梢一跳,没说话,眼神有些闪躲。 江寒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刚准备出言嘲讽他两句,他就先一步说:“只有一次,那天被钟望砸了宿舍,没地方去,也没钱吃饭。在里面捞了十二个硬币,去了校外那家蒸菜馆吃了个素菜。但我后来赚到钱就还回去了!” 江寒听了这个什么嘲讽话都说不出了,牵紧了钟守的掌心,偏心到秤砣砸到地上的程度,说:“拿了也没事,你不拿也会被公园的工作人员收走。” 一旁同样在等天鹅亮起来的学生在做倒计时,一边念叨着‘这次考试不挂科,天鹅仙前好话说……’。 “你也这样求过天鹅吗?为了不挂科。”江寒眼睛亮亮的。 钟守嘁了声,不屑道:“我才用不着。只有每天连上课都赶不上的人才要求神拜佛祈祷不挂科。” 这话声量不小,全让旁边求不挂科的学生听了去,顿时引来不少愤懑目光。 江寒替他捏了把汗,凑近他耳边,转移话题道:“……你要许愿吗?” 钟守耳朵热热的,余光瞥见周围投来一些不一般的目光。以为这样亲密的动作大概是让他们看出了什么,一下子背都挺直了。 偏嘴上带着奇怪腔调,说:“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这么多人都看着。” 艹。那些目光更奇怪了。本来只怒看钟守一个,现在是看一双。 江寒扶额。 碰上这个脑子有病的,此刻他恨不得缩成一粒芝麻大小让谁都看不见他就好。 没变成芝麻,变成了大西瓜,绿油油脆生生。咔哒一声碎开。 因为钟守尤不知状况,面上带笑,敞亮地说:“哦,你问我许什么愿?你许什么,我跟你一样吧。” 还许他么什么愿?都变成西瓜吧!! 江寒简直如芒在背,吞咽了下,没答话,企图降低存在感。 偏偏,偏偏!! 偏偏alpha继续抽疯。 钟守:“不说话是怕不灵么……其实这本来也不灵——” 我艹你个大傻x!!!! 江寒瞳孔震颤,眼疾手快抬手捂住他嘴,然后对周围的人报以歉意的微笑,并用食指点了点脑袋,表示这人他么的脑子有大问题。 然后在众人小小骂声中牵着钟守离开了露天台子。 “这人有病吧?” “哎,没看到那个beta指脑袋,意思是精神不正常或者脑袋有问题,也是可怜。” “两人看起来关系不一般,条件这么优渥的beta怎么会找个脑子不正常的alpha当伴侣……” “艹。别给我天鹅仙给弄得不灵了……” “多投几个硬币吧显得咱有诚意就灵了……” 江寒满额黑线,白了眼一旁多嘴alpha:“听见了?捡西瓜把西瓜踩碎的钟先生。” 钟守不解:“什么?” 他们换了远一些的位置,大天鹅就显得小了些。 江寒松开牵着alpha的手,看了眼两边的情侣没注意他们,才小声说:“你以后别当着许愿的人面说不灵,会挨打的知不知道?” 钟守:“哦。你要许什么愿?” 江寒横眉,啧了声:“你重点能不能对一回?” 钟守:“准备许什么愿。” “……”江寒急需一根烟来平复心情,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轴?! 钟守契而不舍:“怎么不说,跟我有关?” 江寒脸上的怒意和不耐都顿了顿,还真被他猜中了…… 钟守很敏锐地扑捉到他面部表情变化,原本两人手臂间存在两公分的距离,被他半步拉到零距离,侧着低下头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 江寒偏过脸,掏兜拿烟,面部表情已经濒临崩坏边缘,暗骂这个傻x玩意儿。几分钟的倒计时时间被alpha这么一盯,好似被无限拉长。 钟守面上八风不动,一派沉稳冷静,视线却时刻紧盯。心里像有个猫爪子,跟着江寒偏向一边的眼睛上睫毛一起上下挠动,挠得他难受又舒服。 薄荷味的烟很快在空气中发散开来,冲淡了江寒体内的躁郁,身旁的视线仍然灼人,躲不开又不能忽视。 烟丝只烧到一半就被江寒灭了,人太多,二手烟有害。 钟守看着他按灭烟头,转身的瞬间,天鹅同时发出巨大的光亮,那双眼睛里也倒映出亮色。怔愣了一秒后,江寒很快反应过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很认真的许了愿。 江寒鼻头很小,眼尾会有些微微上挑,嘴唇有些薄,嘴角也是有些弧度的,这让他即使不说话也看起来很柔和,眉尾有颗痣,不是很亲密平常不会很近距离说话的人注意不到。 虽然是整天在外跑的刑警,但皮肤白皙,这大概是天生的。骨架小,身上的肉也都聚集在该在的地方。 第44章 这人披着满是a味的外套,许着有关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不论是什么,哪怕是让他去死都没关系。 他只知道,江寒此刻散发出的巨大吸引力让他根本无法忽视。简直他m的想让他掐着脖子做点什么。 所有人都在闭眼许愿,只有钟守睁着眼看江寒。他觉得牙根很痒,只能深呼吸来缓释一点。 等江寒许愿完,睁眼侧头看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一双狼盯猎物似的眼睛,他皱眉问:“你这么快就许完了?” 钟守想做的事和想得到的东西不需要向这个大天鹅许愿,只需要得到面前这个beta的首肯就行。 江寒被盯得发毛,周遭的人逐渐散开,没几分钟就走了大半。他退开了些,抖了抖,觉得这家伙的眼神看起来想吃了自己。 “走不走?该回去了吧?”他捏紧外套领子上的拉链,有些防备地说。 钟守收回视线,应了声,跟着他往来时的路返回。 “你许的什么愿。”钟守仍没放弃。 江寒打定了主意不说,嘴紧紧抿着,一副你有本事用铁锹撬开我嘴,否则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样子。 alpha静默看了他一会儿,不再问了,眉眼低垂。 江寒偷瞄一眼,忍住。但走到黑乎乎的路段,再大的仇也得放下先牵个手。 他抬手向左后侧抓了下,抓空。又往右后侧抓了下,又抓空。 “钟守?”江寒试探叫他,却没得到回应,“这不好玩……” 他暗骂钟守不做人,准备掏兜拿手机开手电,还没伸进口袋就被攥住手腕。 江寒立刻回握,碰到了温热的皮肤他才松了口气:“你故意的是不是!” 钟守是想吓吓他,但又舍不得真吓:“谁让你不告诉我许了什么愿。” 江寒:“说了就不灵了,反正不是咒你的,心放肚子里吧你就。” 说完他就甩开alpha的手,掏出手机开手电,自己往前走。 “真当你江警官傻白甜没人牵着走不了黑路呢?别碰我嗷,我正生气呢,你那爪子给我放兜里放稳了,下次再乱牵我咬断你的。”他咬牙切齿说。 钟守偷鸡不成蚀把米,没问出愿望还没了牵手的借口。顿时气压低下来,脸难看得比狗屎还臭。 直到回了车上,钟守都没找到机会开口说话。 上车之后更是没机会说话,因为江寒一上车就跟吃了迷药一样倒头就睡死过去紧闭双眼。并且安全带也第一时间系上没给他任何靠近的机会。 “……” 钟守想了一会儿,憋出一句:“外套还我。” 江寒顿时迷药药劲退散醒过来,脱了外套砸在alpha脸上:“给给给!谁稀罕要似的臭死了!” 说完迷药继续上劲,又闭眼“睡死”过去。 一到地方,江寒蹭地一下跟定点机器人开机似的准时醒来,送了安全带就准备开门。 打不开。 “……”江寒回头冷漠脸看向钟守以目光问询‘你这是什么意思’。 钟守:“对不起。” 江寒火还没撒够,就被这三个字灭了个干净。 钟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许了什么愿。” 江寒哑火了。 钟守:“下次不会了。” 江寒顿时觉得是自己小题大作无理取闹。 钟守:“你不想说就算了,其实你真咒我死也没关系。” 江寒嘶地一声:“停。别说了,再说感觉就得我跟你道歉了。” 钟守:“不怪我了?不生气了?” 江寒嘁了声说:“谁跟你个狂犬计较,就准你吓我,不准我吓你?” 钟守右手座椅右侧按了下,安全带松开,他向江寒的方向倾身:“那分别吻可以请求一个吗?” 江寒想到刚刚在天鹅湖公园的吻,喉间吞咽了下,刚要轻咳一声然后故作勉强地答应。裤兜里的手机就震了起来。 他抬手抵住钟守压过来的上身,一手接电话。 江寒:“喂?” 江阳:“你坐人车里半天不下车干什么呢?” ……? 第36章 电话那头风声呼呼,江阳的声音被冲得有些含糊。 “在楼顶,吹风,抽烟。咳……” 江寒眉梢一跳,想探出窗外看楼顶,按降窗按钮却没反应,某个心眼多的alpha把车窗也锁了。他回头白了钟守一眼,被阴恻恻瞪了回来。 “老房子防护措施也旧了,上面不安全,你赶紧下来吧,我马上就回去。”他莫名其妙地夹在中间,不敢说太多,声音轻又小。 江阳:“哦。原来马上就要晚上十点了。” “……”江寒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说:“这不是还有15分钟么,马上,马上就回去。” 说完就赶紧挂断电话,身后的alpha就像个幽灵似的盯着他,这电话多接一秒好像他都犯了天大的死罪。 钟守在他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开口:“他装的。” 这突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结论让江寒懵了一瞬,“什么?” 钟守意味不明地瞥他一眼,摆正身体坐回驾驶座上,“楼顶有很高的遮挡物,一个成年alpha想要从上面‘不小心’掉下来不太容易,被高墙遮挡的地方也没多大的风。如果他不是个弱鸡一样虚得不行的alpha,那他那声咳嗽就是装的。” 诡计多端的a装柔弱为了让你心软而已。 毕竟江寒这人因为心软能对一个人容忍关心到什么程度钟守是很清楚的。他自己也用示弱装可怜装柔弱得到过些好处。 钟守那张嘴叭叭地,没停,继续道:“风一吹就倒的alpha要了有什么用。” 江寒抿唇,再一次为莫名被攻击的江阳辩解:“风吹不倒,他比大树扎根还稳,身体倍儿棒,作息规律饮食规律都堪比机器人。” 钟守的目光直直刺过去,冰锥上冒出尖刺,能给人扎得冒血珠子。 “你住他身体里吗这么清楚。” “……” 江寒无言,他觉得alpha对江阳的事极其敏锐,一些坏了的雷达扫描抓住了不靠谱的头绪,搭在座椅边沿的指尖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猛地攥紧泛白。 他干笑着说:“怎么他干什么你都得逼逼两句,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钟守这个人不正常是显而易见的,可能表达对一个人感兴趣的苗头也极其特别,就好比现在这样。 而且这人不喜欢omega,普通的beta说不定也不怎么喜欢,有挑战性的alpha……确实在某些群体眼中具有强大吸引力。 江阳喜欢alpha。 江寒有种牛头不对马嘴地突然对上了的感觉。 钟守脸色由青转黑,像看傻x一样皱眉看着他:“你脑子被狗吃了吧。我看上你……都不会看上他!” 江寒双眼以缓慢速度瞪大,刚刚突然干涩的嗓子眼很奇怪地又湿润起来,但很快又再次变得干涩,他摸了下后脖颈。 “差点被你给带歪了……到门禁时间了,你把门打开。”他转过身背对着alpha,手摸索向开关。 车内静了一会儿。江寒一直用后脑勺对着他,没动。 钟守也没动,双眼在昏暗中发出奇异的光亮,看着这颗后脑勺,说:“你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为什么,因为以为我看上那个a?” 江寒没回头,嗤笑一声,把同样的话还给他:“你脑子被狗吃了吧,这么多话你怎么不去当金牌销售。快他么把门打开。” 钟守没被他绕进去,而是说:“你转过来说话。”看不到脸只能看得到颗圆后脑勺,没意思。 “还要干什么。”江寒调整好面部表情,看起来有些刻意地放松。 黑暗中响起一道咔哒脆声,然后江寒余光就瞥见驾驶座在往后退,空间变大能容纳两个人。 这是种无声的邀请。 钟守:“刚刚你答应的还没兑现。” 江寒神色看似很冷漠道:“你记错了,我还没点头。” 钟守压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刚刚眸子里亮起的星点暗了下去,他把座椅调了回去。原地静默一会儿,把车门也打开了。 江寒一秒没耽搁,立刻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踏出车门,又顿了下,回头问:“还不回去你是要睡车里么?” 钟守没动,只摇头。手指敲在方向盘上,脑子里又冒了个馊主意,眉梢一挑,谎话张口就来:“其实刚刚在公园里我也许了个愿。” 他赌江寒一定会很好奇。这样一来,就有了筹码做交换。 果不其然,江寒踏出去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屁股也落回椅子上,一双眼睛眨啊眨,问:“嗯?真的假的?许了什么愿?” 钟守从他脸上移开目光,看向前窗外飘着落叶的树。这幅样子落在江寒眼中就成了心虚。 为什么心虚? “……你别告诉我那愿望跟我有关。”江寒脑子里闪过刚刚大天鹅发出的光亮照在alpha脸上时的画面。 一下子有种什么东西要从脚底窜到头顶,再冲破枷锁飞到云端里去的感觉。 第45章 钟守的沉默印证了江寒的‘猜想’。 “你故意的吧钟守,因为我没告诉你我许的什么愿或者因为我刚刚没给你分别吻?”江寒一眼看出他耍的心眼,冷哼了声。 钟守跟个无赖似的,往那一躺,用比在沙滩边度假还闲散慵懒的声声音,不急不缓地说:“那你想不想知道。” 要是别人这么欠收拾地说话那江寒早就用嘴含鹤顶红说话都带剧毒毒死人了。偏偏钟守这人软硬不吃,吃另一套。 “你想要我用什么跟你换,分别吻么?”江寒率先说出自己能够用来做交换的筹码,内心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这家伙敢说什么得寸进尺的话,他一定会转身就走。 钟守和他对视,内心其实想要的更多,但他看出了江寒心中所想,便也没有索要太多,只是要了一个吻。 他把座椅又调回到空间最大的位置。手臂从江寒后腰处一把揽住,圈着人像蝴蝶那样飞落在自己身上。 钟守贴在江寒后腰处的手摩挲缓慢地摩挲,觉得这人好似瘦了一点,或许只是他的错觉。 “艹……你是从火山里爬出来的什么火柴人吗?你手烫得我后背都能蘸孜然吃了!”江寒抽了口气,往前缩想躲开alpha的手,却更往人怀里去了,进退两难。 钟守听了某个字眼眼睛亮了一瞬,问:“能吃?” “你真当自己是狗了!”江寒抬手在alpha脸上啪地扇了一下,不重,只是声音清脆。 钟守闲着的那只手握住停留在他脸上的手掌,然后五指张开,再扣住。 紧接着江寒就察觉到alpha不断溢出的信息素。他抓紧了alpha的衣襟,领口被攥出很深的折痕,手心都是汗。不禁心道,这人就是火柴人吧,温度这么高,他只是靠近就会被烘烤得汗涔涔的。 钟守看了眼时间,故意动了下腿,慢吞吞地说:“嗯。大家都这样认为,那我就是条狗。” 江寒像条失帆的船被海浪袭击,突然晃了一下。一声憋在喉间的闷哼又清晰又模糊。手攥得更紧,被alpha扣住的那只手也更湿:“别人说你是狗你就是狗?那我说你是人,是个独立的人,是一个善良的alpha。这样,那你是不是就是个独立善良的alpha?” 独立的个体?善良? 江寒那莫名对一个人散发出庞大的善意令钟发笑。 他在钟家并没有接受到什么很正的三观教育,没学到什么好。现在看起来正常只是他到疯的那条线还没崩成一根弦,没到时候而已。如果有那一天,场面一定很惨烈。 beta听见了alpha低低地笑声,忍住身体内传来阵阵酥麻感,问:“笑什么,我说的不对?” 钟守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狗,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把他当人看待的,还觉得他善良。 alpha坐直了一些,下巴搁在beta肩窝里,细细嗅这人身上的味道。 “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还是只对我这样?”钟守扣着江寒手掌的那只手向后画了个圈圈住他。 江寒不知道alpha口中所指的‘这样’是哪样。他呼一口很热的气息,和alpha的信息素交缠在一起,每一次都这样,每一次只要靠近触碰,他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受不了,后颈也越来越热。有发病的前兆,但又有些不同,不太好分辨是被alpha影响产生的生理反应还是病症反应。 钟守没有得到回答,把搁在对方肩窝的下巴收回,咬紧牙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江警官这么博爱,怎么不去做全球慈善大使。” 江寒眼神飘到了车顶,耳朵里咕咚咕咚响,根本没听清alpha在说什么。又静了一瞬,他就被猛地按着低下头,连视线都被控制住只能向下。 alpha瞳孔里面倒映出一道身影,好似一直一直,独独只看着他。 江寒张了张嘴,说了几个字。 钟守双眸圆睁,呆了一瞬,刚刚起来的气焰噗地被熄灭,整张脸漫上可疑的红,然后有些适应不良地松了手,但很快又再次抱住beta。 “好的。江警官。”钟守一边抬手抹去他额上的汗,一边舔去他眼角堆积成一小颗的眼泪。 车内的信息素已经像塞车那样无法再流动,alpha打开了一点车窗,只有一条缝。这令江寒立刻感觉到新鲜空气入肺,灵魂有种得到了缓释的轻松感。 但只有一小会儿,因为钟守很快亲了上来。 江寒被擦过某处时,会止不住地颤抖,呜呜咽咽的呻|吟全被alpha吞进肚里。后颈被大掌揉|搓,一时间分不清谁更烫一些。 可能自己也是一个火柴人,江寒思绪偏了一瞬,这样想到。并且突然很能理解alpha说的发病时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可不就是吗?一发病脑子里就只有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 想要…… 想要什么? 亲吻?已经有了。 那还不满什么?明明整个车内都是alpha的信息素,他身上也裹满了a味,怎么身体越来越空? 哪里是空着的,风一吹,能直接穿透那里。 江寒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这通电话毫无疑问来自谁,并且提醒他已经十点整,到时间了。 越亲越空。越亲越觉得不满。 于是江寒推开了alpha。 “唔……你,你成分是不是少了什么?”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这么一嘴。 钟守当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还没从亲得舒服但不够的不满中抽离出来,对他的问话回以一个茫然的神情。 江寒深呼吸,垂下头不再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翻身坐回副驾驶,说:“到时间了,我先回去。你许的什么愿下次再告诉我……咳,晚安。” 钟守从不满情绪中抽离出来,然后就脸色很难看,紧盯着beta的背影,一边想着要把那个总在关键时候来电的手机砸得稀巴烂,然后再把楼上那个贱a也丢进臭水沟。 那个微型监控器真应该装到江寒家里去,而不是702门口。 他拿上江寒穿过的他的外套,也跟着很快下了车,在电梯下来前,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江寒愣了愣,然后按下7楼,没说话。被电梯风口吹下来的风冷得抖了抖。 钟守皱着眉把外套仍在他身上:“全是你的口水和你的味道,你带回去洗干净再还我。” 江寒拿起来闻了闻,不禁感叹这人先发制人的本领还挺他么的厉害,冷哼说:“你好意思说是我的味道?我一个beta有什么味道,明明是你的信息素快要腌透了,外面别的小o光是碰到这衣服都能当场发——” 钟守很嫌恶地打断他:“别说了。” 江寒兀地收了声,想起这人极度厌o。把挂在肩膀上的外套拿下来对折挂在臂弯里,没再出声。 电梯在上升到3楼时,钟守突然抬起手,将456楼全都按亮。 江寒惊讶看着他的举动:“你……电梯惹着你了?” 钟守看着电梯门在第三楼打开,用极度认真的语调,说:“还有话跟你说。” 江寒摸了下后颈,应了声道:“什么话,要告诉我你许的什么愿?那个有空了再说也行,不用……” “在这五天,如果你犯病了,不能找别人标记,也不能找别人给你信息素。”钟守打断了他,话语中的’别人‘意指对方家里那个alpha。 五天。 钟守骨子里那点倔和认死理还有轴全用在江寒身上了。 既然他必须遵守江警官的五天约束,那他也得说清楚。 “你让我发病了可以去找别的o,我不会去找别人,你也不可以。” 江寒刚准备应声开口,又被alpha一个眼神给堵了回来,对方继续说:“五天就五天。可以不发生任何肢体触碰和标记行为,但讯息依旧能发,就算不是合作关系我们也是朋友,这是你也点过头的。” 电梯上到五楼,打开门。 钟守只停顿了一秒,便继续说:“你说当我哥哥,那就好好当。” “……” 电梯关上门,继续上行。 钟守:“‘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哥哥’的链接我已经发给你了,不知道怎么做就照着那上面做。” 江寒再一次想开口,又被alpha眼神示意堵了回去。他其实非常怀疑,那东西就是钟守自己做的,那上面的几条例子指向性太精准。 电梯门再次打开,反光的门上照出alpha的脸来。仿佛在说什么国家大事或者终身大事那样肃穆且认真。 钟守偏过头,看向欲言又止的beta:“你有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比如不让我做什么。“ 江寒在alpha‘说什么都可以,怎么说都可以,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的眼神中张了张嘴:“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话音落下的同时,电梯门打开,叮地一声。 alpha的脸逐渐从电梯门上消失,直至江寒站在那个位置不再能看到他的脸。 除了这个,江寒一时间想不到别的,他看到alpha有些失落的神色,还想再说什么,楼道里传来犹如男鬼般的声音—— 第46章 “请问你在电梯里干保洁吗?还不出来。” 比江寒更先反应过来的钟守一脚踏出电梯,看到了背靠墙壁,像个死装想要油腻勾搭主角的nnn配角那样,单脚弯曲向后踩在墙壁上。 钟守的视线在这个alpha脸上停留了那么几秒钟,然后移开,讥讽道:“我还以为这里架了机子在拍什么不入流的垃圾电视剧呢,原来是个乱开屏的老孔雀。 艹!!!!! 疯了吗???? 江阳架在墙壁上的腿逐渐滑下来,脊背从墙壁上离开,无比震惊地回头看向从电梯里出来的江寒,指着自己,问:“这是……在说我?” 被路过的狗莫名其妙咬一口并且踹了一脚的江alpha捏紧拳头就要上去骂。江寒赶忙拽住江阳,对他无声摆手,又指了指脑子。 钟守开门的动作停下,看了眼江寒握住那个alpha手臂的手背上,眸光骤然变得阴冷,“对。就是在说你。” “?” “!” …… 江寒倒了杯水放在江阳面前,看着他气得脸色青紫,劝道:“别气了,跟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你……” 江阳拍桌而起,怒道:“仗着脑子不正常就能随便对人人身攻击?!老孔雀?!老?孔雀?!那我说他还是个逮人就咬的疯狗呢!” 江寒虽然也觉得这话太过,但钟守的描述还是比较准确的,只是老这个字眼确实不该用到江阳身上,但他确实是个喜欢开屏的孔雀…… 这话江寒没敢说,在心里腹诽罢了。 “你搬家吧。”江阳气疯了。 “……不是。他骂你又不是骂我,我为什么搬啊……”江寒没可能搬,就算他同意搬,对门的alpha肯定不会同意。 “你说的是人话吗!心被狗吃了吧你!!”江阳听了这话差点要气得撅过去,好好一个弟弟离家几年就变得这么冷漠了! 江寒心没有被狗吃,但也差不多了,他笑了下,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我住得挺好的,价格合适又里分局近,不想搬。” 江阳冷笑:“跟这样没有素质没有礼貌没有公德心嘴巴跟啃了屎一样臭的人做邻居你能住得好?那天他想讹我磕坏他门的事儿我还记得!” 好了,这下两个人算山无棱天地合都不可能互看顺眼了。 “……别记了,早点睡吧。”江寒疲惫地说。 他忍住为钟守辩解的冲动,偏帮的话肯定会露馅,在江阳眼中,他应该是没有时间和alpha发展比较近的关系,如果有那一定有特别的原因,届时他患渴信症的事就瞒不住。 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被勒令离开达曼,去到a市做针对性治疗,虽然没有治愈的可能,但江阳一定会让他多活一天是一天,即便他痛苦到愿意下一秒就闭眼走了,江阳也不会肯。 至少别再给人添麻烦。 江寒又抬手摸了下后颈,刚抬手就被起身的江阳察觉到,皱眉看过来,问:“不舒服?刚刚就看你脸色有点不好,是不是腺体难受?” 江寒僵住,缩回手,“没有,可能被蚊子咬了有点痒,别管我你先去睡。” 江阳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一点起身 这一天过得可真够忙的,应付完那个又要应付这个。 路过沙发靠背时,瞥到上面摊着件没见过的黑色外套,江阳停下,皱眉道:“这你的?味儿真大,我给你扔洗衣机里一道——” “……好”江寒想起什么,猛地弹跳起来,一把夺过外套,嗓子眼里的半个字音转了个大弯:“好意心领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洗。” “嘁……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做警察的邋遢点怎么了。”江阳以为他这是羞愧于不爱干净。 江寒目送他进卧室,在狐疑的目光下挺直腰板。直到卧室的门关上,他才彻底松了口气,仰躺在沙发上。 对门702的alpha此刻又打开了门上的微型监控器。 楼道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钟守就切换到夜晚模式。 刚刚江寒握着那个alpha的胳膊把人拉进701,姿态亲密,很有维护之心,不想让那个alpha和自己发生冲突,或许是担心对方受伤。 一想到这儿,钟守握着玻璃杯的手顿时用力到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不行。 得想办法把人弄过来。 玻璃杯砸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哐当一声,里面的水也洒出来不少。 钟守想得脑袋胀痛,跟被下了魔咒一样脑子里就一件事。他先去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 人冷静了一些。 但也更加坚定,必须想办法把江寒骗……弄过来。 他先打了个电话过去,毫不意外被挂断,紧接着beta的消息就过来了。 有鼻子:还有事? zs:睡不着。 有鼻子:跟我说话就睡得着了? 有鼻子:你闭上眼睛数羊比来找我聊天睡的快。 zs:「分享链接‘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哥哥’」 zs:这个看了没有。 有鼻子:…… zs:第三条;身为哥哥需要随时陪伴在弟弟身边,关爱身心健康。 有鼻子:你老实说,这东西是不是你自己写的,弄成个假链接诓我。 zs:我心机没这么深。 有鼻子:行,你要我关爱你的身心健康是吧,那你说,为什么睡不着。 钟守几乎能想到beta在那头是怎样的咬牙切齿说出这句话。 zs:一个人睡,不习惯。 有鼻子:? 有鼻子:你果然在逗我玩儿吧? 有鼻子:我跟你睡了几回,弄得你现在一个人都睡不习惯了?! 有鼻子:你果然在玩儿我吧! zs:不是。 zs:就是不习惯。不信就算了。 zs:小时候一直一个人睡是因为我只能睡杂物间。 zs:杂物间又冷又脏,晚上能听见老鼠叫,那个时候我习惯了…… 有鼻子:停,别说了。 有鼻子:半个小时后给我开门。 钟守惊讶于这次目的达成竟如此迅速。江寒继续发送消息。 有鼻子:先说好,要是你再控制不住像那天早上那样怎么办。 钟守皱着眉头看着这句话,怎么办?凉拌炒鸡蛋。 不管那些,先把人哄过来才是首要。 zs:那就让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有鼻子:……倒也不用这么毒。你要是再那样,门口那张协议就撕了吧。 …… 还不如让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钟守拿过抹布把大理石桌上的水擦干,找了宽松睡衣,去洗漱。 再出来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香氛沐浴露的浓重香气,头发湿着,那缕经常耷拉在前面的头发也被弄了上去,alpha整个人神清气爽。 钟守静坐在沙发上,紧盯着时间。 701里,江寒把外套浸泡在水池里,外套在池子里泡了有一会儿,能搓洗了。 他收了手机一边骂自己意志不坚,没硬下心来还是让alpha得逞。 卧室里很安静,江阳约莫已经睡熟了,主要不惊动江阳,问题就不大。 而且钟守这见了江阳就呛的毛病他还是得说说。按道理有他在中间作为关系缓冲带,两人应该能相处愉快才对,怎么一个成了老孔雀,一个成了疯狗呢? 江寒收拾完之后,看时间刚好过了,轻手轻脚踱步到门口,怎料卧室门突然打开。 鬼祟的身影登时立在原地不敢动。 江阳睡眼惺忪出来,见他落脚站在门口,不解:“你是准备去偷油?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去……” 第37章 江阳得到了他的回答后应了声说‘早点睡’就又回了卧室。 江寒仍旧站在门口,整个背影充满了矛盾。 太他么荒唐了。 就非得去么? 江寒心里冒出这个疑问。 天天跟过家家似的,没点正事儿了?当然有,他是个刑警,手上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案子。 是怎么和alpha发展成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的? 手机的震动比任何闹钟或者计时器都准时。 但江寒没走,又坐回了沙发上。 反思。自省。 真的要陪alpha继续闹下去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周身已经没有一丁点a信息素,这让他又产生一种身体很空,非常非常空,风一吹,就能穿透他整个人的感觉。 他拿出手机,烦人狗的消息已经发了很多条,不到两分钟时间。 解锁屏幕的轻微响声像江寒脑子里某个开关。 烦人狗:我开门了。 烦人狗:人呢。 烦人狗:我在门口等你。 烦人狗:去哪了。 烦人狗:说话。 烦人狗:你在干什么。 烦人狗:反悔了?你是不是在和那个老孔雀说话耽误过来了。 烦人狗:一分钟了,你迟到了。 到这儿停下了。 第47章 江寒抹了把脸,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但很快消息又发来了。 烦人狗:门口很冷。 冷。 冷就就不知道关上门睡觉吗?!非得待在门口干什么,他难道是根骨头,钟守就一定要叼在口里不放?! “呼……”江寒深吸气再深深呼气。 最终还是开了门。 钟守头发还湿着,准确来说是半湿,一缕一缕的。穿着一身丝绸质地的黑色成套居家服,面色晦暗,跟个辟邪的门神似的站在门口。 江寒先抛开了脑子里矛盾的思绪,推着他进去702。 “冷不知道披件外套?蠢蛋一样守在门口干什么。”江寒脱了鞋子,光脚踩进去,甚至都没抬头看alpha的眼睛。 钟守对江寒的情绪一直都感知很敏锐,并且他也发现了,只要江寒一离开他的视线,和别的人待在一起,回来就会变成一副很冷淡并且敷衍,打算以后就这么慢慢疏远的样子。 大概是那个老孔雀在江寒面前说了什么。 钟守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出来了:“老孔雀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用这个态度对我。”他忍住靠近的冲动,立在门口,继续当门神。 江寒皱眉转身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态度了。” “进来到现在你就看了我一眼,离我恨不得八丈远,你说你什么态度。”钟守有想砸东西的冲动,但只能生生忍住。 beta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撑在腿的外侧,视线终于肯落在钟守脸上。他招了招手。 alpha依旧沉着脸,却大跨步只几秒的功夫就站在beta的面前。 “蹲下。”江寒的声音很轻。这人站这么高,说话都得仰脖子很难受。 钟守神色依旧不好看,身体倒是很顺从地蹲下,握着江寒冰凉的脚掌踩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掌盖在脚背上。 “你是什么高需求宝宝吗?”江寒想把脚抽回来,却被压得很紧。 钟守抬头,和他对视,耳尖很诡异地红了。然后又低下头,专注给他暖脚。 “我就看了你一眼你都要计较我看你看得少。”江寒觉得很头疼,这样的钟守,真的除了他还会再有人能容忍他这样吗? 钟守:“那你就不能多看我几眼?让我无可计较。”他握了一会儿,觉得beta的脚已经不算很凉,起身去鞋柜里拿出了秋天穿的单布拖鞋。 回来再继续蹲下,给江寒穿上拖鞋。 江寒觉得这人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不思考自己的问题就算了,还从他身上找问题。他抬起已经穿上了拖鞋的脚踹了一下alpha的小腿。 “你能不能控制一些,你这样会给我带来困扰知不知道?”江寒说完就后悔,这话有点重。 果不其然,话音一落,钟守脸彻底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觉得我这样很烦,已经严重影响到你了。” 但江寒想想自己无限降低的底线,还是硬着头皮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也严重影响到我了。”钟守站起来,想让自己看起来站在了高一点的位置说话,显得不那么低声下气。 江寒暗道这什么倒打一耙的新招式,眉头紧锁:“我没想到你居然能把白的说成黑的。我说的是你对我要求太多太高!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合作内容是我们解决对方的病症需求。不是让你管我眼珠子看你几眼,也不是让你管我和哪个alpha待在一起。” 钟守:“就因为那个老孔雀,你要跟我分清楚关系?” 不是。 江寒后仰,背靠着沙发椅背,觉得累。眼前发黑。 他在这阵晕眩的感觉中恍惚地想,两人的关系不能再近了。这已经很过,再这样下去,真到喊停的时候,他会不舍。 钟守冷笑:“又不说话。”他在茶几上坐下,与对方平视。 江寒抬头望着白炽灯,说:“钟守,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需要维系的,不是撒泼打滚,也不是任意索取。一直这样下去,一定会有一方受不了。不论是朋友还是亲人。” 说这话时他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多轻。 钟守看着他的脸色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搁在茶几上的屁|股往前挪一大截,手掌按在他额头上,神情有些绷紧,眉头皱出川字。 “你不舒服?”江寒的额头温度不高,相反有些凉,钟守起身离开茶几,弯腰探手去摸他的后颈,问:“是不是要发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不舒服。” 江寒拍开他的手:“你有没有在听。” 钟守不想再说这些,他有些焦躁:“不舒服你就少说话!你才是蠢蛋吧……不舒服也不说。” 江寒深呼吸,心道这人还真记仇,刚进门时骂的一句蠢蛋这就还给他了,他睁眼,抬手揪了下alpha半湿的头发,故意用很轻很轻非常无力的声音说:“是被你气的。” 这话就是瞎说。他确实突然眼前阵阵发黑,但不是被钟守气得。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 江寒任由alpha抱着去了卧室,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alpha躺在身侧前用脑袋抵在他锁骨位置,瓮声瓮气地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可他没听清。 要起身追问时被alpha一把按了回去,然后被紧密圈住。 和昨晚一样,床头留了一盏夜灯,不过没再弄什么被子小床,钟守跟铜墙铁壁似的,手臂在上面压着,腿在底下搭着。 虽然有些喘不上气,但很安心。 他睁着眼,眼皮沉重却不是困,有种身体里的能量在流失感觉。 他碰了碰alpha垫在他头底下的手臂,对方立马撑起脑袋凑近问:“怎么了,还不困?” 江寒翻了个身,面对他:“嗯,和我说会儿话吧。” 钟守嘴装了炮筒,不敢再提什么别的老孔雀或者小孔雀,便问他:“你想说什么。” 江寒想了想,就说玩个游戏:“你赢了,你可以和我提任何一个要求。我赢了,就同理。” 钟守直觉有诈,移开原本温情的眸光,看向天花板:“你先说要求,我再看玩不玩。” “……”江寒无语良久,敢情这狗东西心眼全放他身上了是吧! 钟守没听到他开口,不禁加重怀疑,这人就是想诓他。 江寒动了动鼻子,又很快地吸了下,往alpha臂弯里咕蛹:“行,我想想要求。那你也想想,我们一起说。” 这还用想? 要真行,他当然一定绝对肯定会要求取消那个什么见鬼的五天期限。! 江寒抿唇。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好提什么要求。但脑子里有一个alpha肯定不会同意的点子。 想个选择b吧,要是a不行,就换b。 “咳……”江寒像开枪准备起跑那样,来了个预备响,:“一起说吧?” 钟守:“嗯。” …… “五天期限撤掉。” “五天加到十天。” …… …… …… 钟守瞳孔阵地怒气横生,一个翻身把江寒压在身|下,喊道:“江寒!” “……江寒!”钟守磨着犬牙,这两个字被他喊出天崩地裂的架势。 “江寒!你没心吗?!” 五天已经够折磨他了,这人竟然真的想加十天! 江寒见他气得整个人在发抖,急忙说出b选项:“这个不行那我换一个!换一个……” 他原本想着这可以算是一个脱敏测试,5天到10天,10天再到15天。这样就算真的到了关系该结束的时候,两人大概都不会太过伤心和不舍。 哪成想对方反应竟然这么大。 钟守仍瞪着他,粗声喘气,仿若他如果再敢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原地爆炸。 “我……”江寒吞咽了下,咕唧一声,滑稽又尴尬:“我有b选项。” 钟守压着眉头,眸光锁死在他脸上,连声音都带着火药味:“说。” 但在beta开口前,他警告道:“我劝你想好,不能提的要求还是咽回去。” 免得他要提刀杀人。 江寒咬了下嘴唇,有些犹豫地说:“那,不准再乱给人起外号。” 换个要求,alpha的脸色也没见好多少。但比前面那好太多,值得一博。 钟守权衡利弊,输了只是不能叫人老孔雀,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赢了就能把五天期限一下减掉,太诱人。 “行。怎么玩。”钟守撑着手臂坐起来。 江寒也跟着盘腿而坐,两人面对面。钟守替他裹好薄被,只露出颗头和双手。 “简易版读心术,玩过吗?” 钟守摇头,他能玩过什么,他只清楚狗怎么当。 “你拿两张纸和一支笔来。”江寒指挥alpha。 钟守出了卧室,再进来时,右手拿着纸笔,左手端着杯温水。 江寒愣了下,随后嘴边的括弧变大。也不知道alpha是怎么知道他口渴的。他抬手要接水杯,却被躲开。 钟守:“手缩回去,就着我手喝就行了。” 没等江寒伸头过去,水杯已经凑过来,停在他嘴边。 第48章 温度刚刚好,不温不凉。beta向下视线一偏就能看到alpha那张被小夜灯照映得线条冷厉的脸。 卧室中针落可闻,温水流过喉间发出的吞咽声尤其清晰。 这水喝着喝着,脸就喝红了,比和假酒上脸还快。江寒只喝了一半,就推开杯子不喝了。 钟守抬手擦掉他嘴边的水渍,然后就着他喝过的杯口把剩下的水一口灌掉。 江寒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明明亲也亲过,不能说的也做过,不过是同杯子喝水,怎么越看越热…… 钟守喝完,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坐回江寒对面,一样的盘腿姿势。 江寒继续介绍游戏玩法:“很简单,这就是赌一个概率问题。你在纸上写三个数,选中一个数字,画圈,然后把这三个数都报给我,我来猜你选的哪个数字,猜对就算赢。只玩一把,你选写,还是猜。” “我写。”钟守怕他使诈,顿了顿,又说:“我提议升级2.0版本。” 江寒抬手请的手势刚抬起,就停在半空:“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游戏难道还有升级的空间?” 钟守在必要时刻是非常精明的,有些时刻看起来脑子不正常那也只是有时候,就好比眼下。 他说:“四张写了数字的纸条,我会把答案额外写一张下来,其余三张纸条揉成团,你抽取,选对了和我手上一样数字的,才算赢。这样不止是赌概率,还赌运气。” 江寒看着alpha认真诚实的脸,犹豫片刻,然后点头,说:“好,就这样玩。” 表面坦然接受,其实心里在打鼓。 艹。 怎么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钟守做好了准备,说:“你头朝那边,不要偷看。” 说完他便垂头认真写纸条,且警惕心极高,用手背挡住,什么都看不到。江寒一边抠嘴,一边斜眼用余光瞥他。 alpha认真的样子更像个孩童,后脖颈弯着,那缕不听话的头发落下来,挡在了眼睛前面,一身的黑丝绸质地家居服衬得他矜贵又好看。 江寒又觉得有些口渴了 钟守写完,一抬眼,就和对面偷瞄的眼睛对视上:“……写好了。” 江寒挑眉,心里打鼓。看似简单的升级,却大大增加了他失败的几率。 “答案我已经写好了。”钟守晃了晃捏在指尖的纸团,然后指向另外三个纸团:“你抽吧。” 江寒视线随之下移,看向三个被弄成体积、形状都极其相似的三个纸团。有种感觉,他必输。 这真是很糟糕了。 他又抬眼看向alpha,原本以为alpha会专注的看着他动来动去的手,却没想到对方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脸上。 一副胜券在握,丝毫不紧张,也完全不关心他选了哪张的模样。 江寒的手从左到中间,再从中间移到最右,从来没有遇到过能够让他如此犹豫不决的场面。 犹豫到最后,选了保守的中间项。 钟守的脸被小夜灯照得一半清晰一半阴影,见他选定,嘴角晕开笑意。落在江寒眼里就有点像电视里的反派,奸计得逞后得意的笑容。 “一起打开吧。”钟守按住他准备偷摸换纸团的手说。 江寒眼睛瞪圆,被抓包了只能悻悻收手,撇了撇嘴,打开纸团。 毫无意外,两个不同的数字。 卧室中响起一道笑声。 江寒扔了纸团就要起身,一边喊道:“不玩了,你耍诈!” 却被钟守先一步倾身压制住。 江寒挣的双手被alpha轻轻松松握住,然后向上按陷进枕头里。踢动的双腿也被向两边撑开。 “不算!不能算!你耍诈了钟守!”江寒见他笑得开怀,完全没有欣赏帅a笑脸的心情,只知道自己要倒霉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但跑不掉啊!!! 钟守舔了舔那颗忍了很久的犬齿,说:“江警官,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说我耍诈,证据呢?” 江寒偏头去看那几个纸团,可床上哪还有纸团的影子?! “纸团呢?你在纸团上作弊了!绝对!”他嚷嚷着让钟守去拿纸团。 alpha没动,歪头说:“哦,那你去拿啊。” 江寒哪能动得了?手脚都被按住里,就一颗头和一张嘴能动。 “我去唔!你别压那里……你,你放我去找纸团,艹!轻点!你他么真狗变嗯……呼……” 钟守咬在他锁骨上,叼着那层皮肉磨了磨,得到beta反应不小的反馈,末了还在牙印上舔了下。 江寒受不了这个,绷着脊背抖了抖,那股电流直窜头顶,他喘着气骂道:“你这个混蛋!明天……等明天,明天你就死定了狗东西!” 钟守从他的肩窝抬起头来,戏谑道:“哦。那你要杀了我吗?” 江寒感受着那股酥麻感在渐渐抽离,气顺了一些,瞪着眼睛,说:“对!杀了你!” 钟守点头,手动了下,问:“用这把q吗?” 一瞬间,江寒感觉烟花绽放在他的头顶,然后噼里啪啦掉下来的火星子烧得他哪哪都烫。 “不……你别,别碰了!”江寒无处可逃,犹如一块案板上的肉。 钟守想怎么切就怎么切,想怎么揉就怎么揉,想用来清蒸也可以,想用来红烧也行,总之这做什么菜品的权利在他的手上。 钟守看着他原本苍白的皮肤逐渐变得红润起来,说:“江警官,你们刑警下班了也配q吗?” 江寒羞愤欲|死,眼角聚起一颗亮晶晶的眼泪,挂在那上面,等到他颤抖的时候,这颗眼泪也就跟着簌簌掉落,砸在枕头上,洇成一圈很深的颜色。 这颗掉落,很快眼角又聚起一颗,不过这次没等被高频率的颤抖抖落,alpha像喝甘露那样,替他舔|掉。 江寒抖得更厉害了。他的身体绷紧到犹如一张弓,那根弦也被拉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所有感官在这昏暗的环境被放大数倍。 他像飘萍一样,在alpha的手上漂浮不定。一会儿声音大,一会儿声音小,一会儿马上就要尖利叫出声来,然后马上就会被钟守压下来的亲吻堵在喉咙里。 江警官没了子弹,没法再用q杀任何人。被alpha按着翻了个身。 他的后颈上压出几道痕,红红的,可怜得很。 钟守双膝跪在江寒腰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颗圆圆的后脑勺。不轻不重的蹭了一下。 江寒脸从枕头里移出来,开口威胁,只是气焰不高,声音还带着鼻音:“你他么……玩儿够了没,大混蛋!再不松开我,我,我就要跟你停止合作关系!” 钟守暗哑的声音像含了沙砾般:“江警官连愿赌服输这样的气量也没有,那还做什么警察,去农村种山药好了。” 江寒想让自己抖得没那么厉害,反应不那么大,降低alpha玩弄的心思,但根本一点不由他。 “你还要干什么,那个……都被弄完了……嗯……” 钟守弯下腰,在他的后颈出吹了吹,那上面有些薄汗,是刚才在枕头里闷出来的。 江寒双手被高高举在头顶,没地方可抓,只能抓紧枕头套的边沿,这一点地方给了他托举和转移飘临落在身上各处的酥麻。 钟守在他腺体的位置亲了下,说:“标记你。” 江寒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标记。但很快这口气又提了上来—— 钟守:“我忍了好几天了,信息素多到连咳一声都能溢出来。” 江寒能屈能伸,深吸了口气后,打着商量说:“分几次给行吗?你这么多一次灌给我,我不得爆?!” 钟守短促地笑了一声,“不会让你爆。你不是对我的信息素已经接受良好了,上次那么多也都全盘收了。” “再说,你当我这是什么借信息素的平台软件,还能分期给?” 江寒:“真他么会死人你知不知道!我——!” 钟守已经等不及了,把他的话捂住,低头咬在那一小块的腺体位置。 易感紊乱的alpha信息素又多又浓,要是换成普通的omega,说不定还真的会被撑爆。可江寒是个beta,还是个对a信息素需求很大的beta,简直就是为钟守量身定做的容器。 钟守咬下去后,眼睛就红了。 他没有意识到,被压着只能脸朝向一边的江寒也没有察觉到。 熟悉的占有满足感回归到钟守的四肢百骸,他喉间发出满足的呜咽声,唇边流出血丝,染红了他下巴。 这一刻如果有人能看见,绝对会认为他是个吸人血的精怪或是吸血鬼。 犬齿在皮肉之间破开阻碍,直达腺体中央。 “太深……了……” alpha的牙齿深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此刻江寒的疼痛已经大过信息素填满他全身的充盈满足的愉悦感,他脸颊流下眼泪,只是alpha没空帮他舔泪,只顾着在他后颈上撕咬。 江寒难受,非常难受。 这种难受说不清,伤口被唾沫浸染,刺痛让江寒很清醒,全然从刚才那波灭顶的慢感抽离,但信息素唾沫中起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化学作用。 第49章 它们带走了江寒大半的疼痛,一边安抚着被蹂躏得惨兮兮的腺体。 江寒哭累了,眼泪都流干了。 到最后钟守甚至都不用再紧按着他的双腕,因为beta已经和条死于差不多,瘫着动不了,由于长时间侧着的脖颈也不能转动。 枕头湿了一大片,不能再看。 钟守干脆抽出枕头扔去床下,先用自己的枕头给江寒垫着。 钟守是爽了,这几天灰暗的心情也由阴转晴,比当空照下的烈日还刺眼。信息素由于情绪低沉也加倍积压到此刻才被清空。 神清气爽。事后看着江寒哭到抽泣不止红肿的双眼,也没有悔过的心。 江寒抬起唯一能动的中指,竖起来,张了张嘴,发现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骂。 疯狗。 钟守心情好,他要怎么骂都行,心里暗着骂,嘴上明着骂都可以,他甚至轻轻牵过江寒那根竖起的中指亲了亲,连同上面的汗渍也带走了。 床单和薄被都没法睡了,钟守先去浴室放了一浴缸的水,给自己简单冲洗了一番,再返回卧室抱来江寒,泡在浴缸里。 在钟守冲洗的时候,江寒就已经撑不下去闭眼睡死过去。本就体力匮乏,经过这么一遭,和直接给他血槽清空没区别。 钟守没敢给他泡太久,很快就用他自己的浴巾裹着人横抱着出来。期间江寒迷蒙睁了一下眼睛,很细窄的一条缝。 大概分清了面前的人是谁,没有丝毫的戒备心,挨着枕头打着轻呼噜声继续睡去。在睡梦里他忘了自己才被怎样的对待过,仍旧把钟守归进‘不会伤害自己’的类别里。 钟守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抬手探他的额头,体温是正常的,没有低温。然后放下心来,在这人红润的唇上亲了下。 他现在精神充沛到能够把整层楼都打扫一遍并且不觉得累。虽然是这样,但收拾完床单薄被后,他躺回江寒的身侧,然后从后面抱着他。 然后猛地想起什么来,把散落在卧室各个方向的纸团搜罗起来,扔进了马桶销毁掉。才重新又躺回beta身侧。 钟守睁着眼睛想。 他真的聪明绝顶。 不过那样的伎俩,也只能骗得过江寒这样对alpha不设防的人了。 切…… 什么读心术游戏,骗傻子的。 江寒就是那个傻子。 还说他是蠢蛋,江寒才是最大的蠢蛋! 钟守抱着人在怀里,感受到切实的体温,又想;怎么赶走那个老孔雀? 江寒和自己争吵的频率越来越高,有那个老孔雀在,往后肯定会吵得更多。他倒是没事,可江寒今天被他气得脸都白了。 很慌。 江寒只有一个,全世界都只有一个。不能被他气出好歹来。 他思想对策,很快脑子里多了很多个馊主意。 1:把江寒的房子弄成凶宅,让江寒感到害怕但又因为一时间没地方去只能和我住在一起,老孔雀爱去哪去哪。 2:赶不走老孔雀也行,把702‘不小心烧了’,然后我谎称没地方去,堂而皇之的住进701,睡在江寒和老孔雀中间:,盯死他们俩,老孔雀敢一个咸猪手我就拔刀杀人。 3:如果以上都不行,干脆给老孔雀跪下,让他别招惹江寒,把人还给我。 4:第三点太他么丢脸,改成想办法让老孔雀求着把江寒还给我,然后一巴掌甩人脸上,说‘这是我的人,你算哪根葱敢碰?用得着你还吗?江寒从来就没把你放在过眼里,别他么给自己加戏了!’。 5…… 钟守的大脑高速运转完一系列馊主意后,终于有了困意,他把江寒又往怀里拖了拖。紧密到一丝风都不透,下巴贴着人的头顶满足闭眼。 …… 夜灯下漂浮着一粒粒灰尘。 睡在这个微观的灰尘小世界旁的beta皱着眉头,几句轻轻的呓语响起。 江寒很累,他在地里拔山药。成片成片种植的山药等着他拔,梦里他靠着卖精品大山药发了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收购商来地里视察。 男人神色嫌恶地接过他手中的山药,摇头说:“你这个不够大。” 江寒觉得这位老板在他么胡说,比成年人手臂还粗的山药居然说不够大?! 他忍下脾气,努力推销自己的山药,只因为附近的蔬菜商都说这位老板给价好,人大方。 “我这已经是附近最精品最大的山药了,你找不到比我这儿更好的,这样,不如我给你降价百分之零点五,你看怎么样?” 老板把手上的大山药像扔铅球一样扔了出去,转过来时,江寒看清了这人的脸,那捋落在眼角旁的头发无比熟悉。 老板从身上拔出一根更长更粗更狰狞的山药,然后对着江寒狞笑:“哼呵……你好好见见世面吧!这才是绝世大山药!” ----------------------- 作者有话说:希望不要锁不要锁不要锁!!! 幻视穿着粗布衣带着竹编帽在地里挖山药的蔬菜商老板江寒,还有穿着西装把山药当铅球扔的收购商老板钟守[狗头][狗头] 聪明的宝肯定知道钟守是怎么作弊的嘿嘿嘿…… 第38章 江寒在梦里卖大山药,累得要死。 醒来时只觉得身上哪哪都酸,后颈的异感最为明显,深透进骨头里的刺痛感让他刚睁开的眼睛立马又闭上,皮肤表层有着不属于痛感的清凉。 他颤抖着抬起酸疼手臂摸向腺体,卧室里立刻响起alpha的声音。 “别碰。上了药。” 这声音不在身侧,而是从床尾那头传来。江寒循声望去,见alpha坐在那头的小沙发上,一副等着审判刚醒来的江寒,有极其严肃的事情要说。那一块视线暗,看不清神色,不知道a在想什么,但能让人能很清晰的意识到,他心情很糟糕。 为什么? 江寒脖子撑起来一会儿就受不了,贴回枕面。 他还不开心什么?自己都被弄成这副样子了…… 钟守犹如地狱罗刹搬在那儿坐了几秒,出去了。随后端着一杯温水进来,这一幕眼熟,江寒想起昨晚在玩那个坑人游戏前,alpha也是这样端着温水给他。 他的视线从alpha泛白的手背向上移动,落在这人的脸上。皱在一起的眉头压着眼皮,使得他的眸光看起来阴鸷又执拗。 江寒声音沙哑,开口是嗓子眼跟有刀片在剌似的:“你又怎么了。” 钟守扶他坐起来,让他的后背靠在自己的胸膛里,一边喂他喝水,一边低下头在他腺体上闻。 江寒被他的鼻息弄得痒,加之腺体上抹的药又清凉,被激得抖了下,杯子里的水都跟着晃出来。他用最大幅度转动脑袋,但角度小于十度,只能斜眼看他。 “别告诉我你对我肿得没地方下口的腺体还能咬得下去……” 钟守眼神晦涩,他隐忍着躁郁情绪,一时间没开口说话。 他醒得很早,知短短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能够精力充沛。 他醒来时,因为江寒睡在他身怀里,枕着他手臂而开心了片刻。但没多久他就发现江寒身上已经没有他的信息素味道了。 钟守不太轻柔地擦去他下巴上的水,带了点报复惩罚的意味:“你身上已经闻不到一丝我的信息素了。” 江寒的下巴很快浮上一道红痕,他舔了下被浸湿的唇,回以一个‘不然呢?’的表情。喝了水,嗓子就舒服多了,说话也清晰不少。 “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整天身上都是a味在外面抓犯人?”他轻哼了声说。 一个beta刑警,一身a味出任务,和在身上挂个喇叭说‘快看我昨天和一个实力非凡的a睡了’有什么区别? 钟守眸光闪烁,从他泛着水光的唇上移开视线,心里冒出‘也不是不行’的想法来。但这话不敢说,江寒肯定会生气。 江寒坐着缓了一会儿,等到适应了浑身不适后,他才双脚下地,从床上下来。他还得先回701换身衣服再去分局,不能再坐着愣神。 钟守拧眉看着,跟在他身后。江寒没怪他昨天做得太过分,似乎真的是愿赌服输,不计较他过火的行为。 alpha不习惯,江寒蔫儿蔫儿的,他看着心里不好受,“你怎么不骂我了。” 江寒脚下一滞,咬紧后槽牙,转头说:“我昨天晚上骂了那么多,有用?” 是没用,但好歹能让江寒发泄一下,骂几句能痛快点。 江寒回身,继续往外走,嘲讽地笑了声接着说:“爽的不还是你么。” 就怕越骂,alpha就越来劲。 他衣服睡得褶皱很深,领口昨晚alpha扯得有些变形,站在门口弯腰提鞋时衣服腾空,衣摆向上缩了一截,露出来的那截窄腰上清晰可见青紫指印,两面腰侧一边一个。 江寒毫不知觉,但他感受到了alpha目光,立马直起身来把衣摆扯好,警惕地向后瞥,见对方离自己尚有一段安全距离,又低下头穿鞋。 钟守把他的警惕看在眼。看着他因为弯腰而更加突出像一座座小山一样的脊骨,才恍然发觉这人是不是太瘦了。 第50章 江寒感觉后背那道目光实在是太不容忽视,又皱着眉回头看他一眼,疑惑地想距离是不是比刚才近了?或者这只是他的错觉……他穿好鞋再次转回头,开门。 视线一直紧追在他身上的钟守下看着他陡然僵硬的动作,还有原本就显了几分病态的脸色更加白了。 江寒感觉一阵过堂风经过他,把周围的温度拉到最低值,冷得他嘴唇发抖,面色铁青。 钟守拧紧眉心,走过去,站在江寒身后。看见门外站着的人,先是愣了下,紧接着就笑了。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鼓掌,道老天爷不算亏心终于善待他一次。让他心想事成,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这一秒他简直觉得老天爷把他当亲儿子对待了! 门外面站着的不是江阳还能是谁? 江阳脸色比江寒的还要难看,一时间都没能想到第一句话该问什么说什么。是‘你怎么会和这种人搞在一起’还是‘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又或是’你饿疯了吧这种脑子有残疾的货色也能下得了口?’。 江阳脑子里顿时和抽水马桶一样通顺,全想明白了。 回想昨天晚上,两人一个时间上电梯回来,再回想弟弟烟瘾变大,总出去抽烟,还有那天状似无意地问到对门邻居‘今天还有没有再开着门?’。 原来和一个脑子不正常的alpha搞在一起了。 偏偏alpha极具能把要爆不爆的人体炸弹即刻引爆的能力。只见他站在江寒身后,低下头,在江寒肩窝处落下一吻,抬起眼眸时,那里头满是挑衅。 “别他么再添乱了。滚回去。”江寒立马回头,神色冰冷地说。随后又转向江阳,道:“回去再说。” 钟守眼看他们又要独处,唯恐江寒不乱地倚在门框上,朝alpha说:“看见了?识相的就赶紧哪来的滚回哪去。” 增加他俩之间的矛盾,就等同于把江寒往自己这边拉,他们的矛盾越大,江寒靠近自己的距离就越近。 钟守这次很大方,主动关上门让他们回701单独说话。毕竟吵架也需要空间么不是。 江阳走在江寒后面,关门前神色阴霾地瞪了对门alpha一眼,然后把门摔得震天响。 …… 江寒回了701后,在卧室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江阳脸色阴沉坐在沙发上等着兴师问罪。 江阳清楚他弟弟的那点尿|性,阴沉着脸,摆手说:“先去上你的班,回来再说。” 江寒大松一口气,但这口气很快又提上来。 江阳:“最好是告诉我你们之间就是一夜|情,那样也好过让我他么的接受一个骂我是老孔雀的alpha当弟夫。” 这显然是被‘老孔雀’三个字给骂伤了。宁愿接受江寒一夜|情,也不愿意接受江寒和一钟守是正经恋爱关系某天可能真的会正式成为他弟夫。 但这变相给江寒提供了一些思路。 …… 面临着一个史诗级巨大难题。 该怎么和江阳解释早上发生的事。他为什么会大清早从一个alpha家里出来。 实话他肯定不会说。那假话该怎么编呢? 都是钟守这家伙害的! 江寒站在公交站台上,用力踢了下不知是谁没扔准垃圾桶落在了外面的易拉罐,易拉罐撞到垃圾箱发出不小的声音,惹得周围的路人纷纷看向他。 认真思考对策的江寒盯着那个被捏得变了形的易拉罐出神。 江阳不能在达曼久待,否则他迟早有一天要发现自己生病的事,那么有没有一个办法,既能和江阳解释刚刚发生的事,又能让其赶紧回a市呢? 答案是有。 但风险很大。 因为这个办法里含有一个必要因素是极其不稳定的变数。 而江寒身边那个可以被归为变数最大极其不稳定的人只有那一个。 “呵……”江寒摇头,“艹。我是疯了吗。居然能想出让钟守充当我男朋友这种馊主意……” 呵呵…… 真他么是被狗咬了,染上狂犬病脑子不清醒了这是。 这要是让钟守知道了,不得当即离他八丈远然后说‘你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和你一个beta玩这种狗血剧情’。 但这个办法,真的,能够一箭双雕。 能让江阳打消顾虑,以为他和钟守就是真情侣,不会想他有别的缘故会和一个alpha搅在一起,又能让江阳回a市,虽然是气愤地离开,毕竟他绝不会和骂他是‘老孔雀’的人成为‘家人’和睦相处。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魔幻了。 这种狗血八档剧都能在他一个普通beta身上上演。 公交车在站台前停下时,带起一阵风,地上的落叶被这阵风吹得到处乱窜,有些甚至飘高钻进人的衣帽里。 江寒上了车,掏出手机,还没解锁屏幕就给他犹豫着又塞回口袋。 不行。 且不说钟守会不会答应。 就说真的答应后呢? 他和钟守会陷入到比现在还要奇怪且理不清的关系里去。到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被塞回去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几下。 江寒走到车厢靠后挨着门口的位置,拿出手机。 又是烦人狗。 「这么快就吵完了?」 「那老孔雀是不是识相滚蛋了。」 「开玩笑,有话好好和人家说。别发生冲突受伤了,要我帮忙吗」 「我一拳能抡死一个」 江寒一看这些消息就生出一股无名火来。他还有脸跟自己开玩笑?!还不都是因为他自己才走到这个地步?! 狗东西! 狗东西!! ----------------------- 作者有话说:钟守:你怎么不先问问我?虽然我不一定会同意。(内心os:快跟我说啊!我他么一万个愿意啊!!!! 第39章 江寒下了车,站在太阳底下竟觉得有些冷,不禁缩了缩。抬手揉了揉不适后脑勺和脖子连接的位置。却不小心碰到了伤痕累累肿胀的腺体。 “嘶……艹!害人的狗东西!” 原本可以忽略不计的腺体此时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痛感。江寒被这股疼给刺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他抬手抹掉生理泪水。 走下公交站台后恰好人行红灯,他站在马路边上。太阳不小,明明晒在皮肤上是有温度的,可身体就是觉得冷。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折腾得太过,发烧了。 忍过这阵不适,才觉得身体慢慢热起来。 再一次经过甜品店时,江寒目不斜视,就在他距离分局只不到一百米时,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停下步子,转身回头。 这是第二次。 而目光锁定的区域没有丝毫异样。 江寒眉头蹙起,转身继续朝分局方向走时神色有些凝重。 这好比在泥塘里捉泥鳅,你知道这一块一定有一条,但却怎么都摸不到,甚至泥鳅滑溜的表层从你的指尖擦过,你却还是没能捉到。 心神不宁地走到分局,二组的同事都早早来了。 接手渴信案以来,二组的氛围就没好过,死气沉沉的。一是这案子难搞,摸了这么多天,不是线索断,就是嫌犯丢。已经很多天没有进展了。 但今天例外,林乐正喜上眉梢推门走进二组办公室,终于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上次江寒跟丢的那个嫌犯在边境线以内出现。但这人狡猾,察觉到不对劲后,又猫着躲了起来。暂时还没无法锁定活动范围。 林乐正说:“锁定嫌犯的活动范围后,需要人跟踪抓捕,有没有人自愿申请的?”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韩妍那个愣头姑娘在一堆alpha和beta里举手,被林乐正瞪了回去,又悻悻收回手。 这个任务,不是随便派个人去就行。要了解嫌犯的逃跑思路,还得有能够自保的能力,并且能随机应变不露出马脚。 林乐正:“锁定嫌犯的活动范围前,我会和局长那边确定下谁去,期间有想法的也可以先和我来自荐。” 江寒看见林乐正出去时朝自己望了一眼,他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后起身跟了出去。 路过韩妍时被拉住:“去哪江哥?你脸色不太好,我这里有补气血的你要不泡点喝?” 江寒抬手轻拍在她脑门上,笑说:“我一个男beta喝什么补气血的,你自己留着。” 转身时敛了笑意,去了组长办公室。 林乐正的头顶越来越秃了,被顶光一照就跟长毛的卤蛋一个样。 江寒敲门进去时,他正在看着镜子唉声叹气。 “来了?”林乐正收了镜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先坐。” 江寒坐下,问:“让我来是刚那事儿吧?” 林乐正点头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然后摇头笑说:“你比那些个鸡崽子聪明多了。他们去,我不放心……” “小陈你知道的,毛毛躁躁也没什么抓捕经验,韩妍就更不用说了,小林一个omega更不合适……” 第51章 林乐正做决定前当然深思熟虑过,他神色肃穆。边境那边情况很复杂,罪犯之所以会选择逃到那里,就是知道那里鱼龙混杂,不容易引人耳目,莫名出现一个人,又莫名消失一个人都是常见的事。 “我知道这次任务艰难,尤其在边境那边,追捕行动肯定会受限,那边的警方也会尽力协助……因为是秘密行动,怕惊动罪犯在达曼这边的耳目,参与任务的人不宜太多……” 江寒走出办公室时,耳边刮起一阵劲风,把他才刚热起来的身体给吹冷了。 外头的天转瞬间就阴下来,黑压压的满城风雨欲来之兆。 江寒站在檐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烟半晌都没点起来,风太大了,他背过身去,手掌弯曲窝成一个弧度护住火苗,才点燃烟。 事儿都堆一起了。 江阳还在这儿,他和钟守的事儿也没个解释,这下还要跨省出任务。 得在这次出任务前,想办法让江阳回a市。让他一个人待在达曼城,江寒不放心。 他摸出手机,再次点进和钟守的聊天框。 alpha后来又发了几条消息,江寒还没来得及看。 「烦人狗:很忙?」 「烦人狗:又不回消息」 「烦人狗:老孔雀什么时候走?」 「烦人狗:他怎么还赖在你家。」 江寒想也想回复点什么。 「我忙不忙先不说,你是真闲」删掉。 「你很闲?」删掉。 「别叫他老孔雀」又删掉。 就这么敲敲打打两分钟,愣是一个字没发出去。对面先忍不住了。 「烦人狗:你八百字作文写完了?」 「烦人狗:写完了怎么不发来。」 “啧……真够烦人的。”江寒咬了下烟嘴,皱眉眯眼躲过飘上来的烟雾。 还是直接点吧。他简短地组织语言。 「你当我男朋友吧。」 很快对面正在输入的提示停下。不知怎地,江寒幻视出alpha震惊加别扭的神情。紧接着他继续发送关键词。 「一天。」 那头彻底沉寂。这让江寒有种手机变得空旷的错觉,毕竟alpha的聊天记录消息使他内存好几次告急。 安静了一会儿,alpha开始写了删删了写。 江寒笑了下,这人除了发疯的时候很令他讨厌,其他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烦人狗:为什么。」 「烦人狗:别告诉我你玩起什么假扮情侣的狗血剧情了。」 「烦人狗:你要骗谁。」 「烦人狗:为什么是我。」 当然只能是你!蠢蛋!这还用问吗?! 江寒无声地骂了句,还有谁会骂江阳是老孔雀啊请问?但凡换个人江阳都会举双脚赞成好吗! 偏偏就不能让江阳赞成,要让他生气,让他和自己产生矛盾,他才会生气离开。接下来至少半年他都不会理自己。 偏偏要的是反效果,所以只能是钟守。 偏偏,这个时候临近出任务。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对策。 江寒灭了烟,觉得这烟越抽越烦人。 这头没回,钟守那边差点给自己手扇肿了。 …… 钟守握着手机,在客厅里踱步,等待江寒的消息回过来。 大概过去了一分钟或者两分钟吧,但这个时间就很难捱,被无限拉长,一分一秒都走得奇慢。 早知道就不问这么多了……他怪自己手快心里想什么就问什么,然后就发什么。 应该直接回复「可以」,而不是问见鬼的「为什么」。 问得多让那边反悔了怎么办?那边换人了怎么办? 江寒在玩儿什么把戏?算了,不管他玩什么,配合就行了。 他等得心焦,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寒接电话捯挺快,不像正在和备选人聊天的样子,钟守放下心来。 “为什么又不回消息了。” 江寒那头风声大,过了几秒,电话里的杂音停了,应该是换了个密闭的空间。 “……我没有回消息这段时间只有一分钟不到。你属鼻涕虫的吗这么粘……你说话不用过大脑的么?我不得想想怎么说吗?” 粘?江寒对他的态度都可以算得上南极和北极圈了,又冷又远。而且…… 钟守:“我很难沟通?你想说什么就说。” 江寒的呼吸声通过手机电话筒传过来,近到好像就在耳边一样,。这让钟守决定,以后再有事就直接打电话,这样还能听见人声音,不觉得隔着手机聊天冷冰冰的。 钟守:“你说的那个,当你……可以。” “?”江寒还以为他得用点什么交换呢,没想到答应得这么痛快,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他想了下,说:“行,那算我欠你个人情,谢谢嗷…… 钟守听得眉头紧拧,不着边际地问:“你找老孔雀帮忙会说‘谢谢你,算我欠你个人情‘么。” 江寒静了一秒,然后打了喷嚏,吸了吸鼻子后,疑惑道:“这不就是普通的客套话,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今天晚上有暴雨,会提早降温,不知道多穿点?”钟守换了只手握手机,走到窗户边上,然后继续说:“那你会这样和他客套么。” 需要’客套‘的那是普通关系,只有不普通的关系,才会免去这一圆滑人情世故的表面做法。 江寒刚得了人家的好处,不好说敷衍态度不好的话,认真想了想。还真不会。就算江阳给他一栋房他都不会说’哇谢谢你,你人真好,我欠你大了‘这种话。 钟守听他沉默,就知道这是不会。 他精明地提出了一点帮忙了的要求,说:“我算是解决了你一个小困难,能提要求么?” 行。当然行。虽然江寒心里暗骂他得寸进尺,不过就是一天而已!又不是一个月,一年,一辈子…… “咳……你说,只要不是太过分,就可以。”江寒那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传出擤鼻涕的声音。 钟守等这些动静完了后,才说:“不过分,你平等对待我,像对待老孔雀那样。” “……” “……” 像对待江阳那样对待钟守? 什么意思。 这蠢狗他么的想当我哥?? 不前几天才说让他当个好哥哥么?! 第40章 江寒站在储物间,用头顶撞了下铁柜子 这是真的被蠢狗带蠢了。 像钟守这种童年缺乏正常亲情和爱的的人,说出‘像对待xx那样对待我’这只是在求公平罢了。是想在自己这里求得一点被好好对待。 刚刚脑子抽了才会觉得这人是想当自己哥哥…… 电话那头的钟守听见了不小的撞击声,立马声量提高,说:“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声音。” 江寒向后退两步,远离铁柜子,闷声说:“没什么,在忏悔。” 钟守不懂他突然忏悔什么,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手掌贴着膝盖上蹭了一下,说:“你还没回应我的要求。” 江寒食指擦了擦有些痒的鼻尖,应道:“好,可以,没问题,就像对待江阳那样对待你。嗯。” 钟守声音嘲讽:“江阳?我还大盗呢……能叫这种名字的能是什么好人。” 江寒忍不住再次出言维护:“你差不多行了,怎么还攻击人家的名字,这很不礼貌。” 钟守又是冷哼一声,问:“男朋友。” 江寒猛然听见这三个字,心脏跟跳漏了一拍似的,张嘴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 钟守有种自己吞咽的声音非常大,所以先把电话拿远了一些,调整好后,才拿近电话,继续说:“什么时候开始。” 哦。 一天。这人问的是那一天什么时候开始。 江寒再一次为自己的误会而忏悔,思索片刻,然后说:“还不确定。” 钟守声音低了一些,好像因为这个不准确的回答而失落,好似这个不确定也意味着是否一定需要他当这个限时男友。 江寒往后靠,屁|股卡在桌子边沿这么虚坐着,轻咳一声随即道:“应该就这两天。到时候会提前和你说。” 钟守突然很较真,有要和江寒讨论这次限时男友的细节内容的架势,在江寒话音刚刚落下时,把话头接过去:“那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他做什么? 这问题把江寒也问愣了。不知道啊,他感情经历为零,男朋友需要做什么? 他在这头绞尽脑汁,alpha那边更是放出炸弹。 钟守:“你不是说你感情经历丰富,对于怎么样做一个合格男朋友这件事应该很清楚。或者你告诉我,在你眼里,合格的男朋友应该做什么。” 艹。 没想到有一天吹出去的牛又会被放回来继续在自己这片荒地啃草……回旋镖飞回来差点把自己扎死。 江寒撑在桌子边沿的手指快把桌面上扣出一个洞来。 呵呵。真搞笑到家了。 第52章 “就一天,你装装样子得了呗,不用多较真。”他说。 钟守沉默,套话失败,江寒听到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忽然沉了沉,就问他。 “你怎么了?”alpha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没怎么。”钟守没再问这个,转而说道:“今天会回来得早吗,我可以做菜。” 江寒惊讶:“你进入角色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alpha似乎窘迫起来,声音也绷着:“不是因为那个,之前你给我做过饭,就当我回礼了。” 江寒脑子里突然就冒出alpha穿着粉色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的画面。想着想着,鼻尖就热了。 “哦。” “那你也太较真了,刚不是还说让我对待江阳那样对你么?我可不会因为江阳给我做了顿饭然后又回报他一顿饭。” “……” alpha语塞,目的失败,但这次他没放弃:“我第一次给人做饭。” 储物室中,江寒意外地瞪大了眼睛。这么说自己还是alpha的第一次?第一次做饭的第一次。 听起来有点咳……但确实不应该扫兴。 “行。你帮我忙,那我也成全你想要报答我的心。”正好也有事要和他说。 但这晚江寒在分局忙到很晚才走,钟守和江阳一人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到,等到晚上近十点,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 他让小陈和韩妍也都先回去,忙到这个点,明天二组又得是太平间似的。 小陈在离开时,朝他看了一眼。等到韩妍先走,才靠近。 江寒看他这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调侃道:“有屁就放,别整得跟便秘似的。” 小陈:“跨省任务,我和你一起去。” 江寒立马回头,见四下没人,才皱着眉说:“你怎么知道?” 小陈视线飘忽:“路过组长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 “……”江寒跟他凑近了些:“知道就知道,别到处说。组长那些话你别多心,让我去也只是因为我有经验。” 小陈没多心,他只是觉得这次任务,一个人太危险,虽然只是跨省抓捕,看起来并不是多凶险,但他就是觉得,这次只有江寒一个人去,不够。 江寒被他眼底的执拗弄得有些发愣,小陈不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平常待人接物都很随和,不像某个蠢狗alpha打定主意了怎么着也得想尽了办法让你答应。 他问小陈:“你是觉得我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才想和我一起去,还是想和我一起去,锻炼锻炼自己。” 小陈凝眸想了下,遂抬眼道:“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 江寒被吹过来的凉风刺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无赖地躲在了小陈右后侧,说:“我一个人搞不定,多你一个大概率也不会成功,而且可能会让我分心要顾虑你。如果你是想锻炼一下自己,想以后在刑警这条路上走得更长远,我可以带着你。但不是这次。” 小陈瞪大眼睛:“那你还问我……你直接拒绝我不就行了?” 江寒笑嘻嘻地说:“你放心吧,达曼城这样的地方,刑警的任务重大着呢,不用担心没有锻炼的机会。” 小陈嘁道:“你不同意,我找组长去说,组长不同意,我再找局长说。我就不信他们都对这次任务这么有信心,真放心放你一个人去。” 江寒拍了下他的手肘,结果被力道反弹震得手掌发麻:“你轴什么?万一再有什么情况得派人出任务,你走了,难不成你还想让韩妍上?” 小陈有些动摇,但片刻后又摇回来了。 江寒见状,准备下一道猛药:“你不会喜欢我吧?这么担心我……” “?。!”小陈无比震惊且看精神病似的看向他。 江寒再下鹤顶红:“咱俩也不是不行哈……那,要是因为这个你才想跟我一起去跨省抓人,正好可以在路上培养感情……” 小陈猛地倒退两步。眼球都快瞪出来了,张着嘴,简直像看见了疯子一样,但很快他的,面部表情又以极速之势转变回来。 “你想多了。我他么的不喜欢beta,我喜欢omega。”小陈声音都在抖,不是慌乱地抖,是吓得。 江寒听见这话眉梢一挑。还以为这小子会和那个黑无常alpha有点什么进展呢,看来是他误判了。 “不喜欢那你就少操点心,咱组里有omega,你可以去关心关心小林。嗷~”他拍了拍小陈的肩,一边拿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是钟守。 「烦人狗:我在分局外面,上次等你的拐角。」 「烦人狗:还没忙完?」 江寒暗道这个行动派,这就演上了。 他朝小陈说:“我走了。你后走记得关灯。拜啦~” 说完就径直朝分局外面走,不同于在分局时整个人消极,脚步都轻快不少。 路灯的光映照在下过暴雨后的积水面上,反射出很多个小路灯,让这条路没那么幽深。 江寒出了分局,朝左拐了个弯,果然在路口处看到了钟守的车。他跨过积水,副驾驶的车窗就随之降下,露出alpha不大晴朗的脸来。 江寒走过去,手肘撑在车窗上,头探进去一点,说:“等很久了?” 钟守见他又穿得单薄,沉着脸把副驾驶上放着的外套扔给他,说:“你想变成速冻猪肉么,赶紧穿上。” 外套扔过来,江寒就闻到了钟守的信息素,不浓,还有一点热温。他抖开外套穿上,顿时体温回暖。不禁感叹,这蠢狗当起‘男朋友’来还挺得人心的。 穿好外套,江寒拉开车门,这车门只打开一条缝,就被身后窜过来的身影伸出手一把给按了回去。 “!” 江寒吓得正准备要一招擒拿再过肩摔,回头看见是跑得头发都立起来的小陈,又收回了动作。 “艹!!你他么发什么神经!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小陈嘴都在发抖,刚刚这一顿冲刺给他心脏差点拉爆,没来得及看车里还坐了个人,朝江寒说—— “你这意思是,如果我点头承认我喜欢你,你才准我跟你一起去?就当我们培养感情,行啊,你敢说我有什么不敢做的?你还想诓我?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只能当个吉祥物在那儿摆着吗?啊?” “……” 江寒放毒药,毒自己身上来了。他下意识先回头看了眼车里端坐的alpha,触及到的是冰冷的目光,和仿若在看死人一样的面部表情,还有他搭在方向盘上攥紧到骨头都要裂开的手。 江寒嘴角很费劲的向上扯了扯,结果比哭还难看。偏偏一个字都解释不出来。 他张了张嘴,看着钟守把车子熄火,开车门,出来,关上车门,然后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远到留给他和小陈说话的空间,但同时又面向他们。 那意思好像在说。 我盯着你,把这事儿解决了,然后再好好跟我解释。 江寒被这猛狮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盯住,竟觉得有些害怕。 第41章 树上正飘着落叶,叶子落在钟守肩头。很轻,却宛如千斤重,压得他肩头这一块难受,连带着不远处的心脏也被挤压流血不畅。 如果钟守记忆没有错乱,他记得江寒亲口和他说过这个alpha喜欢a。那么这番纠缠江寒又是为什么? 难道与江寒朝夕相处连性向都变了?转而喜欢beta了? 是了,碰上江寒这样的,很难不……很难不喜欢。 马路对面,alpha神情认真,看着江寒,一边说着恳辞切切的话,忽然,不知江寒说了什么,alpha愣住,往这边看了一眼。 钟守随着这场哑剧心情跌宕起伏,此刻有种往前一些的冲动,听听江寒说了什么。 刚刚不该装大度,应该就坐在车里听,或者站在车外听。 随即,江寒也往这边瞥来一眼。 钟守不禁往前踏出一步,走下了路沿,口袋里的手也攥紧,眉头压着眼皮,眼睛里刺出寒光。 他们在说我,说我什么?江寒怎么说的?会用我当挡箭牌吗?江寒请自己帮忙,假装当他一天男朋友是否就是来应付这个alpha的? 钟守思索间,不知不觉人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他停在那儿,跟个大半夜追魂索命的厉鬼似的浑身散发出幽怨的黑雾。江寒又看过来一眼。 他收在口袋里的手蹭了下,把热汗都吸走,但很快手掌又再次湿润。 他就抬起短暂停下的脚步,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过去。在两人一个审视,一个心虚的目光下开口。 “这么久,说完了没。” 江寒计算着时间,这刚刚过去三分钟。想着alpha平常耐心就不多,这么等着肯定心里不爽。 江寒:“说完了。” 小陈再一次被拒绝了一起出任务,本来就火大,碰上炸弹当然炸在一起:“催什么催。赶着去投胎?” 江寒很快地看向小陈,用眼神问;你他么抽哪门子疯?! 小陈:“哦。想起来了,你是江哥对门那个脑子有问题的alpha邻居。我说看着这么眼熟呢……你要是着急就先回呗,待会儿我给江哥再送回去。” 第53章 钟守原本搭在车门把手上的手收回,眼神阴沉下来,这人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出江寒都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么? 他绕过车,走到江寒身后,一只手揽过江寒的肩,左右拉开车门,右手一紧,把人塞进了副驾驶。 小陈眼睛都瞪大了,指着alpha喊:“诶诶诶!干什么呢你!你在警察面前给人用强?你没看到我们话还没说完么?!”他扒着车门,正要打开。 钟守快速地绕回另一边,见这个傻x准备拉车门再把江寒给弄出来,阴鸷道:“你再打扰我们,我就像上次那样用信息素压爆你。” 许是上次被信息素压制的感受难以忘记,小陈被这话弄得僵了下。 江寒降下车窗,“回去吧,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字消散在流动的风里。 话还没说完,钟守就一脚油门车开出去,几秒钟的时间离路边傻站着的小陈就有一段不小距离。 江寒被灌了一口的风,胃里顿时就凉了,有点儿反胃,连忙关上车窗。他手指扣在皮革座椅上,发出一两声响动。 “你怎么不说话……”alpha不说话比说话更令人坐立难安。 钟守头都没偏,声音含着冰碴子:“你想让我说什么。”能说什么?他站什么立场说话。 江寒不知道他怎么想,但觉得说点什么都好,就是别这样沉着脸什么也不说,看也不看自己。江寒也摸不准alpha是为的什么生气。 alpha见自己不说话,对方竟也就准备就这样了,不解释什么。心里更加躁郁。油门都踩得紧了些, 钟守就挑起话来:“你就没什么要说?” “有。”江寒感受到车速正在加快,双手向上抓住扶手,视线还是看着钟守,“别误会,他,他不是真喜欢我。” 这解释等同于无,但更多的江寒也不能说。不能说小陈是为了迎合自己脑子一抽说出来的话,目的是为了跟着自己去出任务。 钟守沉默。无声表达了他压根不信的态度。他不说话,江寒也闭上嘴不说话了,转头去看窗外。 风景快速掠过,走了一小会儿后,江寒忽然感受到一股推背感,钟守踩刹车停在路边上。 “所以呢。”钟守问。 什么所以呢…… 他到底要问什么。 “那你喜欢他吗。”钟守视线依旧盯着前方道路,但抓握反向盘的手用力到泛白。甚至手心都蒙了层汗。 江寒往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位置倾斜,皱着眉:“说什么呢。我就算喜欢,那也是朋友、同事之间的喜欢,ab之间的喜欢绝对没有。” “而且我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和人有情感上的牵扯,这里包含任何人。”他竭力证明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却发现他越说,alpha的脸色也越沉。 “任何人……意思是你以后不会结婚,不会找个长期合作方给你解决你渴信症的需求?” 江寒以为他这是信了自己的话,当即三根手指头贴着太阳穴,说:“不会,我发誓。” 钟守在车内昏暗中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但又什么不说,只是绷着嘴角,眼底有什么在涌动。 江寒察觉到他溢出信息素在横冲直撞,这是alpha情绪有很大波动的信号。 果然还是不该多说,多说多错。 江寒靠回椅背,眼神发散地也目视前方,等待这场沉默过去。等了好久,十来分钟。 车子发动,继续往前。 到地方了,钟守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边给江寒拉开车门,随后就走在江寒身后,依旧沉默。 两人默契的一前一后进了702。钟守没因为刚刚那件事赶人,江寒也没有因为尴尬的气氛而回自己家。 alpha径直去了厨房,江寒跟在他身后,看着动作笨拙的摆弄那些厨具的a,抿了抿唇还是想说什么,声音却再次哽在喉间。 他视线向下,看见钟守脚边上已经满了的垃圾桶,里面堆满了垃圾。 alpha不会做菜,这些垃圾应该都是失败品。为了给自己做顿饭,一个人在家里演练一晚上。 江寒的心脏猛地被填满,成分不明,但很饱胀。他忽然觉得,这样就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不会结婚,钟守也不会和别人结婚,两个人被这种病症互补的关系捆绑一辈子,好像也没有不好。他能接受。 钟守能够感受到盯在自己后背上的有些发烫的视线,没过一会儿,视线消失离开。随后听见脚步声走远。大概是去了客厅,又站在了窗户边上,他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 背后没有视线粘连,alpha洗青菜的动作也慢下来。刚刚……江寒在想什么? 原本各自不同沉默的缘由在这一刻变得一致,都不愿意再提及刚刚的事情。 江寒停在窗户旁,夹烟的手探出去探了探,抖落一些烟灰,眼睛也跟着向下瞥。 老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所以路边可以可以看到没有秩序但听得整齐的一排排轿车。钟守的车就停在正对着楼道出口的位置。 此时alpha的车右边挡着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高档车。在这深黑夜里都亮得刺眼。 前头的司机下车快速绕到右后座开门,随即走下来个人。那人下车后,也只是靠着车门,接过司机手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后抬头。 江寒立刻收回搭在窗户边的手,只余几片烧得灰白的灰烬飘下,身体向墙壁靠拢,只露出一半眼睛向下凝。 过了一会儿,底下的omega拿出手机,紧接着,客厅里就响起震动声。 江寒回头,是钟守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恰好alpha端着碗出来,也听见这动静,像早知道是谁的来电,眉头压着眼皮,眸色变得阴沉,绷紧的唇角在表达不耐。 钟守朝江寒招了下手,“这个点吃米饭不好消化,给你煮了碗面。味道可能不太好,我第一次做。” 江寒没戳破他满兜子的厨房垃圾,掐灭烟头,走过去。alpha帮他拉开椅子。 确实是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但里面有青菜,有大小不均的肉末,还有煎得太过的鸡蛋。可能是alpha放生抽时手抖了下,面汤的颜色有点深。 钟守走到茶几前拿起手机,看了眼江寒,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门口时停下,神色认真地说:“吃完等我回来再收拾,困了你可以先睡。” 江寒听见这样的话愣了愣,半晌才在alpha的目光下点头,应:“……好。” 门关上,江寒收回视线。他想,不开心的狗不摇尾巴了。是自己弄得alpha不高兴了,可是为什么。 alpha的手艺可以预见,吃完后灌了几杯水下肚才觉得口腔里面的盐分被冲刷些许。他没按照alpha出门前说的做,端着碗去了厨房收拾。 可以看出来,钟守原本是准备做一顿正常的饭,垃圾桶里报废的菜和江寒上一次在自己家做给他吃的一样。除了没有澳龙。 收拾完后,江寒也没有再702多做停留,回了自己家。 江阳埋在一堆文件里,在开视频会议,听到门口的动静后抬起头,眉梢一挑:“舍得回来了?” 电脑里面传出一句:“江总?” 江阳朝电脑笑了下,说:“没什么,今天先到这里,辛苦你们了。”说完就合上电脑,又看向江寒。 “你是在分局忙到这么晚,还是跟对门那个精神病alpha鬼混到这么晚。” 江寒皱起眉:“不要这样说他。” 他很清楚江阳口中所说的精神病不是来开玩笑似的形容一个人,他是真的觉得钟守有精神类疾病才会这样说。 “他没有精神病。他只是……说话冲了点。” 江阳觉得好笑:“没有精神病他对着一个陌生人人身攻击?” 江寒在小沙发上坐下:“不算是陌生人,你这不是住我这儿,他……不喜欢我和别的alpha走近。” 江阳整理文件的手顿住,斜眼看他:“什么意思。我是你亲哥。” 江寒双手抱住脑袋,然后五指收紧抓了下头发:“我没告诉他你跟我的关系,他以为你是我朋友。” 江阳‘啪’地一下把文件摔在桌面上,横眉高声道:“我是你哥这事儿给你丢人了?” 江寒立马抬头:“不是,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个小三生的。我是觉得我自己丢份儿。” 江阳愣了下,觉得离谱,说:“她当小三你应该觉得她丢份,不是觉得你自己丢份!” 江阳很少和江寒提及那个女人,就是怕江寒听了觉得自己是个小三生的会自卑会觉得那些大人犯错发生的事儿他一个孩子也有份。 没想到江寒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话题偏了,江阳没等江寒继续开口,转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个傻叉alpha到底什么关系。” 江寒刚要开口,突然门被锤响,声音很大,震感很强。隔着门,听到外面在喊—— “江寒!” 第54章 “开门!” 江寒瞥了眼江阳,后者后靠着沙发靠背,翘起二郎腿,一副‘你看你找的是个什么傻逼玩意儿’表情。 而外面的人颇有‘你不开门我就一直敲’的架势。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钟守怒气冲冲,他身后702的门正开着,估摸是alpha回去后见他没在就立马过来找。 江寒把门开到最大,露出alpha,朝坐在沙发上一脸嘲讽的江阳道:“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钟守。” “……!”钟守眸底发射出奇异目光,看向beta。 江寒背转过身,朝alpha眨了眨眼。 钟守接收到信息,当即应道:“对,没错,我就是他男……朋友。” “……?”江阳眉头跟打了死结一样梗在眉心,嫌恶的视线扫过门口alpha,说:“我不同意。” 钟守:“谁管你?” 江寒立马按住他,打断他继续口出狂言:“我喜欢他就行,别人同不同意不重要。” 江阳不清楚别人,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弟弟么,他停下抖动的二郎腿,冷讽一声:“你少在这里作怪。发生什么事儿我不能帮,要伙同这个傻叉在我面前演戏?” 江寒没想到,江阳的精明居然是随着年龄增长的,他眼睛提溜一转,抬手一把扯过alpha的衣领,仰头在人嘴上‘啪’地亲了一下。 然后看着江阳说:“演戏?要舌一个给你看看么?” 哪知江阳打定主意看他们就是假的,哼笑一声道:“成年人碰个嘴怎么了,有什么稀奇的。” 江寒啧了声暗道江阳真难骗,脱了外套,撕下贴在腺体上的遮盖贴,指着说:“他都标记我了,看见了吗?腺体都快被他咬烂了,还是演戏吗?我会随随便便让一个alpha标记,只是为了在你面前演戏?” 江阳垂下视线,只看了一眼就头顶冒火,他移开视线,眉头紧锁,目光直直刺向alpha:“你他么把他当磨牙棒了给咬成这样?!” 江阳没想到自己的刑警弟弟,beta中的alpha,明明驾驭任何一个omega都不在话下,居然驱于人下甘愿被人标记?! 腺体还被咬成这个样子! 江阳指着alpha:“你滚出去,我有话要跟他单独说。” 钟守脱口道:“不行。有什么话就在我面前说。”他皱着眉,在江寒和这人之间来回巡视。 这两人怎么有点奇怪? 江寒直起身,把遮盖贴贴了回去,朝钟守走去,轻咳一声,压着人脖子踮脚在人嘴上又亲了下,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这意思是要把戏做足。 钟守定在门口没动,压着眼,不愿意。有什么不能当着他面说?谁知道这老孔雀又要在江寒面前吹什么风,让江寒由变回衣服疏离的态度。 他说:“不行。” 江阳那头听见了,当即一声嘁哼。 江寒啧地一声,双眼微瞪:“快点。” alpha不情不愿走了,本来还想说他走可以,但不能关门,他觉得还是得看这两个人别发生肢体碰触。 可江寒没给他机会说,给他推出去后就立马把门关上了。工具人alpha下线后,屋子里只剩下兄弟俩。 江寒依旧坐落在小沙发上,说:“我这都交男朋友了,你住我这儿就有点……不方便。要不你还是早点回a市,等年下了我过去陪你过年。” …… 江寒和江阳后面的谈话很不愉快,后者将门摔得震天响,在卧室里和助理打电话的声音高昂,江寒听见他让助理定了返程a市的机票。 他最后说和自己说的话是:“在你眼里我这个亲哥哥还没一个破alpha重要。白眼狼!” 这是气狠了。江阳很少会和江寒说重话。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有过一次,但后来就再没有。 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儿,江寒去敲702的门,指节还没挨上门,门就开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这人是贴在门上听动静么? alpha侧身,让江寒进来。 一进去,江寒就被圈着后背抵在门上。门上那张协议也被压得生了几道褶皱。 钟守:“你和那个老孔雀到底是什么关系?连你交什么男朋友他都要管,他管得着么?!” 江寒心道还真管得着。 俗话说长兄如父,抽象一点,他真能叫江阳叫爸,不过那过于抽象了。 刚刚江阳说,是那个女人做了错事,该觉得丢份人不应该是他。突然间,就有了底气。这事儿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钟守真的因为这个事儿觉得他坏,那就这么断了关系也罢。 反正他过些天就得出任务,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得来也未可知。 正好也不用耽误alpha找别人解决病症需求。 江寒斟酌措辞,最后用非常简洁易懂的字词描述了他和江阳的关系:“我是他爸和别的女人生的。” “他是我亲哥哥。” “我是他们家私生子。” 钟守简直像被雷劈了,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嘴微张,里面钻出不可置信,惊讶,和茫然。 “你……你,他,他是,你哥?!” ----------------------- 作者有话说:此章唯一受益人:钟守。(得了两个江警官主动吻 第42章 江寒做好了准备钟守会用鄙夷眼神看他,但没想到这人震惊了一会儿后,眉头一皱,说—— “那你说他是是你特殊的朋友,让我以为……以为,以为他是你追求者或……前男友。” 江寒意识到alpha对和他江阳的关系可能有些误会,但没想到歪了这么多,简直到离谱的地步。 不过好像‘特殊’这两个字,在异性之间确实很容易使人误会。 “你……不会觉得我是破坏别人家庭坏女人的产物顺带着我身体里应该也有劣根性的人么?”江寒视线偏向一边,不敢直视alpha。 和电视上演的那样,主角常常会用看破坏自己美满家庭小三的眼神同样仇视女人生的孩子。 在江寒的记忆中,在江家时,用这样眼神看他的人不少,包括江阳的亲外公。但这无可厚非,确实他不算完全无辜。 就连江阳,在他很模糊的记忆里,最初江阳对他也是很冷漠的,后来为什么会对他转变态度,他不记得了。 江寒余光窥视alpha的神色,面上一派无所谓,心里却在打鼓。 钟守从‘骂错人’和‘赶错人’的懊恼情绪中抽离,微垂眼看他:“为什么这么想,又不是你当小三。就算生你的是小三,但你和她是独立分开的两个人,根本就不能混为一谈。” alpha顿了顿,继续道:“你…为什么要在你哥哥面前演这出。” 江寒实话实说,但只说了一半:“我就是想让他赶紧回a市,才出此下策。” 钟守沉吟,随即像下了某种决心:“那天他看起来很生气,要不我去给他道歉吧。” 江寒想起江阳刚刚有多么生气,叹了声,说:“他明天一早就回去。算了,你别去他眼前碍眼了。” 钟守:“……” 有种搬起石头准备把别人砸死却没想到被砸开的碎石头弹到他脸上,把他脸给崩烂的感觉,而且碎脸还拼不起来了。 他撑在门上的双臂放下,罕见地觉得茫然。一时间脑子里一直在循环播放自己在江寒哥哥面前极具挑衅和没素质的嘴脸。 江寒见他脸上懊悔,便出声安慰:“没事,反正以后你俩应该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说完,alpha便瞪了自己一眼,后槽牙都咬紧了的样子。然后失去力气般走了,在沙发上重重坐下,头埋进双掌之中。 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alpha显得懊悔极了,头发抓成了鸡窝,怎么能把人形容成……老孔雀呢?!! 江寒见他都快把头发薅秃了,走过去把他手拽下来,啧声道:“干嘛啊,再揪你就成了没毛的狗了。“ 钟守的眼神向上一抬就看见江寒瘦削的下巴,然后移开眼不看,烦死人。 怎么办? 现在去对门找江寒哥哥跪下道歉还来得及吗? 江寒在他身旁坐下,舔了下唇,说:“其实,没有你骂的这句老孔雀,我的计划还没这么顺利,换个角度想,你立了大功。” “……”钟守更觉天塌了,扭过头,瞪着眼睛:“别说这个了。再说我就让你你说不了。” 江寒顿了下,抿唇,说:“嗯……那你会怎么让我说不了话?” 钟守没说会用什么办法让江寒说不了话,而是看了眼时间,然后说:“你之前说的,让我当一天你的男朋友。” 一天。 alpha说话时加重了这两个字。 江寒见他瞧时间,以为他这是觉得既然已经解决了事情,那么就不需要‘一天’这么久的时间,不禁心中一阵沉沉闷闷的。 “嗯,不过你如果不想——” 还没说完,就被alpha打断。 “那就是24个小时,少一秒都不行。” 第55章 江寒脑袋木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嘴也因为被打断说话而微张,心里刚刚那点闷闷沉沉的情绪就从这个口子泄出,流散,一点不剩。 钟守见他露出少有的呆愣神色,不禁捏住他两侧脸颊,让他嘴巴不自然地嘟起来。 “你刚刚问我要怎么让你说不出话。那我问你,说话要用到什么?”alpha有些恶劣的揉了揉脸颊,很快就看到beta口中积起一摊水光。 “咳……舌头。”江寒吞咽被呛了下,含糊不清地回答。 “伸出来。”alpha命令道。 从来都是江寒训狗,这会儿倒成了狗训人了。 江寒想到这个,耳朵泛红。被alpha用力捏住的两侧脸颊从一开始地微疼变成滚烫,让他口腔的温度都升高了。 绯色才刚探出个头来,就被含住。 即便亲吻这件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但江寒还是会脸热。原因无他,就是钟守这家伙技术一次比一次好。 被捏住脸颊,让口腔空间变小,江寒在招架不住的时候就无处可逃了。只能任由alpha口允口及,挑弄。 亲吻这件事原本是要和最亲密的人做,不属于恋人以外关系该做的。之前做过很多回,只觉得舒服而已。 但此时此刻,这个亲吻因为‘一天男友’变得不一样。纠缠时好似带了情侣间独有的甜,原本就饱胀的小心脏突然扩大空间,让这种满足感有了更多空间继续膨胀。 江寒不禁夹了一下,从双唇细小的缝隙间溢出一丝轻哼。 钟守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唇舌的纠缠还在继续,双臂肌肉爆发,抱着人坐在自己身上。在感到beta磨|蹭的频率越来越高时,才退开一些。 “……情侣,该做什么?”alpha乱了呼吸,眼睛盯着那截不满分开而追出来的粉色,哑着嗓子问。 做什么? 江寒不住喘息,本就晕乎的脑袋此刻思考能力不足。 钟守没忍住,又在身上人的嘴角啄了一下,然后问:“上次那样,要不要。” 上次,哪样…… 钟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是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用手势演示了一番。 江寒双目圆睁,反应过来,当即皱眉拒绝:“不行!” 钟守忍住,循循善诱:“为什么,明明那天你也很舒服。或者你告诉我,你哪里不满,我改进。” 江寒脸红透了。 他不是对哪里不满。钟守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但……他就是觉得很怪,姿势怪,关系怪,哪里都很怪。 钟守见他明明裤子都洇出深痕来了,还在忍着,便说:“现在我们是‘情侣’,做什么都合理应该,不用有心理负担。” “可……” 钟守很浅地笑了一下,说:“你流连花丛,怕什么?再说……你确定你今晚能忍得过去?” 江寒咬着唇,夹得用力,确实,他快忍不住了…… “呼……去床上。” 钟守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已经抱着人起身,让江寒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上下都没放过。 卧室的温度急速上升。 里头信息素满溢,叫嚣着这场旖旎意义不凡。 钟守额上滴落汗珠,在江寒的背上落下一个一个轻吻,没有衣服的阻隔,所有触碰都是实打实的,传递的热,粘,和碰撞带来感受都上升了个度。 他听着beta的声音,判断这些声音代表某个阙值点下降或上升。 江寒被压着背部,看不见身后粗喘声音的脸,觉得即便此时此刻四肢百骸都软成水,心里都空着。 还缺什么…… 江寒连眼神都聚不起焦,他听着alpha低沉的声音,脑子里混沌想着。 那张脸此刻是什么表情? 是皱着眉头一副shuang到没边,还是一脸冷漠只当发泄的样子? 他突然,很想,很想很想看看钟守的脸。 忽然,底下alpha的手腕被攥住。抖得不成样子的江寒已经没什么顾虑,豁出去了那般说—— “让我看着你。” “……我想看你。”beta满面|潮红,仿佛很急切。 顷刻间,钟守觉得眼前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 整个卧室混杂了两人汗液,信息素等味道。 呛人。 钟守侧翻躺在江寒身边。脑子里仍在回荡刚刚那句话,他……怎么回事啊…… 总说让他误会的话。 看着我…… 看着我就满足了?舒服了? “你……” “嗯?” “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安静。 沉默。 那点人谷欠降下后,脑子就清醒了。刚刚不要脸的糗样也翻江倒海似的一股脑在江寒脑子里翻腾。 …… 江寒控制自己别眨眼,但眼睫还是轻抖了下。 刚刚求又欠的水货是谁? 继续沉默。 钟守没得到回复,皱着眉蹭地一下起身,两条手臂撑在江寒头两侧,自上而下盯着他。 “说话啊。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alpha脸上还有亮晶晶的汗,有颗因为面朝下,已经从高挺的鼻梁滑到鼻尖。 beta的眼睛很亮,视线追随着这颗亮晶汗珠。 滴落。 啪嗒一声,砸在他心脏的位置。 江寒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没看见你脸的时候只是身体爽,看见你的脸后是身体和心脏一起爽。” 艹。 槽槽。 嘈嘈嘈! 抄抄抄抄! 钟守两手抓紧床单,眼睛瞪得比外头的月亮还大还圆。紧盯着因为被直白希冀目光盯得受不了而偏头的江寒。 半晌后,他抬手抚上beta心脏的位置,贴着表皮,轻按住,感受那底下咚咚地心跳。 “为什么。看着我,你心脏也会爽。” 底下人一碰就颤。 心脏被按住。雷鼓般跳动的声音就被放大。 江寒甚至觉得整栋楼都能听到这动静。他用刚刚叫劈了的嗓子说:“不知道。” 钟守先愣了下,然后又觉得这个回答更能代表什么,就又笑了。 他拿过手机,按停了在进卧室时点开的计时器。屏幕朝向beta,晃了晃。 江寒被屏幕光刺了下,眯着眼看向alpha的手机。 钟守:“刚刚用时一小时三分钟。你的一日男友时间还剩22小时57分钟。” …… …… …… 。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有人能厚脸皮成这样。有人竟然能偷换概念成这样! “就当让我体验一下。和人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可以看电影,去餐厅吃饭,正常情侣干的事你都陪我去做一遍,到这个24小时归零。” “怎么样?” 江寒回归理智,用冷淡至极的语调说:“不要。我忙得很,没空。” 第43章 江寒说过,钟守就是个烦人狗,连他给这人做的备注也是这个。 “江寒。”这是alpha在一片安静中叫的第十声。 他不想理,这家伙总是能想出馊主意来,每回吃亏的都是自己。应了就等同于把自己按在泥坑里。 “江寒。” 他抓过被子蒙在脑袋上,阻隔alpha追魂索命般的轻唤。不过下一秒就被扯走了。 “江寒。”这次声音沉了些,有生气的征兆。 江寒听着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深呼吸,然后撑着疲累的身体坐起来,从床底下的裤子兜里掏烟,然后靠在床头,用嘴咬着烟头。时间太晚,没打算抽,就想缓解一下。 “你是小学生么?想要什么没要到就找大人死缠烂打。”说着话时,江寒抬起没穿什么的腿,不轻不重地踩在alpha的肩上。 钟守视线微垂,将那些痕迹尽收眼底,眸子微动,喉间吞咽了下,抬手握住beta瘦削的脚踝,手掌收拢,毫不费力地就能够完全掌控。 江寒觉得烫,要抽回,却被死攥住,“啧……” alpha眼睛亮得比外头的月亮还刺眼,里头映着床头的小夜灯的暖光。撞上这一对眼眸时,江寒就哽住了嗓子,原本要说的拒绝话就说不出来。 算了。马上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就给吧。 “……行了,你想要玩这个可以,但我有个要求。”江寒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有利点。 钟守眼睛里刚才更亮,如果他真的是只狗,此刻身后应该会摇摆着一条大尾巴。他点头,“你说。” 没什么事是他不能答应的。 “我来计时。”江寒牙齿碾过已经被唾沫浸透里的烟头,他把烟拿下来,投掷进垃圾桶。 计时。 这是个绝对主导权。 什么时候算开始,什么时候算结束,都由计时的人说了算。 艹。 脚踝上那只手越来越烫了。 “你他么真属火柴人啊你!那手跟烙铁似的……怎么,不愿意?那就算——” 第56章 “可以。”钟守握着那截脚踝,指尖在凸出的骨节上摩挲。 目的达成,这人可算是肯安静躺在身侧,江寒也躺了下去,背对着钟守,看窗帘缝隙里的月亮。 以为沾枕头就能睡着,可过了十几分钟江寒都还在要闭不闭的睁着眼,还在看月亮,心里全是事儿。 身后alpha拥上来,听见他不算平稳的呼吸。 “刚刚不是还在喊累喊困,怎么又不睡了。”钟守手不老实,从衣服下摆钻进去抚上他的背。 手指点过一节一节脊骨,数有多少座小山。 “睡不着就说说话。”钟守将人换了个方向,半侧躺,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后背睡在自己半边胸膛,然后手掌轻盖住江寒的眼睛。 还能感受到睫毛清扫带来的微痒感。 “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alpha天生就有哄人睡觉的魔力,被盖住眼睛的下一秒,江寒就觉得有种陷进棉花里的感觉裹挟全身。 “说说你哥哥,和你妈妈。”钟守从没有过想去了解一个人过去的想法。 可他再傻再疯,也能看出在提及这两人时被刻意掩藏的脆弱。 “妈妈……?”江寒念出这个称谓时,觉得舌头和牙齿都彼此不认识,很陌生。 “我没见过她。”他的声音比刚刚更轻,不知是有了困意,还是因为在说这句话时那点难过和茫然使然。 没见过。但知道她的事迹。 为了傍上江家上门女婿,刚大学毕业的omega就爬了对方的床。怀孕后企图用孩子来换取金钱或地位。可对方是个草包壳子,没一点实权在手,一听有了孩子,当即就消失了。 怀了孩子的omega还在想,生下来,这事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再怎么躲,这条生命都不可能再忽视。等到瓜熟蒂落,再此找到人时,看见的是对方和新欢携手的画面。 omega不伤心,他抱着孩子上前,胜券在握地告诉男人,这是他们的孩子,果然男人妥协了。给了他钱和房子。 但那些钱很快就被挥霍完,omega再次去那些场所想找到男人索要一笔,却怎么都找不到人。不仅如此,回到家后被房东告知租期已到,如果再不付房租,就带着包袱滚蛋。 omega带着个孩子流落街头,这无疑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他自己会沦为那些流浪汉的玩具,孩子更是个拖油瓶,他就算想再攀上什么人物,看见他有个孩子,绝对会对他退避三舍。 他恨死男人了。 他想,自己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omega将孩子放在江家大门前。走时听见咿呀哭声,回过头,只满眼恨意地看了眼那座他永远都进不去的庭院别墅。 男人有了私生子的事儿早就在江家传开。只是众人都没想到这个孩子会出现在江家门前,冬天里只裹着刚出生时买的薄被,小脸冻得青紫。 一夜之间,江家的上门女婿在外有了私生子的事儿就成了上层餐桌的笑谈。这个孩子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江家再想扔或让他消失都不行,心里再恶心,也只能接回去养着。 江阳母亲伤心,和丈夫整日争吵。男人没有收敛行径反而变本加厉。 说来也是报应,在江寒被接进江家后不久,男人就在某天夜里死在了和新欢开房的路上,车毁人亡。 “我一直觉得,是我毁了江阳的幸福家庭。”江寒嗓子有些干,这句话压在心里二十多年,一字一句都带了刺,刮伤他的喉咙。 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就算那个男人再坏,也能维持表面和气。不会发展成最后那样糟糕。 带着这些愧疚,江寒再不想承认自己是江阳的弟弟也还是厚着脸皮接受哥哥对自己的照顾。因为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有血缘牵连的,大概只剩这一个了。 钟守手心的蝴蝶还在飞,蝴蝶翅膀沾了些水,飞得沉重。他一个翻身架在beta上方,随后低头亲走了江寒眼睫上的湿润。越亲心脏里越跟针扎似的疼,alpha不会安慰人,只能亲了又亲。 江寒本来只是眼睛有点湿,这下整张脸都湿起来,他鼻音浓重地笑了声,推开alpha的脸,说:“行了。我又不是个易碎品,要用你口水来粘。” 钟守抱他紧了些,说:“别难过。我也没有,爹妈都没有。” 江寒推他的手放下来,眨了下眼,“干嘛,比惨啊?” 说完,他放下的手又抬起来,不过不再推拒,而是搭在alpha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抚摸。这倒让他想起一件事来。 “你还没告诉我你在天鹅湖公园许了什么愿。” 江寒话音刚落,钟守就压下去,整个人盖在他身上,头埋进他的肩窝里。见此,他明白过来,冷呵道:“骗我的?” “你压根就没许愿,就是为了骗我跟你亲嘴!”他气得要把身上的alpha掀翻。奈何重量跟泰山没什么区别,掀不动。 钟守按住他挥动的手臂,撑起一点空间来,在江寒眸子里愈来愈盛的怒火即将烧到眉毛时,赶忙说:“我现在许一个。” “不和那个天鹅摆设许,在你面前许,一样会灵。” 江寒呼吸有些快,气地。但alpha这样说,他也就停下来,眼睛瞪圆了,等他说。 “咳……许愿。我要江寒以后都只笑,不哭。” 四下安静。两人视线交汇,在空气中产生滋啦电流。 对视一会儿,钟守就不敢再盯着人看了,移开目光,看向床头柜上那盏夜灯。 忽地,响起一声笑。 “只笑不哭?你是掌管我表情的微笑之神么你,许个愿都奇奇怪怪的。”江寒是想嘲讽这人说话奇怪,但不知怎的说出来又变了味。像是娇嗔。 钟守视线摆回来,落在他阴影不清的脸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那你明白吗?” 江寒点头,“明白啊,当然明白。” 钟守很认真地再问:“真的?” 这么一问,又给江寒弄得不确定了。 只笑不哭,那就不是希望他开心?还能是什么意思…… 钟守看他思考时眼睛里露出茫然,没忍住,低头在嘴上啄了下。但不够,所以他缠着beta,又亲了个深吻。 没想明白就没想明白吧。反正他自己也没怎么想明白。 钟守缠着江寒,缠得人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这下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没空再东想西想。 怀里的人睡熟了,alpha却还在睁着眼,时不时看一眼呓语的beta,给他把探出被子的脚给勾回来,再看一眼,又忍不住在人嘴上亲,不敢太深,怕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弄醒。 隔天江寒醒了个大早,心里挂着江阳返程,又觉得自己合该软和些,道个歉。可回到701时,里头已经没人了。 只桌上留了张字条:别到时候来跟我哭鼻子,也别tm让我有看你笑话的机会。 字条上的字因为太用力到最后那个黑点时收不住力戳出个洞来。 alpha跟在后面,也看见了,踌躇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结果被江寒回头看一眼,皱着眉问:“你整天跟只苍蝇似的围着我,你没别的事儿干么钟守,毕业了不是该工作,工作不是该去公司吗?” 说到工作的事儿,钟守脸上迅速垮下来,偏头,看窗外那颗歪脖子大树。 “有尝试去找工作,但最后都被钟望搅黄了,他想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待着,在他手下做事,我不想。” 江寒心道这怎么成,人不得被养废了?就算不工作,也该出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能每天窝在家吧!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闲着,前段时间看中的投资项目这几天就要落实,下午我得出去一趟。”钟守向前跨了一步,两条手臂像两条彩带那样挂在江寒身上。 “你做这些你那疯子哥哥就不知道了?”江寒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对一个陌生人持以这么大的敌意,还叫人疯子,实在没礼貌。 钟守耸了耸肩:“到现在我投资的那些项目暂时还没出事,或许是我这点东西在他看来,就是混口饭吃而已。” 毕竟家养多年的狗,不能真的一口饭都不给,真叫它饿死街头。 不过这倒说不准,等哪天钟望的掌控欲更上一层楼,钟守就得提前撤股让资金回笼。这样至少能保证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手上的钱也足够他花大半辈子。 江寒显然没想到这烦人的东西竟还有这样的生意头脑,小小年纪就赚到了半辈子的钱,很意外。 “你还是个高富帅哈,你有钱你住这儿干什么,市中心的大平层不舒服多了么。”他捏着纸条往卧室走。 江阳睡的小床已经被收拾起来靠着门后放着。乍一看,好似没有第二个人的生活痕迹。 江寒的目光匆匆在那个小床原本摆放的位置上掠过,没说话,随手从衣柜里揪两件衣服出来,然后望向站在门口准备一直看着的alpha。 “请问你是要亲自帮我换衣服,还是准备站在那儿看完全程。” 第44章 第57章 江寒送走了钟守这尊大佛,脸上看起来轻松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总觉得很疲乏,按理说渴信症已经被钟守的信息素扼制恶化,没有再出现以前那样突如其来的发病,他应该会觉得身体力量充沛才对。 和钟守相处的片刻使他放松和愉悦,下一秒他又会生出负罪感。心脏底下坠着颗大石头使劲把他往下拽。 怀着这样的心情,江寒出了门。 一踏进分局,就看见小陈垮着个脸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又准备上二楼局长办公室。瞥见江寒,脚下顿了顿,紧接着便用更大的步子跨上台阶。 江寒停了下脚,眉梢微挑,随后晃着步子去了二组办公室。 韩妍在他耳朵边上碎碎念了一堆,他没心思细听,只应付两声。 没过多久,小陈就回来了,并且朝他挖了一眼,说:“局长让你过去。” 江寒顿时松了口气,刚刚还在担心怕局长受不住小陈的软磨硬泡答应,现在看小陈的神情就知道没成功。这小子有情绪就挂脸,有事儿没事儿脸上都能看得出。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上楼梯去了二楼。 原本以为赵局找他是聊这次任务的事儿,没想到是江阳那家伙告状告到他这儿来了。 赵局吼道:“你怎么回事儿!你亲哥大老远来看你照顾你,你因为搞对象的事儿把你亲哥轰走了?不像话!” “……”江寒噎了下。对一个人撒谎就得对所有人都撒谎,否则其中两方一串就会有露馅的风险。但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继续撒谎,说话也结结巴巴:“我……他……” 赵局拧着眉,声音洪亮:“你什么你,他什么他?再怎么着那是你亲哥!再说,你交的什么对象,我可听江阳说了,那人没素质而且很可能患有精神类疾病,你干什么不好你在外边儿搞慈善呢交这样的对象?” 江寒很想辩驳一两句,不然钟守在外的名声就这么被绑上‘患有精神类疾病’和‘没素质’的形容了。 这都是因为自己,沾上他,才会变成这样。 “没有的事儿。他人很好,也不是有精神病,就是有时候脾气冲了点。”江寒说这话时,想起早上出门前被他轰出去的钟守脸上的表情,很浅的笑了下。 赵局看在眼里:“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儿,搞对象了怎么不说?晚上你带着他来碧玉园吃饭。” 江寒双目瞪圆,屁股底下突然就冒了尖刺:“不是。不至于吧?” 赵局:“怎么,你没打算跟人结婚?” 江寒震惊:“……?” 赵局以为他不好意思,觉得速度太快,也不逼他,转了话头,说:“算了,过段时间再说吧。那出任务前你得好好安抚一下人家,毕竟这次任务时间少则半个月,多则可能几个月。时间长了会闹情绪。” 江寒屁股底下的尖刺缩了回去,又能够坐实了,他木着脸,“哦。” 赵局:“还有!给你哥打个电话去道歉!” 这话江寒没敢接。 赵局瞪了他一眼,随后说起方才小陈来过的事儿。 “他和我说了想申请参与跨省抓捕的任务的想法,我和林乐正都驳回了。你什么想法?” 江寒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想法,服从领导决策。” 赵局见他这副样子差点想拖鞋摔他身上,一条手臂撑着座椅扶手,上身前倾,缓了气儿道:“因为案件的特殊性,你们进展得很艰难,这个嫌犯是你们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许成功,不准失败。”语气中含着威压与肃穆。 这个嫌犯上一次能从江寒手上逃脱,足以见得其狡猾至极,非常棘手。所以不能打草惊蛇,参与抓捕任务的人越少,那么暴露的风险就越低。 “这是我们驳回小陈拒绝他申请参与此次任务的根本原因。你有意见么?” 江寒沉凝,半晌后道:“没有。” 赵局叹了声:“这些人贩在边境线上的活跃度是最高的,可以说那儿是他们的老巢。不要想着一锅端,你只需要盯住那一个就够了。” 技术部那边破解嫌犯通讯设备的信号锁和锁定嫌犯大致活动范围还需要一点时间。赵局的意思是,这几天他就先不要来局里晃了,演戏就得演全套。 谨慎起见,江寒觉得这么做很有必要。但他想到了之前两次发现有人跟踪他的事儿,便和赵局说了。 赵局沉吟:“放你两天假,我派人盯住,有什么情况我会让林乐正在组群里告诉你。你这两天就正常活动,就当放松。看能不能抓出盯你的人是哪拨。” 如果和正在查的案件有关联,说不准用不着跨省抓捕嫌犯了。揪着这条老鼠尾巴就能找到一窝。 直觉。这和案件应该没有关联,但这话江寒没有说。 赵局说完案件相关的事儿,话题又转回亲情上,念叨得江寒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等到屁股都坐麻了,才大手一挥才放他回去。 走到门口,赵局又喊住他:“和小陈好好聊聊,这小子也不知道突然犯什么轴,居然说你为了抢功不让他一起出任务……” 江寒木着脸出了局长办公室,去了大门口的墙角下站着,拿出手机,上牙咬着下唇,前脚掌着地差点给鞋底磨去一半。 这个时候江阳大概在飞机上,接不到电话。犹豫半晌后,发了条消息过去。让他落地后报个平安。 紧接着,烦人狗的消息强硬地挤进一堆待看的消息通知里。跟本人臭德行一样。 「烦人狗:你中午吃什么?」 「烦人狗:我做了菜,可以给你带过去。」 江寒回头,看了眼身后庄严肃静的偌大警徽,突然觉得心虚。这和在佛像前做不雅之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他转回头,看向手机,回复:不用。 「烦人狗:为什么。」 「烦人狗:我第一次给人做菜。」 “……”又这样,这家伙上纲上线,装可怜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江寒: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中午局里点了米线,你送饭来谁吃? 「烦人狗:哦那晚上你来我这儿吃饭,我给你做。」 江寒又回头看了眼悬挂在分局檐下的警徽,心虚感更甚。其实根本没人点什么米线,他随口胡诌的。 突然,他感受到有一股非常刺人的视线扎在他脸上。他的目光从警徽上移开,寻找那道视线。 然后他看见了一楼站在办公室窗边的小陈。江寒心中暗叹,朝他招手,然后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把放在办公室外套兜里的烟带出来。 小陈个子高,但瘦,像白杨树那样挺拔。江寒想,这和他有着鲜明的差别。自己就像房屋表面攀爬向上的藤蔓,拧巴又令人讨厌。 小陈拿着烟和火机出来,不情愿地递给他:“少抽点吧你。脸都快和墙壁一个色了。” 江寒笑了下:“这话我送给两年后的你。你看看比我资历老的刑警哪个不抽烟?也就你们新兵蛋子还没被磋磨过,才能说出这种话。” 小陈双手插兜,一脸无畏:“那你倒是让我去接受磋磨啊。” 江寒点了烟,猛地转了话头:“你和上次那个alpha怎么样了?” 这话头简直转得和风火轮一样快,但当事人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并且和被踩了脚的狗一样嗷嗷乱叫—— 小陈全身炸起尖刺,眼睛瞪得溜圆:“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没怎么样!” 江寒在烟雾里朝这颗白杨树笑着说:“你看。你说假话的时候连自己的情绪和反应都控制不住,你怎么出任务?” 小陈愣住。他脸上出现了非常明显的空白,不知道要先反驳江寒说的‘假话’,还是先表达自己控制不住反应只是因为现在并不是在任务中,他才没有加以克制。 江寒真不是故意用这个戳人,只是想让小陈别因为这个和组长还有局长有了龃龉。这于他没有半点好处,就算往后领导想要重用他,思及这点,也会再多一些考量。 如果他不在了。 他想,就算他没有在出任务时发生意外,也会因为渴信症而活不久。 如果他不在了,有些重任一定会落在小陈肩上。老这么挂脸不是个事儿。 “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是二组的顶梁柱,你可得支棱起来。”江寒神情一言难尽地说道。 小陈回过神来,声音还带着没达目的而不满的情绪:“说的什么屁话。” 江寒耸了耸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希望我说的是屁话吧。” 小陈沉默一会儿,突然向他伸手,要了根烟,和江寒一样,背靠墙壁,躲在阴影下,啪嗒一声打着打火机。 江寒见他只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脖子就被晒红了,这娇贵样儿,该是在家当公主的料。 “怎么想着来当刑警?”江寒问了一个所有成为‘老资历’警察都会问的问题。语气也自带加年龄功能,听起来老气横秋。 果不其然,小陈含着口烟,嗤笑了一声。 第58章 江寒以为他会说‘为了正义,为了真相’,或是‘为了理想,为了百姓’之类的话。 但小陈说:“为了和家里人作对。” 这理由真是一言难尽,幼稚至极。江寒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小陈:“那你是为什么。” 江寒想了想,就也没说假话:“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平凡,就选择了一个能够把自己包装成非常高大的身份牌。” 刑警,当然高大。 穿上这身衣服,进入这个角色,一切都不一样了。 江寒的烟抽完了,他扔了烟头,说:“我知道你和局长说我抢功劳只是为了达到和我一起出任务的目的,你不是真这么想的。” 小陈面露尴尬:“局长怎么这话都跟你讲。” “这要要是换个人,保不齐就跟你起冲突了。你脑子放聪明点行不行?说话这么直白也不知道拐个弯儿……” 一副傻憨样儿也不知道那个黑无常alpha怎么看上这公主的。 江寒下午没在局里待着,原本他想去趟医院,但又想到赵局会派人跟着他,便作罢,转了方向去了趟超市,顺便给那条烦人狗发了消息,说晚上他来做饭。 忽略对面秒回过来的一连串消息,江寒驱车去了市中心的最大连锁超市。 第45章 电影院的冷空气太足,江寒站在4号影厅门口,看着一个个人头从里面出来,他觉得手脚都凉得厉害。 alpha落后两步,扔完垃圾后便紧跟上来,手臂挨着他。 这几天钟守拉着江寒做了很多事。逛街,江边散步,看电影,在桌上点几根蜡烛美名其曰烛光晚餐。 ‘24小时’快要见底。 “还剩最后一个小时。想好要做什么了么?”江寒站定在电影院大门口外的檐下,拿出刚刚按停的计时器,在钟守眼前晃了晃,说这话时眼睛微微弯起。 他想,这个24小时应该在他出任务前清零。这样就不会让他觉得自己还欠着某人什么,心里不舒坦。他还没和钟守透露他需要离开一些时间出任务的事。 钟守只是看了眼他的手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感觉怎样。” “什么感觉怎么样?”江寒侧头,疑惑反问道。 “这几天,和我待在一起,感觉怎么样。”钟守很认真,像在对试卷的答案。 江寒愣了愣,握着手机的手收回,垂在腿侧,“挺好的啊。” 没什么不好,甚至听话过头。让往左不会往右,让亲脸就不会亲嘴那种。简直就是条训练有素的狗。只要自己说‘不’,alpha就算憋得快要爆炸,也会克制住不做一些过于亲密行为。 但江寒不明白这么问的意义在哪。这事儿还得发表用后感? 钟守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突然出现细微裂痕,他克制alpha本性,也克制自己的冲动,兢兢业业23小时,只换来‘挺好的’三个字。 他想再问,哪里好,好在哪里,具体感受呢?对他的,对他这个人,如果作为真伴侣,感觉如何? 但是看着江寒眼底透出一抹茫然时,又问不出。 江寒整理了下思绪,也不知道接上没,就说:“你很好。你不用觉得自己不好。你这人站在a堆里,就算摆出那副死装的样子,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你。” 他想,alpha这么问,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成长环境太单一让他在某些方面和自己一样会自卑。所以他继续说着钟守的好,他自己认为的那些。 “真的。最开始你那么看不惯我,但我找你要退烧药,你会给我,换个人的话可不一定,说不准还会嘲讽一番然后把我轰走。” “……”钟守没有半点被夸的开心,好人卡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他不需要这个。 江寒还在细数他的好。说得多了后面就有点卡壳,被钟守一记眼刀,彻底切断。 “回去。”alpha脸上宛如带了层冰面具,转身就走。 江寒抬脚跟上,一边犯嘀咕:“又怎么了……” 钟守拉开车门时,整个人停了动作,看样子是想要说什么的,但提起一口气后,看着江寒好一会儿,又什么都没说得出来。最后坐进驾驶座,哐当一声大力关上车门。 江寒见状也准备上车,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拉车门的手便停下。 是赵局派来跟着他的人发来的消息,和上面好几条消息的内容一模一样,都是‘未发现可疑人物’。 这截老鼠尾巴溜走了。 江寒神色凝重地上了车,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揣着各自的心事回去了。 到了楼下,前车灯照出个人影来。那人靠着车门,身影纤瘦。 江寒立刻去看钟守,见其面色阴沉,眸子里要喷火,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史前暴龙。 alpha匆匆扔下一句:“你先上楼。”后便下车朝那人走去。 江寒没动,他观察着钟守和那个omega,怕两人之间发生什么肢体冲突。不料两人没说几句,omega就朝着这边走过来。 脚步之快,让钟守都反应慢了一步。 omega敲了敲车窗。 这让江寒明白,冲自己来的。车窗降下来时,发出一点嗡嗡声,这在关系怪异的三人间动静不小,简直可以说是一种即将见鬼的背景音。 江寒鼻尖动了动,嗅到了一堆很复杂的味道。 omega声音清脆,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你好啊,江警官。” 江寒抬起眼,与这个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攻击力的omega对视。在接触到对方视线中的敌意后,明白了什么。 他视线向下移,看见了隐在omega衣领之下的红痕,和那堆复杂味道融合,像从a堆里爬出来的精怪,专吸人信息素,将人榨干了血肉后生吞。 这种类似土里腐烂了什么东西的味道,让江寒想到了那日在六号楼里看见的,猩红着眼睛神智不清的alpha。 除此之外,还有点儿没散干净的除味剂的味道。显然眼前这个omega来之前特意处理了,但江寒的不仅有刑警的敏锐,还有普通beta对信息素确实的敏感度。 江寒下了车,先是看了眼紧跟过来眉目阴沉的钟守,随即晒笑一声道:“看来钟守和你提起过我。” 钟望面带笑意,却没什么温度:“不,他从没向我提起过什么人。因为他知道,被我晓得可不是什么——” 钟守压着嗓子,打断他:“钟望。” omega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笑,不过比看着江寒时多了点别的情绪:“你现在都能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了,看来你真的交了个好朋友。” 空气中静了几秒。 江寒笑出声,他倚着车门:“谢谢你的认可。不过他学得不算快,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好好说话,就不算他学有所成。” 钟望伪装的兔子可爱温顺脸一瞬间有了崩坏,连机机械似的微笑唇都抽了抽,回头看向江寒,“你说什么?” 江寒身上没半点警察的样子,这话赵局也说过,但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迷惑敌人或犯罪分子。有一点不好,就是说起话来有时候和二流子没什么两样,让人气得牙痒。 “你耳聋?这么近的距离说话你还得问第二遍。” 钟守从小被人捧着长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一时间只能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刑警beta口出恶言。又不能再问一遍‘你说什么’,哽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声冷哼。 “原来你这段时间突然长出反骨,闹得老宅鸡犬不宁让我没空管你,都是因为他……”omega维持不下去的笑容挂在脸上诡异得很。 钟守皱眉看着江寒,示意让他先回家。不过江寒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然后开口道:“你先上去吧,我和你哥哥还挺投缘,再聊两句。” “不行。”钟守想都没想拒绝了。 “啧……跟你商量了?”江寒斜了眼他,暗道这家伙没点眼力见儿。 钟守不想让他和钟望单独相处,这俩人什么属性他都清楚,撞在一起绝对会产生非常不好的化学反应。可江寒显然是打定了主意的,他不想和江寒再生什么龃龉,这几天关系氛围融洽,眼看已经向着自己的预期发展。 钟望看着他们眉来眼去。这两人之间说不出的氛围让他觉得刺眼,好像任何人都插不进,他们心意相通,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会意对方。 私有物被抢走,这在钟望被溺爱到扭曲的世界观里,是绝不能发生的事情。钟守这条听话的狗他养了十几年,不过是放出来几个月,就被一个beta抢了。 所有抢他东西的人都该消失。 钟望想到这儿,顷刻间又恢复了那副伪善面孔,向江寒近了一步,差一丝就要贴上去,看起来就像要踮起脚尖亲上去。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钟守从后猛地抬手把他往后一拉,神色难看道:“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干什么?他可不是你玩儿的那些alpha。” 江寒闻言偏头看了眼钟守。玩儿的那些alpha?哪些?这问题在嘴边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显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好时候。 第59章 他不动声色地朝右边移,和这个omega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不走。”钟守没错过江寒面上闪过的嫌恶,拽着钟望的手也松开,虚垂在腿侧,像沾到了脏东西那样不敢握紧。 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钟守还是照做了,上楼后便立刻打开窗户,盯着楼下的两人。 站在高处才听觉风声,老房子的烟火味闻得也更远。底下两颗人头距离不远不近,这个角度看,瞧不见钟望的脸,却能窥得那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beta半点神色。 听不见底下人说了什么,聊及哪些。 钟守思绪很快就飞远了,飞到刚刚的电影院里。 * 其实看电影是钟守一时兴起,他总觉得这件事太普通,在所有情侣关系中,看电影是一件最最不值得花费本就不多的时间去做的一件。 直到他看见了购票软件上的一条长长的匿名影评。这人自称是一个暗恋者。 影评是这样说的:我永远都会记得这部电影。或许会淡忘一些情节,也可能时间再久一点,连电影名也会忘记。但我忘不了,在主角说出‘人生中总会出现一两个人,是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时,我旁边坐着的他。在未来的某天,当我再听见这句电影台词时,我眼前一定会浮现他的脸,记起他贴近时我闻到的信息素。电影很好看,但我忙于用这偷来的独处时间频频看他,错过了一些片段。观众席发出笑声和一点点哭声时,我还是在看他。他也同样在为电影里的人物开心或难过。我私心将这些情绪占为己有,幻想这都是因我而起。对,我也有一个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钟守看完就牙酸。这段文字一看就是个还在上学的学生写的,幼稚又太把自己自己当回事儿。 但他不受控地想,如果江寒和他一起去看电影,是否也会让江寒对这个环境产生独特的记忆片段,导致以后听见了同样的电影台词,看见了同样的电影片段,都会想起他。就像无数个记忆片段的引子,拉了哪个,出来哪个。 本来觉得电影没什么好看的钟守改了主意,当即就买了电影票。 期间钟守特以冷空气太足为由,把自己爹外套盖在他身上。在听到影评里写到的那句‘人生中总会出现一两个人,是你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时,立即侧眸看向他。 那个时刻,江寒的眼睛被映出光亮,微微瞪大的眼睛盯着电影大屏幕,但钟守感觉到,他的视线偏了,余光正看着自己。 后半段,钟守便察觉到江寒整个人坐立难安。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刺挠,一会儿翘这条腿,一会儿翘那条腿。 钟守知道,这招有用。正准备释放一些信息素时,江寒凑过来。 他压低了声音说:“你能不能收一收信息素,这里是公众场合,会严重影响别人的。” 钟守也凑近,压着声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量道:“我还没放,怎么收。” 这倒是让他发现了,江寒好像对他的信息素尤为敏|感,哪怕只是一丁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他也能闻到,不知对别人是否也是这样。 江寒闻言转头看他一眼,怀疑道:“我都觉得呛鼻子了,你还说你没放?” 天地良心,钟守是想释放信息素来着,但没来得及在江寒说话前。 江寒往四周看了一圈,周围的其他观众并没有说什么,好像确实没闻到影响他们的a信息素。 底下一颗脑袋突然转动一下,露出完整的脸来,并且朝7楼瞪了一眼。 捕捉到他动作的钟望也跟着抬头向上看,冷哼一声道:“江警官应该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有时候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付出的代价远要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代价?什么代价。江寒能够付出的代价能有什么?他没爹没娘,只有江阳一个哥哥,远在a市,想要动他,钟家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只他自己,一条命,或许还没多少日子能活。这些话吓不到他。 江寒收回视线,落在面前这个omega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这样警告的话语而露怯:“你言重了。他是个独立个体的人,就算你再如何把他当条狗,他也是个人。你或者我,都没有干涉他做什么说什么的权利。” 钟望自说自话,他似乎认为自己精准捏住了江寒的命门,笃定他会为此妥协认输:“是人还是狗,是我说了算。你,江警官,只需要当好你警察的身份,也该珍惜这样的身份,说不定哪天就结束了。” 说完,钟望便转身朝前头那辆车走去,不再多说。来这里一趟,好像只是为了来放放狠话,让江寒离钟守远一点,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 莫名其妙。 江寒皱眉看着锃亮轿车在路灯底下反射出来的光,刚要发散开思维来思考这人来这儿的真实目的,口袋里的手机先震了起来。 是林乐正打来的。他接起。对面声音肃穆,说了一连串,江寒的神色也随之变化,最后眸子里闪过类似猎人盯准猎物时,迸射出杀意。 江寒挂了电话后,再次抬头看向7楼,alpha还站在那个位置,垂头看着他。距离有些远,但依稀能够窥到那张脸上的疑惑,好似在问他为什么还站在楼下,怎么不上去。 他用口型说:马上上来。 alpha看见了,这才缩回去,身影消失在窗边。大抵是去了门口,等着江寒去敲门。 …… 林乐正给的时间不多,江寒在电梯里准备措辞。可直到电梯叮一声,开门,他都没想好。 702的门已经打开了,甚至不需要江寒来敲,好像这扇门外面只要站着的人是他,就会永远敞开。 钟守站在门口,眉头紧拧,见他这幅神色以为刚刚在底下被某个疯兔子给气的。 江寒也嗫喏着。两人同时开口。 “他和你说什么了?” “我得离开一段时间。” 第46章 钟守浑噩地醒来,听见窗外哗啦雨声,清醒了几分。像前面许多天一样,探手摸向身畔。空的。 江寒已经离开了一个月零四天。 他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抑制信息素项圈戴在脖子上。一戴上,项圈就发出滴滴警示声。是提示使用者信息素阙值过高,最好是尽快就医。 钟守去了三次医院,医生无非就是开一些镇定类药物给他,或者给他注射镇定剂,如果前两种都没用,那就只能将他关在治疗室内打封闭针剂。 封闭针剂封闭的是腺体和少部分五感。会产生后遗症。被封闭的腺体会肿胀压迫神经,导致产生幻觉或其他类的精神疾病。 alpha的所有感官都非常敏锐,在日常生活中也依赖天性强大的五感。若失去或降低了五感,那么他们会变得紊乱没有秩序。就像一路延伸的轨道突然出现一个断口,那列车经过时一定会发生重大事故。 钟守在一个星期前,因为信息素差点撑爆了他腺体去了医院。医生拿到他的检查报告时还在庆幸他是一个身体素质强壮得堪比好几头牛的alpha,换做别人抗不了这么久。 那是他第二次去医院。连镇定剂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医生实在无计可施,只好给他注射了封闭针剂。 他被关进一个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椅子的小黑屋。在封闭针剂生效期间,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被封闭腺体后,钟守确实觉得好受很多。但也只是一会儿。当天晚上他就发觉自己感知不到温度,吃东西也吃不出味道。或许五感缺失唯一的好处就是痛感也会随之减轻。 虽然有后遗症,但好在钟守意识尚为清醒,没有产生幻觉也没有变成精神病。尚且在他承受的范围内。 医生说五感恢复需要一个月至半年或者更久的时间。 无所谓,钟守不在乎五感会不会恢复。但他每天都在想,江寒什么时候回来。会是明天吗?或者下一秒,会突然出现在702的门口敲门。 不,他应该不会敲门。 钟守坐在床沿,扣好项圈卡扣。眼神没有聚焦点,麻木的想,江寒走前,他留了702的钥匙给他。 下一秒,在这静到仿佛生物都死绝了的空间里,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钟守顶着眼前的星星快速起身,踢到了床脚的脚没有痛感但令他看起来脚步秩序变乱了。 门欻地一下打开,alpha希冀的眼神在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后啪地一下被熄灭。 “你来干什么。” 陈白有段时间没见到钟守了,自从那次西餐厅吃饭后手机上也只聊了推荐国风餐厅那一次。所以他脑子里钟守的形象也停留在那个时候,乍一见到他这幅跟吃了什么上瘾东西一样又邋遢又没精神黑眼圈比熊猫还重的样子,极度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敲错了门。 但开口说话的声音又没错。还是那个钟守。 他思索着要不要打电话报警举报有人犯法。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陈白看着alpha转身朝里走,跟了进去“你这是怎么了?嚯……这味儿,你信息素都快在这屋子里繁殖结蜘蛛网了!” 第60章 他一边挥鼻子一边去拉窗帘,打开窗户的一瞬间涌进新鲜空气。 钟守皱眉眯了眯眼,被光刺得眼睛疼。他在沙发上坐下,面无表情地再次问:“你来干什么。” 陈白挑挑拣拣,在小沙发上落座,翘起二郎腿,哼声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给我们实验室经费投资了?也算是你的生意,怎么一点儿不关心?” 陈白的实验室在三年前成立,目前主要研究方向是人工腺体,是针对腺体残疾中无法感知信息素类的疾病。目前的技术还停留在十年前,仅仅只能用来感知信息素,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味道,约等于是个‘装饰品’。 “实验有了突破,但缺了点东西,达曼城没有,我只能想办法去别的地方弄。这不是想着去之前来看看你么,你经历了什么变得……” 钟守丝毫不关心他的实验室缺了什么,掀起眼帘瞥了他一眼:“说完了没,说完了就滚。” 陈白:“你到底怎么了?还有你不是弄了个beta伴侣么?怎么还在戴抑制项圈。” 话音刚落,陈白就感觉有一道阴凉之极的好似刀刃的目光从自己的脖颈处缓缓掠过,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血溅当场。 陈白:“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他挪了挪屁股,离这个看起来马上就要疯癫的alpha远了一点。 吓都要吓死了,偏偏嘴不肯停。 陈白:“你不会是被甩了才这样,吧?” 原本以为钟守会将似刀刃的眼神化为实质一刀切了他,可对方稍稍愣了几秒,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钟守脸色更臭。 这也让陈白明白过来,他变成这幅鬼样子确实是为情所困。于是换了个角度从钟守嘴里套话,没一会儿,他就明白了始末。 而且这事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听过。但也只是疑惑了两秒,就没再深想。 “你就为这个?”陈白颇为鄙夷地笑了一声。 他没在,找别人不就行了么?非得自己扛,这是干什么,守身如玉?开什么玩笑! 一个信息素紊乱的alpha为了一个beta守身如玉,这不是谋杀么?!心中虽然有这个念头,但他也知道钟守脑子里那根筋有多轴,就试探问。 ——“是他说不让你找别人的?” 原本目光没有聚焦点的钟守猛地抬眼。他恍然听见能够劈开天空巨雷,可下一秒望向窗外又只看到晴空万里。 江寒没有不让他找别人,而是相反。 离开的那天夜里,在楼下和钟望说了会儿话后,接了个电话上来就说要离开一段时间。 结合那天在分局门口听见的,钟守明白他这是要出任务,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心情沉了几分。 而接下来让他心彻底沉入地底的是江寒笑着和他说:“如果这期间你要解决需求,就找别人吧,别自己扛。” 多为自己着想。钟守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被江寒短暂地抱了一下也没有做出回应。然后对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寒没有再回自己家,也没进702。好像上来一趟只是为了和钟守说声再见而已。看起来欲言又止有很多话要说,又只留给钟守一句‘你找别人吧’。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钟守才憋出一句:“他没心。” 陈白:“什么?” 钟守呼吸不畅,抬起脖颈靠着沙发背缓了一会儿,接着说:“他就是个冷血无情没有心的beta。” “……”陈白先是愣了会儿,然后发出嘲笑和不敢置信的声音:“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个给你解决需求的beta了吧?” 钟守看了他一眼,没否认也没有承认。 陈白觉得他弄错了,把病理性的信息素依赖当成了喜欢。当然前者是可替代的,那后者肯定是不可替代。可这只是帮忙解决需求,动心可不行。 于是他撺掇着好友:“试试别人呗,说不定你会发现其实都一样。”反正都是为了解决信息素问题,又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钟守:“他是没心,你是没脑子么?” 被骂没脑子的陈白很快反思自己的问题。确实,钟守一直都很讨厌omega,就算信息素紊乱让他控制不住信息素和生理需求,他也没想过去找个omega。那么现在自己说这话确实像没脑子。 那……omega不行,换别的? ——“那找个beta,像你那个beta的beta,试试呗。” …… 钟守把自己关在702,除了出门看医生外,没有心情和力气出门做别的事情,更别说来酒吧了。 陈白像是铁了心要让他回归正常生活,在702烦了他一整个下午,最后他不胜其烦,只能无奈和陈白达成约定。 “我可以和你去什么b吧,但你不能擅自作主随便塞个beta给我,22点前我必须回来。” “行。” 陈白答应得顺溜,好像笃定好友只是鬼迷了心窍,又被错误认知带偏了而已。身在红绿场所,哪还有心情想那个beta。 b吧,是beta的专场酒吧。但并不是只限beta入场的意思。而是喜欢beta的可以进去,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里面的beta等待被搭讪,其他的人则是等待目标。 所以很多高质量的beta都会在这里面玩。 钟守驻足在酒吧大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了有节奏的律动,脚底下踩着的地板都在跟着震动。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大二的时候,他也被陈白拉着来过一次。但那次是陈白怯场又实在好奇有名的b吧是什么样,才拉着他一起。 这次却是…… 陈白扯了扯钟守,抬了抬下巴,示意从门口出来便一直盯着他俩方向的一个清瘦的beta,“那个呢?看着顺眼吗?他看起来对你很感兴趣的样子。” 钟守的视线从酒店大招牌上收回,轻飘飘落在了门口那个人脸上,看了一会儿。 beta被回望的一瞬间,脸上就立刻漫上一层粉色,手脚都局促地动了动。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又带着点羞赧,长相只能算是清秀。身量不高,穿着一身无袖宽松背心,薄薄的一层,肩膀像一掰就能折。 “这又不是在菜市场买菜,看到哪颗白菜顺眼就买哪颗。而且……他眼睛太小了,也不翘。” 冷血无情没有心的beta眼睛要大很多,而且眼尾上挑,只是漫不经心瞥来一眼,只一眼,钟守每次都会觉得心脏被扎中。 不是疼,是密密麻麻的酥麻从冲心脏延伸到四肢百骸。 第47章 钟守喝下烈酒却尝不出多少味道。他侧过头向不知道第几个上来搭讪的beta说‘没兴趣’。对方悻悻走了,还鄙夷地撇了撇嘴。 因为封闭针剂的余威仍在,酒精并不像以往那样能很轻易控制他的大脑,但那个冷血无心的beta可以。 这里的调酒师也是个beta,在这样的地方当然会察言观色,他看得出钟守根本无心在这儿期待邂逅什么爱情。 过了一会儿,在钟守杯中威士忌再一次见底时,面前出现了一杯格外不一样的酒。 一整杯,蓝色的,杯口还夹了片柠檬,长得跟海滩似的。像是为不胜酒力的omega专门准备的低度数鸡尾酒。 调酒师双指一推,微笑着说:“这杯新品送给你,为了感谢你今晚给我提高了业绩。” 钟守大脑清醒,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音乐太嘈杂让他恍惚一瞬,眼前这杯蓝色的酒竟然有重影。 他眉头一皱说:“大男人喝什么鸡尾酒。” 调酒师神秘地做了个嘘的手势,凑近道:“看起来像,实际有近四十度,我刚取了名字,叫‘再见爱情’。” 四十度。这一大杯喝下去,不止要和爱情说再见,酒量不好的可能得和世界说再见。 钟守看着这杯绚蓝的液体,听得爱情二字,耳朵里开始嗡鸣,眼神也虚幻起来。什么爱情,他又没有这种东西,难不成他和江寒之间能称得上爱情? 他内心在这个词上争论一番,最后却没个结论。 调酒师却将他的沉默会错意,劝导他:“喝了这杯,嗨一晚,睡一觉起来,不管什么abo,全都会忘干净。到那时候你就知道情情爱爱都是浮云,成年人的世界其实并不需要……” 说着声音便渐渐小了。调酒师想;算了,这种事儿只靠别人开导一两句是没有用的,得是伤透了心之后才会慢慢自愈,越纠结这个,越难出来。 俨然把眼前这个alpha当成了失恋买醉的伤心人。 钟守沉浸在蓝色海里,忽然看见了个人,看清那张脸时心脏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可只是眨眼的一瞬间,人不见了,心脏也还是原来那样不紧不慢,机械地跳动。 他说:“需要。” 调酒师顿了下,停了动作,凑近:“什么?需要什么?” 钟守:“爱情。” 调酒师:“……” 这还是个恋爱脑。恋爱脑最难伺候,调酒师准备离他远些,可脚底下才挪丝毫,alpha却又与他畅谈起来。 “你说,beta的心都这么硬这么冷么?” 第61章 “其他地方的我不知道,可我们这儿的beta个个都热情似火。”调酒师一边擦杯子,一边应付这位恋爱脑客人。 钟守又含糊其辞说了几句,调酒师实在接不上他的话,好在没让他尴尬太久,和alpha同行的朋友回来了。 陈白在钟守身旁好不容易空下来的座位上坐下,敲了敲桌面,向调酒师要了杯橙汁。 调酒师抬眼一瞥,这俩果然是物以类聚,都是怪人。 “回,去。”钟守用自以为正常的语速说。 陈白一挑眉,转头问调酒师:“他喝了多少?” 调酒师比了个数,陈白瞪大眼睛,心想难怪说话都大舌头了,不过这已经算是超常发挥的酒量,可能是封闭针剂的后遗症,所有感觉抵达神经末梢都被延迟,所以酒精控制大脑的速度也比往常慢。 陈白叹了声,往四下看了一圈,视线从一颗颗人头人脸掠过。这些人里,确实没有一个能符合钟守的标准,但那标准也着实刻薄了些。 刚刚在酒吧门口,他问了钟守的标准是什么,心仪什么样的。 钟守说:高一点的,最好是只比我矮三公分,瘦,但某些地方不瘦,眼尾上挑,鼻子秀气,动起来的时候又乖又可爱。还有头发不能太短,刚好盖住耳朵,还喜欢穿地摊货,十九块九两件的t恤穿到毛边也不换…… 到后面一些越来越细节的陈白记不住了。 当时陈白还在嘲讽钟守:我看你真是魔怔了,干脆给你去定制个仿真人偶得了。 钟守沉默,不过他那会儿倒不是怀疑自己真魔怔。而是想;仿真人偶那也是假的,怎么能和一个独立富有色彩的真人比。 陈白不知道他想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别再吊死一棵树上。 结果这家伙进来了谁都不看,净一个人喝闷酒,上来搭讪的也都被他挥挥手赶走。 陈白想帮他理清,便问他:“你确定你是心理喜欢,不是腺体和信息素依赖么?” 钟守沉默了很长时间,视线再望向陈白时变得非常茫然。他自己也弄不清,到底是什么。用有点晕乎的大脑想,想江寒。 beta没有信息素,江寒也没有。他不能产出安抚alpha的良药,每当尖牙刺破皮肉,再进入beta微小腺体时,他是什么感受? 他和江寒搅和在一起,就是因为自己需要一个能够装下他惊人的信息素量的容器。 那么每次标记的时候,他是因为长期积压的信息素终于能够全部释放而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还是因为短暂标记了江寒,在这短暂的时刻江寒是独属于自己而感到满足? 轻松之余,满足更甚。 因为拥有了江寒,所以感觉满足么? 拥有,换言之,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钟守抹了把脸,在几个字冒出来的一瞬间,全身的血液流速都变快,封闭针剂的后遗症好像也消失了,他觉得沸腾,脑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映出江寒脸的小泡泡。 他抓住陈白的手臂,因为无法向往常那样精准掌握力道,陈白被这一下抓得脸都白了,嗷地一声怒目瞪向好友。 钟守像是忽然参悟,明白水为什么叫水,天为什么叫天,江寒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嘴里喃喃说着那几个字,越说,身体就越热,心脏也跟着疯狂跳动。这些天因为某个冷心的beta的离开而干瘪的灵魂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血肉又长出来了。 从酒吧出来时,外头下起了细雨,钟守被凉风一吹,人清醒了不少,脑子也清明了。 “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去个地方。”他朝陈白说。 陈白惊呆:“你喝成这样了还要去哪?” …… 车从市中心驶离,在静谧的道路上快速通过,最后在分局外的拐角停下。 陈白解开安全带,发出清脆的咔哒声。他朝钟守看去,发现对方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两眼虚散盯着路边。此情此景,他只能摇摇头然后下车。 车内只剩钟守一个人。 分局不处于闹市,到了夜里就格外的安静,路灯个个明亮如白碗。 钟守看着这个地方,一瞬间感到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同行的人不同,熟悉是因为来过。 记忆中的场景再现时,其中重要主体会被提取出来,那天的空气湿度、夜晚凉风、还有声音都会被想起。 那天江寒从拐角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望向他时眼睛也弯起来,看起来很开心。 正当他还在为头顶这盏路灯同时照亮过他和江寒而感慨时,拐角处突然出现个模糊人影。心脏因为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高度重合而猛地一跳。 钟守几乎是立刻抬手去推车门。但很快这种希冀再次破灭,那道人影从昏暗的拐角出来出现在光照下。那人神色阴沉,抬起的眸光刺来时却愣了愣。 “是你?你躲在这里做什么?为了江寒的事儿来的?” “江寒的事儿?什么意思,江寒出什么事儿了。”钟守眉头皱在一起,抓住了对方话中的重点。 小陈顿了顿,似乎是意外他还不知道江寒失踪的事,瞬间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说,一时间神色变得微妙。 钟守察觉到不对,声音沉了沉:“他出什么事了。” 第48章 d市郊区一座废弃厂房中,传出一道孱弱几乎要消失的呼吸声。 由于长久没有人踏足,这里的墙体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体,像人的血肉。整个空间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这里是员工宿舍,只剩木板的床上侧躺着个人,瘦得只剩骨头,后脖颈上的纱布渗血,边缘已经脏污难看。 要死了。 他想。 后脖颈上的伤口每一分每一秒产生的疼痛都让他想立刻死去。被生割腺体,没有死在刀下,算他命硬。 可,他快要扛不住了。 太疼了。 他本就微弱的呼吸忽然长长的呼出一声叹息。如果,他想,如果发生奇迹,他没死,活着回去了,对着干瘪的,凹进去一块的后脖颈,那人还会咬得下去么? 他没了腺体,就无法帮他解决信息素释放了。 浑噩的脑子转得慢,但他总想起,躺在那张小手术台上,被那些人按着绑住手脚,手术刀划破他的皮肉时,他一边感到绝望,一边感到心慌。 绝望,是自己要死了。 心慌,是一旦他的腺体没了,他和alpha就真的,要结束了。 可笑的是那一刻,快痛死的那一刻,想的竟然是这个。脑海里闪过很多,哥哥,朋友,同事,还有…… 外面响起沙沙声,想是风大,他想撑起身再看一眼外面,但手臂一抬就落,一抬就落,下坠的速度比飞鸟的速度还快。 正当他准备放弃,就这么躺着算了,躺到他呼吸停止,灵魂消亡算完,身后突然响起如同惊雷一般的声音。 “你要拿什么。”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一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暂停了。 “你也是流浪汉?” 再听,这声就显得很怪,不像成年人浑厚,也不似小孩稚嫩,跟鸭子似的。 床上的人慢腾腾地,避免转动脖子,直挺挺动作很诡异地翻了个身。见站在门口的是个小孩时,肺里又吸进了新鲜空气。 吓得心脏都快骤停,那一瞬间他都想好了,如果再被抓,就干脆直接撞死。 他循着光依稀往小孩脸上看,却只看到黑乎乎一团,的不知道沾的什么东西。但大约是变声期,所以声音才会听起来很怪。 他朝着小孩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嗓子干得像沙漠里裂开的土。 小孩见状,转身就走,但没过多久又回来了,手上拿着半瓶水,面无表情地递给床上侧躺着的人。 小孩又问:“你也是流浪汉么,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第二个敢来这里睡觉的人,他自己是第一个。 小口喝了点水后,嗓子好多了,也能嘶哑着说话,但声音跟蚊子差不多。 他告诉小孩:“我叫,阿度。” 小孩点头,眼睛被窗户外的光照得明亮,绷着脸,说:“我叫阿遂。” …… 阿遂今年十三四岁,具体是十三岁还是十四岁,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别人给他估算的。 以他的年纪,能够在这样的地方流浪,可见其机灵。他告诉阿度,之所以没人敢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死过人,还死过不少人,怨气重,总闹鬼。 即便是流浪汉,也害怕,所以没人会选择既远,又闹鬼的地方住。 但阿遂觉得那不重要,有张床能够让他睡觉就成。这么大个地方,只他一个人住,岂不是爽歪。 本来以为只有他自己胆子大,没想到会来了邻居,但就是身体不太好,感觉下一秒就快要断气。 阿遂把自己捡来的一些药,全都拿出来给了阿度。他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药盒上一些没见过的字他都不懂。 第62章 阿度看了一下,都是过期药品,被扔掉大概也是因为这个。他从里面挑了些用于消炎的药吃了。 到第四天时,阿度已经能坐起来了,但后脖颈的伤口仍旧没好。那些人在给他摘除腺体时,手法粗暴,伤口也不怎么整齐,缝合更是歪歪扭扭。 总之这道伤口,难看至极。 阿遂有了邻居,话变得比前两天多了些,总是会问阿度一些关于外面的问题。外面,是指这个区域之外,他没能去到过的地方。 d市比达曼更乱,这里的黑户是达曼的几倍之多,且并不是规划出一块仅供黑户租住那样,黑户在d市,是流浪。街边马路,桥洞,还有晚上的自助取款机旁,还有夜晚底下商场里。 每天这些流浪汉都要抢位置。否则雨天时,只能睡在被打湿的路边。 废弃的厂房离市区远,离最近的街区也不近,阿遂每天就是走路去街区,到便利店里干些活,换一些过期吃食。 阿遂早上出门,快天黑了才回,十几个小时的酬劳,今天只换来一盒过期的自热米饭。 阿度只吃了两口,就都给了阿遂,说他已经吃不下了。但其实是看到阿遂盯着自热米饭时闪闪发光的眸子,才谎称自己吃不下。 就连这个,还是阿遂中午因为在帮忙搬东西,到了饭点,大家正常开饭,忘了叫他,等到他弄完了回去,桌子早就收拾干净了,老板为了弥补才给他的。 本来以为阿遂会讨厌老板,但阿遂却说,他感激老板,因为街区上所有的门店他都问了个遍,只有这家收他。 虽然他付出的劳动和得到的成果比例严重不平衡,但他知足了。像他这样从小流浪的,不是被抓去卖器官,就是被饿死。有口吃的,他就很满足了。 这天阿度让阿遂在外面留意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出现奇怪的人,或是有谁在找什么人,并且告诫他千万不要开口跟人打听。 阿遂神色变得很严肃,立即警觉地问他,“是不是把你脖子划烂的那些人在找你?” 阿度沉默片刻,然后点头:“嗯。如果有人问你,一定要说没见过我,知道吗?” 阿遂得赶在六点前抵达便利店,是以必须在天还蒙蒙亮时便上路。他没有手表或者手机,无法知道准确的时间,只能提早出门,以免自己迟到而被老板责骂。 自从阿度和他一起住在废弃厂房后,他就改换了去便利店的路线,从小路穿插到大桥,再从大桥走大路去店里。这样有人问起,他可以说他睡在桥下,没人会疑心废弃厂房。 一路上辗转,阿遂紧绷的心情在看到便利店灰着的招牌灯时松懈下来,还好没有迟到。 便利店旁边是个药店,比整条街任何商铺开门都要早,也是关门最晚的,阿遂有些犹豫,想进去看看,但自己身无分文,买不起任何药品。 他担心阿度的伤,已经过去了好些天,那条歪扭的伤口却不见好。 正当他想要猫身进入药店内,眼前突然闪过两道人影,先他一步进了店内,感应器响起了欢迎语。他猛地停住脚,僵硬地站在门口。 那两人进了药店不像是买东西的,倒像是强盗,声音高亢,动作蛮横地敲敲柜台,让老板滚出来。 阿遂想起阿度让他留意是否有奇怪的人。这不就是? 那人待老板趿拉着脚步出来,便凶横问:“有没有一个脖子带伤的人来你这儿买药?” 这老板阿遂不太熟悉,只说过几回话,但声音还是认得。 老板:“没有。” 怪强盗冷哼,显然有些不信:“要是让我们知道你在撒谎,你这个店可就别想要了!” 老板说他只是卖药,找人的事得找警察。 那怪强盗一听这话便破口大骂,骂着骂着也不知怎么的就停了声,竟像是怕了一样,然后阿遂就看见门帘被朝外掀起,两人神色难看地走了出来。 这下看清了两人的脸,一瘦一胖,一高一矮,长得跟马戏团似的。 马戏团组合显然也看到了阿遂,不知道想干什么,停下来,朝着他打招呼。 “嘿,小屁孩儿。怎么这么早出来,不用上学?” 阿遂警觉这话问得不对,只有黑户小孩才不上学。他连忙说:“今天星期六。” 马戏团组合两人对视一眼,高个壮那人反问:“是吗?我都忘了,你几岁了?” 阿遂刚要开口编个年龄,身后就传来老板的声音:“不是让你去买早餐?周末不待在家里写作业,净想着出来玩儿!还不快过来!” 老板一边说,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把扯过阿遂,让他离马戏团组合远了些。 高个壮边跟着老板进来,一边眼睛盯着阿遂,像是在估量价值。 阿遂被老板挥手打发去了仓库,只是这回说的却是:“去仓库玩儿去,这里要做生意,玩一会儿就写作业。” 阿遂便躲去仓库门后偷听。 但距离有些远,只能依稀听见那两人又问了刚刚问药店老板同样的问题。这两人一定就是伤害阿度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等那两人走了,老板才骂骂咧咧的朝仓库来,听意思大概是那两人买东西钱没给够,可老板又不敢惹他们,只能背后骂两句。 老板将他从仓库拉出来,神色极其严肃地说:“下回再碰到这样的人,赶紧走听见没?!不要和他们说话!” 阿遂点头,他明白老板的意思,那是拐小孩的,打听一些有的没的都只是为了判断你好不好抓。 老板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说:“今天你早点走,趁街上人多的时候走,这些天都这样。” 阿遂笑着说好,他很开心,这样可以早一点回去和阿度说话了。 半下午时,下起了雨。风带着雨飘进没有玻璃的窗棱里,落在阿度脸上,他猛地睁眼,刚刚梦里人的手伸向他的脸,原来是因为下雨了。 来d市近两个月,已经数不清见过多少雨天了,这样潮湿的天气,伤口好得更慢。 阿遂那些捡来的过期药效微,对他伤口恢复并没有产生多大帮助,但他不吃,阿遂那孩子就总觉得他下一秒便会死。 他会死,但绝对不是现在。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做。 不知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些人在他落地d市第一天便抓了他,这也导致他现在无法联系当地警方,因为不可信。 而那些人抓了他却并没有用他的身体获得利益,反而是切除他的腺体,这不是在做什么实验,这是泄愤。 阿度起身,将残败飘摇的窗棱架彻底推开,让细雨能毫无阻碍的飘进来。寒冷能让人保持清醒,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蜿蜒小路延伸出去,到只能看见一个交接点的地方,那里忽然冒出个伞头,撑得很矮,遮住了脸,左手提着沉沉的袋子。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想到什么,阿度神色骤变,难道是阿遂暴露了?! 第49章 空旷空间回响着轻快的脚步声,还有袋子摩擦出的沙沙声。 小孩子的脚步声比大人要轻盈许多,不会拖沓显得没精神。阿度松了口气坐回床板上,发出吱呀一声。 腺体的伤口还是钻心得疼,只稍一动一拉就会牵扯,甚至能感觉到一些液体在皮肉之间流出,或许是脓水,又或许是血水。 他忍着疼,擦去额上渗出细密的汗,不能被阿遂看出来。 阿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出现在门口,一双眼睛散发出光亮,欣喜着说:“阿度哥你猜我今天带什么回来了!” 阿度牵起嘴角,招手让他过来:“怎么回来这么早?有没有人跟着你?” 阿遂摇头,将老板借给他的伞收好,打算沥干了水就折起来明天还给老板。 “我这些天都是绕路去的便利店,回来也是,没有人跟着我……” 他将早晨发生的事情告诉阿度,而老板让他不要待到太晚,早些下班好像就是因为这个。 阿度神色凝重:“因为你很快就要分化第二性别,那两个人就盯上了你。” 阿遂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盯上快要分化的小孩?” 阿度摸了下他的头,有些犹豫是否要将那些颠覆三观泯灭人性的事情告诉他,担心那些事情会让他觉得世界完了,这个世界已经完了。 斟酌片刻,他想还是得说,只有明白在人类的围城内不止会出现人,还会出现披着人皮的豺狼,要用眼睛辨别它们。 “他们在做实验,要把人变成xing的奴隶,从而掌控他们的行为,让自己能为所欲为对他们做见不得人的事。” 他又想起在腺体被割开,痛得眼前无法视物,耳边发出嗡鸣声,整个世界变成死水一潭,他却扑腾在死水里怎么都上不了岸的时候听见有人说—— ‘想要折磨他可以给他注射a3再丢去观察箱里给那些alpha玩儿,为什么要切除他的腺体?’ ‘这是大老板的意思,照做就行了,你可别打这人的主意。哎,真是可惜了,还是个警察……’ 第63章 噩梦是可以被覆盖的,以前他总做着‘捉迷藏’这样诡异的噩梦,从那天以后,他的噩梦就成了趴伏在冰冷,表面有洗不净已经干涸凝结的黑色血渍的手术台。 属于死亡的温度正在席卷全身。 阿度无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回过神来,才看见阿遂神色担忧的抓着他的手在晃,他安抚地拍了拍阿遂瘦削的肩膀。 “我没事,给我看看你带回来些什么东西。”他苍白的脸上牵起一抹笑,只是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笑比哭还难看。 袋子里有不少东西,阿度拨开那些吃食,看到被压在最底下的写着药品名称的白色盒子。 他立刻超阿遂看去,眼神具是警惕:“你从哪弄来的药?你和别人说了?” 阿遂被吓了一跳,捏着袋子的手抖了抖,连忙摇头:“我没有!是药店老板在我回来前把我叫过去,然后什么都没说塞了这些药给我!” 阿度拿出其中一盒,是针对术后消炎的药,药是对的,没有问题,只是盒子开口却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拆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有一张被卷得很小很小的纸条藏在其中。 阿遂咦了声:“这是什么?” 阿度看了他一眼,说:“使用说明。” 阿遂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奇怪:“哦,那我给你去弄点水。” 阿遂走后,阿度才将小纸条展开,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和真正的使用说明书的字体一样,看来塞纸条的人还算谨慎。 这里没有烧热水的条件,所以阿遂只是接了点以前工厂宿舍的可饮用凉水,用杯口割嘴的捡来的杯子装着。 阿度吃了药后,问阿遂:“知道云霞路吗?” 阿遂想了想,点头说:“我知道,云霞路离便利店不远,只隔了一条街,走到最顶头拐过巷口就到了。” …… 四天后的晚上九点一刻,阿度跟着阿遂的指引徒步走到了云霞路,到地方时已经体力不支,额上冒了层冷汗。 他让阿遂等在另一条街,如果够幸运,他还能安全出来的话就在那个地方汇合。他将指尖的刀片藏到长袖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落地d市当天,还没来得及和接头人打上照面,就被一棒子敲晕带走了。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怀疑对象组成了好几个组合,不管对上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地狱级别的突破难度。 分局给他的身份是黑户,为了不引人怀疑,他甚至是通过黑户常用的不合法途径来的d市。可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这些人的耳目堪比地下管道,四通八达。 天公作美,也可能是老天都觉得他太惨看不过眼要帮他一把,让接头人以一种他打死都想不到的方式找到了他。 那个纸条上写的是接头人暗号,和接头地点。 如果他没有被切除腺体,只是被那些人阻碍调查,那么重新对接到接头人的此时此刻他会跪地朝老天磕三个响头以谢他的眷顾。 可他差点死在那些人手上,行踪也被密切紧跟,傻子都能看出是警方内部出的问题。那他就谁都不能信,尤其是‘自己人’。 最难抉择的时刻是怀疑自己的多疑。是选择相信怀疑还是相信多疑。 艹。 他很少,很少有像此刻这样的情绪,就像被困在一个怎么都走不出的迷宫里,既分不清方向也找不到出口。 比他么刚能视物的瞎子看见世界时还要茫然。 赌一把。反正任何结果他都能接受,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一死。就算楼上是人贩子头目在等他,而迎接他的是七十二样刑具折磨那又怎么样? 最坏的结果,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接受了。 只是他不免再次想到以前的人和事,觉得略有亏欠,心脏顿时和千疮百孔的气球一样漏气。 早知道,早知道的,他就对那个烦人的东西好点,再好点。对从小到大任劳任怨的哥哥也再好点。 他抹了把脸,穿过马路,上了楼梯。这是个老式楼,没有电梯,连楼道的灯都坏了大半,还是两侧的长廊里的光透过来,照亮了一点路才没让上楼的人两眼一摸黑摔个狗吃屎。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掩人耳目。 越往上接近4楼,擂鼓般的心跳莫名就平缓下来,有种到临头了什么都无畏无惧的凌空感。 有很多嘈杂的声音。这种混杂的环境,让他想到了达曼城一些不太合法的小众娱乐场所,比如牌馆,还有买马店,也是这样吵闹。 原本以为四楼也是个牌馆或者其他的娱乐店,但实际上是开了一层的茶馆。一瞬间属于人类生活气息才有的烧炭和茶香飘出来。 令他的紧张也减轻不少。 他循着门牌号往里,走到顶头,辨认出门号上已经磨损得看不太出边缘的数字——四十九号。 蹭掉掌心渗出的汗,屏住呼吸敲响了门。一瞬间茶香不见了,烧炭的噼啪声也没了。只有他敲门的声音。 在开门的那一刹那,门缝中出现的那张脸令他呼吸空置。 开门的人说:“很晚了,怎么这么晚?” 阿度听见自己抖着音,回答:“因为路上碰到了七只鸭和一只鸡拦路,所以八点才到。” 门板被彻底打开,迎他入内。 阿度背部绷紧,眼睛死盯着开门的人。在踏进这个包厢时立刻环顾四周,知道到小小的房间内并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后,警惕减去不少。 对方没有带人来,嫌疑减半。 “这里不会有窃听器,你可以呼吸。”对方端着茶杯小啄一口,然后说:“很抱歉,原本应该在你到d市当天和你碰头,但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我错过了计划原定时间。” 置身在昏暗环境中的阿度莫名有了种安全感,因为昏暗,所以别人看不见。他就这样隐匿其中,开口道—— “什么样的意外。” 什么样的意外,能够导致在接头人现身前,他被一棒子打晕带走。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说:“由于d市的势力错综复杂,警方需要和这些势力维持表面的平衡,不能被他们发现你的身后有警方助力,至少那天,不行。” 阿度在黑暗中笑了声,然后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 笑了一会儿,觉得累了,才继续道:“那现在就不怕被发现了?” 对方也觉得很惭愧,给阿度倒了杯水,但接下来他说的话,是阿度没料到的。 “现在我身后没有警方,不用担心被发现。” 阿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你……” “因为觉得对一个只身涉险的警察不公平,所以我按照原来的计划,接应你。反正我也不是警察,之前是受朋友所托才应了这事儿,你被带走后,警方就撤了计划。” “那两个人来我店里打听时,我看见那孩子蹲在门口偷听,只是有了猜测,并不是很确定,但显然我没猜错。” 然后他就决定,继续接应。 阿度没这么容易相信:“为什么。” 那人继续给阿度添水:“我当然也有我的目的,算是殊途同归” 第50章 阿度穿过夜色,回到了与阿遂相约汇合的地点,手上夹着只烟,白色的烟缕飘散在空中,只余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 这是刚刚他向祁章要的,祁章就是和他接头的人,是个alpha。但他已经完全闻不到信息素,因为随着腺体被割除,他对信息素的敏锐和感知也一起消失了。 阿遂还认真地等在那里,夜里冷,小小身躯蜷缩在很暗的角落里,呼出的气息都有些哆嗦。看见阿度来了,眼睛顿时亮了,也松了口气,他知道的,阿度去的时候很紧张,是觉得这一趟可能会有危险。 阿度:“走吧,我们以后不用住废弃厂房了。” 阿遂有些惊诧:“要有危险了吗?我还有别的备选地方可以让我们住……” 阿度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别害怕。” 茶馆是祁章开的,里面有员工房间,可以腾出一间杂物间给他们住。虽然小,但茶馆暖和,不像厂房四处漏。 带着阿遂回到茶馆时,祁章在招呼其他员工帮忙收拾杂物间,打上照面,阿遂很是震惊了一会儿,他没想到阿度要见的人就是药店老板!迷惑之余还略带怀疑。 没过一会儿,杂物间就收拾出来,祁章过来告诉阿度说要走了,明天再来和他聊事。 祁章不知从哪拿出个袋子,递给阿度:“这里面有些现金,一个手机和电话卡,你先拿着用,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有事的话随时联系我。” 阿度接过袋子,神色不清,没说谢谢。 祁章转身时带起一阵风,还没走出茶馆,手机就响起铃声,疾步的身影顿了顿,在门口短暂停下,朝走廊的另一头看了眼,然后离开。 等到出了这栋楼,祁章才回拨刚刚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暗哑沉闷。 第64章 “找到人了?” “嗯。找到了。” “他怎么样?” “不太好,腺体被切了,人很虚弱,知道自己是被警方丢弃的一条线后更是要碎了。”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祁章犹豫着开口:“你会来d市吗?” 对方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转而说其他:“你上次提的事我会着人去安排,很快就会有……” 祁章抢在他说完前开口:“你知道我不是为了那个。” 电话那头顿了顿,紧接着继续说:“很快就会有答复,就这样,再见。” 祁章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忙音,脸色比刚刚阿度还惨白几分。拢了拢身上穿着的薄外套,满面忧愁消失在夜色里。 杂物间里的床是上下铺,阿度让阿遂睡在下铺,自己睡上铺。大概是床垫太软,阿遂不习惯睡不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睁着。 “阿度,你怎么认识他的呀?” 阿度侧躺着,为了不妨碍伤口愈合,这些天他都只能侧躺,听到阿遂的问题,眸子闪了闪:“不认识,但算得上是‘朋友’。” 阿遂听不懂,怎么不认识还能是朋友? 阿度没有和阿遂说他多,一是年纪小,怕有心人随便聊两句就套话走了,二是知道越少越好。 祁章这人出现得莫名其妙,就好像专门来救他的一样。可谁会相信天降神兵,这又不是魔幻世界。出现在眼前的人和事,一定是有心人让它出现和发生。 不过祁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无暇顾及,眼下他最重要的的事情是追捕嫌疑人。 阿度思绪飞远,看见月亮藏在乌云之后,光透不出来,显得雾蒙蒙。明天一定会有一场大暴雨。 两个月前分局锁定嫌疑人最后的活动范围就在他身处的这一片地区。时间过去这么久,能不能在这里再追踪到嫌疑人,纯属看运气。 盖在肚子上的新手机嗡嗡震动,这个熟悉的动静让他恍了神。明知心中想的不可能但还是立刻将手机拿了起来。 是一条软件推送通知。 不是谁的信息。 他忽然发出一声极尽讽刺的短促的笑声。不知是在笑自己异想天开,还是笑自己在这种境况下还能有闲心想别人。 第二天,祁章很早就来了茶馆,还带来了一个医用工具箱。歪扭且粗暴的缝合对伤口愈合并没有帮助,他要帮阿度重新缝合伤口。 虽然注射了局部麻醉,祁章还是察觉到他在颤抖。只好试图说点别的,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重新缝合后,一个星期左右就能摘纱布,那之后你有什么计划吗?” 阿度愣了愣,随即说:“没有什么计划,我只能等,等嫌疑人现身。” 其实他心中有了主意,眼下境况,与其在这里蹲守,不如想办法让嫌犯主动找上门来。依祁章的猜测,他警察的身份还没在黑色势力中下游部分传开,只是部分人知道而已,毕竟他们还不想和警方明面上交恶。 这样方便了他继续以阿度这个黑户身份在外活动。 祁章听他说着颓丧的话,告诉他月底会有一场aa35预定会。aa35是所有abo人群使用的抑制剂中必要成分,所以大大小小的药商都会去。 阿度挑眉,刚想回头,就被祁章按着不让动,他问:“这和我抓嫌犯有什么关系?” 祁章的缝合手法娴熟,没一会儿就结束,拿起剪刀咔嚓剪短了缝合线,“据我所知,你所调查的案件里,出现了一种ao-a3,和ao-o3的药剂,这两种药剂中,也含有aa35成分。” 阿度明白祁章的意思,但他想,就算如他所说的那样,那这些研究所就不能从别的途径获得什么aa35? 祁章将工具消毒,一边说:“aa35在d市和达曼的销售途径都被垄断了,并且也不准这些大小药商在别的地方购入aa35。黑市也有,但价格更高。” 原来是这样。阿度点了点头,僵硬着脖颈,转过来,面朝祁章:“你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我,那个嫌犯会在那个时候出现?” 祁章按着工具箱盖子,啪嗒一声盖起,说:“不是。” 阿度微微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祁章用消毒水冲洗双手,“你既然对怎么抓嫌犯还没有计划,那就查查别的事儿。你那嫌犯拐走孩子,不就是用来做ao实验么?刚好,那就查查是谁在做这么丧心病狂的实验。” 再说,头头抓到了,抓到嫌犯还会远么? 可他有心无力。就算知道了头目是谁,他也做不到以一己之力用一只断了的手臂擒住蛇王的头。 祁章看出他的犹豫,问:“难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挖去你腺体么?” 这句话犹如一把斧头轰然砍在他的身上,伤口喷出鲜血,伤口就像大地忽然裂开的大口形成一个深渊。 被拆开重新缝合的伤口好得比之前快,加之有药物促进皮肤愈合,阿度很快就能拆纱布了。 阿遂也很开心,晚饭都多吃了一碗,睡前拉着阿度一起数他这些天老板给日结的工资。是的,因为不用再以劳动换取食物,阿遂和老板说以工资方式结算,这几天到手已经有一百多块了。 阿遂还是头一次手上有这么多钱,他和阿度说,已经在计划攒钱去买正式公民身份了。 d市的公民身份是明码标价的。对于黑户来说很贵,这几乎是要花费大半辈子去积攒的一个数额。 阿度问他:“如果攒不到钱怎么办?” 阿遂脸上笑意不减,依旧很乐观道:“不怎么办呀,买不到就买不到,黑户也能活着,只是不那么光明正大。” 不光明正大的活着,也是活着。 阿度没再问使人消极的问题,而是说:“你一定可以买到。” 阿遂以为这是在说他一定可以攒到钱,欢欣地点着头应答,睡着时手还压在枕头底下握着他的钱袋子。 阿度细数日子,祁章说的预定会很快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锁定目标人物。 隔天他出了茶馆,后脖颈的纱布已经去掉,不会轻易惹人怀疑。而且祁章这些天都在留意,那些人似乎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搜寻,整个云霞路都没有再出现打听后颈有伤口的人了。 这也是他的试探。他一边留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踪,一边漫无目的地向前。在途经一间花店时陡然停下脚步。 一抹热烈的红色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和那株被封在玻璃橱柜里的颜色重合。一些无法言说的记忆带着凉风一起泳向阿度。 他呆愣地站在花店门口,直到老板热情的将他请进店,和他介绍—— “这是朱顶红品种之一,叫黑天鹅。您真有眼光……黑天鹅的花瓣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丝绸般有光泽且带着毛绒感,在强光下又是高贵的暗红色,这个品种不常见,这也是我养了两个月才抽了一支花剑出来……” 阿度没等他说完,直接问道:“多少钱?” 话音一落,一些记忆里的声音就自动响起。 【标记我,就现在】 【你有病?】 【你做这种事都能分神?】 【你这是在挑衅一个易感期alpha】 【你干什么去?】 【我去喝水!】 【钟守,你的易感期是不是太频繁了?】 【怎么,你这就不需要我的信息素了?】 …… 花店老板报价的声音和他脑海里带着以前他觉得烦人的,愤懑和焦躁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499。” 阿度张了张嘴,喉间竟哽涩到一个字都说不出。一阵凉风吹得他觉得冷,比那天在躺在满是脏污的手术台上还要冷。 第51章 在茶馆这几天,江寒的消极状态已经严重影响店里其他人。 他端茶倒水走到一半会拐弯去宿舍里看那盆被他带回来的花,吃饭时没吃几口会忽然长叹一声,然后离开,再看到他时大概就是在宿舍床上盯着那盆花看。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病了,有可能是摘除腺体的后遗症,也可能是以前的一些‘习惯’还没被这几个月的磋磨冲淡,导致他随时随地都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因为一点儿没名没分的甜蜜而咂摸许久,他唾弃自己这样,所以末尾会附上叹息,达到一种‘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些只是,就只是回忆’的自我洗脑。 他一边沉沦在这些回忆里面,脑子左边走马观花一样回顾以前关于他是如何被哥哥养大的回忆,脑子右边想着某个以前觉得烦人到不行的alpha。 既浑噩,又颓丧。 直到祁章贵步临茶馆,他才打起精神想眼前需要解决的难题。 “什么意思。被挤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江寒生锈的脑子一下子有点转不开,顶着一脑门问号重复祁章说的话。 祁章也气,“预定会名额有限,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来的研究院突然挤进来了,把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名额给挤出去了!” 第65章 这个见鬼的研究院进来了,其他人就得走一个,其他早就定好了的名额不能动,就只能动祁章这个半路进场的小卡拉米。偏偏找给他办这事儿的人放话了,这下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预定会也挪不出位来了。 艹。也不知道这研究院什么来头。 江寒安慰他:“算了,其实我也没抱希望能从这个什么预定会找到线索,去不了就去不了吧……” 祁章满面愁容:“你是没报希望,我是希望全在这儿了!” 祁章是个卖药的,上学时候接受的什么治病救人的伟大理想早就被生活左一耳光右一巴掌扇得只剩商人利益了,他卖药,要挣钱,不然他就得饿死。可d市是什么地方?药品被垄断,价格就算高得离谱也没人敢说二话。他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己制药,这样他能从其他别的地方省下中间商赚的差价,卖价就能下来,他就有了利润空间。 虽然这样做不亚于在老虎眼皮子底下揪它胡须,但只要运气好一点儿,谨慎一点儿,悄没声儿的,不被发现的几率也是很大的。 祁章:“你说,这事儿要成了,好处是不是多多了!”说罢,他低垂的眼眸上抬,才发现对面端坐着的人的眸光不知什么时候早就变了。 江寒用一种疑惑中夹杂着审视的眼神盯着他:“所以你帮我的目的,是想揪出背后的人,背后人倒台,d市的药行一定是上面人重点整治方向。那样,d市的药行才会恢复正常。” 他才不会信,或者说不会全信刚刚祁章自顾自说的那番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没错,但祁章绝不是单单为了钱会干出这么危险的事,一定有更迫切的理由。 祁章顿了顿,随后笑道:“你抬举我了,我只是想赚点钱而已。” 江寒便开始怀疑自己是眼花看错了,刚刚义愤填膺的并不是祁章,而是d市一个名不见经传一脑门只想赚钱的药商罢了。 祁章是以调笑的姿态表示自己并没有那么崇高的品德。但江寒却觉得自己回暖了,在人生意义这方面,活过来了。 江寒忽然笑了,这一转变让祁章脸上的笑僵了僵。不过前者没有让他僵太久,给他出了个主意。 “你找那个挤掉你的研究院合作,你要多少量,和研究院那边合报数量后再预定数额,钱该多少就给多少,合作共赢嘛。” 祁章先是愣住,然后面色变了好几道颜色,最后说:“你早不出这主意,我刚从他们负责人那儿吵了一架过来。” “……” 江寒没忍住吐槽:“你们alpha都这么莽撞吗。” 祁章又是一愣。你们?谁们? 此话一出,倒是让江寒变了脸,然后缄口不言,然后僵硬地转开话题:“这事儿我替你去跑,地址给我吧。” 祁章:“万一……” 祁章有些犹豫,江寒现在这样并不适合暴露在人前,再者,他担心万一江寒去了双方起冲突动起手来怎么办,他现在可是病号一个,小风一刮就能跟风筝似的飞起来。 江寒看出他的想法,觉得他的担心多余:“放心吧就,出不了什么事。” 祁章最后还是把地址给了他,写地址的纸条刚递出去,就又被拽住,他强调:“有事儿就跑,别硬抗。” …… 格里酒店。 祁章给的地址就是这里,是开在云霞路唯一的一家连锁酒店。装潢是典型的连锁风格,大概企业设计师的设计在每个分店都沿用了吧。 由于云霞路这一带鱼龙混杂,敢开在这种地方的酒店极少。安保工作会极其严密,就连门口的保安都是身材健壮的年轻人,这里的监控设施是定期检修。 但江寒并不太清楚这家酒店的作风,他换了身衣服,戴了顶鸭舌帽,一身黑衣,这身装扮走在路上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在意。他以为进酒店也会是这样,但偏偏这身打扮在格里酒店的前台眼里就非常‘可疑’。 所以刚踏进酒店大门就被酒店前台捕捉到了:“欢迎光临格里酒店~先生您好~请问是有预定房间吗?” 江寒已经在外面盯好了方向,这个酒店是需要房卡才能乘坐电梯的,所以他只能走右侧的扶梯上去。 警惕的前台小姐只看到一位黑衣黑帽形色鬼祟的人装耳聋埋头疾走,一些入职培训时被灌入的危险人物描述瞬间像一颗颗已经出膛的子弹一样猛然射向她。 她忽然就拔高了声音:“这位先生?你,你好?请问是有预定房间吗?!” 江寒原本想装作没听见继续走,可余光却瞥见这位尽职尽责的前台小姐的手已经摸向对讲机了,他立刻抬起头,顺便抬起手抬高了帽檐,露出脸来。 他扬起笑脸,声音清亮:“你是在叫我吗?” 前台小姐眼瞳微瞪,已经抵在呼叫按钮上的手当即定住,她一向认为相由心生。刚才她发出的尖叫鸡声就这么回到了温柔鸡的水平线。 “是的,请问您是有预定房间吗?还是需要现在订房呢~” 江寒见她没再按对讲机,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姑娘的警惕心有但不是很多,不过这倒是帮了他大忙,没招来保安就行。 “我来找我的朋友,他在808号房间。” 前台小姐姐虽然以貌取人,但仍旧没有放松:“这样啊,要不您留一下身份信息,或者您让您朋友下来接您一趟?” 江寒拿出手机,看似很卖力地摆弄了一番,最后一脸无助地看向前台小姐姐,说:“这真是太不巧了,手机已经关机了。” 前台小姐姐很热心地招呼他先坐在等候区稍坐一下,她去找找看有没有适配的充电器可用。江寒被引导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高速运转这下要怎么圆过去,在不惊动这位前台小姐姐的警惕心的情况下。这会儿脑门上汗都流下来了,全是被这热心给蒸出来的。 正苦恼着呢,前台小姐姐迈着‘真好,我今天工作尽职尽责并且帮助了客人’愉快轻松的步伐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充电器。 恰好不远处的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江寒的视线便短暂的移过去,呆愣片刻后当即反应过来,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见熟人。电梯里出来的人也注意到了他。 江寒脑子里的灯啪嗒一下瞬间亮了。 他起身,阔步走向电梯门口,在前台小姐姐看不见的时候使劲朝来人挤眉弄眼:“你总算下来了!我电话没电了,还让人小姐姐给我费劲找充电的,你这就来了……” 说罢他扭头朝前台小姐姐回以抱歉的微笑,说:“抱歉,麻烦你了,我朋友已经下来了。” 那人被江寒一把揽过肩,全程没有一分一秒插话露馅儿的机会。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走出酒店大门。直到拐过弯,酒店的人看不见他们了,江寒才松开手。 “你怎么在这儿啊?”江寒抬了抬帽檐,用袖子抹了下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还想问你呢。江警官。”对方惊奇之外带了点欣喜,笑着说。 ----------------------- 作者有话说:前段时间工作原因加之卡文断更了。本来打算写完之后再放,但没忍住[求你了]抱歉了宝儿们,我一定!一定尽快写完!如果有还在等的宝宝们可以等完结后再看[求求你了] 第52章 距离上次祁章与江寒碰头时叫的那声‘江警官’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那个称呼给他带来的潜意识情绪反馈是欣喜的,但在那之后他又做回了别人眼中的阿度。一个生活在d市的黑户,身体孱弱,没了腺体的黑户beta。 眼前这个来自达曼市的‘熟人’,以前和他有过工作上的来往,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只以为他还是江警官。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江警官。 江寒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脸色都白了几分。他勉强支起笑脸,朝拐角处那家生意很好的咖啡店指了指,说:“喝咖啡吗?要不我们边喝边聊吧。” 江寒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摄入咖啡因,他要了杯热牛奶,对面的人要了杯黑咖。 江寒避免他问出更多关于‘江警官’的问题,便率先开口:“我记得你之前说和导师会有新的研究项目,怎么来d市了,不是应该继续待在达曼吗。” “来办点事儿。”坐在对面的陈白打量着他,似乎看出来他与之前的不同,紧皱眉头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的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很差。有什么我能帮得到你的,你尽管说。” 江寒愣了愣,其实刚刚他已经打好了腹稿,怎么从闲谈攀扯你来我往自然而然地提到要他带自己上酒店客房找人,但显然对方没有给他这个念腹稿的机会,倒是让他有点接不上。 陈白见他忽然沉默下来,以为他这是顾忌这里人太多加之身份特殊,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明白,便凑近了些放轻声音说:“不方便的话,你直接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就行,我不问理由和目的。” 这位陈白属实有点太上道了,江寒被他的眼神鼓励到,丢弃了肚子里的腹稿,直白地说出需求,连带着声音也和陈白放得一样轻:“我需要你带我去酒店楼上客房区。” 第66章 陈白拧眉思考了一会儿,说:“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只有能到8楼的卡,其他的你自己能想得到办法吗?” “我要去的就是8楼。你简直就是天降神兵本兵。”江寒两只眼睛里的灯泡又亮了,这也太巧了。 陈白听他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帮到你就好,你要现在就去吗?是几号房你方便告诉我吗?” 江寒想了想,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江警官’并没什么关联,他现在只是黑户阿度而已,阿度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能做。 “808,我要去808。” “?” “。” “……” 陈白的脸上由怔愣转变成疑惑,又由疑惑转变成六个实心点。 “你认识?”江寒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有些紧张,难道这808住客真的有不得了的来头?他和祁章都惹不起? “……何止是认识,可以说是非常熟悉。”陈白边说边从高裤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来,卡被放在桌上,平摊着,落下时发出啪嗒的声音。 江寒的视线就跟着他的手,手移开后,就顺势落在了那张声音不小的卡上。那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数字‘808’。 “……”江寒的瞳孔震地。 “?”江寒眉毛跳起了舞。 “。”江寒无话可说了。 陈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这就像匪头子站在来抓匪的衙役面前被衙役说成是援军那种荒诞感。 虽然他们既不是匪头子,也不是衙役。 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但还是要说点什么,于是陈白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笑了。 江寒便把‘合作共赢’的事儿和他说了,但其中省略了祁章对这位半路插队的研究院的愤懑情绪。 不过刚刚还让江寒有困难尽管说的陈白却犹豫了,半晌后说:“抱歉不能马上答应你,这事儿要和我们研究员的投资人商谈,唔……他也来了d市,我让他本人来和你聊聊,可以吗?” 江寒还没说什么,陈白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边朝他说:“他这几天都在附近……逛,应该很快就能过来的。” 因为桌子不大,所以江寒和他的距离可以说很近,电话里响起的拨号声音听得很清楚。响了没多久,就被那头接通。 “喂。有屁就放。” 江寒眉梢一跳,觉得这声音有一丝耳熟。 “事关研究院此次参与的预定会,我有事要和你说。” “那你放。” “……你在哪?我就在酒店大门拐角对面的咖啡店,你来一……” “嘟嘟嘟——嘟嘟嘟……” 江寒眨眨眼睛,陈白也眨眨眼睛。只不过前者是看到别人被挂电话的尴尬,后者则是当着别人的面被挂电话的当事人尴尬。 “那什么,他最近总这样,因为伴侣不见了一直在找却没找到,所以情绪经常很不稳定。见谅……但其实他人挺好的,你放心,我一定帮你争取。” 江寒只能笑笑,说没事儿,但心里莫名已经打鼓了,咚咚咚地,让人心不安。 两人安静下来,谁都没再说话,等着那位能够说话的投资人。约莫五分钟过去,坐在对面的陈白忽然直起身来。 “他来了!” 江寒顺着陈白的视线,从咖啡店的玻璃窗穿过,直达拐角处,和一双空洞的眼睛对上。 然后,他就不会呼吸了。 (因为伴侣不见了一直在找却没找到) (所以情绪经常很不稳定) 江寒忽然觉得鼻头很酸。 …… alpha戴着止咬抑制项圈,被关在笼子里的嘴动了动。江寒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好像在念他的名字。 alpha那双空洞的眼睛就在江寒的视线下逐渐填上一些‘色彩’,像黑白电视突然恢复了颜色,连穿过马路时翻起的衣角都有了颜色,可能是彩色,但可能是别的颜色,江寒现在分不清,因为眼睛里起了雾。 alpha的步伐急促而混乱,差点被路沿台阶拌一跤。他视线紧盯着咖啡店里那道身影。 江寒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走。但显然阔步而来的alpha没给他这个机会,眨眼的功夫就进了咖啡店。 因为戴着禁止进入公众区域的止咬器,所以alpha在进入咖啡店的下一秒就被拦了下来。他只好拆开止咬器,仅套着那截项圈,服务员这才放行。 然后他朝着江寒走来,最后站定在他面前,那双眼睛,那双恢复了神彩的眼睛,盯着他。 alpha伫立在眼前,很长很长的时间沉默着,就在江寒要扛不住他这样的眼神时,alpha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堆积起来的废墟倒塌成为平地,末日时刻迎来新的生机。 alpha:“你没事。” 其实,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你没事,就好,很好,太好了。我找了你很久。 一边旁观这场面的陈白一脸懵得直挠脸,臀肌都紧绷了:“什么你没事,你问谁?是,是我刚刚打电话给你让你来,我朋友想找你聊聊……预定会……的事。” 他说到‘预定会’时特意降低了声音,还记得这件事不能太张扬。 不过alpha的重点显然偏移,他看向陈白的眼神顷刻间转变为阴沉,重重地重复:“朋友?你,和,他?” 这一声质问终于把江寒从茫然状态扯了回来,也见识到了陈白所说的‘他情绪经常很不稳定’。也让他明白过来,三个人关系箭头似乎有点乱,都不知道对方认识。 alpha拧着眉,带着刀子的眼神从陈白的脸上刮过,然后落在江寒脸上,刺得人生疼。 他先是问陈白:“你,一直和他很熟,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里?” 然后问江寒:“你,一直都在和他联系,也告诉了他你的行踪?” “你们,在背着我……背着我!你们是一对狗ab?” 这一声声犹如炸弹性质的八卦让整个咖啡店的人都看向他们这桌。 江寒:“不是……” 陈白:“我艹……” 江寒:“我碰到他是巧合……” 陈白:“钟守你他么脑子被狗吃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寒张着嘴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越说越乱。脑子也乱,突然碰见想见但又不想见的人心里没来由的慌,更别说是这么神奇的场面。 alpha呼吸急促,起伏的胸膛像波涛汹涌的海浪。 钟守脑子疼,疼得要炸了,他想把止咬器戴回去,但那样肯定要被服务员赶出去,他不能走,这俩人背着他有猫腻,他的beta在和别的alpha有猫腻。现在哪怕天降一颗炸弹要炸平这里,他也会让丢炸弹的人先缓缓,至少让他们三个人把话说清楚。 如果是真的,江寒真的和陈白这个不要脸的alpha有什么,那就三个人一起去死。 一起去死! 去死!! 死!!! 服务员很有眼力见,搬来了一张椅子,轻轻放在钟守的身后。他也就很自然地坐下,但太中间的位置又让他有些不满意,又站起来拎了一下椅子,靠江寒近些。 他敲敲桌子,先堵住了要说话的陈白,说:“你不要讲话,你现在最好是不要让我听见你的声音,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陈白抿唇闭嘴,一脸苦相。暗道这都什么事儿! 然后看向江寒:“你来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背着我,干了什么。” 这幅神经质样,让江寒眉头越皱越深,越皱越乱。他没说话,他甚至听不懂钟守在说什么。 钟守就在他沉默的时间里,脸色越来越难看。不说话就是默认,没否认就是确认。刚刚才有了新的生机的末日土地又变成一堆废墟。 他突然不敢听了。觉得委屈。脑子里的狗ab戏码都要唱结局了。 又想,干脆来颗炸弹吧,炸平这里。就不用听一些让他不想听的话。 钟守垂下眼睛,拎着止咬器的手正要抬起来,余光中一只苍白的手轻飘飘搭在他额头上,凉得他一个惊抖。 江寒眼中的心疼和不忍快要溢出来了,不过他自己好像不知道,他问钟守:“你是不是很难受。” alpha慢了一拍地抬眼看向江寒。然后眼圈就红了,很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以为自己没人要的小孩。 …… 净化了。那些污糟情绪就被这一句话给净化了。 江寒的净化能力一向强得可怕。 就像那种手指轻轻一点,就能瞬间净化一整片污浊的湖泊的仙人。江寒就是那样的仙人。 钟守:“难受,每天都难受得要死了。” ----------------------- 作者有话说:钟守:江寒牌净化器就是好用:) 第53章 江寒听见钟守这么说,心脏瑟缩酸胀得不行,面上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疼。 知道他关心自己,alpha的脑子又活泛起来。 第67章 他确实快要难受死了,怎么可能不难受。易感紊乱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他在找他的伴侣,找不到,只能没日没夜的一直找。 那天在分局门口,他向江寒的同事alpha要了江寒在失踪前的行踪。一路摸到这里,其实他们与江寒断开的地点是在车站,但人不可能一直停在那儿。 他就往整个d市最边缘,最不受警力控制,最混杂的地方找。 一个个区,一条条街道反复走,一张张脸看过去。 因为江寒身份特殊,他也不敢大肆宣扬地找人。 找了很多天,没找到。但他没打算放弃,总要找到人,不可能就让江寒这样平白无故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如果是后者,他会不会疯就说不准了。 现在他不会疯了,江寒找到了,他没事,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虚弱。 他还问自己,是不是很难受。所以这么多天的难捱也不是很难捱了。 “走吧。”钟守站起身拍了拍衣摆,没搭理一旁两眼茫然的陈白,看着江寒说。 “……去哪。”江寒也茫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我很难受,我需要现在,立刻,马上躺在床上休息,你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就和我上去谈吧。” 钟守依旧看着他,但眼神变了,变得直白执着,变回了江寒熟悉的alpha。 “……” 江寒不能和他去,他咬了下嘴唇,神色犹豫不知道拒绝的话该怎么说出口。 他没了腺体,不应该再耽误钟守。alpha现在看起来病得比自己还严重,应该及时去找别的可以帮他解决需求的人。 但此时此刻,钟守怕是经不起任何的刺激了,他都怕这没拴绳子的狗真的当街发疯。可如果去酒店,两人这样那样推搡一番,很难不发现自己腺体没了的事儿。 江寒跟着站起身,面上装作非常为他着想的样子,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正好我今天也累了,咱们要不改天——” 钟守突然一声压抑的怒吼:“江寒!” alpha粗重的喘息彰显他现在简直怒不可遏,江寒竟然还不肯跟他走! 想干什么,又玩失踪吗?!这下人不见了,他又要去哪里找?找多久?还能找到吗! 场面僵持,这俩人之间一个眼神噌噌放火箭,一个四处躲箭。 陈白沉默的时间里,把这俩人之间的事情给弄清了八九分。江寒就是钟守要找到那个beta伴侣,而江寒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有渴信症的朋友’。 不得不说,这俩货简直是钥匙锁配钥匙。配得严丝合缝。 “那个……不如钟守你先送他回去,他确实看起来身体很虚弱。”陈白说这话时给钟守投去一个‘你明白我意思’的眼神。 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一个眼神,钟守立刻就明白过来。 让江寒跟着他回酒店,不如趁这个机会送江寒回去,弄清楚江寒住在什么地方。这样就好派人在暗中盯住他,以免他再次‘失踪’,自己也不用跟瞎子摸象大海捞针一样去找。 而江寒也明白,今天必须在跟钟守回酒店和他送自己回去之间选一个。不然钟守肯定不会松口。 三个人走出咖啡店。 钟守让陈白哪来的就回哪去,然后不错眼地看着江寒,问他:“你住哪。” 江寒上眼皮和下眼皮一撞,就出了个馊主意。为什么会称之为馊主意呢?那是十五分钟之后的事了。 “跟我来吧。” 他不想让钟守知道自己住哪,更不想让alpha知道自己腺体残疾。所以他把人带去了祁章的药店。 一条能并排走四五个人的道,江寒硬是被alpha挤得快要面壁了。 “你能不能好好走?这么宽的道非得挤着我做什么。” 钟守不说话,眼睛都不看前面的路,只看着江寒。 “看路,不要看我。”江寒目视前方,身旁的目光像x光一样,他根本忽视不了。 钟守:“我怕你跑。” 江寒顿了顿,脚步慢了些,偏过头迎上他的目光:“我跑什么,咱俩又不是仇家。” 钟守静了几秒,然后说:“我在咖啡店对面的时候,看到你挪脚了。”所以他才会心慌意乱,差点被台阶绊到。 “我们不是仇家。那为什么刚刚看见我下意识想跑。” 江寒收回目光,继续目视前方,“你看错了。” alpha不是一般人,他轴得很:“我没看错。” 江寒暗暗叹气,几个月不见,这家伙怎么不好糊弄了……要是放在之前,alpha肯定会顺坡下驴,直接一个大跨步下他给的台阶。 “那你想听我怎么说?‘是,没错,我看见我就想跑’,是想听这个吗?”绕不过那就干脆掰开说吧,他当时确实想跑来着。 他打算掰开说,对方却不敢听。 身旁alpha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算了,别说了。反正我盯着你,你跑不了。” 江寒慢悠地步子停下,看着他说:“我不会跑,你正常一点。” 这话钟守就当他放了个。根本不理。 酒店本就离药店没多远,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江寒走在前面,叫了声‘祁哥’。 祁章从药柜后面抬起头来,看到跟在江寒身后的看起来精神状态极差的人时愣了下,然后皱眉道:“你这是从哪捡了个流浪汉回来。” 江寒汗颜,简明扼要地告诉他钟守的身份:“他是参与预定会成员之一,研究院的投资人。” 祁章脸差点就变不过来,挣扎了好一番跟变脸失败的角儿似的,最后勉强笑道:“啊呀啊呀!我有眼不识泰山……来来来请坐,请坐……那江寒你去给贵客倒杯水来……” 边说边搬来椅子放在药柜外面,边指示江寒做事。 但这位贵客没动,倒是一把拉过江寒,按着人在那张椅子上坐下,然后抬了抬下巴,看着祁章说:“你去。倒水。” 祁章被他这出弄得呆住,脖子僵了好一会儿,才转看向江寒,眨眨眼,意思是问‘这他么搞什么?什么情况?’。 江寒没能给他回应,因为钟守从一边走到了两人中间,阻止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钟守转过头,看似很有礼貌地说:“给我一杯绿茶就好,我喜欢喝刚烧开的十分烫,谢谢。” 祁章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好。” 又成了面对面独处,而且还被alpha这样直白的盯着,江寒想挠脸都觉得这个动作有点像掩饰尴尬的刻意,忍了又忍。 钟守环视这间药店,看了一圈后,不当自己是客人的搬来另一张椅子,和江寒紧挨着。他笃定地说:“你不住这里。” 江寒眼眸微震,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钟守重复道:“你不住这里。你在骗我。” alpha不明白,为什么分别后再见,江寒对他就不一样了。除了他说的那一句‘你是不是很难受’还算顺耳,其他说的每一个字他都不喜欢。 江寒再见到自己,没有开心。 钟守的视线从江寒的脸上一寸寸刮过,知道自己的beta伴侣阔别几个月后再看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是跑,现在又在骗自己,他是生气的。 可能这些情绪在‘失而复得’这件事前都不够看。 一条狗狗和主人失散了,会很着急的寻找主人,这期间或许有很多的挫折磨难,但狗狗都不会放在心上,只要最后能找到主人就行。至于相遇后主人是否养了其他狗,又或是当初的失散本来就是主人有意为之,狗狗都不会在乎。 只要找到了就行。主人还是主人。 江寒骗他也没关系。他会盯着他,只要人还在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就好。 在咖啡店对面看见江寒的那一刻,钟守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这两个多月来,各种可能发生在江寒身上的事情他都想过,死了,伤了,残了。这些他一想就会觉得心脏被细针扎得千疮百孔。 所以江寒好好地坐在咖啡店里,虽然是和一个alpha独处这件事让他很不爽,但这点不爽比之知道江寒没事,完全是芝麻见西瓜。 消化了江寒对他没有以前那股‘冲动’这件事,钟守脑瓜子开始转了。 他的beta此时此刻呆呆的看着自己。 钟守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心里的雾霾散了不少。 在那个被他指挥去端茶倒开水的碍眼alpha回来前,他说:“我们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你住哪,预定会的事我可可以答应你。” “否则,没得商量。” 钟守观察着面前人的反应,一丝一毫的眼神都不放过。在越来越长的沉默时间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这样的时间越长,代表着beta拒绝的态度越多。 江寒持续震惊,搭在柜台边沿的手攥紧到泛白。其实他想的是:艹!!!!这家伙是去进修大脑了吗?!还是自己的脑子退化了! 他怎么知道我没住这里? 第68章 竟然还学会交易了! 还有那狗脾气也被一起进修掉了?知道我在骗他他居然没把我怎么样! ……果然距离产生智慧吗! 江寒绞尽脑汁,思来想去,都没想出对策。恰好此时祁章端着滚烫的热茶出来了,正以一脸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他俩,很显然,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江寒想说点什么,但显然解释什么的放现在不合适,他又转头去看钟守,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又连忙转过头看正前方的药柜子。 艹。 怎么办。 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了那他想和钟守切断原来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办了。 不答应……那预定会的事儿就真泡汤了。 钟守温和地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江寒看着祁章将泡好的茶推至alpha面前,垂下的眼睫抖了抖,攥在药柜边沿的手缓缓松开,张了张嘴,犹豫。 祁章突然拉住江寒的手腕,皱着眉,先是看了眼这位贵人,然后再朝江寒问:“什么意思,他让你考虑什么?是不是他让你陪他睡觉?咱不干……” 江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要抽出手,旁边一道黑影就跟闪电似的把祁章的手给扯开然后甩开。 “砰!” 根本没人料到alpha会突然动手。 祁章就这么不慎被甩到药柜子上去了,跟壁虎一样紧贴着药柜。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恐,显然大脑皮层根本没反应过来。 江寒沉了脸,立刻看向钟守:“你干什么!” ----------------------- 作者有话说:钟守:多嘴讨嫌的a滚远点:) 第54章 “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做什么。” 钟守皱着眉,冷冷地看着还扒在玻璃药柜上海的壁虎。嘴唇上因为太干而出现的裂口此时在隐隐渗血。他抬手随意抹了一下,抹得脸上和下巴上都是。 看起来更像疯子了。 江寒叹了声,开口:“别抹了,先跟我去洗手间擦一下。”说完就拉着钟守去了洗手间。 钟守跟在后面,一进去,先反手锁门。 听见门锁咔哒一声响,江寒额筋一跳。 洗手间狭小,站两个成年人已是极限,洗手池上挂着面镜子,上面被打扫的人擦出一串串干涸的水珠印子,不但没弄干净,反而看起来脏兮兮的。 alpha身形高,镜子架得也高,钟守面对着镜子恰好能把里头流浪脸映出来。长时间没打理乱脏乱的已经成了一缕一缕的,嘴唇干燥起皮就跟刚从沙漠渴死回来的人一样,眼底青黑,内眼发红。 这段时间他没在意过外表,每天只知道在各个街巷里窜。现在在江寒面前才觉出丢人。 偏偏此刻beta还一直盯着他。 江寒抬手按在他后脖颈上,向下压,让他脸靠近水池,像闲聊天那样提起敏感话题:“你的病,怎么样了。” 钟守眼睫上流下几颗水珠,看起来很可怜,像哭了一样,他说:“没好。没你,就好不了。” 江寒出任务之前就说过让他找别人解决需求这样的话,alpha也想起来了。 两人默契地抵触谈及这个话题。江寒是怕说起这个alpha会做出更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儿。而钟守则是不想再次听见江寒说这种话。 钟守被摁着,忽然那只手摩了一下,那一片皮肤几乎是立刻颤栗起来,他觉得他不是易感紊乱,他是有‘江寒肌肤接触’渴求证。 凉水泼在他嘴上时,江寒的手指也会似有若无擦着过去。钟守觉得项圈不管用了,根本没有抑制住他的信息素暴乱。 他撑在水池边沿的在发抖。 江寒察觉到他的异样,跟着弯下腰来:“你怎么了?很难受吗?我去问祁哥拿点药……” 祁哥祁哥的叫,听得人窝火! 钟守被打湿的手拽住他:“不,用……你给我亲口就行。” 江寒呆立在原地,刚想呵斥他别胡说,下一秒被拽住在原地转了个圈,后背抵在了门上。然后alpha就这么压下来了。 渴了很久的人喝水不能大口大口的灌,只能小口小口的嘬,等到口腔和喉咙都适应了湿润,才能大口大口的来。 钟守要疯了。 虽然他的beta在挣扎,但没舍得咬他,他就亲得更用了。beta唔唔嗯嗯的声音听得他汗毛都竖了起来,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药店的破门板被撞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外面的人除非是瞎子聋子,否则不可能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 钟守的手也没闲着,揽着江寒的后腰一箍直砸向自己,两人相贴,紧密不可分。怀中人已经停下了挣扎,他便松开手伸向江寒的后劲,谁知刚碰上,就被一股大力猛然推开。 江寒惊疑地看着他,脸色白得吓人,连刚亲出些血色的唇也跟着白了。 “你自己擦吧。有什么事到外面来说。”他擦掉脸上被alpha沾湿的水渍,转身出去了。 江寒一出来就看到张着嘴呆愣的祁章,刚刚被甩成壁虎的事他没空计较。比起这个,他更惊讶两人之间的关系。 趁钟守还在洗手间,没这么快出来,江寒觉得自己得和祁章先串供。尤其强调了他腺体的事,不要让钟守知道。 “预定会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他同意。”心里已经定了主意答应钟守的要求。接下来就走一步看一步,人一时半会儿肯定甩不脱,那就干脆让他跟着。 听罢,祁章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什么来头?”在d市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这号人物。 江寒不好把钟守的个人情况和经历随便告诉别人,这不好,只能含糊其辞的说:“在达曼那边做点生意,是研究院最大的投资人,所以你这事儿得从他手上过。” 祁章了然,不再探究钟守的身份。但另一件事他实在忍不住:“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江寒眉毛一跳,每当有人这么问的时候,一般这个问题都是不该问的。果然,下一秒祁章就问出了令他堵塞的话。 “你俩什么关系?情侣,对象,伴侣?” “……” 这三个选项有什么区别么。 江寒嗫喏,上嘴唇和下嘴唇跟粘上了似的张不开,最后说了句:“朋友。” 祁章一脸‘你他么在胡说什么,诓谁呢?’的神情让江寒无地自容。确实,俩人的行为对于朋友的关系来说过火了。但上面无论是哪个关系,江寒都觉得不恰当,只能退一步,放在‘朋友’上。 素友,也算朋友吧? 祁章撇嘴笑道:“你说是朋友,人可不一定这么认为。” 江寒一想到刚刚钟守的行为,就冷了脸:“那是他认知错误。” 祁章又笑:“那不还是你给他了‘认知错误’的机会……” 要是人要亲你,你上去就是一拳,打得人脑震荡了眼睛都看不见了,人还会亲你?说到底还是另一方纵容,拒绝得不彻底,那不彻底的拒绝,不就是半推半就的同意么? 江寒被这句话点醒了,他确实有纵容的成分在里面。那么,接下来这段和钟守相处的时间,他要把弯了的关系掰直,掰回两条直线,属于‘朋友’的直线。 钟守出来时,祁章去给街区的一个老人家送药了,只剩江寒一个人,坐在药柜前等他。脊背微微弯曲,一节节脊柱突出形成一条波浪线,怎么会瘦这么多? 江寒偏头看他一眼,说:“走吧,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去茶馆的路上,江寒特意走在外侧,暗想:挤吧,你有本事把我挤到马路中间去,让车撞死我。果然,钟守不挤了,维持着一个刚好却不会把江寒挤走的距离,只不过心情低迷了一路。 等到了茶馆楼下,江寒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他的花,那盆花还放在宿舍窗台上。得想办法收起来,千万不能让钟守看见。于是一到茶馆,就把人按进包厢里,等他泡了茶来。其实转身就去了宿舍里,用纸箱子把花罩了起来,寻么了半天,最后放在柜子顶上。 该藏的东西藏好后,江寒端着茶具去了钟守在的包厢里。 “你现在就住这里?”钟守皱着眉,环顾四周。 “嗯,身份不便暴露,越隐蔽的地方对我越有利。我只在人多的时候在后面帮忙洗洗茶具,人少就会偶尔外面端端茶。”江寒解释道。 钟守看着他不慌不忙的动作,心脏又砰砰跳:“所以,你第一次对外单独服务对象,是我。是吗?” 江寒抿嘴看他一眼,然后摇头:“你不是第一个,阿遂才是。” “阿遂?阿,遂?”烧水的火还没烧起来,钟守的眉毛先被烧起来了,“你跟人很熟?叫这么亲密。” 江寒停下动作,冷了脸看他:“你别抽风行不行。根本没有亲不亲密,大家都叫他阿遂,他名字就叫这个。” 钟守冷笑:“我改名叫阿守,那你会叫我阿守?” 江寒不理他了,不接他这茬。不顾之前学的那些泡茶步骤,倒了杯十分烫的推给坐在对面黑脸alpha。 第69章 “嘶……喝吧,你要的十分烫,嘴都给你烫熟……” 钟守拽过他的手,看见指尖发红就没气了:“谁说要喝十分烫,烫不知道松手?” 江寒冤枉:“在药店的时候是你自己说的。” 钟守给他呼呼吹手,闻言抬眼盯他:“我为什么那样说你心里没数?” 第一是看不过别人指使江寒,第二是为了把人支走给两人留有独处空间。不然哪个神经病会喝十分烫的茶,不怕得喉癌么。 江寒抽回手,给自己倒了杯温白开,一边说:“你已经知道我住哪了,预定会的事你得说到做到。” 钟守冷哼,嘲讽他天真:“你睡这包厢里?我没看到你的床,就不算。而且,我改主意了,我得加条件。” 江寒气笑了,往后一靠:“钟守,你别得寸进尺。” 钟守面上冷漠谈判,桌子底下动作热火朝天,他腿长,稍微一伸岔开来,就能完全挡住江寒的腿,两腿一并,就给人夹在中间了。 “现在是你有求于人。”alpha的动作极具侵略,隔着布料摩挲着,能清晰感觉到beta在发抖颤栗,“三番两次拒绝我,你才是得寸进尺。” 江寒被夹着,竟然动不了了,忍住对方作怪的动作,涩着嗓子说:“那你说,加什么条件。” 钟守端着冷了些的茶杯,小啄一口:“跟我回酒店住,你要想去哪都随你,但晚上必须跟我回酒店。” 江寒想都没想说:“不可能。那就不用谈了,预定会的事你不答应就算了,我和祁哥想其他办法。” 钟守并紧了腿,不让他走,咬牙切齿,退了一大步:“那我来茶馆跟你住,如果你不答应,我保证你想一百个办法都办不好,你想一个办法我就弄黄一个。” 江寒停下,静静地看了他半晌。思索这其中的可能性。 艹。 这疯子估计还真能做到。 江寒运气深呼吸,拧眉看着钟守,心一狠,咬牙答应了。 “行。”但很快他又说:“员工宿舍是单人床,两个人睡不下,你要来住,要么睡地上,要么睡别的空床。” 他就不信,钟守会能习惯得了长期睡在地上?睡不惯,那就只能老实滚回酒店! 钟守也痛快答应:“行。” 他就不信,江寒能忍心看他每天睡地上。他还不知道么,就是一个面冷心软的人。 ----------------------- 作者有话说:钟狗:我就不信了,我哼唧两声你能不心软? 第55章 钟守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狮子,耸动着鼻子仔细辨别其中是否有敌人的味道。 员工宿舍是杂物间收拾出来的,床底下和桌子底下和有很多没地方放的收纳盒。铁架子床已经生锈了,睡在上铺的人每次爬上爬下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下铺的被子被折得整整齐齐,铁架子旁边贴了个名字贴,上面歪扭地写着名字。一看就是有人睡的。 “这谁?”钟守指着下铺问。 “阿遂的。”江寒平淡瞥了眼颐指气使的alpha。 “呵……”钟守老毛病又犯了:“叫得这么亲热,你怎么不叫我阿守呢。” 江寒转身爬上上铺,坐在边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他没有姓,是个黑户,原本是叫随便的随,后来好心人给他改了字才变成了遂。所有人都叫他阿遂,我不是那个单独特别的。” 钟守走到离他的腿只有毫米的地方,抬起头盯着江寒的眼睛,“那你叫我阿守,我以前也是黑户,没有姓,后来姓钟也是被迫改的。或者……我跟你姓,你叫我江守,叫我阿守都可以。” alpha的眼睛里闪烁着亢奋的光。 又犯病了。 江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钟守。预定会的事…” 钟守忽然瞪大眼睛,想起什么来,从江寒口袋里摸出他的手机:“你在达曼的电话打不通,给你充了好多话费之后能通但没人接,没几天就提示关机了。我把电话记下来,你也存好我的……” 叽里咕噜的说了好多,都是顾左右而言他。江寒只能看见他拿着手机在捣鼓,但看不见页面,几分钟后,钟守才把手机还他。 江寒拿回手机后,左右翻看了一遍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只是那个存好的电话的备注让他愣了下。 a。 点进去,看见底下一行小字:此联系人已被设为紧急联系人,在拨号页面长按1键即可拨出紧急联系人的电话。 江寒手指动了动,在右上角犹豫了下,然后就被钟守按住。 “你如果想我现在发疯,就尽管删。”钟守在他手腕上摩挲着感受肌肤相触的温凉触感,一边换了副脸说:“我回酒店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你就待在这里等我。” “等我回来,我们再谈预定会的事。” 他这样说,那江寒自然哪里都不会去,就乖乖的在茶馆等。也是捏准了江寒现在有求于他,钟守才敢让人没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么一会儿。 最多两个小时就会回来。他要安排一些事,还要把自己收拾一下,这幅鬼样子能给人吓跑了,刚刚他就感觉江寒已经不止一次看着他欲言又止。肯定是嫌弃他这幅模样了。 钟守走到门口,回头确认江寒还坐在那儿,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哪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一走出江寒视线,钟守便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没名字,图标是一坨黑的看起来不太正规且合法的软件。点进去后,加载了两秒,屏幕上出现扭曲的地图路线。 一个粉色心标定在屏幕中央,是静止状态。 这是钟守自己做出来的软件,里面的功能很多,都是针对他个人需求开发的。比如监控手机主人的其他聊天软件记录,电话和短信记录,本来想再研究开发出实时监控,例如被监控者的实时语音记录,和什么人在哪说了什么话,但还没将这些功能全都编程好,就知道了江寒始终好的消息。 不过现在这些也暂时够用了。 他点了点粉心图标,立刻就出现一个卡通版生气的江寒。 没跑就好。 要是真跑……他一定,一定会把他脖子上的狗链子拴在江寒的裤腰带上。 …… 格里酒店的前台小姐姐从一堆住房记录和到点记录中抬起头,看见刚刚出去没多久的客人又回来了,身后并没跟着那位等他的朋友,客人不仅神色呆滞,而且还很茫然。头发都挠成鸡窝了。 这位客人上去后没过多久,另一位比较“特别”的客人也回来了。 一前一后,和当初来办理入住时一样。 陈白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滴滴一声,门从外打开了。 钟守寒着脸回来,那表情一看,陈白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主动拿出手机调出和江寒的聊天记录。 “你看,你随便看。”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钟守冷漠的视线一扫,接过手机逐字逐句的看,很快就到顶了,他冷笑道:“你主动要加他的,你什么居心。” 陈白双手合十:“天地良心!我,我只是为了方便工作沟通所以才加的!” 钟守没说信或不信,把手机扔回给他:“以后你有事找他,就先找我。”说完转身去了浴室。 这话意思就是,这人是我的,你别想了。 陈白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你太过了吧,我可告诉你,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浴室没关门,钟守的声音从哗啦啦的水声里传出来:“我这样做防的是你,不是他。” 陈白瞪圆了眼睛:“我#*&你m钟守你*#傻x吧你!” 钟守充耳不闻,丝毫不生气,但警告还在继续:“你骂,骂完了就记着,别再跟他私下联系。你知道我有病,信息素失控起来我会干出什么事来我自己都说不准。” “说不定哪天我趁你睡觉拿着刀站你床边上……” 陈白想象了一下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疯子疯起来还真有可能干得出给人一到砍死的事儿。 钟守冲洗完,下面裹了条浴巾就出来了,看见陈白一副见鬼的表情,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 陈白他最清楚,没点心思绝不会主动开口找人要联系方式,他的出发点就不良。不过杜绝他和江寒私下联系倒不是担心其还存有不该有的心思,只是怕防不住陈白会偷偷帮江寒做什么。 例如帮江寒跑路这种事。 他挑了身不那么沉重的衣服穿上,偏休闲运动的,看起来阳光不少,至少和流浪汉这个词沾不上边儿。 然后又塞了几件衣服放在背包里,收拾好之后,才打理他这张脸。 陈白看着他忙活,皱着眉问他:“你这是干嘛,收拾东西去哪。” 钟守脸上挤满了泡沫,这些天他刮胡子不勤,长出来了不少,一边等软化一边说他和江寒之间怎么‘交易’的。 第70章 陈白搞不懂:“你非得这样吗?以你的关系,弄个小药商进预定会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威胁他呢。” 而且江寒看起来根本不想和钟守再搅和在一起,连他都知道的事,钟守难道察觉不出来? 钟守阴沉地扫他一眼:“这话你要是敢跟他说,就算你是我发小我也会把你舌头割掉你信不信。” 陈白舔了下唇,吞咽了下:“我不说,我肯定不说。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俩是正经关系么?” 钟守刮胡子的刀顿了顿,登时冒出血珠子,他垂下眸子,面色不改地擦掉刀上的血:“你什么意思。” 陈白:“你们是情侣吗?或者伴侣,对象?还是说哪个都不是,只是相互利用,你用他疏解你的易感紊乱,他用你疏解他的渴信症。” 钟守想,不是。 哪个都不是。 以前他和江寒是互补的利用关系,到现在,连利用关系都没了。刚刚亲一口都生气,碰了一下后脖子更是直接给他掀走了。 看见他就想跑,骗他。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为什么?钟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边的人瞪着眼睛等他说话,却只得到一声冷笑‘呵’。 陈白看他不讲话,人都快碎了,就知道了,于是劝他:“你别把你那疯子作风用在感情的事儿上来,你得软和点。” 这么一提醒,钟守想起来,江寒确实吃软不吃硬。你跟他来硬的他只会比你更硬,你软,他就心疼心软。 陈白接着说:“他现在可能身上还有任务,根本没时间想个人感情问题,有些事儿你缓着来。” 钟守垂眸思考,过了一会儿,转头看着陈白,说:“你帮我找几个靠谱的人,暗中盯……保护他,别被他发现。” 得,白说。 陈白抹了下脸,无奈点头:“行,帮你盯着他,还有吗?” 浴室洗手池水龙头被打开,很快蓄满了,alpha将脸沉进水中,随着时间推移,窒息感也越来越强,但同时脑子也更清醒。 江寒在执行什么任务,他没有丝毫兴趣探索,他只要江寒能一直在他身边就行。不过碍眼的事儿和人,总要解决掉。 例如那个药店里,随意指使江寒端茶倒水的alpha。说话动作间和江寒之间默契以及亲昵,这些都让钟守看着恼火。并且预定会的事,似乎也和那个alpha有关。 水面冒出几个泡泡,钟守憋气到了极限才从水里出来,水珠顺着下颌下滑最后滴入水中。他再次从浴室出来,整个人焕然一新。 他朝陈白说:“确实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帮我查个人。 ----------------------- 作者有话说:存稿快见底了[爆哭]话说隔壁预收的梗有人喜欢吗 第56章 钟守从茶馆出来时身无一物,回来时却背了个大包。看样子是打定主意长住。 江寒对此不置可否,维持着坐在上铺的动作,垂眸看着alpha收拾,把衣服挂进本来就窄小的柜子里,把电脑放在本就小得可怜的书桌上。洗漱用品和江寒的摆在一起,并且把另一套碍人眼的用品收拾起来放床底下去了。 江寒心中暗想,阿遂回来看见了肯定会气得和alpha打一架。毕竟这里是阿遂得之不易的‘领地’。 这一点,阿遂和钟守却是莫名的相像,对自己的地盘领地意识格外的强。 也不知道阿遂和钟守会不会相处得来,如果是欢喜冤家,那这小宿舍就热闹了。这样想着,江寒不自觉笑了。 钟守在底下早就停了动作,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幕,沉声问:“你在想什么。” 笑得这么温柔。 江寒眸光顿了顿,收了笑意,皱眉道:“没什么。你快收拾,等会儿员工就餐时间到了,晚了就没得吃。” 钟守冷哼着三两下铺好了,然后叉腰站在江寒面前:“平常和我说话都是冷着脸,刚刚笑得又温柔又幸福,在想谁。” 江寒面无表情地睥睨着他,不说话。钟守就揪住了他不说话就是默认这点开始撒疯。两条粗壮的胳膊一撑就翻到上铺去,把江寒扑倒了。 这下位置调换,成了钟守由上自下地看着江寒,胳膊撑在他脸的两侧,腿也把人禁锢在小范围之内。整一个人形铁笼。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逢后,不论钟守怎么按,抱,亲,碰,江寒都不躲,或者说是躲得迟钝,反射弧变长了?还是说在欲擒故纵? 应该不是,毕竟就算江寒什么都不做,冷着脸站在那里,钟守就已经心痒得不行要舔着脸蹭上去了。 不过无所谓,是什么都好,只要江寒没说出完全不不能,到底得拒绝,他就会赖着。 像现在这样,在江寒伸出手臂格挡他的前一秒,钟守向下压,不是亲也不是摸。是一个结结实实的环抱。 江寒的手臂压在两人中间,本想用力把人推开,alpha却瓮声瓮气地开口了。 “别动,让我抱抱。让我休息一下……” 江寒就不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抽出被压着的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再一次唾弃自己心软。 没过一会儿,颈侧便传来节奏均匀的呼吸声。alpha睡着了。 江寒被压得结实,温热的怀抱让他也昏昏欲睡,迷蒙之间抬起手摸了摸alpha有些长了的头发,然后慢慢滑落,最后攥紧在alpha的衣摆。 等再睁眼时,天已经擦黑了,alpha翻去了身侧,脸还是埋在自己颈侧,喷出的滚烫气息撒在皮肤上,顿时令江寒起了层鸡皮疙瘩。 悄摸地移开半寸,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攥着人衣角。这会儿撒都撒不赢。 看了眼时间,近七点,阿遂快回来了。这个时间员工餐肯定吃不上了,等会儿只能开小灶。 江寒推了推alpha,一碰才惊觉烫得很,这是发烧了。 alpha眉头紧皱,脸烧得通红,都这样了还不忘记双手双脚把江寒锁死在怀里。 江寒费了不少劲才脱离出来,得先去拿点退烧药,然后再开小灶弄点儿吃的。脚堪堪踏出门,又缩了回来。留了张纸条,然后在alpha没经得他同意自作主张添加的地球上发了消息。 主要是怕这人万一在他回来前提早醒了,找不到人满世界撒疯。 出了茶馆,江寒又去了祁章的药店。 “帮我配点退烧药,易感紊乱症alpha能用的。”江寒人未到先出声。 说来祁章这人也挺神奇,无论什么时候来找他,他都是从药柜子下面钻出来。一听见声音,从底下冒出头来,和那副浸淫已久的商人嘴脸有点儿割裂,还挺有趣。 “有易感紊乱?难怪带着特制项圈……看他那样,你满足得了他?” 江寒声音平淡:“你是指什么方面,信息素?” 祁章穿过走廊,用眼神告诉他自己指什么,“装什么傻。你是个beta,又不是omega,信息素什么的也由不得你想让人满足就满足。” 江寒轻咳一声,抿着唇,说:“我之前有渴信症,还就真能在信息素方面满足他。” 祁章愣住,手里的药丸都差点没拿住。这事儿可从人没告诉过他,连那个人也没说过。 江寒抬手摸了下已经变得扁平的后颈,声音低又轻:“不过现在这个也满足不了了,毕竟腺体没了,他信息素我也闻不到了。” 其他的,自己也没让alpha满足过。这么想,忽然觉得他很不称职,甚至可以说自私。 祁章含着足斤称的震惊配好药,完了站在他面前,惊诧道:“你是个beta,怎么会有渴信症?!” 江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不过为什么会有已经不重要了。也蛮可笑的,有腺体我会因为渴信症而命不久矣,没了腺体我又会因为这个活不长。” 祁章啧的一声,说:“beta患渴信症,全世界也没几例。然后被割除腺体……有条件的话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吧。” 末了他皱眉鄙夷道:“难怪他死追着你,易感紊乱碰上渴信症,确实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儿。换了我也得追。” 江寒斜了他一眼:“这话不要再说了。” 祁章不解:“为什么?” 江寒:“我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不管是哪一种都满足不了,你说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别耽误了他。” 祁章嗤笑,觉得他太瞎太天真:“你这样认为,那他呢?就他那掉价样儿,你觉得你说不想耽误就不会耽误?他肯?” 江寒摇头,觉得祁章说得太严重:“他就是年纪小,也没什么情感经历,碰上个锅盖的盖就会下意识依赖,等有一个能够让他重新依赖的对象出现,我也就没这么重要了。” 祁章怎么说,江寒都有个盾牌把他的话驳回去,总之就一个意思——钟守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没他活不了,没长大呢,没几天就腻味了。 饶是江寒再怎么自欺,祁章却是旁观者心里门儿清,那alpha简直把江寒当眼珠子护着好吗? 祁章原本想问;那你呢? 江寒看了眼时间,当即皱着眉拿着药转身就走了,一边还念叨着‘都出来这么久了……’。 第71章 祁章的话也就没来得及问出口,不过他得到了另一种方式的回答。 江寒从药店出来后又去最近的超市买了些菜,钟守发烧得吃清淡点,茶馆里那些食材是昨天和今天采剩下的,要么不新鲜要么不适合生病的人吃。 回去时,茶馆里的员工已经在做清扫工作,他们见到江寒回来了,眼神都有些……怎么说呢,有些微妙。 往宿舍方向走,渐渐地听到几句争吵。一道是钟守的声音,另一道稚嫩很多,是阿遂。 糟糕。江寒心下一紧。 他加快脚步,宿舍门大敞着,还没进去就看到里面乱成一团。阿遂气成了一个圆滚的气球,正指着上前方不停地骂,但由于说的是方言,江寒没能听懂,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阿遂看见了他,眼睛里立马蓄起了泪花,可怜兮兮地喊:“阿度哥……他睡你床!他还骂我不要脸……” 江寒接住他扑来的小身板,接着就看到钟守也出来了。看到他抱着阿遂时,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暗。 “小屁孩,就会装可怜卖乖。”钟守冷嗤一声。 阿遂死死抱着江寒,不肯松手,一边还愤懑地看着alpha。江寒接收到alpha的眼神,抱着阿遂的手不由得松了些。 “你好些了?我给你拿了点退烧药……”江寒一首牵着阿遂往里走,一边问。 钟守直接撇开小孩,挤在中间,声音强势:“没好,一睁眼看见旁边是空的就给吓醒了。” “……” 声音中气十足,任谁听见都不会觉得这人在生病。江寒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转身,就看到两双眼睛盯着自己,瞬间觉得那些一个人带两个还在的妈妈真的很不容易。 他先和阿遂说:“这是我的朋友,他生病了不舒服,是经过我同意了才睡在上面的。”尽管这样说了,但阿遂并没有放下警惕心,直到江寒说他身上有汗味该去洗澡了,他才走。 钟守看着江寒轻声细语地和这破小孩说话,心里不是滋味,眼睛里跟淬了毒一样盯着阿遂。人一走,他就迅速把门关上。转过脸来,忽然额头上一凉,登时虎躯一震。 “我给你留了纸条,你没看见?”江寒收回手,alpha已经从高烧降到了低烧。 “看到了,所以才没跑出去找你。”钟守脑袋胀疼,里面跟有气球在充气似的,他拉过整间宿舍里唯一一张椅子,坐下后转过脸抱住beta的腰身。 其实是睁眼后看到身旁是空的,第一时间就拿出手机看定位,看到在药店,松了口气,低头的时候才发现纸条。 江寒想推开他,但一碰到偏高的体温时又松了手,还是等alpha病好了再说吧。 “我要去厨房,你再休息一下吧。等会儿饭好了叫你。” alpha的手很烫,箍着江寒一动也动不了,观察到对方挣扎的意图并不明显,就胆子大些把人拉在腿上坐下。江寒吓得差点弹起来飞出去,这下挣扎的力度大了不少,钟守都差点摁不住。 “你再动我就喊了,让整个茶馆的人都知道我们在干什么。”钟守虎掌攥着他的两只手腕锁在背后。 江寒头向后仰,整个人的发力点被迫集中在中间部位,只能夹紧腿让自己不往后倒。但这么一来,就让alpha得逞了,果然,埋在他颈窝里的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放开我。”江寒此时此刻还能冷静着说话,没发火,但下一秒就不行了。 “唔——!”他顿时像条案板上的鱼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钟守竟然一口咬在他脖子上!这还让他等下怎么出去见人?! “钟守你是狗吗!松口嘶……放开我!” 事实证明钟守就是条狗,松开嘴后还舔了下,注视着他的作品时还有点儿不满意。因为不舍得江寒太疼所以没下死口,缺点是这样的痕迹两天就会消失。 打标记么,不能打在腺体上,就打在别的地方。 “你他m别舔了……”江寒声音发黏,虽然说着脏话,听起来却是另一种感觉。 钟守哪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舌头更用力地扫过被啃出来的痕迹时刺激轻微破开的皮肤,是痒是疼还是另外的滋味,这从江寒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 “很漂亮,在左边弄一个对称的好不好?” 疯子。 江寒失神地仰着头,嘴唇张开着,呼吸有些急。身体产生的一切反应都在打他的脸,他用力地闭了闭眼,想不通自己怎么变得比以前有渴信症的时候更渴了。这种渴和渴望信息素不一样,是身体加心理上的。 钟守重复地问他:“好不好?” 江寒吞咽着,摇头,尽量用冷静平稳的声音说:“不好。”哪知道一开口着两个字就成了曲线的。 钟守眸光顿了顿,手掌贴在江寒的后背,让他有支撑力,头也可以放回正常角度平视自己,看到江寒眼角闪着光,鼻头红红的,下巴还在微微抖动,以为自己刚刚虽然收着力但还是把人咬疼了,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我……” “我说,不要再咬了。”江寒以为他仍然没打算放过自己,冷着脸打断他,说:“放开我。” 钟守看着他这幅浪而不自知的样子,恨不得吃了他。眼珠子一转又想出好主意。 “不想让我咬你也行,那换你咬我。或者你吻我。”alpha特意加重‘吻’字。 江寒不可能选前面那个,自己身上有个痕迹,alpha身上也有个痕迹,走出去就更加说不清了,并且还会有损名声。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只能一分钟。”江寒强调道。 alpha那张脸都快笑烂了,江寒不禁想,接个吻就这么开心?不过就是唇舌纠缠,互换唾|液而已。至于么? 计时器上的手悬空着,钟守看着耸眉耷眼的江寒,问:“准备好了么。” 问得和比赛时教练问参赛选手那样正经。 等江寒凑过来张嘴含住轻轻吮了两下,钟守才点开始计时。 原本在主导地位的江寒瞬间就变成了被动的,被欺负得到处躲,但地方只有这么大,被‘捉’住了就只能认命的被玩|弄。 一分钟很短。 在静谧的宿舍里响起提示音“嘀——嘀——” 紧密不可分的两道身躯分离开,中间拉出一道银丝。 “可以了。松开我。”江寒目光瞥了眼因为到时间自动亮起的屏幕,那上面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两分钟。 艹。 这人果然去进修脑子了。 “啧。还不松开?”江寒瞪了alpha一眼。 钟守眉梢一挑,心情不错地往后一靠,笑着说:“其实我根本没用力,你如果真的不喜欢,随便一动就能挣开。” 江寒双眸微震,顿时不敢再动。 ----------------------- 作者有话说:钟守: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呵… 第57章 alpha心情很好,晃了晃那只根本没有用很大力气攥紧的手,示意江寒试试‘挣脱’。 江寒气得抽出手扬起在他脸上甩了一下,力道不重,声音却响,把alpha打得发愣。他腿软着站起身来,眼前都糊了层跟着了幻觉似的,左脚绊右脚跑出去了。 这是江寒第一次跟自己动手。钟守仔细回味,他舌头抵住被扇得有些麻的脸颊里边,虽然被打,但心情依旧很好。脸上的笑意在看见门口出现一个矮小的身影时顿住。 心情又跌回了冰点。他不明白,为什么江寒身边总是会不断地出现一些没必要的人。这个小屁孩是,那个药店的alpha更是。 宿舍里一直都没开灯,外面月光洒进来,让alpha周身晕染出一个人形的光圈,如果不是面部表情过于阴沉,此刻他宛如一尊威严的神像。 “呵……” 一开口冷笑,跟瘟神没两样了。 钟守起身走了出去,经过时不屑地撇了眼这小屁孩,往丁零当啷响的厨房走去。 厨房有层透明玻璃,这是为了便于服务员取餐,里面的卫生条件和食材还有厨师本人都能被外面的人一览无余。 钟守从窗口摸进去,按了下出餐的铃铛,把里面忙活的beta吓了一跳。 江寒耳朵红红的,回头瞪着眼睛警告道:“别想搞事,老实回去等。” 钟守的视线从他头顶刮到小腹,视线被台子完全阻挡,否则这样露骨的目光要一直到他脚底下去不可。 这一幕让他想起江寒以前在家给他做饭的场景,穿着围裙,面色冷峻地和他说‘人妻游戏’。 alpha轻咳两声,觉得喉咙有点儿痒。 江寒手脚利索,虽然有段时间没进过厨房了,但功夫还在。炒了两道清淡的菜加蔬菜瘦肉粥。 一边应付alpha的无理取闹,一边收拾出一张桌子。斜了眼不知道帮忙还净捣乱的人,回到宿舍去叫阿遂一起吃饭。 阿遂一听要和刚刚那个凶神恶煞的alpha吃饭,说什么也不去,江寒佯装生气,小孩这才不情不愿跟着出去。 第72章 到了饭桌前,还不忘学大人的腔调,冷哼一声表示不屑,转了个方向对着江寒开始动筷。 江寒现在食量减了不少,吃了两口就放下,给阿遂夹了些青菜。流浪的小孩就是这样,桌上如果有肉菜,夹菜的时候只会盯着那盘肉。潜意识里会觉得吃了这顿没下顿,一顿要吃到顶才算完。 对面的alpha突然咳嗽两声,很刻意地。 江寒的目光移过去,见这人盯着自己夹菜的手,顿时感到无语。这哪是什么成年alpha,这是和阿遂一般大的小孩吧!什么都要比,连夹菜都要比! 不想在这种地方让alpha发疯,他只好往alpha碗里也夹了几筷子。 心累,比当警察追犯人还累! 真他么难伺候…… 好不容易这一切都暂时结束,可以好好躺着睡觉了,睡在地铺上的alpha又开始咳嗽,这次是可怜的,压抑着的。 江寒深呼吸,咬着牙让自己忍住别开口,别开口……别说话,忍着,睡地铺死不了人…… 宿舍里一时间只剩阿遂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先是响起一声很轻的叹息,随即便是江寒无奈道:“上来睡吧,别咳了。” 底下上一秒还沉着脸装咳嗽的人顿时跟打了鸡血一样掀被子起身翻到上铺,得偿所愿地抱着香软的腰身脑袋一歪就睡过去了。 好在alpha这一晚还算安分,除了环抱他腰身的一双铁壁箍得他有些呼吸不畅外,没再有别的出格举动。 傍晚的时候才睡过一觉,这会儿江寒毫无睡意,仍然觉得跟做梦似的,怎么会这么巧,和alpha就碰上了。 然后又猛地反应过来,到现在alpha也没有和自己谈一谈预定会的事。 忽然,枕头底下压着的手机震动两下,江寒摸出手机,心中猜测这个时间点给他发消息的大概也就祁章了。 果然。 他侧眸瞥了眼alpha,默默调低屏幕亮度。 q:预定会另一个负责人来联系我了。数额和定金以及尾款到账时间都商议好了。 q: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到时候跟他们一起进预定会。 q:保险起见你最好是在暗处待着,难保那里面有人认识你。 祁章的忠告不无道理,那些人就好比暗处的老鼠,说不定在哪个阴暗的角落注意到你了,随时准备咬你一口。 翌日天才刚亮,钟守就神采奕奕睁眼了,江寒因为心里装着事儿这个时候才刚睡着,眼底一片乌青。 依偎着钟守脑袋埋在他胸膛,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服吹得人暖得不行。 alpha不敢动,怕一动人就醒了,这天大福利就没了。 同时,脑子又欻地一下转起来。想了会儿,他拿出手机来,准备给陈白发消息过去,一打开手机才发现凌晨的时候对方发了一长串文字。 钟守眯着眼睛浏览完,神色凝重起来。 祁章的身份信息三两句就能概括。但这人的经历还挺有色彩。 从人类进化出第二性别以后,大家就非常依赖抑制剂,除了beta不用,其他两个性别几乎可以说是抑制剂不离身。 五年前有一个知名制药公司为了提高产品销量,在抑制剂中加入超量的抑制成分,这不仅会导致使用者会延长抑制信息素时间,产生信息素堆积紊乱,更会上瘾。 这一制药公司的广告宣传是抑制时效长,无副作用。 很快,使用这批抑制剂的人群就出现了不同症状的副作用。这个时候没人怀疑到抑制剂身上,只以为是什么传染病才会导致大规模人群一齐生病。 多家无良媒体报道,在没有核查清楚的情况下大肆报道xx地区爆发传染病,惹得民众恐慌。 这个时候一个医药学院的学生站出来了,声称这根本不是什么传染病,是无良药商私自改了抑制剂成分,并且没有许可证就私自贩卖。 不过很奇怪,这位学生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三个小时后,又消失不见了。 有人扒出他的信息,是个孤儿,医学院在读学生,平日在学校人缘不好,因为好大喜功,眼高于顶,没人愿意和这样的人玩。 此话一出,就有人猜测他说的话能不能信。 舆论热度居高不下,渐渐地就没人记得这位学生,视线回归到事件本身了。 整个事件落幕后,真相水落石出。前途光明的医学院学生,沦为一介籍籍无名的药店老板。 任谁听了都会唏嘘一番。 钟守本以为祁章只是个看中利益的商人,这种人,江寒不会喜欢。不想这人是有大义的,那得上点心。 江寒是个警察,对那种善良正义的人会很有好感,这可不行。 他单手给陈白又发了条消息:再查,查查他这次进预定会的目的。你这几天多和他接触,套套话搞清他和江寒在密谋什么。 放下手机后,alpha嘴角一歪,觉得自己简直天才,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既能把那个alpha缠住让他没空和江寒在一起眉来眼去,又能弄明白江寒要做什么,如果帮得上忙还能讨好江寒。 交代完事情,alpha抱着怀里的人睡了个回笼觉。 …… 江寒被热醒,有个湿乎乎的东西贴在颈侧皮肤上轻轻移动,发出黏腻的声音。 “大早上的别□□。”他忍无可忍,揪住alpha的头发把人往扯。被猛地拽住头发的alpha舌头还伸出一截。 还有脸笑。 江寒面上不快,但耳朵尖却红了,横了alpha一眼,刚想坐起翻身下床,又被粗壮的手臂勾了回去。 钟守收着力,只是把人往回勾,自己做人肉垫,贴着他耳朵故意呼出气烫他:“□□怎么了,你以前不也这样跟我浪。” 拽着他亲,求着他标记,颤抖着腰身让他这样那样。 江寒想掰开腰间跟铁棍一样的手臂,一边挣扎一边说:“以前是以前,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钟守眉心突突跳,气笑了:“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你凭什么说不一样?” 江寒撼动不了禁锢着他的手臂,泄了气。alpha带着怒气的粗重呼吸宛如一阵飓风刮得他皮肤疼。 钟守咬紧牙关,克制着,让自己显得好说话,通情达理,但显然效果甚微,说出口额话难听又伤人。 “还是说,你现在是有别的姘头了,就不需要我了,是吗?” 怀中人沉默着,从alpha的角度,只能看到头顶柔顺但乱糟的头顶,和抖动着的眼睫毛。 “说话!不一样……不一样是什么意思!”钟守怒火中烧,粗暴地掐住他下巴,迫使beta仰头,“你故意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听不得哪些话,就偏偏要说出来激怒我!” “从找到你开始到现在,你就一直冷淡对我,你说实话,是不是真有别人了!!” “你放心,我不动他。是谁,那个药店的?还是茶馆里的哪个,或者是在达曼的时候就有了?” alpha的怒火持续烧着,淹没江寒,融得他滴水,水从眼角洇出,他平淡的声音却像一把刻刀,割开他和钟守之间牵连的那根细绳。 “钟守,你找别人吧……” ----------------------- 作者有话说:狗:什么?!你居然说让我找别的主人??!!!!!! 第58章 钟守觉得江寒有病。 病得不轻。 更该去看看眼睛,他一定是眼瞎。 他看不出自己已经完全,完全无法离开他吗? 还是说看得出,所以才让我找别人? 窗外洒进能够灼烧皮肤温度的阳光,可宿舍里的两人却都觉得冷,刺骨的冷。 “我再说一遍,我不会找别人。” “没有什么别人。你想都不要想,能甩脱我。” “江寒,我这辈子都会缠着你。” “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下次你再说这话,我会直接*死你。” 钟守看见江寒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副完全震惊且无法消化他说的话,冷哧一声,垂下眼不再看他了。 江寒震惊过后,生出一股荒谬感,声音飘得抓不住:“为……什么?” alpha皱着眉抬起眼皮瞟他一眼,说:“你自己想,想想为什么我不会找别人。” 怒火稍稍平息后,钟守有点儿后悔刚刚说的话了,江寒脸色苍白得吓人,是不是被自己的话给吓着了。不能太过火,还病着呢。 “你躺着等会儿,我下去买早点……很快就回。”最后一句加重语气,并隐含警告,见床上坐着人听话地躺下后,alpha才放心离开。 还是留出空间让他自己想想,缓一缓。 不过钟守心里也有个巨大的疑问,江寒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在d市这段时间一定发生过影响巨大的事,是对江寒本人的影响。 他走出茶馆后,在路边上站了会儿,凝眸沉思半晌,又给陈白去了个电话。说话时瞥了眼宿舍那扇窗户。人在干一些不光明正大的事情时是会心虚的。 第73章 挂断电话后,钟守才走向对面开了一条街的早点铺。 江寒脸色不好,应该吃点清淡的,走着走着又怕江寒嘴里味儿淡出想吃点肉味儿,又买了点荤的,结果越买越多,两手提着两兜子回了茶馆。 两个沉甸甸的透明袋砸在江寒眼前,还冒着热气。 江寒抬起眼皮,笑了下,说:“是楼下早餐店一条街做什么店铺徽章集齐活动吗?你把楼下的品种都买齐了……” 钟守坐在他旁边,把粥碗打开,一边舀了勺递到他嘴边,一边说:“错,那家卖蒸饺的我就没买,那店环境跟老鼠窝一样,怕把你肚子吃坏,就没买。” 江寒不习惯,要夺勺子自己来,被钟守啧地一声躲开了。 “别动,没看到这碗烫?端得住么你……” 江寒抿唇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拜托……他是个警察又不是娇滴滴的omega,用得着这样? 一口接一口温度正好的粥,让江寒咂摸出了点别的味道,他悄悄掀起眼皮看了眼,钟守对待每一口送进自己口中的粥都认真万分,好像这是件顶顶要紧不能出错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他竟然觉得自己在这人面前无法再理直气壮了。做什么说什么好像都矮了一截儿。 放在以前,江寒肯定会勒令alpha放手让他自己来,对方肯定也会听。现在倒是调转过来了。 还有alpha说得愤怒又委屈的那句“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不找别人”。 什么意思…… 粥喝完,钟守又剥了颗鸡蛋,耐心喂完,最后自己才囫囵吃了两样,剩下的都拿去外面分给茶馆员工了。 回来后,又在江寒身边坐下,终于进入正题:“来说说预定会的事儿吧。” 江寒登时挺直了背,点点头。但心中隐隐觉得这前面有坑,说话和面部表情都要谨慎。 钟守先是问他:“你执意要去预定会,除了帮药店老板,还有其他目的吗?” 江寒迟疑一瞬,如实说:“有,但我不能告诉你。” 钟守料到了,但没追问,大概是和他此行来d市执行的任务有关,随后他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你需要亲自去预定会吗?” 江寒点头,神色严肃,没说话是怕露说了什么,被对方察觉。 钟守了然,然后很浅地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带你去,但那有额外的条件。” 江寒的心猛地坠下,他就知道,一定有坑,这家伙一定会拿预定会这事儿来掣肘自己,他皱眉冷哼,挺直的脊背松懈下来闲散靠着椅背:“你真是出息了,就这么一件事,你都跟我谈了多少条件了。” alpha眸子里仿佛带刺,一寸寸刮着他的脸,他的脖颈,他小而软的耳垂,最后落在他唇上,声音压抑:“这要怪你自己。” 你这么冷着我,竟然说得出“你找别人”这种话。 我当然要利用你眼前最看重的东西要挟,让你听话,让你只能看着我。 江寒被直白视线扫过的地方泛起一阵痒,还热,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转过脸拒绝和alpha视线相交。 “什么条件,赶紧说。” 钟守:“在预定会开始前,你和我去酒店住,我去哪你去哪,你去哪我去哪,你如果离开我视线超过五分钟,这事儿就没得商量。” 离预定会开始还有三天。 江寒进退两难,但还是硬着头皮跟alpha谈条件:“我也有条件。” 钟守颔首,示意可以一听。 “房间必须是双人标间,期间任何过界行为都不可以有,我单独行动空间至少30分钟。” 钟守阴沉沉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行。” 要不是为了让你住得舒服点儿,我用得着么?先把人弄过去再说,在这个破宿舍里转个身都能磕碰,更别说其他的了。 江寒则是对于他这么爽快答应有些惊讶,毕竟他让自己和他去酒店是什么目的简直一目了然,alpha都是下半身动物啊。 钟守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拽着人就走。 江寒眯瞪口呆,反应过来时挣了挣,喊道:“我带两身衣服等会儿!” 钟守:“穿我的。”他昨天带来的背包他也没背走,就留在江寒宿舍里,想着预定会这事儿结束后江寒肯定会闹着要回来,到时候他必定要跟着,一来一回省得再收拾了。 …… 被钟守关在酒店房间的第三天。明天就是预定会开会时间。 江寒睡在靠里的那张床,不敢睁开眼,怕和钟守眼对眼撞上。 他装作木头,而钟守不论是说话还是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火星子,而他又是个成年男性,要说没点想法?那不可能,只能尽量避免交谈和眼神交流。 alpha精力天生就比b、o足,睡四个小时醒来依旧跟头牛一样。 钟守每天睡得比江寒晚,起得比江寒早,一睁眼保准能看到这人下半身裹着浴巾,在他床边上眺望窗外。 alpha身材一顶一的好,背阔肌紧实线条流畅,窄腰折角收进去,胯骨一半隐在浴巾之下,在抬臂收臂动的作间能看得清整张背部肌肉动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对着窗户秀身材。 江寒装作睡迷糊了翻个身面朝另一边,紧接着摆放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打断了正在窗边施法的alpha,一阵轻而有力的脚步声从床尾绕至两床中间。 电话还在响,忽然,一阵柔软落在了江寒唇上,离开时柔软的舌尖甚至向上勾了一下。这是一道带着浓烈依恋的亲吻。 让装睡的人原本有节奏平稳跳动的心脏猛地剧烈砸了起来,他尽量让自己得呼吸保持原有的节奏。 咚咚咚的响。 江寒甚至怕alpha会听见。 电话铃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整个房间里。钟守从衣柜里随便扯了件外套穿上,没接电话,而是直接敲隔壁的门。 陈白满脸憔悴,拖着步子来开门:“……你倒是精神焕发,春风得意。” 我他么累得跟孙子一样。 钟守:“不是跟你说了别打电话,发信息就行了,他睡眠不好,丁点儿动静就醒了。” 陈白翻了个白眼,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钟守来的时候看了眼时间,江寒一般是再过半个点睡醒,还得下去提前买好早餐,放凉十分钟,他催促道:“有屁快放,他等会儿醒了得准点吃东西。” 陈白:“你掐前几天让我查江寒这段时间在d市是不是遇上大事了,我没查到。” 钟守眉头一紧,虎目一瞪:“那你大清早跑电话来干什么。” 陈白让他先听完,别插话:“但那边给我透露了一条很不一样的消息。” “云霞路这一片,前些天有人也在找人。” 钟守听得云里雾里:“然后呢?这消息有什么用。” 陈白:“时间恰好在江寒失踪后不久,又在我们见到江寒之前。” “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在找江寒?”钟守手肘撑在膝盖上,很茫然:“有人在找江寒,然后呢?你说明白点。” 陈白讷讷:“那个人,被挖掉了腺体……当然不一定这个人就是江寒,你,你可以先观察他脖子上有没有伤口。” 钟守眼前突然闪过那天在药店里,江寒苍白着脸躲开自己的画面。那个时候他想做什么?是抬手想按江寒的后脖颈,因为这个才被躲开吗? 所以…… 陈白拍了拍钟守的肩,示意他先冷静一点:“先别急着难过,我们还没完全确定,被挖掉腺体的人就是他。” 钟守坐不住了,他要立刻回到隔壁去,去看看江寒的腺体,看看他后脖颈上有没有伤口。 陈白赶忙拽住了他:“等会儿!你想过没有,如果真的是我们猜想的这样,为什么江寒没有告诉你,这说明他不想让你知道,你这个时候把这事儿拿出来说那你们的关系就真在这儿断了!” “他身体情况特殊,腺体于他而言是一个病体组织,被切除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你他么先坐下!先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确认是不是他。” 钟守头又开始疼,不止头,全身的细胞好像都生病了,每一寸骨血都疼,他根本不敢想象江寒被挖掉腺体的画面,也想不出那样的画面,于是只能想这几天和江寒相处的细节。 越回忆,越觉得自己简直蠢到家了。 陈白知道他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再思考了,脑子里只剩江寒,视线掠过他的脸,向下移,在他的抑制项圈上停下。 “你,把你项圈关了。” “他有渴信症,能感知到alpha的信息素,并且受其影响,如果他的腺体被切除,那么他对信息素的感知力肯定也没了。” “收拾收拾你那要死了的样子,别被他看出来了。” …… 钟守照往常一样,提着一堆早餐回到酒店房间,眼睛有些红,目光也有些迟钝,不知道哪穿来的裤子,底下短了一截。 第74章 江寒从洗手间洗漱完出来,恰好与他碰上,看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你这买早餐的功夫,是破产了还是失恋了。” 钟守紧盯着江寒,观察他的反应,越看,心越沉,试探着问:“这屋子里什么味道,开开窗透气吧。” 江寒觉得热,不想开窗,主要是他一想到刚刚被人偷亲了他就有些耳热,怕被看出端倪,“不就是早餐的味道么,等会儿吃完就会散,开什么窗啊……” 钟守把早餐都放在小茶几上,带盖子的打开先散热,打了结的也解开放着,在江寒对面坐下,看着他吃。 江寒都被盯习惯了,随他去。这几天狼吞虎咽的习惯都被alpha给掰过来了,一口嚼多少下再吞,这样对胃好,无论是吃正餐还是零嘴都是慢悠悠的。 吃着吃着就走神,不免又想到alpha出门前偷亲自己的事,下意识舔了舔唇,抬起眼皮想去偷瞄一眼对面的人,却发现不知道钟守什么时候站起来,在自己身旁站着,于是愣愣地仰头。 “你站……” 话音未落,alpha突然蹲下身,单膝跪地的双手圈住他的腰身,把头埋在他怀中,一副很可怜很伤心很需要他安慰的样子。 江寒闹不清这是又怎么了,把手里的素菜包子缓缓放下,犹疑着说:“你不会真的破产了吧?” 钟守不说话,只一味的收紧手臂,只想抱紧点,再抱紧一点,恨不得把他揉进骨血里,可抱得越紧,心里就越空。 被勒得上半身和下半身快要分离,江寒没办法,只能揪着alpha的头发把他扯开些,皱着眉头,问:“你到底怎么了。” 钟守眼睛还是很红,但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拉下江寒放在他头顶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坐回对面,说:“你继续吃。” 江寒:……? 小剧场: 钟守离开后,江寒才“醒”,整个人透着被煮熟了的红,一边念叨……“肉麻死了……我擦他是不是天天这样趁我睡着偷亲我……啧搞得好像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的样子……” 走进洗手间,也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光站在洗手池前,边舔嘴巴边想:他干嘛啊……就这么想要?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有病。那……他以后找别人释放信息素,换个人也会这样? 江寒顶着满脑袋的乱线在洗手间站了快半个小时,才想起自己是来洗漱的,瞬间惊醒! 他怎么还回味起来了…… 第59章 预定会开会场地在城西的文化馆,由于路程远,几人选择开车去。 陈白在前面开车,钟守和江寒坐在后座上。 江寒侧过脸,咬牙道:“那边座上是有刺么,你非得挤着我干什么……” 钟守一脸认真的顺着他的话看了眼空着的座,说:“唔,真的有刺。” 江寒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又觉得尴尬,朝前面开车的陈白看了眼,好在他认真开车,似乎没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钟守从昨天早上出去一趟后回来,就变得很奇怪,说话做派依旧是那样,但不再有一些过的行为了。今天,今天没有偷亲他。 江寒绝对不是因为钟守没亲他而感到难受什么的,就是这人忽然转了性,事出反常,必有妖。 钟守低声在江寒耳边说话:“等会儿你只说是我的助理。”说完递给他一个手提公文包。 “化妆,会吗?” 警察多少都会一点这个,平常出任务有需要换身份时外貌也要做改变。江寒接过打开,里面有些文件,还有一个眼镜,没有度数。 钟守垂眸看着他拿出来戴上,平光眼镜架在笔挺秀气的鼻梁上平添一丝书生气,皮肤很白,比在达曼时要白上许多,这几天被他喂得脸上有了点肉感,头发有些长了,看起来和乖巧听话的毕业生差不多,绯色水光的唇一张一合说话。 江寒用指尖抬了抬眼镜鼻,转头问钟守:“怎么样?” 钟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嗯,好看。” 江寒啧道:“谁问你好不好看了,我问的是看起来像不像助理。” 钟守不说话了,反倒移开视线,目视前方,看起来非常正经。 江寒把后座镜子打开,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助理’。 陈司机一路沉默,似乎丧失听觉,车稳得一批,只是到了地方开车门下车时,下颌紧绷,大概是紧咬着牙的缘故。 他被某个心眼只有针尖大的alpha提前打了招呼,警告他不要和他宝贝伴侣独处,于是带着能进入展会资凭先一步进入文化馆。 钟守本想和江寒并拍一起走,结果被一句‘哪里有助理和老板一起走的’给顶了回去,最后只能后脑勺长眼睛地在前面走。 预定会来的人不少,镜框后面的眼睛扫视过每一个脸庞,江寒要记住这些人。 展会尚未开始,这些商人之间进行客套寒暄,一两个也会来与钟守打招呼,这倒是让江寒有些意外,甚至他们言语间会提及钟望。 只以为钟家的生意在d市也颇有涉猎,在这些药商面前也很说得上话,连钟守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也要恭维着。 陈白是个技术人员,和这些做生意的更是没话说,预定会没开始前这里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此刻沉默地站去了角落。 江寒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他刚转身,alpha的视线就精准追随他,阴沉沉的。 钟守不喜欢跟这些人打交道,但这样的场合也不得不应付两句,见江寒只是走远了些,并没有完全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便没说什么,转头和药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陈白抱着手臂靠墙站,见这一幕嗤笑道:“他在带孩子吗?” 江寒刚想表示自己也与他有一样的看法,忽然入场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貌似是地毯绊了进来的人,站在两边的迎宾小姐蹲下身为来人整理。还能听见她不停地说着抱歉的话。 吵吵闹闹的很快就将展会经理吸引过去。 那人看起来上了年纪了,被绊到差点摔跤并没刻意为难人,笑盈盈的看着迎宾小姐给他整理裤脚。 看清那人的脸时,江寒呆了呆,一种极度熟悉的感觉漫上脑海。可他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和这人有过接触。 经理拽着迎宾小姐说了什么。后者带着那位药商抬手引着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江寒瞥了眼钟守,攀着他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了,陈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正是自己开溜的好时机。 文化馆修建年份应该有些远了,这里除去大厅装潢现代化,其他的地方墙砖和地砖颜色都不一样。暖色瓷砖一路延伸到洗手间,再往里,便是消防通道的楼梯。 江寒跟上来时,迎宾小姐却已经折返,擦身而过时她低着头,不敢多说多看。 他推开洗手间的门,男人就站在洗手池前,脚搭在洗手池边沿,用手沾了水一点点清理裤脚。 江寒目不斜视走进去,打开男人右侧的水池龙头,水流划过手腕,打湿了一点袖口,他扬起笑脸,向一旁的男人开口:“先生,打扰您了,您有纸巾吗?不小心把袖口弄湿了。” 男人一直在注意他,见他抬起头来,也笑了起来,眼角的细纹挤压出来:“唔,小寒?我以为我看错了……你不记得我了?”只是那笑里含了别的东西。 那张脸配上那副笑脸,无端让江寒感到后背一冷。手臂上的汗毛立了起来。他面上仍旧带着微笑,恰到好处的露出疑惑的神情。 男人笑意更深,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继续道:“看来小寒是真的不记得我了,你小时候可闹人了……” 江寒脸上的笑渐渐没了,即便这人说着攀扯叙旧的话,可他仍然脑袋空空,想不起任何与这人有关的记忆。 “我确实……不太记得了,不好意思,小时候的事我有很多都忘了。” 男人放下脚,把水池边沿踩出来的脏污擦净,把整个池子都浇了个遍,直到整个池子变得光亮干净,这样的举动令他打湿了裤腿,不过他毫不在意。 “时间久了,有些无关紧要地事情忘了也没什么,不过小寒把我忘了真是不应该。” 江寒听他语气黏糊,胃里忽然翻起一阵恶心。男人向他靠近,几乎是贴着他耳朵,低声道:“算起来,你可以叫我声爸……” 话音未落,洗手间的门被一股大力踹开,上方的螺丝飞了出去,门板摇摇欲坠。 面色阴沉的alpha迈步走进,眸子里含了刀子,瞥过两人之间那微乎的距离。以这个角度看,倒像男人抱着江寒。 男人见状立刻退开,与江寒拉开距离,神色也恢复如常。 钟守捕捉到外溢的信息素,面上丝毫不掩盖嫌恶之意:“一身耗子味,不怕恶心了别人么。” 林奎两只眼睛瞪得跟乌眼鸡似的,他信息素明明是烈酒味。有心想反驳两句,只是面前这位他却惹不起。随即他像是想起什么来,在江寒与这个年轻alpha之间来回瞥。 第75章 钟守的注意力都在江寒身上,可能真的是被耗子味恶心到了,他脸色很差。 林奎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俩,没出声儿,但心里有了计较。 碍眼的人走了,钟守靠在洗手池旁看着江寒,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问:“你和他说什么了,他靠你这么近。” 江寒拍开他的手,转身低垂着头又洗了遍手:“没说什么。” 钟守眸光闪了闪,也不生气被他打了这一下,只是在意刚刚两人动作间亲密。 “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他好像对我很是熟悉。” 洗手间里静了一瞬。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钟守皱着眉重复他的话。 江寒也觉得奇怪。刚刚那人言语间的熟稔不像装的,再说也没必要装作和他很熟,那没什么意义。说的是小时候,是他去江家前,还是江家后?如果是那之后,他该有印象才对,毕竟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江寒:“小时候的事过去这么多年,不记得也很正常。”虽然心里不这么想,当他没把真正的想法说出来。 钟守看了眼时间,要开始了,他们得回到大厅。离开洗手间前,他神色凝重地对江寒说:“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去哪都要先告诉我,如果你要一个人做什么,至少让我能在你后面保护你。” 没等江寒点头,钟守先一步拉开门,推着江寒出去,自己走在他后面。 接下来的预定环节,江寒都心不在焉,一边观察着每一个提交所需数额的药商,一边思考刚刚在洗手间发生的事。 如果江阳在就好了,还能问问他,说不定他不记得的事情,江阳会有印象。 想到江阳,江寒心里很不好受。哥哥该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急得天天骂他。 一直到预定会结束,江寒都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除了在洗手间发生的那件小插曲。 两人站在阴凉处等陈白将车开到门口来,原本只是几步路,但钟守执拗地让江寒在原地等,说是大中午太阳最毒,容易中暑。 江寒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更恶劣的环境他都待过,一点太阳有什么怕的。 陈白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骂钟守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大门口处站着不少人,挨着近的那几人在说什么,江寒见他们聊得认真,便挪悄悄近些听墙角。 “也是奇怪,今年大老板没来,往年可都是要亲临的。” “唔,听说是上头正在查制药厂这块,为了避避风头才没来,没见今年来的药商少了大半?把一些小药商给筛出去了,就是怕混进警察的人。” 江寒眸色顿时凝重起来。 “真要查才好,否则d市的日常消耗药品的价格永远都下不来。” “咱们这些药商,也是没名堂,明明知道这是个赔本生意的还是得做。抑制剂若是不生产,其他药品销量也没了,想要生意做下去的,就必须得做这门赔钱买卖。” 大约是那些经销商为了货源稳定,会将所需药品在一家定齐,若是你家没有抑制剂,那所有订单我就去别家定了。 这背后的人也是抓准了这点,所以才能控制这些药商这么多年。 这几个药商陆续上车离开,江寒听完了墙角又挪回原来的位置,一偏头,见钟守正看着他,神色淡然。 忽然一阵风起,正午闷热的空气似乎被吹散了些。一整天,alpha都是这幅神情,坚定,凝望着他。 江寒什么都不敢问,僵硬着转头,不再看他。 陈白终于从一堆堵着打架的车流里溜了出来,按了按喇叭,示意他们上车。 江寒没有回酒店,也没有回茶馆,而是去找祁章了。 钟守这回连门都没进,只是站在门口,似是特意留了空间让两人说话。是一个大度alpha的合格标准。 祁章对这一幕啧啧奇道:“你竟然给调|教成这样了?” ----------------------- 作者有话说:七夕快乐!本来是打算写完之后一把放出来[笑哭]又没忍住[狗头]话说小妈文有宝子喜欢吗?下本想开这个梗[眼镜] 第60章 “你在想什么,” 钟守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江寒坐在床沿发呆,头发还在滴水,背上洇湿了一圈。 自从前几天预定会的事情结束,他就总走神。有时候是吃饭,吃两口,突然不动了,目光虚散,像是想什么事情想得入迷。要么是洗澡,在浴室里冲了半个多小时里面还是哗哗水声,在门外喊他一声,会猛地回神应声。 江寒深呼吸,打起精神回过头说没什么。暂时将心中的不安按下,面上装作无事。对自己的记忆完整程度有了疑虑,他从美国预定会回来后,便在网上咨询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根据他所提供的情况,很可能是患解离性失忆症。 他又去网上查关于‘解离性失忆症’的相关帖子。 解离性失忆症,是人体最爱受到严重伤害时,大脑做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江寒左想右想,绞尽脑汁的想,也没有在脑子里搜寻到有关自己受到严重伤害的记忆片段 思索下来,怀疑自己是多虑了。 钟守拽着他坐到床的另一侧,吹风机插上电源,给他吹头发。前几天江寒总是很抗拒自己碰他脖子以上的部位,这几天精神恍惚,钟守不管拉着他做什么他都呆呆愣愣地随他摆布。 不过alpha的手很老实,决不碰江寒后脖颈。 这放在平常,江寒肯定要疑心,但现在满脑子糟心事儿没解决,没空观察这些。 吹风机的暖风吹得江寒出了层薄汗,alpha的手指擦过头皮,触感柔软。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停下,钟守还珠江寒的腰从后面抱住他,脸埋在他的颈侧。 江寒被箍得难受,扯了扯钟守的手臂,但没扯动:“……你要勒死我吗钟守!松手!” 钟守抬起头,故意用唇贴着他耳朵说话:“那你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在想什么。”看到他耳朵被蒸红了才满意。 江寒无法从alpha铁一样的手臂里挣脱出来,泄了力气:“在想预定会上碰到的那个人。” 钟守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箍得更用力了:“你天天当着我的面想别的男人?!” “停停停!”江寒肋骨生疼,额头上都淌冷汗了,alpha不松手,他只能不停地拍打那双铁臂:“钟守!我要死了!” “我也要死了!”钟守咬紧了后槽牙,恨恨道:“你就不能多想想我?想我为什么非你不可,为什么见不得你对别人笑,为什么忍不了你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为什么就对你起反应!” 这一通几近于剖白内心的话,让江寒停了挣扎,脸色白了又白,显然是被吓到了。 反观钟守,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终于好受些,但是看到江寒那惨白的脸色,心跟绑了块大石头似的一下子沉到海底去了。 江寒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得出话,声音像是被磨砂纸刮了似的哑。 “之前我们说好的。” “是各取所需……” “不纠缠。” 钟守松开手臂,向后退开一些,离这个心是石头做的人远一些,面色黑如锅底。他静了一会儿,问:“所以呢,你完全不喜欢我,觉得我违反了你的准则,我应该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是吗?” 江寒转动了一下身体,想回过头和他好好说,不料刚要动,就被身后伸过来的手按住了脖颈。 “不要想蒙混过去,回答我。”钟守怕他又用眼睛攻击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干脆不让他看。只要自己一看到他那平静温和,带着点安抚意味的眼神就扛不住。 江寒被摁住,仙女丢了仙女棒,屎壳郎没了腿,能力施展不开。 “说话!”钟守没了耐心,上身往前靠近他。 江寒沉默了很久,不能回头,只能对着空气开口:“对。我希望你离我远远的,在达曼好好的,不要再跟着我了。” 钟守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这话能把上回对我起了反应的事擦掉?还有呢,前面那个问题。” 提及那个被alpha划重点的问题,江寒沉默的时间更长,随着时间流逝,掐着他后脖颈的手掌越来越紧,紧到快呼吸不了他才开口,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钟守眉头一皱,没听清;:“声音大一点。” 江寒清了清嗓子,说:“我。不喜欢。你。” 钟守心中冷笑,手掌下滑捏着他后脖颈向后一拉,又使了点巧劲让他抬起头,对着他那张嘴就亲了下去,力道重得仿佛要给他生吞。 江寒被揪着脖子亲,刚要抬手推,又被攥着手腕扣在后边儿,以一个屈辱就范的姿势承受alpha不留余地的唇舌纠缠。 alpha喜欢用直白的,更倾向动物本性的行为表达。他搜刮beta口中的涎|液,又把自己的送进去。这也是释放信息素的一种方式。所以他越亲越用力。 忽然间,钟守想到什么,眼皮掀起一条缝,他看着脸色驼红的江寒,心脏像被针尖刺了一下。 第76章 江寒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了,他释放再多,江寒也不会受任何影响。他们之间唯一的‘各取所需’的连接线已经断了。 此时此刻,他好像终于知道为什么江寒总在推开他。 回过神来,钟守心里那点气也没了,最后用力勾了一下江寒的舌尖,退出来,眼睛蒙了层水的看着他。 “你就是再讲一万遍不喜欢我,我也不会信。”钟守说完,低下头在他唇上又啄了下。 所以你无论说多少遍不想再看到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狗很忠诚,不会抛弃认准了的人。 江寒整个下巴都亮晶晶,木着脸,抬起手擦干下巴:“把手松开,然后离我远一点。” 两个人前胸贴着后背,姿势亲密无间,中间没有丝毫缝隙,alpha的一呼一吸江寒都能感受到,更别说底下那根烧火棍。 不仅烫人,还硌得很。而且,他也要去一趟洗手间。 江寒想,还好刚刚一屁股坐下来的时候顺手掀被子盖在肚子上,不然又要被抓’把柄’了。 江寒等身后的人松手后便立刻掀被子起身,咬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地去了洗手间。而背后那道直白目光似乎要把他烧出个洞来。 进去没一会儿,他就听见外面响起奇怪的声音,黏糊的、粗重的喘息。 躲在洗手间的江寒听得脸热,暗骂钟守这个不要脸的,根本不顾忌房间里还有人。 在狭小空间里站到双腿麻痹,外头的声音才渐停。偏偏不要脸的人还来敲门。 “开门,我要洗手。”钟守没羞没躁,声音平静。 江寒哪还敢开门?往马桶上一坐,抹了把脸,说:“你自己想办法去别的地方洗。” 钟守哼笑一声,话说得直白:“又不是没看过,江警官怎么越活越面皮薄了。” 其实他刚刚已经用没喝完的矿泉水洗过手了,就是喜欢看江寒脸红才故意这么说,再一个,自从两人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重逢,江寒脸上就没轻松过,逗逗他,让他精神能有片刻放松也是好的。 但江寒本人完全无法感激他的良苦用心,恨不得缩成一团,当个隐形的马桶罩子。门上映出alpha高大的身影,垂在身材的两只手怎么看怎么怪,像是会吃人的怪物触手,要吧江寒连吃带吞。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让气氛没这么胶着,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江寒一接通电话,那头祁章的声音就砸向他耳朵里。 “你在哪?快来找我,阿遂不见了!” “什么?!” …… 站在外面等门开的钟守只听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下一秒门就砰地一下打开了。江寒匆忙奔出,神色肃穆一把打开房间门恨不得掀了它。 钟守见状也不逗人了,跟在后面问:“怎么了?” 江寒心中懊悔又自责,祁章刚刚说阿遂是昨天不见了的,但便利店老板以为阿遂有事没来便:没管,而茶馆的人以为阿遂跟着他,便也没问,这两天又心神不宁,自己一直都和钟守待在酒店。 谁都没发现阿遂不见了。直到今天,便利店老板仍然没见到阿遂上班,便和祁章念叨了一嘴,祁章打电话到茶馆问了一圈,才知道这孩子昨天压根没回去。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一秒都不敢耽搁,立即打电话告诉江寒。 走向药店的每一步都极其沉重,江寒习惯性地在发生坏事前将最坏的结果预设出来,于是陷入了更深的自责。 同时,他也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 祁章同样的也嗅出不寻常来,有些事发生得太巧就不是巧合。电话打出去不到十分钟,江寒就来了。 他示意江寒先冷静,“d市警方对本市的黑户失踪之类报案向来不重视,但也不能不报,刚刚我已经让便利店老板去做了,可希望不能只放在警察身上,我们得自己找。” 但江寒不能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挖他腺体的人说不定正在暗中盯着,只等他一露头就动手。 “你就待在茶馆,或者待在药店也行,我先在附近暗中打探一下,问问那些二流子有没有见过那孩子。” 祁章按住要说话的江寒,转而看向钟守:“钟……钟老板,你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吗,我们分头行动。” 钟守第一时间去看江寒,而江寒也抬起一双焦急的眼眸回望他。什么都不用说,那双眼睛已经告诉了他。 他先朝祁章点头,然后对江寒说:“我先送你去茶馆,你在那里等我,有情况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 作者有话说:因为补牙坐等很紧张,所以发一章存稿[爆哭] 第61章 清味茶馆。 江寒独自坐在宿舍,阿遂的被子被叠得很整齐,底下放着江寒给他买的舍不得穿的新鞋子。 回茶馆前,他向阿遂上班的便利店老板询问阿遂失踪前是否有异常举动。 “嘶……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他这些天总趁午休的时间出去,到时间又回来,我以为他在外头交了朋友便没多问他,回来还开心得不得了。” 老板听他这么问,怕担责任,连忙要撇清关系:“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总不能整天盯着个临时工看他每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这店里一大堆事呢……” 望着眼前属于一个鲜活生命的生活痕迹,江寒神色渐渐苍白。 小孩儿的东西少得可怜,除了几身衣服外,就剩压在枕头套里的钱。钱里面夹着张纸条,上面是支出和进账。 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的支出只有几笔,其他都是一些相同小数额的进账,应该是便利店上班的酬劳。 江寒摸了摸那把叠得整齐的钱,忽然眉头一皱,把零钱全都拿出来放在一边,数了数最大数额的钱。 钱不对。 他又转头去算阿遂的记账,仔仔细细算了三遍。发现总共金额比纸条上的记账多出整整六百。 这笔钱是哪来的?! 江寒回想便利店老板说的话,阿遂会趁午休的时间出去,出去见了谁……或者说出去做了什么事?如果这笔钱是从这里得来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人早就盯上了他,和他身边的人。 这么多天他查的事情都毫无进展,难道是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不对,他们的目标是自己,对阿遂下手只会打草惊蛇,让他察觉异处,并没有好处。那么如果这些人带走阿遂,目的是为了引导他,踩进陷阱里呢? 那这个陷阱会在哪? 江寒没有头绪,在椅子上坐下,余光中瞥到床底下有个黑色塑料袋,虽然是再常见不过的普通塑料袋,可他就是觉得眼熟。在某个特定的环境中,他的目光一定在这个袋子上停留过足够久的时间,才会觉得熟悉。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画面;阿遂捏着袋子往里塞塑料瓶的画面。 阿遂能够维持的经济来源只有捡瓶子和在便利店打工。周边的垃圾桶都有其他黑户的‘名字’,只有被人随手扔到路边草丛里的才能轮到他,想要装满一个黑袋子少说也要几个月。 江寒拨开杂物,揪住袋子一角往外拖,里面的东西碰撞出沙沙声,犹如幽灵的叹息,在寂静的宿舍中叫得令人脊背发寒。 里面的瓶子很眼熟,江寒在废弃工厂窝着时,总能看到阿遂拿出来一个一个数。 漆黑的夜空中偶尔响起几声乌鸦诡怪的叫声。废弃的厂房顶楼站着两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稍矮小一点的人朝一旁的老大说:“那小子真会来?我们没有给他一点儿提示,他能想到这地方么……” 林奎嗤笑道:“换做是你肯定想不到,可人家是什么?人家是警察,脑子比你好用多少倍,如果给他提示,不仅不会来,还会反手先报警。” 小弟脑子转不来,他以前干绑匪,都是要给人留汇合地址的,让他带好钱一个人来,“可老大你也没让他带好钱来赎人啊!” 林奎眯了眯眼,废话,他要的不是钱,他要的是人,上面的吩咐也是把人拿住,怎么处理由他自己。 “你老实待着吧,去那边盯着。” 他抬手一指,那是条蜿蜒的小路,被灌木挡了大半,连月光都透不进,容易迷失方向。不是熟悉地形或白天走,决不会看到这条路。 月影悄然移位,一道清瘦身影从视线外闯进来,似乎脚步急切。 林奎脑海中浮现那日在预定会上见到的那张脸,笑意更甚:“果然还是来了……漂亮的小孩长大了还是很漂亮啊,也难怪让我惦记这么多年。” 他逐渐癫狂痴迷的眸光紧盯着来人。 江寒的脚步停下,站在离入口处几米远的地方,猛地抬头,眸光似箭,冲破阻力刺向自楼顶向下俯视他的人。 “小寒,快上来吧?”林奎笑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楼顶弹出层层回音。 江寒听得汗毛竖起,神色也愈发阴沉紧绷。在看见楼顶上那张脸那一刻,他瞬间便明白过来,他踩的每一步都是别人提前挖好的坑。 第77章 那么谁,是暗中的铲子? 一些合理和不合理的猜忌争先恐后窜出大脑。本就身处阴寒的地方,让江寒觉得遍体的骨头都被冻住,一抬腿,就会响起哒哒哒骨头相撞的声音。 楼顶的风吹得尤其用力,刮得江寒脚下虚浮,像有双无形的手托在他脚底,落不到实处。 林奎转过身看向江寒,甚是开心地说:“小寒,你可比我想得来得晚呀,唔……这地方也没个座,要不我带你去个暖和点的地方我们坐着说说话?”那张秀气的脸变得可怖起来。 “人呢,你们弄哪去了。”江寒寒声问。 林奎身量较为纤细,若是不仔细分辨,会让人误以为他是beta。五官秀气,又像omega,可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alpha。 他总戴着张笑脸,看起来好说话得很:“小寒长大就没小时候那么听话了,那时候你喜欢跟我玩儿捉迷藏,别提有多乖了……” 梦里的声音忽然就在眼前交织在一起,宛如地狱里来索魂的无常。 ‘原来躲这儿呢……’ 江寒瞳孔微震,梦里那张总看不清的脸忽然清晰起来。有什么带着尖角的碎片冲出大脑扎进他眼睛里,整颗头都开始刺痛,连带着耳朵都不大听得清,只剩风声在耳边呼呼嚎叫。 ‘原来躲这儿呢……’ “小寒,出来吧,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小寒,今天你哥哥不在家,林叔叔带你去玩好吗?” “小寒,上次的奖励是不是很喜欢?那这次还是一样吧……” “不想帮叔叔了吗?叔叔可是很喜欢小寒呢……” “别害怕,这次叔叔不会再在你身上弄出伤口了,我们换一种……” “小寒?小寒!去哪了呢?” 哒、哒、哒。 “原来躲这儿呢……” 咚、咚、咚。 说不清是梦里那个男人的脚步声,还是梦里江寒快要蹦出去的心跳声,一声声砸在脑子里。躲在衣柜里的江寒屏息凝神,惊恐地透过衣柜门缝隙看着那个看起来隽秀的男人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 这头钟守走完云霞路最后一个店,老板的回答和其他店一样,都是说没见过阿遂。 陈白买了两瓶水,落后他一步出来,递了瓶过去,说:“你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一下午他给江寒发了不少消息,提醒他吃晚饭,多喝水好好休息,不要太着急之类,可江寒愣是一条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晾他。 钟守拧开水瓶,没接他的话茬,转而说:“这么找下去不行,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再说人丢了,不可能人贩子这么蠢把那孩子就放在这儿吧?” 陈白也觉得:“云霞路能问的地方都问了,没有人见到过那小孩。还是先回酒店,再商议……” 话音未落,钟守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钟守顿了顿,收了声,以为是江寒回他消息,拿出手机定睛一看,面上闪过一丝空白。 是一条通知。 (定位软件通知:您绑定的j520用户监探连接已断开,请重新连接,用户定位最后消失所在地为:d市丰溪路大道好彩工厂。) ……? 钟守甚至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看错把手机抬近了重新看了一遍:“他么的……断开?神他么断开……” 陈白愣了愣,还是第一次看到钟守说脏话。他从旁边滑了一眼过去,他知道钟守在江寒手机上安装了定位软件,瞬间明白这个通知的含义。 “……这有点儿邪门儿了吧?先丢孩子再丢大人。还是说原本就是冲着江寒来的……我突然有点害怕。这,这实在不行报警吧?!” 可人失踪没到24小时,报警有什么用。 钟守划动手机屏幕手都在抖。他查了一下地图,和江寒断开连接的地点是一个叫好彩工厂,过去要一个小时左右,油门踩冒烟了都得四十分钟。他快速下决定。 “你先去药店,找那个卖药的把这事儿告诉他,然后问清楚江寒和他到底在查什么。我现在就过去,看来不来得及。”alpha捏着手机的手在抖,他怕赶不上,江寒又会经历一次比被挖腺体更重的伤害。 江寒被这些事缠着命都快丢了,任务不任务的,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要江寒好好的。 钟守向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又转头和陈白强调:“让那卖药的都交代清楚,一个字都别隐瞒,否则我砸了他店,那些aa35他也别想了。” 陈白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兀自思索着这些天发生的事,试图把东西南北串起来,但最后也没想明白什么,丧着脸找那药店老板去了。 -----------------------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会有一些过渡剧情,故事已经在慢慢收尾阶段啦!咱们江警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对小狗的感情[爆哭] 第62章 “哥,你今天什么时候回家?”小孩的声音怯懦的传进电话里,似乎还带了丝哭腔。 “不回,同学过生日,在同学家睡。”江阳的声音有些冷漠,不明白这个和他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私生子弟弟为什么会突然打电话给他,还问及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挂了电话,神色并不好看。 同学见状招招手,眼神示意其他人声音都低些,走到江阳身边问:“你不是提前和家里人说过不回家么?” 江阳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参加这种生日宴,尤其是班里大半的人都来了,很吵。不过母亲前段时间与他提到过希望他有多一些的社会交际,毕竟学校里的同学家庭都是非富即贵,多接触一些人没坏处。 “没谁,你们玩。我去楼上影厅看看他们在看什么影片。”江阳说完便起身走了。 江家多了个私生子的事闹得a市满城皆知,江阳虽不觉这种事儿对他有多大影响。为了避免听到更多幸灾乐祸式的安慰和打抱不平,他选择尽量远离人群。 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个勾引他父亲,蓄意生下一子并企图以此为要挟而敛财的女人。 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江阳没有怨恨这个私生子弟弟,但对他也没有多亲,可以说是漠视,只不过比电视上演的那样好一些,至少没有故意欺负。 那孩子在江家的处境和透明差不了多少。估计哪天受不了江家跑了,也没人知道。 江寒捏着被挂断的电话,听见一至二楼的楼梯上传来脚步声。于是慌忙挂断电话,冲向哥哥江阳的卧室,他听见自己光脚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心中绝望。 林叔叔肯定也听见了! 擂鼓般的心跳声砸在耳膜,传来一阵刺痛,他缩紧自己,藏在了哥哥的衣柜里。 整个家里没人敢进江阳的房间,他想他这次一定能赢下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江寒有些委屈,林叔叔总和邀请他玩一些奇怪的游戏。第一次玩,便弄得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青紫,但叔叔事后给了他一些奖励,全新的铅笔和书包。 虽然不喜欢,但还是和林叔叔道了谢。 可后来,游戏越来越‘奇怪’。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在经历这些后他甚至有提前分化的迹象。 之后一段时间,林叔叔早出晚归,似乎找到了别的游戏。正当江寒以为这事儿完全过去后,也就是今天,林叔叔又开始邀请他玩游戏。这次很不一样,是要带他出去玩。 沉重的呼吸在柜子里扩大,像扩音器一样。江寒听见房间门咔哒一声杯打开,他忙捂住口鼻。 林叔叔竟然敢进哥哥的房间! 密闭的空间给他带来的安全感不够,他攥紧了挂着的衬衣衣袖,手心的汗渍浸湿了一片,如果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责怪他,但他已经无暇顾及了。 轻慢的脚步声停在了柜门前。 江寒吓得膝盖发抖,已经不敢再呼吸,生怕下一秒他就输了这场游戏,被拖往更深的深渊遭受那些他看不懂的痛苦。 “吱呀……” 光照进了柜子,照清了江寒惊恐的脸。他想,原来光亮带来的不全是希望。 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从来没有赢过。 林奎将他拎出柜子,小孩儿比同龄人瘦小许多,这是江家保姆跟风的结果。所以轻轻一拎,他就跟鸡崽子似的,被人扼住命门,逃不掉。 江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脚乱飞乱打,可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对林奎没有丝毫杀伤力。 江寒林奎扛在肩上,上了车。以一个不怀好意的姿势,被迫坐在男人大月退上。 “小寒不是想变得更厉害吗?今天我带你去一个能让你很快长大,变得和大人一样的地方好不好?”林奎摩挲着小孩的后脖颈,对那一片肌肤的手感简直是爱不释手。 这倒让他有些舍不得卖掉了。 而且……促进分化成omega后,这孩子一定会变得更…… 林奎光是想想就振奋不已,可他现在手头紧张,需要一笔资金填补他在江家公司挪用公款的窟窿。 第78章 “小寒,叔叔真是舍不得你。” 江寒杯塞住了嘴,所有的挣扎和呼救都堵得只剩呜呜唔唔。眼睁睁看着车子驶离江家。 车灯在雨幕中亮起,环山公路上被冲下不少泥沙,轮胎在这些泥沙中压出印记,没过一会儿又被冲刷干净。 直到夜幕离开,新的太阳来过几轮,过于宁静的江家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临近考试,江阳每天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回家。这天老师适当的给学生放松,不至于被紧张氛围弄得考试发挥失常,他才早早地回了家。他也这时候才想起,家里少了两个人。 一个是母亲的二婚丈夫,一个是他亲生父亲和别人生下的孩子,他的私生子弟弟。 先是问了母亲,得知林奎因公事在外地出差,江寒的下落却没人知道。 他想,或许是小孩在学校留校或是和同学玩得忘了时间,起身打开柜子准备拿干净衣服去洗澡。 他的房间向来不准人进,衣服都是保姆熨贴好挂在阳台,他再自己取回来挂进衣柜,每一个衣架间相隔的距离都是他调好的。今天却很奇怪,有两个衣架的位置显然不对。 江阳皱眉,刚想出去盘问一下保姆是不是有人进了他房间,余光就瞥见那件衬衫的诡异之处。 袖子上皱得跟碎片一样,明显是被抓出来的。 终于,江寒失踪的消息在江家传开了。而林奎也在这时赶回家,神色表现得极为惋叹。 江阳看向母亲,她神色漠然,扔下一句:“报警吧,找得到就接回来,找不到算他命不好。” 林奎在一旁道:“不如先在附近找找吧?说不定是贪玩忘了时间……” 江阳向来看不上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叫来司机开车去警局报案。 一个孩子失踪,警方似乎并没多放在心上。登记在案后。便让江阳回去等消息。 直到江阳考试结束,他都没接到警局的电话。此时,林奎的异常举动引起他的怀疑。 深夜才回到江家的林奎脱下外套挂在手肘上,平常一丝不苟的发型也落下几缕,显得很狼狈,而经过江阳时,他闻到一丝不是特别浓的血腥味。 可林奎白色的衬衫并没有血渍,只是有些褶皱,那么这血的味道是别人的。 家里刚丢了个孩子,林奎带着身血味回来,这两者之间会有联系么? 于是江阳把目光放在了林奎身上,跟踪、探查、总之用尽一切他能想到的办法,查清了林奎。 在证据叠成厚厚一叠时,江阳将这些拍在母亲面前。 “看看你弄回来的男人是个什么鬼东西。猥|亵孩童、贩卖人口、私养omega、赌博,他是犯罪机器吗?把不能干的事情都干了个遍!” “江寒就是被他卖给了郊区的信息素实验室,还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 “来之前我已经向警方匿名报案了,林奎跑不了,我劝你不要想着维护江家的名声,而庇护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脏东西。” “否则,你这边压消息,我这头就放消息。” 女人轻轻捏起一页纸,只看了一眼便嫌脏地移开目光,皱眉道:“阳阳,你对妈妈的看法就这么不堪吗?” 江寒是敲碎她美满家庭镜子的尖锤,但她和儿子一样清楚,这些错不在一个孩子身上。 她说:“警察来了消息后,你去接那那孩子回来。林奎这边,我会让警察’关照’一下。” 说完,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摆手让江阳出去。她需要好好消化自己看人眼光差的事实。 很快,瘦得不成样子,被注射了促分化和干预分化两种药剂,在半分化状态的江寒被江阳从人民医院转到了市中心医院。将身体里还未完全起效的干预分化的药剂清除,在医院醒来时,已经把发生的一切都忘了。 江寒全身都很疼,脖子都不能转动,只能朝着病房里白得刺眼的天花板,说:“那天你没有接我的电话,哥哥,你和同学们说的一样讨厌我吗?” 江阳什么都说不出,他不能说自己其实接了那个电话,但却丝毫没有关心自己的弟弟,甚至在弟弟失踪几天后才反应过来。若是早一点,江寒不至于经受提前分化和清创手术的痛苦。 医生告知江阳,如果放任江寒分化成omega,身体一定会出大问题。因为在匆忙中被注射了两种药剂,促分化和干预分化,又在半分化成omega时被抽取了信息素,幼腺体收到严重刺激,会有腺体畸形或病变的风险。 在和家属沟通好后,江阳抿着唇,脸色苍白地在手术协议上签了字,同意给江寒做了干预分化beta的手术。 beta不会产生信息素,对于江寒来说,是当时保命的最好选择。 十年之后,同样令江阳自责不已的事情再次发生。 江寒在d市和线人失去联系的消息传回达曼市局后,局长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江阳,但后头跟了句:你要查,只能暗中查。 只一句话,江阳就明白了。 由于出任务时匆忙,江寒将私人物品都寄存在市局的柜子里。局长把江寒留下的东西都寄给了江阳,其中包括了江寒的私人手机。 江阳在破开江寒的手机后,查看到里面有预约达曼市医院专家号的记录,往前一查才知道,江寒患上了渴信症。那一刻,十年前的事情就和一片巨浪一样,把他拍得差点死过去。 第63章 祁章刚从外面回来,令他苦恼的是一点阿遂的消息都没能找到。只能抓耳挠腮在店里来回踱步,一股说不明的焦躁情绪包裹他。 一个孩子在这个时候失踪,显然并不是意外。 他和江寒都牵扯在其中,下一个或许就会轮到他们。 寂静的云霞路昭示今天注定不会是平凡的夜晚。而一个他无比熟悉的面孔,却在他意料之外的人踩着夜色而来。 “你……”祁章瞪着眼睛愣愣地看向来人。 “祁老板。”江阳略微抬了抬下巴,言语和神色间具是疏离。 祁章似乎是被这一声‘祁老板’刺痛,呆楞的眼神恢复一丝清明。他手忙脚乱地搬来椅子,又端来一杯温水,好像在招待一位贵客,又像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忙得不行,而掩饰什么。 江阳拦住他,说:“不必忙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谈。” 话音刚落,药店的门又被拉开,正是听从钟守安排赶来‘质问’祁章的陈白。 * 江寒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窄小的窗户上月亮盘子。一种面临巨物而骤然惊慌的情绪弥漫在周身。 再一次从熟悉的梦境里醒来,那些以‘保护’为名义被隐藏的记忆全都恢复,脑子里宛如是碎了的电视机,画面拆分成一块一块碎片。想要拼凑起来并不困难。 林奎端着杯冰水进来,看见他醒了,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还要睡很久才会醒,准备叫醒你呢。”他抬了抬手中的冰水。 江寒动了动,他的双手被捆在身后,已经充血,很难受。 林奎笑着提醒他:“整座房子里里外外围了三层雇佣兵。小寒,这次你无论如何都逃不了。” 江寒没什么力气,大约是为了防止他反抗挣脱,注射了会使他全身无力的药剂,不过他也没打算跑,好不容易抓到了老鼠尾巴,他怎么可能跑? 他用尽力气,用头顶着床板,跪坐在床板之上,眼里没有丝毫惊慌与恐惧,甚至扬起笑脸,说:“你和十年前一样,蠢得让人想笑。” 林奎那张隽秀的脸骤然色变,那双本悠然自得的眼睛里刮着狂风:“十年前……江阳那臭小子,竟然肯为了你这个破坏他美满家庭的罪魁祸首让江家背上骂名!他也喜欢你?他是对自己的亲弟弟有非分之想吗?” “还是说十年后的今天,现在,你还想着他能救你第二次?” 林奎换了副脸,仿佛胜券在握:“他都自身难保了,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与犯罪者同盟的林奎在沉默中逐渐失去中心,没了足够的重量,就变得没那么有底气。 江寒连仰脖子的力气都没了,低垂着头,低低笑出声来:“说你蠢……你还生气……你真的以为,d市的警察和达曼的警方都是摆设,你以为你真的在暗处?还是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够只手遮天同犯多条罪名也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他言之凿凿,脊背即便弯曲,声音却坚定。 林奎果然被他唬住,双眸微眯,声音紧绷问:“什么意思,你动了什么手脚,你在身上放了定位器?不可能,从你踏进那做废弃工厂开始,你的定位器就被屏蔽了,这座房子每一个角落,也都放着屏蔽器。” “不可能有人会知道这里。” “你在虚张声势,你在骗我。” “只有他知……” 林奎很快闭嘴,意识到一些话不该说。他后退半步,警惕地打量起这个比之十年前成长太多的江寒。 十年前被他带走的小孩很瘦弱,连说话都结巴,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毫无还手之力,比路边的蚂蚁还脆弱。 第79章 多年后,成了一名警察。在注射了安定剂后,现在看起来仍然不堪一击,但那双眼睛却比十年前亮许多。没有畏惧,没有无措。 林奎呼吸紧了紧,这双眼睛比十年前更令他心痒。 在那个人找上自己时,告诉他,他一直引以为憾的事情有了新的机会。十年前他因为急于还清赌债挪用公款,即便舍不得把江寒卖出,也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因所做之事付出了代价,但他仍旧幻想着那个干净又怯懦的孩子,会成为自己征服游戏里的最为完美的角色。 他会拥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omega。 眼前这个人会变成他的牡狗。只会对被绑定在一起的alpha发|情,被永久’标记’,成为只知道对着他讨要信息素,迫切结|合,没有理智的玩具。 静默太久,古怪的氛围因子在空气弥漫。江寒勉励抬起眼,发现这个死变态竟然石更了,还正在用一种恶心的眼神看着自己,活像在看案板上的鱼肉。 “我真该再十年前就向最高级人民法义递交‘针对□□犯、猥亵罪犯实行物理阉割’的申请,好让你这个恶心的家伙没机会再展示那和挂在大树上的小辣椒一样大小的东西。”江寒忍着恶心和无力,尽可能让这番话的嘲讽与鄙夷之意更多。 林奎却不生气,满脸笑意的看着他,待他说完后,才悠然道:“没关系,到时候你会巴不得我进入,满脑子只想着这一件事的。你会很期待吗?” 江寒眼睫细微地抖了抖,在下眼皮处撒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很是虚弱:“你在说什么笑话。除非我死,否则你脑子里肮脏的画面永远都不可能发生。” 林奎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有要与他长谈的架势:“有人十年前就在研究一种能跳过永久标记这一生理步骤,靠注射药剂来实现直接‘标记’。被注射这种药剂的omega或者beta,会只认定药剂中所含信息素来源者的alpha。不论是意志多么坚定的人,都战胜不了。或者反过来,omega向想要征服的alpha注射含有自己信息素的特制药剂,alpha就会和这个omega绑死。在易感期的时候,只能和这个特定omega一直做,才能平稳结束易感期,否则就等着易感爆发而得不到疏解导致腺体爆裂而死。” 说到这种令人丧失自尊与自主意识的药剂,林奎展示出异常的兴奋。 他继续滔滔不绝:“已经在最后的试验阶段了,应该很快就要有消息了。你期待吗?我可是非常……非常期待呢。” 江寒被他一个个油滑语调的字弄得想吐且眼前一片闪星星,胃里在翻滚,奈何没东西吐,反上来的只有胃酸。 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林奎满意地将跪坐在床板上柔弱到露出了命门也毫无所觉的江寒,还能有比这个更让人身心舒畅的事情吗? “说起来,江寒你真该去算算命,怎么回回都正好能落我手里。十年前因为钟家,又正好在江家,十年后的今天又因为钟家,可能你生来就注定要臣服在我身……” 江寒缓缓掀起眼皮,瞳孔震颤,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轻轻张开:“你…说…什……” “你还不知道吗?”林奎把笑脸凑近他,用极其恶劣、幸灾乐祸语调说:“十年前钟家为了自己的私欲想绑定自己养的那条不听话的狗,建立了专门研究‘替代性生理标记药剂’的实验室,还在a市掀起一波养奴的新潮,不过没多久就被你那便宜哥哥给搞砸了。十年后新起了灶台,没想到进展顺利不少,还又把你送到了我手里。” “那位omega可是个十足的疯子。我听说你还见过他呢,就是你姘头的哥哥呀!” 林奎指尖摩挲着下巴,看出江寒眼底的震惊与疑惑,说:“没想起来吗?你该印象清楚才对,中鼎集团继承人,也是钟家唯一的继承人,钟望呀。” ——— 钟望坐在驾驶座上,以轮胎擦出火花的速度快速截下前面那辆出租车,刺耳的刹车声在夜幕中爆开。 出租车司机拔出塞进方向盘里的脑袋,惊恐地望向前方:“他妈的……傻b吗这么开车你家死人啦不要命啊自己死就算了妈的还要害死我……”剩下那些骂了祖宗十八代的话在看清那烟雾里走出来的人时便猛地停止。 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得清轮廓,令人寒毛倒竖的是,那人手里拎了根棍子,正闲庭信步的朝出租车走来。 司机心里算着日子看是不是不宜出门。想起后座上的乘客来,转过头想看看,却发现乘客正在解安全带,他立即开口:“你干……” 安全带咻地一下缩回去,钟守推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司机道:“我下去看看。” 司机暗叹这位乘客可能是有什么英雄瘾,在这个时候还敢跟疯子对着干,倒车挂档踩油门是一点都没敢耽搁,溜得比烟还快。大概是怕那突然出现的疯子拎棍子砸他。 “你怎么在这里。”钟守戒备地看着来人。 钟望也不多说废话,指了指车,说:“你不是想找那个警察么?你上车我就告诉你。” “你什么意思。” 提及江寒,钟守不得不与他斡旋。 钟望拿出手机,切出刚刚姓林的发来江寒被捆着手脚,双眼紧闭地躺在硬邦木板床上的照片,脸色苍白,毫无生机。 钟守劈手要夺,可钟望对他再了解不过,轻易躲开来,他微微笑着歪了歪头,说:“你跟我走,我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放过他了。” 空气中弥漫着橡胶摩擦出火星的烧焦味,这条寂静的柏油路仿佛成了竞技赛场。 钟守手握成拳,后槽牙都咬紧了,面色阴沉至极。 第64章 “钟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陈白把钟望这人近三十年的人生里较为惊天动地的排得上前几名的恶劣行为说出来之后,下了最终评定。 陈白被祁章和自称是江寒亲哥的alpha押在药店盘问。他也不知道,明明他才是来盘问祁章的,怎么变成被问的那个了。 但江寒的哥哥看起来比江寒难相处,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江阳提及钟家,以及十年前在a市掀起一阵惊涛骇浪的新闻,将十年后的今天,江寒所遭遇的事情串在一起。 “当初我让江寒离那姓钟的远一点,他偏为了个alpha跟我吵得不行,如今遭遇的这些全都是因为他。” 陈白还是有点良心,出声为好友辩驳:“钟望是钟望,钟守是钟守,再说钟守也是受害者,你别……” 江阳眉头皱得快打死结了,剜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我弟弟现在说不定已经是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omega,而不是一个先患渴信症再被生挖腺体的残疾beta!” 现在说再多责怪谁的话都没用,当务之急是救江寒。 “林奎出狱后我就安排了人盯他,现在就等我的人传消息来。”江阳摩挲着拳头,说罢他又看向祁章:“我需要一份向d市市监局举报信中鼎集团旗下的制药公司违法控制药品销售与售价的材料,两个小时内你能弄好吗?” 祁章脊背一凛,很快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迟疑道:“能,但……d市警方已经放弃……” 江阳抬手打断他,说:“我来之前已经向达曼市局提交十年前案件遗漏的一些证据,他们会以提案重审的名义来d市向当地警方寻求合作,d市警方手上没有足够的证据,恐怕不敢和中鼎集团对上。他们只是缺一个理由,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祁章有些懵,陈白也茫然。这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这么多事情的? 江阳忽视两人略显低智商的表情,说:“我出去抽根烟,祁老板这就开始准备吧。” 祁章眨巴眨巴眼睛,讷讷说:“怎么比以前更冷酷了……” 江阳背对着店门,点了根烟,烟丝烧起来,这才平复了一些心情。按耐心中那点莫名的烦躁,拉回思绪想江寒的事儿。 达曼市局赵局长几个月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也难怪人家能坐到局长的位置,所看所思都比常人远,意识到黑户渴信症患者增加疑似有十年前那起轰动全国的案件的影子,便立刻向江阳说出疑虑。 十年前,老赵还只是个分组小组长,他整理了当地近两年的失踪人口记录,发现有共同点时,就及时向上级领导请示深入调查,正缺没地方下手,线索就亲自找上门来了。带着线索来的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那孩子抱着用黄皮纸袋装好的一摞证据,见了他就说:“我要找你报案,救我弟弟。” 老赵开始没放在心上,不以为多严重,等他把那黄纸袋一打开,翻过一页一页纸,额头上都开始冒汗,这哪是证据,这他么是他的一等功啊! 小孩子还挺稳重,见他兴奋,敲了敲桌子,说:“我希望我是匿名报案,并且希望你们能在24小时内救出我弟弟。” 老赵一秒都没耽搁,把组里刚回到家的同事一个个紧急召回局里开会,分成两队,一队抓人,一队救人。 所有事情都进展得非常顺利,该抓的人基本都抓了,能救的人也全都救出来了。相关报道很快出现在各大新闻平台上。 第80章 赵局长是当年案件不多的知情人,自然对这类犯罪行为有不一样的敏锐嗅觉。和江阳一合计,将计就计,让那些人放松警惕,才好露出老鼠尾巴。 几个月前他突然去了达曼,也是为了暗中布线,当时他话里话外还警示了江寒,不过那蠢小子好像没放在心上来着,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考上警察的。 虽然事情都有计划,但偏偏d市警方放弃江寒这件事并不在江阳的预料之中,也全然没料到钟望和钟守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之间古怪的丝连关系。 害得江寒承受生挖腺体之痛。 他也必须按耐住,待在a市不动,不打草惊蛇。达曼那边,赵局也安排了人暗中调查钟望动向。 赵局收获不小,他在d市至达曼的运输车辆中锁定一辆‘货车’,但并没有立即搜捕,只是暗中跟车到目的地。那货车里装着四个大笼子,关押的都是精神不正常的非健康alpha,和六号楼那场表演上出现的奇怪alpha相同点高度重合。 这样一来,基本锁定钟家与‘某违法研究所’关系密切。 江阳得到消息后,提出重审十年前案件证据链,与赵局想法不谋而合。 烟丝燃尽,烟灰飘飘洒洒分散落地。同时,江阳的手机‘叮’的一声,来了消息。他点开消息,一则简短的短信跳出来—— 匿名短信:老鼠已进鼠笼 江阳紧皱的眉头一松,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转身推门,裹着风一起进了店内,朝祁章说:“材料准备好后你亲自去市监局递交。” 说完转向还没反应过来的呆瓜陈,“你,同步去公安局报案,就说失踪的那孩子有线索了,在石松公路的别墅群里。” 陈白看了眼外头黑透了的天,迟疑道:“这个点没……” 江阳有厌蠢症,再开口的时候满脸无语:“市监局和公安局就等你们上门了。别跟我说你们不知道路,完不成这么简单的任务。” “兵分三路。我去接我弟弟。” * 江寒力竭地靠着墙,呼吸急促。 来之前,他在鞋子里藏了一片隐形刀片,在和林奎周旋时悄悄割断了绳子,又装作听不清引得林奎向他凑近,减少突然袭击时敌人的反应时间,一击即中。 他用手肘弯夹着林奎的脑袋往墙上撞,把人给撞晕过去。又脱光了他的衣服,绑起来,扔在自己躺过的那张木床板上。 做完这些,江寒时一点力气都不剩了。他摆正刚刚打斗时撞翻的椅子,坐上去,端起林奎那杯不知道是喝还是用来做什么的水,一把泼在林奎脸上。 “咳…咳咳——” 林奎被凉水泼醒,咳得感天动地,原本的优雅从容荡然无存,只剩狼狈与羞愧。他瞪着眼睛看着与他换了位置的江寒,仿佛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自得的申请。 “你他妈还好这口呢?”江寒手肘撑在膝盖上,瞥见他那虽然高涨但不够高大的兄弟,嫌恶的说。 林奎向来没有羞耻心,见他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还尤嫌不够恶心的摆了摆胯:“你以为你这么绑着我就能跑得掉?我告诉过你,外面围了三层雇佣兵,你跑不了。” 江寒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离这死变态远了一些:“谁说我要跑了?”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弄明白,这可都是他忙活了几个月要找的证据。 林奎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费尽周折绑了自己不是为了跑:“我以为你要去救你姘头呢……” 江寒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不过面上不显:“照你说的那样,做这一切的是钟守的哥哥钟望,那他总不至于害自己的弟弟,我又何必着急。” 林奎被脖子连着手再连着脚这么绑,唯有侧躺这一个姿势好受些,但这个姿势维持久了却很难受,他动了动,整个人呈麻花状扭起来,找了个非常容易抽筋的动作。 “都告诉你了,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么多年做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要把你姘头变成他的狗。” 一块馋了很久的肉突然被别人咬了,他可不得疯? 林奎的腿抽筋了,一股酸麻直冲天灵盖儿,他缓了缓,继续说:“而且,钟望拿你作要挟,让那小子做什么他不肯?”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个好玩儿的哈哈哈……你说,钟望越是拿你要挟,那小子越顺从,钟望是不是就越气折磨人的手段就更狠了哈哈哈哈……” 江寒听得脑门青筋凸起,起身一脚踩在林奎脸上,寒声问:“钟守在哪。” 林奎的脸被踩变了形,肉都堆在一起,说话也不甚清楚,但那意思就是——不知道。 江寒没了耐心,刚刚还因为暂时脱困而感到轻松一些的情绪猛然变得暴躁,他不想碰林奎嫌脏了手,只能踩得更加用力,重复质问:“说,钟守在哪!” 林奎还能笑得出来,且声音越来越大,江寒气得差点不顾职业操守要用刀片活刮了他! 正要再问,房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 “砰——!” 原以为是林奎的雇佣兵听见动静闯进来,可当看清楚飞扬的灰尘之中那张脸时,两人都惊呆了。 “哥?” “江阳?” 江阳看清房间内光景时,呆了呆,他的弟弟正把脚放在一个□□的人的脸上。动作稍显狂放与粗暴,差点没看出来那是自己正在生病的弟弟。 江寒觉出不妥,缩回脚,问:“我审问呢……你怎么来了。” 一旁破门而入的警察同志拿出证件,朝江寒点了点头,说:“我们接到报案电话,有人在这里使用违法药剂,强迫注射给被高薪工作诱骗至此的黑户群体,进行违法黄色交易与人口贩卖。” 江寒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就好比解题过程全错但答案全对,但拿分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顺其自然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啊,是的。” 林奎见警察一齐涌进来,这才反应过来开始哆嗦喊:“不是!我没有!警察同志你好好查查……不是……我没有卖不是不是我没让他卖!” 林奎被押着上了警车,跟破锣似的喊冤声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和鬼叫没两样。 江阳还记着两人在达曼吵的那一架,冷笑一声,嘲讽道:“你那精神有问题的男朋友怎么没来救你。” 第65章 当江寒再次得到钟守的消息时,他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挪到了隔壁照顾阿遂。 阿遂被发现时,已经被注射了多种药剂,导致提前分化、信息素敏感以及易感紊乱,alpha和omega都无法靠近他,他似乎只能接受江寒。 江阳虽然觉得这孩子可怜,但见不得自己的弟弟身体尚未恢复就要来照顾他,给他找了个beta护工。但这小子极难伺候,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换了三个了。 “他再把护工气走,就让他自己去医院食堂打饭去热水房里打水,他上厕所都是独臂他还挑谁呢我请问?!” 江寒让他冷静一点,说生病的小孩情绪不稳定这是正常的,就连大人生病的时候也会闹脾气,何况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江阳:“你就惯坏他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已经没人愿意来当他的护工了,就连加钱都不愿意!”他气得眼睛里冒星星,脸平常一丝不苟的发型都歪了。 江寒无奈,只能隔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亲自照料阿遂。毫无意外,又被江阳逮着念叨了好久。他被拎着衣领被迫听训,听两个人份儿的。最后还是小陈打来的电话救了他。 小陈在d市的协助办案的工作大部分都结束了,得知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并已经出院后,就说来看看阿遂。 到了中午,就提着果篮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面生又面熟的男人。 江寒愣了愣:“诶?你是……” 不怪他,自从没了腺体以后,他记性就没有以前好了,反应也迟钝不少,医生说这是在不专业环境下被挖腺体时使用不完全专业手法,加之后续恢复没有及时用药,导致的一些神经损坏后遗症,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小陈面色奇怪地回头,小声说:“都说了……别跟……出去……” 江寒听不清,意思大概是让他出去,因为后者等他说完很快就面色冷淡地走了。 “你干什么赶人走呢,也不让人家坐会儿……” 小陈走进来放下果篮,不说话,又晃了晃自己的抑制手环,意思是自己在来之前已经调高了档位,不会影响阿遂。 江寒让他坐在病房里的那张双人小沙发上,问:“案子怎么样了?” 小陈双臂环在胸前,冷嗤了一声说:“你这是真想问案子,还是想问别的。” 江寒噎了一下:“我不问案子问什么。”他说完瞥了眼正在看动画的阿遂,他很迷这些动画,大概是因为以前从没看过,所以格外喜欢,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 小陈二郎腿一翘一翘地晃着,语调闲散又欠打:“那我不能告诉你,你哥说了不让我们跟你讲案子,怕你情绪激动又晕过去。” 第81章 他这么说也不是夸张,那天江寒反制林奎被从外解救之后,听闻阿遂情况,没撑住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不过这倒不完全是因为情绪激动,主要是那天他滴水未进加精神紧绷,还有被注射了含有安眠成分的药,所以才会这样。 “那是我一天没吃东西低血糖,跟情绪激不激动没关系。快讲。” 小陈摇头:“你问案子,我是不会跟你说的,但你要是问别的,我可以跟你讲讲。” 江寒都要给他气笑了,咬着牙问他:“那你觉得我应该问什么?”虽然心里着急,急得抓耳挠腮,但他还是守着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底线。 小陈怪模怪样笑了两声:“你不问你男朋友怎么样了?他可是为了救你才变成植物人的。” 江寒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脸都白了,甚至都没顾得上‘男朋友’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劲。 小陈吓了一跳,也跟着站起来:“诶诶,你,你别急啊!不是,我那是夸张了点……昏迷,是昏迷!不是植物人!喂……喂!不是,江哥你别吓我……” 江寒抓住在眼前晃个不停地手,张了张嘴,想问的问题都挤在嘴边,最后凝成一句:“你…说清楚。” 他心中卷过巨浪,实在是焦心。救我?为了救我……成了植物人,不管是哪一个字他都听了只觉得心脏钝痛不已。 小陈扶着他让他在沙发上坐着,又打了一下自己嘴,忏悔地双手合十:“你别告诉你哥是我告诉你的,我怕他把我家轰了。” 江寒:“你刚刚说,他为了救我……是怎么回事。” 小陈抿了抿唇,挣扎片刻,还是说了。 钟守被钟望以‘不对江寒动手’为要挟带去了一处私人住宅,彼时在阿遂身上做的最后一次实验已经成功,钟望的目的也要达成,他迫切地想要在钟守身上注射药剂,也确实这么做了。 期间他让家庭医生给钟守做常规检查,除了有易感紊乱外,身体机能各方面都很正常,于是让几个雇佣兵按着钟守,给他先注射镇静剂,然后注射了他们研发出的那种药剂。 原本钟望是希望和钟守之间形成一种单向绑定关系,所以那支药剂里,含有他自己的o信息素。但没想到药剂注射进去后没多久,钟守就出问题了。 “不认人,谁靠近就打谁,尤其是钟望,只要钟望一靠近他绝对暴走恨不得杀了他。为了不让钟望得逞,他用笔头把自己的腺体划了,但还好只是伤到了外层皮肉,钟望让雇佣兵按住他给他又注射了好几倍镇静剂。” 几管镇静剂下去,人是镇静了,也没了意识,什么都做不了,易感和标记什么的交|配行为就更别想了。 家庭医生对这种新型药剂的反应不了解,对钟守的症状实在束手无策。眼看人就快不行了,钟望只能请d市当地最有名望的信息素专科医生,也就是因为这个举动,市局才得以摸到他私人住宅位置,进行抓捕。 小陈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唯恐声音大了刺激到他:“他还在昏迷,今天上午才被送到顶楼的特级病房,也不能探视,还没脱离危险期……你……哭了?” 江寒“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确实摸到一点湿润,他浅皱着眉,看着自己的指尖,摇头说“没有”。 实际上却是眼眶通红,唇色苍白,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难过。却还要嘴硬说没有。 小陈心中暗叹一声,原本他吊儿郎当的说话就是想让江寒在知道这件事时心里能好受一点,没想到根本没用。 江寒以前在分局都是以铁血形象深入人心的,哪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江寒轻声问:“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小陈摇头,说不知道,总得等脱离危险期,从特级病房出来才行。然后病房里就静下来,没人再说话,小陈是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僵硬转移话题显得脑子有病,接着说钟守的事也不行徒惹人伤心。 江寒则是像陷进了什么一个独立精神世界,眼神虚散,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被特意调低了的动画声音也被阿遂调高。整个病房像是个水晶球里坐了三只不会说话的假人。 最后小陈什么走了,江寒都不知道,阿遂喊他好多声他都没反应,呆愣愣地坐在那儿,像被抽了魂。 一直到身后窗户透过一抹霞色,把病房的一角照得黄橙橙的。沙发上的人才猛然一惊,噌地一下起身疾步走出病房。 住院部顶楼不允许探视,但他就是想去看看。万一呢,哪怕就一眼都行。 他连安静等电梯都做不到,爬了四层楼梯,可到了七楼时,连接楼梯通道的门却是锁着的。 心脏因为剧烈运动而蓬勃跳动的声音鼓动在耳边,四周一片安静。眼前的门有一块透明玻璃,江寒就守着这块玻璃,不知道看了多久。 血液冷却了,心脏也恢复了原来的机械跳动节奏。这个总是装睡的人终于醒了。 可他好像醒得太迟了。 他透过面前这一小块玻璃,锲而不舍地望,身后隐隐传来脚步声也没有注意到,宽大手掌拍在他肩头他才猛地一惊,带着希冀的回头。 “你……”声音戛然而止,江寒眼睛里的光亮逐渐熄灭,丧丧地说:“是你。” 陈白神色憔悴,下巴上都冒青茬子了,闻言点点头,说:“我准备去楼下看你,结果你不在,我想着你应该是来这儿了。”然后转身走两步,一屁股坐在楼梯台阶上,朝他招招手。 “坐下聊聊吧。” 江寒抿着唇,跟着坐了过去。 陈白从烟盒里倒出最后一根烟,点烟时顿了顿,记起身边这位也是个病患,又准备塞回去,就听见身旁传来一道带着鼻音的声音说:“抽吧,没事。” “咔哒。” 烟丝燃烧起来,渺渺烟圈很快强势袭击每一处空间。 陈白摸了一下自己扎手的下巴,无奈道:“前几天我看见钟守这样时,我还骂他有病,为了个beta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没想到这就轮到我了。” 这话听起来有歧义,江寒张了张嘴:“你喜……” 陈白也意识到,很快继续说:“不是那意思。人的感情不是只有一种,我跟他是发小,铁打的兄弟,你别乱想。” 江寒松了口气,这副样子落在陈白眼里,惹得他笑出了声:“钟守要是看到你这样,估计得乐得找不着北。” 没等江寒说话,他自顾自地问:“你知道吗,其实钟望把钟守当成一条狗,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错。” 江寒不喜欢听这种话,眉头紧皱在一起:“他是人,不是狗。” “小时候没人愿意跟他玩,都骂他是钟望养的哈巴狗,给点吃的就摇尾巴,有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扔了点吃的在他脚边,像逗狗一样嘬嘬嘬,说‘吃吧,快吃啊!哈巴狗怎么不吃?’,你猜怎么着?钟守冲上去扑倒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照着他耳朵咬上去,一边咬一边说‘我是狗,疯狗,有病的狗,你再来惹我,我咬的就不止是耳朵了’‘你想死吗?我带你去啊!’。我放学回家看到的时候都吓死了,然后就心想,他真的像狗。” 这件事传开后,那个被咬的孩子家里人来找麻烦,被钟望堵回去了,之后再也没出现在那一块儿,也没人再敢惹钟守了,但私底下还是会说他哈巴狗。 江寒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松开,心道,这确实像他会做的事。 陈白看向他,神色认真的说:“所以,他认定什么人,是一定不会变的。狗,你养过狗吗?无论是你扔了他,还是不小心弄丢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你的,如果你消失不见,那他会在原地等你,一直等,你明白吗?” 江寒被他直白的言语和眼神弄得震惊,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讷讷回答:“我……明白……” 陈白眉头一皱:“我以为你刚刚伤心得要命的站在那儿是真的琢磨明白了,看来还是欠点火候。”他思索着要不要添捆柴,烧得火旺,把他烧得透彻。 江寒头一次感到如此挫败,陈白说的话他听得懂,但意思却不太能理解。大概就是钟守喜欢他,喜欢得不行,会一直喜欢,是这意思吗? 陈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心道显而易见的事需要他来费劲讲么。片刻后,他留下一句:“要不你去了解一下怎么养狗吧。”说完就下楼梯走了。 第66章 距离上次在七楼碰见陈白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而这期间,江寒就没有再得到过钟守的消息,一片人影都找不到,像是故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陈白也没再出现过。 而他很快就要带着阿遂回达曼了,医生说今天做完复查没有什么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 江阳去和阿遂的主治医生聊了一会儿,回来后就见江寒又捧着个苹果在那儿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顿时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气,转头再看向坐在病床上惴惴不安的小孩儿,这是吃苹果吃殇了。 第82章 他皱着眉说:“你能不能别削了?有事儿说事儿,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江寒嘴硬:“谁要死不活了,我就是……担心案子的进展。” 江阳不给他留情面:“得了吧,还担心案子……你人是在这里坐着,心早就飞七楼去了吧?” 江寒看了眼阿遂,肯定是这小子说出去的。江阳知道他想什么,冷笑一声,说:“可不是他告诉我的,你同事来那天我就在门外。” 丝毫没有听墙角的心虚,反而引以为荣。 江寒也不藏了:“是又怎么样,我就是担心他,他为了救我才被钟望困住,我还不能担心了?” 一提这事儿,江阳就没好脸色:“你搞清楚,是他害你经历这些,不是你害他更不是他为了救你怎么样。而且,你担心,他却不见得需要你的担心。据我得到的消息,人早就转院了。” 江寒脸色变了,水果刀差点没拿稳从手里掉出去插脚上,他嗓音紧绷着问:“什么意思。” 江阳吓了一跳,赶紧把刀从他手上夺过来插回刀套里,面露不耐:“啧……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转院,这意思还不明显?就是不想见你!我跟你说过这家伙就不可靠,你擦擦脑子,赶紧把他忘了,回头哥给你再介绍几个好……诶?你上哪去!回来!” 江寒跑出病房,对身后的喊声充耳不闻,面上弥漫着阴云。他不信,他根本不相信钟守会这样! 他要去楼上问,他要亲自去问,不信钟守真的一声不吭地走了。 江阳疾步赶上他,从后猛地拽住他,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人家都不想看见你你贴上去做什么?对你说几句喜欢,对你好一点你就以为他真的非你不可吗?他一个易感紊乱的alpha,需要的是能够接受他需求的omega,不是你一个连腺体都没有了的beta!” “你以为他为什么不想见你?就是怕你缠着他,怕你甩不掉!” “你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江寒,你醒醒吧。” 江寒僵立在原地,似乎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眼前有些模糊,眨眨眼才发现是眼泪。 “我不信。” 江阳见他啪嗒啪嗒掉眼泪,顿时心有不忍,先把他带回了病房,怕他情绪过于激动引发晕厥,他的身体已经不再能承受强烈情绪波动。 “江寒,你们一开始因为什么才发生了关系,这不用我来告诉你,你比我更清楚。相互利用是一种比伴侣更为稳定的关系,可一旦有一方失去了可利用的点,那这段关系就会失衡。” 关系失衡,就会面临结束。 “这些你都明白,就不要在对方从这段关系里抽身离开的时候,做出让双方都难堪的举动。” 可钟守真的这么想吗? 以前江寒要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钟守说什么? (我不会找别人。) (你好好想想我为什么不会找别人。) 怎么他还没想明白,钟守就先走了? 他真的要去找别人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江寒悲哀地想,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连挽回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确实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所以真的就这样结束了么…… 在还没开始的时候,就以这样沉默的方式结束。 江寒心中被大风扑得只剩一点点火苗的希望被江阳最后说的那句话给熄灭了。 “如果他真的还喜欢你,就不会不打招呼地离开。” …… 翌日,江阳带着阿遂和江寒离开d市,而小陈因为协助工作尚未完成,仍需要待在d市完成接下来的调查工作。 对于指控钟望进行违法人体研究的条条证据,对方也早就准备好了措辞,称其只是投资,并不清楚具体实验流程,进展工作困难,那些看起来是‘铁证’的证据被钟望轻飘飘地一句‘不知道,我只是投资人’揭过。 江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江寒,他不想自己的弟弟再参与这个案件的调查。这一条件也在他抵达d市前和赵局协议好的。 几人从医院离开后,先去了茶馆,阿遂的东西少,一个袋子就装完了。江寒的东西也不多,只是有一样东西比较占地方,他托茶馆的同事帮忙装箱快递寄回达曼。 忽略江寒红肿着眼睛,神思恍惚,面色苍白,三人行还算是和谐。 尤其是阿遂,已经兴奋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这也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当然高兴啦! 但他不好表现得太过,他知道江寒心情不好。 登机前,祁章匆匆赶来,在人群里扫了一眼便看到了他们三人。 “江寒!” 江寒循声望去,乌云密布的脸上晴了一些,笑着说:“你怎么来了?” 祁章已经着手建立自己的制药厂,d市的药行垄断行为已经被上面清查了,行业里的毒瘤可算是被去除,建立制药厂的事情还算是顺利,只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看了眼戴着墨镜只字不言生人勿进的alpha,有些心虚。 他其实提前打了电话问过江阳的,问及他们什么时候离开d市,他可以来送机,但对方只说了一句‘不用’就不近人情地挂断电话了。 江寒见他总是看江阳,觉得奇怪,问:“你老看他做什么?而且江阳你,你在室内戴墨镜装什么酷,能不能先摘了?” 江阳顿了顿,摘了墨镜,凉凉地看了眼弟弟。 祁章清了清嗓子,说:“我,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江寒转脸刚想点头,发现他这话是朝江阳说的。 “?” 搞什么。这俩人很熟? 江阳皱眉道:“没什么好说的。” 江寒感觉自己吃到亲哥的瓜了。他记得江阳说过喜欢alpha的吧? 难道…… “那我带着阿遂去那边等你。”江寒说完就拉着阿遂走了。 留下江阳瞪着眼睛无声骂他。 江寒恨自己反应慢,早在祁章第一次来医院看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和江阳之间气氛有古怪的痕迹了。 阿遂眼珠子提溜转,晃了晃江寒的手,问:“祁老板是不是喜欢大哥哥?” 江寒没想到他一个小孩子都看出来门道来了,摇摇头说:“不知道,大概是吧。” 阿遂认真道:“肯定是的,祁老板看大哥哥的眼神,和那个人看你一样!” 江寒闻言愣了愣,心下一紧,低下头:“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阿遂说起钟守总会表现出一种面对‘劲敌’的表情:“茶馆那次,你在厨房做菜,他就站在外面隔着玻璃这样看你。” “那天他睡地铺,装咳嗽,也是一直看着你的,连我对他做鬼脸他都没发现。”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钟守是以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可是他全都……忽略、错过了。 眼眶的酸涩感又漫了上来,还未眨眼,眼泪就先从眼眶涌出。 阿遂察觉到他情绪,侧过脸望向他:“哥,你也喜欢他的吧?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的。” 江寒低低应道:“嗯,这个你也看出来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阿遂想叹气,觉得大人真的很矛盾,而且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也不明白为什么江寒喜欢那个臭alpha但不和他在一起,他说:“你对他和对别人都不一样,你对别人有礼貌有教养,你对他就会变得很真,就是能够随便发脾气。” 有礼貌,等于疏离,等于正常社交距离。 只有对潜意识很亲近很信任的人才会变得真实,变得自我,生气了会说,高兴了也会说,会发脾气,会依赖。 阿遂不太懂大人的想法,可他看得出来,江寒其实是很依赖那个臭alpha的。 表面上是臭alpha粘着他哥,实则不然,他哥难道不是在纵容且有点享受被坚定选择吗?毕竟如果江寒不愿因和谁有过于亲近的关系,那个人就一定无法靠近他。 所以说,大人都有毛病。 再看大哥哥,在装酷戴墨镜之前,眼睛就已经在四处瞟,被他问了一嘴‘大哥哥你在找什么呢?’后啧了一声把墨镜给戴上了,还附赠一句‘小屁孩别管’。 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很装。 阿遂:“喜欢就说出来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江寒苦笑着说:“可我把他弄丢了,也不知道他还……喜不喜欢我。” 阿遂切了一声,拍着胸脯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他不可能不喜欢你的。他不喜欢我的话,我喜欢你,过几年成年了我就能跟你在一起,你等我长大也行。” 江寒看向机场之外半晴的天空,下过雨天总会放晴。可这场记忆深刻的大雨永远会刻印在心里,记住大雨卷起来的泥土味道,记住雨点打湿衣服时的黏腻感,也记住这场大雨带来的生机。 此后没有哪一场大雨能比得过它。 这场大雨在江寒的世界里是绝无仅有的,人也是。 ----------------------- 第83章 作者有话说:还有几章大概就完结了[抱抱]江警官也体会了一把小狗在原地等待的滋味[猫头] 第67章 再次回到这间小出租屋时,江寒觉得恍如隔世。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也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被人很用心的收拾过。他没在家的这段时间,有人来过吗? 他恍然想起,在执行任务前因为丢过一回钥匙,就多准备了一片备用钥匙放在门卫处。能在他出任务期间,拿了备用钥匙帮他打扫屋子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阿遂挤进来,感叹道:“哥,你家好干净!那我们是不是不用大扫除了?” 江寒心情宛如绑了颗大石头一般沉重,他缓慢地点了点头:“嗯。有人打扫过了。” 越看这间屋子,他的心就越像被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地疼。在他出任务的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钟守是以怎么样的心情坐在空空荡荡的屋子里等他的? 抚摸着屋子里无比熟悉的事物,江寒却觉得这里很陌生,这个时候应该有个不讲道理的人在自己身边粘着,不管不顾的和他胡闹。 阿遂抢先坐上沙发,回头看着还呆站着的江寒,问:“哥,这个电视怎么开?我想看。” 江寒收拾好心情,教他操作,可说着说着眼前就模糊起来。 他忽然站起身来,把手里的东西扔了,打开门站到702门前,他咬牙切齿地,颤抖着声音一遍拍打着门,一边喊—— “钟守!” “有人吗?开门!” “你个骗子!你给我开门!” 他肆无忌惮地敲,用尽力气地敲,拍打声叫醒楼道的感应灯,一下一下。内心无法抑制的怒火烧了起来。 你凭什么! 凭什么说不见就不见! “把门打开!” “我让你开门!你听见没有钟守!” “给我开门!” 可无论怎么敲,这扇门都像死了一样,悄无声息。 阿遂站在他身后沉默地看着,也不劝他,有脾气就要发泄出来,不能压在心里,否则迟早要出事。 静下来的楼道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诶,你回来啦?”房东从电梯口探出头来,惊讶地扬起眉毛说。 江寒还维持着双手扒在门上的姿势,此时此刻觉出尴尬,悻悻地缩回来,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房东摸了一下锃亮的头,说:“哦哟,楼下和我反应说楼上在搞装修,我以为是新住户来了呢,原来是你敲门哦!” 江寒闻言心一沉:“新住户?原来住这里的人不租了?他不是买的……” 房东:“转手卖掉啦。小江啊,不敲了嗷,等下楼下的老太太又要来烦我的。”说完摆摆手就走了。 留下江寒一个人呆愣愣地站在楼道里。 所以钟守是真的,就这么走了?不需要他了,就把他丢开了吗?一句话也不说,一声招呼也不打。 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眼前这扇门。 而一门之隔的对立面,钟守在昏暗里,静静地将他的所有动作、反应、声音都尽收眼底。 等对面那个失魂落魄的beta转身离开后,钟守仍然站在那里。 其实自从江寒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站在这里了。数一数,从d市两人断开联系的那天起,到现在有19天没有见过面。 只有钟守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想念江寒,想看看他。 可他不敢再出现,江寒所受的伤害的起源都是因为自己,现在他又怎么敢什么都不顾地硬拖着江寒,和他在一起。 江寒骂得对,他确实是个骗子,江阳也没说错,他一点都不可靠。 所以他想,江寒值得更好的。而不是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他。 他提出要转院时,陈白问他:“舍得吗?” 钟守闭上眼睛,不愿意让自己的眼睛出卖自己,说:“舍得,只要他过得好,我就舍得。” 可真的舍不舍得,他自己最清楚。 …… 江寒到处打听钟守的消息,也找过陈白,结果是毫无收获。近两个月过去,到了年下,局里事多,渐渐地他分不出心来想别的,不是今天出现场排查,就是明天在局里整理案件材料。 快到新年时,小陈才从d市回来,一样是满面愁容。 江寒问了一下情况,小陈的原话是:“证据不足,已经放人了。” “那家伙是早就算好了的,滑不溜手,所有事情都扣在林奎头上,也不知道这姓林的怎么这么有义气,也全都揽自己身上了。” 林奎讲义气?这是天大的笑话。 江寒退出案件调查,虽然期间审理钟望和林奎的过程他没有参与,但林奎怎么想的,他还是能猜出一二:“林奎肯全揽,说明钟望肯定给足了好处。在这样的境况下,钟望能给出什么打动林奎的好处?无非就是‘只要我还在外面,就有办法保你’这种了。” 林奎犯的事儿最多也就8-10年,他自己是没路子了,可钟望有,保钟望,林奎自己才有概率能早日出来。 小陈醍醐灌顶,暗骂自己怎么早没想到。 江寒想了想,说:“林奎犯的事儿肯定不止拐卖人口,他身上有没有更大的案子,让d市那边仔细查查。钟望这人睚眦必报,如果给了他反咬一口的机会,遭殃的就是自己人了。”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小陈也知道,可查起来肯定是困难重重。 林奎保钟望,钟望也要想办法保林奎,否则让林奎知道自己没希望减刑或者无罪,保不齐他鱼死网破大家谁都别想好过的在里头说出什么让钟望要死的话来。 “本来过年就忙,今年尤其忙……”小陈哀戚地叹了声,转脸问他:“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如果撑不住就和赵局打声招呼回家休息。” 江寒耸了耸肩:“我现在又不出任务,再累能累到哪儿去?再说我不忙一点,我就总想着钟……”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半晌过后,他问:“你有他消息吗?” 小陈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摇了摇头:“你们……” 话至此处,不用再多说,有眼睛的都能看明白怎么回事。 小陈抻了个懒腰:“走吗?都这个点儿了。” 江寒起身收拾好东西,说:“走,这个点阿遂应该回家了,还得给孩子做饭呢……” 小陈知道那小孩的事儿,两人一边往外走,他一边开口:“你说你,这么大孩子你放福利院不就行了,自己都忙不过来还带个孩子。” 江寒撇他一眼:“他身体和别的小孩儿不一样,之前在腺体里植入的屏蔽器每两年就要更换一次,更别说一年两次的体检,放福利院我能放心吗?” 两人走到市局外的马路边上,江寒正要问他怎么回去,就看到他径直朝路边停着的一辆轿车走去。 车窗降下,驾驶坐上的alpha江寒见过,那个黑无常。 黑无常和小陈隔着车门说了两句,然后瞥来视线,与江寒隔空点了下头,这是打招呼的意思。 江寒也跟着点点头。恍惚觉着这一幕有些熟悉。 小陈转过头来问:“上车送你?” 江寒:“不用管我,我还要去超市买点菜,估计也不顺路。” 小陈没多说,钻进副驾驶后车门砰地一下关上,车子轰地一声开走,留下江寒吃了一嘴尾气。 其实家里冰箱里一堆菜,他也不用去什么超市,只是不想当电灯泡而已。他转身,朝公交车站的方向走。 路过街边店铺时,江寒抬起头寻找着什么,直到看见那间蛋糕店玻璃门上贴了张‘旺铺转让’,店里也早就搬空,只剩了两张缺了腿的椅子。 短短几个月,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回到家时,江阳打来电话,说原本定好来达曼市过年的计划被项目出差打乱,只能等年后工作结束再来看他们,又叮嘱阿遂要照顾好他弟弟,要听话,别给他弟弟添麻烦。 这话阿遂不知道听了多少遍,耳朵都起茧子了,嗯嗯应两声后,就被江寒夺了电话,他朝江阳说:“我又不是废物,我用得着一个小孩来照顾?你好好干活吧你,就这样,挂了。” 然后又和阿遂说:“你别听他瞎讲话,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读书,别的事情都不用你管。” 阿遂受不了江阳唠叨,但江寒唠叨他却能听一整天,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仅不打断,还给江寒倒了杯温水。 不过江寒也不经常唠叨他,偶尔一次就能够阿遂嘿嘿好几天,好像有一种‘你看,我哥就是关心我,不放心我,我幸福死了’的‘受虐倾向’。 本来日子就这么平静又不平静的过,直到除夕前一天,江寒接到电话要出任务去现场,出门没十分钟,小陈又大电话来说落了东西让他带过去。 江寒只好原路折返,急急忙忙地回去拿东西,车在路边停下,走到门卫亭时,余光瞥见在他前面走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 第84章 心忽地跳空了一瞬,他抬起头来,恰好与对方转过来的视线相撞。 那一瞬间,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他只觉得好像这个世界好像不转了。维持着机械性跳动的心脏又开始胡乱蹦哒。 “你……” 不期然在这样的场地这样的时间遇见,饶是江寒这样心思玲珑的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才合理。 他以为他们不会再见了。 alpha神色阴暗,戴着止咬器,不修边幅,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可熟悉的人再如何变,一直想念他的人依旧觉得很熟悉。 江寒想要扬起笑脸,高兴地说‘好久不见!’,可一开口却是哽咽的一声—— “你去哪了……” alpha眼底闪过一丝痛色,面上却佯装冷漠,说:“我还有事,就不陪江警官说话了。” 第68章 江寒让组里的另一个同事先带着东西给小陈送过去,并让他带话说自己迟一点儿再和他们汇合。 钟守进了赵局办公室,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出来。江寒就站在门口等,怕他一出来就又要找不见人了。 又过去十几分钟,办公室的门才咔哒一声打开。 而出来的alpha竟然想当作没看见他,直接离开! 江寒气不打一出来,往前跨两步抬手拽着人就往消防楼道里拖,力道大得揪得他自己手心刺痛,但他全然不顾。 钟守推开他的手,沉声说:“干什么。”视线在他通红的掌心停留一瞬很快就移开。 江寒对他的态度感到无比的陌生,alpha眼底的不耐更是刺痛了他,他想从对方脸上找出一丝假装的痕迹,却还是只能感受到那些让他难以接受的冷酷:“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 钟守后退了半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既疏远又疏离,他说:“没有。江警官还有事吗?我要回去了。” 江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看着他转身要走,手臂一抬就撑在alpha身后的墙壁上,把唯一的出口拦住,虽然矮了半块豆腐,但此时此刻他的怒火已经烧了有两米高了。 “不许走!把话说明白!” 钟守微低了低头,看着江寒横在面前的手臂,被逼退了些许。下一秒,后颈传来的刺痛便将他的注意力分散。 这幅项圈是回达曼后定制的,在贴近腺体的位置有着细微针头,在检测到他信息素不稳定时直接注射配好剂量的医用抑制剂。 alpha刚刚感受到躁动的信息素,就被抑制住了。他晃了晃神,低哑着嗓音说:“要我说什么。” 江寒撑着手臂,半步不让:“你去哪了。为什么转院不告诉我,为什么搬家,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钟守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般,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视线:“不是你说的想结束么,真结束了你怎么又急了。” 江寒被自己说过的话扎到痛处,气焰弱了些,但还是皱着眉头说:“那你也不能一声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哪怕是那种关系结束了,也总算得上是朋友,朋友!” “呵……你想和我做朋友?”钟守唇边溢出讽刺地冷笑,随后接着说:“不管你想还是不想,反正我都不想。” 说完,他用了不小的力气推开江寒的手臂,转身走出了拐角。 江寒捏紧了拳头跟上两步,火灼烧喉咙,喷薄而出,化成一句:“这次不把话说清楚,以后你就是再后悔也别来找我!”狠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alpha脚步顿了顿,可也仅仅只是这样。江寒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冷漠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 江寒从没这么挫败过,就算以前案子再难办,犯人再难抓,也没有这么无措过。他扶着额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还没等他难受的情绪扩散,身后局长办公室的门先打开了。 “干嘛呢?给我当门神?进来吧,正好要找你。”赵局给了他一个看‘废物’的眼神。 江寒只好先收起自己那点气出来的珍珠,跟着进了办公室。 赵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我刚刚和d市通了个电话,说了什么我先不告诉你,你先看看这份举报材料吧。” 江寒接过那叠厚厚的纸张,只看第一行字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越往后看越心惊。 “中鼎集团偷、税、漏、税、非法集资、以灰色手段获取地皮竞标权……” 赵局:“原本我们也是想往这个方向下手,但这是中鼎集团内部核心数据,要光明正大的查还真有一定的困难。没想到有人先一步把这些证据给我们送来了。” 江寒心一紧,忙问道:“是钟守送来的?” 赵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笑起来更是看不到一块平坦地方,他点了点头,欣慰道:“你眼光不错啊,他自己身体还没恢复好,撑着病体查这些事情,难为他了。这份材料我已经传给d市,中鼎集团在那边的分公司也会于达曼同步采取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钟望恶人有恶报,自食其果,江寒当然开心,但他转念一想他和钟守……又笑不出来了。 去和组里同事汇合的路上刮起了大风,看样子会有一场暴雨。江寒穿着薄外套,感觉到冷意,不禁拢了拢外套。 他到地方的时候,小陈他们已经在做收尾工作。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案,受害人中刀失血过多还在昏迷,第一事故现场中未采集到犯罪分子的生物痕迹,只有踩在血泊里的脚印。排查附近的可用监控也没什么收获,这是个老小区,能在大门处有个监控已经是行业里的翘楚了。 一只脚印不足以锁定嫌疑人,现在能做的只有请专业人员对犯罪嫌疑人外貌进行侧画像。 年关将近,事故发生多与经济有关。譬如收债时起冲突导致人员伤亡,入室抢劫等等。 回到家,江寒一边打开冰箱看食材。一边叮嘱阿遂:“回来之后要关好门窗,陌生人敲门不许开门,如果我哪天回家晚,你自己在卧室里也要锁好卧室门,听见动静千万不要出来,记住了吗?” 阿遂见他神情认真严肃,乖巧地点点头,说知道了。从补习班下课后直接回家,从不在外面贪玩,他谨记一条:不给江寒添麻烦。 那现在他按时回家,不出事儿,就是不给他添麻烦。 不料几天之后,出事的不是阿遂,而是江寒自己。 入室抢劫案原本并没有新的线索,是嫌疑人再次犯案,这次情况更严峻,受害人中刀身亡,案件的恶劣性可想而知。 组里现在能抽出空来的都集中处理案件,上头发话,破案要快。 在嫌疑人落网前,市局协商新闻发布系统不做报道,以免舆论导致嫌疑人激情犯案,也怕引起民众恐慌。 韩研被分派和江寒一组做案发地周围走访,询问周围群众是否有看到可疑人物出现。 走访了几天都没什么收获,人也疲了,加上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对比一出,江寒和韩研都有点搞不动了,只想好好过年。 出事的那天,为了尽快走访完这个小区的住户,江寒决定分开行动,剩下四十四栋和六十六栋,两人各分一栋。江寒还调侃道:“六十六一看就吉利,就留给女士吧,这不太吉利的四十四栋我去。”其实也就一说,心里已经不抱希望能走访查到什么线索,毕竟这两栋楼的位置离案发地是最远的,所以也留到了最后。 韩研在一旁忙说:“呸呸呸,江哥你可别乌鸦嘴。” 一语成谶,江寒差点折在这四十四栋里。 冬季,天黑得快,才不到六点天就黑透了。底下几层都相安无事,住户也都配合。 楼栋布局是一梯两户,没有电梯。门户一左一右,右边那个贴着新对联,写着家和万事兴、财源广进这些吉祥话。一看就是有人居住。 江寒敲响门,很快就有人开门,是个头发做了大卷的洋气婆婆,开门时穿着围裙,还能听见里面高压锅在叽叽叫,有些刺耳。 “你好,警察办案。”江寒先是按照流程出示证件,然后问:“最近有看到可疑人物出现吗?” 婆婆使劲摇头:“没有,没有!” 江寒眉头一皱,对她的反应有些起疑,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很多人怕警察,即便没干坏事也怕,说话更是紧张得直抖。 他又问:“家里几个人住?” 婆婆忙说:“一个人住,我一个人。诶哟警官,你,你问完了吗,我锅里还烧着菜呢……” 江寒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婆婆除了紧张外,没什么问题。可事后回想起这件事,江寒本人是捶胸顿足,这紧张就是最大的问题! 他卡在婆婆关门前,看向左边光秃秃的门头问:“隔壁住了人吗?” 婆婆摇头说没有,然后砰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但江寒还是敲响了门。不出意料,没人应,等了一会儿再敲,还是没人应。 忽然,门把手上的一处细微异样吸引他的目光。在满是灰尘的门把手上,赫然印着枚疑似指纹的印子。 第85章 江寒弯下腰凑近,端详这一处。楼道感应灯却在此时灭了。四周陷入黑暗,视线受阻,听觉却更加敏锐。在他刚想拿出手机用手电筒照射能看得更清晰时,这间没人住的屋子里响起咔哒一声脆响。 这一动静无疑拨动了身为警察的紧绷神经。 江寒不动声色,没有再发出声音,先是冷静地向局里发出支援短信。然后掏出身上仅有的能用的工具,一根牙签。撬锁。 老式门锁,江寒无比熟悉,撬开根本毫无难度。难的是这门太老了,开出一条缝时发出了吱吖一声,在黑暗中尤其刺耳。 紧接着,楼道的感应声灵敏的亮起。灯亮的那一瞬,江寒看见门后站着一个笔直的男人,正用阴鸷地看着他。 他瞳孔震动,呼吸都停了一瞬。 正是这一秒钟的反应不及,他就被门里伸出来的手臂掐住脖子,拖了进去。 第69章 分局支援赶到时,江寒已经昏过去了,伤及头部,以及多处刀伤和软组织挫伤。而嫌疑人则与他用手铐铐在一起,也处于昏迷状态。 但好在,缠斗的同时江寒也尽量保护了重要部位,在做了伤口处理与全身检查后,只有脑震荡是最为危险的,其他伤口做了缝合。 江阳是接到赵局电话的当天推了工作赶回来的,扬言要给江寒辞职,这高危的钱少事儿多工作谁爱做谁做!把局里要来探望的全都赶了回去,包括小陈和韩研。 阿遂哭得眼睛都肿了,扑在江寒身上无声流泪。被江阳揪着衣领扯开了。 “你想压死他吗?他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你还趴他身上你是不是脑子有泡?”他又气又心疼,没地方发泄,逮着了谁都要使劲骂! 一次两次就算了,这都多少回了?!什么金刚不坏的身体经得住这么造! 骂了两天,江阳开始变得沉默,因为江寒昏迷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医生的预期。 但好在还是醒了。醒来这天是年三十,在模糊的烟花声中睁开眼睛。 尽管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江寒仍觉得疲惫不堪,眼皮重得像挂了两个秤砣。先是看到了江阳担忧的脸,再看到阿遂肿得像核桃的眼睛。下一秒,就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这一睡,又睡到了大年初二。再睁眼,看见的是钟守。 两个人都没说话。渐渐地,江寒就看见钟守眼尾红了。他心里还有气,闭了闭眼,说:“你来干什么……”肺像是变小了,吸入的空气变多,整个胸腔都很闷。 声音轻得要飘走,钟守脸白了几分,却仍旧没有开口说什么。 气得江寒吸气时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钟守当即慌了神,一边按铃一边问:“你怎么样?是,很难受是吗?我去叫医生!” 江寒死死拉住他,不让他走,到护士进来了,给他检查了一下,说没什么大碍,不要刺激病人就行,然后叮嘱了病人饮食要清淡,说完就离开了。 钟守不说话,江寒咳完了就继续问:“你来干什么。” 不是说结束了吗?不是说不想做朋友么?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 他不说话,江寒就一直重复:势必要得到一个答案。 钟守听他说话时带着嘶哑,心跟被刀割了一样疼,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担心你。” 虽然这话说得很僵硬,但却让江寒心里舒服不少。行,就这一句话我就知道你之前都是装的。 一阵静默之后,江寒扯了扯他,让他靠近一点,他有话要说。 其实,不止身边的人担心害怕,江寒自己同样是一阵后怕,这一次他能醒过来,那下一次呢? 所以有些话,他要赶紧说出来,他怕现在不说,下次就没机会了。 钟守依着他靠近了一些,可这个距离江寒还是觉得不够,于是抬起手去拉他的衣领,圆领子方便了他的动作,一拉,alpha就差和他脸贴着脸了。 江寒怕他听不清,贴着他耳朵,一字一字道:“我,喜,欢,你。” alpha僵硬愣在原地,像傻了一样:“……” 江寒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咬牙切齿说:“钟守。听见没有,我说我喜欢你。” alpha把耳朵从他嘴边收回,后撤了半步,眼底的情绪被藏起来,声音很低也很轻:“你不怪我吗……”他的心脏砰砰乱跳,声音大到他觉得江寒都能听见。 江寒没什么力气地瞪了他一眼:“怪啊!谁让你一声不吭就转院……” 钟守打断他:“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因为我才受到钟望的报复,你不怪我吗?” 原来这家伙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江寒拧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这些天以来积攒的怨气,忽然就散了。呼吸也平缓了一些,脑子里转着主意。 “哦,你说这个。如果我说我怪呢,我把钟望做的这些事情都怪在你身上呢,你要怎么办。”江寒顺着他的话说。 钟守坐回去,又把床摇了起来,让他靠坐着说话能舒服一点。 “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消失。”但不会完全消失。 江寒咂摸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可以消失,意思是我可以让你不再见到我。但只是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让你察觉,实际上他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窥视你,你就管不了了。 “你说的消失,是指躲在对门偷偷看我?” 钟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 江寒眨了眨越来越沉的眼皮,说:“我不怪你,一点都不。你…等我睡一会儿……再告诉你,你别想着走……这次你再走…我就…不…” 钟守当然不敢再走,老老实实地守在病床边。他精神渐渐有些亢奋,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了。 刚刚他说什么? 喜欢我? 他说喜欢我! 现在钟守恨不得把江寒叼回自己窝里,然后含在嘴里。他就这么殷殷切切地坐在病床旁守着,一眼都不错地盯着他的宝贝。 他想,自己总算心愿成真,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为牵绊一生的伴侣。 可当江寒再次迷蒙睁眼后,他问他之前说的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一句—— “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了,什么是不是真的?” 钟守傻眼了:“不记得了?” 江寒头发乱糟糟的,几捋散下来有点挡住眼睛,一股浓浓的慵懒之意,他点点头:“嗯。不记得了。” 钟守困在止咬器里的那张脸茫然无措,过了一会儿,看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江寒,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你是后悔了说这话,还是后悔……别的了。” 江寒梅梢一挑,神情淡淡的,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是后悔喜欢我,还是后悔告诉我你喜欢我,非我不可?” 直白却不直接的话,钟守说过不止一次,说得不管不顾,说得让人脸热招架不住,可他脸一抹就能装成要和江寒当陌生人,不论出发点是什么,江寒都不喜欢。 陈白说过的话,他领悟到了一丝;养狗狗,狗狗犯错了怎么办?要惩罚,让他长教训。当然,表现好,也要给奖励,但那是之后的事。 眼下,是惩罚。 江寒朝他招招手:“过来。” 钟守顺从靠近,被江寒干燥温热的手掌贴着项圈,没有直接的接触,却登时给他激得一抖,他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溢出来了,但却没有攻击性也没有令他不适。 好似连他的信息素都极度臣服于江寒。 江寒压着他脖子,声音懒散:“你后悔了吗?” 钟守喉间吞咽了一下,说:“没有。从来没有。” 江寒掌心转移位置,指尖缓缓抬起在他眼下轻轻碰了一下,对他的回答没有再发表什么看法,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钟守说是年三十那天晚上来的,然后又自顾自说:“你哥找上我,让我来医院见你,我以为你……但还好,你没事。” 江阳去找的钟守? 江寒心中闪过一丝犹疑。 钟守告诉他:“他说不想再看到你用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出任务,他回来只能看到你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 江阳的沉默在江寒睁眼的那一小会儿有了方向,江寒这样不要命往前冲的做事方式,他失去这个弟弟是迟早的事。既然他没有牵挂,那就给他一个牵挂。即便他看不上钟守,但江寒喜欢,只要能让他有牵挂就行。 江寒听了却眉头一皱,表示不同意:“我没有‘不要命’的做事。” 钟守心中一凛,暗道江阳果然足够了解他,连他后面会说什么都料到了:“他让我问你,在你被嫌犯按着头往墙上砸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家人、朋友、同事,不论是谁,只要你在那个时刻心里有过念想,都算。” 其实这个时候钟守有点私心,想在这堆人里加上自己,不过还是没这么大脸。 江寒静默片刻,他确实没有想起过任何人。满脑子只有抓犯人,所以才会把犯人和自己铐在一起。 第86章 当时确实有第二种执行方案;他可以先发出支援信息,然后装作继续排查走访,等待支援来了后再一起动手。 但他还是选了最危险的一个执行方案。 “我来的时候,以为你……心里想,等钟望的事结束后,我就去把腺体切了,alpha没了腺体活不了几天,等我死了就跟你埋在一起。 “然后见到你,要和你道歉。” 蠢蛋。江寒心中暗暗骂他。如果死后能再见,那么生离死别就不算最远的距离了。 江寒身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动作间伤口摩擦会产生疼痛,但他还是把右侧的位置放出来一些,然后拍了拍:“坐这儿……嗯,和我道什么歉?” 钟守坐上去,却不敢靠太近,怕碰到伤口,只能拘谨地坐在边沿,说:“原本是想,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要道歉,可你说你不怪我。后来还是想和你道歉,告诉你,之前不是故意撇下你独自转院,是我不想你再因为我受到钟望的报复。” “那天说不想和你做朋友,是真的。” “我从来都不想和你做朋友。江寒,我喜欢你,如果可以,或者有选择的话,我不想和你只是普通关系。” -----------------------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下章完结,意外的话就是下下章完结[让我康康] 第70章 钟守拔剑茫然心四顾,那天诉说完一番情感后,江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哦,知道了’。 然后不论是自己给他削个苹果,还是削个梨,亦或者是带他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还是给他洗换洗的病号服,江寒都要和他说谢谢、很感谢、辛苦你了、真是太麻烦你了。 怎么表完白,江寒对他更疏离了。 哪里出了问题? 江寒对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守一边内心像被油炸了一般,一边沉默顺从的听从江寒的一切指令和要求。他也不止一次试图提起什么,但总会被江寒绕过去,或者被他忽悠着那双眼睛看着,然后就泄气了。 几天下来,钟守内心就越来越煎熬。 江寒后悔了?这是真的想和自己做朋友? 每天江寒都会让出不宽不大的病床的一侧,拍一拍,让他靠近坐着。手臂挨着手臂,肌肤贴着肌肤,在这间病房里,他甚至可以卸下抑制项圈,为所欲为地释放信息素,虽然江寒并不受影响这一点让他心里不好受,但这也让他信息素的长期积压得到了一丝喘息。 而更大的问题,也在他心中渐渐凝聚成了一颗坠在他心脏下方的巨石,能够随时将他的心脏带到深渊中。 江寒没有了腺体,他无法再被自己标记,就算是短暂的标记也做不到了。 一想到这个,钟守就会变得更阴森沉默,江寒也察觉到了,但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就也不问,但他会变得与钟守更疏离,说谢谢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江寒采用的训狗方式很简单,钟守做错事了、欺骗他、瞒他,他就拉开距离,生疏,冷漠。 把每一扇门都关上,钟守哪都进不去,就会明白自己以后该如何做。 这天,江阳带着阿遂来了医院,带来了不同于医院食堂难吃的营养餐。阿遂殷勤地给江寒摆好碗筷,然后说:“这些菜都是我洗的!” 江寒毫不吝啬地夸他棒,捏捏他的脸,揉揉他的手,说:“是不是长高了胖了点?我看都能捏出肉团了。” 对这种亲昵之举,阿遂几乎是摇尾巴把脸送过去让他捏。 但钟守心里就开始冒酸,刚想说话,椅子脚就被踢了,向后瞥,江阳朝他摆了下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两人也不走远,就站在门口能看见江寒的地方,但说话声又传不到病房里去。 江阳:“他怎么一副不待见你的样子。” 钟守脸一黑,不情愿地说:“不知道。他这些天都这样。” 江阳嗤笑说:“他要是不喜欢你,你就赶紧收拾收拾滚蛋,我好给他找下一个。” 钟守拧眉朝他投去一眼,然后视线继续落在病房里两道亲昵互动的身影上,说:“不可能。他就算再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滚蛋。” 江阳颔首,闲散地靠着墙:“是吗?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被你标记,你作为一个易感紊乱的病患,能受得了?” 被提及心中不愿面的的事实时,往往会下意识反驳。但钟守却松了口气,江阳说着话,无疑是在他给自己建造的围城打出一个豁口,那处豁口就是生门。 钟守动了动脖子,抑制项圈的皮质贴在皮肤上,闷久了会很潮,不太舒服,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反正我不会滚蛋,受不了也不会滚,你就别想了。” “那你这不是知道么……” 钟守愣了愣:“什么?” 江阳翻了个白眼,心道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蠢:“你都说了你不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那你为什么不把这话和他直白的说出来。他没谈过恋爱,猜不准你什么心思。” 钟守猛地抓住重点,目光古怪地看向他:“他不是情感经历很丰富吗?” 江阳噎了一下:“他……跟你说的?”他好像说漏了嘴。 钟守点头,以前他还因为这事儿心里闹过一阵不舒服,后来想着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再不舒服也没用。 可……江阳又说江寒没谈过恋爱。 “!” “咳……总之,他不喜欢身边的人骗他,这也是警察的职业病吧,审讯犯人的时候遇到嘴里没一句真话的,他也会上火恨不得拿块搬砖敲晕对方,再把对方丢进洗衣机里滚几圈让他受到惩罚。” 惩罚。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知识点。 钟守不免想起以前,他和江寒相处时,他说错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让江寒不满的事,他也会做出类似于‘惩罚’的举动,就是讲道理,教他。 现在的惩罚难道变了? 江寒对他疏离就是惩罚吗? 那这罚得真的很重了。 钟守目光沉沉,陷入了名为‘江寒的惩罚’的课题思考中,无法自拔。他决定今晚就试试。 江阳等江寒吃完了晚餐,和他聊了几句,然后把不愿意离开的阿遂拎小鸡一样拎走后,病房里重新进入安静平和,剩下两人面对面,眼神在空气中你追我跑,看似没有交流,实际却旖旎得病房快要变成彩虹色。 钟守先是说了些乱七八糟没有目的的话,然后只得到了江寒冷淡地‘嗯、哦、这样啊、知道了’的回应。 不行。方向不对。 钟守默了片刻,然后干脆丢掉脸皮,挤上病床,和江寒并排躺着。一米五的病床哪容得下两个成年人这样并排躺?江寒被挤到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右手抓着他的手,然后贴紧了他。 两个人的距离变成了零。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滚去你的陪护床上待着。”江寒皱眉拽紧他,说话的时候还能被自己的呼吸热到,耳朵不可抑制地变得有些热。 钟守翻过身侧抱着他,两个人成了胸膛贴着胸膛,他把脸埋在江寒颈窝里,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江寒想把他的脸扒出来,但揪了一把头发使劲拉也没用,最后只能放弃,说:“我后悔什么了。你倒是说说。” 钟守顺了一下刚刚的解题思路,想起江阳的提醒,说:“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和喜欢的人沟通解决问题,你想让我怎么做,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但你不能反悔。” 让我怎么做,做什么都行。但别反悔。 江寒忍不住笑,还好现在两个人都看不到对方的脸,他顺了顺alpha这些天无暇打理的头发,摸到了一两处打结的地方,心里有些软了,给他透了题:“你为什么总是能倒打一耙,这话应该我来问你。这几天你总走神,在想什么?” 钟守立刻顺杆上爬,老实交代:“你因为我受到钟望的报复被挖去腺体,我标记不了你了。” 原来在想这个。虽然在江寒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但他还是当个事儿办。 他给alpha支招:“除了腺体标记,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做到‘标记’。” 但具体是什么,他就闭口不言了,答案都告诉他了,过程就让他自己去思考吧。 钟守心情有了片刻晴朗,但没想到更令他高兴的还在后面。 江寒恩威并施,做得好,就给奖励,于是他说—— “你现在想要亲我吗?” 可能是高兴傻了,alpha后撤了一些,怔愣地看着他。这个 江寒不耐烦啧地一声,拉着他衣领把他托过来,怼上去啪一声亲了下,速度快到alpha反应不过来。 等到钟守反应过来想要凑近的时候,江寒又用手臂挡着,说:“做得好,有奖励,奖励刚刚已经发完了。” 那能叫奖励吗,当事人都反应不过来!什么味儿都没尝出来! “能重新来一个么。” “不能。别得寸进尺。” 第87章 “……” 钟守眼底滚着火球,心里的火更是要烧到眉毛了,这些天被江寒不轻不重的撩拨,似有若无的触碰勾缠,那点alpha的劣根性早就冒头了,不过是顾忌这个担心那个,一直在忍。 此时此刻,被这纯洁无比的亲吻奖励冲得简直晕头转向。哪还能顾忌其他的!怎么还能忍得住! 江寒以为他会一样的顺从后退然后离开,手臂松懈下来的一瞬间,alpha就压下来了。 久违的亲密接触对于钟守来说宛如在沙漠中吸入了甘霖,滋味之美妙。他把横在中间的江寒的小臂攥着拉开,心贴着心,敲钟般的心跳声一丝都不落的传给了对方,两人均被这动静弄得血液沸腾。 “唔……” 江寒有心推,但奈何舍不得了,过了一会儿,也不挣扎了,没被攥着的那只手绕到了alpha的后颈处,贴着肌肤安慰地轻轻抚了抚。他能感觉到对方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些回应,不是亲吻的回应,是面对面的剖白,是言之真切的答复。 但江寒就是喜欢捉弄钟守,吻毕后,他一抹嘴,笑着说:“行了,再得寸进尺下回就没有奖励了。” 钟守直起身,跪在床尾,脸上就写了两个字——不满。 他声音高扬,语调愤懑:“哪有伴侣间轻吻要先得到对方的一个‘goodboy’的奖励才能亲!” 江寒奇怪地看他一眼,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是伴侣了。” “。” 钟守泄了气,他确实没说过,和江寒无声对峙了一会儿,败下阵来,恼怒地踢了一下被子,下床去了洗手间。像个吵架了只敢轻轻摔门的小孩,偏偏又不敢真的发火,不然可能连奖励的资格都会被剥夺。 江寒拿出手机,给江阳发了个消息,是一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 对方很快就回复—— 哥:当初让你找个好点的,聪明点的,正常点的,你不听,现在连这种事情都要我去提点。 哥:下次这种事情不要来烦我。 江寒耸了耸肩,关闭手机屏幕。耳朵捕捉到洗手间传来一些压抑却不够压制的声音。 他无声地想:原来自己对alpha还是有吸引力的,前几天都是在克制隐忍,装得人模狗样。 第71章 江寒身上的软组织挫伤在做了缝合处理后约半个月时间,终于愈合了七七八八,脑震荡的症状也减轻很多,不会摇头就晕,站起来就想吐。 医生说可以出院在家休养,但一个月后需要来做复查。 阿遂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什么时候能到家,今天正好是元宵节,说家里已经煮好了汤圆等他。 钟守听着江寒在电话里轻声说话:“很快就到家,你可以先吃,不用特意等我。” 另一头应该在‘不要脸’,让江寒脸上漾出笑意。 那笑看着就让钟守不舒服,只要江寒的笑不是源于他,他就会觉得碍眼。 故意把行李箱哐当一下合上,闹出不小的动静,江寒撇来一眼,没计较。 钟守把自己换洗的衣物从架子上取下来,又闹出不小的动静,江寒挂了电话,皱着眉问:“你是对衣架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每回他听电话,alpha都要乒铃乓啷砸摔出声音。 钟守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真问了他,他又不敢说‘对你和别人打电话的时候笑得温柔有意见’,只能垂下眼睛,说:“没有。” 江寒抬了抬下巴,说:“过来。” 钟守一听这两个字,神经一紧,莫名有点怵,但身体还是很顺从地向他走过去。 江寒双臂环在胸前,说:“给你一个得到‘goodboy’的机会,要不要。” 钟守眼神闪躲,说想要。 江寒:“那你说说,刚刚在那儿为什么又是砸又是扯。” 呵,还不是因为你对别人就一张笑脸,对我就是冷淡。 钟守张了张嘴,但霎时咂摸出味儿来,脑子里转主意,说:“这话我没资格说。如果你给我这个资格,我就能说。” 江寒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变聪明了这是。 他牵住alpha宽大的手,避开话题:“那算了。我们先回家。” 说着就要走。但又被钟守拉了回来。 “为什么算了。我说这样的话,不正是你想听的么?”钟守促狭地说。 江寒被他拉这一下便倒进他怀里,变成趴在墙壁上,后背与他紧贴的姿势。 “……”他不习惯这样暴露弱点的姿势,挣了挣,说:“你别给自己长脸了。” 钟守在他肩窝处嗅了嗅,闻到一股干净的皂香和消毒水味,他依赖地拥紧了些,说:“那你说,我以什么身份和你回家?” 江寒可不会上当,额头抵着墙壁,竭力忽视颈侧传来的微弱麻痒感,反问道:“……那你…唔!别咬…那你说,你想要什么身份。” 钟守放过他颈侧的皮肤,呼吸喷洒在原本微微凸起的地方,那里原来有他喜爱的东西,beta贫瘠的腺体,可现在却只剩平坦,甚至有些凹陷。没有撩开头发,能看到延伸出来的粉色疤痕。 “对象、爱人、伴侣、老公我都想要。” 江寒倏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后颈新长出来的皮肤很敏感,略微长长的头发被拨开,露出江寒一直藏着的,不太好看的伤疤。 两人心中隐晦、灰暗的乌云般的心结,也被一同拨开,暴露在这旖旎的空气中,被染上了别的颜色。最脆弱的地方被摊开蹂躏着,那就再没什么顾忌了,心也彻底敞开。 而那一处,被柔软的事物轻轻贴了贴。 江寒就抖得更厉害了。贴在墙壁上的手掌顿时攥紧。 “你给吗?”钟守问。 掌握主动权,地位也拔高了些,当然这是他自己以为的。于是动作也变得肆无忌惮。 “你……别太贪了!”江寒呼吸变得急又短,他衣服下摆里钻进一只手。 钟守换了鼻尖点点嗅他的粉色疤痕,也不生气,手掌向上,碰上那点,说:“嗯。一个也行,你要给我哪个?” 你要给我哪个。这是陈述句。 alpha似乎笃定江寒一定会给,给哪个都可以,他都要。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虽然以他急切的吃相,固然是想要合法的那个。 人果然是会越来越贪心,像踩阶梯那样,一层一层往上。 许久没被这么对待过的beta终于忍受不住,缠着嗓音说了句什么。 钟守眼角笑意藏不住,故意装作没听清地把耳朵贴过去,问:“什么?” 江寒拽住他作乱的手掌,缓了缓气息,耳尖红得要滴血:“……伴侣。” 伴侣。 钟守把这两个字含着重复地咂摸。 伴侣…… 这两个字,含义和重量比之其他的都要深、重。意味着永恒的陪伴,承载着承诺。 钟守的心颤了颤,然后便不可抑制地激动起来,在胸腔里乱撞。 钟守把江寒翻了个面,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哄道:“再说一遍。” 江寒面上不耐,嫌他啰嗦不利落似的,但说话声音更清晰,一字一字说:“伴、侣。” 钟守定定看着他,忽然眼眶有些热,立刻垂下眼要遮,却被江寒先抬起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怎么这么没出息……”江寒指尖沾上点湿意,故意似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然后扬了扬眉毛,说:“是舔的,所以你是因为太高兴,所以苦脸吗?” 眼泪怎么会是甜的。不过是他存了心要逗alpha罢了。 钟守眼底登时一片猩红,卷着狂风巨浪,压向江寒。这模样他再熟悉不过,alpha要控制不住信息素,易感紊乱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无数次,江寒被压在墙壁上亲得没力气管别的。 等到他们收拾好东西,从医院的住院部大楼出来时,江寒腿都是软的,可怜他嘴肿得呈殷红色泽,像熟透了的石榴。 从医院开车回家的一路上,瞥见不少城市管理执行员在赶售卖烟花炮竹的小摊,这几年禁烟令下发,许多城市得到有效控制,但仍然有些偏僻远人的村镇里会有人偷偷放。 江寒这几年都没怎么留意过,过年时候是否听到过烟花炮竹的响声,或许有吧,但他那时候应该在案子中忙碌奔波或伏于案上挑灯整理案件证据。 鲜少能静下心来感受年味,虽然眼下只剩了点年味尾巴,但也知足了。 本以为家里只有江阳和阿遂,没想到坐了不少人。 韩妍、小陈和他身边坐着的黑无常,以及还有个意想不到的祁章。 韩妍率先喊道:“江哥!新年快乐!” 小陈转头,立马朝他招手:“快来快来,元宵都粘在一起了你们才来!” 江寒走上前,被他塞了双筷子,一边和韩妍打招呼,一边听小陈念叨案子。身后的钟守也跟着他坐下。 支起来的圆桌热闹得不行,结果还没完。 陈白拎着两打啤酒,喘着粗气进来,说:“你们就开吃了?!也不等等我!” 第88章 江寒听见声儿回头,瞟了眼他被勒红的手,说:“买什么酒啊?我那柜子里都是红酒,你不知道吗?” 此话一出,钟守立刻侧目,不满江寒对陈白的观察和关心这么细致。 江寒原本是还记着他帮钟守转院,一点消息都不给他透的仇,才故意说这话。被alpha这膝盖一撞,撞出点酸味儿来。 陈白把酒放啪一声放在桌上,叉着腰说:“也没人告诉我,刚刚谁嚷嚷让我去买酒的?” 韩妍在大家左顾右盼里举起了手,她不知道江寒家里有一柜子红酒,看今天气氛火热,确实很久都没这么开心放松了,就适合搞点成年人饮料,便撺掇着小陈嚷嚷买酒喝。 陈白手一挥,说:“女士的要求,算啦算啦,小事小事。”然后一头扎进他们话堆里。 他们四个人玩起了酒桌游戏,祁章就跟在江阳身后,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看起来很忙,把碗摆正,把菜篮子的水抖了抖,但其实并没有起到帮忙的作用。 江阳虽然皱着眉头,但也没赶人。 最后菜齐了,所有人都落座,反而安静下来。 江寒作为‘东道主’,率先举起杯子,是钟守给他倒的果汁,说:“新年快乐!” 被按了暂停键的热闹才再次轰的一下恢复声音。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桌上散着七八支红酒瓶,韩妍作为唯一的女士,结果酒量是最好的,但几瓶下来也微醺了。小陈则是一杯倒,剩下递来的酒全让黑无常喝了。 剩下江寒一个最清醒,笑着回复每一个醉鬼的话。虽然看起来很清醒,但他自己觉得已经被满屋子的酒气给熏醉了,亦或是太开心的缘故。 最后被钟守牵着手去了702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隔着门能听见701的喧闹,韩妍叫嚷着十五二十,小陈输了就嚎。 钟守不满地说:“你怎么老盯着陈白说话,玩游戏也总让他输。”还对他笑。 江寒却领略错了意思,以为他这是护着陈白,控诉自己针对他,脸色顿时不好看:“心疼你‘兄弟’了?”他将那两个字咬得极重。 嗯? 啊? 钟守面上有一瞬的空白,是不是反了?该吃醋的不应该是自己吗?怎么反而江寒说话一股酸味儿呢?静了一会儿,他琢磨出一些事情来。 “你不会在吃他的醋吧?” 江寒嗤一声:“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钟守见他别扭的样子,心里跟浇了层蜜似的,捧着他的脸到处啄,弄得江寒脸上到处都亮晶晶的。他喝了不少,眼神有些不大清明,视线也晃晃悠悠的,他觉得难受,拽着江寒的手,要他把自己的抑制项圈取掉。 刚刚为了吃饭,他把止咬器的笼给拆下来了,剩下项圈套在脖子上,喝了酒出了汗,闷得难受。 江寒想回去继续和大家聊天,不愿意给他取,推着人就想转身开门走人。被钟守攥着两只手腕,从后将他压在门上,像铐住犯人那样。 干燥的触感让江寒愣了愣,定睛一看,发现是他们那段互利关系建立时,写下的协议。 alpha不管不顾,单手取下了项圈,随手让在玄关柜上,啪地一声,砸乱了江寒的思绪。 信息素没了桎梏,横冲直撞地在空气中弥漫。 钟守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烫得江寒一抖。 江寒看着上面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字迹,一时间感慨万千:“这东西你还留着……” 钟守一只手锁着他两只手腕,只肖轻轻一拉,就带着人去了卧室,一边应声:“嗯。舍不得扔。” 江寒感觉到后颈传来一阵湿濡,霎时明白alpha的意图,心里打鼓,提醒道:“别咬那里,你标记不了我。” 钟守知道,他只是想在那一块肌肤的表面留下自己的味道而已,不打算真的咬下去,新长出来的肉经不起折磨。 钟守伸手一推,让江寒仰倒在床上,然后两手撑在他脸侧,认真说道:“就算是beta,我也会标记你。” “你说过,除了腺体标记,其实还有很多其他的办法做到‘标记’。” 在身体的更深处留下带有信息素的事物,也能起到标记作用。虽然不能打上一辈子的烙印,但至少能让别人都闻到,在他一个beta身上,有着一个alpha浓重、从内而外散发、彰显占有的信息素味道。 beta没有发情期,江寒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与发情的omega没什么区别。一些不同于渴信症的渴求在身体最深处像藤蔓一样延伸出来。 他像海面上飘浮的小船般,随着浪花一阵一阵摇晃。 钟守喝醉了,有些不讲理,他堵着江寒的嘴,偏偏又要问:“你还没说过,你喜欢我吗?” alpha的脸被窗外的光映衬着,半明半暗。他目光危险地钉在他的beta伴侣脸上,欣赏着对方每一帧皆因自己而变换的神情。 江寒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呜呜咽咽地不成调,他知道alpha是成心的,为了报复前些天自己故意吊着他。没办法了他只能用起了老招式。 钟守只觉得手心一阵湿濡,从掌心那一点开始,一股酥麻电流感顺着手臂蔓延至心脏。他简直要被江寒这副样子勾走魂了。 喜欢到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他松开手,盯他看了一会儿,在他气都还没喘匀的时候又低下头去吻他。 “唔……” 江寒揪着他衣袖,哼哼的声音听得人耳朵都麻了,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猛地僵住,alpha的大山药他可是领略过厉害的! 谁说beta不如omega? 在钟守不广阔的视野里,江寒已经占据了全部位置,所以他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你喜欢我吗?”alpha的指尖轻点,又开始重复刚刚没有得到答复的问题。 “嗯……嗯!”江寒细密地抖,让人分不清是回答问题还是别的。 “嗯什么,喜不喜欢我?” “……唔你别…呃…喜欢!” “喜欢谁?” “钟守…停……喜,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喜欢呃!”江寒受不住,扬起脖颈,划出一道脆弱的曲线。 濒临崩溃线的江寒感到害怕,他伸出手想去抱住近在咫尺的伴侣。这一动作很快被alpha捕捉到,他接住beta依赖性地伸出的手。 同一时刻,窗外砰地一声巨响,倏然亮起了一道绚烂夺目的烟花。 而钟守在轰响声中说—— “我爱你。” “我的伴侣。” 他珍重地、虔诚地在江寒额上印下一个吻,一个不带任何杂念和谷欠望的吻。 江寒也无暇再欣赏什么烟花,因为他拥有了比那更漂亮、更纯粹的东西。 他们不再是短暂的病症互补关系,而是陪伴对方直至生命终结的伴侣。 —— -----------------------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 第72章 江寒仍然伏案于一堆材料中,按了按眉心,觉得头疼。 往外头一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恰好手机震动起来,不用猜,这个时间点肯定是钟守打来的电话。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起身朝外面走,其他同事纷纷发出叹息。 自从江寒回到市局,恢复工作后,他们就发现他变化不小,待人没那么有距离感了,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好像和身边的人更能融合了。 原本以为他会因为没了腺体会变得不太喜欢和人交流,但没想到这个变化是朝着好方向发展的。 这一点要说功劳最大的,肯定是钟守了。 钟守知道他们二组最近手上的案子比较紧,这个时候肯定是没办法回家吃饭,他怕江寒为了省事直接一桶泡面解决,只好用保温盒打包饭菜带过来。 江寒不愿意他这么麻烦跑来跑去,半年前他们搬了家,搬到了市中心的大平层,四室两厅一厨三两卫。这样也不怕江阳来了没地方住。 但缺点就是离市局稍微有些距离,一来一回得四十来分钟。 江寒挂了电话,走出市局大门朝左边看去,果然停了一辆越野车。 钟守一直盯着门口,看见他小跑着出来,眼底浮起些许笑意。手上一边动作,把饭盒的盖子都打开,让江寒一上车就能吃。 这几天江寒回家都很晚了,钟守没什么工作的话会等他到家一起睡,但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也多,白天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倒在床上闭眼秒睡。 江寒见他眼下青黑,舍不得吵他睡觉。 两个人好几天都没黏糊在一块,倒是比日日见更觉得开心。 所以一上车,江寒先抓着钟守的衣领,把人拽过来亲了一口,啪的一声响又亮。刚准备撤手,就被按着脖颈压回去了。 钟守逮着了肉怎么会松口呢? 小桌子卡在中间,两个人都不得劲,于是乎江寒一个大跨步,直接坐去了坐在驾驶座的钟守身上。 车内烘的一下气温升高。 钟守的易感紊乱好了不少,但有时候还是会控制不住外溢,尤其是和江寒亲热的时候。 第89章 但江寒还是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这件事一直像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小刺扎在钟守心里。 一些话憋在心里不说,时间久了这个疙瘩就会越来越大。 所以每次都弄得狠极了,一切可以达到‘标记’的方式,钟守全都做了个遍。 江寒虽然感受不到他的信息素,但他能感觉得到车内的空气越来越薄了。伸手在暗处摸索着按钮降下一点窗户。 钟守手按在他后腰处,轻轻摩挲着,问:“今天怎么这么热情。之前不是嫌我烦么?” 江寒怕痒,缩了缩,脸颊晕染开一片淡红,倒不是害羞,是闷的:“怎么,不乐意?不乐意我下回就不亲了。” 钟守咬了下他的下巴,含糊着说:“乐意,最好是以后每一次我来给你送饭或者来接你,你都能像刚刚那样。” 江寒气息平稳下来,刚想说话,又被按着脖子亲了一会儿。 “唔…你还,还让不让我吃饭!”江寒招架不住,抵着他往后撤,好在肚子咕噜咕噜叫救了他。 在钟守这里,江寒身体排第一位,眼下听见他肚子的动静,也不和他胡闹了,托着他坐去副驾驶。 “赶紧吃吧,别饿坏了我家江警官。” 江寒听不得他这么说话,瞪着眼睛斜楞他一眼:“再这么怪里怪气的说话小心我把你嘴缝上。” 钟守托着腮看他吃,时不时皱着眉让他不要挑食,把芹菜虾仁里的芹菜也吃掉,又让他把紫菜蛋花汤里的紫菜吃掉。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忙了这么多天,中秋节该陪我一会儿吧,嗯?” 江寒塞了口饭,脸颊两边鼓鼓地,有些迟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红,说:“我看一下……两个小时,够吗?” 钟守挑了挑眉,好整以暇的说:“江警官,你想哪去了?我是想带你去熙悦山看月亮。” 江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也不恼,哼笑了一声说:“行啊,我想多了,有本事你等会儿别碰我。” 钟守冷哼一声,不说话了,每回都在江寒这儿讨不到好,嘴上功夫只有在接吻的时候才能压他一头。 江寒见他吃瘪,笑得开怀,饭都多吃了几口。他拿出手机,在林乐正那儿请了两小时假,说临时有点事儿要出去一会儿,下一秒就收到对方回复的‘ok’。 熙悦山是达曼市一个比较成熟的小景点,地里位置和山势都尤其适合看月亮和日出还有晚霞。 到了傍晚的时候人就会多起来,中秋节人便更多了。 到了地方后,钟守都有点后悔,往前看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感觉那里面的人都不是走上山的,是被挤上去的。 他们站着没动,后面的人就挤着他们往前,钟守赶紧揽住江寒,怕两人被冲散了。 人一多,味道就多,各种各样的信息素混在一起,别提有多难闻了。钟守面不改色地把手环的档度调高。 因为易感紊乱比之以前好了不少,医生说他可以使用手环这种轻度的抑制机器,不用再戴着止咬器和抑制项圈出门。这也让他少了在人群里过于惹眼的弊端。 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江寒握着他的手安抚道:“没事,到了半山腰就不会这么挤了。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别上去了,在山脚下走走也好。” 钟守皱着眉头用手臂挤开往江寒身上倒的人,揽着他肩膀的手越发紧,说:“不行,得上去。” 江寒无奈,只得跟着他往人堆里挤。确实如他所说,到了半山腰,人就少了一些,有些人选择去了岔路或者小路,前后左右顿时宽敞不少。两个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虽说一路上都有路灯,但人影挡着脚下,看着还是黑的,钟守牢牢牵紧了江寒,不让他离得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热得手心出了不少汗。 “很热吗?怎么出这么多汗……”江寒从裤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了擦,光线不是很好,他看不太清alpha的脸上的神情。 若是个大白天,江寒肯定能看见钟守皱着眉头,频繁舔嘴唇的样子,这一看就是紧张的。 钟守确实紧张,他没牵着江寒的那只手一直插在裤兜里,摸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手指在绒面的盒子四角上蹭。 跟着指引牌,钟守牵着江寒往西侧的观赏台去,月影西沉,西边能毫无遮挡地看到圆月。 越走,江寒心里越觉着奇怪,钟守手心的汗怎么擦不尽呢? 身边的人不对劲,弄得江寒也心神不定,没留神让人踩了好几脚。等到了地方,鞋子上赫然几个大脚印。 钟守看见了,也觉得尴尬,从江寒兜里拿了纸,蹲下身给他擦净。江寒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少人在瞧着他们,顿时觉得脸热起来。 “你……你起来,不用擦,回家再弄……”江寒心里擂鼓一般砰砰响。 他隐隐猜到钟守这一路紧张是为了什么了。 alpha单膝跪着,低垂着头给他认真擦拭鞋面上的黑印,看起来像…… 正当‘求婚’两个字从脑海里冒出来时,钟守猛地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擦好了,我们走吧。” 江寒瞪圆了眼睛,张了张嘴,几乎给气笑了,他哼呵笑着看他半晌,转身一个人往前走,不管他了。 他就不明白了,那他一路上冒什么汗?紧什么张?! 围着山顶外建的栈道走到西侧观赏台,已经围满了人,没有他们可以插进去的位置了,只能在靠里侧站着。 江寒心情不爽,钟守贴着过来牵他手他都甩开了,冷冰冰一句:“热。” 钟守心里藏着事儿,以为他是真的热,也不粘着要牵手了,一会儿看看手机,一会儿看看被云藏了起来的朦胧月亮。 江寒见他手都不挨着牵了,心里气劲更大了,转过脸面向栈道外面。 今天是阴天多云,到了晚上,月亮也是时隐时现,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出来。 过了一会儿,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出来了!” 众人纷纷抬头,欣赏这中秋圆月。 江寒也抬起头看了一眼,然后偏头看向钟守,见他注意力根本没在月亮上,握着手机噼里啪啦不知道和谁在聊什么。 “你跟谁聊这么认真。” 钟守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猝然抬头看向江寒,然后极力掩饰惊惶,轻咳一声,说:“没有,没聊。看月亮,这月亮挺圆的。” 江寒从喉咙里嗬出一声冷笑:“你有事瞒着我,钟守。你死定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请的两个小时假已经过去一大半了。 “看完了。回去。” 钟守诶的一声拉住他,说:“等会儿,再看看。” 江寒耐下心,想着等回去了有空再算你这笔账。脚尖又转了回去,陪着看起了月亮。 忽然,漆黑的夜空里除了那盘银月,从底下亮起一点,以极速升向空中,在银月前炸开。 是粉色的爱心烟花。 江寒愣神间,察觉到右手被alpha牵着动了动。他立刻抬起手,看见自己的无名指上套进一只戒指。 烟花的轰响声盖过了所有人的惊呼,却没盖过钟守的声音。江寒听见alpha的声清晰传来。 “这是最后一个能‘标记’你的办法了,不想太仓促了也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的进展太快,所以我等了很久,等你觉得稳定了才……” 钟守瞥他的神色,害怕他不喜欢、不高兴。 “你…不喜欢?” 江寒回过神来,眨眨有些酸涩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说:“喜欢。很喜欢。” 钟守如释重负,心里那块石头落了地,用自己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去牵他同样戴着戒指的手。 江寒不让他牵,他想看戒指。戒指是银环素戒,很简单的款式,上面还有深深浅浅的刻刀痕迹。虽然不完美,但他真的觉得很漂亮。 看了片刻后,他重复说道:“喜欢,我很喜欢。” 后知后觉的,想起那道爱心烟花,江寒又问:“那烟花也是你弄的?” 钟守抹了下他的眼角,低声应:“嗯,我放的。” 江寒立刻朝天空看,烟花早放完了:“太可惜了,我都没怎么看。” 钟守笑道:“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放。” 回去的路上江寒一直举着手看,哪哪都喜欢,又时不时牵起钟守的那只看,也很喜欢。 到了市局,二组的人全都在某人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之中看见江寒无名指上那只银戒。 也都知道了江寒出去两个多小时,再回来就成了真正的‘名花有主’的人了。 ----------------------- 作者有话说:来晚啦[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