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清冷师尊惨死的女儿》 第1章 重生!先换个师傅! 三千世界,外大陆。 荒州。 三大宗门之一,天元宗。 烟云縹緲,巍峨峭壁。 山中央的一处石台上,凡世价值千金的玉砖铺满地面,隨意踩踏,无人在意。 上百小萝卜丁们排著队,小心翼翼低著头站在原地,等著测灵根的天元宗弟子喊他们上前,伸手去摸他身侧足有一人高的石柱。 根据不同的顏色和光芒亮度,眾人很快被天元宗弟子分成两个队伍。 “你,过来。” 队伍中,一个面黄肌瘦、穿著脏兮兮的不符合自己身型衣物的小女孩儿,嘴唇乾裂,颤颤巍巍、担惊受怕地走上前。 忽然一个踉蹌,竟直接一头栽到了石柱上。 一阵哄堂大笑。 驀地! 轰——!! 一直没有太大变化的石柱,在短促闪烁几下后,一道青绿光芒竟冲天而起,接著化为一道光衝破云霄,飞向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一直冷漠无比的天元宗弟子,快步上前,將摔倒在地的女孩儿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笑容满面。 正要说什么。 对上的却是一副和刚刚完全不同的幽深双眸。 冷若寒潭,冰下仿佛有无数人悽厉尖叫,满眼血色。 “你——” “仙人,我没事。” 眨眼的功夫。 这位弟子再去看,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最后也只当是幻觉。 “我叫李良,是器峰的內门弟子,你资质很好,就算不成真传也能成內门弟子,喊我李师兄就好,你等等吧,这么大的动静,各峰很快就会派人来了,不舒服就坐下歇一歇。” 说罢,李良走到一旁,继续给剩余的小孩儿们测灵根。 魏泱没有坐下。 她低头,看著自己虽然瘦弱但依然完好无损的身体。 还能看见,眼睛没有被挖去。 双手没有被拔去指甲、没有被砍断大拇指,右腿没有被断骨,腹內的金丹和灵根也依然完好无损。 想必,脸也还没有被划破、被毒物弄烂的发出恶臭和流出脓水。 想到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情,魏泱只觉得那伴隨了她后半身,锥心刺骨的痛,依然存在,让她不受控的颤抖,甚至难以站立。 她是天元宗剑峰峰主,沈渊剑尊的女儿。 是沈渊身受重伤落入凡间的时候,和一名不知名採药女在一起生出的……从出生那刻起就住在乞丐窝的小乞丐。 按照天元宗的规矩,所有適龄孩童不论出生,都要被安排来测灵根。 最亲密的血亲之间,灵根之间是有吸引力的,也是因此,才有了刚刚青绿光芒飞往一处山峰的事情。 那里,就是剑峰。 是沈渊修炼的地方。 也是因此,眾人才知道沈渊剑尊竟然还有个女儿。 今天,也是剑峰最年轻的剑尊,沈渊剑尊,將叶灵儿收为关门弟子的日子,更是叶灵儿的生辰。 和她是无父无母的乞丐不同。 叶灵儿出生起就是凡世间一个王朝的公主,锦衣玉食,穿金戴银,甜美可人,端是一副不諳世事、没有心机的模样。 还没正式加入剑峰,就已经贏得剑峰上下所有人的喜欢。 沈渊大办宴会,也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叶灵儿在剑峰的地位。 而刚刚飞去的灵根之光,將会直接出现在剑峰,打乱那场盛大的生日宴和收徒宴。 正想著。 空中忽然闪现出四个穿著不同道衣的人。 有老,有中年,也有青年。 只是出现,就携带著惊人的压迫感,让人根本无法抬头直视。 这些人就是天元宗七大山峰……剑峰,阵峰,器峰,丹峰,符峰,炼体峰以及杂峰……其中的四个。 主修阵法的阵峰,丹药的丹峰,符籙一道的符峰,以及主管宗门灵米种植、灵兽养殖等等后勤的杂峰。 她的灵根顏色是青绿两色,是天品的木风双灵根。 炼体峰、器峰,收的基本都是有金、火、土灵根的弟子,不来很正常。 而这四个峰的峰主到了后为什么不说话? 魏泱轻笑。 是在等沈渊吧。 那道光芒的含义,普通弟子不明白,这些最起码也是元婴初期的峰主,是再清楚不过。 只是,他们短时间是等不到了。 沈渊此刻,恐怕正在安抚不知所措、红了眼,留下豆大眼泪,却一声不吭,只用那双充满无辜和纯真的双眼,委屈巴巴地盯著他的叶灵儿吧。 上辈子这四个峰的峰主一直没等到沈渊,最后还是专门传消息把人喊过来的。 在说明他们是这件事的时候,沈渊整个人都黑著一张脸,身上冒出的冷气和剑气甚至能割裂她的皮肤,最后冷冷说了一句: “我没有孩子。” “我不收徒。” 她却只当是自己的“父亲”突然有了个女儿,不知所措,但心底还是带著亲近的……就和她一样。 所以拒绝了其他峰的招收,求著沈渊进了剑峰。 但她错得离谱。 在剑峰,她为了当个“好女儿”,做尽了一切,低声下气,甚至在剑峰不知情的人眼里,都以为她是又一个仰慕沈渊,来剑峰当侍女的。 最后她的下场却是生生挖去灵根和金丹,被扔到凡间当一个瞎眼乞丐,整日被戏耍、折磨,最后硬生生被折磨至死。 魏泱握紧拳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能重活一世,但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 “嗖——!” 一柄飞剑从云山间骤然飞射而来,两人立於其上。 一人白衣翩翩,五官俊美,不似真人。 冷峻异常。 沈渊对著其他四个峰主示意过后,看了眼被他护在怀里、却时不时忍不住嚶嚶啜泣的叶灵儿,低头看向魏泱的眼神,越发冰冷: “我没有女儿。” “我最后一个弟子,只是灵儿,眾人皆知,你莫要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 这番话一出。 顿时引来其余四位峰主的注视。 沈渊修的,是无情道。 虽然不知道他去尘世歷劫经歷了什么,但归来之时,剑刃带血,晋升元婴……眾人都猜测他大抵是走了杀妻证道一路。 这是最难,但也是最简单的晋升方法。 修无情道者,只要能狠得下心成功杀妻证道,且心无遗憾和后悔,后续修炼一路可谓青云直上。 但怎么走这条道,都是个人选择。 况且,修无情道的剑修,情缘和亲缘向来淡薄,六根清净程度堪比佛塔寺那些和尚。 沈渊不认这孩子,倒也不是什么新奇事。 只希望这孩子不要太过纠结。 否则,只会伤了自己,有损未来道心啊。 几个峰主垂眸,望著地下那道瘦弱的身影。 却不想,看到的不是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反而……双眸如墨,如黑夜下的无风海洋,亦如狂风中弯折不屈的青竹。 “……” 器峰峰主忽然开口:“倒是个修炼、练剑的好苗子。” 怀里,啜泣声忽然大了些。 沈渊眼底一沉: “小小年纪,不去读书学习,反而混入乞丐一流,於凡事间必卑躬屈膝,只知索取,不知自立,这种人若被我剑峰收为剑修,天元宗恐被天下人耻笑。” 一句话。 没有丝毫遮掩,魏泱听得一清二楚。 她抬起头。 看著这个上辈子被她在心底一直称为“爹”的男人,只觉得可笑。 原来他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 怪不得上辈子,不管她怎么练剑,练得多努力,沈渊的眼里永远都只有不满和厌恶。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想她的。 一个乞丐。 不对,一个玷污剑道的乞丐。 “呵。” “为何发笑?” 一白髮青年,忽然出现在魏泱身后,开口问道。 见到此人,本还在空中的眾人纷纷落地,行礼道:“掌门。” 掌门隨意摆摆手,白髮玉面,眼底纯真的仿佛婴儿,让人见之只觉得心灵澄澈,难以言喻地想要亲近。 他望著魏泱,再次问道: “为何发笑?” 话音刚落。 一旁沈渊忽然严厉道: “逆女!” “乞丐之流,毫无礼教。” “区区凡人,面见我宗掌门,为何不拜!” 说著,手里一道劲风飞出,击打向魏泱的腿部,竟是要强制让她跪下。 这道劲风。 以魏泱现在没有一点修炼的身体,根本就躲不过,但她也根本就不想、也再不愿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跪地道歉。 魏泱就这样咬著牙,忍著腿那里传来的剧烈疼痛,死死硬挺著。 沈渊见状,心底无名怒火骤起,愈发怒火中烧。 他不管不顾,像是完全遗忘了魏泱只是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一般,再次一掌挥出。 噗——! 一条腿的森森白骨,倏然穿透皮肉,血液瞬间涌出。 眼看就要被迫跪下,却不想,魏泱竟一手伸出,扶著身旁的石头,硬是靠著另一条腿,稳稳站住。 这一幕让眾人皆是一愣。 沈渊也是如此。 魏泱倔强的样子,这一刻,竟然像极了幼时每日坚持练剑,练到手被磨烂也不曾停下的他。 不自觉地,沈渊忽然道: “你若非要进剑峰,就不可如此没有礼数,必须——” 话没说完。 “呵。” 魏泱忽然冷声,嘲讽一笑。 “这位仙长,你怕是想多了。”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我要进剑峰这句话,也从来没说过我是来认亲的。” 一句话,直接让沈渊变了脸色。 魏泱当看不见,只是转头,看向掌门。 “区区亲缘,於修仙一途,如过眼云烟,百年后若不成仙,就是一抔黄土,谁人记得!” “唯有志同道合,才能一路相隨。” 一句话。 眾人脸色皆是一变再变。 等到后面,满眼都是赞同之色,本来只是抱著有了最好,没有也没事的心態来招人,现在却是全都不由动了心思。 天资聪颖,再加上这样的道心。 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必是一番广阔! 掌门也觉得有意思。 这小孩儿看起来不像是十多岁,倒像是已修炼多年、歷经风雨的修仙者一般。 看起来,倒是比她父亲沈渊,更適合走这无情道。 掌门不由问向魏泱: “你既如此之说,怕是对自己早有规划……你想去的,是什么峰?” 话落。 魏泱竟看向沈渊。 沈渊脸色一沉,心里却是好了不少。 看你刚才说的天乱坠,最后还不是心心念念著要入我剑峰。 只是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的人,心性难言,手脚也不乾净,別到时候让灵儿受到影响。 到时候就让她先给灵儿跪下,端茶道歉,之后再冷落几个月,磨磨性子。 等收敛了这野性,他也勉强能不赶人走。 至於认女儿…… 就在眾人同样和沈渊以为谁,终究是亲情占了上风的时候,却见魏泱神情淡漠,语气坚定道: “有这位仙长这样的人在,我大概也能想到,这剑峰里是什么样子,进了剑峰又会经歷什么……这剑峰恐和我无缘。” “我这人,出生就无父无母,自幼在乞丐堆里摸滚打爬,什么苦都可以吃,唯一害怕的就只有饿肚子,所以——” “我要去能种地的峰!” 第2章 渣爹和废物师兄?我选后者! “无父无母?” “种地?” “无缘?!” 沈渊向来平静无波的心,被魏泱一而再、再二三的牵扯,终於忍耐不住心中起起落落的怒火。 剑气冲天而起,凌厉剑峰如山一般朝魏泱压去,带去无边威压: “大胆!” “逆女!” “当时我去凡间,不想被偷袭受伤失去记忆和灵力,你母亲区区一个採药女,一介凡人,救了我后竟誆骗我说我是他的夫君。” “整整一年!” “一整年灵力毫无寸金,耽误我晋升元婴不说,竟还偷我血脉,诞下孩童!” “有如此心机的母亲,你这个女儿现在看来也和她一样,心有叛逆,不知所谓!” “既你到我面前,我就替你母亲教你第一个道理!” “修仙一路,强者为尊!” “我实力强大,你就只能听从!” “说让你跪,你就得跪!” “哪怕断了腿,吐了血,生命垂危,也得跪!!” 同一时刻。 一直埋在沈渊怀里的叶灵儿忽然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脸上还有泪痕。 “姐,姐姐,师尊不是故意的,师尊向来面冷心人,是,是你说的太伤人了,我也很久没见过师尊如此生气。” “姐姐,只要你跪下认真道歉悔过,获得师尊原谅,再跟掌门大人求一求,还是很有可能进剑峰的。” “师尊说我是她的关门弟子这件事,姐姐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虽然伤心,但师尊是我最尊敬的人,只要他同意,我一定会好好帮你学习礼仪的。” 眼看怒火中烧的沈渊,再看为沈渊叫屈喊冤的叶灵儿。 魏泱撑著自己的身子,哪怕骨头被压的嘎吱作响,冷汗留下,也绝不让自己在威压中倒下。 “这位仙长的关门弟子,请问你要教我的礼仪是……就算见到掌门和各位峰主,也要从头到尾躲在你师尊的怀抱里哭泣吗?” “大可不必。” “这种礼仪,这辈子我恐怕都学不会!” 听著这话,叶灵儿眼底微颤,低头的瞬间,狠毒一闪而过。 等再抬头,已经准备大珠小珠落玉盘,通红的眼眶看得让人只觉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 魏泱直接打断她之后要说的话。 “我就问这位仙长一个问题。” “等我比你关门弟子强了,我如果打断她的腿,让她跪著跟我说话,她也得受著,对吗?” “……” 沈渊:“逆女!” 魏泱嗤笑。 “仙长怕是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自己没有孩子的说辞,也忘了我说的,我不需要亲缘的说法。” “恐怕仙长也没注意到,我从头到尾也没有叫你一次『父亲』。” “所以,你左一句逆女,右一句乞丐,我倒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 看到这双满是冷漠,甚至是敌视望著他的眼睛。 沈渊冷漠的心忽然颤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他的血脉,是他唯一的血脉。 来之前。 他本以为这个女儿,是乞求著他的父爱,努力想要靠近他。 甚至是被她那个有心机的母亲影响,试图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本不属於她的东西的。 但现在—— 为什么,会是仇视? 难道那个心机採药女,给她灌输了什么想法? 沈渊蹙眉:“你莫要被你那个母亲影响——” 没等他说完,叶灵儿忽然捂著脸哭泣道: “姐姐,都是我的错,如果没有我,师尊就不会被为难要不要收你为弟子。” “你,你打断我的腿吧!” “只要你能舒心,你和师尊能和好,我,我可以跪著跟你道歉!” 说著,扑通一下,朝著魏泱直接跪了下去。 膝盖还没挨地面,沈渊就立刻把叶灵儿拉起来,仔细瞧了瞧她的腿。 抬头,刚刚的犹豫已经消失,只剩下满满的失望和愤怒。 “什么心思?” “我对你没有任何心思,对你母亲也没有,你应该问问你自己和那个心机女人,你们对我存了什么心思!” “既然不是来找我的,也不想入剑峰,三千世界,无数宗门,为何偏偏要来我在的天元宗!” “满腹妒嫉,心思不纯,之前那些说的好听,也只是好听,心性如此,未来难有大就。” “我剑峰,必不能有你这等弟子,否则,未来不得安寧!” 这样的回答,让本就没有心思的魏泱,心更冷了。 只见魏泱拖著断了的一条腿,额头冒汗,对著掌门行了极为標准的一礼: “掌门,作为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位仙长的指教,我收到了。” “现在,我可以入杂峰了吗?” 掌门眨了眨眼,在沈渊和魏泱脸上扫了几眼,完全无视了还在哭泣的叶灵儿: “沈渊,我记得你走的是无情转七情,再转无情道的道路,有你的血脉在,七情恐怕能更好的修炼。更別说,她的母亲救了你,你作为她的父亲,让她饿了十多年肚子——” 沈渊:“……” 见他沉默不说话,掌门摇摇头。 这沈渊。 一开始就练的是无情道,还算理智,再加上天资不错,家底也厚实,进步颇快,很快就到了金丹巔峰。 没想到下山一趟,渡过难关,成为元婴期,到了修炼七情的时候,竟然如此……无脑。 七情再转无情,需要斩断红尘因果。 他和这个女儿之间的有生恩但缺养恩,这就是因果未完。 如果他细心教导她,直到弥补完前十多年缺失的一切,到时候因果完成,红尘自断,说不得能省去几十年苦修,甚至能消磨心魔劫。 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看来合欢宗宗主说得对。 剑修练到后面,都不长脑子。 什么最年轻的剑尊。 就是个莽夫! 但这个莽夫生的女儿,倒是个脑袋清醒的,幸亏没去剑峰,不然以后宗门又多一个没脑子的。 掌门不想再劝导,也再没了试著让魏泱去剑峰的心思。 “整个天元宗还种地的,只有杂峰,不过峰主常年在外,峰里事务都是由万俟云川做主。” 魏泱顺著掌门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长相极为妖异、眼下有颗红痣的青年。 背负黑色长剑,腰间一把锄头,脚边放著一个水壶,手里还拿著一根钓鱼竿,靠著石头正在发呆偷懒。 这一身打扮,和修真者这三个字放在一起,就显得这个青年尤为不务正业,没有前途。 再加上惨白的脸,和时不时的咳嗽。 更让人看不起了。 魏泱却是极为坚定: “掌门,我就选杂峰,就选他!” 天元宗出了名的病秧子,自称害怕元婴雷劫所以压制境界在金丹期多年,从而被退婚的废物,杂峰流水的弟子,铁打的大师兄…… 万俟云川! “咳咳,咳——噶???” 万俟云川咳到一半,被这一句话堵回去,半晌没反应过来。 就算如此。 在別人脸上痴傻的表情,放在他这张妖异到让人看一眼就要入迷的脸上,竟平添几分单纯的诱惑。 掌门突然犹豫了。 听魏泱这小姑娘说的那些话,是个修仙的好苗子,不选剑峰是因为她那没脑子的爹,倒也合理。 再说,有本事的人去哪儿都能走出一条路。 君不见还有挑粪入道的修仙者,一手金毒用得出神入化,一展身手,根本无人敢靠近。 但这魏泱这么坚定地要入杂峰…… 该不会是看上万俟云川的脸了吧? 掌门还没说什么,一旁有人已经成了被点燃的炮仗。 “你!!逆女!!!” 沈渊在短暂失神后,一改之前的冷傲,怒而吼道: “你若要认万俟云川这废物当师父,以后就算你后悔,就算你跪到断腿,就算你求我到吐血,我也绝对不会再认你!!” “……” “哦,那可太好了。” 魏泱甚至没有看沈渊一眼。 虽然不在乎,但看到这沈渊忽然暴躁的像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模样,还是让魏泱心情愉悦不少。 至於沈渊忽然爆发的原因,魏泱上辈子在逃命中途,还真听说过一点內幕。 第3章 和渣爹之间的帐 魏泱还记得。 近年来,眾人皆知。 沈渊是金丹入元婴速度第一人,是剑道天才。 但她却从一个人嘴里听说过。 也是老一辈、以及和沈渊同一届的人才知道的一件事。 每一个时代…… 天才,都是废物! 唯有天骄! 力压三千世界一代天才,独傲修仙界,甚至能分去三千世界大气运,有望飞升成仙!! 別说突破如喝水,当时的人天骄们为了增强底蕴,夯实基础,一个比一个能忍,恨不得体內灵力实体化,再压不住的时候才突破。 提前突破的人,甚至会被人说心境不稳、基础弱,被人嘲笑。 所有的天骄,跨境界战斗、以一战多,才是常態。 而万俟云川,就是当代所谓的天骄之一。 甚至暗中天元宗的人称为天道之子。 至於沈渊? 勉强能当个天骄的侍剑弟子,还是天资一般,不受宠的那种。 之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其他天骄纷纷突破元婴的时候,万俟云川忽然说自己惧怕雷劫,自此修为停滯不前。 时间过去,当年突破的人现在都是大人物,过去的事情也不再流传於世。 这才有了沈渊天才之名。 但其他人不记得,当时被万俟云川踩在脚下根本见不到光的沈渊,一定记得! 甚至都要成心魔了。 现在好不容易赶上来,突破元婴,超过万俟云川。 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在二选一的选择里,不选他,而是选择了万俟云川…… 嘖嘖嘖。 这暴怒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她选择万俟云川不是因为他是过去的天骄之一,也不是因为他是沈渊的心头刺。 所有人都说万俟云川是墮落的偽天骄,是被退婚都不敢吱声的懦弱废物。 每天只知道在杂峰的地盘里钓钓鱼、种种地,若非必要,简直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姑娘。 但上辈子。 她被叶灵儿和她的裙下之臣追杀的时候,沈渊不知为何,也在四处追杀万俟云川。 偶然间,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碰了面。 重伤的两个人,假扮成一对中年夫妻,在一个又一个村落一起逃亡了一段时间。 最后虽然分开,她也被抓捕。 但在死之前,叶灵儿来炫耀的时候说过一嘴。 沈渊听了她的建议,挖去万俟云川的灵根和丹田,然后把他卖给了一个女妖当人奴。 有的妖族有能让男子生子嗣的术法,人奴被买去,大多都会成为生子机器,最后被掏空精力,成为一具乾尸。 至於为什么一定要挖去灵根和丹田,万俟云川最后具体是什么下场,魏泱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无从知晓。 但她清楚。 面对沈渊和叶灵儿,她和万俟云川是天生的同盟! 魏泱想到这里,对依然震惊的万俟云川行了一礼: “请大师兄,代峰主收我入峰。” “……” “当时,我若知道那贱人偷我血脉,早该直接掐死你们这对一丘之貉的母女!” 沈渊周身灵气动盪,飞剑出鞘,直指魏泱,眼底泛血:“女子,在外从父!我最后再说一次,过来,跪下道歉,不然,杀你!” 本来还在犹豫的万俟云川听到这儿,忽然挑眉。 说话前先是不经意打了个哈欠。 一股灵气如清风般拂过,將沈渊所有的威压吹散。 还带著虚弱和时不时咳嗽的声音,轻飘飘飞旋而出: “小渊子,我还记得,你以前被合欢宗女弟子揍的时候,就爱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看女弟子打擂台,又说女子拋头露面不体面。” “以前我只当你修炼修成了个傻的,却不想,现在还是个聋的,人小姑娘都说了自己是孤儿,是乞丐,你非要赶著上门当爹?” 万俟云川懒懒起身,在身上带的东西里挑来挑去,面露无奈。 “真是亏大了。” 说著,他把身上唯一的武器,一把通体漆黑的剑扔给魏泱。 “拿著吧,当年我入门的时候老头子给的,反正我也不练剑,就给你了。以后在杂峰,別的事情我不管,但拿了我的东西,就不许劝我修炼了。” 魏泱没理会万俟云川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抱住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沉重的墨剑。 没回神。 这剑……不是沈渊上辈子晋升分神期的时候,用的吗? 硬是和一道雷劫对上,都没有丝毫损坏。 堪称神兵。 沈渊跟宗门说,是在一处秘境里找到的,当时眾人还道他有仙缘……现在看来,这剑分明是他从万俟云川手里抢走的! 什么仙缘,就是个不要脸的小偷! 而现在,这神兵墨剑是她的了。 一来二去。 也就是说,沈渊抢走了她的墨剑! 魏泱抱紧墨剑,有些阴沉地看了眼沈渊。 不指导我修炼就罢了,纵容叶灵儿挖我灵根和丹田不说,甚至还抢我墨剑。 很好。 沈渊。 我们之间的帐,又多了一笔! …… 三人之间,气氛波涛云涌。 掌门兀自低头沉思。 作为修士,就应该遇事不决,一言不合,直接开干。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一切恩怨,生死道消。 这几个人,怎么搞的跟下山玩儿的时候见到的,那些皇宫里的宫门斗爭一样? 想不通。 掌门决定下次下山,去皇室抓个宫斗好手问上一问,了解现在年轻一代的修行心理,也能更好管理宗门。 “行了,既如此,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魏泱,入杂峰。” 掌门本来准备直接离开,但想到沈渊这看起来马上就要伤仲永的前例,还是没忍住对魏泱这个好苗子多说了一嘴: “入杂峰,亦要好好修炼,我不知你是要修什么道,但不论是什么,记住,一定不要犯蠢!!” “修炼一途,碌碌无为也无妨,善、恶一途亦是道,甚至连呆、傻之人,天道都能给他一条路,唯有蠢之一道,害人又害己,必是死路一条!” “你的资质不错,又有了一丝道心的影子,极为难得,记住你之前说的话,莫要为了不值得事,毁了自己的道……说多了说多了。” 说著他摆摆手,身形缓缓消散。 掌门刚离开,沈渊轻甩衣袖,端是一副飘渺仙人模样: “入剑峰,就算当个侍女,都能修出来个人样。” “进了杂峰,不是种地就是餵兽,每日灰头土脸不说,根本没有时间修炼,在杂峰做一辈子,出来也就是个无人要的低贱农女。” “怪不得掌门担心你蠢……你这选择,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叶灵儿侧脸贴著沈渊的肩膀,带著全身心的依赖,甜甜道: “就是啊,姐姐,你这样做可太伤师尊的心了。父皇母后从小就教导我,出嫁从夫,在家从父。一个女人,只有有了一个依靠,这辈子才算是真正活著。如果是我,有师尊这样的父亲,我恨不得天天在旁侍奉,绝不忤逆半分。” 听到这话,沈渊恨铁不成钢瞥了一眼魏泱,轻柔抚摸叶灵儿的秀髮: “你不如灵儿,所以她是我的关门弟子,而你,低贱的乞丐和农夫?未来早已预见。” “……” 沉默。 无尽的沉默。 只有无语凝噎四个字,能表达魏泱现在的心情。 修仙者,逆天而行。 都要被雷劫劈了,沈渊还要让女子戴上俗世里男子给出的镣銬,然后叶灵儿还兴致勃勃地主动戴上了…… 就算活过上辈子,到这辈子,魏泱依然无法理解他们的脑迴路。 更別说。 叶灵儿在未来可是有无数“夫君”,据说还根据叶灵儿的喜爱程度,男人的实力、背后的势力,有君主、君侍之类的区分。 这齣嫁从夫。 也不知道遇到事情,从哪个“夫”的意愿。 想到未来那堪称离谱的盛况,魏泱难得迟疑了几息: “额……那,恭喜?” 除了祝福。 魏泱实在想不到还能说什么了。 却不想,迎面就看到叶灵儿骄傲高昂的头颅,以及沈渊那张简直就是刻了“怜悯”二字的脸。 沈渊甩了甩衣袖。 瀟洒自如,迎风而立。 “我三岁练剑,六岁家族內无人可匹,十岁检测出金系单灵根,自此开始修仙,七日入炼气,五年筑基,二十年金丹,入元婴仅用十二年!天资如此,我依然努力修炼,才有如今的剑尊之称,成为最年轻的剑峰峰主之一。” “我家世雄厚,凡俗內,金银无数,家產遍布,供我修炼,只要我在,我就是家族永远的依靠,我沈家,无皇族之名,但已有皇族之权!” “灵儿与我一般,生於富贵之家,从小金尊玉贵,金银珠宝无数,三岁习字,六岁便被教习琴棋书画,十岁,茶艺、道等等手到擒来。” “灵儿虽只是风土上品灵根,但十年来从未迈出闺阁一步,心性单纯,修心一路坦途无比。” “更別说,我还为她准备了无数灵药、灵宝,助她修炼,剑道之路顺畅,只半月有余就已引气入体,成就炼气,和一些废物不同!” 沈渊说到这里,微微停顿,睥睨而视。 像是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回答。 魏泱腿疼得不行。 为了不在沈渊和叶灵儿面前示弱,硬撑著站了这么长时间,再听他说这一大段话,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魏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平静的表情,不耐烦逐渐浮现。 “哦。” “所以呢?” “剑尊是要告诉我,你的关门弟子资质不行,修为都要靠金银財宝堆上去,不然就是个废物吗?” 一句话。 在旁边骄傲如天鹅的叶灵儿绷不住了,再想到魏泱展现出的木风天灵根:“你——!师尊你看她~!!” 这尾音,那是一个九转十八弯。 听得魏泱一个激灵。 本来还在发呆的万俟云川也忍不住了。 他捂嘴咳嗽几声,不著痕跡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不知道这小傢伙为什么非要进杂峰,但看起来,不像是有坏心思的。 既如此,就是他的师妹,也是那个老头子的弟子。 等老头子回来知道,他自己每天閒閒没事干倒罢了,但如果让老头子知道他放任其他峰的人侮辱自己的弟子,不得直接给他剃个光头。 “小渊子,我只能说,你资质差就算了,怎么收的弟子比你还差。” “你七日炼气,五年筑基,二十年才金丹,晋升元婴到现在十年了,还在元婴初期。” “换成你弟子,莫不是要过百年才堪堪金丹?” “百年金丹老妖婆?” “我记得你当时就是这么说那金丹女弟子的,现在,你是要加入他们,自己培养一个出来?” “不像我这弟子,也是风木双灵根,但架不住是天灵根,啥也不干,每天就算跟著我种地钓鱼,灵气自己就能入体帮助她修炼。估计不过十年,就能金丹,心境跟得上,元婴也近在眼前。” “嘖嘖嘖。” “十年啊,只要十年我师妹就和我这个大师兄,甚至要和你一个境界了,真是想想就令人汗顏。” “你说是不是啊,小渊子?” “咳咳咳。” “走吧,小师妹,这剑峰的人脑子都修坏了,多跟他们待一会儿,怕是要被传染上蠢气。” 一旁。 魏泱挠了挠下巴。 这几句话,有点上辈子遇到的那个万俟云川的味儿了。 几句话,就能让沈渊破防。 就冲这嘴。 这大师兄,认的就值! 第4章 削弱敌人的第一步! 杂峰。 一处亭台楼阁俱全的小院。 魏泱盘腿坐在一棵桃树下,膝上放著一柄墨剑。 天灵根和天地间的联繫极为紧密,只是普通的呼吸,在这样灵力充沛的地方,灵气就在缓缓入体。 无形的风带著与眾不同的轨跡,围绕在她身侧,凌厉似刃,仿佛剑刃划过空气,杀气四溢。 风外,却是枯木逢春,草丛生。 风木天灵根,此刻尽显。 嘎吱—— 小楼里,万俟云川打著哈欠,睡眼惺忪走出。 看了眼刚治好腿就开始修炼的魏泱: “咳咳,勤奋何用啊。” “修到最后不是一抔黄土,就是被雷劫劈成渣渣,还不如学学我,活成个人样。” 万俟云川摇摇头,拿起屋外放著的钓鱼竿就要出门。 刚走没两步。 漆黑墨剑忽然出鞘,同样漆黑的剑刃划破空气,倏然飞出,携雷霆之势,直刺向万俟云川。 鋥——! 看著和脚尖近乎贴著插入地面的剑,万俟云川咂舌。 沈渊这小子,虽然脑子不行,天赋一般,但和其他人比起来,还能称得上一句“还行”。 就是这样的还行,从小资源不停,还每日修炼剑法,也堪堪七日才入炼气期。 他这和普通採药女生下的女儿,竟不到半个时辰就灵气入体。 踏入炼气一层不说,甚至还能熟练驾驭灵气,强行御剑。 沈渊还叫囂著她那什么“零”还是“二”的关门弟子,是十三天炼气的天才,还敲锣打鼓地四处宣扬。 嘖嘖。 多少年了,这沈渊除了入元婴,脑子是半点没长进。 丟了西瓜,捡了芝麻。 还每天仰著个脑袋。 傻子一个。 倒是让他这个杂峰捡了漏。 就是他好像没教过这个师妹,什么功法吧? 不过—— “……只要对杂峰无害,这和我这个废物大师兄有什么关係,不如钓鱼,不如喝酒睡觉啊~” 万俟云川绕过墨剑,旁若无人,往院外走去。 看得魏泱无风掀起一阵火气。 上辈子,她只知道万俟云川在宗门的时候,名声不好,每日无所事事,除了修炼,什么都做。 之后直到她一路逃亡,偶遇同样被追杀的万俟云川。 两人假扮夫妻的那段时间,她亲眼见过万俟云川是怎样吐著血压榨自己,自虐一般的修炼。 也知晓了这个人为何被称为“天骄”。 就算被自己那退婚的未婚妻废去全身灵力,手脚筋脉俱断,无法练剑,从头开始学习炼药、制符。 也是一天比得上別人一月、甚至一年、十年的功夫。 那天资和悟性,她就算是天灵根也只能望而却步。 甚至在想,如果这人是全盛时期,隨便找个地方,安静修炼十年八载的。 出山那天,恐怕是一剑十个沈渊。 而现在,这样一个完好的万俟云川,就站在她的眼前,每天却不是睡觉,就是钓鱼和喝酒。 简直就是…… 浪费生命!! 这样的天赋,你不要,你给我啊! 等我修炼有成,直接把沈渊、叶灵儿给咔嚓了,再去把你那未婚妻给抓过来,任你处置。 你就继续做你的杂峰废物。 两全其美。 不好吗? 魏泱凝视著万俟云川的背影,平静询问: “大师兄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刚起床,是要去哪儿?” 万俟云川脚下一顿。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就要继续走。 魏泱看他的背影,嘴角一勾: “大师兄早上睡觉的时候,三师姐来拜访,不想看到我后,一见如故……把峰里所有的灵石,都交由我来了掌控了。” “这杂峰的帐本,不看不知道。” “没想到大师兄钓鱼技术如此精湛,竟然每日都能给峰里赚来最少一百中品灵石,想必,钓上来的都是鱼中精品吧?” 万俟云川一听到谁这儿,眉毛一挑。 转身。 隱隱得意地挥挥手。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区区几条三品、四品的灵鱼罢了——” 话没说完。 魏泱忽然道: “据我所知,天元宗附近,能钓到过三品的灵鱼的地方,只有属於杂峰地界,云崖在的那处云海之中?” 万俟云川听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但这话,確实没有问题。 他犹豫著,点了点头。 “没错。” “可是,大师兄。” 魏泱从身后拿出一块灵玉,上下顛了顛: “看记录,天元宗內所有弟子入云海钓灵鱼,都需要缴纳两个中品灵石,杂峰弟子则是只需要一个。” “我这里,为何没有找到你和你那些钓友们的交费记录呢?” “十几年啊,大师兄的朋友们几乎每天都去,却无一人缴费……大师兄,你说,这是为何?” 院落外,靠著墙一直偷听的三师姐沉鱼翻了个白眼。 还能是为什么? 不就是每天被人哄著说什么钓鱼高手,开心了唄。 一开心,就找她,让她给这些人赊帐,然后直接把人都带进去。 一进一出,这些人分毫不不说,还能挣不少灵石。 其他峰的人知道了,有样学样。 要不是老头子出门前说了,宗门里的大事小事由大师兄管理,她早就提刀去把这些赚便宜的弟子给砍了! 这么多年下来,其他峰的人从杂峰这里占了多少便宜! 杂峰弟子不说怨声载道,但心里也都不太舒服。 不少人入了筑基期,就转去其他峰当內门弟子。 杂峰简直就是其他峰內门弟子的后备弟子基地! 但有老头子的话在前,再加上大师兄怎么说也是金丹巔峰,差一步就是元婴。 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也只能嘟囔几句,任由大师兄继续做这些荒唐事。 现在,有个愿意管的,还没有被老头子耳提面命教导过的师妹。 沉鱼表示,她简直就要开心疯了! 不管这事能不能成,就冲师妹这份心,以后师妹不管做什么,她都站师妹这面! 正想著,却听院內,魏泱竟是一句: “大师兄,师妹我从小是个乞丐,为了能不饿死,什么都做过,自然也试过钓鱼。” “虽没有钓过灵鱼,也应该比不上大师兄多年的经验,但我斗胆……” “大师兄,要不要跟我比一次?” “如果我贏了——” 万俟云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输了贏了我都不会修炼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大师兄误会了。” 魏泱歪了歪脑袋:“大师兄你修不修炼,对师妹我的修为並无影响,所以我不在意。” “……那你,继续往后说,我听听。” 魏泱收起记有帐本的灵玉,起身: “如果我贏了,这云海,大师兄就別去了。” “那打著大师兄好友名义,到现在为止还活著的那些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就劳烦大师兄亲自走一趟,拿著帐本,把他们欠下的钱,分毫不差的,全部要回来。” 万俟云川从听魏泱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只是这办法,到底是这师妹自己想的,还是院子外面偷听的沉鱼的法子? 万俟云川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问题是,他每天不用修炼,无所事事,也不能一直睡觉吧?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钓鱼这么有意思,还能耗时间的活儿,这才每天都去云海逛一圈。 至於为什么要拉著其他峰的人一起去…… 这不是有对比,才有突出吗? 那些人钓的拉胯,才凸显了他钓鱼技术有多好。 而且钓鱼前后,旁边一直有人笑著跟你说好话,夸讚你,心情也愉悦啊。 至於那点钱…… 他是真的不在乎。 真要说的话。 他一个人,就能养得起整个杂峰,甚至是半个天元宗。 不过,这件事除了掌门、宗门的老傢伙们和老头子,估计也没几个人知晓。 但不管这方法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比试,挠到他的痒处了。 万俟云川摸了摸下巴: “比,可以。” “但你这刚炼气,云海的鱼最差都是三品,相当於炼气六层,最高甚至能到筑基期,你去钓鱼,別最后被鱼拽下去,还得我救你上来。” 话音刚落。 沉鱼一脚踹开院子大门,拍了拍怀里的刀: “小师妹只管钓,只要能钓到,我把鱼拍晕带上来!除此以外,我绝不插手。师兄,这样不算是作弊吧?” 万俟云川:“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 “不用!”魏泱直接打断他要说的话,“多谢三师姐,只是要让大师兄心服口服,这事还得我来做才行。三师姐放心,我敢开口,自然有法子。” “大师兄,走吧?” 万俟云川总觉得背后发毛,有些奇怪。 炼气杀筑基期,不难。 但钓鱼这是技术活,和杀人这种粗活差別不小。 不管怎么想,万俟云川也想不出,魏泱一个炼气一层能有什么办法钓起三品灵鱼,还不止一条。 万俟云川:“……你有鱼竿?” 魏泱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根长树枝。 万俟云川:“鱼饵?” 魏泱抓了一条桃树上长时间吸收灵气,肉质不错的毛毛虫。 万俟云川:“……”要是这次真输了,不说赌注,就他自己,也真没脸再去钓鱼了。 沉鱼也有些懵。 小师妹这是真的胸有成竹。 还是单纯就是想把这件事抖落出来,试图让大师兄回头是岸? 好奇之下。 她抱住瘦弱的魏泱,掐起灵诀,和万俟云川一起飞速朝云海飞去。 看著前方万俟云川的背影。 魏泱眼底隱藏著小算盘成功的得意。 万俟云川有金丹实力傍身,有杂峰和天元宗做靠山,就算被退婚,被称为废物,过的比旁人要好了不知几百、几千倍。 现在的万俟云川不是上辈子那个灵力消散,无力反击,生死之下就算吃树根、去乞討,都要挣扎活下去的人。 他还没有跌入过真正的谷底,没有被人彻底踩在脚下。 从他之前对沈渊说的那些话,魏泱就能看出来,万俟云川依然看不起沈渊,心里还有那股子天骄的骄傲在。 既如此,他骨子里的傲气就容不得弱者的挑衅和挑战。 不让万俟云川把时间浪费在钓鱼上確实是目的之一。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上辈子,叶灵儿发现万俟云川这个称不上弱点的弱点后,竟硬生生在暗地里发展出一条白嫖產业链,藉此在宗门名声大噪,连带著剑峰和沈渊也得了不少好处,还养大了天元宗不少弟子的胃口,每日上门打秋风。” “这辈子,我就先断了你们这条路!” 在无法快速增强自我实力的时候,削弱敌人实力,也是增强自我的一种方法。 就是不知道。 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后,叶灵儿要怎么和她笼络的那些弟子交代。 那急的跳脚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期待。 而这一步。 只是开始。 第5章 以后见我,就跪著说话吧 云海。 位於杂峰最高处的悬崖山巔,不见边际,风卷而来,白云滚滚,如波涛大海。 又有悬崖边,白云如烟,瀑布般奔流而下,撞入深处,捲起一阵云涛。 云中,时有鳞光一闪而过,如同夜晚空中闪烁的星星。 看来看去,不见半点鱼的踪影。 只在云海极深处,时而有“呜呜”鯨鸣声远远飘来,激起云海一阵翻滚。 山崖下,收费处。 万俟云川刚一落地,便有十几个弟子笑著围了上来。 “万俟师兄,你今日可是迟到了。” “万俟师兄,我可是苦练技术,这次一定比你厉害。” “万俟师兄,我们快些一起上去吧,我们等你许久,再晚些,好位子都要被占了。” “……” 一个个热情四溢,直接將沉鱼和魏泱挤到了一边。 魏泱按下要发火的沉鱼。 看著围著万俟云川的那些人眼底的算计,正在排队的那些人的羡慕、嫉妒和不屑。 真有意思。 上一世她为了能討沈渊欢心,每天不是练剑就是处理剑峰繁杂的事务,可以说基本没怎么出过剑峰。 之后被追杀,对天元宗也颇有怨气。 现在看来,现在的天元宗还没有被叶灵儿的势力渗透。 还是眾生相,而不是一言堂。 是好事。 沉鱼看到魏泱的表情,后背发凉:“小师妹,你这是被气笑了?彆气,彆气,对身体不好。” 我又笑了? 魏泱摸摸嘴角。 从入剑峰开始,她就没过过多久开心日子,自然不会笑。 自重生后,只是做了一个不同的选择,笑的次数越发多起来。 “三师姐,我们上去吧,大师兄应该很快就上来了,毕竟我和他还有一场比试,输了的人,可是一辈子都不能再来云海钓鱼了。” 在场的都是修士,魏泱也没有收敛声音。 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山崖底,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视线,倏然而至,短暂停滯后,剎那,甚囂尘上。 “什么比试?怎么定输贏??” “万俟师兄,你怎么能做这种比试?如果以后你不能来了,那我们——” “咳咳,万俟师兄,我们的意思是,你这要是贏了,若是被认为以大欺小,不好看啊,若是输了,免不了被人认为是在放水,对你名声也有所影响。” 万俟云川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想法。 虽然他自认这次比试一定能贏,但这也是他和小师妹之间的比试,是杂峰內部的事情。 哪轮得到外来人掺和著看热闹。 “半个时辰一次,比谁掉上来的鱼多,一共比三次,三盘两胜。” “我输了,自然就听小师妹的,你们乐意与否,关我何事?” “至於什么以大欺小、故意输,你,就是你,不要让我在云海再看见你,不然,扔你去餵灵鱼。” 到时候。 第一场我贏,第二场我输,第三场我和小师妹平局。 既保全了小师妹的面子,我也能继续钓鱼。 两全其美。 真是哪里也找不到我这么好的大师兄了。 万俟云川说著,轻咳两下,眼带不明显的得意往山顶而去。 “大师兄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 沉鱼怒视万俟云川的后背,仿佛要把他的衣服烧穿一个洞:“本来就一场,现在变成三场,这不是要让你丟三次脸!他——额,小师妹,师姐不是那个意思,你不一定会输,我是说大师兄实力比你强,什么结果都可能——。” 沉鱼大大咧咧的性子,魏泱早就发现。 她拍了拍沉鱼的胳膊: “三师姐,我们走吧。” “还有,大师兄不是你说的那个意思,他是在为我考虑。” 沉鱼带著魏泱往山巔上去,一路上都没明白魏泱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忍不住问道: “小师妹,大师兄为你考虑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赌约的事情,你若是输了……不行,我先下上一趟,把这些知情人都揍一顿,打到他们闭嘴!” 眼看著沉鱼焦急的要上火。 魏泱解释了一句: “一次决胜负,谁输谁没脸,三胜两负,谁输更没脸,大师兄虽然懒散隨意,但这么多年了,三师姐也只是烦大师兄而已,这就说明大师兄不是阴险小人。” “他做出三胜两负的决定,我猜,很有可能是想把胜负维持在一胜一负一平的成绩上,这样相当於谁也没输谁也没贏,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他以后也可以继续钓鱼。” “至於人尽皆知,三师姐,我要的就是这人尽皆知。” “再说最后的输贏……这次,大师兄估计要棋差一招了。” 之后不管沉鱼怎么追问最后一句的意思,魏泱也都避而不谈。 无奈之下,沉鱼一路无言,带著魏泱去了山顶云海,选了一处平日灵鱼最爱出没的地方。 不想。 刚坐下,前后脚的,天元宗无数弟子將整个云海四周都站满了。 魏泱瞧了瞧。 一些人面带好奇,明显是来看热闹的。 剩下一部分,几乎超过一半的人对著她,都是面带不善。 也是。 动了他们的利益,谁能有好脸色。 只是这利益是从我杂峰身上割下来的,竟有脸给杂峰的人脸色看? 这才多久,就被养大了胃口。 不知所谓! 至於剩下的一部分人,说不好表情,不知道是单纯过来钓灵鱼的弟子,还是代替一些不方便现身的弟子来旁观的。 小小一个云海,说不上多盛大的比赛。 此刻看起来,竟也是声势浩大。 魏泱笑容不减,小小一个人,毫不避讳、毫无紧张,对著在场的人行了一礼: “诸位师兄师姐前来见证我和大师兄这场比试,荣幸之至,有各位在,想来,我也不怕师兄赖帐了。” 眾人见她在这样多的注视下,依然面不改色,心底不免多想她到底有什么把握。 这时。 一人开口,声音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 “这位师妹,我等刚到,不知你和万俟师兄这场比赛是个什么比试法,赌注又是什么?说出来,若是万俟师兄欺负你,我们也可为你撑腰。” 藏头露尾之辈。 只是这人的声音,魏泱却是最熟悉不过。 叶灵儿在天元宗里的头號走狗,剑峰內门弟子,程驰。 和她设想的一样。 这件事情,叶灵儿不可能错过。 甚至说不定早就给了程驰暗示,见势不妙,不论怎样,一定要让万俟云川贏。 程驰现在这句话,想来是在给她身上拉仇恨,借用在场眾人施压。 最好是能让她知难而退,再不济,也要影响她的心绪,让她无法静心钓鱼。 一如既往。 喜欢使这种暗地里的小伎俩。 只是这次,她,必是贏家! 魏泱毫无遮掩,从头到尾,清晰地將所有的事情讲了出来。 瞬间,一片譁然。 “……也是,这些人天天借万俟师兄的名头打秋风,还呼朋唤友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脸。” “我如果是杂峰的弟子,遇到这些人,早就几个巴掌上去了。” “呵呵,这下子就算这个师妹真的输了,也能好好下了这些人的面子,只要还要脸,以后就不敢再这么明目张胆。” 不少弟子,看向万俟云川那些“钓友”那戏謔和嘲讽的眼神,仿若刀割,刺的他们脸皮发红髮烫。 想发火。 魏泱的表现,从头到尾却是丝毫不曾失礼,也没有什么口出狂言的行为。 这一下,憋的他们更加烦躁。 有些事放不到明面上。 一些人耐不住他人鄙夷的目光,臊红了脸,掩面悄然离开。 还有一些人在面子和无本买卖里,选择了后者,完全没有一丝难堪,反而看向魏泱的表情越发可怖。 还有一部分觉得丟脸,又放不下这些白来的灵石,左右为难,不由埋怨起挑起事端的魏泱。 所有人的情绪,匯聚在云海。 倏然,不知道怎么的,连著空气都寂静了下来。 无形、庞大的压力,就这样携带著眾生情绪,狠狠压下。 奔腾云海都在剎那间停滯一瞬。 一丝呼吸都不可闻。 这一刻,谁率先出声,都將承受这无形的压制。 心性差一些的人,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困难。 程驰没想到,他只是隨便一句话,就造成现在这样的情景,不由有些得意。 眼中狠意和妒意显露。 “小小乞丐,竟是风木天灵根,德不配位!” “这一次,断你心境修行!” “天灵根又如何,金丹强者又如何,还不是被我等隨意左右!” 寂静了些许时间。 尝到甜头的程驰,幸灾乐祸在背后煽风点火,再次开口: “就算是天灵根又如何,眼界如此,竟选择了最为低下的杂峰,还敢挑衅强者,根本不懂什么叫尊卑有別,不愧是乞丐出生。” 话音刚落。 一根鱼竿,撕裂空气,精准锁定程驰在的地方。 啪啪——!! 鱼竿化鞭。 一鞭子抽上程驰的脸。 眨眼就是左右各一下。 直接將人抽飞三米远,脸瞬间肿起拳头大,化为猪头,疼的他半天起不了身。 “下次再不说人话,就永远別当人了。” 静坐石台的万俟云川,重新將鱼竿扔入云海,风轻云淡道: “既然你们这么重视这个,不如,以后见到我,就跪著说话吧。” “若是做不到,就別怪我代你们的峰主教教你们,什么叫……尊,卑,有,別!” 说著,他忽然伸手。 强大灵压,如山般骤然压在眾弟子头顶,重重砸下。 立於上方的弟子们,惊呼中,饺子般纷纷落下,砸在地上,有的运气不好的,直接一声惨叫,落入云海中。 “况且。” “我杂峰的內部的事情让你们旁观就算了,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俯视我?” 也是这时眾人才想起。 这个被天元宗称为废物的人,再怎样,也是一名金丹强者! 说著。 万俟云川忽然仰头,望著空中忽然出现的人。 “谁这么不要脸,打不过就请长辈?” 第6章 我可真是个好师兄 望著空中忽然出现的黑衣中年女子。 魏泱身后,沉鱼小心翼翼举手: “大师兄,是我。” 万俟云川:“?” 沉鱼小声道:“我这不是怕你输了以后,恼羞成怒,所以请刑堂的秩长老来做个见证嘛。” 话落。 秩长老僵著一张脸,站於空中,冷冷扫视周围,对之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只道: “开始吧,我时间有限。” 说著一挥手。 一道符籙从袖中飞出,落在空中,忽然变大到占据了半个山崖大小。 上方,清清楚楚写著魏泱和万俟云川赌约的所有条例。 “打入一道你们的灵力,赌约既成,违背者,受万蚁噬心之罚。” 程驰眼见著魏泱要逃过一劫,心生不满,却也只敢悄声嘟囔: “秩长老这怕是不妥吧?万俟师兄可是金丹,区区练气弟子如此挑衅,以后宗门上行下效,怕是失了规矩。” 哗啦啦——! 虚空中,一道锁链倏然抽出。 直接將躲在人群中被万俟云川打成猪头脸的程驰,一锁链抽了出来。 只一下,皮开肉绽。 惨叫不止。 “宗门会不会上行下效,干你屁事。” 秩长老此刻恨不得刚刚那一锁链,直接把这个弟子的脑子抽出来。 当年是她把万俟云川带到天元宗。 亲眼看著他从一个小童,短短时间便超越一眾天才,一跃成为当世天骄。 谁能想到,如日中天的天骄,偶然出门做的一个任务,竟发生了那件事。 虽然不至於一蹶不振,但也道心受损。 之后她眼睁睁看著万俟云川越发颓废,甚至开始玩物丧志,时间流逝,现在竟然被人称为宗门废物。 她夜夜难寐,痛心不已。 好不容易有个人来劝,甚至还有望成功。 现在哪怕是掌门在前面挡著,她都要一锁链抽去他脑子里的水! 甚至。 只要魏泱能让万俟云川心魔消去,重新开始修炼,以后不管她要做什么,只要不做对天元宗有害的事情,她都能做她的靠山!! 只不过,这魏泱实力確实有些弱了。 不然,她悄悄在背地里帮衬著些? 秩长老凝视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她的万俟云川。 气不打一出来。 乾脆直接把这小子的灵力封了,让他也用练气一层的实力,顺便吃点药,再削弱一点体质。 这样才公平。 远处,被抽飞的程驰捂著伤口,阴著脸看著將灵力打入符籙的万俟云川和魏泱,满腔怨毒,踉蹌著悄然离开。 等到无人之地,他取出一枚铜镜。 输入灵力。 叶灵儿清纯的脸庞出现在里面。 程驰满是覬覦地描过她的脸,等叶灵儿催问,这才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的经过告知给她: “灵儿师妹,秩长老一来,我也不好下手了。” 镜內,叶灵儿脸色不变,柔柔望著程驰,满是担心。 “程师兄,这件事是灵儿的错,如果不是师兄为我打抱不平,也不会被打伤。师兄,你快去疗伤吧,如果因为这件事,误了师兄的修炼,灵儿百死难辞其咎了。” 几句话,程驰感动得难以言喻,对万俟云川和魏泱愈发记恨。 等关了铜镜联繫。 叶灵儿一手將镜子摔在地上,咬碎了后牙槽: “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怪不得修炼至今才是个筑基!” 要不是看程驰这人在剑峰待的时间久,暗里人脉不少,这种废物多看她一眼,她都想挖了他的眼睛,割了那舌头! “好在,早知废物不成事,找人安排了后手,在云海里撒了鱼腥草做的粉末。” “娘亲说过,灵鱼被豢养在云海,性情温顺,但闻不得鱼腥草的味,否则便会发狂,將见到的所有人和物都吞食殆尽,直到力气耗尽或者死亡。” “比我快入链气一层又如何,还不是会被灵鱼吞食入腹,尸骨不存!” 叶灵儿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这场好戏。 “我乃一朝公主,配得上我的人只能是当世天才!我的师尊也必须是最耀眼的那个!” “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是师尊身上的污点,就是我的污点。” “更別说,还敢在我的入门当天,故意闹出认亲的一幕,让我差点丟尽脸面。” “魏泱,你必须死!” …… 云海。 有秩长老在,没有人再敢捣。 很快钓灵鱼的人就只剩下万俟云川和魏泱二人。 比试一开始。 只见万俟云川从空间袋里取出一个诱饵,放在鱼鉤上,隨意甩入云海之中。 “万俟这小子,怎么如此欺负自己的师妹,本就实力差別大,竟然还用足有练气三层的灵虫做诱饵,这里的灵鱼哪里忍得住,想来,这一次万俟怕是要贏啊。” 空中的秩长老身侧,从无到有,走出一个白衣中年男子,笑容温和,颇有儒雅之风。 秩长老头也不回,冷哼一声: “序长老这话说岔了,这件事魏泱和云川早有约定,全力出手,不然只怕谁输谁贏都心有不服。” “是我说错话了。”序长老笑著道歉,“万俟从小就不服输,次次都能贏,是天元宗的常胜將军,这魏泱年纪虽小,但胆子不小,颇有点万俟当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秩长老面上不显,但心底却是不断点头。 颇有些自豪,看手里拿著一条毛毛虫的魏泱也越发顺眼。 不想。 序长老忽然轻声道: “若不是当年那件事,万俟此刻恐怕早已元婴,甚至开山做峰主,到时候再有个魏泱这样的徒弟,天元宗未来有望啊。 只是可惜了,那次事情后,他竟一蹶不振,玩弄声色,再无寸进,是我的错,不该让他去做那次的任务。 只希望他这次若是肯重新站起,不要记恨天元宗,要发泄,找我这个当时写下批条的人就好。” 一句话。 秩长老刚刚好起来的心情,顿时又掉了下去。 她本就冷的脸,此刻更是僵硬的厉害。 “当时的任务,是我也同意了的,这小子是天元宗培养起来的,再怎样也不会是你说的那样,暗自记恨在心,你不要多想,刚刚的话也不要隨便出去乱说。” 序长老眼底微沉,面上不显: “是我说错话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就这个性子,容易多想,等之后,我亲自去跟万俟道歉。” “……” 明明是示弱的话,话里话外却都让人容易多想。 让人觉得膈应。 秩长老沉默半晌:“还是那句话,你不要多想,万俟心胸宽广,不会因为你隨口一句话就对天元宗生出嫌隙,不说了,认真看吧。” 下方。 自从序长老出现后,魏泱就一直低著头。 努力藏起情绪波涛下,难掩的恨意和杀气。 天元宗,刑堂设立有秩、序两个长老。 眾人皆知,秩长老心冷手狠,对犯下门规的弟子绝不留情,宗门弟子向来惧怕和不喜。 序长老却是正相反。 每日慈眉善目,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有时候犯点小的事情,序长老那里说些软话,就放过去了。 对比丝毫不留情面的秩长老,眾人自然更喜欢序长老。 但就是这个人,联合当时在天元宗已经颇有名声的叶灵儿,暗中杀害秩长老,还嫁祸给了她。 自此被逐出宗门,开始被叶灵儿和他那些裙下之臣追杀。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这件事竟还有沈渊的手笔在。 他没有对她出手,却漠视了眾人对她的污衊和追杀,冷眼旁观了一切,甚至在她找到蛛丝马跡的时候,销毁了所有证据。 也是从秩长老死后,这些人开始联合万俟云川的未婚妻,开始了对万俟云川的种种谋划。 真是想不到。 这才入天元宗一天,就能碰到过去那么多“老朋友”。 可真是。 太棒了! 刷——! 墨剑锋利的刀刃划过魏泱手里握著的树枝,一下又一下,片的仿佛不是树枝,而是那些仇敌们的血肉! 越切,魏泱心底越兴奋。 序长老来了。 不管这个时候,他是已经和叶灵儿有所联繫,还是为了万俟云川而来,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的到来,都代表了一个消息—— 他们害怕了! 他们害怕她在杂峰站稳脚跟! 他们害怕万俟云川不再不务正业,害怕他重新开始修炼,成为过去那强大睥睨的天骄! 就是这样。 怕吧! 怕就对了! 从她重生而来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一切都是过往云烟,没有以德报怨,没有一笑解千愁。 她就是来报仇的! 所有的一切,都將是她復仇路上的助力! 而她的敌人,就该在死之前,胆战心惊,颤颤巍巍,每日担心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暴露,什么时候会被杀死! 她就是要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魏泱看著只有手掌长,尖锐如剑的鱼竿,满意点点头。 一旁眼瞧著这一幕的沉鱼,总觉得师妹这不是要去钓鱼,而是要去炸鱼塘。 她忍不住小声问道: “小师妹啊,你这鱼竿……是不是太短了些,不然我去把大师兄房子里藏著的好鱼竿偷……咳,借来吧?” “不用,三师姐,这就是我钓鱼的方式。” “……那你这鱼饵,是要插在这短棍上?” “三师姐,我这东西,看起来很像鱼竿吗?” 魏泱看著失语的沉鱼,瞥了眼稳坐钓鱼台,安静坐在那里目不斜视钓鱼的万俟云川: “这是刻刀。” “我落魄之时,从一个钓鱼很厉害的人那里学了些符籙,其中一个就在钓鱼上有奇效。” 在沉鱼好奇的目光中。 魏泱拿起一手刻刀,灵力均匀、流畅地灌入,那一手控制灵力的功底,让远处瞧见其他人惊讶目光的万俟云川莫名有些骄傲。 看看。 这就是他杂峰的小师妹。 就这操控灵力的手段,你们这些人到了筑基期恐怕也做不到。 嘿~ 等这次贏了,一定要好好劝师妹,不能打击她。 不然以后一月来一次钓鱼比赛? 等师妹修炼有成,他估计也钓鱼钓烦了,然后他再趁机输给她。 既能让师妹有了面子,还能督促她修炼。 我可真是个好师兄~! 思路一动,一转头。 就这么正大光明看著魏泱在毛毛虫后背上刻录符籙。 “……活体刻符?倒是少见。” “不过这行云流水的手法,一看就以前就没少练习。” “至於这符籙的走向和纹路,有点引灵符的影子,有意思,竟然还有让灵兽发情的时候餵的药草的纹路。” “嘶,发明这道符籙的人有点东西啊,这些东西联合起来,灵兽感应到不得开心死——” “?!” “等。” “这哪是在钓鱼,分明就是用符籙让灵鱼误解,有灵鱼在求偶!” 第7章 大师兄AKA送財童子 刻好符籙。 魏泱揉了揉发酸的手指,將体內不多的灵力,输入毛毛虫背上的符籙內。 接著,將墨剑插入地面,再把惨遭背刺的毛毛虫放在最上方。 做好一切。 魏泱对著瞠目望著她、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万俟云川,粲然一笑。 用你发明的招数,对付你。 开心不? 上辈子你可是用这招骗了我不少次,让我以为我钓鱼技术已经差到,鱼甚至不愿意靠近我的地步。 现在。 嘿嘿。 “大师兄,可要认输?” “……” “……我输了。” “师妹的钓鱼技术,真是令师兄我大开眼界。” “心服口服。” “第一场是师妹你贏了,不过师妹你倒是给了我一个启发,第二场比试,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万俟云川说著,將自己刚刚钓上来的几条灵鱼全部扔回云海之中。 低头。 开始思索。 符籙,他不是不会,要復刻师妹之前的符籙,可谓是轻而易举。 但他是谁? 杂峰的大师兄! 学自己小师妹的做法,不管胜还是输,要是被人看见,他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符籙这条路被堵死了。 接下来剩的,也不是很多……丹药,炼器,奇珍异宝,灵兽…… 这个表情,这幅模样。 魏泱一看就知道万俟云川在想什么。 她取下毛毛虫,在手上隨手捏著。 別说,被灵气滋润的毛毛虫,就是和普通的毛毛虫不一样。 捏起来,手感都比较弹软。 “大师兄的斗志被激发了。” 魏泱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头,一手捏著毛毛虫,思考著: “这次比试的目的之一,算是达成了一部分。” “对万俟云川这种天才来说,只要开始修炼,突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这反而不是最著急的事情。” “变强的方式有很多种,符籙、炼体、丹药、炼器,甚至是饲养强大的灵兽……大师兄不想修炼?没关係,修別的可以!” “以万俟云川的性子,我既然用符籙贏下一局,他下一局绝对不会用符籙,会从別的方面贏回来,而我也一样,不能用同一种方法。” 看著魏泱收手里生不如死的毛毛虫,將其也视为一大功臣的沉鱼,在一旁心惊胆跳的,生怕这小东西被小师妹给捏死。 “……小师妹,这毛毛虫若是不需要,不如给我?” “三师姐要这个做什么?这只是树上隨便捡的。” “我就喜欢这只毛毛虫!我看它顺眼!我连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將军!” 莫名的。 魏泱从这个名字里,感受到了一种针对性。 將毛毛虫给了沉鱼,叮嘱过毛毛虫背后符籙的作用,魏泱忽然看到万俟云川从纳戒中,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精致炉子。 “……紫烟炉?” 沉鱼惊讶:“大师兄鲜少在人前用紫烟炉,小师妹以前听说过?” “……” 不止是听说过。 根本就是亲眼见过。 只是不是在万俟云川手上,而是在叶灵儿手中。 这紫烟炉看似普通,但自带乾坤,不管是什么丹药,成丹率都要增加至少三成。 简直就是所有炼丹师梦寐以求的神器。 叶灵儿上辈子靠著这个紫烟炉,成为一代炼丹大师,不仅自己实力大增,也藉此收入不少强大的门客。 “……” 魏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辈子她最多就是被挖去灵根和丹田。 但这万俟云川,又是被沈渊拿走墨剑渡过天阶,又是被叶灵儿利用成为赚灵石的工具,结果现在竟然还要加上一个。 让叶灵儿成名的紫烟炉,竟也是出自你万俟云川? “……大师兄,莫非,其实是送財童子?” 收好毛毛虫將军,沉鱼就听见魏泱这么一句:“也不是不可能?反正大师兄对身外之物看得不重,平日里给我们给的东西確实都是好东西。” 还真是送財童子! 不过这財,送谁都行,不能给沈渊和叶灵儿这些人啊! 这么看来,他们上辈子被追杀成那样,万俟云川也真是出了好大一份力。 甚至是功不可没! 眼见著万俟云川要开始用这紫烟炉,魏泱快速瞟了一眼空中距离太远,看不见面部表情的白衣序长老。 紫烟炉的妙处,可不能让这些人知晓。 “大师兄。” 魏泱打断了万俟云川的动作:“这把我认输。” “一胜一负,最后若是再平手,既不伤师门情分,这赌约一事也就只是开个玩笑。” 序长老听闻,笑容满面,好像在看什么得意弟子一样:“都是好孩子啊,知道维护宗门感情,秩长老,这下你也不用担心谁输谁贏后,要维护哪个弟子的面子了。” 声音不大。 但也绝对不小。 只是堪堪,足够让云海山崖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而已。 “嘶,序长老说的是真的?” “不管是不是,现在看起来確实如此……这也太……我们聚在这里就是要等个结果,甚至还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不想这杂峰的人竟做出此等事,是拿我们当猴儿耍吗?” “万俟云川向来做事隨心就算了,这新来的魏泱怎的也——” “听说这魏泱在山下的时候,寧愿四处乞討也不愿靠自己求个生路,据说来杂峰之前,还不要面子的抱著剑峰沈渊剑尊的腿,哭著喊著要进剑峰,当时灵儿师妹都被她嚇哭了。” “什么什么,竟如此不要脸?之后呢?” “之后啊,哪还有什么之后!沈渊剑尊是谁?那可是天元宗最天才的剑修,入元婴,成为一峰之主,他早就说了灵儿师妹是关门弟子,怎么可能受到胁迫?沈渊剑尊直接把要追上去的魏泱的腿打断了!” “啊?!” “其他峰的峰主见状,都不想收她入门下,就怕这魏泱给峰里的弟子们带去不好的风气,要不是最后掌门看不下去,开恩让她进了杂峰,她早就被赶出天元宗了!” 这段对话,眨眼的功夫就散播全场。 眾人望著魏泱的目光,逐渐充斥著鄙夷和不屑。 靠近魏泱所在地方的人,纷纷往后退著,生怕离得近了被她抱腿讹上。 程驰见状,將灵石扔给散播消息的一些弟子。 阴沉笑著。 说话间,感受到身上和脸上的疼痛,咬碎了一口牙。 “今日坏你名声。” “杂峰,一个宗门废物,一个宗门老赖。” “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我都要让你们名声扫地,日后在宗门不论做什么,都寸步难行!” 程驰很快把这些事同步匯报给叶灵儿。 叶灵儿本不想来。 但程驰描绘的魏泱被嫌弃的景象太过诱人,她终究还是没忍住。 隨口道谢后,她想了想。 用手帕擦过眼睛。 剎那,眼泪充盈。 叶灵儿如飘零落叶般,柔弱步入沈渊所在洞府,几步踉蹌著摔入他的怀中。 “呜呜呜,师尊,不好了,魏泱,魏泱姐姐她——她在云海……有弟子说,她要入剑峰……” “师尊,不然,不然您就收下魏泱姐姐做弟子吧,我没事的,但师尊你已是元婴强者,怎能在宗门內被弟子討论,嚶嚶嚶。” 轰——! 巨大轰鸣中,洞府外,山石上,划过一道凌厉剑痕。 沈渊一手揽起叶灵儿,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灵儿莫哭,我知你向来心善,但总有人会以怨报德,上次有你劝说我方手下留情,她竟然还敢如此纠缠,这次我定要彻底给她一个教训,我会让天元宗所有人知道,你才是我沈渊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第8章 他们只是个孩子……不,他们只是不得已啊 “我不服!!” “小小年纪,这样的手段,真就是乞丐窝出来的。” “不行,我不服!万俟师兄怎么能输给这种小人!!” “我不服!” “我也不服!!” “重新比!正大光明的重新比试!!” 铺天盖地的呼声,在山巔响起。 无尽的质疑,携带强大的压迫,朝魏泱砸下。 在来这里之前,在知晓万俟云川和魏泱的赌约后,序长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又是一个想让万俟云川重新修炼的。 之前那些人,都被他用各种手段扼杀了。 不曾想,现在竟还有个不怕死的! 序长老只要想到万俟云川的天资,以前的种种惊人事跡,对他重新修炼后的场景,只是想想就觉得胆战心惊。 再看现在的一幕幕,脸上的笑越发柔和。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万俟云川。 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宗门废物吧。 这天骄之路,我既然给你断了,就不容你再过去! 哪怕你想走,也不能走! …… “小师妹,到我身后来!” 沉鱼眼见著在场的人对魏泱敌意越来越深,也不再执著於让魏泱贏万俟云川的事情,她占到魏泱身前,直接提刀: “谁敢动手,我砍谁!” “放心,有我在,在场的人敢动你一下,我明天就禁止他在的峰以后都禁入杂峰做任何任务!” 宗门里属於杂峰里的任务,很多,但依然不够抢! 杂峰的事,最多就是耗时间或者耗力气,但没有一点危险,跟下山猎杀妖兽之类会让人受伤的宗门任务比,简直不要太好。 而作为统管杂峰帐目的沉鱼,確实有权利对做任务的人做出选择。 因此。 不少人听到沉鱼的话,条件反射往后后退几步。 这里的不少,其实,很多。 可以说整个云海超过一半的人,都做了同样的动作。 这种情况下,本不是什么大事的撤步姿势,在此刻,堪称盛状。 从空中看,极为骇人。 空中,刚和沈渊抵达的叶灵儿见到这一幕,眼底闪过几分恨意。 这些人竟然因为区区灵石害怕乞丐? 真是没有半点骨气! 白瞎了她承诺给他们的承诺,还有忍著噁心展示的笑容。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就不该听程驰那个废物说的,利用外门这些废物弟子。 耗费这些时间和力气,还不如去拉拢已经有几分实力和势力的內门弟子,甚至其他峰主们的真传弟子! 沈渊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和叶灵儿却是完全不同的想法。 这个魏泱,果然和她那个低贱的採药女母亲一样,学了那些个狐媚之术,如此善於蛊惑人心。 当年採药女就诱骗他,让他在凡间成婚,渡过了那段凡人一般的日子,现在想来依然觉得身上沾了擦不乾净的脏东西一样,浑身难受。 现在的魏泱,当了个乞丐,是和她母亲採药女一样低贱之人,也是如此善於魅惑他人,只是入门一天罢了,竟就让一直老实本分发布任务的沉鱼如此呵护,甚至连宗门任务都被拿来作为要挟。 沈渊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厉。 “秩序二位长老,此女从小生於乞丐之地,自幼便学会如何討好和利用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各宗门弟子在这里有如此对峙之举,明显是她在中作祟。” “你们二位为何还不將她压入刑堂,严加审问?我怀疑她可能是其他宗门派来,乱我宗门之人!” “若你们担心她之前所说……你们二人应当知晓,我此生只有叶灵儿一位关门弟子,这魏泱不论使出什么手段或者说出什么言巧语,我也绝对不会收她入门下。” 或许是担心魏泱和他有血脉关係这件事。 沈渊说的这些话,只有秩序两个长老和叶灵儿听到。 叶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这些话若是被底下的弟子们知晓,眨眼便能传遍整个宗门,到时候这魏泱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绝不可能再有机会入剑峰。 听到忽然冒出的沈渊说的这些话,从叶灵儿口中知晓不少事情的序长老再次露出老好人的无奈笑容,捋了捋自己的白衣: “沈渊峰主,你这话说得有些过了,魏泱就算是乞丐出身又如何,只要入了我天元宗,就是天元宗的弟子,只是在这云海闹出些事情,称不上宗门奸细。” 秩长老在旁边冷著一张脸,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温和不少,点了点头。 序长老性子太柔,说话做事容易被人影响,不少弟子因此都喜欢钻空子,这件事她说了不少次。 但除此之外,在爱护弟子和与宗门相关的事情上,序长老確实不愧长老之名。 不想。 序长老话锋一转: “魏泱出身不佳,但这是环境影响,就算现在品行不良,但在宗门环境下薰陶久了,是有改正的可能的,况且万俟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不会轻易被影响,坏了心性,最多就是更沉迷於钓鱼罢了。” “只是这赌注……要回灵石这件事,魏泱还是有些小孩子气了,有些不好……宗门弟子不全都有显赫身世,为了能让修炼更进一步,只能想办法多赚些灵石,在其他地方也是能省则省。” “这事说出来不好听,但这些弟子也只是为了能修炼的无奈之举罢了,若是有选择,他们也不会……” 序长老就跟忘了自己也是元婴强者一般。 说起话来,根本就没个遮掩。 从头到尾,每个字都被底下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还被赌约刺激得面红耳赤的弟子们,听著序长老一番话,一下子就觉得找到了突破口,不断点头,哭诉自己的穷苦,再说些话讽刺沉鱼和魏泱有多么的斤斤计较。 “哼!” 沈渊听到底下弟子对魏泱的控诉,一想到这样一个人身体里有自己的血脉,就觉得浑身难受,他冷哼一声,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声音: “刚入门的弟子,就敢在这里挑衅自己的师兄师姐,对我等的到来也不曾行礼,无半分尊重,如此尊卑不分,你怕是根本不把这里当自己的宗门!” 魏泱从看到沈渊出现开始,就把身前的沉鱼拉到了她的身后。 等听完上方传出的话,顿时乐了。 这序长老,还真是利用她收到不少外门弟子的好感。 外门弟子虽实力一般,未来除非有奇遇也难以出头,但人数眾多,也是宗门必不可缺的资源之一。 外门弟子不去做宗门里繁琐的任务,难道让內门和真传弟子不修炼,四处跑著去劈柴、挑水、种地、餵养灵兽和除宗门外的普通妖物吗? 那宗门不用多久就完蛋了! 再看和沈渊一起出现的叶灵儿,魏泱是真的笑了。 本以为叶灵儿要躲在最后,却不想现在就没忍住来看她的“下场”了。 原来这个时候的叶灵儿,是这样的沉不住气吗? 和上辈子不到事成,坚决不冒头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只是—— 魏泱眼带狡黠。 有沈渊在,叶灵儿不用针对谁,只要哭两下,再说些模稜两可的话就可以让沈渊为她出头。 眾所周知,沈渊修的是无情道,做事说话从不留下情面。 他做什么,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但你序长老不一样啊! 序长老是谁? 从来不会对弟子下手,也绝对不会因为弟子的言语而恼怒的……宗门第一老好人啊! 看来万俟云川可能会重新修炼这件事,是真的让你慌了。 你这次,可真是下了一步臭棋了。 序长老。 “这话说得可太对了!序长老!你说的话,简直就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啊!” 一句话,眾人愕然。 魏泱却全然不知的稚童模样,数著指头,斤斤计较道: “我从小过惯了苦日子,好不容易天资不错,入了天元宗,不想別的,只希望能让自己不再吃苦,不再过以前的任人欺凌打骂的好日子。” “不想,自从我入了杂峰,就发现我们杂峰,他穷啊,太穷了!我们杂峰的內门弟子,甚至比其他峰的外门弟子都穷,我看著就觉得苦啊!” “我那是立刻就想退峰啊,却不想看到了去钓鱼的万俟师兄,之后又多方打听,这才知道我们偌大的杂峰,那么多地和灵兽,弟子们为何还穷成这样。” “不曾想,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为,我杂峰的大师兄,太善良了!” 正沉迷於如何能钓鱼成功的万俟云川: “噶?” 第9章 当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眼看著不在状况万俟云川可能要坏事。 魏泱赶紧继续自己的表演,拍著胸口,痛心疾首: “大师兄身体不好,一修炼身体就受不住,不修炼身体也不舒服,只能用钓鱼和种地转移注意力,没想到,竟然有人借著大师兄的单纯来我杂峰打秋风!” “每天借著大师兄的名头,连两颗灵石都不交,一次两次就算了,毕竟大师兄很久没笑了,他们能博得大师兄一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一次又一次,足足十五年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两颗灵石,每天最少都有六人,这加起来到现在,帐目上已经有近六万五千七百多的亏空啊!!” “六万五千七百颗下品灵石,就是六千五百七十中品灵石,相当於六百五十七上品灵石。” “我又问了宗门里的人,这才知道,宗门每年培养一名外门弟子会消耗两百下品灵石,培养一名內门弟子会消耗一百中品灵石,培养一名真传弟子会消耗五十上品灵石。” “眾所周知,杂峰中云海的收入都会交给宗门然后由宗门统一分配。” “也就是说,序长老口中这些『不得已』的外门弟子,为了能让自己修炼得更快,让宗门里近三百三十名外门弟子,近六十五个內门弟子,十三名真传弟子无法得到应有的修炼资源,从而落后与宗门同样的弟子。” “甚至因此,让这一批弟子整体落后於其他宗门的弟子!” “整整十五年啊!” “一个修仙者,能有多少个十五年!” “一次落后,步步落后,这些弟子的未来就因为这些灵石被迫搁浅!长久之下,宗门未来在何方啊!” “序长老,难道只要说一句『不得已』,就能隨意剥夺他人的利益来强大自己吗?” “难道就因为一些弟子的『不得已』,就要牺牲其他弟子本该得到的东西,甚至要牺牲整个宗门的未来吗!” 话到这里,全场已是譁然一片。 从秩序两个长老到达,到程驰为了能用大势压人而呼唤来更多弟子,再到沈渊这种峰主地位的人的到来。 整个云海,匯聚的人早就不只是一开始的那些外门弟子。 虽没有真传弟子到来,但內门弟子却是只多不少。 本来这些人听著其他人传达的內容,还只把这些当一场好戏看。 却不想,下一刻巴掌就甩到了他们自己脸上。 等魏泱做了这些灵石代表的意义后,所有內门弟子脸色煞白,又变青,再到变黑。 最后铁青一片。 一看就是体峰的壮汉,红著眼扫过占了他们便宜的外门弟子,咬著牙道: “老子就说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这十几年来给內门弟子的资源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甚至我们还得出门做繁琐的对实力没有一点提升的任务!你们,你们竟然敢偷老子的灵石!!这件事必须给我们內门和真传弟子一个交代!不然,这种內里养著吸同门血的蛀虫的宗门,我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说著。 他忽然长啸一声。 声音剎那响彻半个宗门。 “请各峰长老、峰主,掌门,给我等无辜受牵连的內门弟子和真传弟子、以及老实本分修炼的外门弟子做主啊!!” 话落。 一眾弟子想到自己消失的灵石,纷纷行礼,双眼通红怒吼出声: “请长老、峰主和掌门,为我等做主!!” 声音匯聚。 响彻整个宗门。 剎那。 各个峰上,数道身影闪烁,眨眼出现在云海之上。 在各个大人物和白髮掌门出现的那一刻,所有被牵连的外门弟子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程驰左看右瞄,准备想办法趁机离开。 本来只是来看魏泱悽惨下场的叶灵儿,没想到等她到来的这一刻,事情竟然发生了如此转变。 叶灵儿想到自己暗地里做的事情,害怕被暴露、牵连,满眼怨毒瞪了魏泱一眼,接著有些惧怕地躲在沈渊身后,让他遮住她的身影。 现场开始混乱。 魏泱趁机让沉鱼带她去万俟云川那里。 不等万俟云川询问,开口就是一句: “快卖惨,等有人指责你,你就吐血,总而言之,今天这灵石必须要回来。” “否则……大师兄,你也不想我拿著有你小时候被峰主打扮成女孩子模样的灵石影像,拿去卖掉赚钱,来弥补峰內的亏空吧?” 第10章 我万俟云川,一辈子坦坦荡荡,从不骗人 扮女装? 万俟云川心里咯噔一声。 这东西当时不是应该都被他销毁了吗? 再说,这件事知晓的人大抵也就那么几个,小师妹刚到杂峰,接触过的人就那几个。 也就是说—— 万俟云川眯了眯眼,凝视被魏泱几句话说得一腔热血崩腾,跟著眾人不断呼喊著的沉鱼。 只是一眼。 他很快收回眼神。 “小师妹啊,你大师兄我一辈子坦坦荡荡,做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也不喜欢骗人,这件事我——” 做不来啊。 拒绝的话已经在口中。 沈渊忽然冷声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巧言令色不说,还惊动了掌门和各峰主,万俟云川,这就是你杂峰弟子的习性?修炼多年,不通修炼,反而精於钱財此等俗物,这杂峰交给你,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我看,不如在老峰主回来之间,你就先交出这掌峰之权,好好反思吧!” 这话一出。 万俟云川脾气上来了。 刚要讽刺,余光就看到正在对他使眼色的魏泱。 “……” “咳咳咳!!!” 万俟云川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咳就停不下来一样,咳的肺都要吐出。 本就偏白的肤色,更是煞白一片,不见一点血色。 嘴唇也开始泛紫。 任谁看,都得来一句:“这人怕是命不久矣。” 魏泱顺势搀扶而上,声音悲戚:“大师兄!我们已经被欺凌至此,若是你也出了事,过不久,怕是杂峰要被吞食殆尽了!!” “咳咳咳,我,我不会……就算我真的出了事,我,我走之前,也一定会,把你们安排好的。” 万俟云川喘著粗气,虚弱靠著魏泱。 高大男子,强行倚靠弱小女孩的场景,简直就是辣眼睛。 让上空正在了解具体情况的峰主们和掌门,同时別开眼。 “这万俟小子,比起以前,是越发赖皮了。” 掌门走到秩序两个长老身侧:“序长老,这里的事我大概知情了……这件事,是你做岔了。” “是我思虑不周。” 序长老被当眾指出,脸色一僵,心里满是羞愤和恼怒,面上却是一片懊悔: “我本想著外门弟子不易,便偏颇了些,却不想这些弟子竟然如此过分,欠下巨债,秩长老说得对,我做事確实太过心软了些……哎……我也是想著,有万俟这小子在,就算爱胡闹了些,也不会犯下大错,却不想……不说了不说了,思来想去,皆是我言语之过,掌门不管说什么,我都甘愿受罚。” 话落。 掩面而泣。 看的底下的外门弟子,皆是找到组织一般,纷纷声討起其他弟子的狠心无情。 霎时。 现场就这样被分成了两拨人。 掌门眉头微蹙。 这事情,他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宗规早有规定,內门弟子不得隨意联繫外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有太多牵扯。 虽然比较空泛,但也能一定程度减少內门弟子对外门弟子的剥削,不至於让外门弟子离心。 但什么时候,外门弟子竟然对內门弟子產生了敌对心理?甚至是恶意。 掌门还在思考。 万俟云川已经很是自觉入了戏: “咳咳,既然序长老如此说,不知这欠下灵石何时能归还杂峰?这些年来,欠下的灵石都是峰內弟子自掏腰包填补空缺,现在想想,我確实不该如此,待序长老能要回所有灵石,我一定不再胡乱玩闹,勤加修炼,不负眾望!” 此话一出。 掌门和秩长老甚至来不及仔细思考万俟云川这句话里的问题,一听到他要重新修炼,开口就一句: “立马还!!” 还在掩面卖惨的序长老:“??” 不想。 一道厉喝同时响起:“不行!!” 秩长老听到万俟云川的话,欣喜跃然而上,等听到那句“不行”,周身戾气尽显,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儘是凶狠,如同被敌人入侵的母狮子: “沈渊,你刚刚,说什么?” 对峰主直呼姓名。 明明白白表达了她此刻的不满。 同时,掌门虽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但也凝视而来,眼底深邃带著探索,仿佛在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脑海深处,挖出他刚刚那句话的具体含义。 沈渊差点就要后退一步。 他避开两人的注视,低头望著下方的魏泱和万俟云川,声音不似刚刚的变调怪异,就是平日里的冷淡和平静: “万俟云川作为代理峰主,本就应该勤加修炼,这是他的责任,他自己也说了,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因此,这事理当惩,而非奖。” “再说灵石,这事是那些心有贪婪的外门弟子所做,亦有万俟云川的放纵,序长老只是劝说两句,何错之有?这灵石如何能让无辜的序长老討债偿还?” “此事说来说去,都是外门弟子和杂峰之间的事情,內门弟子和真传弟子只是被牵连的受害者罢了,他们才是真的无辜者。” 掌门神色不变:“哦?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沈渊不假思索:“自然是让杂峰自己去要来那些欠下的灵石,然后全数交给宗门,再由宗门下还给內门和真传弟子,然后再將一切事情的源头严惩,以儆效尤,让心存杂念的弟子断了这些念头,还宗门一个朗朗乾坤。” “……” 说得真是太好听。 魏泱听著都要鼓掌了。 只是沈渊怕是忘了一件事…… “可是序长老刚刚,刚刚不是这样说的。” 魏泱抱著墨剑,委屈巴巴: “序长老说,我们要回灵石的举动太小家子气了,觉得我们这是乞丐做法,我,我以前就是乞丐,但就算我是乞丐我也知道,不经过別人同意的行为就是偷盗。” “明明是小偷做的错事,为什么要苦主承担过错?沈渊峰主如果觉得这才合理的话,以后我是不是可以隨意去剑峰学习剑法,修炼剑法的功法,反正我穷,没钱买功法,错的不是我,错的是有功法的剑峰。” 一段话。 周遭陡然寂静。 倏然。 “放肆!!” 沈渊双指併拢化剑,怒而斩向魏泱: “大言不惭!区区刚入门的弟子,竟敢对上不敬!今日再不管教,怕是未来要给宗门惹来大祸!!” “沈渊!!你敢!!!” 万俟云川一改刚刚的虚弱,抬手就要挥舞鱼竿,给沈渊脸上来上一抽。 却不想,忽然感觉魏泱一直扶著自己的那只手,猛地捏了一下他。 万俟云川立马明白。 他脚下微微一动,极不明显,但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半个身子就已经挡在了魏泱身前。 接著手指微动。 刚刚甩出去的鱼竿,也只是轻飘飘的飞到半空,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砰——! “大师兄!!” 眼繚乱间。 眾人只听几人几句吵闹后,转眼的功夫,本就虚弱无比的万俟云川竟闭著眼躺在魏泱怀中,身受重伤,血液眨眼浸透白色衣衫,嘴中还在不断涌出鲜血,脸色青白,眼看竟是將死之相。 眾人的目光“刷”一下看向沈渊。 沈渊自然不屑跟这些普通弟子解释,但看他的人除了这些弟子还有掌门等人,最后只能黑著脸咬牙道: “万俟云川已是金丹,受我一剑不可能如此,更別说,你们也看到了,他也对我动手了!” 话落。 同时。 啪嗒—— 一根鱼竿轻飘飘在半空落下。 分明就是没有多少力道,就算打到他身上,甚至还没瘙痒的力气重。 “……” 沈渊被眾人的视线看的满心抑鬱。 “呜呜呜!大师兄你不要死啊!!” 魏泱抱著万俟云川不断呼喊起来,红眼淒喊,堪称师门情深: “大师兄都是我的错,呜呜!要不是我从小饿怕了,太想种田吃饱肚子,这才拒绝沈渊剑尊没去剑峰而是进了杂峰。 昨天你因为我被沈渊剑尊的威压受伤,半夜一直咳嗽还吐了血,今天还因为我被针对受了重伤。 都是我的错!我这就去求掌门,我不在杂峰了,我入剑峰!呜呜呜!大师兄你醒来,你不要死好不好!!” “……” 周遭,愈发沉寂了。 事情一波接著一波。 眾人看向沈渊的目光,也越来越奇怪。 连带著被沈渊护在身后的叶灵儿也受到了波及。 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用这样异样目光注视的叶灵儿,终於忍耐不住,露出半个身子,声音还是以往的甜美,只是其中还带了些让人心疼的恐慌: “不是的,师尊,师尊没有!师尊明明打的不是万俟师兄,是你!师尊没有想你入剑峰!” 一句解释,却让局面更加难堪。 沉鱼早就怒不可遏,等听到这句话当场就炸了: “沈渊剑尊,我尊你是剑尊,是一峰之主,但你堂堂元婴一怒之下竟对只有链气一层的弟子出手,偌大修真界,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若是你今天不给我师妹和大师兄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给我杂峰一个解释,我就算今日拼个身死道消,也要让剑峰知道,我杂峰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沉鱼拔出了手里的刀,刀尖直指空中从她质问开始就不断散发凌厉威压的沈渊。 叶灵儿见状,简直就要气笑了! 转念一想。 这不就是她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好时机吗? 只要能打倒沉鱼,在场人中,杂峰再无反抗之力,这件事还不是师尊一个人说了算,到时候她也在眾人面前展示出了自己的能力,以后做事也能顺利许多。 今日之事,岂不是因祸得福? 思及此。 叶灵儿忽然拔剑,激发剑中的剑气,用力挥出,剑芒携带风雪之力,划破长空! “大胆!我师尊已是元婴,你竟然如此不敬!!师尊受辱,我这个关门弟子哪怕只是刚入链气,也要跟这位师姐討教一番!!” 第11章 最大的破绽 叶灵儿只是区区链气一层,但这灵剑却是沈渊送给她的,其中还封了一道蕴含有沈渊剑意以及足有金丹灵力的剑气。 这一剑挥出。 只是筑基巔峰的沉鱼,不死,但必重伤。 叶灵儿想到沉鱼等会儿的惨样,仿佛已经能看到魏泱的靠山一个又一个倒下后的焦急和恐惧,嘴角都已经带笑。 沉鱼也已经感受到这一剑的不对劲。 她握紧刀柄,站在最前方,直面剑气。 “师妹別怕!我杂峰弟子,高阶修士不死,就绝不会让你们低阶修士有事!!” “……” 魏泱看著这道背影,听著这句话。 瞳孔骤然收缩。 她选择杂峰,是为了能让和她在同一阵线的万俟云川作为助力,让她更好的復仇。 上辈子一路追杀中,她见惯了人性丑恶,却不想,重来一次,只是换了一个师门,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捨命守护的滋味。 魏泱心底只觉得无比复杂。 “哎。” 终究不是无情之人。 就算上辈子死的那样悽惨,满腹怨气,重生再来,也走不了那决然之路。 “我可真是废物一个。” 魏泱嘆息一声,安抚已经准备起身的万俟云川: “我引出来的事,自有我来处理。” 她抬手,从袖中取出之前钓鱼的时候,用来刻符的那段树枝。 如同手中是剑一般,握紧。 闭眼。 体內灵力霎时翻滚。 魏泱的识海中,隨著灵力奔涌,本平静的识海中倏然如雷雨將至,黑暗袭来,海面波涛汹涌,浪一波又一波,不断衝击著。 靠近再看。 那浪中,竟赫然是由剑意聚集而来。 修剑之人,平生有一道剑意,已是登堂入室。 而魏泱,一眼望去,识海中竟已有两道完全不同的剑意。 一道縹緲无形,如同无形之风。 一道血色缠绕,满是嗜血之意。 这是她上辈子修炼出来的。 风之剑意,是她还在天元宗的时候领悟的,知晓的人只有沈渊,只是当时叶灵儿还不曾领悟剑意,考虑到叶灵儿的心情,沈渊禁止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场所用出剑意。 而血之剑意,则是被追杀中,为了能活命领悟出来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剑意,每次使用威力极大,但却需要献祭自己的生命,以此换来强大的力量。 此刻,血之剑意自然不能使用。 那么…… “——飘风。” 魏泱轻声。 右手轻盈无比,寻著风的轨跡,如若无力般,轻飘飘地挥出。 咔嚓——! 手中刻刀瞬间炸裂。 魏泱丝毫不管自己血肉模糊的手,等看到成功出剑,这才放鬆下来。 眾人只见。 一道剑气从沉鱼身后倏然飞出,风中还携带惶惶正道守护之力,只一剑就让人觉得此人未来必是正道之光。 虽然灵气不足,只堪堪有链气一层,但只要想到这剑意竟然是一个刚修炼只有一天的人用出的,就让人觉得无比震撼。 剑道天才! 只是…… 可惜。 终归是灵力弱了。 叶灵儿那蕴含金丹灵力的剑气,一击就將无形风之剑气击碎,席捲出巨大气浪,剑气带风,吹的人身上发疼。 属於魏泱的一剑已经消散,叶灵儿那一剑的力道丝毫不减,继续朝沉鱼飞射而去。 魏泱却已不再紧张。 危机最大的剑意已经互相抵消,剩下的金丹灵力,反而不是什么大事。 既如此。 刚刚的事情,就该继续了。 魏泱眼底厉色闪烁,她靠近万俟云川,看似在观察他的伤势,实则却是挡住眾人,不让其他人看到万俟云川睁开的眼。 她没有出声,无声道: “幕后之人不入戏就是最大的破绽,所以,这次该我了。” “万俟云川,不要管我,不用救我,我死不了,接下来你就这样躺著,今天的事,就成了。” “机会只这一次,师兄不要让我白费功夫啊。” 话落。 她倏然起身。 风在脚下,身如落叶,轻盈落在沉鱼身前。 “我们只是想为穷苦的杂峰弟子要回本属於自己的一切,我们有什么错!如果只是因为我不愿入剑峰的事情,杂峰弟子就要平白无故被剑峰欺凌至此,那我死了,杂峰的师兄师姐们,是不是就能拿回他们自己的东西了!” 话落。 噗嗤——! 金丹剑气,径直穿透那道瘦弱的小小身影。 血液瞬间喷射而出,洒落地面。 沉鱼脑袋僵硬,看著撞在自己身上那仿佛没有一点重量的身体,感受著脸上、身体上血液传来的温热。 “……” “……” “来人,快来人啊!!” “救救,救师,谁来,谁,谁来救救小师妹!” “掌门,对,掌门,掌门,我求求你了,救救小师妹吧!她,她才刚入杂峰,才刚开始修炼,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沉鱼泪水划过,沾染著魏泱溅来的血,仿佛血泪。 看的人无不骇然。 掌门一个闪身,出现在魏泱身侧,灵气探入,接著木之灵气灌入,伤势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復: “剑气贯穿,臟腑有些伤,但没有伤到根骨,之后吃些丹药,好好休整月余,臟腑之伤便会无碍。” 眼见著魏泱的呼吸开始平稳,沉鱼整个人都鬆了一口气。 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万俟云川。 “掌门,大师兄呢?” 掌门看都没看一眼,语气里带著不明显的嫌弃:“吃点补血的药。” 最多也就这点伤了。 而这点伤,这些血,还是他自己逼出来的。 確认过两个人都没事后。 沉鱼握紧刀,面露煞气: “小师妹天资聪颖,昨天才入杂峰,若不是为了杂峰弟子,本不用掺和这些事,只需每日好好修炼,大有光明未来。” “她只是不想去剑峰罢了,她只是想吃饱肚子,她有什么错!!” 话语间。 周身竟隱约有刀意浮现。 “乞丐又如何,豪门贵胄又如何?踏上修仙一路,不飞升成仙,再强大也逃不过岁月如梭,千百年后无人记得,届时我等又有何区別!!” “我杂峰弟子,每日勤勤恳恳种地养兽,难道只是不擅战斗,就要被人欺辱?” “剑峰!!你们,欺人太甚!!!!” 轰——! 耀眼火焰在沉鱼体內涌出,隨著刀意逐渐成型,空中有火焰巨刀缓缓浮现,一往无前之意,练刀之人见到,无不惊嘆。 一直不曾有行动的程驰,忽然收到叶灵儿的示意。 他也不敢贸然出头。 找来一个向来推崇沈渊的弟子,三言两语,就激的这人拔剑而出,攻向正在领悟刀意的沉鱼。 “大胆!对峰主不敬!和我比试一番,输了就跪著去峰主面前道歉!!” “我认识他!他是剑峰的人!剑峰的人要打扰沉鱼师姐领悟刀意!!” 早就被这一幕幕激的热血沸腾的杂峰弟子,嘶喊著: “不能让剑峰的人再欺负我们杂峰了!这次再让他们压在咱们头上,大师兄、沉鱼师姐和魏泱小师妹的牺牲就是个笑话,往后我也会再也抬不起头,只能任人剥削!杂峰的兄弟姐妹们,为了我们自己,死也要让沉鱼师姐成功领悟刀意!!!” 一眾人怒吼著纷纷拔出武器,冲向那名剑峰弟子。 眼见著剑峰弟子被围起来,连个脸都看不到,怒气无法发泄之下,不少人四下扫视,当看到一名身穿剑峰弟子衣袍的人时,狞笑著,一拥而上: “剑峰贼子,死来!!!” 眨眼的功夫,剑峰和杂峰弟子,一通乱战。 吼叫,惨叫。 武器碰撞的声响。 响彻云海。 眼见著这一幕幕,掌门也是看明白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怕都是有预谋的。 至於预谋的人…… 万俟云川性格惫懒,不喜权利钱財,对底层的人不是不关注,只是身世、经歷让他注意不到。 沉鱼倒是能注意到,也確实有怨言,只是从她修炼的刀道就能看出来,是一往无前的直性子,她会直接砍人,却绝对想不出这种捅人心窝的计策。 那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掌门垂眸,沉思著: “这样一个人,进了宗门,到底是好是坏?” 几息后。 他看过周围竟逐渐自行领悟团结作战的弟子们,再看刀意即將成型的沉鱼,除此以外,临阵突破的弟子数不胜数,甚至有几名弟子危机之下竟也有点领悟意境的苗头。 这些弟子只要不死,未来意境入识海,成功领悟剑意、刀意、拳意……未来必是宗门一大助力。 更不用说。 再过三年,就是各大宗门组织的弟子比试。 这场比试可是关係到各宗门届时,进入福寿秘境的弟子人数。 想到这里。 结果,已经自现。 掌门倏然抬手,接著用力向下一压。 除了还在领悟刀意的沉鱼,其余所有弟子被无形之力禁錮,无一人可动弹。 掌门浅浅开口,声音却出现在每个人耳边: “所有弟子,限七日內归还所有欠下的灵石,由秩长老监督。” 秩长老有些担心地看了眼还躺著的万俟云川:“诺。” 掌门:“序长老言辞不当,造成弟子斗爭,罚你三年资源归杂峰所有,闭门思过三年。” 在掌门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序长老就已经知道了结果,儘管內心早就扭曲的不成样子,面上也只是戚戚应下,依然是无辜受累者的模样。 掌门看向沈渊,和之前一样,完全无视他身后的叶灵儿: “沈渊——” 话刚出口。 掌门看了眼有风木天灵根,有脑子,还早早领悟剑意的魏泱,再看一张臭脸,不知挽回如此天才女儿反而更加敌视魏泱的沈渊。 忽然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只扔下一句话: “你和序长老一样。” 掌门甚至懒得听沈渊再回话:“这件事,到此为止,日后不可再提,也不可以此为矛头再掀波澜,违者,逐出宗门。” “各峰峰主,回去好好再教导一下,修炼,不要修的脑子都没了。” 等眾人离开。 掌门看了眼万俟云川: “你自己看著你的师妹吧,等魏泱醒了告诉她,不管她到底为了什么,这次的事我不追究。 但修仙之人,有得必有失,有借必还,此乃因果循环。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三年內,她必须筑基,替宗门拿下福寿秘境的一个名额,否则等那些人藉此去找到宗门里的老傢伙…… 我不可能为了她,不顾为宗门奉献一辈子的老长老们。 还有你,今日之事虽是他人贪婪之心作祟,但你身为代理峰主,却让峰內弟子生有怨气,实在是不该,这么多年,就算心魔难去,你也该长大了。” 掌门说罢,逕自离开。 万俟云川起身,神情难辨望著虚弱的仿佛只有一口气的魏泱: “……可幕后之人若不入戏,就是最大的破绽啊。” 几息后。 万俟云川吃了颗补血的丹药,抱著自己有裂痕的鱼竿,痛心难忍: “我和小师妹的比试一胜一负,以后还能来钓鱼,但只有这根鱼竿每次钓上来的鱼最多,没了你以后我可怎么办啊?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毕竟我只是杂峰的废物啊。不然以后睡醒后多余的时间,用来酿酒?” 荒唐,一如往日。 第12章 老鼠,猪,老虎 竹楼小院。 “小师妹怎么样?醒了吗?” 一身红衣的沉鱼,风风火火闯入小楼,周围还带著没有完全收敛的刀意。 万俟云川见沉鱼门也不敲,旁若无人进他屋子的模样,嘆了口气:“这才一天,你就不尊重你亲爱的大师兄了,大师兄我好伤心啊。” 听到这话,沉鱼瞪了他一眼:“小师妹为什么躺在这里,大师兄你自己不知道吗?要不是你这次替小师妹挡了一下,你看以后杂峰谁还认你当大师兄。” “真是吃了入门早的亏,我本来就不想当大师兄。” 眼见著沉鱼就要开始嘮叨,万俟云川赶紧转移话题: “小师妹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身子骨有些亏空,这次受伤吃了药,好好调理,等伤好了,身体也养好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不过小师妹恐怕要昏睡几日,不然你带她去你那儿?都是女孩儿,也好互相照料。” “……” 诡异的沉默。 万俟云川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別告诉我——” “大师兄。”沉鱼脸上扯出尷尬的笑,“小师妹来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家里叫我回去,说家里长辈病危,我在宗门买了丹药,本来是准备昨日就出发的,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些事。” 长辈病危。 这种事,就算万俟云川再想说什么,也不可能硬要沉鱼留下来。 万俟云川挣扎著:“不然,其他师妹——” 沉鱼微笑: “大师兄,师弟师妹们为了填补杂峰的帐目空缺,都出门做任务了,不在峰里。而且要说起来,这件事大师兄可是要承担主要责任,小师妹帮大师兄你修正错误,免受掌门责备,大师兄不应该主动接下照顾小师妹的责任吗?” “……” “嗯?” “我知道了。”万俟云川痛苦抚摸手边的鱼竿,“看来这段时间是钓不了鱼了。” 眼见著万俟云川还放不下这破钓鱼。 沉鱼总觉得把魏泱一个人丟在这里让万俟云川照顾,不太有保障。 但隨便找个人照顾魏泱,她更担心。 “大师兄,出门做任务的师弟师妹里,距离最近的是五师弟,我出发前会传信让他早日回来,就这几天,你千万千万不能让小师妹再出什么问题!” 五师弟? 万俟云川一愣,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沉鱼,你真的不是在报復我吗?有个魏泱就够了,怎么还要加上小五,你这怕是想让我死啊。” “小五生性单纯,这话师兄可不要在小五面前说,不然他怕是要伤心月余。”沉鱼摸著怀里的丹药,“我去给家里人送完丹药,確认人没事,会儘快回来。” 万俟云川挥挥手:“行了,赶紧去吧,早去也能早回。” …… 等沉鱼满含担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小师妹,醒了就睁眼吧,人都走了。” 魏泱睁眼,满是清明,完全不似昏迷许久的模样。 她看著不远处桌旁坐著的万俟云川,一会儿摸鱼竿,一会儿喝水,一会儿又是捋衣服的。 忙来忙去,就是不看她一眼。 魏泱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伤势早就恢復大半,剩下的这点伤还没上辈子千分之一疼,便直接坐起来: “大师兄,放心吧,一胜一负,就算你今日去钓鱼,也不算毁约。” “大师兄?昨天还一口一个万俟云川的,现在倒是叫起大师兄了。”万俟云川冷哼一声,“好好的钓鱼,你非要弄出个峰门对抗,让杂峰和剑峰对立,怎么,看你那父亲不顺眼,准备拿杂峰当剑使?” 万俟云川说著说著,一拍桌子。 “你说说你,刚进宗门就闯出如此大祸,我不就是喜欢和朋友一起出去钓个鱼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还当什么大师兄,当什么代理峰主,不然这峰主让给你们做!” “我就是不想修炼,那又怎么样!宗门里还缺我一个人不成!每天喊著让我修炼修炼,到时候突破失败,被雷劈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们!” “我告诉你,魏泱,別听你师姐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每天想著法子让我修炼,再有下次,小心我把你逐出杂峰!” “等你好了,赶紧滚出去种你的地,每个月上交的灵米斤数不足,別怪我让你用自己的灵石补齐!” “?” 这万俟云川莫名其妙发什么癲呢? 魏泱刚要问,忽然看到看似激动的万俟云川那双平静异常的双眼。 有人在监视,或者偷听! 是谁? 叶灵儿的人,还是沈渊,又或者序长老一派? 魏泱沉默半晌,语气带著满满的失望:“大师兄,以后我不会了,等我伤好了,我自己就会搬出去,不劳烦大师兄多照顾。” “嗯,你知道是麻烦就好。”万俟云川说著,拿起白玉茶杯走过去,递给魏泱,小指在杯子底部轻轻一点,“喝了,別渴死在这儿,到时候沉鱼还要来找我麻烦。” 杯子不是重点。 重点是杯子的顏色。 白玉。 太宽泛了。 沈渊出门在外,向来以白衣示人,以示自己的清冷和仙气飘飘。 序长老也一向喜穿白衣,维持自己老好人的形象。 甚至就连掌门都有白色……白色的头髮。 万俟云川特指的,会是谁呢? 魏泱接过杯子,一口喝下。 眼睛瞬间睁大。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明是清澈的书,喝到嘴里的那一刻,却像是一口喝下去世间最难喝的东西,又腥又辣,臭味和腐烂味,其中竟然还夹杂著诡异的酸涩。 所有的味道混杂在一起,气味直衝天灵盖。 这一口下去,魏泱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重新死翘翘了! “噗——!” 终是没忍住。 魏泱直接喷了出来。 水刚出口,就被万俟云川挥手散去,没有暴露分毫其中的味道。 万俟云川眼底带著笑,嘴里却满是嫌弃:“这可是我歷经多载,寻遍各种药材,吸取天地精华才酿出来的酒,我自己喝都不够,给你赏一口你竟然还吐出来,真是没点欣赏力。” 魏泱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天地精华? 最臭最难闻的那种吗? 不过—— 这样一来,她好像知道,监视这里的人是谁了。 身上带白,面清內污。 可不就是宗门里最受欢迎之人之一的,序长老嘛。 至於沈渊? 哦。 他不配浑浊成这样的味道。 一个人要有这种复杂的味道,本身还是需要点脑子的。 沈渊就算是坏,也做不到这种坏法。 毕竟他练剑,早就把自己脑子练坏了。 只是万俟云川这个行为,简直就像是话本里写的,被人迫害的可怜虫隱忍积蓄力量然后一朝復仇的剧本。 如果是这样。 隱忍了十几年的万俟云川,怎么会就这样把这件事暴露了出来,还透露给了刚到杂峰的她。 虽然昨日的事情,可以说,是她和万俟云川合谋的。 但绝不会就这样轻易得到他的信任。 魏泱不信,背后的人没有想过万俟云川是装废物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也派人来试探过,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相信,因此还在监视。 万俟云川肯定也清楚。 所以…… “为什么?” 魏泱直视万俟云川的双眼。 两世,这时候她才发现,万俟云川的眼睛竟然不是纯然的黑色,而是带著清浅的琥珀色。 看似温柔可亲,实则淡漠异常。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暴露? “为什么?”万俟云川摩挲著冰凉的白玉酒杯,感受著逐渐开始温热的手感,垂眸些许时间,“或许是,一模一样吧。” 我们两个看起来,太像了。 內心都带著无法言语的血海深仇,在大仇得报前,必须戴上曾经最討厌的面具,做著自己最不喜的事情,甚至伤害自己伤害他人也要达到目的。 就算走到脚下血肉模糊,就算爬到手骨皆露,也不能后退一步,否则就是无尽深渊。 像他们这种人,可以利用他人,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被人利用。 但唯独一点。 不管做什么,想什么,甚至不择手段,也终究还是—— 太心软。 万俟云川收起白玉酒杯:“你这一次闹下来,倒是让沉鱼对你死心塌地,不过这几天她不在,这里只有我这个不管事的废物大师兄,你若还像昨日一样没个分寸,反正我是不会管了。” 怎么忽然就转移话题了? 不过万俟云川这句话是在说…… 沉鱼师姐出了天元宗,他又不能出手,让她这几天都安分待著,否则可能会有危险? 不过就她现在这链气一层的实力,隨便来个人就能把她挫骨扬灰了。 不然她昨天做什么非要用势压人。 魏泱撇撇嘴:“再说吧。” 一听就是敷衍。 万俟云川低头对上魏泱满不在乎的神色,顿住。 “掌门让我告诉你,三年內必须筑基。” 三年。 魏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恍惚一剎。 “三年。” 上一世,入剑峰三年后,她成功筑基,並且练出了飘风剑意。 接著就是被沈渊警告不许在外露这些。 然后某一天,沈渊对她的態度忽然好了起来,眼神依然冰冷,说出的话却不再满是讽刺和嫌弃,反而带著讚赏。 “我要闭关,灵儿有宗门任务,这段时间我的洞府就由你来守著吧,记住,一刻也不能离开剑峰。” 当时她只当沈渊终於看到她的付出。 但从万俟云川这句话看来—— 魏泱手指一颤,简直要压不下嘴角的讽意: “……三年后,宗门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任务?” “你知道?” 万俟云川倒也不怎么惊讶,这件事虽然说是保密,但知道的人也不少: “知道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掌门帮你解决了乱七八糟的事情,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三年后各大宗门的比试中,最少胜出一项,贏得一个进入福寿秘境的名额。” “这件事在近三年里,对宗门来说至关重要,或者说,对镇守宗门却寿命不足的老祖们极为重要。” “有掌门这句话,在宗门比试出结果前,宗门里没有人会明著对你出手,甚至,只要你拿到名额,大可隨便提要求,到时候你想去剑峰就去剑峰,想把你父亲那关门弟子零二还是什么的赶走也不难。” “怎么样?心动吗?” 魏泱怔愣著:“什么条件,都可以?” 万俟云川不耐烦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只要不是叛出宗门之类的大事,都可以。心动了?心动就赶紧恢復身体然后走人,自己去努力修炼,別赖在我这里。” 话落。 万俟云川脚下一顿,抬头。 嗤笑一声。 “十几年藏头露尾,怕是真把自己当老鼠了。” “人走了?” “走了,刚好我再嘱咐一句,三年后筑基的事情很重要,掌门此人看起来好说话,但心有大道,若是阻了他的路……” “一年即可。” “什么?” 魏泱下床,不顾有血液渗出的伤口,拿起床边的墨剑。 心境尤在,她要做的只是单纯的吸收灵气提升修为,这对有风木天灵根的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有这种基础在,若是和上辈子一样,三年才筑基。 “如此之久,我不如一刀抹了自己脖子,废物一个,不配活著。” 万俟云川:“……”总觉得被鄙视了。 “算了,还是那句话,別喊著让我修炼。” 魏泱此时已经越过他,走到门口,她侧身: “我也还是那句话,大师兄,你修不修炼对我没有半分影响。” 我现在很弱小,所以需要强大的你可以成为我现在的助力,你越强大自然就越好成事。 但若你一直保持现在的境界,不久我就会追上来。 届时,你的作用就只剩下成为我钓鱼的工具,就算想反抗,在强大实力面前,也只能被迫遵守。 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说出“不修炼”这句话。 魏泱转身离开。 声音轻盈如风,跃然而出: “大师兄,扮猪吃老虎,小心装一辈子,最后真的变成一只猪。” 第13章 序长老只想走人 剑峰。 “师尊,我做了一晚上噩梦,嚇死了~!” 叶灵儿如燕归巢般扑入沈渊怀中,脸颊眷恋蹭了蹭他的胸膛: “昨天真是嚇死我了,师尊,今晚你能不能守著灵儿,灵儿害怕。” 声音刚落。 一旁传来一声轻咳。 一听到咳嗽声,叶灵儿就想到討人厌的魏泱和他那病秧子废物万俟云川,让人难受。 “行了。” 沈渊轻轻拍拍她的背,温和道:“来,坐好,序长老面前,莫要撒娇。” 序长老。 叶灵儿僵了一瞬。 之前她通过一些人,知晓序长老对杂峰不喜的事情后,找人联络了他。 云海钓鱼比试那天,程驰是她的一步棋,序长老就是她准备的后手。 她专门让序长老去一趟云海,就是为了让他將她准备的药粉撒入云海,到时灵鱼暴动,只有链气一层的魏泱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却不想,还没到那个时候,事情发展一发不可收拾,乱得一塌糊涂。 虽然事情未成,但她的行为却让序长老平白少了三年资源不说,还有三年禁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今日来,莫非是要找她算帐的? 但他不是被禁闭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灵儿快速眨了几下眼,掩去眼底的些微惊慌: “序长老前来,是灵儿失礼了,灵儿这就下去。” 序长老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內心嗤笑一声。 实力不济,脑子一般,偏偏心比天高。 让他撒药粉让灵鱼暴动的计谋都说的出来。 灵鱼早不暴动晚不暴动,偏偏魏泱要贏的时候忽然暴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背后有人搞鬼。 这种脑子。 和那有勇有谋有胆还能豁的出去的魏泱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別。 早知新弟子测灵根当天,沈渊的女儿竟然有这等天资,他说什么都要把人收入门下,怎么可能让她去杂峰助力那万俟云川! 做出鱼目混珠事情的沈渊,也是蠢的。 这种女儿不好好培养成为助力,选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嫉妒,最多心狠这点上还算可以的叶灵儿。 要不是他不方便直接出面,再加上沈渊向来不喜万俟云川,是一把好剑。 否则,说什么,他都不会和蠢货们一起做什么谋划的。 容易被拖累! 这次不就是!! 序长老再一次明白,掌门为何看沈渊的时候,永远都会无视他身后的叶灵儿。 前者好歹是元婴期,后者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伤脑子! 序长老没有理会叶灵儿,只是带著无奈对沈渊道: “沈渊峰主,那魏泱虽桀驁难寻,但天资確实难得一见,有望三年入筑基,三年后宗门大比的名额必有她一个,掌门肯定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才对昨日的闹剧轻拿轻放。” “……” 沈渊脸色微变:“区区乞丐,三年筑基,笑话。” “……” 这次沉默的人换成序长老了。 他好好跟人聊正事,结果对方跟他聊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真想拍屁股走人。 序长老缓了一口气: “各宗门之间的比试成绩,事关福寿秘境名额,你也知道,只要能拿一个名额进入秘境,拿到那样东西,宗门里的老祖们就能再续寿命,若是魏泱成功,掌门肯定会应下她的所有要求。” 一句话。 沈渊周身气压冷冽无比:“不管如何,就算是掌门要求,哪怕她真的进了剑峰,我也绝不会认她做女儿!区区乞丐。” 序长老暗暗翻了个白眼。 翻来覆去,说来说去,永远都是这几句话。 这傻子还没看明白呢? 人魏泱根本就不想认你这么个蠢货当父亲! 说她想弒父还差不多。 沈渊这人元婴之前还不错,怎么入元婴,从无情转修七情后,换了个人一样。 修炼无情道还有这种副作用? 序长老想不通。 最后只能选择不接话,直接说正事: “每个宗门进入福寿秘境之人,最少颗粒无收,最多只有三人,然,福寿秘境中阵法、符籙陷阱极多,各宗门必会选擅长两者的一人入秘境,因此看似有三个名额,实则到这里只剩下两个。” “而这两个名额,其中一人必是宗门老祖们某一人的血亲,行监视之职,確保没有弟子会昧下一些不该留的东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由所有人去爭抢。” “入福寿秘境,最低不限实力,但最高只许筑基期巔峰,年龄限制又必须在十六以下,纵观宗门,符合年龄的人不多,再加上考虑到修炼天赋……” 沈渊还在听著。 一旁的叶灵儿却已经脸色煞白,额头冷汗不断冒出。 她已经清楚序长老今日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不是来找她麻烦,而是…… 警告! 警告她,必须不择手段夺得这最后一个名额,削弱杂峰的实力。 否则,她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到时候,序长老以防魏泱把夺得名额后的承诺用在他身上,或许,不,是一定会把她推出去。 最麻烦的。 她给序长老的药粉,已经成为他拿捏她的把柄了。 叶灵儿一想到到时候眾人会是怎样的目光,整个人就觉得腿软。 不行。 她不能。 一定不能丟掉在天元宗,在剑峰的一切! 她確实是偌大一个王朝的公主。 但一个王朝,公主和皇子何其多! 如果她不是有还算可以的灵根,如果不是她偶然知道了沈渊的一些密辛,一番算计得到沈渊偏爱,成为他的关门弟子。 对父皇来说,她就只剩下一个作用…… 联姻工具。 她会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被送给各式各样的人、修仙者、魔族,甚至是妖,成为生子工具。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叶灵儿指甲掐入掌心,疼痛刺激的她想要流泪,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她深呼吸一口气,柔柔趴伏在沈渊膝头,微微仰头,满眼孺慕。 她知道,这是沈渊最喜欢的。 “师尊,灵儿不喜爭夺,只想一辈子陪在师尊左右,但若师尊受人辖制,灵儿就算拼死,也一定会维护师尊。” “灵儿一定会在三年后踏入筑基期,哪怕对手是魏泱姐姐,灵儿为了师尊也一定会竭尽全力。” 沈渊目光柔和,闪烁著让人看不懂的光。 他轻轻抚摸叶灵儿的双眼,如同珍宝。 眼见著目的达到。 序长老也不再逗留,继续看这让人噁心腻歪的一幕。 他也该去禁闭三年了。 区区三年。 魏泱什么都改变不了。 至於叶灵儿,且让我看看,三年,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而万俟云川…… 三年之后,你那未婚妻也恰好十六,一定也会参与宗门大比。 届时,我要你的废物之名钉死在三千世界,彻底被天元宗放弃! 再也翻不了身!! 第14章 三年?不,三炷香 三炷香后。 刚刚开始禁闭的序长老,就被人惊扰。 “序长老,不好了!杂峰的那个魏泱把刑堂的门给堵了!” 刚闭眼的序长老,倏然睁眼。 眼底满是凌厉,又在下一刻化为浓重的疑惑。 “魏泱?她不是还要躺月余才能恢復吗?刚刚人还昏迷著,怎么就现在就在刑堂门口了?” “序长老,魏泱说劳烦秩长老帮杂峰要回灵石,內心纠结,就算身体不好也要来帮忙。”传讯的弟子想到魏泱搬著桌子,大马金刀坐在刑堂门口的样子,就一肚子火,“要不是有掌门的话在前,弟子们早就……真是小人得志。” “帮忙?” 序长老低声重复一遍,遥望刑堂大门所在的方向。 “距离宗门大比还有三年,魏泱现在闹的,又是哪一出?会是万俟云川指示的吗?” 序长老有些坐不住,起身就要离开。 忽然想起掌门让他禁闭的命令。 难道万俟云川和魏泱的目的,就是让他违反命令,让他的禁闭时期延长,以此能顺利度过三年后的宗门大比? 序长老心底火气升起一瞬,又被他快速浇灭。 他言语平静: “掌门的命令,就算她做事情的方式囂张了些,但也没有违反宗门规定,她要什么就给她吧,这件事处理完,她也没理由再堵在刑堂门口。” 传讯弟子得到命令,回到刑堂门口。 穿过上前来討要说法的弟子们,脸色难看地走到桌前,用力將手里的灵石砸在桌上: “你不要拿著鸡毛掸子当令牌,等此间事了,看看谁能得意到最后。” 魏泱快速轻点灵石数目,在帐目上划去一个名字。 “下一个。” “……我在跟你说话!!” 话音刚落。 几名路过的杂峰弟子衝上来,形成一堵墙,將魏泱护在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 “欠灵石还有理了是吧!” “本来就该你们恭恭敬敬把灵石送到杂峰,再毕恭毕敬的道歉,小师妹不计前嫌,拖著病体来节省你们的时间,这是体谅你们,还不领情怎么的?” “小心我把这件事告诉给秩长老!不用等你说的此间事了,今天我们就能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小师妹,你別怕,这次的事情我们从外面回来都听说了,你是杂峰的功臣!你要做什么就做,有我们在,没人敢隨便动你!” 魏泱轻声道谢。 透过身前的人墙看著那些弟子,故意露出得意炫耀的笑容。 等杂峰的人看过来,又立马虚弱地捂著伤口咳嗽两下,病怏怏的样子。 让被她挑衅的人,只恨的牙痒痒的。 魏泱安抚了上来查看的杂峰弟子,手轻点桌子。 思索半晌。 “掌门虽说给了各位七天时间交还灵石,但我杂峰弟子的修炼时间宝贵,七天时间,拿著灵石,不少人都能更进一步,更別说秩长老马上就要突破元婴,她的七天比我们更加宝贵。” “所以,劳烦大家广而告之那些欠了灵石的弟子——” 魏泱抬头,轻笑,声音却无比冷漠。 “我就在这里等一天。” “不管欠下灵石的人是死了还是外出做任务,又或者半死不活,我只要看到灵石出现在桌子上。” “等今日结束,哪个峰的帐单没有结清,我就直接拿著帐目去找各峰峰主和掌门。” “我们还清自己的灵石,为何还要管其余人!”一名弟子咬牙责问,“各管各事,为何要按照峰来计算?我不服!” “……” “呵。” 魏泱看向说话的弟子,再看周围,见其余人竟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连杂峰弟子都是,嗤笑出声: “这种话,你们敢拿到各位峰主和掌门面前去说?” “……” “既然不敢说,就说明你们自己也知道,刚刚那些话通通都是屁话!说出来除了恶臭难闻,只惹人厌烦,丟尽脸面!” 魏泱不知道其他宗门怎么想的。 但从天元宗这些外门弟子的想法看,万一宗门出事,这些弟子不说卷钱逃跑,不倒插一刀就算有情有义了。 杂峰若以后也是如此。 她建设杂峰,努力让杂峰压过剑峰又有何用? 魏泱故意不去看杂峰弟子同样难看的脸色。 “当然,在灵石一事上,我一视同仁,杂峰的弟子如果欠下灵石,也要在今日全数还清……各位在这里和我纠缠,不如去把消息传出去,否则——” 魏泱手撑在脸侧,笑眯眯的。 “如果有的峰把灵石都交齐了,那没交齐的那个……不知道被峰主们知晓,会是个什么心情。” 还能是什么心情。 当然是把他们当场劈死的心情! 眾人脸色仿若沥青,带著黑青色黏腻的噁心,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模样。 终於有人忍不住,骂了一声“小人得志”后甩袖离开。 见有人开口。 其余人也有样学样,纷纷骂著“小人得志”离开,看方向,恰是各自峰门。 等人都离开的差不多,只剩下从侧方绕过她去往刑堂里的一些弟子们。 魏泱伸了伸懒腰。 “既然暂时没什么事,就修炼吧,今天天气不错,想来突破都能容易些。” 说著。 人依然靠坐著椅子的姿势,眼睛却已经闭上。 看起来不像是在修炼,倒像是在睡觉。 过了没多久。 一男弟子把灵石用力拍在桌上,声音极大: “魏泱师妹,若是睡醒了要不要数数师兄这灵石数目对不对啊?师妹以前是乞丐可能不知道,对帐就是要当场对清楚,不然之后帐目不对,师妹告给掌门,我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啊!” “……” 魏泱闭著眼,没有反应。 男弟子冷笑:“装模作样,链气一层倒装的像是多厉害,乞丐就是乞丐,做事上不得台面,我虽然只有链气三层,但也是你师兄,师兄我这就教你一个道理——” 话还没说完。 嗡嗡嗡——! 周围灵气忽然聚集,逐渐在魏泱头顶处形成一道漩涡,无风之地却有微风骤起,吹的周围的树枝不断摇曳,仿佛在欢呼,又像是恭迎。 男弟子眼底一沉。 他通过叶灵儿知晓,魏泱是风木天灵根。 他看出来魏泱是在修炼,本想用言语羞辱,让对方心生芥蒂,从而影响修炼进程。 不想,这人竟然如此隨意就能突破? 这天灵根真的如此厉害? 男弟子一想到自己入门足有三年才进入链气二层,好不容易借著叶灵儿找到了万俟云川这个散財童子,用著白嫖来的灵石,不过月余就入了链气三层。 这魏泱却什么都不需要,只是坐在这里闭眼休息,就能顺理成章入链气二层…… 男弟子嫉妒的后牙槽都要咬断了。 但他却丝毫不敢打扰魏泱此刻的晋升。 宗门绝对禁止此类事情,若犯,轻则逐出宗门,重则梟首示眾。 只是—— 他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啊! 只要他能继续从万俟云川这里拿到灵石,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或许不用十年,他就能入链气九层,再用灵石买来筑基丹,成功筑基后就能踏入內门。 届时就算他离开宗门,去往凡俗尘世,最起码也能成为世家族里的供奉,奢华人生就在眼前。 这一切,偏偏就被这该死的乞丐丫头给毁了!!! 越想,男弟子越觉得难以忍受。 他只觉得未来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像镜子一般,碎裂在眼前,落地一片,刺的他心里生疼。 再看周围,除了进进出出的弟子外,近处只有他和魏泱两个人。 或许—— 男弟子咽了咽口水。 心里,一个声音说著: “我只是,只是不小心走路不稳,碰了一下她。 不,我甚至没有碰她,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桌椅。 这件事,这种意外,我怎么能预见到? 更別说,所有人修炼都是找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以五心朝天的姿势,魏泱这样子,分明就是在睡觉。 对,她只是在睡觉,在睡觉而已。 不小心打扰一个人睡觉,又是什么大事。 况且我也不是隨意打扰,我是来还灵石的,为避免帐目出问题,因此才准备交醒魏泱,清点灵石。 都是意外啊。” 心里的声音,不断诉说著。 男弟子眼神飘忽,就这样目视前方,旁若无人一般,朝前方走去。 “魏泱师妹,这灵石你来清点一下吧?” 说话间。 脚就这样极为用力地绊上桌角。 接著,男弟子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都扑了出去,撞上椅子。 他的手挥舞著,试图要站稳。 “师妹快躲开,师兄我被绊倒了!小心撞到你!!” 说话间。 手臂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 靠近魏泱的那只手,看似无意,却准確的、马上就要打上魏泱的脸。 男弟子的手越靠越近,嘴角的笑容也愈发难以抑制的那一刻。 倏然。 从头到尾一直闭目修养的魏泱,双眼忽然睁开。 看著正在接近眼前的巴掌,眼內毫无波动。 “这位师兄,或许是你太想阻止我晋升链气二层,所以让你忘了一件事。我,练剑。” 而练剑之人。 剑,绝不离手。 鋥——! 风带著墨剑墨色的剑光,划过身前。 乾脆利落,毫无累赘的一剑。 没有所谓的剑招,只有为达目的,绝无收手的一去不復返。 啪嗒——! 一只手臂,连同血液飞在半空,重重砸下。 男弟子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魏泱,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师兄,现在,我再告诉你第二件事。” 魏泱轻甩墨剑,剑上血液被甩落在地,她伸手抹去脸侧的沾上的血液,满不在乎道: “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乞丐,所以擅长的事不多,但唯独两点极为突出。” “仗势欺人算一个。” “而这剁手,便是第二个!” 第15章 送上门的肉,不吃白不吃! “剁手这事情,熟能生巧。” “小时候我力气小,对伸来的手,用尽全力也只能伤到些许皮肉。” “等我长大了些,剁手剁的多了,倒是有了些经验,知道剁手要避开骨头,需得挑著那骨头之间的缝隙,当然,如果不小心砍断筋脉也不错,更疼。” 魏泱一边说,一边用墨剑的剑尖在男弟子身上比画著。 轻飘飘的,却让男弟子寒蝉若惊,连惨叫都顾不上。 只用一只手不断朝后疯狂挪动著,用尽全力想要远离此刻状似疯魔、脸侧溅满血液的魏泱。 听到悽厉惨叫的弟子,纷纷赶来的那刻,听到、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脚步赶紧停下。 男弟子听到动静,终於从无边恐惧中回过神。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指著魏泱,面露惨色: “师兄师姐们,魏泱疯了!我来还灵石的,结果不小心被桌角绊倒,离得她近了些,她竟然趁我不备砍断我的一条手臂,以后我要如何修行?!我要找序长老和峰主,我要找掌门!!到时,诸位可要替我作证啊!!” 说话间,已经有人通知四方。 魏泱看见了。 她丝毫不在意,只是收回剑。 依然是刚来那时重伤未愈的模样,重新靠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诸位,话说在前头,就算你们想在这里看热闹,想看我会不会完蛋……欠下的灵石,该还,还是要还的,时限依然是到今天截止,毕竟杂峰也不是只有我一个能数灵石的活人。” 一句话。 眾人脸色剎那难看。 不少人立马离开,眼看著是要继续去凑灵石。 剩下的人大多属於无事一身亲,纯粹看个热闹。 一个个凑在一起,互相说著什么,时不时还呼朋唤友的,找来更多的人。 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 一道与眾不同的风,突然吹过。 地面砖石之间的缝隙,有杂草破土而出,艰难钻出,呼吸著外面满是灵力的空气。 当灵气漩涡出现,在场之人倏然寂静。 许久。 一人不可置信道:“……这是,突破了?” “啊,哦,嗯,好像是突破了。”回应之人也是震惊无比,“不过这个气息,我的天道哦,链气三层???她昨天不是才刚入链气一层吗,怎么现在就三层了?二层呢?被吃了吗?!” 魏泱按照功法,控制体內的灵气,继续运转。 听到这些人聊起,睁眼回了一句:“修炼要讲究循序渐进,跳跃突破,根基不稳。” “那你这是——?” “链气二层自然是刚刚突破的。” 一句话,有人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那刚刚他忽然绊倒——” 魏泱扫过地上垂著脑袋不说话的男弟子: “一个链气三层,被普通的桌子绊倒,时机把握的刚好,正正就是我突破链气二层的关头,不过这倒是无所谓,只是他绊倒的时候,一手对著我的脸,一手却离桌子上的灵石那么近……手脚不乾净的,就得剁手才能长记性,我说对不对?沈渊剑尊。” 说到最后一句。 魏泱看著御剑落下的沈渊。 依然是那股子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面容冷峻,只要不犯蠢发火,端是雪山上的雪中剑仙模样。 装模作样。 魏泱心里嘲讽一句,手轻抚墨剑,脑海里满是如何用墨剑把沈渊切成八段的场景: “沈渊剑尊,掌门说过,杂峰和剑峰之间的事不可再提,不能再起事端,不曾想剑峰弟子全然不顾掌门命令,竟然试图扰我晋升……这件事,沈渊剑尊知晓吗?” 沈渊被人喊来,还没了解到具体情况,就听到魏泱这么一句话。 顿时想起了昨日种种。 再想到自己被掌门罚禁闭的事,只觉得烦躁。 “从入宗门来你就惹事不断,扰的宗门上下不得安寧,今日之事不用想我都知道,恐怕又是你使的鬼蜮伎俩。 昨日掌门念你刚入宗门,放你一马,你竟不知悔改,今日得寸进尺,以下犯上,重伤同门。 杂峰峰主出门在外,我作为剑峰峰主今日就代他正一正杂峰风气!” 话语间,他丝毫没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诡异目光,只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发堂皇起来。 “按照宗门规定,残害同门者,轻则废去灵力逐出宗门,重则毁去丹田关於刑堂深处永世不得出……你屡教不改,就去刑堂好好反省吧。” 说著,手已经抬起。 指尖处,强大剑气携带元婴灵力,威压无边。 这一手下去,別说丹田,怕是她整个人都要彻底被废,连四肢也將无法动弹。 魏泱却丝毫不惧。 她只是侧头看著,看著这个看起来行事循规蹈矩的沈渊。 忽然开口: “沈渊剑尊,掌门昨日吩咐我,让我每日勤加修炼,参加三年后的宗门大比,只是我又听说,剑尊的关门弟子叶灵儿不甘示弱也想搏上一搏,可惜叶灵儿只是普通双灵根,入峰月余也只是堪堪链气一层。” 沈渊手下一顿:“你要说什么?就算你再巧言善辩,这次你必然受罚。” 魏泱摇摇头:“我还听说,自叶灵儿入剑峰后,沈渊剑尊对她无比宠爱,要什么给什么。事关三年后名额之爭,再加上杂峰和剑峰昨日闹出那件事,今日又有剑峰弟子试图阻我晋升……” “……” 沈渊不说话,魏泱也不再继续往下说。 有些事,说一半,任人猜测即可。 人心中的成见,远比山岳更重,轻言难以翻越。 只要她不全部说清楚,这些人心里就会不断猜测。 而有沈渊在场,没有人会没有眼色地將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这些事將会在他们心里不断发酵,之后在峰与峰间不断传播。 这一次,如果不在这里彻底解释清楚,等时间久了。 沈渊剑尊和剑峰为了满足叶灵儿的心愿,竟然可以不顾同门情谊和宗门规定,做出阻人晋升之事。 这件事,就此將盖棺定论。 但,这件事,在这里…… 解释的清楚吗? 魏泱扫过地上垂著脑袋不说话的男弟子,轻呵一声。 这名弟子为了活命,为了不让自己背负违背宗规的罪责,在听到她的这番话后,只会有一个做法—— “峰主!灵儿师妹天资极佳,是天之骄子,就算没有我等帮助,也必然可以在三年后宗门大比中贏了这魏泱的。我,我的胳膊不碍事,为了剑峰,区区胳膊……峰主,灵儿师妹只是求胜心切,都是为了峰主,为了剑峰的未来,您千万不要迁怒於她啊!” 看。 就是这样。 魏泱已经要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血缘都是那么的毫无用处,利益捆绑起来的人,何来真情实意呢? 危机时刻。 要不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要不就是互相拉扯对方,要死一起死。 不管这个男弟子当时的举动,到底是一时迷惑,又或者其他。 此刻,只有一个结果。 他是被人指示的! 男弟子这一番话下来。 今日这屎盆子,是彻彻底底扣在这叶灵儿和剑峰上了! 看著沈渊冷眼凝视她的样子,魏泱嘆了口气。 她也很无奈啊。 本来她真的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来这里收灵石。 至於那些囂张嘴脸…… 她只是閒的无聊,在修炼中途,试著钓钓鱼而已。 本以为经过昨天的事,不会再有蠢货这么轻而易举的上当。 谁能想,真有一条傻鱼就这么直直咬了她的鱼鉤。 最巧的是…… 这鱼,还真就是剑峰养出来的。 肉都餵到她嘴里了,难不成还能让它跑掉? 思路一转,就决定顺势而为,想出了这么一个……不算阴招的阳谋。 果然是,算得巧,不如真的巧啊。 魏泱回望沈渊双眼,丝毫不惧他眼底的冷意,只道: “事实已经如此,沈渊剑尊,你剑峰的事物,我杂峰的人就不掺和了,毕竟我杂峰里都是老实人,只喜欢关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喜欢隨便伸那不该伸出的第三只手,不过我们也不是怕事的人,只要有人伸手,那肯定是直接剁了的,一剁解千愁啊。” 所以。 你这妄图伸向杂峰的手,我迟早,也给你剁了! 魏泱说著,对著空中出现的白髮掌门行了一礼:“不是什么大事,倒是惊扰掌门了,不过恰好我也需跟掌门匯报一声,我已经链气三层,三年后必然筑基,为宗门而战,携胜而归!” 一天,已经链气三层。 掌门眼角一颤。 天灵根真的这么霸道? 一天入三层。 这种速度,別说三年后筑基期,万一没有心魔、或者什么瓶颈,按照这个速度,三年后怕不是要金丹! 这种事让宗门老祖知道,必然对她报以期待。 有宗门老祖庇护,再加上魏泱这个闹事的性子。 这三年,宗门怕不是要翻天! 掌门想想就头疼。 他落地,隨意挥手,打散沈渊指尖的剑气。 凝视魏泱许久,確认她真的是链气三层,並且灵气还极为稳定后,掌门心底的惊讶简直要压不住。 这种事情,上一次遇到,还是在万俟云川身上。 不过万俟云川的经歷相比魏泱,更骇人一些,毕竟前者是天骄,后者是天才,还是有区別的。 但是—— 就算你是天才,就不能安分些吗? 前天喊我。 昨天喊我。 今天也喊我。 我不用修炼的吗? 掌门嘆气,转头面向沈渊。 按照宗门规定,我收拾不了你女儿,还不能迁怒你这蠢货父亲吗? 掌门披头就是一句: “沈渊峰主,你不是应该从今日开始禁闭吗?宗门並未遇到大危机,为何出现在此处?” 第16章 都是为你好 “有弟子来找我,说魏泱断我峰內弟子的一条手臂。” 换成其他人,这个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立马回去继续禁闭,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沈渊却不。 他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所言所讲很有道理。 不过掌门刚刚说那句话……看来序长老和灵儿说的没错,恐怕掌门是要为魏泱做主。 今日魏泱还只是可能贏得三年后的大比,就已经能践踏宗规。 三年后若真的携胜而归,杂峰岂不是就要踩在剑峰头上了? 魏泱此举,怕是在报復他,剑峰只是被牵连。 父亲所言所做,不论何事,不论何时,身为子女,就该认真听从教导,规规矩矩,恭恭敬敬。 三日来,魏泱行为已经堪称顽劣。 既如此,就別怪他不顾血脉,让她在得意之时狠狠跌上一跌,让她知道痛,以后才能听话,不再忤逆! “今日之事,各执一言语,谁错谁对无法確认。” 沈渊隨手扔下一颗丹药:“但既然掌门觉得是我错了,那我就以此作为赔礼,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 地上。 一枚只有小指指盖大小的雪白药丸,滚动两下,却不沾染任何灰尘,静静臥在那里,散发出微微的寒意,隨著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诱人的清香,闻一口只觉得遍体清凉,头脑清醒。 修仙界。 除了实力强大的人会受到尊敬外,炼丹师、阵法师、符籙师和炼器师也不可或缺。 其中阵法、符籙和炼器,这三者通过时间,还能磨出来点苗头,纵然无法登高,却也足以让修行之路多一个傍身的手段。 修仙之人,一辈子可以不需要阵法、符籙,甚至武器,但丹药却是无法缺少的必需品! 也是因此,只要成为炼药师或者炼丹师,哪怕只是一品,在外都会被各方势力挖掘。 甚至就算在宗门,同样的弟子,出自丹峰的弟子,地位总要高出一点。 但要成为真正的炼丹师和炼药师,却是天资和悟性缺一不可,否则连入门都难! 天资,自然就是指灵根。 最基本的就是本身要有火或者木之灵根,前者能直接控火,更好成丹,若无火灵根但有木灵根,也可通过木灵气催化火灵气,藉此控制火力。 只是这点,就足以筛选掉一大批人。 但接下来,另一个要求才是最难的。 看不见,摸不著,虚无縹緲却又真实存在的一样东西—— 悟性! 什么时候放药材?这个时候该用什么火力?下一步药材需要多还是少?等等等等。 每一次炼丹,都是从头开始。 各种各样的要求混杂在一起,就导致,有的人终其一身,都无法入丹药一道。 因此,就算是最低一层的一品炼丹师,其重要性和尊贵性也可想而知。 同样…… 就因为太难达到,在魏泱看到万俟云川从头开始,轻轻鬆鬆就入了丹药一门,甚至不到半年时间就堪比其他人几十年用功的时候,那种震惊才更加无以言表。 而现在,在她眼前的这颗丹药…… 魏泱低声:“冰肌玉骨丹。” 冰肌玉骨丹。 一款很受欢迎的丹药。 和其他丹药不同,这个丹药只要炼製出来,就一定是三品,也只会是三品。 低於或者高於这个品阶,在出炉的那刻,丹药就会忽然碎裂。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但因著这丹药炼製的特殊性,冰肌玉骨丹已经成为考验炼丹师水准的方式之一。 除此以外,最重要的是…… 冰肌玉骨丹,顾名思义。 药力温和但药效强大,服用后,药力將会沉寂在体內,隨著自身灵力的运转,药力被运送往全身,蕴养皮、骨。 但让这个丹药受欢迎的最大原因,却是因为冰肌玉骨丹的別名—— 小驻顏丹! 服用一颗,可保青春三年! 有五品驻顏丹的部分药效,又只需要三品的炼丹手法,让冰肌玉骨丹在修仙界可谓无比风靡,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一颗就要上百中品灵石。 “这就是冰肌玉骨丹?” 周围弟子听到魏泱喃喃而出的话,顿时一阵惊呼,不论男女弟子,看向地上丹药的眼神无比炽热,恨不得这丹药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手上。 沈渊见状,內心带了些许得意,面上却不显: “灵儿於今日一早突破链气二层,我本想將这颗兰屿大师亲自炼製的冰肌玉骨丹作为奖励,不想……不过这冰肌玉骨丹只有三品,也配不上灵儿,就给你吧,之后我去找兰屿大师直接炼製驻顏丹就好。” “兰屿大师?是药神谷的那个半步六品的兰屿?这冰肌玉骨丹竟然是兰屿大师炼製的!沈渊剑尊竟然和兰屿大师交好?剑尊真是太宠爱这关门弟子了。” 眾弟子更加惊讶,艷羡之情也溢於言表。 半步六品,大师兰屿。 三千世界,眾多宗门都是在宗內设有丹峰,但能出师的少之又少。 唯独药师谷,只培养炼丹师,且从药师谷走出的炼丹师,各有千秋。 各宗门、凡俗王朝或修仙世家,想方设法都想和药师谷攀上关係,奈何,药师谷从来都只保持中立,只培养炼丹师,售出丹药,其余事情一概不管,遗世独立。 而近十几年来,兰屿大师以其高超、与眾不同的炼药手法成为半步六品炼丹师,再加上其本身就已经元婴期的实力,在修真界赫赫有名。 兰屿大师据说心无俗物,每日都想著如何让自己的炼丹技术更进一步,除非有什么新奇药方或可请他出山,否则可谓是一丹难求。 这一枚出自兰屿大师的冰肌玉骨丹,少说要三百中品灵石,比寻找冰肌玉骨丹足足高出三倍! 魏泱年纪小,冰肌玉骨丹作用不大,但就算现在不用,只是卖出去,就能赚取三百中品灵石。 这可是许多弟子十几年都赚不来的数目! 弟子们对只是几句话就占了大便宜的魏泱,只觉得羡慕嫉妒。 连掌门也在好奇,这沈渊什么时候竟然和药师谷,和兰屿大师有了联繫。 忽然。 冷漠的女声,在一旁响起: “沈渊剑尊,剑峰弟子扰我晋升,本是要被废丹田,押入刑堂,现在你一颗丹药就想让这件事一笔勾销,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本就寂静的周围,此刻一片死寂。 所有人视线从丹药上转到一动不动,丝毫不见欣喜的魏泱身上。 “魏泱……莫要得寸进尺,太过贪婪,小心引火自焚。”沈渊眼底微沉,带著不屑道。 “三百中品灵石,这都不够,这魏泱的胃口也太大了,也不怕把自己撑死。”一名剑峰弟子说著,摇摇头,只觉得魏泱不知好歹。 “这位师兄觉得很划算?不如这样,师兄,让我废了你的灵力,这冰肌玉骨丹我直接送你,如何?” 魏泱边说,边拔出墨剑,语气平静,看似反问,却是指问。 剑峰弟子怒而拔剑: “你——!大胆!!我已经链气九层,马上就入內门,你见我不曾行礼问好,只这点就足以我教你尊卑,让你知道这修真界,嘴皮子不算什么,终是实力为重!!” 看似胆气十足,实则畏缩不前。 只一眼,魏泱就看出,这人根本不会,也不敢对她出手。 “不出手,就滚一边去,闭上你的嘴。” “掌门,请问我刚刚所言,只需用钱就能让弟子免除宗规惩罚,是否是真?” 眼见魏泱愈发囂张跋扈,现在竟然连掌门都敢质问,沈渊內心只觉得更加不快,眉头蹙起。 一开始他只觉得魏泱性子野性难驯,有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但就坚韧的性子上看,和他倒是颇有些相似,只要好好调教一番,到时收入剑峰也不是不能接受。 现在看,他几次三番的教导,她竟全然没有学到半分,甚至变本加厉。 难道她不知道,这种想引起他注意的把戏,只会让人觉得厌恶吗? 自觉一直在给魏泱留面子的沈渊,从未想过,他每次口中的“乞丐”、“教养”,还有那毫无留情的下手,让长眼睛的人都认为,他对她是如何的不喜,甚至厌恶。 沈渊轻甩衣袖,从上而下俯视眼前有著自己血脉的女儿,十分平静:“这名弟子是否犯了宗规,都只你一人说而已,我既放你一马,饶你这次,就莫要丑態百出,继续纠缠,实在丟人。” “丟人?放我一马?沈渊剑尊这话说的出来,我却是不敢认!今日之事,涉及宗规,宗规一事,自然是有刑堂负责,既然掌门在此,由掌门决断更加合理,不论何种结果,也没人再敢置喙。因此我才询问掌门,掌门没说话,沈渊剑尊倒是直接下了结论,这就是剑尊口中的尊卑之理吗?” 魏泱嘴角噙著的笑,冷的惊人。 听魏泱一大段话说下来,刚刚还义愤填膺的弟子们,顿时不吭声了。 僭越掌门。 这帽子,谁敢背? 但凡现在多说一句,说不准就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沈渊怔愣,没想到竟然被魏泱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脸色变了一瞬,他没有去看掌门,直言道: “这冰肌玉骨丹我既给了出去,就不会再拿回来,你要与不要都和我无关。 我只是见不得你把从小那不乾净的习惯带到宗內,对你严厉些,望你多加改正,这都是为你好,你不领情就罢了,竟还生出贪婪之心…… 如此,我再给你一颗筑基丹,表明我不在意你与灵儿三年后的爭斗,也想快些平息这件事,如何?” 第17章 三年之约 无人在意沈渊避重就轻的说辞,外门弟子眼中只有被沈渊施捨一般,隨意扔出的筑基丹。 看似普通的丹药,却牵动了所有外门弟子的心。 能在外门成功筑基,从而进入內门,成为天元宗正式弟子,享受宗门培养,是所有外门弟子的愿望! 筑基丹的出现,让外门弟子纷纷红了眼,只觉得口水都要止不住。 只是差点被打扰晋升,而且还只是链气一层到二层,就能得到一颗筑基丹,还能再得三品冰肌玉骨丹? 这种上天掉馅饼的好事,怎么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沈渊將自己的决定拋出,微微仰头,等待著魏泱捡起丹药后跟他道歉,等著她了解他的良苦用心后的歉疚。 在他了解的外门弟子中,只是一个筑基丹,就足以让这些弟子拼死,更別说还有一颗价值三百中品灵石的冰肌玉骨丹…… 事实,与沈渊的期待不同。 从他说完这一切后,眼前女孩儿脸色竟倏然沉了下来,脸颊处一颤一颤,甚至有青筋暴起,明显用力咬住牙槽所致,眼中满是看不懂但让人毛骨悚然的幽深。 一开始魏泱只是想给剑峰和叶灵儿泼点脏水,噁心他们一下。 对她乞丐一般的施捨。 看似公平,实则贬低她,抬高叶灵儿。 明明不喜,甚至厌恶极了她,一遇到事情却只知道拿所谓“我为你好”来强制平息她的情绪,就好像她是一个不可以有自己情绪的傀儡。 沈渊说的话,做的事。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死死踩在魏泱两辈子的心结上。 站在沈渊附近的弟子恰好看到魏泱此刻的模样,被她眼底不似人的情绪嚇到,惊的竟直接抽出剑,一脸警惕,好似她下一刻就要杀人一般。 “……” 魏泱被剑刃擦过刀鞘的声音唤醒,眨眼间,所有的情绪连同那些记忆,重新被封锁回脑海不能被触及的深处。 她轻呼吸几下。 就算重生已经不再需要所谓的父爱,对沈渊也只有恨意,但上辈子的经歷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已经在她的灵魂上刻下了痕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多年的追杀以及折磨,也让魏泱有了远超常人的忍耐。 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 退一步,是为了蓄力,让下一次出剑更快、更狠! 沈渊不管如何,都是剑峰峰主,是元婴期,是现在的她不能惹的人。 她可以对抗剑峰的弟子,可以对付叶灵儿,但不能直接对上沈渊,这只会给她带来更多无法解决的问题。 所以,她必须要忍! 忍到她逐步攀升,成为元婴,收敛人才,削弱剑峰势力,打压叶灵儿…… 然后,在准备俱全后,一击致命! “……既然沈渊剑尊如此说,我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看著一直態度囂张,肆意的魏泱,在短短时间里,就將外泄放的情绪收敛到如此地步,甚至说话、动作都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种事情发生在只有十多岁的女孩儿身上。 不止是沈渊,就连一直在观察的掌门,都觉得有些悚然。 “这魏泱,出身坎坷,但天道眷顾,有风木天品灵根,机缘如何还未可知,但这能屈能伸的心性……若是不早亡,未来成就元婴,甚至更高,剑峰、沈渊,怕是要遭一番劫难啊。”掌门思忖,在两者之间不断平衡,神情有些凝重。 “既如此,就这样吧,若你早日像现在一样听话,这几日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未来,你引以为戒,好自为之吧。”沈渊只將刚刚魏泱的神色视为幼兽对他的挑衅,看一眼就过了,並不在意很多,冷冷道。 “修炼一途,只知道经营那些小心思,必然无法踏入大道,钻营其中,只会越陷越深,起步多高,未来就会跌得越狠,且事不过三,今日之后,若你再生事端,就別怪我不顾身份,对你下狠手了。” 不顾身份? 什么身份? 所谓的血缘上的父女关係吗? 真是可笑。 一边鄙夷著她的身世,从未有教养、教导之行,却又对她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 听著沈渊那自认为严父一般的教导,魏泱心中冷笑,面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异常: “沈渊剑尊,生不生心思是我的事,修炼是否入大道也是我的事,以后会不会跌高,也是我自己的事,沈渊剑尊作为剑峰峰主,若是真的想让事情平息,不如將心思多放在自己峰內的管教上,毕竟再生事端的从来都不是我。” 沈渊淡淡道:“……三年为界,三年后,你代表杂峰,灵儿代表剑峰,你们二人,三年后比试一番,胜者可以代表宗门去参加宗门比试,同时,败者需代表自己所在的峰门,对胜者叩首道歉,这你可满意?” 呵。 这沈渊,这是还记著测灵根那天她死也不跪的事情呢。 更別说,这里的约定太过宽泛,只说三年后进行比试,除此以外没有做丝毫限制。 到时候一登场,这叶灵儿纳戒里怕是要装满丹药和符籙,身上自然也不可能少了神兵利器。 而她,只是一个乞丐,身无依靠,杂峰又穷,自然没有什么助力,只能全靠自己。 更別说,她虽然是被万俟云川收入杂峰的,但按照规定,也依然得从外门弟子做起,等筑基期才可参加门內比试,胜利后才可成为內门弟子,在此之前,外门弟子的琐碎任务,她需要一个不落的完成,这肯定会耽误她的修炼。 叶灵儿却截然不同。 作为被沈渊直接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虽然看似还是外门弟子,但身份其实和真传弟子並无不同,只要她成筑基期进入內门,恐怕会立刻被沈渊收为真传,再加上叶灵儿本身並不缺灵石,任务自然可以雇没钱的外门弟子去做,她安心修炼即可, 消涨之下。 两人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沈渊果然还是那个沈渊,看似公平,实则早就偏心的没边了。 “沈渊剑尊,你如此姿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叶灵儿也是宗门选定要参加宗门比试的那个人,只是据我所知,叶灵儿入门月余,才堪堪入链气一层——” “是二层!”沈渊有些生气。 魏泱差点笑出声:“是,月余,入了链气二层,不管是她自己修炼出来的,还是沈渊剑尊当时所言,用丹药堆上去的,但也就这样了。 我从入宗门到现在,不过几天,已经链气三层,我魏泱不敢说自己修炼的速度是最快的,但也绝对算的上天才一列。 叶灵儿这种月余入了链气二层的人在我面前,堪称废物,沈渊剑尊这么肯定的让我跟她在三年后比试…… 难道是准备到时候让叶灵儿拿著能释放元婴剑气的剑,直接当场劈死我吗? 就和昨日在云海上,对沉鱼挥出的那一剑一样。” 几句话。 刚刚被沈渊塑造出来的氛围,顿时被打破。 眾弟子脸色怪异,不敢看沈渊,但表情和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沈渊抿唇,有些生气了,周身冷气溢出,只几息的功夫就让此地如寒冬腊月。 但他却一个字、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论魏泱如何大逆不道,但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一个只用了三天就链气三层。 一个吃了最好的丹药,在灵力最充足的地方,却用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入链气二层,灵气还不稳定。 若不看人。 在知道这两个人要比试的时候,就算是他,也就觉得后者是蚍蜉撼树,自取其辱,毫无胜算。 就像多年前的他和万俟云川一样。 难道这就是万俟云川要的? 过去踩著他,在他好不容易反超后,还要派他的女儿打压他的关门弟子,以此来羞辱他?! 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在眼前浮现。 沈渊只觉得魏泱这番话说的不是她和叶灵儿,而是在说他和万俟云川! 眼角猛地抽动。 沈渊心底怒火逐渐燃起: “天赋如何能决定未来,修炼快又如何,一个废物有再强的灵根,也只是会被人踩在脚下的废物!既然你对自己如此自信,为何不敢接下战约,莫不是尝到了刚刚筑基丹的甜头,想要再多要些好处?既如此,若你三年之后胜过灵儿,条件隨你说,如何?” “当然,我剑峰也不会仗势欺人,但背后势力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以防你不服,比斗之时我不会给予灵儿不符合她实力的丹药和器物。” “若你依然还是输了,我的赌注不变,你只需要跪下道歉,发誓以后再不出现在剑峰、不再试图和剑峰扯上关係!” “一言为定!!” 沈渊话音刚落,没有半刻停息,魏泱当即应下,取出纸笔,快速写下赌约,用灵力逼出掌心处的血液,在纸上重重按下自己的掌印。 接著看向沈渊。 沈渊冷哼一声,隨手一挥。 纸上小小的血手印旁,还有个大大的手印。 这一幕让沈渊突然愣住。 魏泱根本不管沈渊在想什么,只双手持著轻飘飘,带有两个血掌印的纸,拜向掌门: “还请掌门作证!” 沈渊,这是又被自己的女儿算计了啊。 外物又如何? 只要自己能把握住,外物也是修炼资源的一种。 轻而易举被激怒,把属於自己的优势往外扔,削弱自己,对手却毫髮无伤…… 掌门拿过契纸,內心又是嘆气,又是摇头,最后也只能说一句:“知道了。” 除此以外,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算一个准。 每次被算计,下次继续上当。 蠢到这种地步,没救了,就这样吧。 “既如此,各自回自己的峰吧,有事没事多修炼,三年后宗门大比也不是只有魏泱和剑尊的关门弟子能参与,条件达到,都可爭夺。” 掌门都这样说了,大家自然赶紧离开,各做各事。 魏泱忽然打出一股灵力,將地上两颗丹药击飞出去:“沈渊剑尊,这丹药您还是自己收好,给你的关门弟子吧,不然我怕三年后比试,有人以此为理由,说我胜之不武。” 沈渊头也不回抓住丹药,手一动,两颗珍贵的丹药被直接碾碎,隨风散去:“我沈渊给出去的东西,从不会要回,今日之事,你三年后不要后悔就是。” 魏泱单手持剑,转身离开,背影单薄,一眼看去,宛如崖边竹石,於风霜中依然矗立,与天斗爭,无比决然。 无人可见。 魏泱眉间,有模糊朵样的印记忽然闪烁,又在下一刻沉寂下去,不见踪影。 遥远的药师谷。 只有五品及以上的炼丹师才能有的药庐中。 一眉眼间有兰印记的男子,倏然抬头,遥望天元宗的方向,清秀如白莲的脸上,满是疑惑。 第18章 鱼饵和钓鱼 掌门两次出现,各峰的峰主就算没来,也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自然也就知道了,魏泱说的那些话。 以防万一真的有弟子死皮赖脸不去交灵石,最后让峰门丟脸,各个峰没多久都派人来,一次性將所有欠下的灵石缴纳清楚。 魏泱身带巨款,顛著放有堆成山一样高灵石的纳戒,慢悠悠朝著杂峰的方向走著。 一路就挑人多的地方去,纳戒也被她拿在手上,好像生怕没人看到。 就这样招摇过市了一路。 走了半个多时辰,魏泱终於到了杂峰山脚下。 仰望而去。 山上满是树木,其中还混杂著大片大片的金色。 那是杂峰弟子种下的灵米。 再往上,便是云雾繚绕的大山,鯨鸣似有似无,有仙鹤、飞鸟等等飞禽,围绕山间盘旋,时而落下喝些山下的河水,时而落於林间,衔山间果子为食。 一片祥和。 “看起来,倒是適合养老的好地方。” “小师妹这么早就开始准备养老了?不愧是我的师妹,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万俟云川头顶杂草,抗著锄头,嘴里叼著一根草,刚农耕完的样子,从林间走出: “不过小师妹说的和做的区別有点太大了,这会儿说著要养老,可刚刚我还听说你又在刑堂那里大闹一番,还又惹怒了沈渊?” 魏泱自认自己还是很有礼貌的。 见到万俟云川,她先是行了礼,接著才道:“大师兄,请问峰內分给我的地在哪里?” “你还要种地?” 万俟云川用锄头敲著自己的肩膀,看似轻巧,碰触后发出的声响却带著沉闷感: “按照你的想法,应该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到筑基期然后进內门吧?有掌门的话在前,这杂峰的事务你不做,也是可以的。” “哦……所以呢?” “……” 真是个刺蝟。 还是油盐不进,肚子上都带刺的那种。 他之前在小院里,一时感慨,还跟她小小推心置腹了一下,没想到这师妹转头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万俟云川被噎了一下。 本来只想著说几句就走,此刻倒是来了兴趣。 “你之前来杂峰的事情是认真的?你选杂峰真的是为了种地,不饿肚子,不是为了噁心沈渊?” “他值得我牺牲我的道途?” “也是。” 万俟云川对魏泱的这句话表示赞同,心情好了不少:“行,走吧,大师兄亲自带你去。” 刚走了两步。 魏泱忽然就是一句:“大师兄,其余峰的灵石都已经缴纳清楚,杂峰的算来算去,就差大师兄你的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如大师兄现在就把灵石给我,如何?” 踏—— 本轻盈无声地落地,一个岔气,万俟云川一脚踩断地上的树枝,发出明显声响。 “……小师妹,不想让我带路,可以直接说,不需要这么委婉的赶我走。” “哦,那……大师兄,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里就可以,不用亲自带路。”说著,魏泱把装满灵石的纳戒和杂峰帐目扔给万俟云川,“灵石大师兄拿著吧,等三师姐回来给她就好。” “你不准备管了?” “从头到尾我都没准备接手杂峰的事务,大师兄,毕竟我现在只是杂峰一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小师妹而已。” 普通? 来了三天,就让天元宗闹腾了三天的普通吗? 那可真是太普通了。 还有“现在”这个词,可真是有些意味深长。 万俟云川给魏泱指了路,等著看不到人影后,本慵懒的神情收敛些许,自言自语般道: “你说,今日我启用安插在剑峰的棋子,让她和剑峰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是对是错?” 呼—— 微不可见的轻风拂过。 一穿著剑峰弟子衣袍的人,从地面的影子中忽然出现,持剑,单膝跪地。 “主上的决定,属下不会妄言,只是依属下之见,这魏泱入杂峰的理由太过牵强,更別说她和沈渊之间的关係,再有急事这三天,她削弱剑峰、拉拢杂峰弟子的做法,不似这般年龄能做到的,属下疑虑,背后恐有阴谋。” 说著,这名弟子微微抬头。 这张脸,竟赫然是今日在刑堂门前,拔剑跟魏泱对峙的那名剑峰弟子! “李剑。” “属下在。” “断臂的那个弟子——” “並非我等安排,確为心有歹意。” “既如此,隨便安排个宗门任务派出去,埋了吧。” 万俟云川突然蹙眉,拿出手帕,擦去锄头上沾染的泥土,等见到锄头重新变乾净后才笑了出来: “至於其他人……算了,就不用安排假死了,我那小师妹有一句话说得对,扮猪吃老虎可以,不能装久了真以为自己是只猪,让你们活动一下筋骨也算不错,传我令——” 李剑低头,满是尊敬的脸上,镶嵌的是一双充斥狂热的眸。 “拿著秘境的令牌和我的弒神枪去一趟福寿秘境,告诉秘境之灵,不管它用什么方法,我要这福寿秘境一年后就开启。” 李剑豁然抬头:“一年?那魏泱和叶灵儿定下的是三年——” 万俟云川缓缓朝杂峰山上走去: “我这人耐性好,但耐性也不怎么好。小师妹和沈渊的关门弟子叶灵儿定下三年之约,挺有意思,但三年?太久了。既然小师妹说她一年后就能筑基,秘境也在一年后开启,一切都刚刚好,至於那个叶灵儿…… 她背后除了序长老,应该还有人,既如此,就让我看看,背后的人为了能让叶灵儿入福寿秘境,为了让她那种资质强行一年入筑基,能拿出些什么好东西。” 而有些好东西,只要拿出来,就一定有跡可循。 万俟云川摇摇头: “小师妹啊,可別怪大师兄我拿你当鱼饵,毕竟你也是准备用我去钓鱼的不是?而且我相信,以你的潜力,一年后必然能打败叶灵儿,不然……你死了,少了这么个有趣的人在峰里,大师兄我也是会伤心的。” 说话间。 树木隨风飘动,万俟云川脚下如踩云踏风,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云烟般穿梭於林中,隱有风林虎啸之声,又有细微龙鸣於此,再仔细看,他的脚竟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地面,浮空而上。 “属下领命!” 李剑从头到尾一直跪地等待,直到万俟云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又过了些许时间才站起。 不想人刚转身。 骤然! 对上一张笑意满面的妖异脸孔,距离极近,只有不到半掌长。 竟是去而復返的万俟云川。 李剑顾不上疯狂跳动的心臟,立刻跪下:“主上还有何吩咐?” “换成小师妹,这个时候怕是一剑就捅过来了,能用上云海那次用的飘风剑意,就更好了,我挺好奇的。” 万俟云川见李剑没反应,有些无趣地摇摇头: “算了,不为难你们,云海当日,我观小师妹在符籙一道颇有想法,去,把我之前翻地的时候捡到的七品符籙宗师写的那个《符籙初解》送过去,直接给太刻意了,埋小师妹灵田下就挺好,这样找到也比较有惊喜感。” 李剑不解抬头:“主上,那个宗师留下传承却无名无姓,背后怕是有仇怨……若是魏泱修炼,日后碰到,要起风波。” 万俟云川摆手:“她可以不炼,但她既然准备修炼,就要承担这背后的因果,哪有连吃带拿还一点苦都不想受的,这种好事我都没碰到过,她怎么可能都占了,真有这种想法,不如早死早超生,免得活得久了,徒增烦恼。” “……” 不管什么时候,李剑依然不能理解万俟云川的想法。 不过他也不用理解,照做就是。 不等应下,回过神,万俟云川早已没了踪影。 李剑依然对著无人所在的空地,尊敬行礼应了一声后,这才起身,紧赶慢赶往魏泱的灵田处去。 而被万俟云川“安排”的魏泱,此刻却並没有前往灵田之地。 站在云崖之上,云海边缘。 眼前所见和昨日別无二致。 波涛云滚,瀑布一般落下的云流,於云层间穿梭的灵鱼,以及……被云层遮挡的云崖之下。 除了云海和灵鱼,云崖並没有什么特別之处。 每日云海开启时间过去,几乎不会有弟子在此逗留。 灵力都被灵鱼吸走,不说寸草不生,但也是遍地无,除了那些杂草,可谓是光禿禿一片。 这种情形,就算这里人来的再少,宗门里情投意合的弟子也不会选在这里幽会。 “倒是方便了我。” 魏泱立於云崖边缘,用力將墨剑插入地面,身上除了这一身衣物,再无其他。 背向悬崖,双臂伸展。 接著脚下轻点。 纵身跃下。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颳得她生疼。 身体穿过云层,衣服很快布满潮湿感,一条条灵鱼好奇而来,撞上她,又离开。 哗啦啦——! 衣服在风中不断谁抖动。 强烈的失重感,让魏泱觉得有些头晕眩目。 她遵循著身体的感觉,闭上了眼。 “……3。” “……2。” “……1。” 倒数声中,迅速落下。 魏泱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在即將落地的剎那,倏然停滯,仿佛被人抓住,又好似这里的空间、时间都已停滯。 风,云,灵鱼。 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你是谁?为什么不喊?不害怕吗?”稚嫩的声音於耳边忽然响起。 “……” 来了。 “我——” 魏泱倏然睁眼。 一个字刚说出口,眼睛已经泛红,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字。 她咳嗽几下,缓和了情绪。 “我叫魏泱,是天元宗的弟子,你又是谁?我为什么看不到你?” 稚嫩声音有些老气横秋道:“我不想让你看到,就能不让你看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害怕?算了,跟我也没什么关係,我送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以后不小心掉下来喊几声,灵鱼会带你上去的。” 说著。 魏泱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正顶著她的背,往上飞去。 “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额,我和你一见如故,如果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我可以带去出去玩儿,看看外面的风景。” “?” 魏泱看不到的下方,一颗莹润的圆珠,动了动,中间偏上的地方,忽然出现两个黑点,眼睛一样,里面带著显而易见的疑惑: “一见如故?可是你都没有看见我。 (′?w?`)。” 第19章 不筑基,就要被雷劈 上一世逃亡途中。 魏泱曾易容成剑峰弟子,从叶灵儿那里抢到一颗据说极为宝贵的灵珠。 灵珠里的灵识被叶灵儿折磨,利用,意识不清。 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混沌时,言辞混乱,无法沟通。 少有的清醒时间,声音沙哑,满是恨意。 不想,原来最开始的灵珠,竟然是单纯如稚童。 “没错,一见如故。”魏泱肯定点头,“不是见到才算,听声音也算,有时候就算没有见面只是听说,也能一见如故,这些事情在外面很常见的,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去外面看看?” 灵珠的豆豆眼动了动,明显是心动了,但又有点犹豫。 它將魏泱拖著放在崖边的一块石头上,漂浮在她眼前,现身。 “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看著光滑圆润、白玉透彻的灵珠,魏泱就想到上一世灵珠满是猩红、表面坑坑洼洼的模样。 从叶灵儿那里得到灵珠后,清醒时间,灵珠总嫌弃自己不好看,对自己身上的坑坑洼洼更加难过。 灵珠就算在逃命中,也总是想方设法试图让自己重新变得光滑起来,最后却自爆半个身体,为她夺得一线生机,彻底陷入沉睡。 被叶灵儿抓住前,她曾將灵珠剩下的一半身体,藏在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希望隨著时间流逝,灵珠能吸收灵气自愈。 想到这里,魏泱不由伸手,轻轻摸了摸灵珠豆豆眼上方,应该是头顶的地方。 声音轻柔无比。 “你是珍宝。” 而这次,换我保护你,绝不让你被叶灵儿利用,造成祸乱。 灵珠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魏泱眼神的那刻,忽然顿住。 几息后。 它有些羞涩,又像是勉强满足魏泱一般,微不可见地蹭了一下魏泱的指尖。 接著“刷”一下,往后挪开些距离。 “我告诉你,我可是伟大的炼器宗师,墨巨神,集大成之作!还继承了墨巨神大人的炼器传承!你要是想学习,就得对我好,不然我就藏起来,一辈子让你眼馋,但就是不让你找到!” 墨巨神。 这个词,两辈子,魏泱都没有听说过。 再加上灵珠一直没有说,这个墨巨神是一至九品里的几品炼器师。 大概是什么野生炼器师吧。 这不妨碍魏泱笑著点头,应下。 她来找灵珠,只是以防万一它被叶灵儿再利用,並不是为了这所谓的炼器传承。 以后灵珠若是找到心仪的传承人选,她自然会听之任之。 只是她答应得飞快,倒是让灵珠不舒服了。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小看我这个墨巨神的集大成之作!小看伟大的炼器宗师墨巨神的传承!不给你展示一下,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 话音一落。 只见本浑圆一体的灵珠,豆豆眼的下方,忽然长出一个大一点的黑豆。 “……这是,嘴的位置?” 魏泱猜测的时候,黑点忽然凸了出来,凸出的地方越来越大。 几息后。 “yue~” 隨著仿佛呕吐的声音,一个黑黢黢的石炭一样的长条状东西,掉了下来。 魏泱赶紧接住。 接到的那刻,想起这东西可能是灵珠的呕吐物后,只全身僵硬,指尖发麻,手掌颤抖,嗓子眼不断滚动。 眼看著也要吐了。 灵珠“嘶溜”一声,珠子一侧长出一个小手一样的触手,擦了擦嘴角,咂巴了两下嘴,道: “来,拿著,握好,输入灵力,用灵识和笔接触,然后回忆你见过的符籙。” “……” 说实话,现在她只想把这个东西从手里扔出去,然后赶紧洗手。 只是看到灵珠豆豆眼里期待的目光,魏泱手又抖了两下,这才强制自己將短短的黑炭笔握住,隨便想了个最基本的能引来灵气的引气符。 倏然。 黑炭笔竟像是被控制一般,带著她的手,以虚空为纸,以笔落下,一气呵成,於空中形成一道泛著银光的符籙。 魏泱体內的灵力顺势注入。 下一刻。 四周,灵气被什么吸引,猛地涌了过来,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才逐渐消散。 从头到尾,魏泱都张大了嘴。 看看灵珠。 看看手里的黑炭笔。 看看空中的灵气漩涡。 “????” 见魏泱这个样子,灵珠自豪地上下浮动两下: “这笔可是墨巨神大人精心製作,只要灵力足够,再用灵识连接这只符籙笔,不管什么符籙,只要你见过,这支笔就都能再现!怎么样,知道墨巨神大人的厉害了吧!墨巨神大人可是炼器家族墨家千万年来,最优秀的弟子!” “啊,嗯,哦。” 魏泱还沉浸在世间竟然有如此宝贝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忽然回神:“等下,炼器家族,为什么要研究能自动撰写符籙的符籙笔?” 这东西,是直接砸所有符籙师的饭碗啊! 这个墨巨神和修符籙一道的人,有仇? “……你別问!反正,反正你要是想带著我,就別想著修符籙!”灵珠炸毛一样,把炭笔重新吞下,“还有,別想著把这个据为己有,这是墨巨神大人给自己真传弟子晋升六品的奖励,只有我同意,你才能用,不然就是个废铁!” 从灵珠的態度看,这墨巨神是真的和修符籙的有仇。 不过。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在符籙和丹药一道上,勉强算是还行,但和万俟云川一比,就是天与地。 修炼十年,可能都不如万俟云川苦修一晚。 还是別浪费时间的好。 倒是炼器…… “还真没试过。” 不是不想,是真没有时间和场地啊。 符籙,有笔,有纸就行。 丹药,有药材,一个炼药炉勉强也够。 唯独炼器……又是要炉子,又是锤子,又是火种,还有各种矿石、铁器,还要一直不断叮铃桄榔的敲打。 她一路逃亡,生怕不够隱蔽,怎么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不过上一世,她也没从灵珠这里听说过这些,叶灵儿那里也是…… 难道是灵珠发现了叶灵儿的虚情假意,狼子野心,把真正的好东西都藏了起来,等被她带走,害怕重蹈覆辙,不敢多说? 算了,不甚重要。 魏泱思索著:“灵珠啊——” “我不叫灵珠!”灵珠气呼呼砸了一下魏泱的脑袋,“我有名字,是墨巨神大人起的,我叫,我叫——” “嗯嗯!” “……我睡太久,忘了。” 灵珠突然气馁,往下沉了沉。 眼见著灵珠消沉,豆豆眼里都有灵力化成的眼泪在晃动,魏泱赶紧转移话题: “墨巨神大人真是厉害,既然你和墨巨神大人关係这么紧密,不如我先叫你墨小巨,如何?既然你是替墨巨神大人挑选继承者的,你看我怎么样?能达到要求吗?” 一听到传承者三个字,墨小巨陡然严肃。 豆豆眼都睁得更大了些。 “你才链气三层,竟然敢说要当墨巨神大人的徒弟?” “我就隨口一说,也不是一定要——”话刚说了一半,魏泱就见到墨小巨的豆豆眼正在朝泪眼转变,顿时收了后半句。 学就学吧。 现在这个样子,不成为这个墨巨神的传承者,墨小巨怕是也没办法离开这里。 “我对墨巨神大人神往已久,诚心拜师,日月可鑑!” “太好啦,这样我就能出去啦!咳咳,我的意思是。”墨小巨漂浮两下,假装严肃,“既如此,你就对著东方磕三个头作为拜师礼吧。” “东方?” 魏泱惊讶。 三千大陆,地域宽广,唯独东方人跡罕至,据说那里灵力混乱无比,时不时就会有空间裂缝,不小心被捲入的人,再没有出现过,是一处禁忌死地。 墨小巨动了动:“对啊,墨巨神大人就是那里出来的,你快点拜师,我给你拜师礼,然后我们就可以出去啦!” 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魏泱追问之下,墨小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墨小巨的催促下,魏泱对著东方拜了三次,作为拜师。 瞧著魏泱没有敷衍地做完了这些,墨小巨开心的围著她转了好几圈: “放心放心,绝对不亏的!墨巨神大人可是炼器宗师,只要你听我的话,按部就班完成传承的每一步,就算没办法超过墨巨神大人,肯定也比那什么五品,六品的废物打铁的要厉害!” 魏泱嘴角一抽。 天元宗可是排名前十的大宗门,就这样,也只有一个五品炼器师,还是从外面挖来的,是宗门里的宝贝。 就算是掌门去找他炼器,也得自备所有材料,然后一大笔钱才能同意。 器峰现在的峰主,虽已是元婴,但也只能炼出四品灵器,偶然之下,勉强能有个半步五品。 至於其他宗门,和天元宗的情况基本差不多。 这种到哪里都被当成座上宾的人物,在墨小巨嘴里,竟然也只能称为打铁的。 这要是让別人知道,恐怕要笑掉大牙。 不过—— 魏泱挠了挠脸: “墨小巨啊,有件事我刚刚忘了说,墨巨神大人的传承恐怕最少要一年后,我才有空继承,这一年我要加紧修炼,成就筑基才行。” “那个,我……哦对,你叫什么来著,我忘了问了。” “魏泱。” “小泱泱,我也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墨小巨豆豆眼不断闪烁,肉眼可见的心虚: “从你拜师成功的那一刻开始,墨巨神大人的传承就开始了。 你必须要在一年內开启第一个传承,並且达到第一个传承的毕业要求,不然一年后你就会被心魔雷劫劈死…… 不过你不用担心!! 只要开启传承,我一定努力教导你,让你能完成目標的,只不过越早达到开启传承的要求,肯定是越好的。 至於开启方法……其实和你刚刚说的今年要达成的目標也差不多,就是,就是稍微,真的是稍微,早一点。” “?” 早一点? 魏泱有种不详的预感,小心翼翼,试探询问: “要多早?” “……就,也没什么……就是,你也知道,墨巨神大人是炼器宗师,弟子不论是悟性还是修炼速度,肯定得匹敌天骄才行,所以…… 你最少得在半年內就筑基,不然到时候別说从第一个传承任务里毕业,恐怕连第一个传承的知识点都学不完,就要被雷劈死了!” 第20章 想筑基?先种地! “半年?!” “哎呀,你別生气啊~” 墨小巨看魏泱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对非天骄的人来说,確实有些强人所难:“墨巨神大人以前也收过不少弟子,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天骄,那些弟子最后依然是达到了要求的!” “难道是丹药之类的东西,可以提升资质?” 魏泱一扫之前的鬱郁,顿时精神起来。 她以前听说过,三千世界天材地宝无数,其中就有吃下后就能让灵根进化,悟性都得到巨大提升,甚至有的人直接白日飞升…… 难不成,这个墨巨神竟捨得把这种宝贝给自己的弟子? “……这你就別想了。墨巨神大人从出生那日起就是无垢之体,每日呼吸、吃饭、睡觉,灵力都会自动助他修炼,修炼根本没有瓶颈这种东西,对墨巨神大人来说,是纯粹的鸡肋……我这里是不可能有丹药的。”墨小巨豆豆眼眨了眨,嫌弃道。 魏泱沉默,按照墨小巨的说辞,她还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半年就到筑基,更別说还要从头开始学习炼器。 “那,墨巨神大人以前的弟子用的都是什么方法?”魏泱太好奇了。 “首先你要知道,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炼器师,而不是一个打铁的铁匠,你最需要的不是用材,不是工具……你要做的,是一具在炼器途中,对用材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身体和灵气,就比如墨巨神大人的无垢之体。” “所以,虽然没有办法让我的灵根进化,但可以让我拥有这个什么无垢之体?!”魏泱消失的精神又回来了。 “无垢之体这种体制,有伤天道,在上一个无垢之体消失前,是不会有下一个无垢之体出现的,我是墨巨神大人创造出来的,我能感知到,墨巨神大人还活著……所以,这个你也別想了。” “……” 说了半天,一个方法都用不了。 魏泱合理怀疑,墨小巨在遛她。 “墨巨神大人最討厌骗子,我从来不骗人!!!” 墨小巨对情绪很敏感,立马察觉到魏泱的想法,气的飞了过来,用力弹了一下魏泱的脑门。 “一点耐心都没有,以前那些人求著当墨巨神大人的徒弟,要拿天材地宝来不说,最少还得当十年的洒扫小童,接著就是最少十年的烧火童子,然后才能勉强得到墨巨神大人的一些指点!你现在能直接入墨巨神大人门下,直接得到最核心的修炼功法《熔炉》,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要嫉妒你的!” 墨小巨怒气冲冲说著,说到最后,豆豆眼里又满是自豪。 功法? 原来是功法! 魏泱心一颤,心跳陡然加快几分,眼睛眨眼亮了几分。 上一世,以沈渊的態度,就算她是他的女儿,也没有任何优待,她修炼的是外门弟子最基础的《链气诀》,虽然中规中矩,但胜在修炼之后没有后顾之忧,或者什么隱患。 这一世,她入了杂峰,依然还是外门,给她的功法自然也是《链气诀》。 这功法,她睡觉修炼都不会走岔,自然也就不用去找杂峰的人再学一遍。 但是…… 熟练归熟练,习惯归习惯。 有更好的功法,她肯定选更好的那个啊! 功法从高到低有圣级、王级、天级、地级、玄级、黄级和不入流,共七种。 王级就已经极为罕见。 圣级只是传说,从未有人见过, 据说厉害的功法,只要修炼,吸引和转化灵力的速度惊人不说,甚至体內灵力都会受到影响,每一次攻击,都会有相应的属性。 就像沈渊。 他本身是风灵根,修炼的是宗门內的天极功法,《断情》。 隨著修炼,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会有冷寂之感,让人如在寒风之中,修为低的人还没见到剑招,说不定就被这冷寂给冻死了。 墨小巨把墨巨神说的这么厉害。 “难道墨巨神大人修炼的功法,是圣级功法?” “……额,《熔炉》,是不入流级別的。”顶著魏泱越来越深的眸,墨小巨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直接闭嘴不言,连豆豆眼都被他收了回去,假装自己只是一颗什么都不知道的珠子。 “……” “墨,小,巨!!” 短暂沉默,云山下,传来魏泱咬牙切齿的怒吼。 不生气不行啊! 从头到尾,墨小巨说了三个方法,结果就否决了三个。 魏泱心就这样忽上忽下了三次。 能不生气吗! “呼——” “吸——” “呼……” 魏泱长长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心绪平復下来,没一会儿就恢復了之前冷静的模样。 “墨小巨,眼睛露出来吧,是我太著急了,和你没关係。” “……” “你真这么想?”墨小巨声音小小的,试探问著。 “当然,你不是说墨巨神大人最討厌骗子吗?我虽然做不到不骗人,但我永远不会对你说谎。” 豆豆眼重新出现。 里面噙著灵气化成的感动的眼泪。 “呜呜呜,小泱泱,你真好!你放心,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墨巨神大人的《熔炉》,虽然是不入流级別的,但这只是一开始的阶段,只要你开始修炼,功法就会根据个人的体质逐渐进化,越来越厉害,就算进化成圣级都有可能的!!” 墨小巨蹭了蹭魏泱的脖侧,声音不大但极为肯定,就好像,他亲眼见过那一幕一样。 魏泱瞳孔骤然收缩:“……进化?” 怎么可能有一个功法,能適配所有人,甚至还能进化? 这种功法如果真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只是不入流级別? “只不过——”墨小巨忽然犹豫开口。 不会又告诉她,这个功法她也不能修炼吧? 魏泱再次深呼吸:“你说,我受得住。” “就是这个《熔炉》吧,虽然它不入流,但入门有那么一点,真的就一点点难。”墨小巨的小手再次出现,对著空气掐了掐,比出一个近乎看不见缝隙的大小。 只是魏泱经过墨小巨所谓的“不难”,实则是“地狱难度”的一点点后,已经有所防备:“……你先说来听听。” “小泱泱,你现在虽然已经链气三层了,但你的身体实在太弱了,根本达不到《熔炉》的入门要求,如果强行转修,只会爆体而亡。”墨小巨说的极为诚恳,对她体质弱鸡的嫌弃更是丝毫不做掩饰。 被鄙视了。 但是没有能反驳的话。 毕竟就算是到了链气三层,身体经过了灵气的滋润,有一点增强,但她以前一直是个吃不饱穿不暖的乞丐,底子確实差了些。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炼体,儘快达到要求后,转修《熔炉》?”魏泱对这个能进化的功法好奇的不行,更別说按照墨小巨说的,修炼《熔炉》后就能在半年內成就筑基期,这就更诱人了。 “没错!!” 墨小巨见她明白,激动地跳了两下: “而且要儘快,有我在,你放心!墨巨神大人出生后,三岁炼体,不过一月就如了淬体境,一拳就能捶死十个链气九层,不到三月就入了炼血,七月易筋境,一年就已锻骨。 之后的洗髓境、金刚境、宗师境、真武境也是手到擒来,也就是墨巨神大人对炼体不感兴趣,不然不灭境、天罡境、破虚、合体、混沌、太极和无极境,也是唾手可得!!!” “等等,你刚刚说的什么不灭,天罡,还有之后的那些,都是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就连真武境,三千世界都没几个。”魏泱越听越糊涂,这都什么跟什么。 却不想,她糊涂,墨小巨觉得更糊涂。 最后两人相看无言,决定把这件事先放过去。 重点还是要放在眼前的炼体上。 “小泱泱,你相信我,半年筑基,是真的不难!墨巨神大人修炼的每一个过程都是墨家千万年来总结出的精华,你只要完完全全按照墨巨神大人的步骤去做,不要偷工减料,就一定能和墨巨神大人一样!” 说到这里,墨小巨十分严肃,豆豆眼都增大了一圈。 “链气只需要灵力入体后炼化,但炼体却需要你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否则功亏一簣,同一时代的天才、天骄门的修炼之路,谁落后一步,就是万劫不復。 你是墨巨神大人的徒弟,未来必然会和这些天骄、天才相遇,你起步已经晚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都必须走的无比扎实!” 这点,不用墨小巨说,魏泱也很清楚。 上一世逃亡途中,她就发现了,只链气,不炼体,並不是一件好事。 最起码,如果灵力用尽,或者丹田受损之时,链气者只能任人宰割,有过炼体的人还能多跑几步。 甚至就算自爆,同归於尽的力度都要大一点。 运气好点,说不定能带著敌人一起走。 就算遇到妖族,有过炼体的人死的都比其他人晚点。 毕竟妖族都喜欢把好吃的放在最后吃,炼体的人,皮肤、肌肉里全是灵气,吃起来更有嚼劲,血气旺盛,也更有益修炼。 墨小巨见状,欣喜地围著她转了一圈: “你的底子虽然差,但只要修炼得当,进步也会很快,按照墨巨神大人炼体方法,你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种地!” 正摩拳擦掌,迎接挑战的魏泱: “啊?” 与此同时。 閒来无事,万俟云川暗搓搓跟著李剑前往属於魏泱的灵田处。 等《符籙初解》埋地里,就一直等啊等,就差等发芽了,也没等到魏泱出现。 万俟云川把地里的《符籙初解》挖出来,又埋回去,再挖出来…… “小师妹,人呢?” “难不成是来的路上,被什么狐媚子用別的好东西勾去了?” 李剑欲言又止: 狐媚子不是这么用的。 还有,主上,你再挖下去,这块灵田就要被你犁完一遍了。 第21章 人情世故?不!是多方博弈 在不知不觉间成为狐媚子的墨小巨,此刻正装成项链,掛在魏泱脖子上,左看右看,对外面的世界,新鲜的不行。 虽然这所谓的外面的世界,只是宗门的器峰,还是最外层。 但只是稍微靠近,就有热浪扑面而来,几息的功夫就让魏泱汗流浹背,吸入的空气滚烫,让她的喉咙发乾、甚至有些疼。 虽说修仙之人,男女並无不同。 但选器峰的女弟子,確实不多。 器峰和其他峰不同,这里每名弟子並没有属於个人的洞府或者住处,所有人从入门那刻开始,就会分到一处石洞,石洞空间不大,超过一半的空间都被巨大的炼器台占据,剩下的部分也都堆满了各种金属材料。 剩下的空间也只够一个人站立,丝毫没有留有躺下休息的间隙。 据说在器峰,入门那天起,就要开始不断锤链各种矿石、金属等等材料,每日的任务不完成,就会加到第二日,接著第三日、第四日…… 锻造技术不提升,工作量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別说学习什么炼器手法,所有的时间都被用来完成宗门任务了。 反之,就能离开狭小的山洞,去往有更大空间、有更好炼器台、更好的金属、矿石的山洞。 很是严厉,但也相对公平。 最起码,对在剑峰受到无数不公平待遇的魏泱来说,器峰这样的,反而更让人舒適。 只要拼命,或许就有机会出头。 这对没有家世的普通弟子来说,已经是很公平的一件事了。 就算最后学无所成,只是这成熟的打铁技术也算是成了手艺,去往修仙世家或者开家打铁铺子,存活却是不成问题的。 但也因为这样的忙碌的情况,魏泱的到来,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反应。 毕竟她来的地方,是器峰的最下面。 这里的弟子每日都忙著完成宗门任务,挥洒汗水,拼命打铁,生怕浪费一点时间。 魏泱四下看看,很快看到在一处山洞前正呼喊著什么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器峰的外门管事。 总有弟子隨著年龄增大,晋升无望,又不甘离开,就会留在峰內担一个职位, 魏泱快步走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刚靠近,就听管事在一片桄榔声的敲打中声嘶力竭喊著: “蠢货!!!你脑子是被铁水灌了吗!炼器是让你练这些用材,不是让你炼你的脑子!!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青石矿每次敲打必须三轻一重,每次重复,用力必须和之前一致,每一次都不同,你敲上一万次,这青石矿里的杂质也锤不出来!” 这名弟子明明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嘴里却不断感谢管事。 魏泱静静站在不远处,等著。 “什么三轻一重,墨巨神大人都说了,这青石矿就是个贱骨头,你对它越好,它越娇气,就得用重力击打,而且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更重一些,这样就能把它的脾气压下去,自然就听话,任人为之了……这个人根本就不会交,真是误人子弟。”墨小巨听著管事的话,嘟囔著纠正。 只是这话也只有魏泱听到。 她也没准备说出来。 最起码现在不行。 一个刚入门没几天的乞丐,颇有心机不是什么问题,这世间生而知之的人不是没有。 但一个从没接触过炼器的乞丐,入门没几天,开口就修正了一个经过眾人百多年的经验…… 好点的就是被认为是背后有人,或者拜了个厉害的师傅。 运气不好,直接被当成是什么老妖怪借体还魂,搜魂然后烧死,死的不能再死。 魏泱面上表情不变,就这样静静等著。 直到管事长长舒出一口气,才上前行礼道:“师兄不知如何称呼?” 一听“师兄”两个字,吕书达心情都好了不少。 自从成了管事,他就不算天元宗的弟子,就再没有人这样称呼过他。 “哎,这位师妹怎么称呼?来器峰是有何事?”吕书达本不耐烦的神情一遍,脸上带笑,就算魏泱只是链气三层,也是十分和气的样子,让器峰被他骂的狗血淋头的弟子们看的直瞪眼。 忽然。 吕书达猛地扭头,面目凶残:“打铁声呢!谁让你们停下来了!今天任务不完成,后果你们自己知道,不用我说!!” 话音一落。 所有弟子瞬间凛然,齐刷刷低头,重新开始在叮铃桄榔声中挥洒汗水,不敢再有丝毫走神。 吕书达这才满意点头,重新面朝魏泱:“呵呵,这位师妹,我是吕书达,说吧,什么事啊?” “见过吕师兄!”魏泱再次行礼,起身后,对著神情越发友善的吕书达道,“我是杂峰这次新收的弟子,名唤魏泱,此次来是来领栽种灵稻所需的锄头的,不知吕师兄现在可方便?” 说著,她借著起身的姿势,一手扶过吕书达的衣袖。 十颗下品灵石就这样落入其中。 外门弟子,宗门每年会给予两百下品灵石用作修炼,是她刚来杂峰的时候,沉鱼师姐给她的,还给了她一个只有不到一平米的纳戒。 虽然小,但只是这样一个纳戒,也要足足十颗中品灵石。 这份情,魏泱一直记著。 “嗯,不错不错,不打扰。”吕书达笑的眼睛都要眯起来了。 他只是简单感受了一下袖子里的重量,就知道是多少灵石,自然也知道这点灵石对一个外门弟子的重要性。 一个外门弟子统共就两百灵石,別的弟子来,有点眼色的扣扣搜搜给一个两个,那些没眼色的,张嘴就要找他帮忙,他有不是他们的爹娘。 十颗灵石啊,也够他买一只引气香,修炼一晚了。 只是“魏泱”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这几天一直静心修炼,没怎么去外面,倒是好像听谁说过一嘴。 吕书达没有在意,只是笑著道:“魏师妹来领锄头是吧?好说,好说,不用如此客气。每年器峰免费给杂峰弟子提供灵锄,杂峰弟子也会便宜一成的价格卖给我们灵稻,都是兄弟姐妹,办事方便,一切好说,师妹跟我来吧。” 没一会儿,魏泱就从吕书达手里拿到一个全新,一看就是刚铸造出来没多久的灵锄,甚至都能反光了,也没有什么坑坑洼洼,炼出这个灵锄的弟子一看就是个熟练的。 吕书达微靠近些,小声道:“这是我閒暇时候炼出来的,我这人对自己炼出来的东西,向来看得紧,不轻易给人,只师妹太合我眼缘,这才割爱。” 懂了。 是来要好处的。 魏泱一边暗骂吕书达贪婪,一边又给吕书达袖里塞进去五颗下品灵石。 几下寒暄后,不经意道: “不知道吕师兄这里有没有玄重铁?” 吕书达笑脸一僵,又很快恢復正常:“师妹说笑了,这用材的买卖器峰可不做。” 魏泱已经很是熟练,又塞给了他五颗下品灵石。 “师妹,这我真不能做,器峰的用材可是都有记录在册的,我就一个管事,给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啊,被抓住,可不是赶出宗门这么简单。”吕书达说著,推脱间,一手收下五颗下品灵石,同时,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纸条滚入魏泱手中。 魏泱快速翻手,收入纳戒。 吕书达假装生气,挥手赶人:“行了,拿到东西就赶紧走,別在这儿乱晃。” 魏泱扛著锄头,刚一离开器峰。 “啊啊啊!这个人太贪了!他怎么能要什么多灵石!!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说了两句话而已!!小泱泱,把这件事告诉给那些大人物,这种人留在这里就是个祸害!!”墨小巨的声音在魏泱脑海里迴荡。 魏泱好笑著点了点他的脑袋:“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眼见著墨小巨还气鼓鼓的,魏泱一边往宗外走,一边轻声解释起来: “天元宗外门弟子数量庞大,筑基困难,困在链气九层的弟子更是数不胜数,眼看著就差一步就能入內门,谁也不想就这样离开。想要留在宗內,方法不少,但对外门弟子来说,却是少之又少,而要求最低的就是这外门管事一职,也是因此,这个位置的竞爭也极为激烈。” “就是要很多灵石的意思吗?那个人是为了得到这个职位,欠下很多灵石,所以才这么贪財吗?”墨小巨懵懵懂懂道。 “正相反。” 魏泱摇头: “外门管事,统管外门杂物,同时也承担著教导外门弟子的职责,在这个过程,管事或许就能发现什么人才。 內门环境复杂,单打独斗很难,老一些的內门弟子要找新人壮大势力,新入的內门弟子也要挖掘、拉拢和栽培这些有才能的外门弟子,成立自己的势力。 但宗规又有规定,內门不能和外门有太多牵扯,这个时候,身在外门,却非外门弟子的管事,就是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桥樑。 因此,外门管事一职相比其他职位,更是难上加难,能做成外门管事的,在內门,一定有所依靠。 也就是说,这个职位,比的不是外门管事本人,而是他背后势力的钱財、能力和实力,能坐在这个职位上,是不可能缺灵石的。 至於这个吕书达为什么这么贪財……只能说,是性格使然,和他本身有没有灵石並不相干就算他身怀一座灵矿,估计也会对一颗下品灵石斤斤计较。” “好复杂啊。”墨小巨乾巴巴说了一句。 听这个语气,魏泱就知道,墨小巨根本就没听懂她说的这些话的意思。 “没事,以后慢慢就懂了。”魏泱带著无奈,拿出吕书达偷偷给她的纸条。 不到巴掌大的上好纸张上,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什么都没有?”好奇的墨小巨瞅了一眼,失望道。 “怎么没有。” 魏泱將纸张对著阳光,看著在光下闪烁金光的纹路形成的金元宝图案: “金线成丝,隱入纸张……竟然是王朝世家里的第一首富,金家……金家的人啊,这吕书达这么贪財和抠门,也不是不能理解了,走吧,墨小巨,你说的玄重铁,这里肯定有。” “走去哪里?” “自然是被称为敛尽天材钱財宝物,无物不买,无物不卖,只有你没见过,没有你买不到的……聚宝楼!” “哦哦!出发!↖(^w^)↗!”墨小巨不懂,但墨小巨开心。 这边的魏泱和墨小巨正欢天喜地,开开心心结伴去往聚宝楼。 杂峰上。 一直等著看魏泱挖出秘籍,欣喜若狂模样的万俟云川,等得久了,閒得无聊,一遍遍把《符籙初解》拿出来,埋进去,换个地方,再埋进去,拿出来,数次后…… 成功將魏泱的灵田犁了一遍。 万俟云川沉默许久,满是深沉: “……难道这就是小师妹的谋算?无声无息间,就將我摆布了一次,是我小看她了,李剑,你要引以为戒,未来不要被她蒙蔽了。” “是,主上。”李剑严肃道,心里却觉得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主上在强行挽尊。 算了,应该是我想多了。 第22章 聚宝楼,金香椿 玄重铁。 產於天地磁场奇特之处,大拇指指甲盖大小,就重如万钧,还可以吸收周围散发的灵力,本是极好的炼器材料。 可惜吸入其中的灵力却始终死寂一片,哪怕元婴,甚至更上一层的分神都难以控制,更遑论导出,这就导致一般的炼器手段甚至无法改变玄重铁的形状,更別说让它和其他材料互相融合。 然而,玄重铁本身有隔绝灵力的能力,虽然不能被拿来炼成灵器,但就算只是简单地堆积、垒铸,就能形成一片灵力隔绝之地,是各大皇室、世家和宗门用来关押穷凶极恶之人、妖兽或者魔道的好东西。 当然,也可以用来防止一些宝物、灵药的灵力外泄,还能遮掩神光,达到財不露白的效果。 玄重铁因此需求暴涨,连带著价格也水涨船高。 虽不至於一铁难求,但普通店铺根本也是见一眼都难。 更別说类似市集的地方,就更不可能有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为了防止玄重铁被妖魔、魔道的人挖掘收集,遮掩灵力踪跡从而偷袭,所有会有玄重铁生產的地方,都被宗门、皇朝和世家眾人把手,商铺经手的玄重铁也必须每一点都记录在册。 一来二去。 各大有门路店铺里的玄重铁,一出现就会被等在店铺里的宗门、世家的人一抢而空。 供不应求。 要买到玄重铁,要不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格买下,不然就只能找关係。 …… 魏泱带著墨小巨走出宗门外的一片林子,一路急行半个多时辰,远远地终於瞧见了一座不小的城。 偌大的天元二字,高高掛起。 城门口,人来人往。 有修士从远处御剑而来,在距离天元城百米时快速落下,往城里走去。 能御剑飞行,最差也已经筑基。 他们入城自然无需排队,也无需缴纳入城费。 至於其他普通人和普通修士,当然是乖乖排队、缴纳灵石。 明明门口只有一个不过链气四、五层的弟子守著,却无人敢逾矩。 这就是位於天元宗脚下的天元城。 一座独立於各大王朝,却在建立之初就被所有人想当然的,作为方圆公里交易中心的城市。 时间久了,天元城里势力也逐渐复杂。 直到现在,城內主要由三家势力掌控…… 首先便是她所在,也是这座城市的创建者,天元宗。 接著是各个世家联合成立的大同商会。 最后便是势力最弱,不参与所有贸易和管理,只负责在各个城市、宗门和皇朝间运送货物,主要以散修为主的天星鏢局。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別说能在天元城屹立不倒的鏢局,碾死她一个链气三层的弟子,费的力气甚至比不上搬运货物上马车。 三家联合起来,这天元城倒也是一派平和。 没有人捣乱,很快队伍就排到了魏泱的位置。 她身上还穿著天元宗外门弟子的服饰。 门口的弟子一见她,完全不似之前的冷漠,笑著点点头。 接过魏泱缴纳的入城费后,守门的弟子很是善意提醒道: “师妹,前段时间宗门刚收了一批弟子,不少散修跟著鏢局的队伍来,就想坑一坑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正经店铺就罢了,南市摊子那里的东西,还是要仔细著点。” 看来今日守门的是天元宗的人。 如果是世家子弟派来的,看谁都是鼻孔对人,多说一句话就脏了他们的嘴的模样。 魏泱点头道谢后,在身后普通散修羡慕的目光中,融入进出的人流中,很快没了踪影。 守门的人嘖了一声,刚想说什么,转头就看到桌上多出了一颗下品灵石,他上下拋著,喜笑顏开: “这师妹上道,看来不是那些世家入宗门的弟子,等今日她出城可以替她关照一下,看看身后有没有尾巴。” 话音刚落。 拋向空中的灵石,忽然消失。 “谁!竟敢在天元宗抢劫!怕是不要命了!!”看门弟子大惊,接著就是大怒,还没看清人脸就吼了起来。 “天元宗弟子入城,什么时候需要缴纳费用了?还是说,你和世家达成了什么交易,身在曹营心在汉,吃我天元宗的粮食,替世家干活?这事,掌门知道吗?”万俟云川学著看门弟子的方式,上下拋著那块微不足道的下品灵石,面带疑惑。 几句话,却是让看门的天元宗弟子倏然白了脸。 天元宗弟子確实不用缴纳费用,但却不是白纸黑字的规定,看门弟子想要灵石,就可以假装这条规矩不存在。 这已经是多年来约定俗成的事情了。 不想今日竟有人戳破。 重点是,他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句“掌门知道吗”这五个字,就足以证明一些事情。 接下来他哪句话没说对,说不定就要被扣上对宗门二心,心向世家的罪过。 这件事,是真要命! 看门弟子向来都是有眼色的。 眼看著万俟云川又要张嘴。 啪啪就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十足用力,没有一丝敷衍,两下下去,脸顿时肿成了馒头。 “这位师兄,是我记性不好,竟忘了这条规定。” 说著,看门弟子取出十颗下品灵石,双手递给万俟云川:“按照城內规定,多出来的九颗下品灵石,是给那位师妹的赔礼,我有守门的职责在,不方便离开,还请这位师兄代为转交。” 万俟云川嘴动了动,嘖了一声。 这外面仍然是一模一样的无趣。 他隨手把手里的灵石扔回给看门弟子,慢悠悠踱步入城,声音悠悠: “师妹给你了,就是你的,我又不是什么强盗,也不是什么看见不平就要拔刀除害的圣人,怕什么?” 说著,人已经入了城。 万俟云川在城里晃悠著,不远不近跟著前方的瘦弱身影: 听李剑说,小师妹去器峰找那吕书达,除了要灵锄,还询问了玄重铁的事。 “小师妹要玄重铁,是做什么呢?用玄重铁打造武器?太重了些吧,会不会以后不长个子?”万俟云川喃喃著。 “个子的问题是我自己的事,倒是大师兄,你之前不是说锄完地就回杂峰了吗?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被灵识强大的墨小巨告知万俟云川就跟在身后,魏泱转身,恰好听见这句话。 隨口问了一句。 看著万俟云川脸上完全没有被发现跟踪的尷尬,反而只有一片无所谓的淡然。 魏泱也不追问。 元婴期,真要有什么阴谋,也不是现在她能反抗的。 “我要去聚宝楼买玄重铁,聚宝楼规定,做生意只一对一,大师兄,你若是没事,就在外面隨便逛一逛吧。”魏泱应付著,顺手在路边买了串葫芦给万俟云川。 她记得。 上一世假扮夫妻的时候,两人每每去集市做买卖,万俟云川就盯著葫芦,没人打扰能盯一天。 应该是想吃,又不好意思。 她这下满足他的愿望,又没有暴露他的兴趣爱好。 应该能这人安静在这儿待著,別捣乱了。 眼见著万俟云川抓著葫芦后,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不动盯著葫芦看的样子,魏泱满意点点头。 在墨小巨的催促下,快步进了聚宝楼。 聚宝楼作为天下第一聚財之地,自然不会以貌取人。 魏泱刚进去,就有人笑著迎了上来。 “不知这位师妹,是要买卖什么?我带著师妹隨意看看?不一定什么都有,若是没有想要的,欢迎下次再来。当然,师妹自己想逛逛自然也是可以的。” “……” “买。”魏泱没有说买什么,只是掌心向上,露出吕书达给她的带金元宝图案的纸。 “……贵客到来,是聚宝楼有失远迎。”接待立马严肃,身为筑基期对著链气三层的魏泱行了一礼,“贵客这边请。” 在附近人惊讶的目光中,魏泱收回掌心的纸,歪头思索几息,点头,寻著接待伸手的方向,朝著楼上走去。 將一眾討论拋在脑后。 一层又一层。 聚宝楼一共十三层,后三层据说每一层都只放著一个宝物,全是天材地宝中的极品,活死人肉骨血的宝物。 前十层,自然是层数越高,放的东西越高级,价格也越贵。 接待带著魏泱足足走到七层,带著她进了一间雅致屋內。 迅速点燃一支香,倒出一杯茶放在桌上。 “贵客稍等,已经派人通知了,小少爷马上就来。”说著,不等她说话,接待安静退下,关上门。 “那个纸,这么厉害吗?”静悄悄的房子里,墨小巨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自然不可能。” 魏泱將纸放在桌上,坐下,轻嗅桌上的香,又抿了一口桌上的茶,嘆道: “一根就价值十颗上品灵石,能供金丹期修七日的五品引气香,一斤就要一千上品灵石却依然供不应求,喝下据说有机会顿悟的悟道茶,可真是大手笔,只是闻了这一下,抿了一口,我就感觉自己马上就能链气四层,全部受完,怕是能直入链气九层。” 这些东西,接待宗门峰主都可以说不失礼数,却拿来给她一个链气三层。 魏泱隨手拿起茶杯,忽然泼出,扑灭引气香的火苗。 “既然如此,为何不再多用些?这些东西是七层每一间房间的基本配置,既然给出去了,聚宝楼就不会钱要回来,安心享用就是。”雅间的门忽然打开,一长相俊秀无比的青年推开房门,一手挥扇,穿金戴银,瀟洒恣意,风流之態。 “无福消受。”魏泱只四个字作为回应,眼见著聚宝楼的小少爷来,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只是侧头问,“不知小少爷今日找我来,到底有何用意?” “……师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我入聚宝楼的那刻起。”魏泱看见青年依然不解,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所有接待迎上顾客的时候,总想著能多卖些东西出去,虽然不明显,但对买家总会有所打量,那名接待看我的眼神,太没有目的性了。” 就像是知道她要来,一直在等她,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真的要买东西。 “吕书达给我拿张纸,可能只是例行撒网,结个善缘,但我去器峰並没有掩饰半分,器峰里不可能没有金家的人,再加上我这几天確实做了些有点出风头的事,总会有人认出我,他们给聚宝楼通风报信,也是很简单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那位金家小少爷找我是为了什么?” 刷—— 青年展开扇子,晃了几下:“我——” 话没说完。 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刚刚退出去的接待,恭恭敬敬推著一个轮椅,缓缓走入。 轮椅上,坐著一个人。 面容稚嫩,瘦弱无比,和魏泱一样看起来营养不良,脸色却很是红润,长发微微扎起。 看起来甚至比魏泱都小些许。 最奇特的是,这少年竟然是黑银双瞳。 本富贵模样的青年,倏然拜下:“小少爷。” “下去吧,这位姐姐早就看破你了。姐姐,实在抱歉,我的身体和身份特殊,家里人紧张了些,我是金家的第三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名唤…… 金香椿。” 第23章 结善缘?怕是想要我的命 金香椿。 香椿。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这两个字,自古来就富有长寿之意。 配著这金家小少爷的样子,有祝福之意。 毕竟总不能起金王八、金长寿或者金千岁之类的名字。 “小少爷,我今日还有犁地的宗门任务要完成,不便久留,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魏泱扫了眼仔轮椅上的金香椿,再看从头到尾低著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接待,和从金香椿进来后就一直跪著的青年: “不过我能力有限,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力,能帮助偌大一个金家。” “姐姐不用担心,我不是什么土匪,今日总总,只是代替金家,想和姐姐结个善缘罢了。”金香椿说著,笑眼弯弯,很是天真无邪的模样,说的话又带著七分老成。 他说著,抬手。 身后木偶一样的接待忽然活过来一般,走到桌前,正大光明按下一个机关。 十几息后。 嘎吱一声。 桌子中央忽然露出一个空洞,一个木盒从中升起,空洞闭合,桌面光滑一片,看不出半点机关的踪跡。 “这就是姐姐你要的玄重铁,虽不知道姐姐你要多少,但今日劳烦姐姐走这一趟,我就把楼里的库存都拿来了,全都送给姐姐,还望姐姐原谅我的无礼。”金香椿说著,伸手示意魏泱隨意。 白嫖这么多玄重铁,能有这种好事? 这世道哪有这种大善人。 就算真有,也不是她这种满心復仇之人能遇到的。 “哦,我原谅你了。”魏泱起身,根本不看在场的人,迈步就往外走,“只是几步路的事,犯不上这种重礼,我要是收下,倒显得我小气,既然是结个善缘,收下反倒不美,就这样吧,以后再见。” 再也不见。 真不愧成就了天下第一敛財之地,金家的人。 別人懵懵懂懂刚开始修炼,甚至还满心都是和別人炫耀、互相打闹的年纪,金家的小少爷的心思就已经堪称九曲十八弯了。 幼童尚且如此,那些已经活了几十年、几百年、甚至近千年的老傢伙们,那不得悄无声息中就能活剥了她的皮,她说不定还得忍著痛跟对方道谢。 她是多活了一世,不代表她重来一次,就能和那些老怪物们打擂台了。 那是找死! 金家,聚宝楼这种魔窟,以后没事还是少来为好。 “姐姐且慢,確实是我的不是,明明请姐姐来,却不提正事,只是我说话习惯了模稜两可,刚刚確实不应该的。”金香椿开口阻止,只是一句话,门外顿时出现了十几个身穿相同衣服的人,看实力,最低都是筑基,带头两人甚至已经金丹。 真是大阵仗。 嘖。 “……强买强卖,你们今日怕是找错软柿子了。”魏泱退后几步,走到房间窗边,推开窗户,点了点楼下那道拿到冰葫芦的身影,“不用我说,小少爷应该也知道那位是谁,他可能打不过你们,但一路跑到天元宗拉救兵还是能做到的。” “哈哈哈哈,姐姐说笑了,金家祖训,不能强买强卖,他们不是要拦著不让姐姐离开,而是刚刚姐姐距离我太近,他们是保护我的护卫。”金香椿挥挥手,让这些人离开,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 看著依然满是警惕,隨时准备跳窗的魏泱,金香椿无奈让身后的人推他退开些: “我是真的无意和姐姐做对,也是真的想和姐姐结个善缘,但具体为什么,如何做,因一些原因无法说出。 姐姐可自行离开,以后若遇到什么事,隨便选刻有金元宝图案的店铺进去,报我的名字,可无条件得到所有支持,不论是灵石、用材还是人,都可以。” “……” 魏泱只当他在说鬼话。 一步一步,小心走过去,见没人拦著,快速下楼。 等到了聚宝楼外,才舒出一口气。 她看著依然盯著冰葫芦发呆却没有吃的万俟云川,抽走冰葫芦,几口吃下:“大师兄,你一路跟著我来,跟的可太好了啊。” 不然怎么能让她狐假虎威扯大旗。 眼看著万俟云川的视线一直在冰葫芦上转动,魏泱用灵力毁去竹籤,拍拍大师兄的肩膀……够不到,换成了拍胳膊: “大师兄,等我回去,亲自给你做一串,你想吃什么味道的,我就做什么味道,或者哪里有什么葫芦出了名的好吃,我就算跑断腿也得给你买回来!” 说话间。 万俟云川像是忽然回过神,眨了眨眼,声音一如往常:“哦,那倒不用,小师妹有心,不如去赶紧把自己的地犁了?不然等三月后收成不好,浪费了这灵田和灵稻,师兄我会心疼。” 说著,虚弱地咳嗽两声,捂著心口,痛心疾首的模样。 实在是,装模作样。 魏泱只觉得没脸看。 “……大师兄,你在沉鱼师姐面前这样,真的不会挨打吗?” “哦,她想,但她打不过我。” 好一个理直气壮的“打不过我”。 同样打不过万俟云川的魏泱,微笑:“走吧,大师兄。” 看著往城门方向离开的魏泱和万俟云川。 那名带魏泱上楼的筑基期接待,忽然伸手抓住脸侧,从脸上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和金香椿有七分相似的面庞。 只是年纪更大些,临近三十的模样,依然玉树临风,儒雅隨和。 金家现任家主,金香椿的父亲,金立德。 金立德不解中带著担忧道: “小椿,这就是你看到的,未来腥风血雨中仅有的倖存者之一?她看起来太小了些,按照你说的那种正魔妖大战的情况,她要修炼到能在那样的战爭中存活下来,怕是最少还要百多年,甚至几百年……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更別说,你看到的不止是她,为何这样早就在她身上下注?” “父亲,我这双眼睛偶得天运,能窥到一些未来的轨跡,但终究这些都是不该说出的天命,诉诸於口,有伤天和。要不是金家財力雄厚,能找到各种天材地宝,我怕是早早就会受反噬而亡,老祖说过,让我非必要,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金香椿抬手,摸了摸自己有著黑银双瞳的眼睛,垂眸,回忆著那日看到的一切,明明还是个刚过十岁的幼童,说话却无比沉稳,隱带沧桑: “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说出口,也有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看到全部过程,但按我的视线来看,这个名叫魏泱的天元宗弟子,是我金家破灭族之局的线索之一,哪怕我分析错误,能在当时那样的大战中存活下来,必然是一方强者,交好,不亏。” 说著,他一挥手。 一金丹僕从抱起桌上放有玄重铁的盒子,快步离开。 …… “那双眼睛,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墨小巨不断呢喃著,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听了几次,魏泱也不再管他。 刚走了不远。 魏泱正想著,还能从哪里买到玄重铁。 一道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贵客请留步!”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已经站在了魏泱身前。 本想假装没听见的魏泱,无奈只能停步,眯了眯眼,看著这名僕从。 “该说的我都说了,聚宝楼还是准备强留我?” “贵客莫要误会。” 金丹僕从对上那双满是警惕的眸子,没什么表情,只是按照金香椿的吩咐,双手奉上装有玄重铁的盒子: “小少爷说,他明白贵客您的意思,所以准备用这些玄重铁和您做一笔交易。” “交易?聚宝楼財大气粗,我就是一个普通弟子,怕是什么忙都帮不上,也没有什么能交易的东西,还是算了吧,若是没事,请让个路?”魏泱说话平静,拒绝的十分篤定。 被一口回绝。 金丹僕从不知道,也不理解这个只是链气期的普通弟子,何来的底气,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小少爷的示好。 思来想去,他什么也说不了,只能按照小少爷一开始的吩咐,按部就班地传话: “小少爷听说,三年后,贵客和剑峰叶灵儿有一场比试?” “所以呢?”说到叶灵儿,魏泱来了兴趣。 “小少爷说,这场比试聚宝楼定会开盘,宣扬叶灵儿必胜的消息,作为庄家,贵客只要贏得这场比试,玄重铁就算贺礼,送给贵客,若贵客输了,贵客需返还所有玄重铁,並交付一百上品灵石的租用费。” “你们想用小师妹赚钱?有没有问过我这个大师兄的意见?小师妹,给!这玄重铁我也有,我什么都不要,比金家这些个黑心商人好多了。”一直只是听著的万俟云川忽然伸手,掌心赫然也是一块玄重铁。 金丹僕从看著万俟云川手里比盒子里大一圈的玄重铁,本来从容的他,有些尷尬和无措。 却不想,下一刻。 魏泱径直將他手中的玄重铁收入纳戒。 “告诉金小少爷,我同意了,三年后,我必贏!” 生怕魏泱后悔,把玄重铁还回来,金丹僕从脚下抹油一般,眨眼没了踪影。 徒留万俟云川收起自己的玄重铁,气呼呼道:“小师妹!我这里明明有不要钱的,你干什么去拿金家的?” “就是不要钱,我才不要,师兄没听说过吗,不要钱的才是最贵的。”魏泱看著好似只是好心的万俟云川,失笑道。 就像之前金香椿说的,什么送她东西是为了结个善缘? 屁的理由。 鬼修都不信这种鬼话。 当时如果接下这东西,以后这因果说不定就得拿命偿还。 而现在? 按照金香椿的说法,三年后比试胜负一出,玄重铁之间的因果尽数算清,也无需再有更多纠缠。 她这才安心接受。 万俟云川刚刚的做法,分明就是不久前金香椿用过的。 这人不是在钓鱼,就是想看好戏。 谁信谁傻子! 第24章 我只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 “小师妹啊~~” 被魏泱隱晦骂了,万俟云川直接当听不懂,翻手收起手上的玄重铁,轻飘飘没有重量一样跟了上去。 还没往下说什么,就见魏泱忽然停下。 万俟云川一个旋转急停,站在她身侧,朝著她的视线看去。 只见在商铺林立、大路乾净平坦的尽头,有一个狭小的木门。 木门半开著。 朝里看去,只见一片暗色的沉寂,明明晴天朗日,门內却是乌云遮天,从一些角落看,隱约能看到凹凸不平的石路上,满是混著血液和脏污的泥泞。 明明同处天元城,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南门,却仿佛將这里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南街?” 万俟云川探头去看:“那里大多都是来销赃一些见不得人东西的散修,或者身份原因不能拋头露面的修士,不然就是没钱在城內租铺子售卖物品,哦,还有一些,蹲守在这里,等著打劫那些初出茅庐肥羊的。” 魏泱知道这些。 她上辈子也是其中的一员。 堂堂剑峰峰主的女儿,在峰內吃不饱穿不暖,外门弟子每年能拥有的两百灵石,在她这里能留下五十就已经算是不错。 逼不得已,她只能趁著做宗门任务的时候,猎杀些妖兽,又想著不能丟沈渊的脸…… 不再想过去的事情。 哪怕重来一次,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该满心痛苦,试图遗忘。 她要做的,是让那些让她经受这些人的,承受更多的苦难,然后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时候…… 一剑砍了他们的脑袋。 毕竟,復仇,还是亲手来的好。 只是这次,她不是为了这个,她只是想到玄重铁的时候,忽然想起上一世偶然听到的一条不怎么重要的消息,想要去验证一下。 魏泱对万俟云川道:“大师兄,我要去南街买些东西,你先去杂峰吧,放心,我不会浪费峰里分给我的灵田和灵米。” 用完就扔。 手段熟练。 万俟云川哀怨盯著魏泱,却没有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也是真的离开了。 小师妹既然能在入城的时候发现她,应该是有什么和灵识有关的奇遇,他还是別跟上去的好,而且,这个点,到他去桃树底下小憩的时间了。 魏泱微笑挥手,直到墨小巨告诉她万俟云川確实离开后,去往一旁的普通铺子,隨便换了一身黑衣和没有任何图案的面具戴上。 气势倏然一变。 浑身上下充斥著一股子浓郁到让人呼吸困难的煞气,隔著几米远好像都能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围绕著近乎疯狂的剑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和人同归於尽。 再没有宗门內还算和平的平和。 功法运转。 隱藏起她的灵气,不让人察觉出她真实的实力。 这样的魏泱,只是从店铺里走出,就引来无数人瞩目。 等发现看不清她的实力时,眾人纷纷避开,不愿靠近。 “哼,散修……天元城就是被这些人弄得鸡犬不寧。” “这人就不能从后门去南街吗?非要从这里走,平白让人难受,真是……” “行了,避开些吧,这些散修你还不知道吗?要钱不要命,万一真盯上你了,小心你出趟门就被割了脑袋,臟腑还要被卖给那些魔修。” …… “呼——”魏泱长长舒出一口气,从重生来,第一次感到了些许的放鬆。 风之剑意。 飘风苦雨,终见光明。 这本就是她在苦难生活里期待未来悟出的,是她在剑峰还抱有美好期待的时候,因此这风之剑意也被她称为飘风。 也是她用的最长久的剑意。 血之剑意却截然相反。 她的逃亡过程,凶险异常,时间却很是短暂。 毕竟那个时候叶灵儿大势已成,真要说起来,她当时说是逃亡,倒不如是苟延残喘。 但这短短时间经歷的一切,却比天元宗多年生活更加刻骨铭心。 血之剑意,每一次使出她都抱著和敌人同归於尽的心態,对方早知她必死,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自然不愿意跟她拼命,这才让她一直能有喘息的缝隙。 因此血之剑意,也被她称为无命。 不是敌人无命,死的就是她。 她是在这种时候重生而来。 真要说起来,这才是最適合现在魏泱心態的剑意。 魏泱畅快的呼吸著,声音阴阴的却带著难掩的欢愉:“不知道能不能顺便在南街捡捡漏,走,墨小巨,我带去淘宝贝。” 不知情的人听这语气和说话方式,还以为她这是要带墨小巨去杀人夺宝。 早就躲到八千里外了。 “哦!!出发!!”可惜,墨小巨不是正常人,而是一颗珠子產生的灵识,还是满心都是好奇外面世界的那种。 …… 一盏茶后。 墨小巨有气无力道:“小泱泱啊,你都转了好几圈了,到底在找什么啊?” “当然是真正有用的宝贝。”魏泱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在南街是很受欢迎的,见到她路过都开始纷纷上前推销,其中九成都是鲜血淋漓的残肢、臟腑之类的东西。 別的不说,从入金丹期后,修士就能自行辟穀,吸食天地灵气就能活著。 更別说从筑基入金丹开始,就要经受雷劫的洗礼。 身体血肉经过雷劫,血里还满是灵气。 这种残肢对修炼一些功法的修士来说,可是堪比灵丹妙药的好东西……毕竟这东西直接吸食血气,甚至直接生吃都可以,还省了找炼丹师的巨额费用。 毫无反应走过这些散修的推销。 魏泱在来回走了两次之后,终於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个消息竟然是真的,他们竟然真的在天元城里待过,太好了!” 魏泱欣喜地在一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铺子前停下。 没错。 铺子。 南街是散修贩卖东西的地方,也分个三六九等。 只是这里的铺子,並不靠灵石租用。 比的,是拳头! 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的,隨便扯张破布,一分不,坐地上吆喝就行。 想在铺子里做生意的,不是本身实力强大,就是背后有点势力的散修团队。 只是魏泱要去的,並不是真的商铺。 魏泱整理了一下衣物,重点是面具,確认没有露出什么能被人一眼看出的特徵后,几步上前,很是熟练的按照一定的律动,敲了几下紧闭铺子的门。 “……” 毫无动静。 “小泱泱,这间铺子门是关著的,没人啊。”墨小巨好奇询问。 话音刚落。 嘎吱一声。 木门忽然打开一条缝,从这里看去,只见到一片黑。 “这里面竟然有人!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感知到?!”墨小巨强大的灵识甚至能发现跟著他们的万俟云川,却没有发现一门之隔后的动静,让他只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是因为——” 魏泱从门露出的缝隙间窜入,熟练反手关上门。 当头就看到一片沉重的墨色。 这一步,也让她只觉得周身空气都沉了下来,身体重得不像话,每走一步都仿佛负重千斤,短短时间,就让她有种汗流浹背之感。 她缓缓抬头。 看向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间在屋子里的,屋子。 和普通的房间不同,这间屋子小了一圈。 但让人惊骇的,不是屋子里有屋子这件事,也不是有人能把一间屋子搬进屋子里这件事,而是…… “玄重铁!怪不得我察觉不到,我的灵识被隔绝了!” 墨小巨惊声大叫著:“竟然有人用玄重铁做了一间房子?他疯了吗!在这样一间房子里长时间待著,灵力会被玄重铁吸走,自己却无法补充灵力……没了灵力保护,就算是元婴期,內臟也会被压烂的!” “没错,就是刚刚有价无市的玄重铁,对方具体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反正人应该是一直活著。”明明声音是在脑子里响起的,魏泱却只觉得耳朵被喊得疼,她倒吸一口气,揉了揉耳朵,回復道。 “小泱泱,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来这里要干什么?这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惊讶过后,墨小巨的好奇心重新占据上风,开始了墨小巨三千问。 魏泱没有回答,而是走到玄重铁建成的屋子门前。 一身穿玄重铁盔甲的男人,轻盈无声从暗处走出,对著魏泱伸出手,声音沙哑: “信物。” “没有。”魏泱摇头。 嗤笑声从阴影处传来。 隨著这声音,一个又一个人从暗中走出,所有人身穿不一样的衣服,但都和魏泱一样,戴著各式各样的面具。 “没有信物,又是个偶然撞进议会的……幸运儿,还是倒霉蛋?这位,我奉劝你还是原路返回得好,这里可不是撞运气的地方。”一戴纹蜘蛛模样面具的女人讥讽道。 “没有信物,只要离开后不要將今日的日说出去,还能全身而退,若是你非要现在进去,不能让里面的那些人满意,怕是就见不到今日这大好的阳光了。” 一戴著和尚面具,有些粗壮的男人开口接著开口,带著好人般的劝慰,“不过你若是有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给我们掌掌眼,若是我们都觉得好,你拿进去,想来安全出来不是问题。” 蜘蛛女人听冷哼一声,没有再吭声。 和尚面具男人慢慢走上前:“你这身材,一看就是个小姑娘,是不是和家里人或者师门走丟,不小心闯入南街了?来,告诉叔叔,叔叔好带你出去,这里太危险了,以后不要一个人来这里玩儿。” 一句句。 若真的是无意迷路的小孩儿,前有蜘蛛女人的恐嚇,后有和尚男人的友善,心慌之下,恐怕真就和和尚走了。 “哼,那个女人竟然威胁你!小泱泱,她一看就不是好人,这个和尚倒是还不错。”墨小巨还在打抱不平。 魏泱嘴角动了动,有些想笑,最后还是憋住了。 看。 就像墨小巨一样。 这就是典型的被骗的例子。 “……墨小巨,不然你再仔细想想这几句话?”魏泱觉得还是要让墨小巨学会独立思考,不然指不定就和上一世被叶灵儿骗一样,淒悽惨惨的。 “啊?不是这样吗?” 墨小巨懵懵懂懂,听著魏泱这样说,想法变化:“难道这个和尚男是那种表面善良实则想抢劫的人,蜘蛛女虽然说得难听,但是为了我们好?” “为什么非要有一个好人一个坏人?为什么不能是这两个人都是坏人。” 魏泱面带无奈,解释道: “两个人是一伙的,一个装红脸,一个扮白脸,不管我最后信谁都没有区別,都是落在这两个人手上,以后遇到这种事,可要多想想,能在这修真界长存的散修,可没一个是好人,好人是活不长的。” 不过她也是被坑过几次后,才有了经验和警惕性。 要不是运气好,怕是被叶灵儿抓住前,早就被散去大卸八块拿去修炼或者卖钱了。 安抚下脑海里闹腾的墨小巨,魏泱避开和尚男,绕过蜘蛛女。 见状。 又有一人冷笑出声: “你们这夫妻只敢算计些脑子不好的小孩儿,但看来也不是对每个小孩儿都有效,这小孩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指不定是被特意培养出来的血童、妖童,再不然也有修炼返老还童功法的老怪物,怕是下一次议会,就见不到你们两个了。” “你——!!”蜘蛛女见魏泱不上当,自觉少了入帐,早就心气不顺,再被人一懟,顿时气急上头,“你是找死!” 蜘蛛女和和尚男同时出手。 但不知道是不是意外,和尚男出拳的方向却是有些偏,距离魏泱更近一些。 “我没有信物,但我有这个。”魏泱丝毫不顾身后传来的拳风,只是抬手,手指掐动,做出反覆的手势,几下后,她收回手。 下一刻。 就在和尚男拳头即將碰到魏泱后背的那刻,一直安静无声穿著玄重铁盔甲的人,倏然出现在魏泱身后,和尚男身前。 和尚男瞳孔骤然收缩,面露惊恐,半分来不及解释,只来得及惊声大喊:“我错了!” 剎那! 紧接著,灵气、空间都被吸入、挤压。 周遭忽然出现片刻的寂静。 ——轰!! 玄重铁盔甲人,轻描淡写地一巴掌拍出。 气浪在屋內小小的空间里轰然炸开,却没有破坏屋內分毫。 下一瞬。 噗—— 血肉沫在屋內飞扬,覆盖所有人,除了被他挡在身后的魏泱。 玄重铁盔甲人一声未吭,只是走到玄重铁屋门前,微微弯腰,伸手。 无声的“请”。 这一幕让屋外见到的人,无不震撼。 魏泱微微侧身,对这些人露出未沾丝毫血跡的面具,又像是只是面对蜘蛛女,声音带著女孩儿的软糯,同时又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悚然,仿佛只是开口,就身处地狱: “我不是你说的那些身份,我只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罢了。” 一个明明拥有无数奇遇,却跟被猪油蒙了心一样,不去强大自己,只想著拥有父爱,最后惨遭血亲背叛,被人挖去灵根丹田,虐杀而亡的倒霉蛋。 第25章 议会:这是一个装嫩的老怪物 魏泱说罢,步入玄重铁屋內。 刚进去,门就在身后沉沉关上。 不大的屋內,最中心放著一张长方形的桌子。 尾处坐著一个身穿黑袍,看不见面容的人,最为尊贵的位於头部的位置,则是空无一人。 两侧每隔一段距离都摆著一把椅子,各式各样,各有不同,繁复程度也不一,唯独一点,这些东西都是用玄重铁製作而成。 隨著魏泱进入,眾人的交谈顿时停止。 眾人或打量,或思索著。 沉默在蔓延。 “一个拥有很多秘密的新人,很好,隨便选择一个位置坐下吧,以后每次议会,那就是你的座位了,直到你死亡为止。”位於尾端的黑袍人开口,打破沉寂。 隨著他的开口。 眾人眼底神色不一,却没有开口,只是继续静静观望著,好像在等待什么。 魏泱很清楚,他们在等什么。 她隨便扫视一圈,有的椅子有纹但没有人,有的则是没有任何纹的简单椅子。 前者代表这个位子已经有人只是这次议会没有来,后者则代表无人落座。 对著黑袍男微微点头,带著一些难言的熟络,这又让其他人多了些想法。 魏泱不在乎。 议会的保密性,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要知道,哪怕几乎被半个修真界追杀,她在议会的时候,都没有人能通过任何方法查询到她的踪跡。 至於座位…… 魏泱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延续了她上一世的选择。 一步,两步…… 她走过尾端的黑袍人,走过桌子两侧,最后在头部座位下的第一个座位处停下。 “这里有人了。”坐在这里的人开口道。 “我知道。”魏泱轻声,接著,一步迈步,转身。 在长桌一端属於主位的位置,轻盈落座。 明明只是普通的椅子,魏泱坐上去后,微微靠后,双手位於身侧却虚浮在空中,仿佛身后、手下应该有什么东西一样。 “?!!!” 无人说话。 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震耳欲聋! “你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这个位置代表的是主人家或者上位者,所以你是议会创立人的后代吗?”一声音有些雀跃、听著就是个年轻人的女声,好奇询问道,“还有你的姿势,这样坐著不奇怪——??” 话没说完。 只见魏泱坐下的椅子,忽然开始扭曲、增长,变化。 椅子两侧,忽然生出两个精致的扶手,高度恰好就在魏泱手臂下的位置。 椅子身后有椅背缓缓升起,逐渐增大,直到近乎两米的高度,才停止生长,同一时刻,椅背从下而上,凹凸不平,有纹在凭空生成。 不知道原理,但眾人明白一件事。 每个人第一次坐上这把椅子,椅子会根据这个人的经歷、知道的信息、拥有的力量、不同的意志、自身的各项能力,在椅子靠背上形成不同的图案。 按照经验讲,纹越复杂,就说明这个人越厉害。 眾人屏息,等待,注视。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纹终於浮现完成。 比旁人大上一倍的椅子,隱隱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椅子靠背的最下方,无数看不见面目的人和妖兽,尸横遍野,密密麻麻,上下层叠,如末日景象。 在尸群上方,是看起来並无特点的剑和锤子,唯一引人注意的人,是这两样东西上正不断有血滴落,让人一看就知,下方的惨状都和它们有关。 再往上,一片不知何物、何人编制的遮天蔽日的大网上,丝线断裂,破烂不堪,有人被倒吊於上,生死不知。 其余地方被迷雾覆盖,无法探知。 椅子周围,隱约有並蒂莲的纹样子,朵顺势延伸至扶手上。 最后形成的图案恰似將魏泱包裹其中,如王般拥簇而上。 议会本就安静的空间,在这一刻,如暴风雨前的寧静,看似和平,实则暗涌早已沉浮不断。 看到椅子变化如此之大,椅背上血雨腥风的图样,再联想到这人对议会的熟悉感…… 眾人心里纷纷想道:“这怕是一个看起来年轻,实则杀人如麻,喜欢用剑的老怪物,看那蛛网般的丝线,说明这人擅长布局和破局,这些都还好说,重点是那柄锤子……这人怕是一个强大的炼器师!” 炼器师常见,但强大的炼器师……少!! 修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必然要拥有相匹配自己实力的武器,不然你砍对方一下,对方皮都没掉,你的剑说不定还被敌人震碎,反而颳了自己一身伤。 强大的炼器师炼製的武器,还能发挥出远超自己实力的武器。 更別说,还有一些作用奇特的灵器,防御、隱藏、追踪……等等,这些东西丹药、符籙和阵法也能做到,但架不住灵器能循环利用啊! 再財大气粗,也没人干什么都磕丹药、甩符籙吧? 一想到这里,在场眾人的眼神都热切了些。 甚至有些嫉妒一开始开口的那名少女,毕竟那个时候说话,某些程度上也向这位老怪物前辈释放了善意。 事实,也確实如此。 “我不是创始人的后裔,我坐这里只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座位。”魏泱带著回忆,摩挲著扶手下的图案。 上一世,她来的时候,议会只剩下这一个位置,她没得选择。 这一世,她来的时候,议会剩下的位置有很多,但她不想选。 上一世在这里,她不知为自己谋算。 这一世,她要借著这里的一切,在宗门外,开闢出一条新的、不会被沈渊、叶灵儿窥探到的势力! 在內,她要打压。 在外,她更要压! “还不开始吗?”魏泱有些迫不及待了。 “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代號,你自己起一个吧。”黑袍人就跟刚睡醒一样,开口道。 “……” 魏泱停顿片刻,终究还是放下了上一世『復仇者』这个代號,她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就,无面人吧。” “按照规定,新人来我都会讲一遍议会的规则,很简单,不能窥探他人在外的身份。其他事情,参与一次议会,就会很清楚了。” 黑袍人轻声道:“议会继续……画舞,你可以继续了。” 画舞。 也就是最开始向魏泱询问的俏皮少女,有些顽皮地踢了踢椅子,少女姿態尽显: “还是跟上一次一样,三千上品灵石或者等价丹药购买一只活著的月王蝶或者它的后代,或者,你知道下落、踪跡之类的线索告诉我也可以,只要確认没问题,下次会议我也会提供相同报酬。” 三千上品灵石。 很多小家族的所有积蓄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三千灵石。 这些灵石拿出去,足够魏泱去黑市悬赏沈渊和叶灵儿的人头了,甚至还能选择死法、多久死和死状。 “……” 魏泱:这就是灵石的魅力吗?真是令人想想,就热血沸腾。 第26章 交易,和身份 足足三千上品灵石。 没有人能不心动。 可惜,再心动,也没有人能拿到这些灵石。 月王蝶,是千年前修真界的一种天生灵兽。 当年月下一舞,让偶然看到的一名女修士顿悟,自此踏入舞道,之后竟成为一方强者,被称为月仙子。 一舞倾城。 是真的能倾倒一座城! 一舞之后,月亮如陨石落下,直接將一座城市砸成深坑废墟,无人生还。 月仙子的顿悟十分偶然,行踪並不隱蔽,也是因此,月王蝶遭到一眾修士的围猎,所有人都试图让自己或者自己的家族也能出一个“月仙子”。 据说,只是一年,月王蝶被迫跳舞的步伐,能绕三千世界足足十圈!! 元婴期可是飞上一年都做不到这件事。 只是月王蝶毕竟是天生灵兽,无法培养,也无法通过交配產下后代。 没多久月王蝶就灭绝了。 千年过去,再没有人能发现其踪跡。 ……嗯? 画舞。 舞。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月仙子是当时的王朝公主,成为月仙子后离开王朝,成立家族,月下氏。 月下一舞倾城,月下氏。 直到现在,月下氏依然不曾灭绝,甚至还越做越强,成为当朝几大世家之一。 这代號画舞的少女,或许是月仙子的后裔,月下氏的人? 再看她背后的椅子,上面赫然是一人在月下起舞,高悬明月旁,有蝴蝶隱约陪伴。 据传,月下氏女子主家,多为一妻多夫,但因不知名原因子嗣艰难,嫡系一脉更是千年来的一脉单传。 这种世家能存活千年,只能说,嫡系一脉不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了大力气,就是这一脉的运气也很好。 如果这个“画舞”真的是这一代月下氏的嫡系子弟,下一任家主,那三千上品灵石对她来说,可能也只是一个月的修炼资源而已。 有钱人的世界。 “哎——” 魏泱有些无奈。 提早进入议会,確实能让她接触到外界更多的信息,还能和这说不定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月下氏下任家主做买卖,好处很多,但…… 她也少了很多先知先觉。 现在在议会的这些人,魏泱一个都不认识。 还有一些没来到这次议会的,看那空荡荡椅子的纹,倒是看起来有一两个熟人。 “太难了,这都一年多了,我什么时候能找到月王蝶啊~”画舞软下身子,脑袋耷拉在桌子上,撒娇一般抱怨著。 “……画舞,你第一次问就有人告诉过你,月王蝶早就灭绝了。”位於魏泱座位左侧下方一个戴著没什么特色面具的人无奈开口,声音温和如风,安抚著画舞。 “三水哥,这不是今天有新的姐姐来了,我再问问嘛,说不定就有线索啊,你不要扫我的兴啊~哼。” 画舞嘟囔著,脑袋也没有从桌子上抬起来,只是很是懒散的侧脸,望向一直没有说话十分沉稳的魏泱: “无面人姐姐,你有没有什么线索啊,你的椅子上的图这么复杂,一看就比三水哥那只有水的图案厉害多了。” 只能说,不同的人说话,真的能感受到不同的意义。 换成叶灵儿说这句话,魏泱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要作妖。 现在说话的人是画舞,明明同样有贬低一个抬高另一个的意思,但在她嘴里,却让魏泱觉得像是小辈在撒娇,听著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的? ……等等,我怎么就这么主动坐在长辈的位置上了?这就是真正的小姑娘吗?一个撒娇就能让人卸下心防,恐怖如斯,看来她要提高警惕了! “无面人姐姐~~~”画舞发动撒娇大法。 “……月王蝶的行踪我確实不知道。” 眼看著画舞暗淡下去的双眼,魏泱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三水说话会是那个语气,画舞这样言行一致的人,还是这样纯真的性子,真的很难让人硬起脾气。 算了。 那个信息,说就说了吧,反正对她没什么用。 说出去如果能帮到画舞,以后遇到什么事,就算不能找月下氏帮忙,但说不定看在这次的善缘上,能让月下氏不站在叶灵儿和沈渊那边,这就已经足够了。 “……但是。” 看著因为这两个字,眼睛里都要冒星星的画舞,魏泱最后一点由犹豫消失殆尽,带著轻笑道: “月王蝶虽是天生灵兽,只需吸食月光就能存活,但据我所知,月王蝶最喜欢的食物是伴身灵物,鬼哭草上的露珠……你若想找月王蝶,不如去找月光充足,又有大量鬼哭草的地方,或许能有线索。” 其实。 就像画舞跟三水说的,她真的就是看到有新人来,所以按例询问而已。 没想到,只是问了两句,竟然真的就问出东西了!!! “啊啊啊啊!!!” 画舞嗖一下把脑袋从桌上拔起来,捂著脸开尖叫著:“无面人姐姐,我太爱你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一號小弟!我要爱你一辈子!!” 不得不说。 这样露骨的说话方式,让魏泱都有些不適。 她轻咳一声。 画舞瞬间安静,小狗一样坐在那里,眼睛湿漉漉地盯著她,里面满是开心。 “……” 算了,小孩子喜形於色很正常。 这孩子一看就是家里娇宠长大的,也不屑说什么谎,说些心里话,露骨些还能有错不成? 小孩子有什么错,错的是心思深沉,说话九曲十八弯的大人! 魏泱很快给画舞找好了理由。 “无面人姐姐!这个给你!!!” 画舞见魏泱不说话,只当她就是这个性子,伸手摸了摸腰带,两手抓著什么,小跑著跑到魏泱身前,先是对著三水耀武扬威了一番,接著鬆手,哗啦一声,桌子上撒落二十几个纳戒。 还是光华流转,看著就十分昂贵的那种。 “……?” 画舞:“无面人姐姐!你不知道,这月王蝶我家……” 三水:“咳咳。” 画舞瞪了三水一眼,继续兴高采烈,手舞足蹈:“月王蝶我找很久了!再找不到都要放弃了,没想到竟然能得到线索,家里人——” 三水:“咳咳咳咳!!!” 画舞叉腰:“三水哥,你嗓子不好就別说话!干嘛我说什么你都要咳嗽!你是不是见不得无面人姐姐这么聪明厉害!” 只是试图让画舞能儘量晚一点暴露身份的三水,放弃挣扎:“……算了,你爱说什么就说吧。” 反正月下氏的大小姐,月下氏下一任家主,每次出门最少有三个元婴,不然就是一个分神期跟著,谁要是对她出手,才是真的找死。 见三水终於安静,画舞满意点头,转头继续对魏泱撒娇:“无面人姐姐,这些都是我一直珍藏的宝贝,还有一些长辈给的礼物,全都给你!这次我只带了这些,下次我就把三千上品灵石带来!” 真是大手笔啊。 说实话,魏泱是真的心动了。 就这些纳戒就价值不菲,不算里面的东西,只是卖纳戒说不定都能有好几百上品灵石…… 去黑市,僱人斩断沈渊一条胳膊一条腿肯定不成问题。 但是这些东西,它太明显了啊!! 等离开这里,只要一拿出这些东西,身份立马暴露。 “我不需要这些。” 魏泱心里在滴血,表面淡然无波:“我记得,三年后——” “三年后……是有一颗就能延寿百年的福寿树的那个,福寿秘境?”三水忽然开口,“无面人前辈需要延寿果的话,我这里就有一颗,只是不知道前辈是否有传说中……鯨中箱庭的下落?” “……”魏泱很沉默。 是什么给了这个三水,她什么都知道错觉。 之前的月王蝶和鬼哭草之间的关係,只是上一世她在一个秘境里偶然发现的。 那个秘境里遍地都是上古修仙时期的宝贝,她当时的实力只能勉强活下去顺便恢復点伤势,只能在附近转了转,才偶然窥见了月王蝶和鬼枯草之间的联繫。 这个鯨中箱庭。 不管是分开还是合起来,魏泱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说过。 只是“鯨”字。 这东西一听就是靠海的地方才有的东西,天元宗附近千里,最宽的不过是一条江。 魏泱也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 只是魏泱不知道,在场有人知道。 “鯨中箱庭?传说中藏於鯨鱼腹中的洞天福地?”画舞本来正在觉得她这些东西应该是无面人姐姐瞧不上,准备下次换些更好的东西来,刚收起纳戒们,就听到了那四个字。 “这东西都好几百年没出现过了,不是说已经彻底消失了吗?还有人说已经被人收服,成为了有主之物……而且这鯨中箱庭里的东西,我记得很多都是和提升血脉有关,需要这些的都是妖或者半人半妖,你一个人拿来有什么用?” “……” 三水没有说话。 画舞见状也没有深问,她虽然不善於心计,但也不是无脑。 “好吧好吧,看在你每次都会帮我注意月王蝶的份上,我派人去找月王蝶的时候,也会让他们帮忙注意一下鯨中箱庭的消息。” “……多谢。”三水起身,深深拜下。 “谢什么谢,我又不是为了你,我这就为了还个人情。”画舞看三水这样郑重,明显有些惊慌,她有些无措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议会其他人,见没人出来解围,剁了剁脚,“你们,你们,你们为老不尊,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小姑娘!!” 十几岁的为老不尊吗…… 只不过。 这两个人的交流方式,让魏泱看著,不由自主就露出老婆子一样满是撮合的笑容。 但有一点。 魏泱总觉得在画舞和三水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 她逃亡的时候听说过一件挺热闹的事。 据说是有个修士和妖族在一起,被妖族追杀,女修士为保护妖族自爆死亡,那名妖族自尽殉情的消息。 只是不管怎么想,她也没办法把这个事情套在大名鼎鼎的月下氏继承人身上。 月下氏任自己的继承人被妖族追杀? 月下氏下任家主被逼的自爆? 这谁听到,都只能当个笑话。 更別说,这个三水感觉也没有什么妖族的气息。 思索无果,魏泱將这点怪异拋在脑后,当自己是想岔了。 “继续吧,我用刚刚月王蝶和鬼枯草的消息,换福寿秘境的消息,越详细越好,最好能將每个地区有什么东西,危险性之类的都標清楚。”魏泱破开有些奇怪的氛围,说起了正事。 画舞顺势而下,立刻举手:“没问题!我还能提供以前人进福寿秘境的经验!甚至前辈需要的话,我可以派人全方位保护,扫荡秘境!” 魏泱:“……”这就是財大气粗的自信吗?真是令人羡慕。 “听前辈的说辞,前辈应是不需要这延寿果,既如此,就应该是为自己的后辈或者弟子准备的。”三水开口。 是个聪明人。 “继续。”魏泱回道。 “不如,前辈和画舞的交易推至秘境开启前七天如何?届时,所有参赛弟子已经定下,除了画舞许下福寿秘境歷经的经验外,我额外提供给前辈所有参赛弟子的详细信息。” 三水按下不断喊著她也可以提供的画舞,对魏泱道: “在其他方面我可能弱一些,但在搜寻消息上,我的门路或许更多一些,就算有隱藏的天才,哪怕留下再微小的痕跡,我也能找到。” 虽然不知道三水的信心在哪里,但不得不说,是个好方法。 现在只能知道福寿秘境的消息,三年后能买一送一得到所有参赛弟子的消息。 只不过—— “……你怕是也存著找找看,我要帮的后辈是谁吧?”魏泱似笑非笑点破三水再明显不过的心思,无所谓地点了点扶手。 换成她,她也会这么做。 毕竟不管是对敌人还是朋友,总要知底,才好决定是杀人还是交心。 不影响。 反正魏泱也不准备在其他场合用血之剑意,无命。 只要用了,就是不死不休的情况,谁还管身份泄露不泄露的事情。 而她不死,死的必然是敌人。 其他情况下,自然是用,在天元宗眾人面前用过的飘风剑意。 修炼三年筑基?不少见。 有剑意?少见,但对各宗门的天才来说,也没有多少见。 混在那些惊世天才里,魏泱就只是普通的天才。 三水怎么可能会发现她就是无面人。 “就按你说的做,福寿秘境开启前七天查到所有的消息,东西就交给天元城的天星鏢局保管吧,我会派人来拿。”无面人面具下,魏泱嘴角勾起。 今日来议会的目的,达成了。 她必须在三年后贏过叶灵儿,但这只是第一步,如果进入福寿秘境,却没有给宗门老祖们取到延寿果…… 到时隨便来几句类似“如果是叶灵儿去说不定就不会颗粒无收”这种閒话,她打压叶灵儿的事只会成为笑话。 不止没有削弱,反而起到了衬托的作用,会让本来观望的人选择叶灵儿那边。 这就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未雨绸繆。 进入福寿秘境后,取到延寿果,入宗门老祖的眼,让叶灵儿和沈渊在宗门不敢轻举妄动…… 计划是如此。 只是叶灵儿这人也有点邪门在身上。 危难之时,总有所畏的天才、天命之子、草根崛起、大能弟子一个又一个冒出来,助她一臂之力,然后在相处中成为她的裙下之城,自愿和別的男人爭宠、分享所谓的叶灵儿的爱。 若是她贏下比试,前往福寿秘境的时候,或许会有过去的熟人提前跳出来也说不定? “……不知道这次会是谁先冒出来。” 叶灵儿。 你既然有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层出不穷的男宠大队,那我就一个一个,把他们全都钓出来,然后…… 断个乾净! 直到斩断你所有的靠山和奇遇。 等你一无所有,再无后盾,再无助力。 上一世所有的痛苦,我必然,百倍奉还!! 第27章 《种地功》和灵锄,要死 等魏泱、画舞和三水之间的交易结束,屋內再无人开口说话。 黑袍人这才点了点桌子,开始总结: “既如此,这次议会到这里结束,下一次会议地点在剑城最大客栈的天字七號房,时间在三月后。站传送阵里离开吧,我会把你们隨机放在天元城外不同地点,外面那些不知道从哪里知晓议会消息的人,黑甲人会处理。” 处理。 最简单的方式,自然全部杀死。 不管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知道的消息,既然出现在隱秘的议会里,就只能死亡。 议会的存在,本就隱秘。 死人,就是隱藏隱秘的最好办法。 而黑袍人所谓的杀死,是连灵魂都堙灭的那种死亡,这样才不会有修炼魂之一道的人从这些人的灵魂提取信息。 能进入议会,是需要运气、实力和机缘並存的。 这些人显然没有这三样。 魏泱上一世见过太多次,早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忍到后来的麻木。 她告別了依依不捨的画舞和规矩行礼的三水,对黑袍人点头示意后,站上了市价使用一次就是十块上品灵石的传送阵法。 …… “万俟云川这么好心?给我分的灵田,竟然是已经犁了一遍地的,省了我不少事。” 魏泱蹲在灵田旁,伸手摸了摸向外翻出带著湿润的黑色土壤。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么新鲜,这是哪个好心人。” “不管是谁,这周围刚好没有什么人,我们可以开始了。” 墨小巨有些著急地从魏泱的衣领中跳出来,不断漂浮著吸引魏泱的注意力。 “快点快点,小泱泱,把你的灵锄和玄重铁拿出来,你得赶紧开始修炼,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魏泱拿出两样东西,按照墨小巨说的,放在地上。 退后两步。 “嘿,哈!” 安静的灵田旁,墨小巨忽然一声呼喝,蓄力一般,豆豆眼睁大,几息后,忽然猛地膨胀,收缩…… 几次之后,他的眼睛下方再次出现了那能吐出东西的豆豆嘴。 “呼——!” 竟吐出一口近乎透明的火焰,落在地面两样东西上。 透明火焰一出现,附近的温度忽然飘乎起来,一会儿高,一会儿低。 魏泱瞪大眼睛盯著这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的神奇火焰,满眼震撼和惊奇,她虽然没有学过炼器,但也尝试过炼丹,用这种温度不稳定的火焰,根本就不可能炼製成功,火焰最需要的就是稳定…… 墨小巨一口火焰吞吐而出,就闭上了嘴,离开他的火焰却依然极为听话。 隨著墨小巨的视线转移,火焰也在不断冰火两重天的灼烧玄重铁和灵锄……灵锄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成了一滩铁水。 这一幕看得魏泱眼角一抽,微微又往后退了一步。 她现在的身体,可还没这灵锄硬。 墨小巨全神贯注,见灵锄已经炼化,將所有火力对准只是放在地上就在不断下沉的玄重铁…… 玄重铁明显比灵锄要坚挺。 它坚持住了透明火焰的拷打! 它坚持三秒了! 它—— 哦,它也融化了。 看著那据说元婴期也无法撼动的玄重铁,在不知道是什么的透明火焰里只勉强坚持了三秒,就化为一滩黑水。 魏泱再次往后退了一二三……十步。 从一开始的近处观看,变成了此刻的遥远观望。 看姿势,但凡有点风吹过来,透明火焰的火星子有飘来的动静,就会立马逃跑的样子。 墨小巨全神贯注,依然不知道。 见到玄重铁也融化后,他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豆豆眼里的情绪明显轻鬆很多。 在墨小巨的控制下,灵锄和玄重铁两种矿物很是粗暴地被直接融合在一起……又或者应该说,揉捏在一起。 它们在火焰中不断翻滚著,本身的杂质被熔炼而出,出现的那刻被火焰气化,剩下精纯度奇高的用材逐渐融合。 这个过程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墨小巨却没有一点分神,甚至连一丝疲惫之感都没有露出。 直到又过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透明火焰倏然消失。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灵锄,从距离地面巴掌大的距离下,落在地上。 下一刻。 duang——!!! 魏泱就这样,眼睁睁看著看起来没有什么特色的灵锄,在落地的剎那,瞬间陷入地面足足半掌高度,同时还在继续下陷。 看看自己的身体。 再看看宗门里被灵气滋润多年,无比坚实的地面。 “……墨小巨,你並不想让我继承墨巨神大人的传承,你心口不一,其实就是想用这个东西直接把我压死吧?”魏泱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小泱泱,这么多玄重铁,你才链气期,別说压死你,你现在连提都提不起来……你竟然连需要认主的灵器都没有用过吗?”墨小巨豆豆眼里带著不明显的可怜。 “你滴一滴血进去,就算认主了,只是提著的话,就只是普通的灵锄,隨著你输入其中灵气越多,灵锄就会越重,等到你筑基期,用这把灵锄去砸人,每一下都能砸出千斤重力的。” 这么好! 那岂不是—— 还没等魏泱开心完。 “只不过,你自己也得承受灵锄的千斤重量,不然打別人之前,你要先被压死的,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得开始儘快熟练使用挥动这把灵锄去种地了。 来,这里有本《种地功》,通过种地,可以让全身上下的皮肉、筋骨都动起来,每一次挥舞灵锄,都相当於负重十倍修炼了一次《炼体功》。 你就按照这个功法,拿著玄重铁灵锄去种地,每天犁十遍地,体质很快就能强大起来,半年筑基就在眼前啊!!” “……” 魏泱运转功法,感受著骤然加重十倍的身体。 魏泱拿起灵锄,输入链气三层的力量。 魏泱用尽全身力气提起灵锄,用力挥下。 魏泱看著灵田里的深陷的土坑,感受著只是挥舞了一次灵锄,仿佛要脱臼的胳膊。 “……” 就这,每天我还得犁十遍地。 墨小巨,你怕是真的想让我死。 第28章 沉心修炼的日子 炽热的阳光,没有树木的遮挡,毫无顾忌的挥洒而下,杂峰灵田里绿油油,或金灿灿。 所以种田的弟子看著自己的灵田,满眼都是自豪和对收成的期待。 “呼,呼哧,嘿——!” 一处被围起来的灵田,传来和其余地方与眾不同的呼喊声。 声音沉重且侷促,让听到的人都能察觉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正承担著无比的压力。 砰——! 咚——!! 隨著这满是疲惫和重压的打气声,灵田里紧接其后出现的声音,也让偶然路过的弟子,很是摸不著头脑。 “这是哪个弟子,种灵田怎么跟器峰那些人一样,动静这么大?这砸下去,地里的土都被砸硬了,这稻米能长出来吗?” “呼——” 砰——!! 只见传来奇怪动静的灵田旁,一少女正拢起衣袖,拉起裤腿,光脚踩在黑土壤里,手一前一后用著彆扭的姿势,握住灵锄,浑身上下看似平常,皮下却有绿色灵力不断运转,让她的身体都仿佛闪烁著光芒,颇为奇特。 隨著一次呼吸结束,少女用力吸气,双手用力到脖侧的青筋都要凸了起来,手臂处的皮肉紧绷,仿佛能骨头之间的咔嚓声。 “喝——!” 魏泱一声轻喝,被举过头顶的灵锄,挥下,用力砸在地上,发出又一声巨响。 土地却没有路过弟子想的那样,变得硬化。 正相反。 魏泱每一次完整的完成一次动作,体內的绿色灵力就会隨著灵锄,导入灵田,紧接著又从赤著的脚下重新返回,其中隱约还有一抹不明显的土色。 绿色带著点滴土色的灵气入体,感受到体內重新充盈的灵气,以及这些灵气对身体的影响,魏泱满是汗水的脸上扬起满足的笑意。 又变强了一点点。 魏泱继续沉入其中,按照《种地功》中的描述,一丝不苟的完成每一个步骤,疲惫又满是贪婪地吸收著来自土壤间传来的土灵气和木灵气。 一遍又一遍。 直到完成第十遍,魏泱精疲力尽地扔下灵锄,直挺挺躺在灵田中,不断喘著气,凝望天空中缓慢移动的云朵。 她缓缓抬起酸软无力的手臂,手轻轻握起,接著用力握拳。 哧—— 空气被捏爆的气音骤然响起。 如此动静,魏泱从头到尾却是一点灵力都没有用,甚至连手臂都没有用力,仅仅只是做了个握拳而已。 每日都能感受到的体质的增强,消耗殆尽又被反哺从而更有质量的灵气,魏泱沉醉其中: “按部就班练下去,再过一个月,我恐怕就能链气八层了吧。” 自从上次天元城一顿忙碌回到杂峰,做好一切准备开始训练后,魏泱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脑袋沾地就能睡。 《种地功》。 按照墨小巨要求的,每日都要修炼十遍。 一开始的几天,別说做其他事,只是这一件事,就让她从天还没亮开始做,做到了天再次黑下去。 根本没空回到杂峰找住所。 魏泱乾脆直接在灵田旁建了座简单的屋子,里面除了除了一张床和桌子,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吃饭是灵石雇了弟子帮忙,每日给她带的都是能补气血的肉食。 近三个月,完完全全就是足不出户的苦修日子。 虽然枯燥,但这种能安安静静无人打扰的修炼生活,对经歷过无时无刻追杀的魏泱来说,反而是渴望已久的日常。 更別说,这三个月苦修带来的斐然成果。 再加上根本安静不下来的墨小巨,魏泱的嘴角根本下不来。 《种地功》和灵锄合起来的功效极为强大,甚至超过了墨小巨一开始的预期,他本以为就算藉助这两样东西,魏泱这个体质能到链气后期,链气七层之后,最起码也要半年之久。 没想到魏泱竟用了不到三个月,就达成了目標。 对此,墨小巨翻遍墨巨神大人留下来的有关的记录,也没有找到类似的例子,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哪里弄错了,才出现了这种堪比魔修修炼的速度。 要知道,链气期的修炼虽然是最基础、最简单的,只需要堆积灵力就可以,但想要让灵力不虚浮,能有个坚实的底子,却並不容易。 链气前期,也就是一层到三层,天资好的,能半天就成。 链气中期,四层到六层,时间也不算长,差不多也就是一个星期到一个月的功夫。 但链气后期却不一样,六层到七层,是一个坎。 这些坎就像一条逆流的河流,从下而上,必须有远超这个坎的水流才能跃过,否则就只能一边又一边冲刷这道坎。 直到隨著时间流逝,这道坎的高度被冲刷得低了些,又或者下流的水积累得多,达到跃过这道坎的门槛。 不论是哪种方法,都是需要时间的。 魏泱半年不到就入链气七层,水到渠成,丝毫不见门槛一说就罢了,就连炼体一道也是进步迅速,体魄初成,锤链肉身,强化筋骨,第一层淬体境已成。 正想著。 就见魏泱捏出气爆音的动静…… 血液沸腾,血如炎阳,力量暴增……不止是第一层的淬体境已成,甚至就连第二境的炼血境也已经半步踏入门槛。 想当年,墨巨神大人从在娘胎里就打根骨,出生开启药浴不断,周围也都是灵气化液的环境,就算这样,也了三个月才入炼血境。 魏泱呢? 她有什么? 这贫瘠到呼吸都困难的灵气,没有丝毫丹药助力,甚至吃的都是能被墨巨神大人奴僕们称为猪玀食的肉…… 靠著这些,她竟然达到了和墨巨神大人同样的修炼速度。 “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再等半年,该不会这些玄重铁就不够用了吧?”墨小巨也没有听说过这种事,开始觉得魏泱可能不是人。 魏泱不知道自己被墨小巨开出人籍,只是舒服地喟嘆一声,摸了摸肚子。 “吃饭吃饭!” 自从通过《种地功》吸收到土灵气后,她就对脚下的土地愈发感到亲近,越贴近,越舒服。 她也愈发喜欢赤脚在这里走路和干活。 反正以她现在的体质,普通的刀剑在她身上也只能留下一些白印,根本伤不到她什么,更別说地上的石子。 从门口拿上弟子送来的肉食,魏泱看似小口进食,实则速度飞快。 巴掌大的肉,吸溜一下就消失了。 咔嚓几下,魏泱一口白牙直接將骨头带著肉嚼碎,面无表情吞咽下去。 一盆肉,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吃了个乾乾净净。 “嗝。” 魏泱打了个饱嗝,吃得很幸福,表情却不怎么好。 “小泱泱,怎么了?”墨小巨不知道魏泱有什么不开心的,换成墨巨神大人的那些弟子,有她这样的修炼速度,早就被宣传得满城皆知了。 “墨小巨,我们,没钱了啊。” 魏泱长长嘆出一口气,从怀里取出最后的一颗下品灵石,扔进地上的盆子里,听著那代表贫穷的叮噹作响。 “我虽然不用钱买丹药修炼,但要钱买肉食补气血,肉食,贵啊,太贵了,最雪上加霜的是,我这三个月一遍又一遍犁地,虽然这地被我们犁的品级都长了一级,但问题是,我们一粒灵米都没种下去啊。” 三个月要交一批定量的灵米给杂峰,剩下多出来的就是弟子个人的,怎么处理,杂峰和宗门都是不管的。 但! 如果不够基础的標准数量,就需要自己去购买缺少的灵米补上! 也就是说—— “五百斤灵米,五十块下品灵石……而我们——” “我们只有一颗下品灵石了。”墨小巨语气严肃,“现在该怎么办?不然我们去抢劫,咳,我的意思,劫富济贫吗?” “……?”魏泱沉默半晌,“墨巨神大人这么干过?” 墨巨神不是出生就药浴当洗澡吗?怎么还用劫富济贫的? “……” 这次沉默的成了墨小巨,眼看著魏泱正在等答案,他挣扎著说出一个答案:“墨巨神大人小时候,年少不知事,也是离家出走过的,大人从来不行非君子之事,这是底线!” “不用解释了,我懂。” 魏泱没想到墨巨神竟然有如此灵活的道德底线:“走吧,去找找看有没有在剑城或者在剑城附近的宗门任务,挣点灵石,顺便去趟剑城,刚好快三个月,议会要开始了。” 也没有换衣服,就只是穿上了鞋。 魏泱就这样一副农夫打扮,扛著灵锄,推门而出。 反手关上连著柵栏的简单木门,踩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结结实实又带著难言的悠閒,朝著任务堂的方向行去。 一片绿黄交接,地上落叶不多,空气却已有秋风颯爽之意。 “快秋天了。” 离了杂峰,距离任务堂还有一段山路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嬉笑打闹声。 “……已经刻意选了人少的路,怎么还能碰到人。” 魏泱无奈,收回输入灵锄中的灵力,只一瞬,顿时感觉身体身轻如燕,她按下这种畅快的感觉,收敛灵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平无奇,朝著声音来处看去。 几个清秀俊男和清丽女子,簇拥著最中间一位面若桃却气质清冷的少女,不管旁人说什么,她的情绪都非常的平静,偶然蹙眉、说辞中,尽显指点之意,听起来,满是正向言辞。 没见过。 “就是感觉怪怪的,感觉这种气质,好像在哪儿见过?”魏泱歪了歪脑袋,却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路终有尽。 魏泱很快和这些人碰到了一起,眾人对视,很快就別开目光,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 是她? 那个在她闭关期间,抢走外门弟子对她的关注的乞丐! 少女停下,骤然转头,面色瞬间难看,眼底是嫉妒,却又带著自上而下的蔑视。 “清漪师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刚刚过去的那个弟子过的日子不太好。” 柳清漪眼中情绪瞬间转变,在眾人看来前,只剩下淡淡的可怜和可惜: “宗门对外门弟子確实太好了。种灵田的任务安全,但也太安逸,若所有人都去种灵田,无人做外门任务,那些有妖魔、魔修骚扰的小村,又该如何? 为小家舍大家,实在不该是我等正道修士所为,若是这些外门弟子能不再惫懒,我天元宗何愁不成三千世界第一宗门? 就像之前出尽风头的那名杂峰外门弟子,魏泱,入了宗门不好好修炼,反而挑拨剑峰和杂峰之间的斗爭,引得各弟子针锋相对,宗门都乱了起来,灵石的事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稟告各峰长老,之后再慢慢处理就好,何必闹的人尽皆知。 哪怕她的初心是好的,但做事的方法错了,就是错,太自大,对宗门没有敬畏之心,就会好心做坏事。 也就是我之前为了能参加三个月外门入內门的测试,一直在闭关,否则这件事我若是知晓,我若当时在场,必然要那不知轻重的弟子知道,在宗门里,虚心求教才是正道,出风头、博眼光,终是偏门。” 一句话。 一少女惊讶中带著十足的羡慕:“清漪师姐,你,你这个月出关……难道,你出关那日就已经链气九层了?!怎的一个月了,都无人知晓?” 柳清漪掩去眼角的得意,很是淡然一扫衣袖: “区区链气九层,我等修士的目標应是努力修炼,心向大道,通过比试得到筑基丹,进入內门,只是变强的一小步,何须夸耀。 你们记住,要想跟我一样,短短五年就成链气九层,就一定要潜心修炼,不要学那个杂峰叫魏泱的弟子,不然,终是自毁。 相比那魏泱,我倒觉得剑峰关门弟子叶灵儿才是应该接触和结交。 被魏泱言辞侮辱,竟然还能不动於色,努力修炼,淡泊名利,听说要不是魏泱挑衅於沈渊剑尊,叶灵儿为保师尊名声,才不得已接受挑战。 出关后我得知这件事,真是恨自己出关太晚,云海那日不能和她一起並肩作战,剑指魏泱,斥其无德。 只我现在链气九层出关,却得知魏泱只是刚入宗门半年……我只能说,希望她不要因为那一次的侥倖的名声大噪,选择一条错误的道路吧。 否则,若是未来有一天,她做的事情有伤天元宗的名声,就算我和她之间的实力已是天差地別,我也只能不顾同门情谊,忍痛將她处理了。” 大义凛然。 一番话下来,听得一旁的男弟子纷纷面露钦佩和钦慕,一个马屁拍了上来,试图和未来的內门弟子柳清漪拉上关係。 “不愧是心向刑堂,励志要成为序长老继承人的清漪师姐啊,太正义了!” 第29章 提前三年的造势 走过一个拐角。 遇到的宗门弟子逐渐多了起来。 这些人看著魏泱的表情各式各样,却都只是因为她的衣著打扮。 “只是三个月,就已经把云海之事给拋在脑后了吗?”魏艷並不觉得奇怪。 在外门,每个人都忙著修炼,希望能儘早进內门。 每日把主要的心思放在鉤心斗角的才是少数。 “魏泱?”有人出声喊她。 脚步停下,魏泱看向侧方来人,心里咂舌,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淡淡道:“这位师兄有事?” “你——!” 这个不把他当回事的语气,让本来看到魏泱这副模样很是幸灾乐祸的程驰怒了一下,又在想到按照道理,魏泱本来就不该认识他。 程驰心底更憋了,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再怎么说,明面上,他和魏泱確实没有仇,甚至,他们连碰面说一句话的关係都没有。 见程驰这自己要把自己气出毛病的模样,魏泱摇摇头,根本没有和叶灵儿这个走狗说话的兴趣,迈步径直往前走去。 一个又一个台阶。 等踩过最后一个台阶,魏泱站定,抬头,望著偌大地面角落那个並不大的房间。 熟悉又陌生。 外门的任务堂,本身只是负责给弟子颁布、交付任务和给予奖励的地方,並不需要很多人,自然也就不用多大的位置。 这里就空出了很大的位置。 时间久了,外门弟子就自发地將空閒的地方,作为一处不要钱的比武堂。 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少快要入內门的弟子想要名声,就在这里当个一日擂主,既是比武,也是指点。 倒是让不少人打出了名声,一入內门就被一些老牌內门弟子的势力看中,直接带走,省了十年往上慢慢爬的功夫。 这消息一出,外门弟子閒閒没事,就更喜欢在这里凑热闹了。 只是今日,比以往,虽然同样闹腾,却有些不一样? 魏泱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去看。 “师兄,最近有没有在剑城附近的任务?” “有三个,一个是猎杀一级妖兽黑尾蛇,需要带回妖兽內丹,奖励颗三百下品灵石。一个需要猎杀二级妖兽红莲狐,需要带回內丹,奖励五颗中品灵石。最后一个是调查信息的任务,有从天元宗出去的弟子传来消息,剑城附近最近时有妖兽动乱,疑似有宝物出世或魔修、妖魔作乱,需要弟子去確认,奖励是一百颗下品灵石,路费报销……你要接哪一个?” 妖兽,天生体质强大,只是出生就能一巴掌拍死一个链气三层,但难以开启灵智,因此每次突破都难上加难,不然修士早就被灭了。 妖兽从低到高是不入流,一级,二级……最后到九级,圣级,分別对应修士的链气、筑基……再往上。 给外门弟子发布击杀一级妖兽的任务就算了,链气九层的弟子们联合起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二级妖兽? 链气杀金丹? 恐怕金丹自己走火入魔死翘翘,然后被刚好路过的链气期弟子捡个便宜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这样一来。 “师兄,我接第一个和最后一个。”魏泱果断道。 “链气期?”听到她要接击杀一级妖兽黑尾蛇的任务,任务堂的师兄终於给了魏泱一个正眼。 “对。” “……看来又是准备用人海战术的,还好不要皮毛,只要內丹。”师兄嘟囔了两句,很快从桌下取下两个任务牌放在桌子上,“名字。” “魏泱。” “嗯,魏泱,行了,登记好了,这两个任务时限都是一个月,你儘快出发吧,不然赶路过去就要七天。” “多谢师兄提醒。” 等魏泱离开了一会儿,师兄突然抬头:“嗯?魏泱,哪个魏泱?那个魏泱??” …… 魏泱接了任务,並没有离开。 今日的比武堂確实热闹,让安静了近三个月的她难得起了好奇心。 她凑了过去。 比武堂,说是堂,其实就是一个比地面高出一米多的大石台,很是简陋。 此时,比武堂四周围满了人,所有人都对著此刻在石台上比武的两个人呼喊著。 “杂峰的?不去种地来比武堂干什么?准备拿锄头砸人不成?”一弟子嫌魏泱扛著灵锄、刚下地的样子,往旁边挪了挪,深怕衣服上沾上土。 心里嘲讽一声。 他將魏泱拋在脑后,继续跟著周围的人分析: “你们看,柳如玉师兄每次出手,灵力都在不由跟隨,肯定是已经到链气九层了吧?” “你消息太落伍了,柳如玉师兄在三个月前就已经链气八层,被內门弟子带去歷练,回来就已经链气九层,我听说,柳如玉师兄的妹妹柳清漪也链气九层,已经出关,这两兄妹天资真是恐怖,怕是要双双一起入內门啊。” “三个月前?那这场比试怕是玄了。柳如玉师兄已经链气九层,叶灵儿师妹虽然进步迅速,但也才链气五层,勇气可嘉,但贏怕是不可能了。” 话音刚落。 只见台上一穿著粉白、有蝴蝶穿长裙的少女,忽然娇声呼痛,捂著肩膀往后退了几步,摇摇欲坠,清丽的脸上汗水缓缓滑落。 周身却有灵力飞舞,不断纳入她的体內。 她闭眼许久,直到灵力不再混乱,竟已是链气六层。 再睁眼,已是面带羞红,轻咬嘴唇,用著凡俗世间女子对男子的礼数,低下身子行了一礼: “多谢师兄指点,灵儿受益颇多。” 这美人羞涩的模样,让看到的弟子纷纷喊了起来。 “这么巧的吗?竟然刚好碰上叶灵儿在这里比武。”魏泱也是没想到。 “你是哪个林子出来的野人吗?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什么巧合,天元宗现在谁不知道掌门大人对灵儿师妹寄予厚望,认为她能在三年后筑基,在三年后贏下各大宗门之间天才弟子的比试。” 一旁的弟子听到,顿时翻了个白眼,准备给这个土包子师妹讲解两句,涨涨见识: “灵儿师妹自此开始就努力修炼,每日天不亮就在剑峰外练剑,下午就来这里跟师兄师姐们討教,晚上回去彻夜修炼功法。 从师妹入门到现在,足足四个月,竟然已经修炼到了链气六层,是近年来修炼最快的弟子了,真是让我等多年才链气六层的弟子汗顏,你就说,灵儿师妹厉不厉害吧。” “厉害,四个月入链气六层,可太厉害了。”三个月就链气七层快八层,炼体入第一境界,身体堪比筑基期的魏泱,满是真诚夸讚著。 “不过这或许就是灵儿师妹,能被掌门大人寄予厚望的原因吧,若是灵儿师妹这样的天才都不能替宗门参加比试,我只能说,宗门不公啊。”科普完毕的师兄,这样说道。 魏泱听罢,眉毛一挑。 哟。 叶灵儿这是,已经开始造势了啊。 只不过,她这造势造的,早了些,也气弱了些。 针对的只是宗门参与比试的人选就算了,甚至还做了输了之后挽回声望的势。 可惜。 魏泱执著不胜就死的决心,从来不准备將棋子下在这弃之不可惜,食之也无味的地方。 三月前议会上的交易,三年后能得到的信息和在福寿秘境的收穫,都只是铺垫,种种之后,才是她落下,这至关重要的棋子的时刻。 第30章 再见叶灵儿 叶灵儿,竟然会不自信? 魏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又很快没了笑意…… 或许,不自信的是她自己。 魔怔的从来也都她,魏泱。 重来一世,她依然还没有从上一世的阴影中重生。 在她的潜意识里,敌人並不是此刻在比武台上,只有链气六层的叶灵儿。 而是上一世势力庞大,裙下之臣、门下走狗眾多,表面善良清纯,实则手段老辣阴毒的清灵仙子。 想通这些的剎那。 魏泱本来还需要一个月才能跨过的炼器八层的门槛,在此刻,轰然破碎,灵力如水,就要一泻而下,助力她衝击。 “小泱泱啊啊啊,千万不能就这么突破啊!!快把这些灵力打散,快点快点,不然之前三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墨小巨焦急喊著,恨不得自己能出手。 打散? 魏泱蹙眉。 链气八层就在眼前,之前墨小巨对她突破还抱有信心,现在怎么突然…… 只是。 虽然不理解,但魏泱选择相信。 她抬手,不著痕跡落在丹田处,感受著那磅礴、蠢蠢欲动的灵力,掌心里灵力凝聚,一掌按下。 丹田刚刚聚起来的灵力,轰然消散。 在魏泱的控制下,身体四周仅仅闪过一道轻微的风,没有引起旁人丝毫的注意。 “为什么我刚刚不能突破?”魏泱走到一处人少的角落,低头沉思的模样,实则在和墨小巨沟通。 “不是不能突破,是不能通过顿悟突破!!” 墨小巨见魏泱確实还在链气七层,舒出一口气,喊累了一般,声音都弱了不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大家都知道,顿悟可以带动境界飞速增长,这种跨越式的变强甚至不会引起身体的不適和心魔,甚至心境更稳,未来领悟『意』也会更加容易。” “没错,是这样。”这是三千世界所有修士的想法,魏泱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却不想。 “但墨巨神大人说了!一朝顿悟,心境突破,確实是好事,也確实能增强对『意』的领会,但墨巨神大人也曾说过,要想飞升成仙,就绝对不能通过顿悟去突破!” “??” 每个字,魏泱都认识,加起来,她却只觉得满头雾水。 “墨小巨,你仔细说说,你这说的前不著村后不著地的,就这么一句话,我听不明白啊。”魏泱追问。 “额,其实我也不懂。” 在被魏泱揍之前,墨小巨赶紧往下说:“墨巨神大人是这么说的——修炼就是修炼,修仙者既然逆天而行,每一步就必须走得踏踏实实,有跡可循!” “……” 踏踏实实,有跡可循。 这不就是正常的修炼吗?和顿悟有什么关係? 魏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绝世聪明,却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种蠢笨的,此刻,却什么都想不通。 沉思著。 全身心沉入这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中。 魏泱逐渐忽略了周围的一切。 “小心!!”就在魏泱思考之时,远处,偷懒旁观弟子们的任务堂师兄忽然喊道。 魏泱倏然回神。 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已经感受到了前方带著风灵力的凶猛一击。 魏泱眉毛微动,抬头,看的方向却是刚刚提醒出声的任务堂师兄。 任务堂师兄眉头皱起,带著些担忧和对石台上发出这一击之人的不满。 瞧著这里,確定自己两辈子都是第一次见这位师兄的魏泱,有些不解,但还是对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此时,比武台周围的人,也终於发现了这里即將发生的事情。 眾人目光中。 一个穿著打扮都十分落魄的农耕少女,对著链气六层的全力一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被嚇晕了一样,就呆呆站在那里。 就在有人准备上前帮忙时。 农耕少女右腿忽然向后迈了一步,一直扛著的锄头被她拿剑一样握紧,锄头顶端仿佛剑尖,在空中划过优美、却让人摸不著头脑的痕跡。 如秋风中的落叶,於风中旋转飞舞,却让人捉摸不透,无法追捕。 然而,落叶终究要归根。 挥出这毫无章法一剑之时,魏泱的左手下出现了不明显的光芒,犹如经歷了几十年农耕的老农种地,刚刚扬起的锄头在和那道攻击相碰的同时,用力下压。 砰——! 所有的一切,就如灵田里顽固的碎石,隨著魏泱熟练的犁地功夫,碎裂开来,砸入地面。 收回为了挥锄迈出的腿,魏泱姿势轻盈利落地重新將灵锄扛起,轻描淡写,隨意抬眼望向石台上看似慌张和歉意,实则满是不可置信和嫉妒的叶灵儿。 隨著这化解招数的方法,比武堂周围的弟子们短暂安静后,隨即喧闹起来,讚嘆声接连响起。 “这师妹看著如此……接近自然,一看就是对自己的修炼一道有自己的理解,轻而易举就能化去炼器六层的全力一击。” “一个链气六层的叶灵儿,一个不知名但最不济也是链气六层的农耕女,新来的外门弟子现在都这么厉害了吗?这么一看,三年后去参加宗门大比的人选,也不止有叶灵儿师妹一人,扑朔迷离,不好说啊。” 隨著眾人的讚赏,比武台上叶灵儿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扭曲的脸。 从魏泱出现的那一刻,她就发现了。 四个月,无数天材地宝和药浴的帮助下,叶灵儿已经链气六层,她自信,这一次必然能把区区乞丐毫无帮助的魏泱,踩在脚下。 这看似无意的一击,是她专门去羞辱魏泱的! 却不想…… 叶灵儿一想到毫无钱財和势力的魏泱,竟然用了不到三个月,就能和她打成平手,这让她险些在眾人面前红了眼。 “魏泱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 叶灵儿从台上跃下,踉蹌著跑到魏泱身前,一路不过二十多步,低头抬头,已经是眼眶含泪,满脸委屈。 “姐姐,我,我只是刚突破到链气六层,一下子没控制住,魏泱姐姐,你,你不要跟掌门告状好不好。 我知道我没有你天资那么好,隨隨便便就能这么厉害,我只是想凭藉自己的努力,拼一把,到时候失败我也无怨无悔,但若现在被掌门大人取消比试的资格,我,我—— 姐姐,我给你跪下,求求你了,你別跟掌门大人告状好不好!” 说著,纤弱的身体盈盈一软,就要跪下。 “什么,这农耕少女就是魏泱,那个让剑峰和杂峰起內訌的魏泱?” “这……真是人不可面相啊,这看著眉清目秀的好姑娘,怎么做出来的事……” “本来我还不信传闻,今日一见,竟比传闻中还要霸道几分,不就是比试中差点被误伤,这不是没事吗?非要逼著灵儿师妹跪下做什么?还告状,当自己三岁顽童吗?”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魏泱和叶灵儿两人就成了比武堂的焦点。 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关注著。 有著强大背景,近日来,眾所周知勤勉修炼的天之骄女,此刻带著可怜祈求的柔弱。 和有著“不良过去”,几次都有掌门护持,扛著锄头,面冷心硬的农耕弟子? 眾人心中的天平,倾斜得太容易。 被此刻强烈的情绪裹胁,很大一部分人看向魏泱的目光不再是刚刚的讚赏和认同。 似是没有感受到这些弟子谴责的目光,魏泱灵锄轻点肩头。 等啊等。 等到所有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安静下来的那刻。 “跪啊,不是你说的要跪下和我道歉吗?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一个跪下的动作都完不成吗?腿不好?” 魏泱笑眯眯的,就这样看著装模作样等著她去扶的叶灵儿,在寂静中忽然开口: “我这人脾气很好的,也很守信用,放心,只要你按照你说的做,我绝对不会去跟掌门告状,你也可以继续为三年后的比试而努力奋斗。” “所以,跪吧。” 第31章 三月之约 跪。 吧。 所有人一句话没说,但看著从头到尾都在道歉,却没有做到话里的哪怕一点承诺的叶灵儿,刚刚被簇拥著脑子发热的人,逐渐冷静下来。 好像明白了什么。 互相看看对方,一个接一个朝人群后方退去。 眾人长久的沉默,看似不经意实则明显的动静,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叶灵儿肩上,她本热泪盈眶的双眼里,只剩下通红到流血的恨,再流不出一点柔弱的泪。 嘖嘖嘖。 魏泱真的想摇头了。 你说说,何必呢。 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说出口,以前可以隨便说说,但只要被人哪怕针对一次,就会变得彻底下不来台。 一直在比武台上,远远看著所有事情的柳如玉,握著扇子的手轻点掌心。 作为王朝世家柳家家主的嫡长子,从小生活精细程度不下於王朝贵族,甚至更盛,柳如玉在这种环境里,优越感自然不弱,进入內门后修为进展也是不慢,甚至在进內门前就已经和內门一名强大弟子有所联繫。 他自信只有同时拥有实力和背景,又懂得遵循三从四德的女修士,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替他管理一眾俗事,也能没有嫉妒心的替他纳妾联姻,取得资源,让他能没有后顾之忧和內宅纷扰的修炼。 几年来,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適的人,不是势力太弱,就是实力不济,再不然就是一点不懂女德,每日在外拋头露面,和男弟子们喝酒吃肉、出门做任务…… 之前的就算了,最后这点柳如玉却是一点都不能忍。 男女之间,为了灵石,一起去做任务? 这种事听听就行了,还能当真? 事实上,这种事他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这些女弟子自己没有本事,又贪图富贵和虚荣,对那些男弟子出卖身体,一路安抚那些男弟子,这才討要来任务后分到灵石的资格。 那种女人,他看一眼都嫌骯。 本来以为只有去內门才能找到心仪的人选,却不想,他从外面歷练归来后,剑峰竟有了叶灵儿这样一个哪儿哪儿都符合他心意的女子。 再等他从一些渠道知道,叶灵儿不止是王朝公主,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而且就算成为修士也依然遵守三从四德…… 在心中,柳如玉早就把叶灵儿当成了內定的贤妻良母,就等著两人双双突破筑基,就结为道侣,到时候叶灵儿多生些孩子,给柳家开枝散叶,说不定他们的孩子能有不少双灵根这样的好天赋。 如今见到被自己视为所有物的叶灵儿,被魏泱这么一个长相还可以但性格粗鄙的人羞辱,柳如玉很难不觉得,这个魏泱踩的是他的脸。 更別说,听那些外门弟子所言,这个魏泱之前竟还是骯脏低贱的乞丐。 怒气缓缓浮出,柳如玉却没有立马替叶灵儿解决麻烦。 他是即將入內门的弟子,追求还是外门的叶灵儿可以,但绝对不能舔著脸上去,否则会让叶灵儿以后分不清男女夫妻尊卑。 更何况。 等到叶灵儿被逼到最后,再无人能帮助她,他仔如英雄般出现,將魏泱打得落流水,替叶灵儿报仇…… 何苦得不来叶灵儿的倾慕? 直到看到魏泱让叶灵儿跪下的那刻,柳如玉压下心中万千想法,从比武台上风姿瀟洒跃下,一手扇著扇子,还算俊秀的脸庞上,掛著世家贵族从小培养的优雅笑容,用灵力开道,在眾目睽睽下,朝著背影娇弱可怜的叶灵儿走去。 比武台旁,所有人望著气势斐然的柳如玉,站在叶灵儿这边的弟子想到魏泱之后可能的悽惨模样,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另外一部分弟子想要开口却实力不济,只能无奈退下,不敢发声。 “小泱泱,有个长得像鸟的男人走过来了。”墨小巨忽然道。 正在专心等叶灵儿的出招的魏泱,眉头一皱,墨小巨灵识强大,早就发现柳如玉,但柳如玉那样骚包的用灵力过来,魏泱也不是毫无所觉。 “这一次,叶灵儿这偏运,是落在这个外门弟子身上了吗?”魏泱没有再分给叶灵儿眼神,而是用著『你死得真惨』的眼神打量起柳如玉来。 “魏泱师妹,得饶人处且饶人啊,都是同一宗门的弟子,何必因为一点意外闹得这么不愉快?况且,师妹这好像真的能隨时找上掌门大人的口气,確实有些大了,以后切不可如此,否则丟的是师妹你自己的脸面啊。”柳如玉一副玉树临风,亲切说教道。 魏泱看著这个迟早会为了叶灵儿丟了性命的男人:“还是不用了,这位师兄,你还是多关心关係你自己吧。” “呵,师妹,心高气傲可不是好事,你需知晓,纵然大家都外门弟子,但也是有区別的,你若是再如此口不择言,不知尊敬,恐怕祸从口出。” 柳如玉扇子不停扇著风,看似提点,脸上却是藏得並没有多好的不屑和讥讽:“以后再让师兄看到你这样,就別怪师兄我忍痛下手惩罚於你了,我这也都是为了你好。” “……” 叶灵儿身边的男人,从来没有少过。 但据魏泱自己观察,这些裙下之臣从认识叶灵儿开始,就会逐渐开始命途坎坷,运气越好、命越硬,就能抗到最后。 反之,面容称不上上佳,能力也一般,背后更没有庞大或者隱秘的势力,又或者运道也一般般…… 这种,大多都会在有用的时候,能在叶灵儿身旁待一段时间,等有更好的或者能替换的男人,之前的人就会忽然因为心魔反噬,仇人寻仇,路遇强者,被魔修抓走……等等原因,或暴毙,或失踪。 而眼前的这个柳如玉,明显就是用过就扔的那种啊…… 本来她是不想跟这种自己找死路的倒霉蛋说太多话的。 毕竟就算她在议会上,想著要把叶灵儿身边的男人全部斩断,但也不是要斩柳如玉这种…… 嘴角的笑依然没有消失,魏泱用著再平常不过的语气道: “看你出现的时机和方式,你无非是想通过贬低打压我,以此得到叶灵儿的好感,甚至你还知道要晚一点出场,等叶灵儿差不多走投无路之下再来个英雄救美,试图一取芳心,虽然我喜欢看戏,但我还是要说,这个方法是真的很老套……” 被毫不留情的明嘲,甚至没有暗讽,柳如玉优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接著缓缓消失,他没想到,这么一个乞丐出身的下贱之人,竟然如此能说会道。 “魏泱师妹,你这话说得我可就听不懂了,我们素未谋面,今日站出来指导你两句做人处事的方法,你怎么就扯上別的东西了,难不成,对我有成见?还是以前我们见过,我说错了什么话,让师妹误会了。” 柳如玉心底冷笑,面上却依然是好人做派: “若师妹对我一直心存不满,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为了让师妹解除误会,不如你我切磋一番?我肯定不会用出全力,到时候师妹尽情攻击,我只做防守,如此一来,师妹消了气,心情好些了,能否听师兄一言,跟灵儿师妹道个歉,消解误会?” “柳如玉,这么多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脸。” 一向在任务堂偷懒的师兄,此刻竟走出来,大步而来: “柳如玉,你已经链气九层,除非是链气七层和八层,否则根本就打不破你的灵气护体,你光说让人家尽情打你,你如果真想让人消气,怎么不主动提出把灵力压制在链气六层,再和人师妹比试呢?” “……战天望,原来是你,这魏泱恐怕是你为了报復我特意训练出来的吧?”柳如玉咬牙,看著突然冒出来的人,“输了就是输了,当时赌约,你输了以后不能再练剑,你却在暗中偷偷教这魏泱剑法,你这是输给我,没本事就算了,现在连脸面也不准备要了?” “五年前,你跪在我的屋门外,说你被人欺凌,愿意当我的奴僕,只求我教你剑法的时候,怎么没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战天望隨便一句话,就直接把柳如玉堵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想出手,又怕战天望真的不再顾忌赌约,再次开始用剑,那这入內门的弟子名额落谁家还真不好说…… 柳如玉竟一时间进退两难。 “魏泱师妹,这是我这个外门师兄对你的指点,你莫非寧愿背上不敬师兄的名头也要违抗於我?待我三个月后入內门,日后若是有人向我问起你,就別怪师兄我不能为你美言几句了。”在两难之间,柳如玉选择欺负弱小。 “別听他胡说,他就算入了內门,就他那练剑的资质,进去就是给那些真传弟子端茶送水的,连剑侍的资格都达不到,就算比其他內门弟子,他没个三五年,也別想出头,別说找你麻烦,恐怕连內门的门都出不去。”战天望毫不留情,一句话戳穿柳如玉。 战天望分明就是想让魏泱別衝动,安静待著,等三个月后,柳如玉入了內门,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魏泱听得出来战天望的意思。 她自然也看得出来柳如玉的心思。 那眼神,分明就是想著在比武台上,学著叶灵儿来一手“意外”,將她彻底废掉。 战天望觉得她年轻气盛,忍不住挑衅,害怕她一时衝动葬送未来。 柳如玉也觉得她年轻气盛,会忍不住威胁,却又比战天望想的多了一层……不战而怯,未来哪怕她入了內门,再和柳如玉打起来,心境上先输三分。 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 在大仇得报之前,她可是比谁都惜命。 虽然她现在只凭藉堪比筑基的身体,就能把链气九层的柳如玉按在地上打,但……她的敌人,不是他,何必这么早就暴露了底牌。 魏泱扫了眼眾人。 余光看到不冒头,就等著柳如玉衝锋陷阵的叶灵儿,也不在意,现在还不是她们第一次正式对上的时机。 既如此…… 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出发去剑城,赚灵石,买肉,修炼。 想到这里,她对著战天望行礼道谢后,转身就走。 战天望见状,长长舒出一口气,也不去看柳如玉难看的脸色,带著懒散的死样朝著任务堂的位置游荡而去。 柳如玉看著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只觉得心口发赌,心底的暴怒就要压制不住,好不容易被叶灵儿安抚下来,刚走没几步的魏泱说出的话,让他骤然咬紧牙关,森白牙齿被咬的嘎吱作响,几乎要控制不住表情。 “三个月后,柳师兄,外门弟子入內门的比试上见……待我三月后入內门,身为师姐,我定会好好教导於你,让你知道何为尊卑,到时,柳师兄拒绝前,可要好好想想今日所言,毕竟,若是你输了,总不至於还要做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第32章 垃圾功法,废物剑意 柳如玉的目光,能將人戳个透心凉。 魏泱却是直接无视他,注意力都在已经趴在任务堂桌子上的战天望身上。 没有说话,只是记住了这个人。 接著一手甩著任务牌,一手扛著灵锄,往山下的路走去。 “该死的,低贱的乞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要不是马上就是外门入內门的比试,我不便闹出太大的动静,不然——哼,等三个月后我入內门,不需我亲自出手,外门这些废物就能替我折磨你!” 望著魏泱轻鬆悠閒的背影,柳如玉牙都要嚼碎了,又不能出声,对闹出这些事情又一直躲在后面不出声的叶灵儿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离开了。 叶灵儿眼底一沉,记下他今日之举,转头,眼神阴沉凝视魏泱离开的地方,心中愤恨和嫉妒难以言表: “……不行,我用了那个人那么多丹药,必须比魏泱更早进筑基期,否则……该死的魏泱,如果不是你,我本可以不用剑走偏锋,自毁根基,三年后,我一定要挖你灵根丹田,打断你的四肢,让你重新变成一个终日乞討的乞丐! 这边魏泱刚一下山,就遇到同样扛著锄头,刚从山下林子里出来的万俟云川。 两人同时停下,看著对方的打扮,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小师妹,这是终於不再学著黑熊冬眠,从你那一亩三分地里出来了?”万俟云川笑眯眯的,眼神在魏泱肩上看似普通的灵锄上扫过。 玄重铁? 小师妹这是要走炼体的路子? 万俟云川脸色一瞬间有些怪异,又很快如常。 “万俟师兄,这三个月虽然不曾见过你,但我一看就知道,师兄这三个月的生活一如往常,十年如一日的如此,师妹我佩服,佩服。”魏泱回道。 “……” 这是在说他这三个月根本没有修炼,寸步未进? 万俟云川眼中,一道赤红的光一闪而过,同时伴隨著骇人的灼热和威压,出现时间太短,哪怕魏泱就站在他身前,也没有发现。 而只是刚刚那一瞬间,他已经將魏泱体內灵力的运行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怪不得师妹一见我就说刚刚那些话,原来是链气七层了。”万俟云川確实有些惊讶,却也不多。 三个月链气七层,和他三个月就已经要筑基比,就……还算可以吧。 不过和其他人比,很不错了。 再说,他都要拿小师妹去钓鱼了,夸奖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是啊,小师妹真是太厉害了,和我这种废物大师兄真是完全不一样,真是令人汗顏啊,小师妹加油,以后杂峰就靠你们啦!”万俟云川说著,打了个哈欠,余光看到魏泱手上的任务牌,哈欠忽然一停,“小师妹这是要去剑城?最近剑城可不太平啊。” 不太平? 万俟云川知道这次剑城外妖兽动乱的內幕? “大师兄知道原因?”魏泱好奇问道。 “……哈哈,怎么可能呢,我每天在杂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么多年出的最远的一次门,还是几个月前和小师妹一起去的天元城。” 万俟云川看魏泱的眼神,多加了一句:“剑城旁边不就是剑宗吗?那里的修士一个比一个激进,每天不是打架就是打架,剑城附近能不乱吗?” “……哦。” 你就看我信不信吧,魏泱面无表情应了一声,很是敷衍: “对了,麻烦万俟师兄有空问问沉鱼师姐的状况,那天我晕著,沉鱼师姐又走得急,我没来得及留个传讯玉剑,当然,师兄忙的话也没关係,我这次去剑城买,自己去问也是可以的。” 传讯玉剑,是剑宗研究出来的。 据说是因为,剑宗的弟子推崇实战中突破,不喜欢窝在一个地方修炼,但三千世界宗门眾多,地又广,不少弟子听到某个宗门的谁谁谁很厉害,兴致冲冲地跑过去,结果等到了地方,对方不是死了就是出门了不然就是在闭关,次数多了以后,太浪费时间。 针对这种情况,喜欢独处,又不喜欢在其他地方动脑子的剑修大能们,难得在大雨绵绵的一天聚在一起,潜心研究了数十年,终於研究出了一种能够传讯的玉石。 因著是剑修,就將传讯玉石都做成了剑的模样。 只是飞剑虽然能通过覆在上面的灵识,飞往要去的地方,但在空中飞行轨跡太明显,总有被人劫下试图偷听到机密。 在其他宗门的帮助下,剑宗又在三千世界建立了无数玉剑传讯塔。 只要修士用玉剑记录下要说的话,送到就近的传讯塔,根据送去的不同方位,传讯塔会分批派人护送传讯玉剑到下一处传讯塔,一个接一个传下去,日夜不停,哪怕是从到极北之地,也不过三天就能送达。 当然,剑宗之后也根据不同需求,陆续推出了其他服务,例如加急、次日达、当日达……只是如此速度,价格也不低就是了。 这一套流程,三千世界已经用了几百年,从未出过错。 既然刚好要去剑城,魏泱准备想办法多杀些妖兽,赚些灵石,再去剑城附近的传讯塔买个传讯玉剑,问问沉鱼师姐的情况。 三个月。 按照沉鱼师姐的实力,哪怕家住在极北之地,三个月也够她在天元宗之间来回三次了。 现在別说回来,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 “总觉得有些奇怪。”別是背后有人搞鬼,魏泱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有事就是大师兄,没事就是万俟云川和万俟师兄,嘖嘖……我知道了,沉鱼的事情我会去问问。”万俟云川虽然觉得序长老和当时的那些人,不至於蠢到做这样明显的事,但沉鱼领悟了刀意,不好说有没有蠢货做些小动作,跟那些人邀功。 等安排好这些,在宗门本就没什么留恋的魏泱,拿著灵锄和墨剑一身轻鬆地离开了宗门。 “小泱泱,你那个大师兄好像不太一般。”刚走出宗门范围,墨小巨忽然开口。 一想到在后面几天没有办法通过犁地修炼,魏泱有些不適应,刚离开就已经开始对宗门里的灵田念念不忘,听到墨小巨的话也没什么激动的,只道: “哦,是吗?应该吧。之前我以为现在的他是真的废物,不准备修炼,后来发现他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再加上这不是要我自己也忙著修炼,对他的事最近没那么上心,你看出什么了?” “嗯,怎么说呢,就是刚刚见面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那个眼睛,好像有些不太一样,我感觉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是谁呢……”墨小巨开始思索。 “墨小巨,就在三个月前,对著聚宝楼家的小少爷金香椿,你也是这么说的,说他的黑银双瞳很眼熟,所以,三个月了,你想起来了吗?”魏泱很无奈。 “……” 沉默回答了一切。 “既然如此,就別想了,有时候不执著的时候,指不定忽然就想起来了。”魏泱摇头。 別在我脑袋里一直不停念叨万俟云川和金香椿的名字,就更好了。 再说,这两个人的眼睛有什么神机,那是他们的机缘,她这人不喜欢抢別人的机缘。 当然。 敌人的除外。 敌人的机缘,怎么抢也不嫌多啊~ 她就喜欢资敌……用敌人的资源,强大自己。 “小泱泱,你这趟出门一个多月都没办法修炼《种地功》了?那你筑基期的时间岂不是要往后拖一个月,等开启传承,万一剩下的时间不够学那些知识,你被劈死了怎么办!?!”墨小巨终於反应过来这件事,在魏泱脑袋里尖叫著,將金香椿和万俟云川眼睛的异样眨眼拋之脑后。 “!!”魏泱被喊的脑子里嗡嗡的,虽然毫无作用,但她还是不由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让听到的声音小一点,“我可以练天元宗的基本功法《链气诀》,可以练剑,可以感悟剑意,也不算是完全没有修炼——” “那些东西都是外物,外物!怎么够!!剑意是很厉害,但那是实力差距不是特別大的时候才有用,否则对方一口唾沫都能给你脑袋穿出个洞,你剑意就是个废物!更別说那什么垃圾功法《链气诀》!”墨小巨的尖叫没有丝毫减少。 “能让所有资质的人修炼的功法是垃圾?能越级挑战的剑意是废物?” 这话要让別人听见,指不定要和墨小巨打起来。 魏泱嘴角抽了抽: “墨巨神大人要传承的功法肯定不是垃圾,问题是我现在连第一个传承都打不开,甚至连炼器也一无所知,我也没別的能练了,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再说,我如果这些都不练,才是毫无寸进,是真的会被雷劈死。” “不行不行!”墨小巨不停说著什么。 魏泱也不管,反正不要在她脑子里尖叫,什么都好。 一路安静。 直到魏泱看到天元城城门的时候…… “小泱泱!” 墨小巨忽然开口,声音压的极低,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旁人听到一样: “我,我……那个,墨巨神大人给你的传承是炼器相关的东西,其余附带的一些,也不是那么重要,你说是吧,小泱泱?” 这什么说法? 魏泱学著墨小巨的样子悄声道: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拿出其他功法、剑法之类的东西,跟《种地功》一样助我修炼?那肯定不算啊,你想想,我拜师墨巨神大人,学的是炼器,只要和炼器没关係,对墨巨神大人来说说不定都是给我开智、让我修炼之余放鬆的东西。” 想到这个可能,魏泱一下子更精神了,激动的恨不得当场拿著灵锄来一次《种地功》发泄一下。 本就有意,再加上魏泱的话,墨小巨成功被说服了。 “墨巨神大人这里的功法不少,但大多不是需要特殊体质,就是需要特殊火焰、水、土壤之类的东西辅助修炼,除了《种地功》,就只有墨巨神大人很久以前横渡星空的时候,曾看到一名於虚空中修炼的苦修士,心有感悟,创造出来的能增强耐力和爆发力功法,《吃苦功》。” “……” “不得不说,看得出来,墨巨神大人的心思……”魏泱想想前有《种地功》,后创《苦修功》的墨巨神,“真是朴实无华。” “小泱泱,你在说什么呢?” 墨小巨一脸茫然。 “墨巨神大人除了离家出走那一百年,过得稍微苦了点外,其他时候,身为墨家巨子,凤凰火烤的龙肉都是平常,喝的水是只一滴就能让人从链气期突破到筑基期的星河凝练的水,平时出门有麒麟驾车,走路有金丹期的僕人提前用灵力打扫,吃的水果也都是能延年益寿、驻顏的灵果,甚至养的灵兽喝的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帝流浆……什么朴实无华?” “……” 闭嘴吧。 別说了。 魏泱看著自己那空荡荡,只剩下一颗下品灵石的纳戒,再想想墨小巨刚刚说的那些好东西,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 “別羡慕,小泱泱,你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一步一步传承到墨巨神大人的炼器本领,这些东西以后不用你买,那些有求於你的人会主动送上来的。”墨小巨安慰著,丝毫不觉得魏泱会失败。 “那你呢?” “什么?” 魏泱点了点脖子上的灵珠,像是在点墨小巨的脑门儿:“这一个月我能继续变强,没有浪费时间,確实不错,但也不是必须不可,和你比起来,这些功法也不算什么,《链气诀》其实也很好,我已经习惯了。” “……” “肉麻死了。”墨小巨低声嘟囔了两句,再开口,声音放得很大,掩盖他的感动,“我是谁!我可是墨巨神大人最信任的墨小巨!区区《苦修功》,根本不算什么……好了,別浪费时间了,我把功法传给你,很简单的。” 说著,灵珠里窜出一道熟悉的近乎透明的火焰,化为食指的形状,就要点上魏泱的脑门。 “等下!!!”眼看著隨便就把玄重铁熔炼成铁水的透明火焰,魏泱疯狂往后仰头,就差把自己的脖子撅断了,惊恐道,“墨小巨,你这是要谋杀?” “什么?哦,这个啊,大惊小怪。”墨小巨灵识控制透明火焰,晃了晃,“这是无相心火,意识而生,无形无相,万形万相,意识控制甚至可以让一缕火焰同时出现不同的温度,甚至能克制心魔,是所有炼器师甚至修士梦寐以求能修炼出的火焰,所以放心吧,我能控制温度,不会烧死你的。” “修炼?”魏泱一愣,“这种无相心火焰是修炼出来的?” 据她所知,不管是炼丹师还是炼器师,他们用的火焰都是通过不同的手法收服、封印天火、地火、妖兽之火……修炼出一种火焰,就算是拥有火灵根的修士也没有这种经歷。 这种事闻所未闻,怎么就所有人梦寐以求了? 更別说,她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无相心火”这种火焰。 “哎呀,你说的那些都是打铁的,根本不是正经炼器师,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正统炼器师才知道的东西,更別说你这种炼器小白……有些功法鬼神莫测,法不可言传,你要想修炼,只能用特殊的方法把功法传进你的灵识,快,別浪费时间。” 墨小巨说著,无相心火化成的手指,轻飘飘点上魏泱的眉心。 魏泱只觉得脑袋一痛,接著一种难以形容的肿胀,仿佛有人把一团气硬生生塞进脑子里,憋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忽然,一道玄妙信息涌入,肿胀感隨之消失。 魏泱灵识沉入识海。 第一眼就看到意识化成的两条腿,正在识海上空不断溜达,腿上,无相心火为笔,密密麻麻写满了《苦修功》的功法內容。 远远看去,不断闪烁著,仿佛点缀识海上空的星星。 魏泱懵懂的用自己的灵识触及这颗“星星”。 “《苦修功》:黄级功法,腿法,以增强自身耐力和爆发力为主,炼至圆满,可一脚踏碎虚空,一步千里,与炼製圆满的黄级功法《种地功》结合,可无惧空间乱流,肉身行走於星河之上。” “……” 魏泱沉默著退出,四下寻找,很快找到一个沉入识海底部。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人,正不断挥舞著锄子。 小人和锄子上写满了闪烁著土、绿色光点的功法。 灵识探入。 “《种地功》:黄级功法,炼体之法,以均衡增强体质为主,炼至圆满,皮肉、筋骨、內腑皆可呼吸,肉身行於空间不惧空间乱流,死而尸不腐,灵魂不散,千万年后仍可再活一世,与《苦修功》结合……” 后面的魏泱没有再看。 她退出识海。 安静了许久。 “难道是我记忆错乱,孤陋寡闻,原来功法从高到低根本不是圣、王、天、地、玄和黄,而是应该反过来。” “所以,黄级功法才是三千世界最顶级的功法?” 第33章 修炼《苦修功》:疼死,但不会真的死 “小泱泱,你莫不是真错乱了?” 墨小巨左看右看:“黄级本来就是最低级的功法啊,《苦修功》和《种地功》本来就是墨家所有人都要修炼的功法,肯定要不拘体质,黄级很正常啊。” “……踏碎虚空,肉身横渡星河,你觉得这还能叫黄级吗???”魏泱不可置信问道。 “那个,这个啊,这確实是,不过——” 墨小巨语气也很轻鬆: “小泱泱,你要注意前面啊,要达到这个程度,最重要的是要炼至圆满,这么长时间,也只有墨巨神大人把《种地功》修炼到圆满,更別说,哪怕《苦修功》是墨巨神大人创造的,也没有修炼到圆满境界,所以,这些都是看著厉害,实际也就那样吧。” 魏泱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望。 接著就听墨小巨道:“不过,这两个功法一共有九层,只要你能都修炼到六层,一步百里,一脚断山河,肉身千年不腐还是可以做到的。” 倒吸一口凉气。 按照墨小巨的说法,她的《种地功》其实也就算是刚入门,但就是这样,已经让她身体堪比筑基,就算灵力只是链气六层,也能压著链气九层隨便打。 如果她把《苦修功》也一起入门,两个再努力努力修炼更上几层楼,岂不是甚至不用等元婴,说不定就算她只是金丹,就能把沈渊打成死猪…… 魏泱脑子里满脑子都是未来自己大展神威的画面。 “別想啦,小泱泱,《种地功》入门简单,修炼也简单,最重要的就是一个“熬”字,只要练的时间够久,不要偷懒,总能修炼到六层。 但《苦修功》不一样,苦修功,开头难,过程更难,要修炼到六层简直就是难上加难。你要想这个月不浪费,就只能走捷逕入门,但会很痛苦,非常痛苦,甚至是生不如死的那种!” 一句话,一盆凉水,直接给魏泱浇了个透心凉。 但是,疼? 她怕死,怕无法復仇,重走上一世的结局。 但最不怕的,就是疼。 “这捷径,怎么走?”魏泱甚至没有思考,直接问道。 “《苦修功》是根据苦修士的修炼方法演变来的,要想修炼,就要吃苦,飢饿、忍疼痛、病弱、烈阳、风火……所有的灾难,都是打磨他们的身体和心智的工具,墨巨神大人却只需要一样东西,就能达到这些所有苦难的总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墨小巨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中有些害怕。 “什么东西?”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魏泱的身体莫名打了个哆嗦。 “……无相心火。”墨小巨小声道,“无相心火,无形无相,生於意志,有我的控制,可以只灼烧你的身体和意志,你会受伤,会感到疼痛……但有我在,你不会死。” …… 深夜,满是雾气的漆黑山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痛苦呻吟。 一处偏僻小溪旁,魏泱盘腿坐在一块用剑削平的石头上,背脊挺直,额角、脖颈青筋暴起,后牙槽的牙齦被咬得出血,透著一股子血腥气,合十的手没有鬆开却不断颤抖,一身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 无人可见的体內,无相心火將她皮下的所有地方覆盖,不间断地灼烧著。 魏泱的识海上,无无相心火如燎原烈火,布满整个空间,仿佛要將识海烧为乌有。 就在她身前,灵珠漂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墨小巨全神贯注地確认著魏泱的状態,保证每次都要卡在她身体极限的边缘,吐出一道无相心火,让她的身体和意志受到完全的锤链。 足足一个时辰后。 墨小巨呼出一口气,收回无相心火,看著疲惫睁眼的魏泱,豆豆眼在发光,蹦蹦跳跳围著魏泱转了一圈: “小泱泱好厉害!今天撑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比第一天刚烧了五息就晕倒厉害多了!” “……可以不用说最后一句话。”魏泱平躺在石头上,喘著气,无相心火早已被墨小巨收回,但那种痛入骨髓和灵魂的疼痛,却让她此刻只是稍微一动,仿佛依然能感到那股钻心的疼痛。 缓和许久。 魏泱拿出在天元城买的木桶,借著一旁的溪水,简单洗了一下。 扎好头髮,穿上普通的衣服,灵锄和墨剑都在纳戒里,她的手里什么都没有,就仿佛墨巨神当年偶然看到的,那名在虚空中行走的苦修士。 魏泱运转《苦修功》,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朝著远处隱约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每一步走得都极为轻鬆,但仔细去看,魏泱的脚还未落下,脚下所在的空间,灵力在那一刻被压缩到极致后倏然爆开,地面却毫髮无伤,等她走远,被踩过的地面倏然塌陷下一寸。 “……这才只是刚入门。”魏泱再一次为这个所谓的黄级功法,感到荒谬。 魏泱忽然觉得,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墨巨神叫其他炼器师,“打铁的”了。 说话间。 魏泱忽然脚下用力一踩,下一刻,身影在原地消失不见,再出现,已是三米外一颗树后。 脚下踩著一只野猪的脑袋,野猪明明还站著,却任由魏泱踩著,一动不动。 仔细再看,这野猪竟已经没了呼吸。 若此时有人开颅,就会发现,这只野猪的脑袋看似毫髮无伤,內里早被魏泱那一脚踩成了一团浆糊。 一手轻鬆提起送上门来的野猪,魏泱继续往火光处走去。 还没走出林子。 “谁?!出来!”在路边戒备的鬍子大汉忽然大喊。 “是我,金刚大哥。” 看著在森林中的路上安营扎寨的百米车队,魏泱收拾好表情,满脸笑容从黑暗的林中走出: “金刚大哥,是我,杨薇啊,今天又是金刚大哥你巡逻,真是幸苦了,不过你这么警觉,不愧是天星鏢局的鏢师,有你守著,我在这个车队每天真是觉得很有安全感啊。” 第34章 修炼不会死,但穷会 云雾森林中央,足有百米长的车队,一点也不混乱,井然有序,没有人乱跑,也没有人大声吵闹。 车队前后左右,都有穿著绣有“天星”二字衣服的人守卫。 很明显。 这个车队,就是天元城三大组织之一,天星鏢局组织的前往极北之地的车队之一。 刚刚发现魏泱,被她称为金刚的人,就是天星鏢局僱佣为护卫的一名筑基期的散修。 魏泱在这里的原因很简单…… 车队会停在剑城休整。 …… “杨薇,回来了?” 金刚见来人是魏泱,放鬆下来,再看她手里的野猪,豪迈大笑著:“哈哈哈,看来今天又要拖你的福,这可是最近天星鏢局的任务里,我接的最满意的一次护送任务了。” 完全没有看魏泱还是个小姑娘的样貌,就小瞧她的模样。 化名杨薇的魏泱,將野猪递给金刚:“还得感谢各位不嫌弃我这洁癖的性子,让我在休息之间可以离开车队,每次进出都麻烦大家了。” 两人互相捧了两句,做足面子,各回各位。 魏泱走到车队中间靠前位置处,一辆足有三米长宽的巨大马车附近。 马车用材一看就十分昂贵,就连雕在四周的纹路里,填充的都是顶级的炼器材料,驾车的黑马看似普通,近看,黝黑的皮毛分明是黑色的鳞片。 很明显,这马是一种妖兽。 魏泱顶著一旁横眉竖眼、满是警惕的小丫鬟的眼神,对马车里的人道: “东家,我回来了,我猎了头野猪,天星鏢局的护卫们拿去处理了,东家可要尝尝?” 没错,东家。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魏泱,全部资產只剩下一颗下品灵石的穷人。 怎么可能有钱加入这么大一个车队。 至於应聘护卫? 天星鏢局的护卫也是很抢手的,链气七层,可以说丝毫没有竞爭力。 豪华马车里传来一阵咳嗽声,接著是女子温柔如水的声音:“杨薇,谢谢你,但我身体不適,吃不了荤腥的,你拿些酒给护卫们就去休息吧。” 一阵风忽然吹来。 魏泱鼻子微动:“这是——” 丹药。 里面的药材有些不清楚,但大部分都是强身健体、补血补气的药,看来她这个从头到脚都没有从马车里出来的东家,和她说话的声音一样,身体確实有些虚。 好像,也並非修炼之人。 魏泱没有要多探寻的意思,道谢后,拿过小丫鬟扔来的十几瓶酒离开,按照东家的吩咐给了护卫们后,走到靠近车队的一棵树上,几乎没有动用多少灵力,脚下轻踩,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一根高高的树杈上。 坐下,背靠树干。 魏泱终於不再需要保持偽装,眼带欣喜地闭上眼,运转《苦修功》,等一遍运转完,再睁眼,带著掩饰不住的激动: “终於,链气八层了。” 从修炼开始到今天,恰好三个月。 三个月链气八层,魏泱不觉得这个速度是最快的,但一定不慢。 链气前中期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分三层,跨越阶段的修炼是最难的,只是如果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和进程,魏泱在接下来三个月里入链气九层,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唯一的难处就是筑基。 或者说,不吃筑基丹,成功筑基。 按照墨小巨的说法,魏泱吃筑基丹成就筑基,確实不会被雷劈死,但也只能开启第一阶段的传承。 但如果想要不吃丹药筑基,就需要在突破的时候,拥有庞大的灵气助力。 这样的地方不少。 问题是,排除掉深山老林或者秘境,以及已经离开的宗门,魏泱只剩下一个选择…… 租用聚灵阵。 聚灵阵,顾名思义,可以聚集大量灵气在周身。 聚灵阵需求量不低,各城都有配备。 对魏泱来说,最大的难题还是那一个……她只剩下一颗下品灵石了。 藏於树木间,魏泱脸上只有苦笑,没想到重生后阻止她復仇的最大拦路虎,竟然是灵石。 “筑基的话,一级聚灵阵就足够,市价大概是一个时辰两百下品灵石,以防万一,最少也要三个时辰,也就是六百下品灵石,去掉我现在的存款,也就是还需要五百九十九颗下品灵石……” 猎杀妖兽? 也就是宗门,才能用一百、两百下品灵石回收妖兽的妖丹,那些商家可没这个好心,能五十下品灵石收一只一阶妖兽,就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一些商店还会扣除破掉、染血的皮毛,或者肉质不新鲜的灵石,最后到手说不定才三十多下品灵石。 採药……耗时太长,更別说她还有宗门任务。 猎杀妖兽和採药这两条路都不行。 魏泱想了想,叫出墨小巨:“墨巨神大人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无足掛齿、平平无奇的边角料?有关阵法的那种,就更好了。” “有吧,墨巨神大人喜欢读书,也喜欢收藏书,除了符籙和炼器的只是被传承封印了以外,阵法、丹药、水墨、音律之类的,我都能隨意调出。”魏泱脑海里,是墨小巨带著睡意的声音。 没想到真的有?! 魏泱见到了希望:“那——” “但是。”墨小巨话音一转,“为了防止门下弟子贪多嚼不烂,浪费炼器的时间,只有通过第一阶段的传承,你才能隨意翻阅这些书。” “……” 这说的,这些书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別? “小泱泱,你要这些是要做什么?”墨小巨逐渐清醒。 “还能是什么,还是最开始的那个问题,没钱了啊。”魏泱嘆息道,手里上下拋著全身上下唯一的家当,一颗下品灵石,“我现在说不定还没在天元城的乞丐有钱。” “那就借啊,那个带你到车队的人,看她的马车,一看就比你有钱,不然……上次那个聚宝楼的金香椿不是也说会帮你吗?” 听著墨小巨的话,魏泱摇头:“不行啊,东家好心不要钱带我进车队,得寸进尺不可取,金香椿那个,能不沾就別沾得好,总觉得和他们牵扯太深,说句老话,被卖掉都要给人数钱。” “嘶,我怎么忘了那个了!!”魏泱忽然一拍腿,惊喜道,“符籙,符籙啊!!” 上一世,有万俟云川珠玉在前,她的炼丹和符籙水平只能说一般般,但是,这不妨碍她拿那被万俟云川批得一无是处的符籙,拿去卖给散修啊! 只要卖得便宜,东西又真的有作用,散修才不管你这符籙的水平有多高深。 甚至。 上一世她跟万俟云川较劲研究新东西的时候,捣鼓出不少作用乱七八糟的符籙,这些东西拿来卖,岂不是刚好? 想到就做。 魏泱手成爪状,灵力覆盖,隨手一撕,从身后的树上扯下一块巴掌大的树皮,接著把同一棵树的树枝削成刻笔的形状。 她拍了拍身后的树:“好树。” 接著灵力覆盖木製刻刀,防止刻刀在半途炸开。 凝神。 落笔。 龙蛇游走,一气呵成。 咔嚓——! 木製刻刀裂成几块。 魏泱隨手甩下,只用心看著左手掌心那块巴掌大的树皮,灵力缓缓输入。 看似没有丝毫变化的树皮上,隨著灵力的存在,竟缓缓浮现出无数线条,最后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仿佛一条简易做笔的鱼。 “呼——” 见一次就成功,魏泱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欣喜:“引鱼符,成了!” “小泱泱……”墨小巨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说?难道是我的符籙有什么问题?”魏泱虚心求教。 “都不是,其实就是,现在也没什么,就是……以后如果你见到墨巨神大人,可千万別说你学了符籙一道。” 墨小巨的担忧简直要溢出来:“墨巨神大人平生最不喜符籙一道,为了让符籙一道的人生气,还研究出能自动製作符籙的灵器,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弟子学了符籙,说不定一气之下把你做成人符。” 魏泱忽略前面那些,注意力放在墨小巨最后一句话:“人符?人也能做符籙?” “当然!”墨小巨一副这种只是你怎么都不知道的语气,“天地万物皆可成为符籙载体,上古时期甚至有大能是符籙生成了灵智,修出人形,走上符籙大道,他既是修者,也是符籙。而且你刚刚都用树皮做载体了,更別说以前用的还是兽皮,人皮不也是皮吗?” 茅塞顿开。 又毛骨悚然。 魏泱看了眼手上的树皮,再看了眼自己的皮,右指做笔,在皮上比画了一下,打了颤。 修真界最基础,也是最简单的符籙,引气符,都有线条十三。 更別说,复杂无比的那种,动輒就是成百上千线条。 这种东西刻在皮肉上? “掌门说的那句话,果然很有道理,三千世界,无数道路,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不管选什么,天道都能给你一条路……只要不是蠢之一道。不过话说回来,蠢之一道,什么才算蠢?” 感慨之后,魏泱重归整正题,她晃了晃手上树皮做的符籙: “墨小巨,你放心,我见过修符籙和丹药的绝世天才,有自知之明,符籙学学可以,技多不压身,我不会死磕。 我做这个,不是要学习,而是要拿把这个拿去换灵石,到时候等我筑基,开启第一阶段传承,按照你说的,我就能开始自己炼器赚钱,这符籙就放下了。” “原来是这样,那应该没有关係的,墨巨神大人名下很多弟子都是这样做的,分得清主次,墨巨神大人心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墨小巨重新开心起来。 刚刚还墨巨神大人一生气就把人做成人符,这会儿就人很心软。 魏泱对此不置可否。 反正这个墨巨神大人是不是真的还活著,都不好说,墨小巨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唄~ 只是魏泱的贫穷焦虑,明显也影响到了墨小巨: “小泱泱,你这个符籙的作用是什么啊?能卖多少灵石?实在不行,不然,不然你去拿来一些金属矿物,我用无相心火炼化,你拿去卖给那些打铁的吗?没钱修炼最后被雷劈死……呜呜呜呜,小泱泱,我不想你穷死啊。” 第35章 装……啊不,是人前显圣 云雾森林。 再次回到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小溪旁,魏泱快速换了一身黑色带兜帽的衣服,將自己全身都遮掩: “墨小巨,你確定无相心火能偽装出元婴期的威压和挡住我的身形,不会被人识破?”魏泱看著远处的天星鏢局的车队,有些紧张地拉了拉兜帽。 不是她不小心,只是她的实力、还有叶灵儿那些人,让她无法不小心。 稍有不慎,死都是轻的。 墨小巨兴奋得不行:“当然,这还是你没解开传承,不然不止元婴威压……我现在能在你脚底下也铺一层,让你看起来个子没有这么矮,对了,小泱泱,需要给你造些別的声势吗?比如你出现前大风阵阵,四周温度忽高忽降,你再伴隨漫天火焰高调出场——” “停停停。” 魏泱抬手:“墨小巨,你怎么这么熟练……” 墨小巨嘿嘿笑了一下,“墨巨神大人也喜欢玩儿这种,他说就喜欢……这叫什么来著,人前显圣。墨巨神大人说,如果修炼得那么厉害,不让別人知道,不让人崇拜高呼他的名,那修炼就太没意思了。” 真是与眾不同的想法。 墨小巨说著,忽然吐出一个翠绿的,书生背篓一样的东西: “还有这个,这个不属於传承,就是墨巨神大人以前扮成普通人生活的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这东西水火不侵,还能隔绝灵石探查,刚好你可以拿来装符籙。对了,小泱泱,快,你把那些符籙都拿出来,我加工一下。” “……你,悠著点。”魏泱看到精神成这样的墨小巨,感到有些不安。 “放心放心——呼——!”话没说完,无相心火涌出,眨眼覆盖十三张符籙。 魏泱:“?!”这火连玄重铁都隨便熔了,拿去烧树皮?这不得直接气化! 还没来得及阻止。 墨小巨已经收回火焰。 魏泱身前徒留已经焦化的树皮:“……墨小巨,你觉得烧成这样,还能用吗?上面的符籙纹路都没了。” “小泱泱,你再仔细看看啊~”墨小巨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 魏泱拿起最上方一张符籙,树皮两面都是焦黑的,但亲手一摸,好像又有些不一样,本只是普通树皮的一面一片焦黑,却又隱约能摸到一些痕跡,伸手对著月光仔细瞧了瞧…… “这是,龟背上的纹路?” “不止!这可是星河玄龟背面上的图案,据说这种龟生於星河,出生就能穿越虚空、游於星河,龟壳上的图案暗含星空规律,只要能看破,就能破解天道规律,墨巨神大人专门抓来一只研究了很久,最后什么都没发现,就把那只龟给燉了……小泱泱,你再看正面!”墨小巨催促著。 “正面。”魏泱將符籙反过来,月光对准正面,同样一片焦黑,这次不管她怎么摸,也没有看到什么不同。 墨小巨著急道:“算了,我直接跟你说,急死我了。你的符籙上的纹路都太简单了,就算功效有点意思,没有好的卖相,肯定卖不了好价钱,我乾脆就把正面都糊上了,你给这东西弄点好看的图和名字……” “……” 不得不说。 墨小巨跟著墨巨神,真的学了不少装……啊,不对,是『人前显圣』的手段。 不过…… “这符籙,我想到办法了,不过,你说的这个倒是让我有了別的想法。”魏泱笑容狡黠。 確认做好所有准备,魏泱身穿黑色长袍,背著翠绿背篓,运转《苦修功》,脚踩空气,凭空增高不少,重复不久前的行踪,朝著天星鏢局的车队行去。 等距离车队还有五十米的时候,魏泱轻声:“可以了,就现在,记住,威压不用覆盖全身——” “只要覆盖你的面部,让人不敢直视你。”墨小巨紧张接话,接著小心吐出一缕无相心火。 火焰瞬间覆盖魏泱全身,透明的火焰瞬间扭曲周身环境,却没有伤及树木草半分。 魏泱深呼吸几下,平復心跳,再次迈步。 一步一步,走得十分普通。 距离车队还有十几米的时候,熟悉的火光再次出现在魏泱眼前,与此同时,是熟悉的声音。 “谁?杨薇,你又出去了?”依然是金刚大哥。 只是这次,她不是杨薇。 魏泱丝毫没有加快行走的速度,也没有出声,只是继续用著一开始的速度,慢慢走去,灵识对墨小巨道: “就是现在。” 话落。 一缕无相心火从漆黑林中慢悠悠飞出,如同落叶,隨风飘荡向警惕的金刚身前。 当时让魏泱震惊又冰又热的两种极端温度的火焰,此刻正在靠近。 金刚感受到诡异火焰里无比强大的威力,仿佛里面有什么在酝酿,好似活物,还有那恐怖的温度,丝毫不怀疑,但凡碰到一点这火焰,他都会瞬间化为灰烬。 而这,只是一点散出的火焰星火。 眼看诡异火焰就要贴上,金刚却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就在刚刚,在火焰飘来的方向,他分明听到了脚步声。 也就是说,这火焰,是有主人的! 能降服如此强大火焰的存在,不用多想,想要杀他一个筑基期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他不隨意行动,或许对方还能放他一马。 若是行步踏错…… “顽皮,回来吧。” 一道沧桑、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话落的那刻,恐怖的火焰如燕归巢般扑入正从林中走出的一黑袍人身上。 只见来人身子不高,强大灵力扭曲环境,行走之间毫无痕跡,只是靠近,浑身都是和那火焰一般的冷热奇异。 金刚不由看向来人的脸。 “啊——!” 剎那。 金刚痛苦捂住自己的脸,血泪从指缝间流出。 听到动静,车队所有的护卫各显神通,纷纷飞射而来。 “別动!別出手!!” 金刚听到身后的动静,眼睛还没睁开,忍著痛吼道:“千万別出手!是路过的强者,没有恶意,是我不知尊卑,直视这位大人的眼睛,被强大灵识反噬了。去找车队的主事来,立刻!” 说罢。 金刚依然闭著眼,对著黑衣人刚刚的方向行礼:“大人,是金刚失礼,还请恕罪,此处乃是天星鏢局的车队,不知大人到来,是有何事吩咐?” 无相心火堵在嗓间,魏泱每次出声,都会无比疼痛,却能让她的声音无法辨认,所以她只能儘量少说话。 面对金刚的提问,魏泱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著將背上翠绿的背篓取下,放在一旁,接著盘腿坐下。 静静等待著什么。 这点时间。 不止是天星鏢局的护卫,还有车队本身带来的人,百米车队所有修为的人,都已经到齐。 只是,虽然有金刚这个前车之鑑,依然还是有人不信邪。 一声声惨叫,一道道被火焰灼烧的血泪。 终於让眾人学乖。 无人再敢直视魏泱的面部,所有人的视线逐渐聚向被魏泱放在身侧的翠绿背篓上。 “这个背篓,是个宝贝,我的灵识都被吞掉了,什么都感知不到。” “?你还敢用灵识?你要惹怒这位大人……我还是离你远一点,你的血溅我身上,別到时候让我被大人牵连。” 魏泱依然没说话。 她在等什么呢? 当然是等车队里的那些有钱人!! 她虽然是从天元宗上的车队,但车队可不是从天元城出发的。 这几天在车队,魏泱发现了,这个车队,不一般。 或者说,里面有一些人不一般。 就像她的东家。 或许有些人的马车很普通,不像东家的马车那么豪华,但从他们的简单交谈来看,分明都是前往极北之地的人。 而这些人,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豪门和世家。 唯独没有宗门。 就好像,极北之地正在发生或者即將发生什么,让这些人必须前往,却又必须避开宗门。 上一世这个时间,她虽然还在剑峰,对外面的事不怎么知晓,但这种事闹出来,肯定不是小事,她却从未听闻。 甚至是之后许久时间,她也没有听说过这段时间有什么奇闻逸事。 所以,魏泱想不明白。 魏泱好奇。 但魏泱,不掺和。 她才链气八层,要去探寻这种事情的秘密? 找死也不是这样的。 思索间,魏泱已经瞧见不少看似普通的修士出现在人群。 紧接著,车队的主事也到了。 那是一位同样姓金的主事,不知道名字,大家都叫金主事。 魏泱听金刚大哥喝醉的时候嘟囔过,这个金主事,是他的远方亲戚。 金主事和肌肉壮汉金刚不同,满身书生气,手指修长,身为修士,指侧却有抹不去的茧。 金主事用灵力护住眼睛,看向黑袍人的眼睛,眼中瞬间充血,他立刻明白这个人的修为要高於他,恭敬行礼: “这位道友,不知来车队有何贵干?若是暂时休息,天星鏢局可提供休息之处和丹药,若是路过,天星鏢局可提供车架和丹药。” “小泱泱,这人不是符修就是阵修,我看他的实力,分明是半步元婴了。”墨小巨赶紧道。 半步元婴护送? 这车队,果然有猫腻。 没想到,只是贪方便和小便宜,隨便跟了个车队,就能遇到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事的事情。 魏泱眼角一抽。 车队一到剑城,立马走人,绝对不能多停留哪怕一息。 现在,还是先按计划行事,赚灵石为上。 魏泱手掩藏在黑袍下,伸手,打开背篓。 翠绿背篓瞬间变化,化为翠绿小树立於身侧,小树枝椏繁多,每个上面却都吊著一个玉盒,从下往上,玉盒越来越少。 最顶上只有一个玉盒。 直到这时,魏泱终於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 金主事脸色忽然大变: “据传,有一四处售卖宝物的货郎,最喜和天道作对,玩弄命运。 谁命途多舛,货郎就雪中送炭,助那人改命,有人从乞丐一路成为王朝皇帝,货郎甚至有能让凡人体內长出灵根的宝物。 也有人说这货郎其实能看透天命,售卖宝物,只是锦上添,藉机看戏。 翠玉篓,纳万宝,逆天道,戏命途。 莫非,您就是传说中游走三千世界、於星河之上打捞寻宝的货郎?! 今日到来,莫非是我们这里有人在未来,能搅动三千世界?” “……” 。 。 。 魏泱:“……??????!” 第36章 凭什么看不起小垃圾! “不是吧!不是吧!竟然真的有跟我做一模一样事情的人?这种大能,知道我冒充他,该不会隔著千里远直接戳死我吧?不行,得溜!”魏泱听著金主事说的这些话,疯狂在识海里戳墨小巨。 这翠玉篓,纳万宝听起来倒是和墨巨神大人有点像,他假扮成行商说是体验生活,路上捡了个乞丐当小廝打点生活。 不过没听说过这小廝是个女的,还成了皇帝啊? 应该只是类似吧,还是別说出来了,不然小泱泱更害怕,挣不了灵石,真的被雷劈死怎么办…… 墨小巨掩去自己的心虚: “小泱泱,你別担心了,真有那种厉害的人物看我们比蚂蚁都弱,不会来踩一脚的,而且我们只要不承认,最多就是偶然在装扮上有点相似嘛……你快点把东西卖了,以后別再用这个身份就好了。” “……” 道理是这个道理。 再加上人已经被架在这里…… 魏泱吞咽了一下,当没有听到金执事的话,只自顾自说著: “我只在这里停留一炷香时间,有缘者得之,价高者得之,买卖之后,概不退货。” 说著,她取下最下方的玉盒,打开。 眾人纷纷探头去看。 却只看到十分高级的玉盒里,竟然只放著一张两面焦黑的树皮。 “敢问货郎前辈,这宝物,有何用处?”金执事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人,率先恭敬询问。 “稚童隨手所做,用於玩闹的不入流符籙,除博人一笑,没什么用处。” “没用处?”金执事闻言,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货郎是在说笑,还是说真的,若真的是普通不入流的符籙,隨手买下,当个开门红,能给这个神秘的货郎留下些好印象,若这东西背后还有隱藏起来的什么东西,那岂不是更好…… “別多想,就是不入流符籙。”似乎是看透金执事等人的想法,魏泱隨口道。 被说破心中所想,眾人脸色一变,就要行礼道歉。 “不要?那就下一个。”魏泱现在满心都是赶紧能卖一个是一个,然后快点走人,第一个卖不出,这不是还有十二个,就算都卖不掉,大不了她就住在林子里猎妖兽赚灵石。 只要熬得住,这灵石总能赚到。 魏泱隨手將玉盒放回,接著又拿了一个下来。 打开。 “依然,稚童所做不入流符籙,没什么用。” 无人开口。 大家的眼睛全都不断瞟著最上方的几个盒子,恨不得货郎现在就打开,让他们一饱眼福这是什么宝物。 看来,不让这些人死心,是不会把眼光放在她的这些小垃圾上了。 啪—— “自视甚高,无缘无份又买不起的东西,何必牵掛。”魏泱合上盒子,掛回树上,扫视一圈,视线定在从她拿出符籙开始,眼睛就很亮的金执事身上,“你是符师。” 眾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金执事紧张道:“是。” “嗯,我看看,符师的东西……有了,这里。”魏泱从树木中间的部位,拿下一个大一些的玉盒。 打开。 一只符笔,安静躺在里面。 魏泱眉毛一挑。 嘿。 让你们看不起我的小垃圾。 这些好东西真让你们用,你们敢用吗? 至於抢走? 有墨小巨在,这东西被他收回去,也就是心思一动的功夫。 魏泱示意金执事上前,学著当时墨小巨的语气,不怀好意道:“拿起来,心里想著隨便一个符籙,灵力注入符笔。” 金执事听到了魏泱语气里的含义,心中不断猜测符笔的用处,手上小心翼翼照做…… 拿起手感看似普通的符笔,金执事先是靠近,仔细瞧了瞧符笔上的纹路,发现符笔表面浑然一体,別说纹了,连点痕跡都没有,鼻子轻动,没有味道,闻不出是什么特殊材料,符籙里的墨水用的是什么也无从知晓。 这样看来,要知道这符笔的作用,只能先按照货郎前辈说的照做了。 隨便一个符籙吗? 金执事本只准备画普通符籙,忽然想起货郎说话的语气,眼睛一眯,脑海中的符籙瞬间变化,从再普通不过的引气符,变化为三阶天火符,天火符看似三阶但威力直逼四阶,作用很简单,能从虚空中引出一道不存在於世间的天火。 一道天火,就足够將一名元婴的灵活灼烧至重伤。 只这一符籙的画法虽然仍存於世,但不知为何,不管符师们如何练习,都无法成功绘製。 回忆著天火符的纹路,金执事试探著將灵力注入手中的符笔中,倏然,他只觉得体內的灵力丝毫不受控制,奔涌而出,被手里的符笔吸走,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动起来。 隨著符笔於虚空作画,一条条纹路逐渐浮现。 旁观之人纷纷点头讚嘆。 “不愧是半步元婴,金执事应该刚入三阶符师没多久吧?尽然就能如此熟练绘製天火符,真不愧是散修中的天才符师。” “这天火符是所有天才符师都想攻克的符籙之一,看金执事这熟练程度,想来也是如此——我的无上天君啊,我眼瞎了,还是终於修炼疯了,这这这——?!” 天火符绘画完毕,消散於空中的下一刻,原地虚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黢黑的洞口,只是在外面看著,就能让人感受到洞內漆黑空间里的混乱气流,和危险到极致的气息。 这时,一道看起来极不起眼,只有手指大小的黑红火焰,从虚空中缓缓飘出,静静漂浮,散发的毁灭感,让人不由想要逃离。 金执事怔愣著,一挥手。 黑红火焰悄无声息飘远,落在他手指的地方。 噗嗤—— 近乎於无的声音。 下一刻,黑红火焰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近百米的树木和土地。 看著那深不见底的深坑,所有人炽热的目光看向稳坐不动的魏泱,以及被金执事手里捏著的那只符笔。 “这只笔难道能增强符师画符的成功率?刚刚那可是几百年都无人能解的天火符,若是我能买下这只符笔,届时家族的符师若能批量生產出天火符,嘶——!” 听到这人的说话,所有人想到未来比拼,有人突然掏出数百张天火符的场景。 纷纷倒吸一口林间雾气。 “货郎前辈!!这符笔多少灵石!我张家要了!” “滚,你张家资產不过五千上品灵石,货郎前辈,这符笔,我刘家给一万上品灵石!” “我方家一万五!” “……三万!!” 喧闹的叫价中,魏泱充耳不闻,只是瞧著脸色苍白,双眼呆滯的金执事,捏著符籙的笔用力发白还在不断颤抖的手…… 幸灾乐祸中,又带著同病相怜。 几个月前,她知道有这种能自动画符籙的符笔的时候,不也是同种模样吗? 这种能让所有符师失去意义的东西…… “哎。” 魏泱嘆气,让墨小巨收起符笔,合上玉盒,掛回树上,望著茫然若失的金执事,生怕直接把人给弄的道心破碎,赶紧道: “这符笔,世间就此一只,而你们,买不起。” “真的,就只有一只?”金执事回神一样,声音干哑,满是祈求和恐惧。 “就一只。” “……多谢前辈,挽救天下符师。” 金执事郑重一拜,倒是让魏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对后方不理解且不服气的人道:“我这里还有修炼到极致能一脚踏碎虚空的腿法,能肉身横渡星河的炼体功法,但你们,都买不起。” 有人终於忍不住,高声喊道:“前辈,说个价吧!我们也不是普通散修。” “……” 能不能別妄想著好东西都落在你们身上。 就不能看看我带来的小垃圾吗! 小垃圾怎么你了!! 魏泱带著气,说话的声音都冷了不少:“起拍价,破虚境炼体修士完整身体一具,或,一百公斤星河凝练而成的星河水……既然你们有钱,喊价吧。” “……” 沉默。 还是沉默。 眼看这一幕,魏泱嘴角一勾。 不知道什么是破虚境吧?没听过星河水吧? 太好了,之前我也不知道。 所以大家还是来买我的小垃圾,助力我突破筑基吧! 眼见著大家都不说话,魏泱很是淡定从最下方又拿出一个玉盒,打开:“时间不多了,那么,还是稚童所画不入流符籙,起拍价……” 刚想说一颗中品灵石。 话在嘴里转了一圈,脱口而出:“起拍价,一颗上品灵石。” 刚一说出来,魏泱就后悔自己喊高了。 等一炷香到,她必须要走,到时候光人前显圣了,什么都没卖出去,她装这么一波,有什么用啊! 不想。 金执事接著就是一句:“上品灵石,三颗。” 魏泱:(((o(*?▽?*)o)))太好了!有人买!!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 同一时刻。 一道轻柔舒缓的声音:“上品灵石,二十颗。” 这声音? 第37章 杨薇有什么潜能,是我魏泱不知道的??? 魏泱压下自己想要立刻抬头的震惊,缓缓望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身穿金色长裙,头戴简单冠的少女立於马车旁,皮肤冷白,美得惊心动魄,弱柳扶风如被风雨打压的不堪负重的梨,却背脊挺直,给本与眾不同的破碎感里又增添一分坚毅,尤为吸引人。 就在这绝美少女的身侧,是一个满脸担忧,小心扶著她的小丫鬟。 这小丫鬟,分明就是对她横竖看不上眼的那个小丫头。 再加上这熟悉的声音。 分明就是她的化名,杨薇的东家啊! 魏泱早就知道少女的身份不一般,但…… “不管是王朝皇族,还是世家女,资源充足,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对这些东西看得上眼。”魏泱心头一动,指尖摩挲两下,这少女单纯就是在捧场,还是,看出了什么? 眼见来人,车队喧囂起来。 “苍官灼灼!竟然是苍官灼灼!” “苍官可是王朝皇族姓氏,当今圣上向来能力至上,听说所有的孩子生下来都跟母姓,只有做出一番事业,入了圣上的眼才能冠上苍官这个姓氏,入皇家玉蝶,被皇室承认,这公主也能?” “自然,只是当今圣上子嗣眾多,能被冠上国姓的公主只有苍官灼灼这一人而已!据说,这位公主虽然身体不好,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但天资聪慧,饱读天下书籍,据说十二岁的时候就能优化功法,被赐予国姓,深得圣上喜爱。” “嘖嘖,你这也太落伍了,这苍官灼灼早就没有以前那么受喜爱了。苍官灼灼这些年每日沉迷於农耕、修改农具,观察天象,还劝圣上减税和收回私田……最后这点,可是动了不少人饭碗,很快苍官灼灼就被联手弹劾,被圣上厌恶了。” “你这也是之前的事情,我的弟弟的舅舅的妹夫的婆媳家的邻居,是宫里的一个公公,他说了,现在圣上最喜欢的公主,分明是以前一个小透明。 据说这位不起眼的公主不知道怎么的竟然和大宗门的一个大人物有关係,已经被带去收为关门弟子,贴身带著修炼,等这公主成年,就要赐予国姓,成为第二个被赐予苍官姓氏的公主了!” “哦?一峰之主,还是关门弟子,这公主可以说是从此一步登天啊,怪不得皇族是苍官灼灼去那个地方守著,而不是其他不得宠的皇子,看来是被这个公主排挤了啊,这公主去了什么宗门,叫什么,知道吗?以后见到可得小心点。” “咳咳,宗门就不知道了,不过其他的……具体名字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这位公主是圣上酒醉之时宠幸一名叶姓宫女所生……叶,野,曳,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 “……” 关门弟子,叶,王朝公主。 叶,灵,儿! 魏泱听著耳边这一句句话,眼角一抽,拳头缓缓捏紧。 不由的,魏泱又看了眼苍官灼灼。 第一眼,眾人还能理解,第二眼,所有人心里都开始做出猜测。 金执事性子直,直接开口就道:“货郎前辈,前辈此次来,是否其实是为苍官灼灼?” “……一炷香到了。”魏泱没有回答,只是起身,翠绿小树重新化为翠绿背篓,她背好,接著將两张树皮放在地上,“就你们两个还算有点眼光,就一人一颗上品灵石吧。” 望著拿到灵石后离开的背影,眾人聚在一起不断討论著。 眼睛已经好了不少,只是有点红肿的金刚走来,对手里拿著树皮发呆的金执事道:“哥,这货郎到低什么来头?真的只是个卖货的?” “別去打他的主意,之前我说的货郎事跡,那可是千年前的传言,若现在的货郎和那时的货郎是同一个人……”听出金刚的言下之意,金执事脸色微变。 “更別说那些功法和宝物,若不是这人背后势力深不可测,就是和做出这些宝物的人关係极好,为了能得到这种人的人情,区区金家,覆灭只在眨眼之间。” 金刚挠挠头:“哥,我不是傻子,我就是问问。” “我也就是提醒你,也是提醒那些偷听我们说话的人,可別做傻事,牵连到我们。” 说著,金执事收好树皮: “货郎的传言若都是真的,这苍官灼灼现在虽被皇室放弃,但未来恐怕不得了,好在我和她都有这树皮符籙,有著货郎前辈的这份关係,未来大势之中,我金家,或可改变灭族命运。” “金香椿小少爷选择了天元宗的魏泱,另有一支脉隱藏身份选了那叶灵儿,都是天元宗,但我金家的鸡蛋,从来都不会在同一个篮子里……金刚,找人传信给金香椿小少爷,就说,你我从此脱离金家主脉,以散修身份,投靠苍官灼灼。” “化整为零,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就算我们都死光了,只要哪怕一个人做出了正確的选择——” “金龙血脉,永世长存!” …… 跑远,利索换了衣服,魏泱鬼鬼祟祟溜到之前抠皮的树上,快速劈砍几下,让人无法看出这棵树的皮已经被扒掉。 压抑著足足有两颗上品灵石巨款的狂喜,魏泱手里提著两只野兔,走向苍官灼灼的马车。 “东家,看我抓住了两只野兔,这个肉嫩,肥肉少。” “哼!你个阴险狡诈的散修,是不是早就知道公主的身份了,所以才一直这么殷勤,区区野猪野兔,你也不看看其他人送的东西——”小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被苍官灼灼的咳嗽打断。 “让杨薇上来吧。”苍官灼灼声音依然平稳、柔和,丝毫没有被所谓的货郎看重,就骄傲得意的样子。 “听见没,让我上去,去,小丫鬟,把兔子皮扒了,內臟去掉,烤熟了给你家公主拿来。”魏泱故意把还在蹬腿的两只灰色野兔直接塞到小丫鬟怀里,看她嚇得两眼泪汪汪的样子,嘴角的幸灾乐祸的笑根本掩盖不住。 不等小丫鬟哭著骂人,魏泱直接上了马车。 一进去,外面只有三米长宽的马车,內里竟然超过十米……桌椅、衣柜、看著就豪华的床,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 被內有乾坤的马车震惊了足足十息,魏泱在苍官灼灼的呼唤下,走过去,坦然坐下,很是自觉地给自己、给苍官灼灼,以及一旁一直打量她的金执事各倒了一杯水。 “东家,这位是?” “主上,这位是?” 魏泱和金执事同时开口。 “东家?” “主上?” “……” 看著面面相覷的两人,苍官灼灼只觉得有趣,捂嘴轻笑,唤回两人: “金执事,这是我车里招的一名散修护卫,杨薇,虽然修为一般,但性子是个善良的,一路上总想著给我带点野味,此趟欲在剑城离队。” “杨薇,这位是天星鏢局的金执事,是和你关係好的金刚护卫的表哥,他们一同做了我的手下。” “……” 不是。 这个苍官灼灼,是真的太单纯,还是以柔克刚,以诚待人? 杨薇就是个一点都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散修,也不用给她这么郑重的介绍一个手下吧? 难道苍官灼灼在杨薇身上,看出了她魏泱都没有看出的什么优良潜能,要招揽她? 不只是魏泱。 金执事也是一头雾水。 “主上,这位杨薇也是您的手下?就算如此,这符籙机缘颇重,就这样告知她,若此事传出去,恐怕——”金执事担忧道。 “无碍,说起来,其实也是我的错。”苍官灼灼细眉微蹙,自责道,“若不是我说吃不下野猪肉的肥腻,杨薇也不用为此特意去捕野兔,因此错过货郎到来,如此大的机缘,我应当补偿於她。” 金执事听罢,微微动容,起身拜下:“主上仁慈,是我等荣幸。” 然后。 他的余光疯狂给坐在椅子上还傻傻喝水的杨薇,疯狂使眼色。 就见,杨薇终於放下水杯……拿起水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 如此没有眼色的人,竟然只是因为去捕杀野兔,就被苍官灼灼收入麾下,要说起来,以后,她也能称得上是从龙之臣。 这散修,好强的运道。 金执事忽然正经起来。 或许,这也是苍官灼灼在未来能成大事的证明之一! 还未起势之际,如此有气运之人就能在天道的指引下,选择了她。 “运势一道,果然是神鬼莫测。”金执事看杨薇的眼神变了,“以后一起做事,带著这个人,或许能事半功倍?” 眼看著两人眼神越来越奇怪。 深怕等到了剑城,还没下马车,就被绑去极北之地,魏泱赶紧拿起苍官灼灼身前桌上的树皮:“哎呀!你们看,这树皮的背面好像有线条一样的东西在闪!” 金执事立马凑过去去看。 被吸引了注意力的苍官灼灼也转移了视线。 眼看著,一看就是读书人的两人开始互相交流,魏泱侧过头,轻轻舒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注意力应该转移——” 气还没放到一半。 啪——! 金执事忽然出现在杨薇身后,用力一拍她的肩膀,激动得无以復加: “好!好!不愧是气运加身之人!只是隨意一眼,就能看出树皮上我研究许久都没有发现的机密!!主公,此人必要留在身边保护,万不可让她出事啊!” 噶? 魏泱呆滯:“……可,我,剑城——” “剑城外近来异动不断,妖兽动乱,恐有妖人、魔修作乱,有主上在,修炼资源不缺,你为何一定要执迷於去剑城……等等。” 金执事从不解,到若有所思,再到忽然的恍然大悟,接著在魏泱惊恐的目光中,一拍桌子: “我知道了!一定是冥冥之中的气运,指引你一定要去那里,主上,以此可见,剑城之事,或许並非传言那样是大凶之兆,而是有异宝降世?” 还在低头研究树皮上纹路的苍官灼灼,有些愣的抬头,看著身前一个激动,一个傻傻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这次被叶灵儿算计离开王朝,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本就无心政治。 研究那些被人说成是不务正业的东西,才是她的乐趣所在。 至於极北之地……只要她离开王宫,其实去哪里,对叶灵儿来说,都是一样的。 况且,对身边亲近之人,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保护之力。 想到这儿,苍官灼灼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对著金执事和杨薇点点头: “听说剑城民风淳朴,我也是好奇得很,既如此,我们就一起在剑城待一段时间吧,之后再一起出发前往极北之地。” 准备在剑城筑基,完成宗门任务就立马回天元宗种地的魏泱:“……不,啊,不是,啊——??” 第38章 原来还是少年 云雾山林之大,几乎串联了天元城和剑城。 一路不是没有危险,只是在这条专门开闢出的道路上,再加上有金执事这个半步元婴在,也算是平安无恙。 一大早。 金执事左手拿著一张符籙,右手握著黑色雕金的符笔,全身放鬆,站在林中地面。 呼—— 林中轻风吹过,带动树木刷刷作响。 忽然,一道身影突兀出现在距离金执事最近的一棵树上,脚下浮空,悄无声息立於树枝上,就在下方金执事侧头去寻风的方向的时候,这道身影闪烁。 这时,树上之前那颗被踩的树枝,蜘蛛般的裂纹开始扩散,下一刻,倏然爆裂炸开一片。 紧接著。 砰砰——!! 两条腿,前后错开,接连踢上金执事的后脑和后脖颈,闷响接连响起。 一击结束,身影立马撤退几步。 “迟了!” 金执事儒雅风采不变,脚跟轻点。 数道青色风刃携带凌烈火焰,直衝正要离开的身影而去。 噗——! 符籙和身影轰然相撞,却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等火焰消失,原地什么也没有留下。 林子又恢復成了静悄悄的一片。 “杨薇!你是剑修,不是杀手和刺客,一击不中不要撤退,应该继续加强攻势,容让敌人露出破绽,再趁机一击必杀!”金执事半步元婴,自然早就发现魏泱的身形,在魏泱动手前,护身符籙早就开启,这两踢对他几乎没有任何损害。 除了—— 金执事看著手上已经出现裂纹的符籙: “我虽然只用了筑基后期的实力,但你这家传腿法,就算比不上那货郎所说的能踏碎虚空,链气九层就能踢出足有筑基初期的一脚,也著实了的。” “金执事,谬讚了,你的符籙才是一绝,这段时间不管我手段如何,连破防都做不到。”魏泱从树上跃下,一口喝下苍官灼灼早就倒好的水,在金执事不赞同的目光里一口喝下。 在旁边坐著看书的苍官灼灼有些头疼。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个人…… 一个半步元婴,看似稳重,实则是个暴躁脾气。 一个还没筑基,看似欢脱,却有主意、稳得住。 明明差距这么大,偏偏凑到一起,就能吵起来。 或者说,金执事单方面被魏泱气到。 眼看著两个人又要不对付起来,苍官灼灼赶紧开口:“杨薇你天资其实不错,短短一周,就从链气八层入了链气九层,我听说的那些天才,不如你。” 听到这句话,金执事倒是有些赞同地点了点头:“按照你的速度,等入了剑城,租一个聚灵阵,筑基期就在眼前……看你骨龄,应是不过十五岁,修炼四年入筑基,剑法嫻熟,腿法也可圈可点,確实不错。” 魏泱觉得自己如果说出不是四年,是三个月零一周就入了筑基,剑法不只是嫻熟,还领悟了两种剑意…… 金执事恐怕地跳起来,说她是借尸还魂的老妖怪。 不过。 我马上就要筑基了! 只要到筑基期,就能开启墨巨神炼器的第一阶段传承。 不知叶灵儿那里又是如何? 上一世,她凭藉著几乎可以说只够存活的资源,在各种打压和羞辱中,用了两年多才到筑基期,就算如此,也依然比叶灵儿早筑基,甚至还悟出剑意。 但那参与宗门比试的名额的,却被沈渊和叶灵儿隱瞒、夺走。 这一世,她的资源依然不比叶灵儿,但…… 三个多月就筑基了! 叶灵儿跟不上现在的她,三年后,必然只能落在她身后吃土! 就算叶灵儿身边还会出现各种外力帮助她,那又如何? 墨小巨说得对,外力就是外力! 自身实力才是王道! 修为上去了,你要做什么,说什么,无人再敢置喙。 如果两世,她所走的路都一模一样,那她还修什么仙,修什么道!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在三年后,在你抢走我的那场比试上,在眾人面前狠狠打碎你和沈渊那该死的高高在上和理所应当!” “三年后,宗门比试,真是太期待了!!” 魏泱越想越激动,控制不住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嘴角、眼中那高昂的兴致和叛逆,根本压制不了半分。 《苦修功》自行运转,不知不觉间,从不入流突破至一阶。 经过几个月的修炼早已不再亏空的身体,猛地跃向空中,一个起跳,竟已经落在一棵参天大树的顶端,她对著无垠碧空放声大笑,又仿若在哭。 望著在高处大哭大笑的少女,金执事和苍官灼灼在下方,就这样静静看著。 “看来,她以前,受了很多委屈。”苍官灼灼有些心疼,又有些嘆息。 “压力,也是动力,我不知道她经歷了什么,但在她这个年龄,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將剩下所有的时间拿来修炼这点……我不如她。” 还有她说去河边洗漱,怕是和一些功法有关的秘密,只是这秘密伤己,每次才会是那样受到残酷折磨的模样。 也就是说。 每日十二个时辰,她睡觉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甚至可能比这还少。 金执事摩挲著碎裂的茶杯碎片:“能支撑她如此的,恐怕只有血海深仇,但只要未来她迈过这一步,元婴之路就在眼前,必是一方无敌强者。” “若是迈不过呢?”苍官灼灼望著安静下来的人,担忧道。 “迈不过,那就由主上和我来帮她迈过去,人,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过去,未来再无望,这日子也总得过下去。”金执事说著,人已经起身,连传音也不用,直接对上方喊著,“嚎什么嚎,快下来,按照行程,今日中午就得到剑城。” “来了!” 发泄了一下,魏泱心情大好,蹦跳著从树上一跃而下,直到快到地面才忽然脚下一踩,身形落在几米外的苍官灼灼身旁,眼睛发亮。 轻鬆写意少年气。 “剑城,筑基期,我来啦!” 第39章 突破!筑基! 剑城虽被称为剑城,但那是给剑宗给面子的说法。 在外,大家对剑城都有另一个称呼…… 斗城。 魏泱一开始还不理解,直到站在剑城门口,视线所及之地,遍地都是擂台,甚至就连一些商铺和客栈里,都布置有擂台。 叮叮咣咣。 从入城开始,几乎所有的擂台上都站满了人,每个擂台周围同样都是观眾。 打斗声几乎没有停歇。 “这是,剑城?”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身穿漆黑衣服的人持剑走过后,忽然返身:“十颗下品灵石,来一场。” 魏泱:“???” “我马上要筑基,看你周身灵力圆满,应该和我一样,也快筑基,打一场,能突破最好,突破不了就找下一个人再打一场,这么简单的事,婆婆妈妈的,来不来,快点做决定。”黑衣修士有些不耐烦,火气很大的说著。 “??”魏泱侧头去看看热闹的金执事,“我惹他了?” 金执事眉毛动了动: “你要来剑城,不知道剑城的习俗?这个地方只要双方同意,就能上擂台,挑战者要给被挑战者灵石,不管胜负,灵石都归被挑战者,擂台胜负,生死有命……剑修不都是这样,战斗中突破,剑宗的弟子都这样,习惯就好。” “……” 魏泱转头拒绝了黑衣修士的邀约。 不想刚走两步,又有一个穿著同款衣服,只是顏色是白色的白衣修士:“来一场?二十颗下品灵石。” 魏泱:“……”按这三步一个人挑战的节奏,今天她什么时候才能到客栈。 再次拒绝。 “这些人干什么都盯著我,难道就因为我快突破筑基期了?”魏泱有些鬱闷道,“不过说真的,这倒是一个赚灵石的好地方,每天打十场,就有几百灵石,一个月下来,盆满钵满。” “你也想得太美了,你看看刚刚那两个人,对其他人有这样吗?” 金执事见苍官灼灼也好奇地掀开窗帘,仔细解释道: “剑宗选址背靠万妖林,两侧各有一强大魔道宗门,前方又是通往极北之地的必经之路,这些都导致,剑宗的弟子从入宗门开始就在不断面对妖兽和魔道的袭击,基於此,剑宗內,创立了黑剑和白剑。 黑衣、白衣分属黑剑和白剑,他们代表的是剑宗的武剑和文剑。 穿黑衣的黑剑弟子,负责后方潜伏、刺杀、探查消息,剑法诡譎,手段狠辣,极为阴毒。 穿白衣的文剑弟子,负责保护宗门和战场前方正面战斗,剑法大开大合,多为联手作战。 黑剑喜欢挑战散修,因为散修独自在三千世界存活,手段多,適合他们练手。 白剑適合群体对战,一般都是一起去万妖林修行,练习剑阵,白剑挑战,倒是少见。” 金执事说著,看向不知道是第几次拒绝路过剑修挑战的魏泱: “剑修常年处於对战,对剑很敏感,他们能在自己的直觉中挑选你,只能说明,你的剑,很不一般,但之前你和我对战剑法只是嫻熟……对我留了一手?” “……” 这隨便分析两句,就把她的底牌之一给掀开了。 魏泱之前还觉得,自己有剑意这件事藏得很好,现在再看…… 不愧是老牌修仙者,脑子就是好。 “杨薇。”苍官灼灼一声呼唤,在此刻的魏泱耳中,宛如天籟。 “在在在!!东家怎么了!是不是有事情要我做!什么?东家你渴了?好的,我立马去给东家接水”魏泱说完,转头就要溜。 嗖——! 身后忽然一道风声。 魏泱头也不回,伸手接住,低头一看,一颗上品灵石。 “赶紧筑基,我先带主上去天下第一客栈住下。”金执事扔出灵石,没好气说著,驾车继续向前,没走两步,忽然一声暴吼,“该死的黑剑,就知道挑战,没脑子的吗!一个筑基期挑衅金丹,你怕是找死!滚!!” 魏泱转身刚要道谢,就看到温文尔雅金执事,如此暴躁的一幕。 惺惺转身,钻入人群。 不过—— “天下第一客栈,好像就是剑城最好的客栈,议会也在这里,倒是赶巧了……墨小巨,我们走,我马上就能筑基,开启第一阶段传承啦!” 魏泱激动的在街道上利用《苦修功》的腿法,不断闪烁,很快衝到一处商铺前,放下一颗上品灵石。 “先这些,我要一阶聚灵阵,在我出来前不要打扰我,到时候多退少补。” 小廝表情淡定,很是熟练递给魏泱一个木牌: “二层,最里面,从你进入房间的那刻开始计时,破坏蒲团,一颗下品灵石,破坏墙壁,视情况五颗至五百下品灵石,破坏聚灵阵,五颗上品灵石。” 嘶。 这些数字,简直就是穷鬼地狱。 三步並两步上楼,快步走到门前。 魏泱打开房门。 空荡荡盪,堪称家徒四壁,整个房里所谓的家具,只有地上一个供人打坐的蒲团。 更別说房子小得可怜,別说躺下,最多也就能让人站著,不至於头碰到墙体。 唯独好的是…… 吸了一口屋內的灵力,魏泱舒服地想嘆气。 “也就比宗门的灵力浓度低了一些,果然,还是宗门好啊,吸灵气也不收费。” 回忆著小廝说的赔偿,魏泱小心拿起地上的蒲团放在一旁,一屁股坐地上:“墨小巨,我要突破筑基了,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哦,啊?突破筑基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又没有心魔劫,也没有雷劫,闭上眼睁开眼,不就好了。小泱泱,你快点突破,我好开启第一阶段传承,你之后要学的东西很多的,时间再多也不够啊,我——” “好了,可以了,求你別说了。”魏泱听著这些,只觉得头疼。 一时不知道当时那个好骗的灵珠,怎么就成了今日这幅,恨不得让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学习修炼的模样。 真是可怕。 魏泱摇摇头,闭上眼,沉下心。 体內的灵力正在不断运转,本来无形的灵力此刻如云雾山林的渺渺雾气,雾气凝聚而来,已呈现出白茫一片。 甚至很多地方,雾气已凝聚成水般的模样,不断滴落,接著化为雾气上升,重新凝聚…… 不断重复。 灵力化雾,这就是整个漫长的链气期要做的唯一一件事。 当雾气逐渐凝实,滴落成雨,会聚在一起,化为一条河流,引入丹田…… 嗡嗡嗡——! 聚灵阵內。 磅礴的灵气不断被抽取,进入魏泱的体內,甚至在屋內带动灵力旋风。 这一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足够十个人突破筑基的灵力,在魏泱这里却如投入了一个无底洞,丝毫不见成效。 又是半个时辰。 墨小巨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灵珠飞出,围著魏泱不断转著圈,豆豆眼拧成一团乱麻: “这,没什么问题啊,就是正常突破,怎么要这么多灵气? 这种现象,我只在那些有特殊体质的天骄身上见过,那些人体质特殊,每次突破都要很多灵力,突破之后,同一境界也会比他人强十倍,甚至百倍…… 问题是,小泱泱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啊,我没发现什么不同的体质啊,这总不能就只是……能吃,吧?” 话音刚落。 倏然。 周遭灵力忽然停滯。 下一刻,轰然散开,巨大气流將墙角的蒲团彻底击碎,衝力之大,蒲团碎片“噗噗噗”射入四周墙面。 墨小巨也想到了小廝说的赔偿,赶紧跟著一些碎片,试图去阻挡。 魏泱缓缓睁眼,还来不及感受晋级的喜悦,就看到墨小巨和蒲团尸块嬉戏打闹,顺便折磨墙体的一幕: “……墨小巨,你在贫穷的我们干什么? (╯‵□′)╯︵┻━┻” 第40章 血海深仇,何来少年 “一个时辰,再加上蒲团和墙体损伤……一颗上品灵石,刚好,客人慢走。” 小廝噼里啪啦打著算盘,张嘴就吐出一个数字,甚至没准备把那颗上品灵石拿出来给魏泱瞅一眼,就直接送客了。 魏泱看似淡定点头,离开商铺的瞬间,苦了一张脸:“墨小巨,我警告你,下次你再这么败家,我们就只能去表演杂技挣钱了。” “我都说了,不是我!!”墨小巨同样苦著自己的豆豆眼,“我是去阻止的,我没有玩儿……哼,算了,看在你提前筑基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小泱泱,我先去开启第一阶段传承,大概要十二个时辰。” 说著。 就没了动静。 魏泱呼唤两下,没有听到回应,少了墨小巨的陪伴,她有些不习惯的动了动,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对劲。 正准备回客栈。 “喂,你,站住!你就是那个走了狗屎运,攀上灼儿的散修吧?” 一带著十几个护卫的青年,扇著扇子,风度翩翩走来,笑如春风,说的话却是二月的刀: “这是什么乞丐打扮,如此穷酸模样,怎么配得上灼儿的身份,我劝你若是念著灼儿对你的好,就自觉点,早些离开剑城,回你的乞丐窝,如果你够识相,我赏你就几个灵石就当餵狗,也不是不可以,否则,等你的,就是刀剑无眼了。” “……” 见魏泱看著他不说话,青年蹙眉:“真是不知好歹,果然是乞丐,被缠上了就摆脱不掉,看著就让人觉得如同苍蝇蚊子,实在厌烦。” “……灼儿,你说的该不会苍官灼灼,吧?”魏泱终於开口,声音干哑,只觉得噁心的仿佛吞了十个虫子。 灼儿。 这是什么称呼?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更別说—— “话又说回来,你又是哪位?”魏泱满脸疑惑,“我都没见过你,你莫名其妙衝上来就让我离开东家,难道是要和我爭夺这属下的职位?你要当东家的属下就去啊,我又没拦著你,你针对我又没办法让东家收你当属下。” 青年表情不变,只是眼神沉了下来,却没有继续纠缠,只道:“是吗?那你走吧,或许,是我认错人了。” “扑哧!”一旁路过,本准备挑战魏泱的白衣弟子,恰好听到这个对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这位道友,你,很好,非常好,你说的话简直像极了我的一个朋友,要不是他还在养伤,我一定喊他来见见你!” 魏泱翻了个白眼:“……这人脑子里一团浆糊,都是修士了,玩儿爭宠那套就算了,手段还辣眼到合欢宗都不要,我是不想理他,乾脆睁眼说瞎话,你看不出来吗?” 白衣剑修一愣,接著又是一阵爆笑,笑得腰都弯了下来:“你,你真的和我的那个朋友一模一样!他也是,每次听到不喜欢的就装傻,哈哈哈哈哈!” 魏泱左看看脑子有病的白衣剑修,右看同样有病的扇子青年。 重重嘆了一口气。 转身就要走。 忽然。 身后,一根针带著几乎感觉不到的风,从背后骤然袭来,直刺魏泱后心。 多年逃亡生活,魏泱对偷袭最为敏感。 那一针出现,她就有所预感。 只是她现在是杨薇,不能用墨剑,会暴露身份。 思绪迴转的功夫。 魏泱飞速转身,脚下轻踩,身形轻飘,没有重量般朝后飘去,拉开和飞针之间的距离。 伸手。 飘零剑意骤起,剑意牵引。 “这位道友,借剑一用!” 话落。 白衣剑修只见自己贴身长剑,竟离开剑鞘,如同见到心意郎君的娇娘,带著无比的欢呼雀冲向少女。 下一刻。 当——! 长剑和针相撞。 飞针飞向侧方,扎入一旁店铺中售卖的妖兽身上。 妖兽一声惨叫,眨眼化为一滩刺鼻黑水。 魏泱站定,剑轻甩,冷眼回望用扇子射出飞针的青年:“你不止偷袭,还用毒?” “我修的就是毒和暗器,用偷袭和用毒的手段,有何不对吗?”青年依然扇著扇子,笑容不减,“况且,对你这样一个如乞丐之人,我能用毒亲手杀你,已经是看在灼儿的面子上了,我这些护卫可不是吃素的,更遑论,我已经筑基后期,碾压你如同碾压一只蚂蚁。” 一番对话。 有人赞同,有人嗤笑。 有人事不关己,有人高台看戏。 魏泱打量著眼前的青年,这人她在车队確实没有见过,应该是从头到尾都在马车里不曾出来。 但这扇子、毒和暗器的手法,却是有些熟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叶灵儿身边有个名叫王野的少年。 这少年还是她下山採买的时候,从差点打死他的奴隶主手里买下的,了她足足三个月饭钱的灵石,这人说著以后会报恩,转头就跑了。 等再次见面,就是叶灵儿派这个少年来杀她。 也是同样喜欢用毒和暗器。 杀了有救命之恩的恩人,和杀了有救命之恩的妻子的沈渊……两个人简直一模一样。 这独特的“报恩”方法,不愧是叶灵儿身边的人。 更別说…… 这王野当时用在她身上的毒,是真的噬骨钻心的疼啊,疼到……若不是万俟云川以毒攻毒,用毒丹压制,在被叶灵儿抓住前,她可能就已经承受不住自尽了。 脑海中回忆著上一世的旧事,魏泱眼底,冷意如雪。 她忽然转头,看向不知何时来担忧的苍官灼灼,眼神示意他不要和青年闹大的金执事。 没有说话,只是別开眼。 金执事和苍官灼灼,这几日,確实对她很好。 但,是对散修杨薇好。 是对未来会走在一起的人好。 苍官灼灼和金执事,前往极北之地,需要王家的支持。 如果她是杨薇,是苍官灼灼的属下…… 但她不是杨薇,是魏泱。 血海深仇。 这满是血腥復仇的路,终究,还是得自己一个人走。 魏泱这几日刚生出的少年气终是消失殆尽,重归在天元宗时刺蝟般的冷漠和孤寂。 她重新望向青年,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手里拿出一颗下品灵石,唯一一颗真正属於她的灵石,扔在地上,没有用杨薇的化名,只道: “我等修士,生死道消,恩怨自断,我,筑基初期,挑战王家的这位筑基后期,生死之战,一生一死,方可离场……” “王家人,我用的我命,赌你王家的名声,你,敢接吗?” 第41章 王野,是谁? “你的命,赌,我王家的名声?” 王修远愕然,接著嘴角一抽,只觉得自己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条命,算得了什么?甚至还没我王家一块地砖贵,贱命一条,赌王家名声,怕不是失心疯了,我王修远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话,真是长见识了。” “我很像疯子吗?”魏泱嘴角的笑容越发大,那样子在眾人看来,分明就和那些亡命徒一般无二。 “或许我是,但,你是王家人,哪怕是弃子,也是王家人。” “没有王家这姓氏,你怕是下一刻就会被王家其他人宰杀土狗般隨意丟弃,而你这般找我麻烦,不过是嫉妒我能攀上苍官灼灼。” “你很清楚,如果能和苍官灼灼拉上关係,未来你未必不能回到王家,但你也很清楚,若没有王家这个姓氏,你甚至无法靠近我这个半路被苍官灼灼收下的侍卫。” “为此,你一定,也必须不顾一切地维护將你放逐的王家,不能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王家,真正的放弃你。” “所以我这疯子的挑战,哪怕甚至比不上你王家的一块砖,但……” “你,能拒绝吗?” “你,敢拒绝吗?” 魏泱脚下一踩,跃起,落在最近的一处擂台,隨手將台上起不来的败者扔向底下的白衣剑修,大声笑道: “所以,王修远,来吧!” “生死战!” “一切结束,恩怨自消!” 本是筑基后期,自信无比,从来不把少女放在眼里的王修远,望著此刻台上囂张疯魔的少女,心底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喉咙不由动了动,甚至想要后退。 一瞬间,王修远甚至生出了懊悔。 为何要为了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机会,在没有任何计划的时候,去挑衅这看起来很是不起眼的杨薇。 然而,事已至此。 杨薇在台上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果他不上台,王家听到消息,若是真的放弃他…… 身边这些护卫,既是保护,也是监视。 箭在弦上。 已,不得不发。 “没关係的,一定能贏!我已经是筑基后期,杨薇刚刚从商铺出来,明显是才突破筑基,她说不定连长时间御剑都还没学会,更別说五行术法和其他更厉害的独特法术。”王修远手捏紧铁扇,不断在心里道。 “这人被苍官灼灼看上,只是运气好,恰好赶上时候,不论她如何巧舌如簧,实力不如我这件事,这是放在明面上,板上钉钉的!” “我一定能贏,我不会输,只要我贏了,就能在苍官灼灼这里留下印象,未来,未必不能衣锦还乡,把当时那些嘲笑我的傢伙全部踩在脚下!” 王修远好不容易稳下心態,展开扇子,瀟洒起跃,轻盈落在擂台上,淡淡道:“你这人倒是知道用些不入流的计谋逼迫我,可惜,实力就那样,心性不佳……刚刚被扔下去的兄台,待我贏下比试,兄台的医疗费我包了。” 一番说辞,眾人纷纷叫好。 魏泱却只是笑,握剑的手,越发轻鬆。 果然。 沈渊、叶灵儿和王修远,这些豪门世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 面上功夫一个做得一个比一个好,又放不下心里根深蒂固的成见。 高高在上的恶臭味,腐烂至此,隔著十里远她都能闻得到。 王修远。 王家。 擅长的就是暗器和毒。 只是一个挑衅,一点实力的差距。 就能让这王修远放下自己的暗器优势,在擂台上和她正对面比拼。 就像在天元宗,同样是几句话,就让沈渊和叶灵儿在三年后的大比中,放弃庞大的家世助力。 多年和这些人对战,魏泱早就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 上一世,吃了不少亏后,叶灵儿等人才学乖。 这一世,对这些人,魏泱用这老办法,依然是一算一个准。 眼见著魏泱轻鬆的模样,王修远刚刚升起的自信心又被升起的不安压下。 他吞咽一下,后退几步,拉开和魏泱的距离。 望著擂台上的两个人,四周被刚刚的大动静吸引的人,纷纷聚集,小声探討起来。 擂台下,金执事看了眼身旁捏紧手,满脸紧张的苍官灼灼,再看擂台上的杨薇,眼里有对她不顾及王家对苍官灼灼有用的不满,又有一丝她对战筑基后期的担忧,所有情绪揉成一团,复杂的让他只想嘆气。 筑基初期,对筑基后期。 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螳臂当车,找死。 金执事却很清楚,杨薇那小小身体里到底有多大的力量和潜力,只是链气九层就已经有了对抗筑基期的能力。 现在杨薇已经筑基期,那奇怪腿法的威力必然会更上一层楼,更別说她还有剑法……还有脑子。 王家一向修的是暗器和毒药,对炼体一道,嗤之以鼻,因此大都身体孱弱,需要护卫隨身保护。 如果只是普通比试就算了,只要王修远不死,看在苍官灼灼的面子上,甚至是看在他这个四阶符师的份上,也能让王家放下这段仇怨。 世家之间,只有利益,哪里有永世的仇。 问题是。 这一切的前提是,王修远不能死,最起码,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辱没王家名声而死!! 结果—— 王修远一个需要人保护的毒修,竟然放下自己的护卫,选择和人单挑? 这就算了,竟然还选对修暗器之人最不利的擂台比试……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王修远这个蠢货!”金执事终於没忍住,骂了出来,见王家的护卫看过来,他指著对方的鼻子就是一顿骂,“我就说了,怎么了,这么个蠢货你们王家干什么派出来,出生的时候没掐死就算了,还养这么大出来祸害人!你王家的人都是个蠢的吗!” 擂台下的动静,魏泱瞧见了。 听到金执事这暴躁的怒骂,她终於是没控制住,笑了出来。 看著不明所以的王修远,魏泱握剑的手越发的稳: “有人跟我说过,三千世界,大道三千,唯独蠢之一道是取死之道,必定死路一条,一开始我不明白,但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在擂台下各种各样的目光中,魏泱深呼吸,一阶《苦修功》运转,灵力匯聚下半身的瞬间,脚下用力一踩,身形顿时消失。 再次出现,人就在王修远身后。 灵力縈绕手上的剑,飘风剑意覆盖,寻著风的踪跡,於擂台下的人惊恐中,悄无声息地刺向王修远的后心。 就如同,他射向她的那根带毒的飞针。 砰——! 剑尖触及,却像是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一声撞击响。 是护身灵器! “你以为我是自大,才敢一个人上台吗!我就算是王家弃子,也是王家人,隨意一件灵器,你这种乞丐一辈子都买不起!” “散灵掌!” 王修远受到这一剑,先是一惊,立刻转身,带有腥味的灵力匯聚於手,手化掌,对著魏泱的心口用力挥出。 散灵掌,王家独有,玄级秘籍,只有自小忍受毒药淬体,才能学会。 只要中了这一掌,毒入肺腑,不出一刻,灵力溃散,全身腐烂而死。 迎面而来带著难闻气味的风,还有那剧烈的连空气中的灵气都被灼烧得滋滋作响的毒,魏泱甚至没有眨眼,就这样静静看著。 直到王修远进入她的攻击范围时,忽然后退半步。 不多不少。 王修远差一点就能碰到她的距离,让他不由又往前走了半步。 就在这时,魏泱一脚结结实实、轻描淡写,犹如行走在沙漠、森林中独自穿行的苦修者。 平淡但稳定的一脚,与王修远伸手阻挡的手错过,落在其手肘之上。 “身上有灵器,我就不信胳膊上也有!” “苦修功!” 砰——!! 灵气压缩,在与王修远手肘接触时,径直炸开,发出一丝暴鸣。 咔嚓——! “啊!!我的手!!我的手!!!!” 血液飞溅,白骨刺出。 “当”一声,作为武器的扇子落地,那所谓散灵掌终究是没能挥出。 王修远面部扭曲,痛苦抱著自己的几乎只有一层皮吊著的手臂,跪地哀嚎著:“救我,救救我,我的手,我不要变成废人!快带我去治疗,不然我要你们死!!” 王家护卫一听,本冷漠的表情一变,同时上前。 “哎——!”白衣剑修不知道怎么的,犹如穿叶摘,毫无动静的,忽然出现在擂台与这些护卫中间,笑眯眯的,“剑城擂台规则,生死战,要不一个死,要不两个都死,不然,谁也不能下来,谁也不能上去,这是规定,既然是规定,就不能破,王家,也不行。” 魏泱看也没有看下方一眼,只是垂眼,看著只是断了条手臂,就全然忘了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的王修远,有些想笑。 “……我四肢被他打断,被带去试那些毒药的时候,本想著,你们是不是对自己也那么狠,才能对其他人也这样的不当人,原来,也就是这样了。” 这样的復仇。 真是无趣至极。 与魏泱的失望不同,擂台下,金执事却是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没下死手,只要王修远不死,就不是什么大事——” 嗤——! 一把剑,乾脆利落穿透王修远的脖子。 “赫,赫……你……”王修远向前倒下,一手努力捂著脖子,一手抓向魏泱的裤腿,“你,为什,我们,没有——” “没有死仇,只是几句话,我为什么就要杀你吗?” 魏泱蹲下,看著王修远眼底的懊悔和不解,声音近乎於无:“要怪,就怪王野吧,我救了他,他却用折磨我来报恩,我喜欢连坐,所以,所有和他有血缘关係的人,都要死。” 我是王家人。 我是世家子弟! 我就算是弃子,但运道不差,碰上了仓官灼灼,有了机会。 未来我会是从龙之臣,三千世界都会记住我的名字。 不。 我要死了。 都是王野!因为这个王野!! 可是、王家,几百年来,从不曾有人叫“王野”这个名字。 “王野,到底,是,谁?” 王修远,死不瞑目。 魏泱將剑还给下方的白衣剑修,擦去脸上飞溅上的一点血跡,对黑了脸的金执事笑笑: “金执事,苍官灼灼,我自己惹的事,不用你们承担,终归不是一路人,以后就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不等他们说话,魏泱身影一动,下一刻就已经朝著城门外去:“王家,你们和我之间的仇恨,永世难消,我虽只有一人,但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灭王必魏!” 话落,人已离开城门。 王家护卫绷著脸:“她要去万妖林,你去给王家传递消息,剩下的人跟我一起,追!” 苍官灼灼上前劝阻,却被金执事拦下: “……主上,杨薇是为了我们好。虽有货郎前辈的事可以造势,但我们势力还未发展起来,在极北之地还需要拉拢这些世家,世家同气连枝,若是我们帮杨薇的事传出去,此行堪忧。” “金执事!你也看到、听到了!分明是王家对杨薇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她才来復仇!她又有什么错?!”苍官灼灼不可置信道。 金执事:“错在她是普通人,是散修,没有势力,错在她的敌人,是世家。主上,不会有人去帮杨薇的,也没有人敢……这世道,终究是宗门、世家和王朝的天下,哪一边都不沾,就是风中浮萍,生死不由己,除非你也能在这天下里,成为一处靠山。” “哪怕我是苍官灼灼。” “哪怕您是苍官灼灼。” “……金执事,如果我说,我想联合所有的百姓、散修、甚至是妖兽,灭世家,成为新的三分天下——” 一个將所有势力不屑、鄙夷和拋弃的,组成一个新的势力。 这就是货郎前辈选择苍官灼灼的原因吗? 这会是保全金家的路吗? 不管如何,既已做出选择…… 金执事深深拜下:“只要您想做,属下倾力相助。” 苍官灼灼久久凝视魏泱消失的方向,倏然转身:“走吧,金执事,整理车队,立刻出发,前往极北之地,以及……传我令,若有人能相助杨薇,可得我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论何时,都奏效。” 这个人情…… 金执事咂舌,他虽然也觉得杨薇很可惜,但也没想到杨薇对苍官灼灼的影响竟这么大:“若杨薇死了——” 苍官灼灼声音依然轻柔,於风中飘落:“待我起势,先灭王家。” 第42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福寿秘境开启 “哎,没想到刚来这剑城,还没待一个时辰,就要跑路了。” 魏泱避开一波追捕,藏匿起来,轻喘著。 却不害怕。 相反,她只觉得熟悉。 熟悉到,竟然有点诡异的安心。 “只是万妖林和剑城不能待了,王家后面肯定会派人来,派出个金丹、元婴的,我肯定要死翘翘,嘖,宗门任务没完成就回去,没赚到灵石不过,还要倒赔一部分灵石,幸好还有假扮货郎骗钱的时候,剩下的两颗上品灵石。” 正要往天元宗的方向去,魏泱忽然停下:“……不然,再待一晚?参加议会,看能不能有什么——” 忽然! 嗡嗡嗡——!!! 万妖林上空,无数妖兽飞鸟,疯狂扇动翅膀,悽厉嘶喊著朝著剑城的方向奋力飞舞。 地面不断震动,妖兽们惊恐奔腾而出,无数筑基妖兽脚下不急,直接被踩踏碾死,眨眼成了一片模糊血肉。 魏泱倒吸一口气,抱紧身边的树枝,生怕自己掉下去,凝视万妖林深处: “林子里,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 嗖嗖嗖——!! 万妖林上空。 上千白衣剑修,手持长剑,整齐划一,御剑立於上方。 悄无声息间。 数百黑衣剑修,身穿黑衣,头戴兜帽,藏匿身形,如鬼影般出现於林中各地。 甚至有一人,恰好,选了和魏泱一棵树。 “……静默。不动,生。动,死。” 这周围的灵力波动,分明是金丹后期。 这敢动? 这,真不敢动。 魏泱赶紧点头。 当——!!! 厚重的钟声响起,所有人心中的浮躁瞬间消失。 “这福寿秘境,早了两年多开启不多,还把地方选在万妖林深处,弄得妖兽动乱不说,届时探索秘境,別弟子们还没进去,先被万妖林里的妖兽给弄死一大片……这次福寿秘境名额,我剑宗必须要多两个,哼。” 一道苍老的声音隨之而来: “白衣听令!” “在!!” “乾坤一气阵,起!” 空中上千白衣,纷纷御剑四散,十人一队,將动乱的万妖林上空包围。 千人异口同声,声音响彻百里: “天地灵气,乾坤正法!定!!” 魏泱只见空中、地下,忽然浮现出一道无比复杂的图案,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下一刻,只觉得自己周围哪里都不舒服,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束缚著她。 不等她做什么。 天空中那道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白衣,结阵,衝杀!” 话落。 空中的千道身影,不见丝毫犹豫,如同白日流星,坠入林中。 与正在奔腾的妖兽群,正面相撞。 下一刻。 廝杀、血气,衝上云霄。 从未见过这样一幕的魏泱,惊得愣在原地:“……这里不是衝撞最严重的地方吗?为什么在这里——” 一旁只是静静看著的黑衣修士听闻,解释了一句:“万妖林、剑城比邻而建,剑城里超过一半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况且,到了人多的地方,如果再用剑阵衝杀,到时伤亡更厉害。” 魏泱侧头:“那你们——” “没听过吗?”黑衣修士有些不耐烦回答,“我们是刺杀、潜伏的,正面对抗,我们抵不过白衣修士,但单对单,白衣修士不如我们,行了,安静看著,等这次动乱过去你赶紧离开万妖林,今日之后,直到福寿秘境结束,万妖林都不会再让修士进入了。” “……” 沉默许久。 眼看著白衣逐渐负伤、减少,衝出的妖兽数量依然庞大。 魏泱终究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总是这样,伤亡这么大,剑宗的弟子们愿意?” “……” 黑衣修士没说话。 就在魏泱以为不会得到答案时…… “因为剑宗所有的弟子,都是孤儿,我们都是被捡回来,或者被人扔在剑城门口的……剑宗就是我们的家,保护自己的家而已,真要挡不住,所有人死一起也不错。” 魏泱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神。 空中的苍老声音又一次出现了:“白衣,正面攻击,吸引注意,黑衣……到你们了。” “……” 不似白衣们的鏗鏘回应。 黑衣们只是在原地默默站直,拿出武器,一个接一个,各显神通,悄无声息间潜入万妖林后方。 眼见著黑衣修士要走,魏泱忽然道:“我来帮忙。” “知道我们是要去做什么的吗?就要跟上来。年轻人,热血上头可不是好事。”黑衣顿了一下,冷哼一声,声音僵硬,“我们要去后方刺杀各地妖兽幼崽、或入侵妖兽地盘,逼各个区域的妖兽將军和妖兽王,唤回这些妖兽回防,你一个筑基期別来拖后腿。” 说罢。 不知是什么功法,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 “本来还为自己能筑基开心,现在一看,还是弱啊。”魏泱戒备的同时,思索著,“福寿秘境提前开启,剑城必定戒严,议会不能去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儘快赶回宗门。” 这里的消息,各大宗门必定会第一时间得知。 秘境提前一年开启,宗门大比就会提前。 天元宗筛选参加宗门大比的人选,也一定会提前。 这种大事,掌门和各峰峰主也定要聚齐討论,做出一个决定。 也就是说…… “序长老和沈渊的三年禁闭提前结束,又能出来作妖不说,甚至……说不定,叶灵儿和沈渊知道我来剑城做任务的事情,会趁机想办法让掌门这几日就开始宗內比试,当然,前提是,叶灵儿也筑基了。” 可是。 叶灵儿只是风土上品灵根,比其他人是好很多,但在不久前,她才刚刚突破到链气六层,要想参加宗门大比,就必须在最多三日內,突破到筑基…… 三日从链气六层跨到链气九层,还要筑基? 如果不是存在与传说中的天材地宝,魏泱还真不知道,除了那些邪魔外道的修炼功法,还有什么办法能硬生生將叶灵儿的修为堆上去…… 这种事,各大宗门肯定也清楚。 最起码就叶灵儿明面上的属於苍官王朝势力,是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被宗门怀疑和邪魔外道有关联。 “……或许,能趁机找到叶灵儿背后其余隱藏起来的势力的线索?” 。 。 与此同时。 天元宗。 议事厅。 各峰峰主纷纷到来。 没多久,掌门也到位。 “掌门,来之前,灵儿跟我说的话很有道理,既然福寿秘境提前开启,確认宗內参与大比的人选,迫在眉睫。” 沈渊禁闭几个月,因著要开始转修七情道,身上的修炼无情道的那股子清冷少了不少,谈及叶灵儿,眉眼更是柔和: “灵儿跟我说,她最近对剑意有所感悟,修为大涨,最迟三日就能筑基,据我所观,宗內新收弟子,唯有灵儿有资格,请掌门早做决断,平息宗內慌乱,以防有弟子为这资格,走上邪魔外道之路。” “哟,这是想內定?都说虎毒不食子,你这父亲倒是偏心得很明显嘛~” 歪歪坐著的万俟云川,吃著橘子,悠悠道: “你这样(吧唧吧唧),我可怜的小师妹,你的女儿若是同样筑基回来(吧唧吧唧),却发现因为自己的父亲,莫名其妙就失去了竞爭资格,可怎么办哦(吧唧吧唧)~这橘子还挺好吃。” “她?筑基?” 沈渊冷哼,“她无钱无势,怎么可能只用三个月就修炼到筑基,若真是筑基,如此修炼速度,必然是和邪魔外道有所勾结,就算身为她的父亲,我也绝不会徇私,定会亲自將她处置!” “……咳咳咳!!”万俟云川一口橘子噎住,猛地咳嗽几声,心里只觉得沈渊怕是真的脑子坏了,“你那资质平平的破叶子徒弟筑基就是努力用功,我杂峰的小师妹就是邪魔外道?这话说出去,以她们二人灵根之间的差距,谁被说成邪魔外道,用我提醒你???” 沈渊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说辞,只能不理会他,看向最上方的掌门: “掌门,灵儿马上就能筑基,在宗內名声也好,再加上她对剑意有所体悟,是天元宗难得的天才,其余各峰峰主应该也不会有意见,既如此,不如现在就將名额定下,我也好回去告诉灵儿这个消息,让她不失望,能安心筑基,为宗门贏得荣誉。” 第43章 沈渊,今日,我不如你 修个七情道,这是把脑子修没了? 刚到还一句话没说的掌门,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把沈渊脑子里的浆糊扇出去。 按下蠢蠢欲动的手。 掌门深呼吸一口气,找回自己多年的修养:“宗门大比人选,从来都是要个公平,十年內入宗门后筑基的弟子,都能参加,这是规矩。” “可是。”沈渊蹙眉,有些不满,“不能定下灵儿,她心绪不寧,若是三日后影响到她筑基,宗门能入福寿秘境的名额岂不是就少了一个?” “咋的,你那什么破叶子弟子难不成是个娇滴滴的朵儿不成,还得人哄著心情好了才能筑基?这要换成老子峰里的弟子,老子一巴掌把他脑子拍出来,让他知道这事情他不做,有的是人做。”体峰峰主张铁柱粗著嗓子,就是一连串话。 “……张峰主,你是一峰峰主,怎么能感情用事?体峰没有能站出来的弟子,又不是灵儿的错,她能修炼到筑基是她的本事,你何必因此迁怒於她?” 沈渊说著,忽然感慨嘆息一声:“自我从无情转修七情之后,我悟出一个道理,天道无情,修士又有情,但要走得长远,却不可感情用事啊。” “老子跟你说正事,你跟老子说感情用事?沈渊,我看你被你这徒弟,弄得神智不清了!刚刚老子就想说了,你那破叶子在宗门里人缘好?个屁!” 张铁柱呸了一声,站起来就对著掌门行了一礼: “掌门,你可得给我们体峰的弟子们做主啊!!沈渊那弟子,每日閒得没事干就御剑在体峰炼体的上空溜达,看到一名弟子喊出声,就飞下去骂体峰、骂老子不当人,折磨弟子。 那是炼体!! 炼体不疼,练个屁啊,那不如去炼头髮啊! 我那些弟子让她走,她还说不用逞强,就算是弟子,在峰里也有权利生存,要努力反抗…… 个老子的,老子是虐杀他们了,还是不给他们吃喝了! 这还没完,打扰他们修炼不说,还每日拿著丹峰外门弟子炼的劣质丹药,低价卖给体峰弟子,还说这样可以让丹峰和体峰互相成就? 弟子们吃完丹药都拉虚了,没办法炼体,耽误了修炼不说,有的还中了丹毒,要不是我找人治疗,我那马上要筑基的弟子就要废了! 哦!我知道了!沈渊,你和你那破叶子弟子倒是打的一手好主意啊! 在这里用些邪门歪道的方法,转移注意力,目的就是趁机让我的弟子无法筑基,这样就没办法跟你们爭夺宗门比试的名额了,是吧! 掌门! 掌门啊,我苦啊,我体峰收的大多都是灵根一般的弟子,本来就不易修炼,为此每日苦修身体,受尽痛苦,好不容易有个能筑基的弟子,差点就被这师徒给毁了啊! 掌门,你要为我做主啊!!” 长篇大论。 一大段话下来,张铁柱甚至没有喘一口气。 甚至,等他说完,还来得及掐自己那撞山山倒的身体,努力憋出来点眼泪,就要上前去抱掌门的腿。 啪—— 被掌门一脚踹飞百米远。 没两息。 张铁柱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掌门,张铁柱峰主所言,灵儿也曾跟我提过,不过说的倒是和峰主有所不同。” 张铁柱回来的时候,恰好,沈渊正在说著: “灵儿说,她每日练剑,发现体峰很是適合她干感悟剑意,因此才常常前去,又担心打扰体峰弟子修炼,因此强行利用灵力於空中感悟,每次回剑锋,她体內灵力枯竭,疼痛难忍,也不曾下去打扰。” “至於所谓的丹药毒害一事,那更是荒谬。灵儿心善,见丹峰外门弟子为炼製丹药,甚至没灵石买些吃食,这才好心用低价购入那些品相一般的丹药,埋入宗门下的林中,却不知道为何,体峰弟子是如何知晓,又是为何食用……” “你的意思是,老子的弟子们贪小便宜,偷你那破叶子的丹药,反而害了自己?!”张铁柱怒极,一掌拍碎身下的椅子。 沈渊头也不抬,只淡淡道:“各执一词罢了,张铁柱峰主这是做什么?” “你——”张铁柱气得话都说不好,眼见著皮下血气翻滚,就要出手。 忽然。 “行了!都闭嘴!” 掌门一句话,一道符籙凭空出现,化为金光闪闪的“静”字,浮在空中。 同一时刻。 在场所有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开口说出哪怕一个字,甚至连体內的灵力都沉寂了下来。 眾人大惊。 万俟云川眯了眯眼,重新懒散著躺坐回去,低头看著手里的橘子,心里想著: “掌门这言出法隨的本事,倒是越发厉害了,怕是最少化神巔峰……这样的人都没有把那些揪出来,背后的人,藏得真深啊,小师妹要钓鱼,我要钓鱼,掌门也要钓鱼,叶灵儿又是近来最大的破绽……这样一来,这次宗门大比的名额,难道真的要落在那破叶子身上。” 嘖。 这可不行。 叶灵儿为了能筑基,背后那些人好不容易露出了点破绽,我派人去总门外,还在调查,若是这次让她安然当选,那些人怕是又要藏匿回暗处。 这名额之爭,必须要比! 要有叶灵儿,也必须有魏泱! 叶灵儿为了能打败魏泱,不论是求也好,威胁也罢,背后的人只能再次出手。 时间越久,他能揪住的尾巴就越多。 这才是重点。 至於魏泱…… 看她那修炼的速度,现在不是链气九层,就是已经筑基。 好像应该,没什么可担心? 正想著。 一道传讯玉剑飞来。 掌门接住,看了眼內藏的信息,没什么表示,只道:“你们都看看吧。” 下一刻。 空中一行行字,逐渐浮现。 “稟告掌门: 福寿秘境提前两年,於剑城外万妖林深处开启。 万妖林妖兽暴动,剑宗已平息,但弟子有所伤亡,剑宗宗主要求此次入福寿秘境名额加二。 在此事不久之前,苍官王朝,世家族王家,王修远,与姓名为杨薇的散修发生衝突。 散修杨薇身份不明,据在场人描述,疑似幼年遭王家灭门,是为寻仇。 王修远死亡,杨薇避入万妖林,无法確认是否提前得知福寿秘境之事,天星鏢局金执事言明,杨薇气运深厚,可能与此有关。 另,有货郎出世,对苍官灼灼有所注意,若其为下一任天下之主,王朝內势力恐有变化,天元宗弟子叶灵儿与苍官灼灼有怨,请掌门决断。” 都是修士,这些字也就是一眼的事情。 掌门特意又等了等,挥手收回传讯玉剑:“说说吧,都怎么想。” 张铁柱看到讯息里的最后一句话,嘿嘿笑著,一屁股坐在椅子碎块上,直接將碎块坐成石台,对沈渊的脸上,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沈渊峰主,你收叶灵儿做徒弟那日,有你的亲女儿魏泱搅乱局面,之后又因叶灵儿行为有失,言语不当,剑锋和杂峰之间有所积怨,好不容易你徒弟想用这宗门大比的名额,挽回声势,就有了苍官灼灼起势之事…… 运道这个东西,你说它是个东西吧,它是个跟你玩儿忽远忽近的贱人,你说它虚无縹緲吧,有时候又有那么点邪门儿。 但是…… 从你女儿和叶灵儿多次对上来看,她们二人的运道分明就是有此消彼长的架势,现在叶灵儿看起来要倒霉啊,这样一来,沈渊峰主,要不要赌一把?我赌这次事情之后,你女儿魏泱,比你徒弟叶灵儿,更早入筑基!” 张铁柱再怎么说也是一峰之主,经过重重危险修炼到了元婴之境,就算天生脾气暴躁,也不是个傻子。 自己那弟子因为丹毒,三日內註定无法筑基。 既如此,纠结下去又有何用,还不容趁机多要点好处,让之后的修炼更顺畅些。 三千世界,机缘无数。 总不能因为错过其中一个,就要死要活。 虽然这传讯打断了他的行为,但这件事掌门既然知晓,就一定会有所作为。 权衡之下。 张铁柱这才安心下来,说出那些话,要看沈渊的好戏。 反正他就是看沈渊这小子不爽。 剑锋之前的老峰主,实力强大,但因少年时期的一些事情,导致现在寿命有损,不得不提前入宗门后山,和那些老祖宗们一起闭关,延缓寿命流逝。 而剑锋老峰主,谁不说一句一心为弟子,一心为宗门? 再看著这捡到好事的沈渊呢? 从成为峰主开始,剑峰弟子里的权贵世家就越来越多,普通人家的人进去就是被欺负,去找沈渊告状,沈渊却说他们的行为是对同门不尊敬,心思不在剑道上。 这才几年,剑峰的弟子就越来越不是个东西,老峰主收下的弟子们乾脆接上十几个用时久远的宗门任务,十年、几十年的,连宗门都懒得回。 本来以为这就已经是极限了。 等到沈渊收下叶灵儿这个关门弟子,张铁柱才知道,原来还有更恐怖的……沈渊把自己修成个蠢货了!! 简直就是…… “还不如被称为宗门废物的万俟云川。”张铁柱用著能在议事厅產生回音的声音,嘟囔著。 最起码人家只是不管事,或者浪费些灵石。 没有把杂峰往废里霍霍啊! “?” “张峰主,你拿我和沈渊比?你在侮辱我?”万俟云川本还在思考这个杨薇和魏泱,是不是同一个人,听到这句话,不满抬头。 “不过……” 万俟云川一手撑著脑袋,嬉笑著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渊,张嘴就是一盆脏水泼了出去: “张峰主的弟子因为丹毒无法筑基,叶灵儿资质平平无奇却在短短时间快要筑基,再加上这福寿秘境提前开启,沈渊峰主开口就是要让掌门定下参与大比的人选……” “我听说沈渊峰主和王家,关係不错?你徒弟破叶子,在苍官王朝也有王家在背后扶持?” “我还听说,符峰的那个王家人,上个月筑基了?” “大家都知道,每年宗门大比人选多为三人,现在这样看来,一个叶灵儿,一个王家人,一个必须带上的后山老祖的后辈。” “沈渊峰主,难道你们是提前知晓福寿秘境会在近日开启,所以才……” “哇哦~” 万俟云川。 让福寿秘境提前开启的罪魁祸者,这样说道。 “万俟云川,你污衊灵儿至此,莫不是以为灵儿选了剑峰,那不安分的魏泱却进了杂峰,你心有不甘,在此挑拨?”沈渊冷冷道,“掌门,莫要听这万俟云川强词夺理,还是儘快定下大比名额,我还要回去看护灵儿,以防有小人趁她不备,坏她筑基一事。” 眼看著沈渊都知道万俟云川是在挑拨,沈渊竟对王家人的事情没有一句解释,反而心心念念的还是让叶灵儿参加大比。 掌门就知道,沈渊这无情转七情的路,一半已经废了。 要是一直这样,这辈子也就是个元婴初期。 嘆气。 还是嘆气。 看来得提前开始物色,下一个剑峰峰主了。 这一次,必须得选个脑子清醒的! 掌门抬手,让几个人安静下来: “宗门大比从来没有內定的道理,但时间紧迫,在玉剑传讯之前,剑宗宗主已言明,福寿秘境將於三月后彻底稳定。 按照规定,参加宗门大比的人都需要经歷为期一个月的各项考核,因此,这次宗门大比將定一月之后,再加上休整赶路等等繁琐事务…… 十天后,所有近十年入宗门又成功筑基的弟子,可参与比试,前五隨我前往剑宗,准备宗门大比事宜,最后能留下几个,看各自的本事。 就这样定了,回去通知各峰弟子吧,至於那些外出任务的弟子……运气也是一种实力,且看,且看吧。” 掌门和其余峰主纷纷离开。 张铁柱却是斜著眼,上下扫了扫沈渊,这才冷哼一声消失不见。 议事厅只留面带不悦的沈渊,和懒懒散散的万俟云川。 “想著怎么回去安慰你那徒弟?”万俟云川起身,打了个哈欠,朝外晃荡著行去,“沈渊啊沈渊,不得不说,还是你厉害,佩服,佩服~” 金丹,元婴,化神…… 二十年前,宗门潜入一个炼体同时还是化神期的魔修,掌门一巴掌就拍的对方一半神魂破碎。 距离那一巴掌,已经过去二十年,掌门不可能毫无寸进。 这次的事情,掌门分明就是早就知晓剑宗和福寿秘境的事情,也早就做出了决定。 议事厅开会,也就是走个过场。 没见除了想要给弟子要点好处的张铁柱外,其余峰主都是全程发呆,一个字都不说吗? 那是不想说吗? 那是不敢! 偏偏你沈渊,为了个叶灵儿,敢质疑、半强迫掌门定下比试人选。 “我这辈子,第一次佩服你,沈渊,不得不说,(找死这件事上),我比不上你。”万俟云川说道。 徒留沈渊蹙眉不解:“不知所谓。” 第44章 约定之日 十日时间,眨眼过去。 宗门大比,確认人选当日。 沈渊在洞府內,眼里满是不解:“已经入元婴许久,无情转修七情后,为何不管如何修炼,依然毫无寸金?” 思索许久,沈渊抿唇。 “难道真的如灵儿无意间所说,我在修炼无情道期间被採药女欺骗,有了魏泱这个血脉,导致我的无情道不圆满,七情才会没有进展?” 他查阅了许多资料,確实未曾发现有修士在无情道期间留有血脉。 但他沈渊並非无理无情之人。 让他无缘无故杀死自己的血脉,哪怕这个血脉一点也不听话,还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他最多也只会废去丹田,小惩大戒。 今日就是比试。 据灵儿说,魏泱在杂峰种了三个月的地,去了趟任务堂后离开了宗门。 仔细想想。 应是交付三月的灵米,拿了灵石,又受不住修炼的枯燥,下山去玩乐了。 如此心性,他一直不允许她入剑峰的决定看来是对的。 魏泱此人,哪怕无意间悟有剑意,依然不適合练剑。 “更別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怕是知晓比试提前,灵儿又突筑基的消息,心生胆怯,为了自尊不愿意和灵儿比试,才不露面。” 不战而败。 如此胆小,真是辱没他沈渊的血脉! “师尊,师尊~!” 洞府门外,少女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 沈渊拿起剑,走至洞府外。 温暖的阳光铺洒在他一身白衣金纹的衣服上,看上去格外耀眼,也格外庄重。 洞府外,叶灵儿一身粉白长裙,亭亭玉立,双手背在身后,露出有些青涩但已经有所规模的线条,皮肤白嫩,眉眼清纯亮丽,听到动静回过神来,扑进沈渊怀中。 抬起头,眼里是满满的欣喜和倾慕。 “师尊,师尊,你今天真好看,是为了灵儿吗?” 沈渊抬手轻抚这双眼睛,眉眼柔和:“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听著这简短的回答,叶灵儿笑得眉眼弯弯,鬆开怀抱的双手,改为轻拉沈渊的衣袖,眸子里满是坚定:“师尊,为了你,今日我一定不会输!” “好。”沈渊道。 “……师尊,当日和魏泱姐姐的赌约……魏泱姐姐只是赌气而已,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不会和她计较的。” 叶灵儿小心翼翼说著,像是生怕沈渊不开心,眼角却满是打量,见沈渊为这句话沉了脸,又道: “不然,师尊把姐姐找回来吧,姐姐在外面虽然不用像我一样每日修炼,但姐姐也没有多少灵石,在外面时间久了,怕是要过苦日子,我怕师姐不习惯——” 沈渊听著,只冷著脸: “一个乞丐,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沉迷於此,甚至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更別说这个赌约还是她自己挑起的,只会给我丟脸的东西,认回来做什么? 走吧,灵儿,你每日苦修,不到五个月就成功筑基,虽剑意还未领悟,但已是天才之姿,此等天赋,宗门其余弟子,望尘莫及,只要贏下今日这比试,宗门第一天才,非你莫属。” 说罢。 沈渊一甩衣袖,將人搂入怀中,替她挡住狂风,御剑而行,化为空中一道流星,朝著比试之地坠去。 怀中。 叶灵儿低著头,抱著沈渊,鼻尖是隱隱寒香,讥讽一笑,心里念道: “魏泱,今日之后,我要让你在宗门彻底丟尽脸面!沈渊师尊,是我的!宗门天才的名声,也是我的!你终究只是一个下贱的乞丐! 还有那苍官灼灼,等我有天元宗庇护,你也不过是我脚下一滩泥! 我受了那么多苦,算计了那么多,甚至杀了给我一半低贱血脉的女人,和那些邪魔外道做了无数交易…… 我想要的都要拥有,谁也不能压我一头,所有挡在我前面的人,都要死!!” …… 巨大玉砖砌成的比试台,擂台下、擂台周围山崖之上,数百弟子或坐或立。 无人喧譁。 哪怕交谈,也极为轻声。 宗门大比,参与者最低也为筑基,也是因此,来看比试的人基本都是內门弟子。 比试台下方。 不远处,立著一个巨大的石柱,测灵柱,是专门用来检测弟子修为的,柱子旁,是一个正在打坐的中年修士。 对著比试台的正前方,高处,放著十几把椅子,是专门给掌门、峰主以及可能感兴趣的宗门长老们准备的。 柱外,十几名达到比试要求的弟子站著。 紧张、忐忑有之,放鬆不屑亦有之。 忽然。 一道剑光划破云空,落在测灵柱前。 叶灵儿从沈渊怀中退出一步,却依然亲昵贴近著,左右看看:“师尊,我没有看到魏泱姐姐,难道魏泱姐姐比我厉害,藏起来了?师尊,你帮灵儿看看嘛,这里其他弟子,灵儿都不熟悉,想找个熟悉的人站著,灵儿就能不怕了。” 沈渊蹙眉,带著自己都说不上的期待左右扫过,却只留下失望后的恼怒:“那个只知道享乐的废物,灵儿你別担心,你的天资放在这儿,我看在场,无人能比,放心吧,师尊我在上面等著你拿到第一。”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沈渊这才离开。 叶灵儿看了眼周围的弟子们,眼神忽然停在角落靠墙闭目的黑衣少年身上。 这就是序长老说的,后山一个老祖宗的嫡系血脉? 如果能让他爱慕於她…… 叶灵儿这样想著,面带侷促、不安地绕过其他人,凑到黑衣少年身旁,脸颊微红,声音糯糯,如同无害的小动物:“哥,哥哥,我自己一个人害怕,能不能在这里待一会儿?” 黑衣少年倏然睁眼。 剑眉星目,五官俊美,睁开眼的那一刻,眼里仿佛承载著一片星空。 这一眼,让叶灵儿心忽然一跳,是真红了脸,她微微低头:“哥哥,你,你看著我做什么,我——” 莫云河,也就是万俟云川。 看著叶灵儿这个样子,在想到刚刚通过神识看到的叶灵儿的眼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没压制住实力,直接让叶灵儿的脑袋和脖子分家。 “哥,哥哥,你,你见到一个叫魏泱的姐姐吗?我和她约定好在这里比试的,但我筑基了,她却一直没有来,不久之前还下山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好担心她。要不是为了师尊,我本打断不参加比试,去找魏泱姐姐的。”叶灵儿面带忧愁的,展示著自己善良的一面,顺便习惯性贬低一下魏泱。 “……”在一声声『哥哥』中,万俟云川不想说话,只想呕吐。 叶灵儿却只当他就是这样冷酷的人。 不经意又靠近了些。 “小哥哥,时间马上就到了,魏泱姐姐再不到就要迟到了,你说如果我去求求掌门和峰主们,能给魏泱姐姐给一次机会,让比试晚点开始吗?” 一旁有人听到,终於没忍住说了一句:“这个点都没来,估计那魏泱根本就没筑基,没脸来,不对,不到筑基,她怕是都没资格进来。” 其余知晓剑峰和杂峰、魏泱和叶灵儿之间事情的,也纷纷开始说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 叶灵儿听著,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 就在她准备再添一把火的时候,周围忽然喧闹起来。 隨著眾人的目光。 只见远处,上山的路上,出现一道侧有墨剑,扛著锄头的身影,正大步走来,哪怕最后时间將近,也依然从容不迫。 正是紧赶慢赶,刚到宗门不久的魏泱。 等走近了些。 魏泱抬眼扫过这一圈人,在看到叶灵儿旁边的黑衣少年的时候,眼皮子一跳。 这不是上辈子万俟云川用过的易容面具之一吗? 这人混在这里干嘛? 福寿秘境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竟然都不继续在杂峰睡觉钓鱼了。 魏泱別开眼,假装没认出来,只对那些眼带敌意看她的人,笑著道: “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诸位这么想我……怎么?又欠杂峰灵石,等著我上门找你们峰主要帐了?” 第45章 比试,第一阶段! 要帐。 短短两个字,就让这些原本是外门的弟子,回忆起几个月前,他们顶著其他弟子的指指点点去还灵石的羞辱。 望著逐渐走近的魏泱,有几人的眼里,怒意盎然。 “魏泱,今日我——”一弟子昂然向前,就要挑战。 话未说完。 一道带著尘土的衣角,划过眼底,再去看,身前哪还有魏泱的身影。 在山崖上互相閒聊,本只是看戏的內门弟子,不少人没忍住笑了出声:“这人就是几个月前大闹外门的魏泱?有点意思。这个性格,怪不得剑峰的人不喜欢,等入了內门,怕是要闹得更大。” “区区筑基初期,若不是天纵之姿,或背后有靠山,谁进內门都一样,都得熬。” “说起天资,最近峰里倒还有一个传言,据说剑峰,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虽是风土上品双灵根,修炼速度却是非凡,短短五个月就筑基,或许有极佳悟性?” “……不知全貌,不评价,但不得不说,这个速度太快了些,若非真的天才,哪怕是丹药堆出来的也不是大事,就怕——” “……” 山上內门弟子们聊到此处,纷纷不再言语,朝下方望去。 一时间,眾人的目光,几乎尽皆笼罩在魏泱和叶灵儿的身上。 叶灵儿很是自豪地站定,优雅对著四方行礼。 再观魏泱…… 直接走到测灵柱旁,中年修士的石头下,抱著锄头,往身后一靠。 竟是直接闭眼睡了? 中年修士也没想到还有人跟自己抢地方,有些惊讶:“为何选这里?今日比试,我听那些弟子所言,能拿下这个名额,对你来说至关重要,你不做准备?” “长途奔波,累了,那些人话太多,前辈这里最安静……呼,呼……”说著,魏泱竟已经开始打呼,头垂著,沉沉睡下。 中年修士:“???” 不等他再说什么,又见那宗门老祖宗的后裔,叫莫云河的少年,从纳戒里竟取出一件大氅,轻轻盖在魏泱身上。 中年修士:“??”他不过二十年没出宗门,外面的年轻修士已经都这么奇怪了吗? 不想。 下一刻。 沉重的风,呼啸而过。 只见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锄头,竟携带重压,一击將即將落下的大氅击碎。 与此同时。 令人胆颤刺骨的凉意,携带惊人血腥气,一闪而过。 当——!! 眼前。 锄头和一把黑色长枪倏然相撞,发出一声爭鸣。 中年修士低头去看魏泱。 却只看到一双没什么不同,甚至还带著一丝疲惫的双眼。 “这位同门,有事没事,不要忽然靠近我,我有起床气。”魏泱扫过地上碎成数块布匹的昂贵大氅,不知道万俟云川这是在做什么么蛾子。 “嗯。”万俟云川依然保持自己的冷酷表面,应了一声后,却是抱著长枪,站在魏泱另一侧,將她夹在他和中年修士之间,接著闭眼,一句话也不说。 心里却觉得奇怪。 小师妹刚刚的反应,著实大了些,看起来仿佛那些隨时被追杀的亡命之徒。 但李剑的资料里,小师妹並没有这样的经歷。 奇怪。 难不成小师妹其实是再活一世的老怪物? 算了,不重要。 有他护法,让小师妹好好休息一下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虽然真的很想问小师妹一个憋了三个月的问题…… 埋在地里的《符籙初解》,小师妹到底挖到没有? “……”魏泱不懂万俟云川这是要做什么,只当他又犯病了。 不管如何,是他在这儿,总比是叶灵儿过来的好。 …… 最后半柱香过去。 刷刷——! 山崖上,本只有沈渊坐著的观战台,又多出三个人……体峰峰主、掌门,以及一来就睡觉不说话的万俟云川。 “掌门。”沈渊和张铁柱对掌门行礼。 几人刚坐下。 “哟,这不是你的女儿吗?看来也是筑基了啊,沈渊。” 张铁柱大剌剌坐著,看到下方闭眼休憩的魏泱,笑得嘴都要裂开了: “你弟子五个月筑基,不说別的,灵丹妙药肯定不少,但你这女儿靠著自己,不过三个多月就筑基,不愧是风木天灵根~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怕是要供起来。” 本以为这几句话出口,沈渊会为叶灵儿说话,却不想,张铁柱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有些惊讶看过去。 只见沈渊沉著一张脸,眼中怒意明显,周身灵力波动剧烈,看那方向,竟是要对魏泱出手的模样? “三个多月就筑基?如此短的时日,只能是邪魔外道!本想著她只是贪图享乐,不想竟走上歧途!今日若不大义灭亲,我愧对宗门!” “……你那徒弟不也是短短时间就筑基了?”张铁柱表情扭曲,內心满是不解。 “魏泱岂能和灵儿相比?”却不想,他的疑问也是沈渊不解的地方。 。 。 魏泱天灵根,筑基是邪魔外道。 叶灵儿上品灵根,筑基就是天资聪颖。 张铁柱看向表情不变的掌门:“……”求解惑。 掌门:看我做什么,这蠢货脑子早就没救了,我能怎么办? “时间已到,你们学万俟云川,安静点。”掌门一句话,给两个人一人一板。 掌门起身。 剎那。 所有內门弟子,身穿统一黑衣,对掌门方向恭敬行礼,异口同声: “恭迎掌门!” 在这里的人,最低都是筑基期,说话声音,气势雄浑,响彻上空。 山下外门弟子也听得一清二楚。 外门弟子们面带羡慕,望著声音来处的高山: “比试要开始了吧?不知道谁会是最后的贏家,应该是剑峰的小师妹叶灵儿,这几个月好像都没有见到过魏泱了,曇一现,果然,能说会道没有用,还是得实力至上啊。” 。 。 。 “时间已到,比试开始!” 掌门只是隨意说话,声音却清晰传到在场所有的耳中。 本就只是浅睡的魏泱,睁开眼,满是清醒,站立,抬头安静听著,听这上一世本就该属於她的一切。 “我也不多说废话。” “比试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测灵柱!” “筑基初期,中期及后期,分別计一分、两分和三分。” “第二阶段,挑战赛!” “低阶段可向高阶段挑战,每人限一次挑战机会,低阶胜利积两分,高阶胜利积一分;同阶段之间挑战,胜者积一分。” “第三阶段,比试符籙、阵法、炼器及炼丹,届时会有各峰峰主前来出题,峰主根据尔等作答给予积分,最低零分,最高三分。” “三个阶段,积分最高的三人入选,延续两名作为备选。” “那么,第一阶段,测试开始!” 隨著掌门话落,测灵柱旁一直默默无闻的中年修士起身,这是眾人才发现,这修士竟断了一条腿。 中年修士不管他人眼光,很是熟练用一条腿跃起,落在测灵柱旁,一拍柱子,庞大灵力灌入,眨眼见,灵气冲天,下一刻重新倒灌回测灵柱。 “第一个。” 中年修士声音冰冷,表情僵硬,让本就紧张的弟子们更加不知所措。 这样子,完全没了刚刚和魏泱好好说话的模样。 “我,我第一个吧,我最晚入门,是大家的师妹,各位师兄师姐给我个面子,让我第一个如何?”叶灵儿忽然开口,眼带慌张,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为他人考量。 只一句话,就收穫不少人的善意。 包括山崖上的內门弟子们。 不自觉地,所有人紧接著就看向不曾动弹的魏泱。 魏泱面无表情回望,对他们眼中的情绪丝毫不介意。 他们是真的觉得叶灵儿是多善良,她魏泱又多没有教养吗? 他们只是在用这种排挤、贬低他的方法,寻找一种认可感而已,就好像这样就不会是孤单一个人。 只是他们不曾想到…… 抱团取暖,本就是一种不自信、软弱的表现。 魏泱靠在身后的石头上,一旁是同样没什么反应的万俟云川。 看起来衣著打扮完全不是一路人。 却不知怎么的,这些弟子竟觉得…… 此刻被排挤的,是他们。 “叶灵儿,骨龄十五,筑基初期,积一分。” 听到中年修士的话,叶灵儿鬆了一口气,眼底骄傲根本掩盖不住,她面带红晕对著沈渊在的方向娇羞行礼。 与此同时,这声音也让魏泱收回发散的思绪。 “只是筑基初期?” 以叶灵儿的性子,只要做了,就肯定要做绝,这次比试叶灵儿必然是要碾压她的,怎么会才筑基初期? 她以为,最低也会是筑基中期的。 魏泱歪了歪头,面带不解。 一旁早就『看』到她体內灵力的万俟云川侧头:“她不如你。” 听他说话,魏泱不想回应,甚至懒得回头,只隨口应了一声“过奖”。 正在享受眾人惊讶讚嘆目光的叶灵儿,余光瞥到两人交流这一幕,脸皮一抽,再想起之前这黑衣少年对她的態度,满心的妒火,让她恨不得当场撕了魏泱那张会勾引人的脸。 测试不会因一个人停下。 很快,其余弟子接连测试完毕,十几个人,基本都是筑基初期,其中有两人灵力不稳,又一紧张,竟然有境界倒退的现象。 这两人自然是在第一阶段就被淘汰。 “最后两个,你们谁先?”中年修士视线转向霸占了他位置的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说话的语气倒是和对其他人有些不同。 隨著第一阶段进入尾声。 所有人的目光,全数落在魏泱身上。 “我先吧。”万俟云川却是持枪走上前,明明没什么情绪,但魏泱就是觉得他是想看戏。 看著他的背影,魏泱心里的疑惑愈发难解: “万俟云川易容去福寿秘境,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和福寿秘境提前开启有关?” 第46章 筑基后期!叶灵儿挑战! 黑衣少年,对眾人来说很是陌生,除了那张脸外,並不引人注目。 没有人在意,除了知道他的身份是宗门老祖后裔的叶灵儿。 “小哥哥,你一定可以的,別紧张!”叶灵儿很是娇俏地做了加油的手势,等看到周围人的戏謔的目光,顿时羞红了脸,不敢看少年的脸,只糯糯道,“我,我就是——” “滚。”万俟云川感到辣眼睛,大步走过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叶灵儿。 “哎!你这人,灵儿师妹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一点不领情!” “就是,灵儿师妹多好的人,都是筑基弟子,装什么呢?!” “別,各位师兄师姐,是,是我不对,小哥哥一定很紧张,是我打扰他了。”叶灵儿说著,不经意侧过脸,手抚过眼角,像是在擦拭眼泪。 这一下就让因为刚刚的举动,对她有好感的弟子们更加不满。 “能和那个魏泱在一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等著吧,擂台赛看我不打的他——” 还没说完。 中年修士语气里带著从未有过的激动,大声道:“莫云河,骨龄十五,筑基后期!!” 筑基后期! 这四个字,在比试台上空不断迴荡,山崖上震惊的倒吸抽气声不断,叶灵儿擦泪的动作和其余弟子不屑的目光,定格在此刻。 “十五岁,筑基后期……嘶……这人是哪里蹦出来的天才?!”高台上,张铁柱没控制住,拔下自己一根腿毛,疼得呲牙咧嘴依然惊悚道。 “不是没有可能,天元宗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弟子,甚至比他还要早筑基。”掌门一眼看穿万俟云川的偽装,却不戳破,只是道,“这件事,沈渊峰主应该也很清楚。” 希望沈渊,在看到有后来者居上的时候,能再起以往的修炼之心,把脑子找回来,好好修炼啊,这样他就不用再去找新的峰主了。 说著。 掌门心里存著一点期待,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沈渊。 “……十五筑基,掌门,此子和魏泱混跡在一起,若是熟识,或同样走上那邪魔外道,还需严查。”沈渊不知怎么的,明明第一次见这个莫云河,却怎么都看不顺眼,很是厌恶,不由说道。 一句话。 同时沉默了两个人。 我努力了。 我还要怎么努力! 我是掌门!统管宗门!为什么还要考虑一个峰主的想法!能不能让他好好修炼了! ……好想把不听话的人都炼成人符。 掌门內心想法无人可知,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道“再看”两个字,就没有再说话。 隨著眾人的视线固定在莫云河身上,参与比试的弟子想到自己刚刚的那些妄言,没有歉意,只有颓败和一丝丝绝望。 十五岁的筑基后期。 这样的人,必然会占据一个大比名额。 而他的未来,会被他们更加久远……这是毋庸置疑的。 被围起来的圈子外,魏泱抱著锄头咂舌:“马上就能元婴还在这儿炸鱼塘,欺负小孩子,也是不要脸。” 自言自语的声音刚落下。 万俟云川就看了过来,露出一个不大但明显的笑意:“该你了。” 三个字。 更別说还是十五岁筑基后期的天才说的。 刚刚被转移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魏泱身上,让她一僵。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想骂人。 “魏泱。”几次之下,中年修士也是知晓了这个率先抢了他位置的少女,“最后一个,到你了。” 魏泱从靠站的姿势,站直。 环视一圈。 望著四周的人,每个人与眾不同的情绪……幸灾乐祸,冷漠至极,不喜怨懟……这些都让她觉得熟悉又新奇。 魏泱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叶灵儿身上。 看著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如火妒意和恶毒,笑了,挑眉示威挑衅,不等眾人反应过来,大步迈向测灵柱。 啪。 手用力按上柱子。 “……风木天灵根,哪怕筑基初期,也是天才。” “不,若是筑基初期,那这第一阶段,魏泱就已经输了,別忘了,那叶灵儿同样是筑基初期,却只是风土上品灵根。” “但那叶灵儿家世,恐怕灵丹妙药没少用。” “那又如何?此时,眾人也只看结果罢了。” 一句句低声碎语隨著魏泱的手触及测灵柱,悄然消失,比试台周围,此刻只剩下风和寂静。 中年修士感受著来自测灵柱的反馈。 睁眼。 眼里的情绪,复杂得不可思议。 短暂沉寂。 “……魏泱,骨龄十五,筑基后期,积三分!!” “……” “!!!” 中年修士说出的话,让在场所有人,让所有人再也压制不住波动的心绪。 喧囂骤起,甚囂尘上! 所有人望著站在一起的莫云河与魏泱二人,只觉得几乎无法呼吸,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他们的天元宗同门,而是什么妖魔鬼怪。 咔嚓——!! 高台上,张铁柱手下,石椅的扶手被他激动的一把捏碎,控制不住大声狂笑道: “哈哈哈哈,沈渊啊沈渊,我就说你女儿一定比你那徒弟更早筑基,没想到现在甚至还不止如此!捡了芝麻丟了西瓜第一人,非你莫属啊!!如此天才的女儿,你,你……哈哈哈哈哈!!就这件事,老子能笑你八百年!!老子赌贏了,赌贏了啊!!!” 好在掌门早早注意到张铁柱的表情,察觉不妙,提前布下隔音符,否则这宗门峰主之间的齷齪,怕是要让天元宗的弟子看去。 不过如此对比,沈渊总该醒悟半分,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了吧? “掌门。”沈渊表情很是冷漠。 不应该的。 这不对。 魏泱是他不屑认下的血脉,品行不佳,甚至还忤逆他的命令,选择了万俟云川,选择了杂峰。 既如此,她就该和活成她原本的模样,一个乞丐。 乞討他的父爱,乞求他的认同。 这才是正道。 而不是这样的囂张,甚至心存歹念,偽装境界,在这次的比试里,下他的脸面。 就算她是试图用这种方法,试图证明她的实力和天姿,以此吸引他的注意力,试图得到他的关注…… 但。 方式错了! 而走错了路,就要罚。 “……掌门,魏泱和莫云河二人,必是邪魔外道无疑,应立刻擒拿拷问。”沈渊目视前方,声音冰冷,无情的仿佛恆河底的千年寒冰。 我还在期待什么? 呸。 给你机会都爬不上来的废物,蠢货。 宗门大比之后,老子立刻就去物色新的峰主,不然以后多见你一眼,都要气的折寿三载。 掌门脸上的冷漠远胜沈渊:“这事我自有分寸,况且此类事宜,均是秩长老处理,沈渊峰主,莫要越俎代庖了……比试还有两个阶段,继续看下去吧……安静看。” 谁敢再动乱七八糟的心思。 一巴掌拍死了事。 …… 测灵柱旁。 依然鸦雀无声。 “是,真的。”一弟子不可置信的摸上测灵柱,“没有换柱子。” 中年修士眯眼看向这个大言不惭的弟子,见他眼底只是震撼,没有恶意,这才轻哼一声,选择放过。 只是—— 四个月,筑基后期,確实骇人。 就他所知,也只有过去那些天骄才有如此成绩。 难道,天元宗过去有万俟云川这等真龙天骄后,哪怕中途折损,但宗门道缘深厚,多年后,竟有真凰天骄魏泱,择枝而棲? 天道,竟对我天元宗如此厚道?! 万俟云川摩挲著手里的长枪,眼看魏泱,垂眼忆起她几次行径,再想起剑城名为杨薇的散修的所作所为所言所举…… 仇恨,就是仇恨。 没有高低之分。 如果全盘托出,或许,他能得到小师妹的支持,未来必是一大助力,甚至是一路並肩的……道友。 只是…… 我之敌人,隱藏太深,太强,也太狠。 拿小师妹钓鱼,可以。 大家都在互相试探,放出去的鱼饵反而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但若成为同盟…… 万俟云川收回种种想法,重新沉默下去,依然还是那个持枪的冷酷少年莫云河。 而这时。 就在眾人一一反应过来的时刻,脑袋里不断迴荡著中年修士那一句话的叶灵儿,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喃喃著: “筑基后期,怎么,怎么可能这么快?不可能的,不应该的!我付出那么多代价,怎么会输,怎么可能输?” “不,我不能输,我不能输!我输了,我好不容易得到的,都会消失。” “如果我不能去福寿秘境,不能拿到那些东西,那些人……” 叶灵儿想到此,不受控的打了一个颤,只觉得体內,无尽寒冷如附骨之蛆沿著她的尾骨、顺著脊椎向上,直入灵魂。 她颤抖著手,摸向纳戒。 那里,在无数灵器、丹药的角落,是一个漆黑的盒子。 “我,我,我不能输,哪怕,哪怕……不能输!我,必须贏!!” 就在此时。 掌门站起: “第一阶段,结果已出,第二阶段,每人只有一次挑战次数,低阶可任选人挑战,高阶只可挑战同阶,记住,实力是能力,智慧、审时度势和选择,亦是能力!” 话落。 眾人纷纷看向选定的人。 其中落在魏泱和万俟云川身上的目光,竟也不少。 多是几个筑基中期。 就在有人准备上前之时。 叶灵儿忽然走出,小白般柔弱,又带著几分坚强: “魏泱姐姐,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我来挑战你!” 第47章 沈渊,你是个东西 “我来挑战你。” 叶灵儿一句话,如同测试还未开始前的那一幕重新上演。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匯聚在了魏泱和叶灵儿两人身上。 这一次,目光里所代表的含义却已是截然不同。 “这叶灵儿莫不是疯了,筑基初期竟然想挑战筑基后期?不过就算输了,也能有个守信的名声,倒也不算输太惨。” 高台上,张铁柱身子往前探了探,想看清叶灵儿的想法: “又或者,沈渊峰主,你难道给你徒弟了什么东西,让她有信心做出这种无法理解的挑战?” 从见到魏泱是筑基后期开始,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沈渊,对张铁柱的挑衅没有在意,只轻声道: “按照当时的约定,不会有超出灵儿当下实力的灵器和丹药。” 张铁柱当著眾人面,给了个再明显不过的白眼,眼珠子都要翻过去的那种。 不超出实力? 叶灵儿现在是筑基,但丹药、符籙、阵法和灵器……这些东西,属於筑基期能用的却能爆发出金丹威力的,那是多了去了。 再听他这个语气,如果魏泱不和他们有这个约定,恐怕等下叶灵儿这个筑基初期,能拿出一个灭杀金丹的东西。 简直不要脸! 张铁柱想著,对著靠向沈渊的地方,“呸”了一口。 斜著眼。 “哟,最近嗓子不太好,沈渊峰主见谅啊~” 沈渊只是看著下方擂台上,站著的两个人:“贏得会是灵儿。” “魏泱姐姐,哪怕你已经筑基后期,贏的也会是我!” 叶灵儿从纳戒中取出一把看著就不是凡品的剑,剑指魏泱,说著瞧了眼距离擂台不远的黑衣少年莫云河: “我会让所有人知道,努力和勇气能带来胜利,只有实力,算不上真正的强者!” ?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把你那灵气都要溢出来的剑、衣服,还有贴著的符籙取下来? ……这么有信心,这是生怕我不知道她备了其他后手。 魏泱心里说著,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扛著锄头的姿势,在兼职裁判的中年修士的指引下,站在擂台右侧,平静道: “哦。” 叶灵儿牙都要咬碎了,又不能在这里丟了面子,只能维持好表情,站在擂台左侧。 中年修士哪怕只有一条腿也站得极稳:“都是宗门之人,擂台赛,不分生死,见输贏,胜负出,不可再有人动手,明白了吗?” 魏泱点点头。 叶灵儿同样,动作却是迟了一些。 確认之后,中年修士隨手扔出一片落叶:“落叶落地,比试开始!” 说罢,他退到擂台下面,隨时准备救援。 一旁恰好就是万俟云川。 “筑基期就可以根据自己的灵根,开始学习各种术法,没钱的弟子学最基本的《五行术法》,有钱的不用多说……莫云河,你觉得,他们谁能贏?”中年修士忽然道。 按照小师妹的情况,虽然已经是筑基后期,但没有什么“身外之物”帮忙,这段时间一直在宗门外,自然也没有机会去藏书阁学习术法。 但小师妹领悟到了剑意,只单纯用剑也不弱於其他筑基后期。 问题是,现在擂台上,小师妹也不拿出墨剑,明显是不准备现在用剑法。 整体看来,魏泱只有一个连一阶灵器都算不上的锄头…… 反观叶灵儿。 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低於二阶灵器的,全都是卡著筑基期和金丹期分界线。 叶灵儿一直在天元宗,剑法、功法等等都有沈渊教导,虽然沈渊也就那样,但再怎么说也是个元婴。 更不用说,各种术法、剑法和功法都不会缺。 这样下来,如果只是普通的筑基后期,对上叶灵儿那一身,还真不一定谁输谁贏。 钱能砸死人,不是说假的。 万俟云川有万千言语,奈何他现在是只有十五岁、少话的莫云河。 对中年修士,最后也只有一句: “魏泱能贏。” 不为什么。 只凭魏泱是他杂峰的小师妹这一点,就足够。 这样的自信,让中年修士有些意外:“你们以前认识?” 万俟云川:“眼缘……开始了。” 话落。 瞬间。 几户没有重量的落叶,轻飘飘落下,接触擂台的剎那。 叶灵儿看著依然扛著锄头,动作上充斥著对她不屑的魏泱,灵力灌入手中沈渊专门找人为她打造的二阶灵器轻风剑中,感受著轻盈的身体,心中冷笑。 “魏泱,我会让你后悔和我作对!” 下一刻。 叶灵儿脚尖轻点,身形如风中飞燕,没有重量和阻力般,径直衝出。 眨眼之间,距离魏泱只有一剑的距离。 就在此时,叶灵儿挥起的剑上,忽然浮现青光剑芒,直指魏泱面部,青光一出,將无意落下的树叶瞬间割得四分五裂。 仔细去看,那青光分明是由无数青色丝线组成。 “地级:青丝剑法!” 不对心臟、脖子、后脑和其他要害,而是对脸出剑。 魏泱也是好久没见过了。 平静看著乱舞的青丝剑,魏泱另一只手握上扛著的灵锄,灵力入锄,玄重铁的庞大的重量瞬间压的她身体一沉,魏泱对此早已熟悉,她只是如同老农种地,双手用力…… 剎那,不起眼手臂皮肤下方,风土灵力运转,皮肉下的血液,竟隱有血液沸腾之音。 一锄朝前,挥出! “种地,功!” 轰——!!! 强大的压力,来自地面莫名的吸引,魏泱的锄头將叶灵儿的青丝剑轰然砸落在地,青丝青光冲入地面,要將擂台割裂,地里代表土灵根的灵气席捲而来,仿佛吃东西一般,將所有力量吞噬的一乾二净,甚至还在向上攀岩,试图將青光剑也吞吃殆尽。 嚇的叶灵儿就要抽剑。 魏泱一脚踩上灵锄,身形下沉,將青光剑死死压住。 左手作势要出手。 叶灵儿惊的扔了剑,狼狈后退。 望著这一幕,高台上,张铁柱双眼发光:“炼体!血液沸腾,竟然还入了炼体一阶!灵力入筑基后期,炼体也入了筑基!这种天才……掌门,这种炼体天才就该入我体峰,放在杂峰,浪费啊!!” 炼体、甚至是那能引动地下土灵气的功夫,確实很不错。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魏泱的那把锄头。 “竟然能將玄重铁炼入普通的锄头中,这种能力,非五阶炼器宗师做不到…… 这魏泱確实是孤儿无疑,难道除了堪比天骄的天资,运道也是如此真好,能结实这样的炼器强者? 甚至这功法和炼体,怕也是这个炼器强者给的…… 这是收徒了?” 对宗门来说,年轻血液確实很重要,但三千世界如此多的修士,死生无数,时光流转,只要宗门里的强者还在,总有机会和时间找到下一个天才。 但运气好的弟子,也会影响宗门气运,或许本来灭门之灾,因为这点气运,就能活下来几个。 因此,这种弟子,反而是宗门强者更喜欢的。 就如万俟云川,哪怕废了,只要他的气运在,宗门就会养著他。 如果魏泱也是…… 掌门摸了摸下巴:“难道杂峰气运,如此之强?竟然连出两个……” 这样一来,就不好拿魏泱去钓鱼了啊。 魏泱这种运气,当鱼饵,万一真的被鱼吃了,死翘翘的话,没办法给宗门老祖们交代啊。 不然…… 掌门的目光转向狼狈丟弃青光剑的叶灵儿。 “你,你这个功法,不是宗门里的!”叶灵儿看著被土灵气吞噬的青光剑,脸色难看。 “你的就是了?”魏泱觉得好笑。 叶灵儿没话说,顿了半晌,从纳戒里又取出一把品阶不弱於青光剑的剑。 紧接著。 腿上、胳膊上的符籙骤然亮起。 金光覆盖身体,腿部风灵力涌动,手臂处土灵力一出,周围压力骤现。 “魏泱姐姐,刚刚是我出剑,这一次,我来防守,这样才算公平。” “……” “……?” 魏泱眼里缓缓打出一个问號:“明明是觉得打不过我,准备用符籙消耗我的灵力,再趁机反击……就莫名其妙成一来一回的公平了?” 不过—— 就你这符籙,和金执事那符籙形成的铜墙铁壁比,破绽太多,真是太烂了! 魏泱嘴角拉出一抹笑,並没有什么特別的含义,但就是让叶灵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又从纳戒里取出几张符籙,贴在身上。 “既然你想当柱子。” 魏泱一手握灵锄,静站不动,剎那间,脚下忽然一踩。 刷——! 擂台上,眨眼间,竟失去了魏泱的身影。 叶灵儿立刻四顾寻找,却忽然听到擂台下的弟子们一声惊呼。 她立刻转身。 却什么也没看到。 寻著眾人的目光,叶灵儿惊慌抬头。 下一刻。 魏泱短暂立於空中,抬腿,对著终於找到她的叶灵儿展顏一笑。 接著。 一脚,踩下。 “黄级:苦修功!!” 短短沉寂一息…… 咔嚓——!! 脚下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叶灵儿剑都来不及用,腿部一直没有用的一张符籙灵力一闪。 轰——! 擂台地面,被魏泱一脚踩裂,脚下原来的人却已经没了身影。 魏泱站定。 抬头。 擂台另一头边缘处,叶灵儿捂著急促起伏的胸口,白著一张脸。 “呵。一张价值上百上品灵石的短距离隨机瞬移符?”魏泱轻笑,带著嘲讽,“这符籙是逃命用的,確实没有品阶,倒是我把这东西忘了。” 叶灵儿好不容易缓下来,听著魏泱的话,咬牙道:“你用的都不是宗里的功法和术法,就算你贏了我,我不服!” “……” 还是那就话。 叶灵儿明显就是还有后手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去。 “你用的就是宗门里功法和术法?既如此……” 魏泱有些不耐烦了,从纳戒中取出墨剑: “清风御剑,破空万里……御剑,起! 风行九宫,逐云掣电……风行!” 天元宗,术法。 御剑术! 五行术法……风行决! 墨剑携风而去,轨跡灵巧,宛如手臂。 叶灵儿仓皇之下,掐指就要运转地缚诀:“地脉相连,锁——” 然,还没用出,墨剑已到眼前。 腿部又是一道光。 叶灵儿再次瞬移,落在远处。 魏泱根本不管,只想著快点逼出叶灵儿藏著不用的底牌,毫不留手: “化刃!!” 风行术,被魏泱灵力牵引,於空中迅速变化,无形至有形,化为几十细小风刃,四面八方將叶灵儿包围,不留一丝空隙。 轻而易举將叶灵儿用符籙组成的屏障击碎。 “啊——!!”叶灵儿看著就要扎入眼中的风刃,尖叫著,“师尊,救我!!” 下一刻。 踏—— 一道白色谁泠冽身影,倏然出现在擂台之上,將叶灵儿死死护住,隨手一挥,风刃消散,墨剑倒飞。 “够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魏泱,你怎可如此残忍对待同门!” 魏泱冷笑就要接剑,却因墨剑上传来的巨力,脸色骤变。 她看著安慰受到惊嚇红著眼叶灵儿的沈渊,咬著牙。 哪怕只要退后几步,落在擂台外,她就可以卸去这股力量,但她…… 不愿意!! 想让她,退让他们? 这辈子都不可能! 死,也不能!! “种地功!苦修功!!” 魏泱咬牙,用力抓住、握紧墨剑。 炼体功法运转到极限,胳膊用力到青筋暴起,皮下血珠溢出,腿部疼的仿佛要裂开。 短短三息。 等墨剑上的力道消失,魏泱身上已满是皮肉绽开溢出的鲜血,身形摇摇欲坠,却依然不倒。 抬头。 “呸。” 眾人瞠目下,魏泱对著沈渊和叶灵儿吐出一口带有满满情绪的血水。 满眼轻蔑。 声音已经沙哑,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杀意和嘲讽: “怎么,沈渊剑尊,你也是我和叶灵儿约定的,在比试中,她能用的『东西』之一吗?” 第48章 比试,还没结束 本来魏泱碾压满身是宝的叶灵儿的一幕,就让眾人觉得震撼,实力的巨大差距又让大家觉得合理。 甚至有的人还觉得,魏泱半点不留手,確实有些不给叶灵儿面子。 只是这一切,都在沈渊下场,出现在擂台上的那一刻,全数消失。 在短暂的骚乱后,只剩下无数无尽的沉默。 尤其是看到被沈渊重伤的魏泱,所有人的情绪顿时有些与眾不同。 山崖上,內门弟子看了眼自己身旁,从剑峰入外门入內门的弟子,不由挪了两步。 剑峰內门弟子四下看去,却看到周围人奇特的眼光,脸涨得通红,大声吼道:“我又不会做这种事!” 一弟子撇嘴:“剑峰峰主和关门弟子都这样了,他教出来的弟子……嘖,以后內门收弟子的时候,看来这剑峰来的弟子要再多做些考量了。擂台插手,谁知道哪天会不会为了自己的朋友什么的,给我等来这么一下,我可承受不住。” “你——!” 一眾剑峰要解释,偏偏擂台上,属於他们的峰主,沈渊,此刻就站在那里。 终是受不了异样的目光。 “你,我……该死,我……羞於出自剑峰!!”这名弟子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御剑衝出山峰。 身后,不少本是出自剑峰的外门弟子,纷纷跟在身后,无顏留在原地。 与此同时。 在场中,除了魏泱,还有一个人气的脸色铁青。 “沈渊,你这是什么意思?”中年修士一条腿跳上擂台,眼中冷漠中带著藏不住的怒意,“坏我擂台规则,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九长老。”沈渊终於安抚好了惊恐的叶灵儿,转身,望著中年修士,没有半分解释,反而质问道,“九长老,刚刚那魏泱明显是要趁机杀了灵儿,你为何不仅不制止,反而任她施为?” 一句话。 九长老自认自己是个好脾气,都差点气炸:“刚刚的风刃,看似危险,实则魏泱有所留手,哪怕叶灵儿中招,最多就是个皮外伤,甚至只要跳下擂台,风刃还没碰到她就会消散,我有什么阻止的理由!” “我只是觉得,九长老似乎很看好魏泱。”沈渊道。 “大胆!!你是觉得我徇私枉法?!!”九长老怒目咆哮。 “这种事,只有九长老自己知道。”沈渊冷冷道,“况且这次比试,筑基初期对后期,本就不公平,魏泱毫不留手对待同门的行为,令人不齿,再加上她品行向来不佳,我只是担忧灵儿被下黑手罢了。” “你,你!”九长老气的直喘气,怒的对测灵柱伸出了手,“好你个沈渊,这才几十年,你竟成了这种样子,今日不把你打醒,当年就是我瞎了眼把你收入宗门!” 就在这时。 “挑战,是叶灵儿自己说的。” 莫云河,也就是万俟云川,忽然挡在九长老和测灵柱中间,不知有意无意说道:“她自己说,她一定能贏。” 短短一句话。 让沈渊忽然语滯。 “师尊,我,我没事了,我就是第一次实战,有些害怕,魏泱姐姐只是下手狠了些,但不会杀我,是我太害怕误会了。” 本想將这件事交给沈渊,她自己能逃避过去的叶灵儿,暗骂魏泱不要脸,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得了莫云河的好感。 见事情发展不对,叶灵儿终於开口: “师尊,我,我知道担心灵儿,但灵儿为了师尊,受伤算不得什么的……您快回去吧,我和师姐的比试还没结束呢~” 说著。 叶灵儿脸颊蹭了蹭沈渊的胸膛,软软央求道。 “……既然你这么说。”沈渊侧眼扫过魏泱,“我警告你,若是再下毒手,莫怪我不顾……对你无情。” 说罢。 人影消失,再出现,已经回到高台。 对张铁柱和掌门的注视,全然无视。 擂台下。 眾人看了眼毫髮无伤,只是头髮有些凌乱的叶灵儿。 再看被沈渊重伤,连站著都费力的魏泱。 终於有人看不下去,开口:“都成这样了,还比什么?这真的不是故意把人伤成这样,就为了让自己弟子贏吗?” “闭嘴,不要多话,被听见了,小心下次倒霉的就是你……你挡沈渊剑尊那一下,不死也废了。” “看来,以后,离这叶灵儿还是远些的好。” 眾人的窃窃私语,让一直努力展现自己良好品质的叶灵儿,心里快要吐血。 我必须贏!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贏! 这些废物懂什么! 只有最后的胜者才是胜者,只要贏到最后,谁还管中间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世间道理! 况且,没看到掌门都没说什么吗? 这就说明,在掌门眼里,沈渊和她,比区区一个魏泱,要重要得多! 叶灵儿努力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眼光,她重新装备好一切,借著贴符籙的机会,从纳戒取出那颗藏在纳戒最深处的漆黑丹药,放入口中。 丹药瞬间化水。 紧接著。 叶灵儿只觉得自己体內的灵力仿佛无穷无尽,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能飞,四肢力气十足,脚下一踩,就能踏碎十个之前的她。 这就是金丹初期的感觉吗? 她能贏! 叶灵儿第一次產生了这种想法。 只要她能贏。 只要能去福寿秘境。 哪怕她吃下这颗破境丹,会伤及她的根基,让她以后修炼困难,但…… 只要她贏了,那些人说过,他们有方法、有丹药可以弥补这些! “一来一回,这次该我攻击了,魏泱姐姐,你,准备好了吗?”叶灵儿,笑容肆意,自信到明朗。 魏泱咳出两口血,握剑,扫过高台上的体峰峰主和掌门,还有沈渊,有些踉蹌著站定。 “叶灵儿,不得不说,就脸皮这点,我是真的不如你。” 魏泱距离叶灵儿这么近,能感受到她体內刚刚突然波动的灵力,再加上叶灵儿这突如其来无比的自信,不可能只是因为她的重伤。 只有一种可能。 叶灵儿一开始准备的后手! “魏泱姐姐,刚刚我是第一次实战,受到惊嚇,实力发挥的十不存一,再加上师尊给我的各种灵器宝物,我也害怕不小心真的伤到姐姐你,才有些束手束脚,但你刚刚对我毫不留情,这一次,我也不会了!” 话落。 不等魏泱再说话,叶灵儿犹如电光,一闪而过,落脚之处,擂台皆被巨大力道震的碎裂开来。 双眼死死盯著越来越近的魏泱,看著她满身血跡的狼狈模样,兴奋的不能自已,嘴角的笑容已经掩盖不住,她大声昂然喊道: “魏泱,接我一剑!” 第49章 输,贏! “蠢货!!” 叶灵儿突然爆发远超一开始表现出的实力,让还在擂台上没来得及下去的九长老,爆发一声怒喝。 修真界混个几百年,谁能是真的傻? 叶灵儿这分明是服用了十分强大的丹药,实力才得到如此大的提升,就九长老所知,此类丹药只要服用必会损伤根据。 为了一个比试,既要毁了同门,又伤自己。 简直就是—— “蠢的不能再蠢!!” “你们二人如此短的时间就入筑基,都是宗门的未来,不可因一时之气毁在这里!叶灵儿,停下!” 叶灵儿此时满脑子都是魏泱倒下的场景,根本不可能停手,对九长老的话充耳不闻。 甚至更加激动。 “青丝剑法,去!!” 和刚刚一模一样的招式,因此刻暴涨的实力,带来的威压如泰山之石,重重压下,分裂的剑光將四周包围的密不透风。 去死吧!魏泱! 从今天起,宗门的天才,只有我,叶灵儿!! 眼见情况不对,九长老就要强行动手制止,不想,在那一瞬,身体却忽然无法动弹。 下一刻…… 狂烈的剑风,吹起魏泱的髮丝,露出平淡无波的黑色双眸。 束起的长髮在身后飘扬,她一手握著墨剑,身体岿然不动,將这近在眼前的狂风视若无睹,完全不似刚刚站立都不稳的模样。 “哎。” 魏泱忽然轻嘆一声:“没想到,你的底牌也就是这样了,我还以为这是你的掩饰,后面还有后招,白白浪费我时间和精力和你演这一场。” 魏泱站直,握剑的手抬起,声音如捉摸不透的风: “飘风……” 呜——! 呜呜——! 呜呼——!!! 擂台四周轻风飘扬,短短时间,倏然化为狂风。 手腕轻抖,墨剑呼啸而出,剑锋所至,发出尖锐破空之声,隨风而行,重剑轻灵。 “起!” 魏泱一声轻喝,却只刺出平平无奇的一剑。 这一剑,与叶灵儿气势庞大的青丝剑,轰然对撞。 当——! 两把剑在空中相撞,叶灵儿的笑还未消失。 啪嗒,啪嗒。 血液从叶灵儿嘴角流下,落在擂台,眼中的不可置信,惨白的脸色。 魏泱冷漠无视,一剑如灵蛇探出,直指叶灵儿持剑手腕: “破绽百出。” “住手!!”沈渊眼看魏泱竟狠毒至此,要废了叶灵儿,一甩衣袖就要起身。 啪——! 空中飞来一只巨大的手,將刚要飞身下去的沈渊一巴掌拍回了座位,连著座椅都碎成了渣渣。 沈渊招架及时,只是狼狈了些,没有受伤,怒而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你——” “沈渊,不要给脸不要脸,就升了个元婴初期,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万俟云川一身鹅黄衣袍,这顏色配著他那张妖异的脸,稍显柔弱,却让沈渊心底一颤。 当年,万俟云川还是仰望不可及的天骄的时候,最爱穿的,就是这些五彩斑斕的衣服。 杀的越疯,穿的越艷。 只是从成为杂峰废物后,他就没有再穿的这样招摇过。 “万俟云川,只是比试,竟要断同门手腕,杂峰有如此弟子——”沈渊起身。 “如此弟子,简直就是我杂峰之福,天元宗之幸!怎么?容你比试中途衝上擂台,破坏规矩,甚至打伤小师妹,小师妹规规矩矩、正正噹噹比试,就成有罪了?” 万俟云川越说越气,刚刚要不是他的身份是莫云河,早就给叶灵儿和沈渊一人两巴掌了。 要不是他神魂出体,赶过来,差点又让沈渊这廝得手。 这两个不要脸的,不愧是师徒! 还有掌门这个阴险的! 不就是看出小师妹还有手段,不是真的重伤,就在这儿看戏…… 也就是打不过,不然也是一巴掌! 万俟云川后牙槽摩了摩,忍住给掌门一抽的念头,握著钓鱼竿,如同握枪,直指沈渊。 “沈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安静闭嘴看比试,不然……” 万俟云川脸上倏然展顏,笑的堪称沉鱼落雁,闭月羞: “杀你。” 两个字。 明明一个是金丹,一个是元婴。 沈渊却只觉得有莫名恐惧浮现心头,身体丝毫动弹不得:“怎么,可能?你——” “你的金丹,和我的金丹,是一个金丹吗?修到这种地步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有些人的元婴,算个屁。” 万俟云川嗤笑,席地而坐,手撑著脑袋,闭上眼: “对了,別以为我闭眼就是睡著了,沈渊,不怕死的,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真的睡了。” 话落。 万俟云川垂下脑袋。 下一刻。 擂台下,闭眼休息的莫云河倏然睁开了眼。 望向擂台。 恰好看到最后一幕。 魏泱用著最基础不过的剑法,於风中送出一剑,在眾人骇然的目光中,叶灵儿一声惨叫,右手手腕,血痕乍现,下一刻,血液飆出,手中的剑“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地,没了灵光。 与此同时。 九长老身上的禁錮也消失了。 大概能猜到原因,来不及多想。 从头到尾看著这山脉起伏般,接连不断变化的战斗,看著收手的魏泱…… 九长老第一次有些理解其他长老留鬍子的想法了。 他此刻,也想摸鬍子,道一声:“此子,断不可留……呸。此子,断不可让其溜走。” 与九长老相同。 一双双不可置信的眼眸,凝固在看起来悽惨的魏泱,他们不理解魏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叶灵儿那压的他们动弹不得威压,却是切切实实能感受到的。 然而,就是这样强大的让他们毫无面对之意的叶灵儿,竟然连被沈渊重伤的魏泱的一剑,都接不住! 只是一剑! “那一剑,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强??” “你瞎了啊,还看不出来?那不就是外门弟子都能免费学的《基础剑法》啊!” “你当我傻子,看不出来?问题是,你见过谁的基础剑法能练成这样的!” 普通的基础剑法,自然不可能。 只有將这剑法,练得炉火纯青,炼入骨髓,信手拈来,再加上一次又一次的实战,才能做到刚刚的一幕。 对他们这些老人来说,確实不难,但魏泱分明才入门几个月。 “……四个月不到筑基后期,炼体一阶,剑法炉火纯青,五行术法嫻熟,实战丰富。”越想,九长老越觉得难以理解,“这到底是哪里跑出来的小怪物?” 看这小怪物的炼体功法,和宗门內的功法有些不同。 莫非是哪个强者的后代或者徒弟,送到外面歷练的? 九长老疑惑,不解,表面依然平静:“第一场,叶灵儿对魏泱,魏泱胜,积一分,累计积分总四分,排名第一。” 叶灵儿坐在地上依然不断痛呼,呼唤著沈渊,却得不得回应,不由抬头朝著高台望去。 魏泱也好奇,沈渊这是转性子了? 不想。 却看到沈渊身下破碎的椅子,站立的沈渊,和他身前一道撑著头睡觉的鹅黄身影。 是万俟云川? 怎么可能? 魏泱余光扫向擂台下,莫云河抱著枪,眼神清明。 ?? 难道莫云河,不是万俟云川?? 那这个莫云河,她只是第一次见,之前给她盖衣服…… 脑子有病? 魏泱茫然的走下擂台,不顾周围的恭喜,走到莫云河附近,仔细瞧了瞧。 莫云河侧眼:“做甚?” “哦,看你顺眼。”魏泱隨口一句,低头沉思,难道真的认错了?? 顺眼? 万俟云川不可置信。 他用的这个莫云河的身份,在宗门里是真的確有其人,也確实是宗门老祖的一个后代。 问题是,这个身份除了用枪这点可圈可点外,脸不好看,还装酷不爱说话,对谁都板著一张脸,生活无趣,每日蒙头就是修炼,其他什么都不会! 这种人,哪里就顺眼了!! 万俟云川咬牙,跳上擂台,俯视依然没有起来的叶灵儿。 “小,小哥哥,是看不下去,带我下去的吗?但我好不甘心。”叶灵儿抱著自己的手,泫然欲泣,“我的,我的手,只是一次比试,魏泱姐姐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为了她,多次不顾师尊怒气,求师尊收她入剑峰,她竟然……” ? 好你个破叶子。 你说要把小师妹收到哪儿? 一个一个的,给你们师徒脸了是吧! 万俟云川用著莫云河的脸,声音冰冷:“到我比试,你占我位置了,滚。” 叶灵儿倏然停滯,耳边已经能听到旁人嘲讽的笑。 “对不起,小哥哥,我,我只是太疼,没注意到。”叶灵儿低下头,垂泪,缓缓走下擂台,缩在角落,身子颤抖似在哭泣。 倒是让不少人也不忍再去过多討论。 而在无人见到的方向。 叶灵儿眼底仿佛淬毒,牙都要咬碎,感受著体內被巨大药力破坏的疼痛,几乎作呕。 不行。 比试定然会输。 但福寿秘境,我必须要去! 只能找那个人了。 叶灵儿眼带不舍,將灵力传入怀中一株铃兰样子的玉石中,將要说的话都传出去。 铃兰玉石一亮,接著倏然碎裂成粉末。 叶灵儿知道,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但…… “本来准备留著这个人情,才能有机会有来有往,没想到……” 叶灵儿咬碎一口牙,却也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全力弥补,在此之前,只能沉默下去,眼睁睁看著魏泱一步一步走上本属於她的位置。 “该死的魏泱,竟然……还有师尊,最后为什么不出手?难道还顾及所谓的血脉?” 第50章 罚! 魏泱看到了叶灵儿的模样。 她很清楚,叶灵儿根本没有所谓的眼泪,如果真的有,一定都是有目的的。 刚刚叶灵儿的种种表现,不过是为了博得眾人的同情罢了。 看著叶灵儿还在滴血的右手,魏泱毫无感觉,只是断了筋脉,对有钱人来说,不过一颗续脉丹的事而已。 如果不是擂台上不能杀人,她那一剑必然是衝著心脉去的。 更別说,叶灵儿之前可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如果真的有人为了叶灵儿对她抱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魏泱只能说,祝这些烂好人以后不要被叶灵儿当成一次性挡箭牌。 找了个空著的地方,盘腿调息。 擂台上,比试一场又一场。 都是筑基期,还多是筑基初期,手段大都是最基本的那些,术法的范围连超出擂台都做不到,更別说跟魏泱和叶灵儿一样,把擂台的台面弄碎。 至於莫云河,一手长枪根本就没有用出来,隨便几个基础术法下去,衔接精密,让对手无法招架,只能被逼的跳下台,主动认输。 不一会儿。 第二阶段的比试就结束了。 九长老声音洪亮:“第二阶段比试结束。 第一名,魏泱,积分四分。 第二名,柳清漪,积分三分。 第三名,莫云河,积分两分。 …… 第十名,叶灵儿,积分一分。” 叶灵儿挑战失败,失去挑战机会,被人挑战也无力反击,第二阶段一分未拿,唯一的一分还是第一阶段,作为筑基初期都有的一分。 而第十名,就是最后一名了。 没人看好甚至没几个人记得的魏泱,拿到第一。 所有人都看好的叶灵儿,得了个倒数第一。 几个月前,在外门闹得沸沸扬扬的比试,在最后,竟然成了这种模样。 眾人越想越神奇,只能咂舌。 “今日到此结束,第三阶段比试明日此时此地,眾峰峰主也会到来,点评答案,进行评分。第二阶段之后,想必你们有所体悟,都回去想想吧。” 掌门一声令下,魏泱跟著其他外门弟子往山下行去。 刚走了没几步,身体被什么禁錮一般,突然动弹不得。 她一惊。 正要动用灵力,耳边传来掌门的声音:“你也留下。” 隨著这句话结束,魏泱的身体恢復如常。 也? 扭了扭头。 魏泱成功和同样看过来的叶灵儿对视。 叶灵儿之前说的,什么掌门纵容她和沈渊这种话,魏泱全当屁话。 这个掌门,上一世她从未见过。 但从这一世的几次接触看,分明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虽然称不上手段狠辣,但也不是能容得下被人挑衅权威。 万俟云川之前也跟她说过,掌门这个人的心思和手段都是上上。 再加上那个自称九长老的中年修士,不像是叶灵儿那面的人,会任由擂台的规矩被破坏…… 综上。 之前掌门在擂台上不阻止沈渊的行为,原因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 留下她们两个,是为什么呢? 魏泱不理解。 她回到擂台附近,环顾四周。 山崖上的內门弟子们,依然没有离去。 高台上是掌门,体峰峰主张铁柱,剑峰峰主沈渊,杂峰峰主万俟云川,和正在跟掌门挥舞手臂说著什么的九长老。 眼看著,唾沫星子都飞出来,蹦掌门脸上了。 不过万俟云川倒也是醒来了。 魏泱回头,视线里已经没有莫云河的身影。 不懂。 真的不懂。 算了。 打击了叶灵儿,让她在內门弟子面前丟脸,等她入內门,势力发展的速度必然比不上上一世那般迅速。 她也拿到了上一世,本就该属於她的。 这就足够…… 个屁。 魏泱阴沉沉盯著正在和万俟云川对峙沈渊,眼神如刀,寸寸割过沈渊动手的那只手。 等我能打得过。 先把你这只手,千刀万剐再生出来,再千刀万剐,来回一百遍,不然白瞎了我刚刚吐出来的那些血。 要不是在剑城的时候,她看不过去,和那名依然不知姓名的黑衣弟子潜入万妖林深处…… 过程之险,只能用九死一生来形容。 不怪剑宗的弟子都喜欢打架。 三日激烈战斗下来,生死之际,她的实力也是蹭蹭涨。 很快就突破到了筑基后期。 战后,黑衣修士为表感谢,给了她一颗剑宗独有的血丹。 作用很简单,吃下去后,如果体內有伤,存储的药力会迅速发挥,治疗伤势,效果斐然,只是不好製作,量也不多。 靠著这颗血丹,沈渊那一下给她的伤,很快就好了大半…… 当然,也得感谢沈渊和叶灵磨磨嘰嘰半天,给她留足了药效发挥的时间。 之后她一边稳定飆升的灵力,以防境界不稳,一边紧赶慢赶的往天元宗御剑飞行赶路。 一路出奇的顺畅。 唯一奇怪的是,半路收到一个传讯玉剑,內容只有一行字…… 宗內比试的时间。 总而言之。 以现在的结果来看,跟她预想的比,已经很不错了。 魏泱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见所得,安静站在擂台旁,等待掌门告知留下她和叶灵儿的原因。 高台上爭吵的很激烈,也很短暂。 “既如此,就这样定了。”仿佛设立在高台上方和下面的屏障消失,上方的声音终於流出。 掌门安坐中央,好像刚刚被九长老喷了一脸口水的人不是他,声音环绕四周: “尔等,都下去擂台周围,你们,都好好看著。” 山崖上观战的內门弟子们,面面相覷。 听话的下来,围著擂台站好,却是满脸不解,不知道要让他们看什么。 莫名的。 魏泱觉得,这句话说的不止是这些內门弟子,还有她和叶灵儿。 忽然。 弟子们的惊呼,不断传出。 魏泱抬头,望去,等看到擂台上站著沈渊的时候,双眼瞪大。 沈渊要和人比试? 现在? 和谁? 猜测还没几息,一个单腿、黑衣的中年修士上台,答案已然揭晓。 九长老黑著脸,伸出手。 轰轰——! 两声。 地面忽然猛地颤了一下。 下一刻,只见刚刚被他们用来测试灵力的石柱,竟然化为一座只有巴掌大的小山,浮於九长老掌上,上下漂浮,不断旋转,变换之中,竟隱约有雷光笼罩闪烁。 “沈渊,你可认错?” “……” 见沈渊一句话不说,九长老也冷了脸,手中小山倏然朝沈渊扔去。 忽然。 小山分裂成九根小小的黑色小棍,於空中围绕沈渊快速落在,短短几息,巴掌大小的九根小棍,化为九根十米高的巨大石柱。 柱上画有繁杂纹路,仔细去看,只觉得头晕目眩。 九根石柱,其中五根被锁链缠绕。 哗啦啦——!! 锁链倏然飞出,携带雷霆之力,冲向正中央站立的沈渊,將其四肢死死捆住。 九长老单腿一跃,轻鬆跳起落在其中一颗石柱上,低头,眼深如渊: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 “九长老,倒也——”掌门赶紧出声。 九长老淡淡看去,掌门无奈闭嘴。 他又不是觉得沈渊不该罚。 问题是,你这罪加一等,可別直接给人弄死了。 他新的剑峰峰主,还没找到啊!! 等他找到合適的人了,隨你打,打出脑浆他都能当看不见。 可惜,他现在是掌门。 按照宗门长老和老祖们的嘱咐,为了天元宗的形象,得收著点性子。 烦啊。 怪不得当时老掌门仙逝的时候,师兄师姐们跑得一个比一个快,甚至都有人一天完成定亲成婚…… 这掌门,真不是人当的啊!!! “算了,隨你吧。”掌门放弃了,无力挥挥手。 得到掌门同意,九长老重新低眼,望著被锁链束缚在石柱中央的沈渊,声音不大,却在所有人耳边,如惊雷炸响: “天元宗外门,剑峰峰主,沈渊,干扰擂台比试,伤及弟子,违背宗规,不思悔改,罪加一等…… 罚! 雷鞭三下! 望尔等弟子,引以为戒。 鞭来!!” 轰隆隆——!!! 空中雷霆骤现,虚空乍亮,九长老再次伸手,隨手於身侧一抽,竟硬生生抽出一条黑紫色雷霆化成的雷霆长鞭。 隨手一甩。 啪——!! 轰——!! 鞭尾將虚空都抽的炸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与此同时,雷声隨之而来。 声势浩大。 威力更是骇然。 魏泱捂著耳朵,感受著震的她耳膜撕裂,五臟六腑都不断颤动的那一下,那隨手至极的一鞭。 来不及做过多的反应。 “第一鞭,罚你,干扰擂台,违反宗规!” 九长老抬手,黑紫色雷霆之鞭,飞舞空中,下一刻,化为空中闪电,再出现,鞭子已经落在沈渊身上。 剎那。 皮开肉绽,伤势,深可见骨。 沈渊痛苦的闷声,凝成一口血,喷出。 这时,空中终於响起迟来的雷鸣和鞭响。 丝毫未有停留。 九长老毫不留情的冰冷声音,压过雷声,落在眾人耳边: “第二鞭,罚你,身为峰主,伤及宗门弟子!” 又是一鞭。 这一鞭,打的沈渊身体骤然一颤,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嘴里不断涌出血液,仔细去看,他体內的五臟六腑皆有雷霆之伤。 “第三鞭,罚你不思悔改,罪加一等!” 这一鞭。 九长老打的轻飘,隨意。 没有了那浩大的声势。 就在眾人以为九长老手下留情之时,却只听到身为峰主、身为元婴的沈渊,一声悽厉呻吟,痛苦哀嚎,肉眼可见虚弱半分,发间竟凭生一缕白髮,晕死过去。 眾人,静默沉寂,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高台上。 万俟云川声音带笑:“一打皮肉,二伤肺腑,三触神魂……九叔,咳,九长老的惊神鞭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小师妹,对沈渊这惩罚,你可喜欢?” 第51章 正正噹噹的阳谋 满意? 那肯定是……不满意啊。 这打都打了,怎么不乾脆打的只剩下一口气,然后让她补上一刀,顺便碎了神魂,永无超生。 如果是这样一个流程,魏泱觉得,那真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现在就受了点伤,养好就是:“我觉得——” “不要!!” 魏泱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叶灵儿泪眼朦朧飞扑向她。 嚇得魏泱一个激灵,差点一剑给叶灵儿刺出个透心凉。 几下后退。 “干什么?”魏泱警惕。 “魏泱姐姐!求求你,放过师尊吧!一切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为了让师尊开心,竟敢不顾同门之谊挑战你。” 叶灵儿匍匐在地,痛心不已的姿態: “哪怕,哪怕你再不喜欢我,看在师尊和你的关係上,求求你了,魏泱姐姐,让万俟师兄放过师尊吧,杂峰和剑峰之间的事情都是因你我而起,我——” “哎,你等等。”魏泱听著叶灵儿的话,思索了一下,若有所思,“我和沈渊剑尊能有什么关係?我怎么不知道,来,你说出来我听听。” “……你们——”叶灵儿抬眼,有些不解魏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魏泱一直和她作对,不就是觉得她是剑峰的关门弟子,她这个亲女儿却只能得到沈渊的不屑和冷眼吗? 只要魏泱同意,救下沈渊,顺势留下印象,不就有机会和沈渊缓和紧张的关係…… 她亲自將这个选择说出来,也是为了等沈渊师尊醒来,能记得她的求情,不至於真的让沈渊心向著魏泱。 怎么现在魏泱…… 叶灵儿的神色,魏泱就在正对面,將所有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呵。” 魏泱轻笑:“自作多情,所以说出的话,做的事,也更加让人觉得好笑……先不说我和沈渊剑尊並没有什么关係。” “再说,这件事可是沈渊剑尊自己犯蠢……咳,自己犯了宗规。叶灵儿,你还没看明白吗?掌门和长老让我们两个和內门弟子都留下,说句难听的,就是要杀鸡儆猴,让人知道宗规不可违,要有畏惧之心。” “这种时候,不夹著尾巴,庆幸没被掌门和九长老盯上就该欢呼了,谁敢跳出来?这三鞭,元婴峰主受得住,我们怕是一鞭下去,人就成灰了。” “更別说……” 魏泱蹲下,很是亲切友好地拍了拍趴在地上的叶灵儿的手,好巧不巧,不小心就拍上了筋脉断掉的地方。 听著叶灵儿的痛呼,魏泱表情丝毫未变: “掌门留下內门弟子,是要正宗规,让弟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能做,而什么做了会完蛋,同时也是在替你亲爱的沈渊师尊擦屁股。” “他是沈渊,但也是外门的剑峰峰主,峰主行为,自然峰內弟子也要承担责任。这次惩罚,就是让已经在內门的剑峰弟子不会因为他的行为,被所有人排挤。” “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能跪著求我或者去求任何一个人,救你的沈渊师尊?” “你身为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现在该做的,应该是对掌门、九长老跪下,三跪九叩的道谢,感谢他们的作为,让沈渊剑尊只是受了点伤,就挽救了所有剑峰的弟子,不至於等到最后剑峰弟子都有所抱怨,离了心!” “最后……” 看著怔愣在地,完全没有看明白现状的叶灵儿,魏泱越发能分清这一世和上一世两个叶灵儿的区別了。 起身。 魏泱低头瞧著叶灵儿。 如同第一次他们见面之时,叶灵儿在沈渊怀中俯视狼狈的她一般: “掌门让我们两个留下来,而不是其他人,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是因我们而起,掌门和九长老是在警告我们。” “同门之间,擂台之上打便打了,但绝对不能波及杂峰和剑峰。宗门內部相对的和平,是必须存在的,互有爭斗,互相制衡,一方独大,绝不可取。”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打出脑浆都没关係,但如果挑拨剑峰和杂峰之间的关係,出现內斗……” 所以说。 叶灵儿求饶的那刻,开头那句找她魏泱求饶的话,就已是错误。 之后那句“杂峰和剑峰之间的事是我们两个引起”,更是错上加错。 这最后一句,魏泱哪怕做了,也是绝对不会也不敢认的。 叶灵儿竟然就说出来了。 这是生怕沈渊一个人挨鞭子孤独,准备跟著一起享受? 至於这些话。 魏泱也不想说啊。 但她不能不说啊! 看叶灵儿这生怕自己的靠山倒下的模样,再说下去…… 指不定,到时候她也被掌门连坐了。 “看看,看看,掌门,九长老,见到没有,这就是我杂峰的弟子,我万俟云川的小师妹啊~”万俟云川大笑著,鼓掌,“沈渊这小子,修炼不行,眼光不行,脑子更不行,引以为豪的弟子,同样不行啊!哈哈哈哈!” 一旁的张铁柱也是把大腿拍得“砰砰”响,努力憋笑,在掌门的斜视下,正襟危坐: “咳咳,我觉得,魏泱这个弟子吧,实力好,悟性不用提,现在看来,脑子也好,是我宗门未来啊,等入了內门,定要好好培养,我看她炼体不错,是个好苗子,不如——” “呸!”万俟云川坐正,瞧著浓眉大眼心思阴险的张铁柱,“我杂峰的弟子,入体峰?你做梦!” “问题是——”张铁柱两手一摊,“內门里,並无杂峰啊,等她入內门,不管最后选哪个峰,都不会是杂峰,万俟啊,你就別多想了,反正你每日在外门不是睡觉钓鱼喝酒就是种地,放心把魏泱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培养她的。” 说罢,对著掌门行礼,“嗖”一下,溜了。 万俟云川恨的牙痒痒,看了眼打不过的掌门,眼神转向虽然晕倒,却依然被锁链捆著的沈渊身上: “掌门啊,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 掌门从斜视张铁柱,换成斜视万俟云川: “你假装那个莫云河去福寿秘境要做什么?和当时害你的那些人有关,我可以不管,但你既然决定要去,回来的时候就必须带回福寿果。 还有,別老针对沈渊,你以为找一个练剑还要管事的元婴很容易吗?在我找到前,如果沈渊出事,別怪我送你去当这个峰主!” 不过…… 掌门凝视,正在带著愉悦,欣赏沈渊惨状的魏泱。 这个弟子,脑子转得快,年纪虽小,应是入门前生活不易的原因,做事的分寸把握得很不错,知道“界限”二字的重要性。 难得的是,走的是阳谋那套,不管是做什么算计,只要长了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她的打算。 算计都算计的正大光明,就像她对一些人的不满,也表现的同样正大光明一般。 阴谋诡计,一时之间確实能占上风。 但活了这么久,掌门更清楚…… 阳谋才能走的更加长久。 只是,小人伎俩,也有其独特之处。 就比如…… 天元宗几百年来,每次有强大天才、天骄出世,这些人身上就总会出现一些意外一般…… 暗里的人,从不直接出手废人。 反而诛心之计最多。 国之大义。 柔情蜜意。 家人兄弟…… 这些天才、天骄,最在乎的是什么,那些人就会针对性的毁掉什么。 这种人或者组织、势力,在宗里必然藏著一颗极深的钉子,否则不可能每次都一击即中。 就如同当年的他。 也如同此刻他身边的,万俟云川。 魏泱,会是下一个吗? 掌门沉思,思索魏泱入宗之后的种种,眼神忽然奇怪: “说起来,魏泱以前是乞丐,没有血亲,不曾享受家国之义。 本应有沈渊这个血脉上的父亲作为弱点,但她闹了两次,明显就是恨不得沈渊早点死翘翘,也就没了血亲上的弱点。 入宗之后,和宗门里的人也没有多少交集,三个月独自修炼,接著就接了剑城的任务,离开宗门,宗门里的牵掛也几乎於无。 按照时间线,那个散修杨薇很有可能就是魏泱,据说和那个仓官灼灼关係不错,但也就是东家和僕从的关係,更不用说,从消息来看,仓官灼灼並没有帮助她逃避王家追捕,关係浅淡,这里也没有什么文章可做。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一条路……” 掌门刚要走,忽然转身,看向万俟云川。 突然就想起来了。 魏泱当时选万俟云川,好像就是看见了他的脸,才做出了选择? 难道…… 针对魏泱的招数,在“情”之一字上? 问题是,沈渊拋弃他们母女,魏泱还会对情爱有所期待吗? 嘶。 也不好说啊,这些年来,为了所谓的爱情连国讎、家仇、杀母杀父杀子甚至灭族之仇都能放下的事,看得也不少。 如果真的要从“情”对魏泱下手,会是什么时候动手? 如果是他…… 掌门拍了拍万俟云川的肩膀,没有说话,而是用了传音: “仔细想想,你去福寿秘境再好不过,盯著你小师妹周围,如果有长得好看的人靠近,尤其是遇难之时突然跳出来的,打断他们的腿。” “?”万俟云川不知道掌门这是发什么癲,等反应过来,冷了脸,“掌门是觉得,那些人会在福寿秘境里对魏泱下手,断她道心?如果断腿,还不听呢?” “这还用我说?不听警告,那就——”掌门隨手一挥,轻描淡写。 “杀!” 等掌门离开。 万俟云川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思来想去,不断回忆和魏泱之间的点点滴滴,每一句对话。 忽然。 “……沉,鱼。” 他给沉鱼的玉剑,是加急,应该在发出第二日就抵达,就算沉鱼回讯用的是普通玉剑,七日內也应该送达。 为何,他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万俟云川倏然站起,闪身,落在正在喃喃什么的魏泱身侧。 靠近一听。 “沈渊这手还是瘦了点,能不能切一百片下来啊?得去找个刑罚老手学学了。” “这鞭子再打两下是不是就能让沈渊变成傻子?现在去贿赂九长老,来得及吗?” “不然毒——” 嘖嘖嘖。 怪不得掌门觉得那些人会从“情”之一字对魏泱下手。 就听这些词,如果有人用沈渊威胁魏泱,魏泱怕是能开心的下一刻就同流合污。 “大师兄,有事吗?” 魏泱看著万俟云川一身鹅黄衣袍,皮肤白皙,长发束起,一副清朗少年郎的模样,不適应地往后退了两步。 “退什么?有正事。”万俟云川又靠近了些,嘴唇靠近魏泱的耳朵,“你——” 一个字刚出口。 脖子上就架上了一把剑,一把他送给魏泱的墨剑。 万俟云川:“??” 魏泱收剑,没好气道:“別靠我太近,条件反射,控制不住,之前不是都说过了。” 那价值百金的大氅碎片,还在地上躺著呢。 “?” 什么意思? 之前? 这句话,小师妹分明只对莫云河说过,难道…… 万俟云川眉毛微动:“小师妹你在说什么?大师兄我听不懂啊,这话你並没有跟我说过啊~是和谁说的,竟然跟我混淆了吗?难道是见到谁,跟我长得很像?” “……” 嘖。 说漏嘴了。 魏泱咂舌。 本来她很確定莫云河就是万俟云川,只是之后万俟云川和莫云河同时出现,又让她没那么確定。 现在…… 魏泱思索两息,决定无视这个问题: “大师兄刚刚要跟我说什么?” 行吧。 谁让他是人美心善的大师兄呢。 “沉鱼,有给你回消息吗?”万俟云川问道。 “我中途有事耽搁,之后用了最快的传讯玉剑,按照时间,前日应该就到沉鱼师姐手中了,师姐如果不第一时间回讯的话,回讯怕是最快应在三至七日。”魏泱回忆,认真回答著。 “也就是明天,或者五天后。”万俟云川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 那些人,不知怎么已经发现魏泱的威胁,其实早就对她下手了? 下手之点,是…… 沉鱼? 仔细想想。 沉鱼家里虽称不上世家,但在当地也是一方富豪。 再加上沉鱼入杂峰,已经筑基……据李剑的消息,沉家藉此发展十分迅速,並不缺灵丹妙药。 但是。 就是那么恰好。 在魏泱展示出领悟剑意,同时沉鱼也领悟刀意之后…… 沉鱼的家人,忽然就病危了? “难道……” 家人出事,不管真假,沉鱼必然会去。 如果沉鱼的家人,真的和那些人联手达成合作,对亲情、友情看的最是重要沉鱼,道心必然重创。 此时有人告知魏泱,沉鱼出事都是因为她帮了她,若是道心受污,修为停滯,按照正常天才修炼的速度,魏泱就无法成功筑基。 输了比试,无法参加宗门大比,得不到宗门老祖庇佑,叶灵儿却正相反,这样一来,叶灵儿等人以后针对魏泱的阴谋阳谋,就很难有效反击。 废了沉鱼,击溃魏泱道心,打压他的两个师妹,防止他起势,助力合作者在宗內强大,削弱天元宗未来气运。 事情就这样顺顺噹噹发生了。 而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封唤沉鱼回家的家书。 万俟云川眼底暗色一闪而过。 “家书和云海的事,不过一天时间……一石五鸟,好一个正正噹噹的,哪怕知道也无法阻止的,阳谋。” 没有人能阻止沉鱼回家看家人。 不论通过什么办法,魏泱迟早会知道沉鱼出事的消息。 叶灵儿参与宗门大比,成为宗门天才,如此受益,成为那些人在宗门里的又一颗钉子。 宗门內被渗透的愈发厉害,没有天才支撑,宗门会越来越弱。 不得不说…… “真是好一个,谋划。” 第52章 玉简啊,它游啊游 魏泱不是傻的。 听到万俟云川问的,立马反应过来:“你给沉鱼师姐传讯,没有得到回覆?沉鱼师姐出事了,你知道原因!” 也是同一时刻。 理清了所有计谋的万俟云川,侧头,仔细描绘著魏泱的眼睛,像是要描绘出她內心的世界: “魏泱,如果我说,不管之后有人对你说什么,天元宗內不管有什么消息,你都不要管,不要信,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 “哦,我不信。”不等万俟云川说完,魏泱就是一句话,“我这辈子,除了自己,对谁也做不到全然信任,你要不就直接说,不然就別说,我自己会查。” “……行吧。”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现在能说的。 万俟云川看了眼四周已经离开的弟子,就连沈渊和哭晕的叶灵儿都被九长老带走: “我只能说,沉鱼这一次回家是针对你的一个阴谋。” “为了不让我参加宗门大比?但我已经在这里了……只是单纯的在针对我?他们想通过沉鱼师姐,阻我修炼之路?” “小师妹真聪明。” 万俟云川夸了一句,沉默下来,许久才道:“沉鱼不会有事,但回来的时候,大抵刀意……要没了。 我本想说如果你信我,之后我会想办法帮她,但你刚刚既然那样说了。 如果真的过意不去,就拿下明日的比试,贏下宗门大比,进入福寿秘境。 很多人都知道福寿秘境里有一颗能產出延年益寿果子的福寿树,却鲜少有人知道,福寿秘境里还有一颗树。” 万俟云川看著眼前认真倾听的魏泱,一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確。 几次下来,为了揪出背后的那些人,他还有掌门,总是被迫眼睁睁看著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却一句事实也无法道出。 此刻,也是如此。 “什么树?说话说一半?”魏泱脸色很不好看,“你该不会还准备搞收费那套吧?” “咳,我是那样的人吗~” 顶著魏泱奇怪的眼神,万俟云川回神,继续往下说: “大家都知道,福寿秘境其实很有趣,里面的一切都是对称的,你找到一株灵草,在分界线另一半也能找到,除了立於分界线之上的福寿树。 但事实是,福寿树也是有另一半的,只是它的另一半,不在分界线上,也不在分界线左右,而是在……分界线下面。 光阴树。 这棵在分界线下的树,叫光阴,它结出来的光阴果只有一个功能……” 万俟云川直视魏泱双眼,一字一句: “逆,流,时,光!” “吃下一颗果子,就能逆转一个人身上一年的时光,两颗就是两年……” 所以。 知道这样果子的存在,你心里的第一个想法,会是什么? 收买强者,替你杀了沈渊? 又或许,让沈渊吃下,等回到他弱小的时候,再亲手杀了他? 魏泱不知道万俟云川的想法,她只知道一件事: “也就是说,我只要拿到一颗光阴果,就能逆转沉鱼师姐身上一年的光阴,让她的一切都回到过去?包括受损的道心?这怎么可能?” 眼见魏泱没有被光阴果的效用迷了眼,万俟云川带著微不可见的欣喜,舒了一口气: “自然不可能,但吃下光阴果后,沉鱼的记忆也会回到一年前,那个时候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道心自然能恢復,至於其他,再慢慢修炼回来就好。” 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也算是一种方法吧。 最起码,魏泱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或许,下次议会的时候,她能问问议会其他人有没有能修復道心的宝物。 双线並行。 魏泱没有说谎。 这一世,在大仇得报之前,她决不会真正的信任一个人。 所以,信万俟云川的话,但没有全信,她还得找其他方法才能安心。 只是魏泱总觉得这些事情的背后,牵扯的人和事,不少。 但她知道的信息更少,没有办法把发生的事联繫在一起。 所以。 这些事的背后,就是万俟云川的敌人? 思索著,隨意挥手告別了万俟云川。 回到杂峰那片熟悉的灵田。 魏泱很是自觉拿起锄头开始种地,修炼《种地功》。 丝毫没有发现在地下,有个玉简正隨著土地的翻动,在地下不断游荡。 “墨小巨啊,墨小巨,说好的十二个时辰就醒来呢?这都快十二天了,还没动静。” 魏泱低头,看著胸前的丝毫没有反应的灵珠: “倒是没想到比试里,竟然还有一个阶段考验的是炼器、符籙和丹药之类的,我这些都知道的不多,怕是要被拉开分数,麻烦了啊。” 总不能好不容易在前面两轮排名这么高,明天却得个零分,然后输掉比试吧? 正想著。 “耶!!!小泱泱,我墨小巨回来啦!!短短十二个时辰,有没有想我啊~~等等,你怎么就在天元宗了?十二个时辰就从剑城回到天元宗,小泱泱,你的御剑术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第53章 『熔炉』,熔炉! “我就是去找第一阶段传承,怎么就过去十二天了?!” 墨小巨尖锐的爆名鸣,震的魏泱脑瓜子嗡嗡响。 “找?” 魏泱眼下一抽:“不是去解开吗?怎么就成找了?” 这灵珠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作为墨巨神的核心传承,竟然被隨便乱扔到需要四处翻找足足十二天。 “……咳,那个,我一个人无聊,不睡觉的时候只能拿珠子里的东西玩玩儿,这一来二去,不就是……这不是重点!!” 墨小巨这时才发现,魏泱的实力和在剑城又有了堪称天翻地覆的区別。 “这才多久,你就从筑基初期到后期了?!!” 又是一声爆鸣。 “墨小巨!別喊了!”魏泱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太阳穴,把墨小巨去找东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说,“就是这样,战斗突破,然后赶回宗门参加比试,我可是前两场比试的第一名,厉害吧!” “嗯,小泱泱真厉害!”墨小巨欢呼夸讚著。 忽然,话音一转。 “但是小泱泱,你不能就这么隨便突破到筑基后期啊啊啊啊!!筑基期,筑基筑基,这个阶段虽然依然弱小,但却是修炼途中最重要的关键之一!” 墨小巨急的在魏泱脑袋里转圈圈,魏泱察觉到事情的重要性,盘腿坐下,严肃认真听著。 “小泱泱,筑基之所以称为筑基,就是因为这是每个修士打造大道之基的阶段,筑基的每一次进步,踏出的每一步,都会成为你铸造金丹的基地。” “进步飞快,铸成的金丹会很纯粹,但內里却蕴含不足,越纯净,就越容易被污染,未来就越易受到心魔的入侵。” “这也是墨家弟子一入筑基,就会被送去外面歷练的原因,多经歷一些事情,多去接触陌生的事物,感悟……这些摸不著看不见的东西,都会成为筑基期的一部分。” “而这也是墨巨神大人创造出『熔炉』功法的起因。” “你的经歷,你的感悟,你修炼的不同功法,每日修炼的时间和次数,战斗时的心境和状態,战斗后的所思所想,等等……这些都会被『熔炉』功法吸收,这就是功法名为『熔炉』的原因。” “你在进步,『熔炉』功法同样也会进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熔炉』功法就会有不同的效果,侧重和威力也会各不相同。” 说到这里,墨小巨愈发烦躁,直接闭嘴不说话,围著魏泱的脑袋转圈圈,像是在疯狂思考。 墨小巨每讲一句『熔炉』功法的作用,魏泱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所以,我现在修『熔炉』是不是完全没用了?”魏泱完全没了刚刚贏下第一、二阶段比试的开心。 前有『种地功』和『苦修功』,对魏泱都起到重要作用,不难想,墨巨神的真传弟子才能修炼的『熔炉』的效果会有多好。 更別说,『熔炉』是一个能將各种感悟、甚至隨著个人不同,產生不同效果,堪称量身定製的功法。 这种好东西,三千世界,听都没听过。 她这么努力到筑基期,除了担心墨小巨说的开启传承失败会被雷劈这件事外,不就是想要得到传承,修炼更好的功法,然后变得更强吗? 现在。 她却因为晋升太快,竟然失去了这样一个本近在咫尺的机会。 魏泱脑海里无数情绪翻滚,最后沉默下来,问道: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如果我自废灵力,重回筑基期——” “不行!”墨小巨大声阻止,“修炼如逆水行舟,你只要退了一次,就再难有之前的速度了!再天才的人也不行,这是天道註定的!小泱泱,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 这个方法也不行的话。 魏泱不由咬上指甲,模糊道:“难道只剩下,光阴树的果子了?” 光阴果。 能让她身上的光阴回到一年前的果子。 现在墨小巨已经开启第一阶段传承。 一年前,她还没开始修炼,肯定符合『熔炉』的修炼要求,以她的修炼速度,在第一阶段传承考核前达到要求,並不算困难。 问题是…… “记忆。” 一年前。 如果她就这样回到一年前,她的记忆,会停留在哪里? 能留住上一世的记忆吗? 如果她回到的一年前,是上一世的魏泱……哪怕留下信件,或者有墨小巨相助…… 魏泱自信,上一世的自己绝对会先在叶灵儿和沈渊这里撞的头破血流。 那个时候说不定身上的好东西都被叶灵儿知晓,夺走了。 魏泱没有说谎。 她这一世,全然信任的人,只有她自己! “不行,光阴果这条路谁走都可以,唯独不適合我!” 思索间。 魏泱抬头,看到墨小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转圈,静静漂浮著,豆豆眼里满是纠结。 这一眼,魏泱就明白了:“墨小巨,你想到办法了。” “……我確实想到一个办法,能让你不用想办法重回筑基初期,就修炼『熔炉』。” 听墨小巨承认,就算早有预感,魏泱也不由更加欣喜:“是什么?” “……这个方法,很难,非常难,而且也很危险,是我至今为止见到的最危险的……”墨小巨语气艰难道。 被墨小巨这个样子弄的不上不下的,魏泱也紧张起来:“总不能是练之则死,或者类似那些邪魔功法,要修炼先要自宫、掏心挖肺断骨,活下来才能用的那种方法吧?” “……” 墨小巨晃了晃,像是在疯狂摇头:“没有没有,这种功法虽然在修炼上走了捷径,但天道有缺,人无缺,因此才能有飞升成仙的可能,人若有了缺陷,天道是不喜欢的,这种修士飞升的雷劫,力道都要比其他人多。” 还有这种说法? 怪不得那些邪修、魔修和鬼修之类的修士,每次歷劫都那么难…… “小泱泱。” 墨小巨唤回魏泱,接著往下道: “其实,相比现在『熔炉』功法的容纳百川,墨巨神大人最初创造的『熔炉』不是这样的。 最初的『熔炉』总纲,其实只有两句话而已——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短短两句话。 魏泱却只觉得,自己看到了一颗对天道毫无畏惧的心。 看到一个自信,甚至可以称得上自负的修士,对自己选择的路的坚定和一往无前,心中之宽广,內心想法之浩大和天马行空,简直就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墨小巨还没说完,但魏泱,好像已经明白了。 炼器。 器物。 “谁说,器物只能是死物? 符籙一道,有能將人製作成符籙的人符,亦有一道符籙可以修炼成人。 炼器一道,为什么不可以?” 魏泱喃喃著,双眼逐渐由呆滯到激动,仿佛在发光。 她一把抓住愣在原地墨小巨。 凝视著她的豆豆眼,好像在透过她看什么。 “墨小巨,符籙可以,炼器为什么不可以! 自古就有『君子不器』一说,既然能將人比作器,为什么人不能也是一种器! 器物的用途或许单一,人却不是。 修士造化,得天独厚,人体如藏,內有宝物! 以人体为器,熔炼万物! 三千大道,大道万千,这一条路为什么不可以? 一定可以!! 墨小巨,你说是不是,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说罢,魏泱双眼终於聚焦,激动地看向手中安静不动的墨小巨。 却不想,对上的是一双满是不可思议和怀念的……蛋眼? 不是—— “墨小巨,你哭什么?我捏疼你了?” 魏泱赶紧鬆开手。 不想墨小巨下一刻,“嗷呜”一声,一颗硬珠子直直的,朝著她的脸撞了过来。 看那个方向,恰好是鼻子。 这要砸实了,骨头非要被砸碎不可。 魏泱赶紧侧脸。 墨小巨隨即碰上她的脸,不想,和她想像中即將到来的疼痛完全不同。 软啪啪的。 魏泱眼神下移。 却见一直很活泼的墨小巨,灵珠上长出两只熟悉的小手,抱著她的脸,眼泪汪汪的,里面满是想念。 “……墨小巨?” 魏泱小心伸出手,碰了碰墨小巨,摸了摸眼睛上方应该是脑袋的位置:“没事,没事,这是怎么了?” 不说话还好。 一说话。 “呜呜呜,墨巨神大人,我想你了,呜哇哇哇——!!” 嘶。 魏泱最怕小孩子哭。 “墨小巨,你你你你——”墨小巨此刻的哭声,比他之前在脑海中尖叫,还要恐怖,魏泱嚇的都结巴了。 好在没多久,墨小巨就缓了过来。 “小泱泱,你刚刚的那些话,墨巨神大人也说过,而那也是他创造《熔炉》的初衷,现在看来,你找到我,然后成为墨巨神大人的弟子,是命中注定的,你们两个合该是师徒!” 说著,墨小巨像是找到什么目標,精神的嚇人: “小泱泱,我觉得墨巨神大人以前的徒弟,没有一个比你更契合墨巨神大人的思想!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会想办法全力帮你的! 小泱泱,你一定要变强,变得比谁都厉害,站在所有人的顶端,成为最中心、最亮眼的那一个,等墨巨神大人看见,他有这样一样弟子,一定会很开心的!!” “……” 见魏泱不说话,墨小巨道:“小泱泱?” “没有人应该被谁注意,除了自己,修炼不是为了別人,生活不是为了別人。 喜怒哀乐可以因为他人產生,却不能由他们左右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不是在讲道理,我只是想说…… 活在世上,想做什么就去做,但不能丟失了自我,你要知道,你不是谁的谁,你就是你自己。” 魏泱又摸了摸墨小巨的温润圆溜的脑袋,看著他豆豆眼里的迷茫和不解,仿佛看到上一世渴望被沈渊注视的自己,温和中带著平静: “墨小巨,我会变强,变得很强,我也期望自己有一天能比谁都厉害,站在顶端。 这其中,或许存在很多原因,但你要知道…… 我绝对不是为了有一天,能被谁看到。” “好了,不说这些了。” 未来的一切说什么都早,还是现在最重要,魏泱道: “墨小巨,按照刚刚的说法,是不是代表,如果我以自身为熔炉,修炼『熔炉』功法,就有办法解决快速步入筑基后期的弊端?” 墨小巨:“当然不是。” 魏泱:“?” 第54章 选择 “嗯……当然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墨小巨话说一半,大喘气,迟疑片刻才道:“弊端已经產生,就无法消除,说是消除弊端,不如说是让你把所有的路,重走一遍,去糟粕,留精华。” 魏泱正襟危坐,仔细倾听,不断思索著墨小巨的每一句话。 墨小巨或许没有修炼过,但他跟隨墨巨神的时间里,看到的、听到的,比魏泱多了不知多少。 两世来,从来没有人跟她如此详细將一个功法,掰开来讲的。 魏泱很珍惜。 “千锤百链,百链成钢。” “不管是什么灵器,最初使用的材料里都有无数杂质,每个炼器师需要不断打磨、锤链,除去这些杂质,才能用於炼器。” “除了如同墨巨神一般的无垢之体,天生万物不侵,每个人的体內都有无数杂质,来自血液、筋脉、骨肉甚至是吸收的灵力。” “小泱泱,你要做的就是以身体作为熔炉,阴阳为炭,灼烧炼化这些杂质,让自己的身体朝著无垢之体的方向靠近。” “只是这个过程,没有丝毫捷径可走,危险和苦痛並存,稍不注意,就会將自己的身体连同神魂一起熔炼,彻底死亡,失去任何可以转生的机会。” “但只要成功,届时,你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纯化,通过战斗突破的筑基后期,大概率会直接退化成筑基初期,但你的灵气质量还有招数的威力,不会减少分毫,甚至还会更强,等你再一次重新修炼到筑基后期,加上你的剑意,那些金丹初期的人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危险? 苦痛? 无法转生? 如果她不能彻底毁灭叶灵儿、沈渊以及他们所有的势力,为自己復仇,不如就死了得了。 “你说的这些,我大概都能听懂。”魏泱点了点头,“只是,阴阳为炭,灼烧……虽然不知道阴阳为炭是要如何做,但这个灼烧我可太习惯了。” 『苦修功』。 修炼这个功法的每一天,她都会被墨小巨的无相心火灼烧。 想来,应该不会比这个更疼了…… 吧? 魏泱看著不说话的墨小巨,忽然就有些不確定了:“……墨小巨,这个阴阳为炭,是什么?要怎么烧?” “本来是用太阳初升和落下时,天地至阳诞生的第一口气和最后一口气,或者收服阴火和阳火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小泱泱你现在……” 墨小巨小心翼翼看了眼表情没有变化的魏泱: “嗯,实力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当然要求也能低一点,只要同时服下具有阳气和阴气的两种灵药,然后通过没有属性的火炼化两种灵药中的阴阳两气,身体吸收阴阳两气的时候,身体里的杂质被排斥,会自然而然慢慢排出。”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 问题是…… 魏泱嘴角抽抽著:“没有属性的火,据我所知,就只有——” “嗯。”墨小巨声音更小了,“就是我的无相心火。” “在体內炼化的意思就是……你要我,吞下无相心火?” “……就,一点点。” “吞下的『一点点』无相心火,我能控制吗?” “……应该,可以,但,也,很难,吧。” 墨小巨结结巴巴。 魏泱逐渐面无表情。 修炼『苦修功』的时候,无相心火有墨小巨控制,第一次触碰到她的皮肤那刻,她只坚持了六息,就晕死过去。 现在要她直接把无相心火吞下入腹,在內臟被烧完之前,能控制吗? 难。 很难。 非常难。 魏泱是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就单说一点。 无相心火可以熔炼玄重铁,而她哪怕修炼到元婴,五臟六腑也没有玄重铁能抗。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筑基期,能做到的事。 墨小巨瞧著魏泱:“所以,小泱泱,你还要修炼这最开始的《熔炉》吗?” “……” 魏泱沉默了。 对於『熔炉』,说真的,魏泱是真的不想放弃。 单说这是一个能进化,能成为为她量身定做的功法这一点,就根本没有修士能拒绝! 然而,修炼它带来的死亡危机,却让人不由望而却步。 如果修炼。 说不定她第一次修炼,就会灼烧而亡。 不修炼,后续修炼依然一帆风顺,但未来,大道之路就废了,虽然她这一辈子能不能真的修成仙还是个问题。 手不断抓取灵田里的土,魏泱的焦灼表现的非常明显。 望著魏泱的纠结,墨小巨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將这个方法告知是对是错。 “小泱泱,我虽然不懂很多事情,但我能看得出来,你和沈渊和叶灵儿有仇,你想亲手杀了他们,对吗?” “?” 怎么突然说到这里了。 魏泱眨了眨眼,不解:“確实如此……这和我修炼功法有联繫吗?” “我只是想说,沈渊看起来还好,修炼天赋一般,又著急突破,大道之基並没那么扎实,如果不顿悟或者有什么大机缘,这辈子也就止步元婴后期,最多是个半步化神,问题是那个叶灵儿。” 墨小巨看魏泱听得认真,整理了一下措辞,仔细道: “我跟隨墨巨神大人,走过万千世界,在星河里遇到无数人族,像墨巨神大人一样有特殊体质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见得多了,对这些特殊体质的气息就熟了。” “那个金香椿的黑银双瞳,你的大师兄万俟云川身上一闪而过的气息,就是如此……我虽然说不清,但他们的身体肯定都有类似的特质。” 话说到这里,很明显了。 魏泱“嘖”了一声:“叶灵儿也是?” “没错,但藏得很深,好像还没有开发出来?给我的感觉时有时无的,我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体质,之后事情一多就忘了跟你说。” 墨小巨有些不好意思,紧接著严肃起来: “但是!” “有特殊体质的人,都是天道和命运的选择,在他们身上必然有万千造化,不论这造化是好是坏,在他们走到命运註定的那一步之前,是很难杀死的,因为他们的使命还没有完结,天道和命运不许他们死。” 不过。 上次魏泱从链气晋升筑基期的时候,吸收的灵力完全不似平常修士,也有点特殊体质的样子,但他又完全没有印象,近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还是別说了,不然万一出错,產生误判,就不好了。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竟是这样…… 难怪。 难怪上辈子每次她要击杀叶灵儿的时候,就总会有各种人冒出来帮助她。 原来,是这样! 魏泱不知道天道和命运给叶灵儿的使命和任务是什么,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 “难道我必须就这样等著看她再走上一世的路,掌握权力,提升实力,却毫无办法?” 魏泱咬牙:“那我再来一世,又有何用!” 这时。 墨小巨忽然说了一句:“除非——” “除非?”魏泱立马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你也有特殊体质,你身上携带的命运和职责的重要性高於她,又或者实力远胜於她,强到可以承受强杀她后来自天道和命运的反噬,那就没问题了,无论如何,天道总是偏爱人族强者的,所以才有人定胜天一说。” 上一世,魏泱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现在哪怕听到,依然有些將信將疑。 但不得不说…… “从你跟我说这些来看,你其实很希望我修炼『熔炉』吧?” 魏泱见墨小巨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追问,只忽然起身,重新挥舞起了锄头,开始继续修炼『种地功』。 “等我去福寿秘境拿到光阴果,就把最初版本的『熔炉』功法给我吧,短时间里我还需要这个筑基后期的实力,不能出事。” 不管如何。 哪怕她倾尽全力就是为了报仇。 但和每个修士一样,心里再怎么说,也都存了能攀登仙路的心思……只是这一点,也是虚无縹緲。 “我怕死,怕无法復仇,但这些都需要我的实力作为支撑。” 否则这一世就算开头顺利,最后恐怕也会重蹈覆辙。 说来说去,思来想去。 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只是,她也要为可能到来的失败,多做一些准备。 光阴果,就是其中一个。 到时候万一失败,在死亡前吃下光阴果,或许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唯独就怕,到时候回来的不是她,而是渴望父爱的那个『魏泱』。 当天夜里,修炼完毕的魏泱,正在思考明天第三阶段的比试会是什么试题,就看到身前出现一个足有她半人高的黑色砖头,挠了挠头。 “墨小巨,这是什么?类似那个能自动画符一样的,墨巨神大人的另一个神作?” “当然不是,你不是说了明天第三阶段比试的项目里,有炼器一门吗?你是墨巨神大人的弟子,怎么能在这上面输给那些打铁的!”墨小巨严肃道。 “所以——?” “所以。”墨小巨在银色砖头上跳了跳,“这就是墨巨神大人传承的第一阶段,你要学的有关炼器的基本知识!” “?!”魏泱比画了一下,“这全部都是我要背的?虽然都说临阵磨刀,不亮也光,但这东西也不是我一个晚上就能背下来的吧?” “怎么可能让你背这个。” 魏泱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墨小巨下一句: “这一本,只是目录而已。” 魏泱:“Σ(?□?;)!!” 第55章 《五百年学器,三千年炼器》 夜晚的时光,总让人觉得短得出奇。 第二日。 第三阶段比试,也是最后能决定参赛名额的比试早上。 “墨小巨,距离第一阶段传承测试的一年时间,只剩六个月,说真的,《炼器材料大全》、《炼器火焰大全》、《炼器三千问》、《五百年学器,三千年炼器》……” 魏泱顶著偌大的黑眼圈,从屋內踉蹌走出,左右飘忽换晃荡著,朝山上游荡而去。 “把这些全部看一遍,都不止六个月,更別说还要背下来。” 背了一晚上《炼器材料大全》,却根本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这东西简直比打打杀杀更累心。 打一架,生死之后,恩怨两消。 问题是,和书打一架? 有屁用! 怪不得,那些炼器师、炼丹师……之类的这个师那个师,都被人那么崇拜。 就冲这知识的“厚度”。 魏泱,服了。 不管如何。 这书,要背。 还得抓住每一个空閒的机会,死记硬背,不然,一年后被雷劈死的概率是百分百。 一想到这里。 魏泱周身遍布死气的,从纳戒里拿出一本足有一掌厚的红皮册子,打开,里面的字密密麻麻,如同蚂蚁攀爬,见之晕眩。 “啪”一下,魏泱合上书,面带痛苦:“墨小巨,我忽然觉得头疼手疼身体疼哪里都疼,好像是昨天被沈渊打的后遗症……” “小泱泱,我检查过了,你的身体很好,健康的一定能在十日里背下这本《炼器材料——阳篇(上)》。” 昨天还哭唧唧的墨小巨,此刻如同修炼了几万年的无情道,冷漠得不可思议: “后面十天还要背《阳篇》的(下),再十天要背《阴》篇的(上)和(下),你修炼『熔炉』需要具有阴阳效益的灵草,去福寿秘境见到却不认识,不是很亏吗?毕竟,你没有多少灵石,所以……背。” 啪—— 魏泱仿佛听到,虚空里传出鞭子的抽打声。 就如同王朝里,最是不把人当人,也最把人当人的那些奴隶主,时刻鞭策著自己『財產』。 “墨小巨,你变了。” 魏泱的嘆著气,苦著脸,打开《阳篇》(上),一字一句背著。 但不得不说,这本书很奇特。 每当魏泱背诵其中一种材料的时候,脑海里就能浮现出这种材料的模样,甚至能闻到气味,只是无法真实触摸到。 而只是这些,就足以让炼器的人为之疯狂。 是宝物中的宝物。 看著看著,除了还留了一些感觉,注意路上的障碍物外,魏泱慢慢就看了进去。 “羊阳草,样似羊角,其叶坚硬无比,对术法抗性极高,触及温热,不稳定,易炸裂,需用寒、阴属火焰锻造,与其內部阳属互相平衡,但內部仍不稳,多用於阴阳雷火弹。” “剑草,样似长剑,独叶,坚硬、锋利,可產生剑气,千年剑草蕴含剑意,后每千年,剑草可孕育出一道剑意,十万年可开灵智,多用於製作剑丸,炼器时利用剑意锻造,可增加成功率。” “阳鸞……阳心木……阳——” 別说。 看久了,知道这世上有这么多东西,除了让魏泱知道自己还是井底之蛙,见识浅薄外,倒还真看出了意思。 更有兴趣看了。 拜她以前就有个好记性,又有筑基的加成,灵识强大不少,也能称得上一句过目不忘。 “魏泱妹妹,现在看书怕是有些来不及了,可惜没能在入宗门前结识妹妹,不然你入我柳家,这些知识唾手可得,现在也不至於只能临时抱佛脚。”一穿青纱外衣、內里白色衣袍的持剑少女,挡在魏泱前进的路上。 清冷的声音,却硬是用著柔和的语调。 成功將沉迷於吸收知识的魏泱唤醒。 抬头。 有些眼熟。 但…… 喊谁妹妹呢? 叶灵儿一口一个姐姐就够让人难受了,现在又来了个叫妹妹。 如果没有记错,她確实是叫魏泱,而不是魏泱xx吧? 合上书。 魏泱看著眼前有些眼熟的人:“柳清漪,积分第二……三个月前,在任务堂的山路上,我们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有说过话。” 所以。 我们很顺吗? 干什么一上来就一副高高在上又硬是要装出相见恨晚的样子。 望著比她低两层台阶的魏泱,柳清漪依然能回想起,昨天那不可置信的一幕幕。 三个多月,筑基后期,手段多,实战经验丰富,剑法凌厉,五行术法熟练,之后还被掌门专门留下……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刺激著她那自以为是宗门天才的自尊心。 柳清漪甚至能想像,以往捧著她的人知道比试中的种种事情,再联繫她之前那些针对魏泱的话语,在背后会这样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足足一晚上。 要不是她哥哥柳如玉点出魏泱是乞丐,根本没有进行过什么学习的重点,让她找回了自信,说不定此刻的她还在消沉。 这才是对的。 乞丐和世家。 哪怕都有灵根,也是有区別的。 如果世上没个尊卑之分,高下有別,这世道早就乱了。 柳清漪想到昨日耀眼夺目的魏泱,今日会被她踩在脚下,就觉得神清气爽。 说起话来,都要比往日和顏悦色。 甚至今早一起来,家里带来的侍女洒扫的时候漏掉了院里的一片落叶,她也只是砍去了侍女的两根手指,而不是按照家族规矩剁了那活都干不明白的手。 “呵呵,魏泱妹妹记性真好,没错,我们当日確实有一面之缘,没曾想,竟然在这里重新结识,真是让我意外。” 柳清漪抿嘴轻笑,身姿优雅: “昨日,魏泱妹妹如此厉害,真是嚇的我一晚上没睡好觉,只希望今日妹妹能手下留情,让姐姐我也出出风头,不坠了我柳家的名声。” “妹妹也別害怕,今日不论是个什么结果,都不会有人怪罪师妹不用心,毕竟师妹以前……入门三个月,怕是还没认清全部的字。” 说著,施捨般点点头,转身,朝山上行去。 满是胜利的姿態。 “……小泱泱,虽然我对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但我感觉,她刚刚的话好像不太好听。”墨小巨悄悄冒头。 魏泱快速伸手,把他压回去:“確实不好听,从头到尾废话连篇,重点只有一个……她嘲笑我是大字不识的文盲。” 这些人不知道。 沦为乞丐的人里,也是有识字的人的。 魏泱还是乞丐的时候,在河边看到一个看起来已经没气的老乞丐,本来是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吃的或者铜板,不想半中央人竟然醒来了。 一个六、七岁饿的啃树皮的女孩,一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成年人。 魏泱当时只能遗憾收手,顺便还好心地给对方舀了一碗河水。 不曾想之后就被老乞丐缠上了,每日就盯著她看,围著她转,什么也不说,就抓著她,一定要教她认字。 饿都要饿死了,哪还有精力学习。 不想老乞丐竟然用吃食诱惑她。 之后一年,魏泱跟著老乞丐也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对於乞丐来说……也学了字,听老乞丐念了不少书。 时间久了。 魏泱也就学著那些『体面人』,叫了老乞丐几声“老师”。 不想好日子没多久,一天早上,老乞丐悄无声息的就消失,之后再没有踪跡。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追著哪个人要教书,被人烦,打死哪个角落了。” 只是小时候很短的一段记忆,但给魏泱带来的帮助是巨大的。 如果不是这一年的认字,她入剑峰之后,怕是连功法都看不懂,更別说修炼。 毕竟所有人都只知道她是个乞丐,从来没人会主动教她认字。 几个月来,魏泱沉迷修炼,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著上一世的事情了。 回过神,魏泱望著身前已经消失的柳清漪,突然觉得好笑: “墨小巨,你说这些人怎么还觉得我会不认字的?我都筑基期了,如果不认识字,功法我是怎么学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吗?” “哦,那应该就是他们觉得你不知道吧。”墨小巨转头,就又是一鞭子,“你不要浪费时间,快点看书!” 確实如此。 他们觉得她不懂,就是不懂。 懂了,就是错。 干什么要一个又一个蹦到她面前,明明她针对的目標从来不是这些人。 “知道了知道了。”听著墨小巨碎碎念的催促,魏泱摇头,重新打开《阳篇(上)》,埋头阅读背诵,隨口道,“墨小巨,符籙、炼丹和阵法,我自己试试,能有几分是几分,炼器就靠你了。” “放心吧!”墨小巨自信满满,“墨巨神大人所有的传承,我都知道!所有的知识都在我的脑子里,不过我不能一直这么帮你,以后你还是要靠自己,所以——” “好好好,我背,我在背了,我真的在背了!” 山路上。 魏泱一个人的身影,慢悠悠前行著,只看著,就让人觉得孤独、冷清。 无人知晓的脑中的识海里,魏泱和墨小巨已是彼此的喧囂。 学海无涯,山路有尽。 魏泱刚一到地方,就有人靠了过来。 “有人在昨夜给我送了纸条,上面是各峰峰主的考题范围。” 第56章 哦,然后呢? 黑衣。 抱枪。 面瘫。 是莫云河。 但,是万俟云川吗? 魏泱依然不能確认,她喊醒正在和『苦修功』的小人一起,在识海上空漫步的墨小巨,心念道: “墨小巨,你帮我看看,这个莫云河你熟悉吗?和万俟云川有相同的感觉吗?” 墨小巨强大的神识扫过,摇头:“不是吧,我感觉挺正常的啊,就是筑基后期没错,而且这个骨龄,十几岁,肯定不会是万俟云川的啦。” 说著,就又去玩闹了。 留下魏泱看脑子有问题的人一样,瞧著莫云河。 见小师妹又盯著『莫云河』的脸,万俟云川有些鬱闷。 难道他万俟云川的脸不好看吗? 怎么说在当年也是迷倒一片男女老少,甚至都被同时评为修真界第一美人和第一美男。 还记得小师妹当时要进杂峰的时候,对他的脸应该还是挺喜欢的。 怎么这才几个月,就移情別恋了。 少女的心思,这么复杂的吗? “做什么?”十五岁小伙子的脸有什么好看的,还和他爹一样是个小麵摊,万俟云川语气生硬问道。 做什么? “……有事没事,多吃点核桃。”核桃补脑,应该能让这个莫云河不要做莫名其妙的举动,魏泱带著满心好意,真诚建议著。 对只见过一次的人,这么关心? 怎么不关心关心他这个,因为和她的赌约,没办法去云海钓鱼,只能每日种地、喝酒、睡觉和种地的大师兄! 万俟云川心里气的,都要呲牙了。 碍著现在的身份和面瘫脸,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假装没听见,將刚刚说的写有考题范围的纸条递给魏泱。 魏泱没接,只是扫了两眼。 “……你確定这是范围?” “嗯。”万俟云川又往前递了递纸条。 “炼丹考题范围是一品、二品的丹药、药草识別;炼器考题范围是一品、二品金属、矿物等材料失败;阵法考题范围是快速识別一品、二品阵法並找到阵心、说出解决或者离开阵法的方法……” 魏泱看著莫云河认真的样子,再看一眼字条,再次沉默: “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叫范围吗?” 这就像是有人问你,每个月能赚多少灵石。 你的回答是:不超过一百万。 “这谁给你留下的考题范围?”魏泱瞅著莫云河,摇摇头,“没想到不声不响的,你竟然比我还招人恨?” 魏泱伸手,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拍了拍莫云河的肩膀: “有人用留这种纸条的方法来侮辱你,你竟然还觉得这真的就是范围,长点心吧,少年。” 算了。 既然看不出什么分別,又有墨小巨的坚定,就先把莫云河当作莫云河相处吧。 如果莫云河真的是万俟云川,隱藏身份去福寿秘境,不管是为了什么,跟她肯定是没有什么关係。 戳穿,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如果莫云河就是莫云河,她也没必要无缘无故和一个天才弟子结仇。 “不管如何,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魏泱道。 莫云河,也就是万俟云川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让他感觉到『懵』的情况了,一时间竟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 驀地。 当——!! 浑厚钟声响彻上空,只一声,空中的迴荡之音却如同有完全神佛念诵真经。 闻者心静。 “嗯?这个声音……没想到,小夭真的把那个东西做出来了?”墨小巨忽然冒出。 “小夭?”魏泱面上听著掌门讲一些废话,一边心里闻著。 “对,很久以前,忘了什么时候了,突然有个没有灵根,没有修为,自称小夭的女孩儿,敲响墨家的门,说要找墨巨神大人论炼器之道。 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离开前,曾言…… 古有女子青丝三千,又有佛家一念三千,亦有大道三前。 她要以凡人之身,打造三千个钟,每个钟融入人的一念。 等三千钟成,三千念成,钟声一响,万界皆闻。” 凡人造钟三千,不是问题。 问题是…… 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將人的念融入一座钟里? 魏泱倒是听说过融入人或者修士神魂的,这种就是邪魔外道了,好一点就是融入妖兽的魂魄。 但她也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將“念想”具现化,还融入到器具里的, 更別说,还要仅凭三千钟,就要钟响万界闻。 “……这个小夭,造这样的钟是为了什么?”不说能不能成功,魏泱有些好奇这个小夭的目的。 “哦,好像是说,她小时候和哥哥相依为命,然后有一天两个人就走丟了,她找不到哥哥,又怕哥哥也找不到她,就决定造这样的钟,到时候她的哥哥听到钟声,听到钟声里的思念,就会来找她了。” 墨小巨边回忆边说著: “墨巨神大人当时说,这个小夭虽然是凡人,但心思巧妙,是个炼器的好苗子,可惜一心都在找哥哥上,不然这个小夭现在应该就是小泱泱你的一个师姐了。” “不过刚刚的钟声,只响了一下,不知道其他两千九百九十九个钟在哪里,说好的钟响万界,我根本就没听到过,或许小夭还没有完成吧。” 墨巨神都什么时候的人了。 一个普通人,五十就已是长寿,现在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吧。 聊著聊著。 墨小巨忽然回神,赶紧叫醒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魏泱: “小泱泱,比试开始,大家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就差你了!白髮掌门都说了,再不上去就算弃权了!那个莫云河也在喊你。” 再小的声音,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也足以震撼。 更不用说,墨小巨从来都是大嗓门。 虽然脑瓜子嗡嗡的,好在,倒是成功叫醒了魏泱。 眼神恢復清明。 四下环顾。 对上数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再看身前。 峰主和各峰主在的高台前,之前比试的擂台上空,漂浮著十个长宽足有三、四米的石台。 其中九个都已经坐好了人,唯独剩下最靠前、最中心的位置。 “……” 先不说这个位置是不是第一个答题。 就这个正对掌门和峰主们的位置,可真是太有压力了。 一个不好,说不定哪怕知道答案,到时候也嚇得全都忘光光了。 最中心。 这么『好』的位置留给她一个『学渣』,这些人可真是太『客气』了。 魏泱都要被气笑了。 甚至连用御剑术做样子都懒得做,脚下用力一踩。 『苦修功』。 起——! 爆空声骤响。 下一刻,魏泱已经出现在半空,身体落下之前,虚空一跺,人就稳稳落在了唯一空著的石台上。 这一下,立马就让旁观的內门弟子们想到,昨日的比试,魏泱就是用这一招出现在叶灵儿的头顶上方的。 只是没想到,竟然不止是短距离的跨越,还能在半空借力。 这代表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 “……魏泱妹妹,就算再害怕和担心,也不能不战而逃,我等修士,就要泰山崩於前而不动声色,何况只是一个考验知识的比试,若是这都害怕,怎么能称为修士呢?” 眼见魏泱又成了眾人眼中的中心,柳清漪昨晚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不舒服的劲儿,忽然就又重新冒了出来。 完全忘了家族里传信,让她將魏泱拉入柳家的嘱託,只想著让自己不那么憋屈,能发泄出来。 “魏泱妹妹,別怕,就算不怎么识字,大家都知道妹妹几个月前还是个乞丐,入宗门不过几个月,不会有人苛刻要求你认识很多字的,你只要挑著你会的答,就很好了。” 这话说的。 是生怕宗门里,少一个人知道她魏泱以前是个乞丐啊。 这些世家的人,怎么就喜欢把『乞丐』两个字掛在嘴上。 是觉得这能戳她的心窝吗? 问题是,她真没觉得『乞丐』这个身份有什么可丟脸的…… 对著柳清漪『担忧』的目光,还有期待得到她回应的模样。 魏泱无奈,只能回了一句: “哦,然后呢?” “?” 短短四个字。 “你——!”柳清漪只觉得无名火倏然燃起,瞬间就要烧光她的理智。 “咳,柳姐姐,比试马上就开始了,你不要担心魏泱姐姐,她既然最后一个上来,还选了最中间的位置,肯定是胸有成竹。”柳清漪旁边的叶灵儿眼见著,立马安抚她,顺便捧杀了一下魏泱,手法很是熟练。 柳清漪也確实清醒过来。 深吸一口气。 依然是外门那个孤傲、清冷但待人友善的柳清漪。 “灵儿妹妹说的是,魏泱妹妹定已有准备,是我多虑了。” 几句话间。 魏泱就对第三阶段考试『胸有成竹』。 抚额。 魏泱转换方向,不去看右边和右后方的柳清漪、叶灵儿。 不想,一转头,左边就是恰好也在看她的莫云河。 又不能直接看后面,背对掌门和峰主们。 魏泱最后就只剩下『直面』,这一个选择。 坐好。 对著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是热情友善的体峰峰主张铁柱,魏泱乖巧笑了笑,然后正襟危坐,等待比试的开始。 等所有人准备好,掌门终於开口: “第三阶段比试,开始。” “这次比试,是分別让你们辨別药材、丹药,找出阵法破绽等等但……” 此话一出。 叶灵儿和柳清漪,不由自信地扬起了头,除了魏泱和莫云河,剩下的六个弟子有的强自镇定,有的却已是喜形於色。 看起来,在场的人除了魏泱,恐怕所有人都在昨夜收到那张写著考题范围的纸条了。 这些弟子的神情变化,在掌门眼里,太过清晰,让他甚至想將这些人吊起来抽打几百下,问他们…… 是不是觉得他,天元宗的掌门,是个傻子? 掌门忍住当眾翻白眼的衝动,话音一转: “但,峰主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空在这里待一天,商议之下,我们决定临时换一个测试方法……” 话说到这里。 看著弟子们奇差的脸色,掌门满意了,气顺了,这一开心,甚至功力都精进了一丝丝。 “在你们身前的桌子上,从左到右,有各种药材、材料、矿石等等。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纸上写下,用它们能製作出什么丹药、灵器、阵法和符籙。 然后各峰主会根据你的答案进行提问,最后综合评分。 限时一个时辰。 那么。 第三阶段比试,计时,开始!” 第57章 一个个浓眉大眼的 沉默。 还是沉默。 后方、左右两侧都开始响起迅速的动笔声。 魏泱动了动嘴,对著目光转向她的峰主们,露出一个露齿的微笑,然后低头对著身前桌上出现的东西继续沉默。 筑基后期又如何? 还不知道是怎么撞大运突破的,再不然还有可能强行服用丹药,要是不计后果,谁都可以。 但知识这东西,可不是给你三个月就能出现什么质变的。 余光特意扫见这一幕的柳清漪和叶灵儿,嘴角勾起相似的形状。 抬头、低头间,挺胸抬头,沐浴著眾人投在身上的目光,笑容优雅而自信,自有一番气质。 看见的人,不由点头有所期待。 “……小泱泱,我看看,我看看,哎,这些东西看著挺新鲜嘛,像是刚挖出来的。”墨小巨扫说著,得意扬扬的,“这些都不用翻书,我都认识,来,小泱泱,跟著我说的写,不写十页嚇死他们,我就不是墨小巨!” “……” “小泱泱?” “啊,哦……不用了。”魏泱忽然回神,眼神依然复杂,“不用了,这些东西,我都认识,也知道他们能用来做什么……而且,我也大概猜出来掌门用这些做考验的原因了。” “哦……好吧(′?w?`)。”虽然失去了表现的机会,墨小巨有些伤心,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快就有了別的想法,“什么是什么?跟我说说嘛,小泱泱,你们人类的情绪真的是太复杂了,就不能和我一样,说真话多好。” 跟你一样都说真话,隨便一句话就能信任別人、被拐走吗? 这一世,也就是她借著上一世的信息,先一步找到墨小巨。 不然墨小巨恐怕还是会轻易被叶灵儿欺骗,成为杀害他人的凶器,失去神智和清明。 不过这些事,也就不用说给墨小巨了。 这小东西看著傻乎乎的,又胆大又胆小的,这事让他知道,又得在她的识海里尖叫。 受不住。 真的受不住。 魏泱一想到那声音,就想闭眼。 忽略墨小巨“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嘟囔,魏泱重新看向身前的桌子,忽然伸手,摸向其中一株看起来和普通狗尾巴草极为相似的药草。 带著一丝怀念。 “狗尾草,尾有一条白色长痕,代表是十年份的草,不入流药草,修真界隨处可见的杂草,內里几乎没有多少灵力,无法炼药,卖不掉,吃多了还会积累一些毒素,也就不能饱拿去腹,放路上根本没人会在意。” 在其他人已经写满一页的时候。 魏泱这时才拿起这株狗尾草,右手拿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这也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不是狗尾草吗?魏泱拿那个做什么?” “这东西放在那儿,难道不是挖其他灵草的时候,不小心一起带上的吗?那不是考题吧?” “……该不会,真像柳清漪说的,魏泱以前是乞丐,根本没读过书,这几个月来也没有学什么,导致那些东西里,只认识这隨处可见的狗尾草……” 碎语声並不大,虽然魏泱哪怕听见也不在意。 她只是边写,边在脑海里给墨小巨解释著。 “墨小巨,你看,桌子上的东西其实都不是什么特別稀奇的东西,却都有一个特点。” “嗯……新鲜?” “倒也不是不能算,不过我要说的是,这些东西分开看,不仅繁杂,这些材料的用处还很多,就像你一开始说的,隨便就能写满十页纸,但掌门的目的是什么呢?” 魏泱一笔一画,在纸上写著。 字跡凌厉,恰似剑锋。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福寿秘境,进秘境是要取福寿果,一路上会遇到很多事,很多危险,来自人的,来自妖兽的,来自灵草的……很多很多。” “在拿到福寿果前,我们要做的,是能活著走到福寿树前,同时也儘量少受伤,输贏有时候並不是由一开始的实力决定的,更重要的是,当我们到达目的地时,谁的状態更好。” “灵力的多少,受的伤的轻重,身上剩下的东西,同伴,心理因素……” “在多年的逃亡中,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不亲自动手就不要动手,甚至有时候事发突然,哪里有时间和机会给你当场炼丹、炼器、画符和布置阵法,因此,藉助外力对付外敌,消耗他们的实力,才能跑得更远,活得更久。” “逃亡?”墨小巨听著正认真,不解,“小泱泱你以前被人追杀过很长时间吗?什么时候?是谁?你告诉我,等我见到他,一定把他揍飞!!” 扑哧—— 魏泱没忍住笑了出来:“是挺久的,不过也多亏那些经歷,让我能在这第三个阶段的比试里不落下风。” 恐怕叶灵儿也不会想到,上一世的行为,竟然成为了这一世,她对付她的资本。 因果循环。 果然玄妙。 “我先继续写吧,等以后,肯定给你机会,打飞那些欺负我的人。” 魏泱安抚了几句,接著道: “说起来,我要说的话用『借力打力』四个字就能概括,但这四个字,其实很有意思。” “黑白毒蚊,一个平日不常见,但在秘境里必然存在的种族,一个只有毒蚊母才能晋升,其他黑白毒蚊永远只是不入流的种族。” “来个链气期,注意著点就能杀死数百毒蚊,但偏偏毒蚊只要一死,就会散发特殊的气味,方圆百米,所有的活物都会沾染这个味道,接著就会引来成万、十万、甚至百万的毒蚊群,那时寸草不生,哪怕是金丹、甚至元婴都只能暂避锋芒,但你说巧不巧……” 魏泱扒拉著狗尾草,用指甲掐出它根茎里的绿色汁液,一股有些刺鼻的草腥味飘出。 “就是这样,一掐,只要將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汁液融入普通的水里,和入土里,再涂抹在全身上下,就能让除了毒蚊母外的所有的黑白毒蚊都绕著你走。” 说罢。 魏泱放下狗尾草,隨手擦去汁液,此时纸上也已经写了几句话,大抵就是刚刚跟墨小巨讲的那些,不过没那么详细罢了。 “哇!”墨小巨惊讶喊著,“小泱泱!你好厉害啊!这些东西都知道!!毒蚊什么的,我在墨巨神大人身旁从来都没见到过,根本就没听过这些东西。” “……” 那是因为你家墨巨神大人一听就是很厉害的修士,哪怕毒蚊再厉害,也有个度。 恐怕对墨巨神和掌门这种强者来说,毒蚊根本就无法近身,自然也不需要狗尾草躲避毒蚊的袭击。 接下来的时间,魏泱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將材料拿起,写一行字,放下……重复这个过程。 看的让人,越发不理解她的行为。 “……这些东西组成起来,种类颇多,这魏泱一个一个分开拿,有时候拿两三个,我不管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些合起来能做什么用。” “別是真的,胡乱写吧?” “这是准备蒙?能积一分是一分?倒也是个方法,她昨天积分位列第一,今日哪怕多拿一分,也很有机会入前五行列。” 弟子们在观察,討论,答题,互相沟通答案。 掌门和各峰主们,同样也在互相探討。 “老草啊,刚刚魏泱拿著狗尾草是为了什么?这东西我记得没办法炼丹吧?”张铁柱挠了挠大光头,百思不得其解。 “別喊我老草。”丹峰峰主曹彤,一身简单衣袍,上面还有些炼丹的痕跡,衣尾处甚至被火灼烧得有些难看,她也全然不在意,“还有,你好奇,不会看他们纸上写的东西吗?掌门又没挡著,你可以隨便偷看。” 张铁柱撇嘴:“看答案,不就跟赌博的时候提前知道结果一样,多无聊,还是自己猜有意思。” 同时。 掌门也看了过来。 “……曹彤,別阴阳我。” 说是这么说,掌门对自己亲自从药谷挖来的炼丹师,一向没辙。 要知道,宗门里元婴期及往上修士的丹药只有曹彤能炼製,包括让老祖们延寿的福寿果,也只能让她处理,这谁敢得罪? 也就曹彤一心都在炼丹上,不然妥妥的宗门半边天,宗门一霸。 “每个人学的知识、经歷和侧重点,各有不同,根据个人理解也有不同,更別说我已经提前声明,之后你们还要根据他们写的內容进行询问。 都这样了还有人抄答案,那就是个铁铁的蠢货,还是別去宗门大比丟人的好,就算宗门大比贏了,在福寿秘境也是送死的命。 这怎么不能算是一个考题和考验?我可没说,这第三阶段只比谁懂得多,不然隨便找个书呆子不就好了。” 掌门说著,摸摸下巴,也有些好奇: “不过这魏泱的答案,有些意思啊,黑白毒蚊、还有她写的其他东西,这可不像是一个普通宗门修士能知道的东西。” 曹彤听闻,终於將满脑子的新丹方挪开,空出一点位置,扫了一眼魏泱的纸,下一刻,忽然坐起: “咦?这些內容……这小姑娘,有点意思啊。 怪不得让那些世家出来的弟子,老是在那儿吹鬍子瞪眼,看不上眼。 这都是嫉妒啊,纯纯的嫉妒。 掌门,这弟子叫啥来著…… 不管了,你不是一直让我在宗门收个真传弟子吗? 就她了!” 这次没有去高台,只是作为莫云河在下面偷听的万俟云川,倏然抬头,死死瞪著曹彤: “好你个曹彤,跟张铁柱一样,平日里浓眉大眼,一副醉心自己修炼,不问世事的样子,竟然都覬覦我杂峰的小师妹,我平日装的废物太废物,给你们脸了?谁都来抢人!” 不过,不怪小师妹人见人爱,这么有脑子的修士,谁不喜欢? 不喜欢的。 自然都是贱人。 万俟云川点头: “嗯,就是这样,不过小师妹虽然有脑子,但一个不小心容易被这些不要脸的老头子老太婆们忽悠,还是得小心点,不然……找机会把沈渊揍一顿?小师妹应该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然后知道,杂峰才是最好的!” 第58章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时间到!” “停笔。” 掌门一声,十名参加第三阶段比试的弟子,全身都被凝固,无法动弹。 直到他们身前写著答案的纸,飘向空中,由掌门和所有峰主都看完,行动才恢復如常。 “接下里是各峰主轮流提问,被提问的弟子,根据你的答案,会得到最低零分,最高十分的积分,当然若是有弟子的提问阶段,峰主无人提问,直接淘汰!” 是淘汰。 而不是积零分! 眾人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掌门已经指著左侧第一个弟子:“第一个弟子,峰主们可以提问了。” “……” 隨著沉默的时间愈长,这名弟子脸色逐渐苍白,手都在颤抖,冷汗不断淌下,眼看就要晕过去。 掌门有些无语。 就这心理,还想去参加宗门大比? 宗门大比可要比这两日的比试,盛大不止百倍,也困难、甚至残酷百倍。 在这里都要晕倒了,去到那儿,怕不是要被当场嚇死。 要知道,这宗门大比,爭的可不是什么宗门天才、修真界年轻领袖之类这样没用的称號,这可是决定了谁更有可能,拿到能延年益寿的福寿果的名额! 三千世界那些寿命將尽的老怪物们,为之疯狂的延寿。 这些年轻修士,怕是不知道这些人为了一个“延寿”的可能,就能爭的头破血流,甚至六亲不认,手刃家人亲友爱人,血流成河。 “无人提问,淘汰。”掌门心里摇摇头,看不上这名弟子,只最后还是多说了一句,“不是你有问题,而是你审题错了,题目都不对,答案写了什么又有什么必要?提问你又有什么必要?你仔细想想这第三阶段比试的题目,究竟是什么吧。” 曹彤撇嘴:“怪不得当时所有人都跑光了,就你迟一步,被推著坐上掌门的位置,这心软的劲,修真界真没几个,不怪你那些心眼子跟蜂窝煤一样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说的好像你看上的不是他的心软一样。”张铁柱翻了个白眼,心里念叨著,“这都多久了,换成我是女的,直接把喜欢的男的灌醉下药,生米煮熟饭,再来个倒打一耙,不怕以后拿捏不住对方,扭扭捏捏这么多年,不怕人突然死翘翘,连个手都没拉到。” 胡思乱想中。 没一会儿,已经有四个弟子无人提问,当眾被淘汰。 很快到了叶灵儿的顺序。 “可有峰主提问?”掌门例行询问,侧头。 今日,除了凑热闹的体峰峰主张铁柱,被鞭打重伤没来的沈渊,以及说是要去种地没空来的万俟云川,阵峰、丹峰、器峰和符峰的峰主都来了。 只是大家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从到了之后就一直没动静,让人只觉得这里坐著的是几个石雕,而不是真正的人。 直到此时。 终於有人动了。 是一个面貌普通、但有著一双白皙、修长让女人都甘拜下风双手的中年男子。 阵峰峰主,罗阵。 “叶灵儿,你所写的阴极磁石作为引雷阵阵眼的想法不错。”像是许久未说话,声音僵硬。 叶灵儿惊喜起身。 这个想法是她在阵峰和一个有些才识但穷酸的外门弟子敷衍聊天时,对方提到的想法。 这次见到桌上有阴极磁石,突然想到那日的对话,就在纸上最后隨意写了这一笔。 没想到竟然就入了阵峰峰主罗阵的眼。 叶灵儿微微俯身行礼,如同凡世里女子对男子的姿势,喜不自胜: “谢罗峰主夸奖,我平日爱看书,看得多了,想法也多,这个想法也是我无意產生的,还没有尝试过,得到罗峰主的肯定是灵儿的荣幸。” 叶灵儿话音刚落。 “能有如此想法,你对阴极磁石和引雷阵的了解颇深,有自己的想法,既你如此好学……讲讲你得到这个想法,以及对引雷阵和阴极磁石的理解吧,我今日的空,可以帮你理一理。”罗阵听闻,点头,声音依然僵硬,却带著些赞同和认可。 只是这让所有阵峰弟子羡慕嫉妒的机会,却让叶灵儿心底一颤。 但是她和那个阵峰的弟子就聊了几次,这个想法就是听了一句,那个弟子没什么身份,就是普通的外门弟子,听说家里就是採矿的,灵根还只是三品。 要不是有人说见过他和阵峰內门弟子交谈过,叶灵儿是怎么也不可能自降身份,和这种低贱的人说话的。 在入宗门前,王朝里,这种人別说跟她说话,面都见不到,真要攀附她,多说两句话,她都能嫌脏的挖了那人说话的舌。 就算是现在,和那人聊过几次,叶灵儿也是完全不记得那名弟子的名字,怎么可能还去和他聊她完全不感兴趣的阵法。 只是。 望著等待她回答的罗阵,叶灵儿总觉得,她在这短暂的没有回答的空余时间里,耳边好像有嘲笑声不断响起。 仔细去听,竟是像极了魏泱昨日比试台上,隨手就打败服下丹药的她后,发出的嗤笑。 如果今日再—— 不行! 叶灵儿袖下藏起的手,骤然握拳,用力到指甲都陷入了掌心。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能在这里,在魏泱面前丟了脸! 引雷阵,阴极磁石…… 区区一个外门弟子能想到的东西,没道理她这个苍官王朝的公主,天元宗近年来最年轻元婴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会想不到! 叶灵儿脑海中,疯狂寻找著所有和这两个有关的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次呼吸对她来说,都带著重如山石的压力。 然而,不论她怎么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额角,汗水滑落。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罗阵不解问道。 “我——”叶灵儿一开口,被自己沙哑难听的嗓音嚇了一跳,轻咳几下。 正要找理由,看能不能搪塞过去。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哟,你动用我给你的铃兰,用了我这个人情,我紧赶慢赶过来,结果你就是为了帮你在这里答题?真不知道是该说你小题大做,还是该说你眼界有限,不知道我的人情有多有用。”声音性感,轻佻,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让人觉得浑身燥热,脑海中旖旎不断。 叶灵儿听到这声音,就想到声音主人那张俊美的不似人的如玉面庞,脸不由一红。 脑海里声音还在继续:“我看看,引雷阵和阴极磁石,这想法还挺有意思?能有这个想法,你还是有灵光的,就是学得不深,我讲,你跟我念——” 叶灵儿深吸一口气,刚刚的心虚已然消失,胸有成竹,朗声將这人的话,原模原样,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 说著说著。 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下来,看著叶灵儿的目光带著惊异和讚赏。 感受到这些目光的不同,叶灵儿內心的虚荣很好地被满足,却不表现出来,反而带著谦虚,最后道: “……灵儿读的书还是不多,一点浅见,让掌门、各位峰主和师兄弟们见笑了。” “不错的回答,你说的东西有很多,確实是我以前不曾注意的,看来这个想法你確实了解颇深。” 罗阵思索过后,带著讚赏点头: “虽你是剑峰弟子,但听你回答,在阵法上有些天赋,这引雷阵和阴极磁石,以后如果你还有什么想法,可以来阵峰找我,如我有空,可为你解惑……你的回答我很满意,积分——” “四分。” “……” “?!” 本站的正正的叶灵儿,听到这个分数,甚至来不及顾及形象,只是瞬间愕然:“多,多少?” 罗阵只当她是高兴的,重复了一遍:“四分,很不错。” “?” 这是很不错的问题吗? 总分十分! 明明我回答得如此好,为什么只有四分! 这罗阵,难道是收了谁的好处,在刻意针对她? 叶灵儿有些失控,带著难以控制的恶意在心中不断阴暗揣摩著。 像是知道她的想法。 掌门这时忽然开口:“满分十分,你们在纸上写的內容,只有及格五分和不及格零分,两种情况。” 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说,她的卷面分是零分,不及格吗? 叶灵儿低头,应了一声,掩藏自己的不甘,也试图不让他人看到自己扭曲的脸庞。 很快调整过来。 叶灵儿重新抬头,脸上只剩下好奇:“掌门,今日的题目,有谁得到五分吗?” 掌门点头:“有,不止一位,一名是男弟子,一名是女弟子。” 竟然有足足两个人。 十个人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竟然还不是她? 叶灵儿咬著牙,努力让自己的说的话听起来一如往常:“不知道是哪个哥哥姐姐?难不成是云河哥哥和清漪姐姐?灵儿能否瞻仰一下二人的答卷,也好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柳清漪听了,嘴角微微起来,又矜持地落下,起身:“妹妹谬讚了,妹妹对引雷阵和阴极磁石的回答,远超我的想像,不用妄自菲薄。” 说罢,摆出姿態,感受著眾人仰望的目光。 “姐姐真厉害,不愧是柳家嫡女,灵儿以后要向姐姐好好学习才是。” “好说,妹妹如此机灵可人,还如此好学,和一些字都认不全的人相比完全不同,未来定大有所为。” 两人一人一句。 就好像事情已成定局。 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的掌门,看了眼手里两张得分答卷上的名字,再看互捧的两个人。 “……” 有句话。 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59章 美人邀约,心动 “咳。” “这位弟子,你先坐下。” 掌门终於开口说话,打断叶灵儿和柳清漪之间的吹捧。 他瞧了眼四周,发现一番对话下来,不论是剩下的参赛弟子还是观战的內门弟子们,不少人都已经信了叶灵儿两人的话。 这都要夸起来了。 这也就是沈渊那脑子不好的不在,不然说不定他这个时候再来一句,这事儿就成盖棺定论了。 之后他再说起他的,指不定被人说成是黑幕。 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掌门一想赶紧道: “既然大家对这两位弟子都如此好奇,那——” “就还是继续按一开始决定的顺序来继续提问吧。” 想让他打破规矩和顺序,提前换一个人问? 想屁吃。 至於质疑他是不是黑幕…… 想屁吃加二。 打得过他吗?就有那个胆质疑他。 “……” 叶灵儿眼角一抽,总觉得自己被针对了,想要再说什么,余光看到属於沈渊但无人的座位,只能忍住。 现在不是爭口舌的时候,师尊不在,还是要稳妥为上。 这一次她得了四分,加上昨日的一分,就有五分。 掌门说的一男一女,不论是谁,里面只要没有魏泱。 那么以她现在的五分,也能碾压魏泱的四分。 至於魏泱的回答能拿到高分? 这种泥腿子,就没那个命,根本不可能! “叶灵儿,你的顺序结束,坐下吧。”掌门见叶灵儿沉迷於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他又要走下一个流程,只能出言提醒。 接著视线转向同时要跟著坐下的柳清漪,缓缓打出一个问號。 宗门弟子的种种行为,总是让掌门不解且无奈。 “……按顺序,弟子柳清漪,下一个就是你,你站著就好。” 掌门说著,也懒得等柳清漪再说什么,直接对询问峰主们: “有什么要问的吗?” 话落。 柳清漪理了理衣服,站得笔挺,期待中带著自傲,望向高台。 “诸位峰主请问,清漪定知无不言。” “……” 问题是,你知无不言,也得我们先有言可问啊…… 几个峰主互相对视,面面相覷。 沉默下去。 空气里,逐渐蔓延著难以忽视的焦躁。 “诸位,峰主?”柳清漪再次提醒,心里却不由念叨。 这些峰主发什么呆呢? 到了提问的时候了,都不说话…… 不,说,话? 一个可能,如闪电划过脑海。 柳清漪一瞬僵住,所有的表情带著情绪凝固在脸上,只一眼就让人瞧出了她的想法。 峰主们和掌门只是就这样看著。 知道柳清漪是想明白了。 他们確实可以提问,隨便给个一两分,都比现在的沉默要好得多。 但…… 区区一个筑基弟子,没有实力、没有同为强大修士的父母,没有功劳,没有惊才艷艷的悟性……只是空有一个在世俗王朝里不错的身世,有什么脸面,需要他们顾忌呢? 就如叶灵儿,若不是被沈渊收为关门弟子,大家看沈渊还是个元婴的份上,能顾及半分,否则哪怕是王朝公主,和其余普通弟子也没有什么区別。 “掌门啊,赶紧下一个吧,再等下去我都要睡著了。” 张铁柱就是看沈渊和他这个心思不正的弟子叶灵儿不顺眼,连带著和叶灵儿关係好的柳清漪也不喜欢,说话的时候,大嗓门一点没有遮掩。 弟子们眼看著峰主们没有丝毫表示,表情丰富起来。 “没有人提问?那不就是代表柳清漪的答卷是不及格,零分?” “不止如此,怕是连一点建设性的想法或者有意义的思路都没有,峰主们才不会提问。” “柳清漪刚刚的言论怕是要立才女的形象,若是如此,应是想等进內门后,入『学堂』一派……只是画蛇添足,反而失了机会。” “內门『学堂』一派不看身份和实力,注重学识和想法,宗门不少平日不出门的长老都在里面,时不时来讲课教学,是大好机缘,努力想去那里不足为奇。” “其实,哪怕今日她答题答对了,也进不去『学堂』,传言她在外门对同门很是亲和,但据她刚刚对那魏泱的几句话,呵……这种人进了『学堂』,怕是要把世俗中的高低贵贱带进来,污了『学堂』风气。” 不用这些內门弟子揣测。 柳清漪早就想到这些,羞恼又惊恐,脸上红白两色不断交替。 从小,在王朝,家里人为了名声,四处买诗写文绘画,给她打造才女的形象。 多年吹捧和称讚已成习惯,她早就將自己视为真正的第一才女。 等入了宗门,知晓內门有一个叫『学堂』的派別后,立马就决定一定要加入其中。 只是可恨的是,『学堂』收人,除了看个人学识,也看品行,最重要的就是对知识的求索前,人人平等,无高低贵贱。 人怎么能不分高低贵贱? 只是为了达到要求,除了修炼,柳清漪每日不得不与外门那些贱民接近,装出和善的模样,又带著才女的清高。 本来名声在外,她觉得这一手稳了。 不想闭关一次,出来就听到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叫『魏泱』的贱人,闹出那么大的事,没被罚不说,竟然还得了个仗义执言,捨己为人的名头,將她多年经营的『才女』名声压的严严实实。 这怎么能行? 只这一次,就让她失了几年的功夫,柳清漪能不恨吗? 等在比试中看到魏泱的时候,柳清漪就发誓,一定要在眾人眼前狠狠撕下魏泱虚假的脸皮。 但现在,先丟脸的人,是她。 如果她进內门却没有入学堂,外门那些弟子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虚有其表。 会不会有人为了打压她,去王朝,去柳家,找到当时她假扮才女的证据? 会不会,所有人看她的时候,都觉得她是偷別人知识的小偷…… 柳清漪越想,越难以自控。 混乱的思绪在脑中不断翻滚,纠缠,如錚鸣在脑中嘈杂响动,周围哪怕隨意一个人的动静,都让她觉得这个人是在嘲笑她。 柳清漪控制不住想要尖叫出声。 下一刻。 “既然没有人。”掌门跟其余峰主確认过后,隨意將柳清漪的答卷放在一旁,“那就下一个,魏泱,到你了。” 魏泱! 听到这个名字,柳清漪脑海中所有的混乱,倏然消失,剩下一片清明。 对! 还有魏泱! 只要这个乞丐,能在这里丟脸,刚刚的事肯定就能盖过去! 昨日的第一名,今天却是不及格的成绩。 这比她的经歷更有噱头。 甚至…… 柳清漪可以接受任何人贏过她,只要不是魏泱!! 只要不是她! 柳清漪缓缓坐下,手握紧,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只死死盯著魏泱的脸侧,心中不住念著: “你就是个乞丐,什么都不懂,不可能在这里得到任何积分。” “对,不可能的,你我云泥之別,怎么能踩在我的头上进入內门?绝对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快,快……对,就是这样,没有人会提问,你的答卷就是垃圾,没有人会——” 忽然。 “魏泱是吧。” 曹彤坐正,哪怕外貌人近中年,但依然美得如同盛放的牡丹,只是一个清淡的笑容,就美得不可方物: “我是丹峰的峰主,你的答案我很喜欢,你的才识確实不错,我从入天元宗来从来没有收过弟子,那些人的脑子太死板,只当炼丹是门学问,好像死记硬背有用一样,我看不上……但看到你,我有点心思了。” “本来只是准备收你做弟子,但我越看你越喜欢,所以我的想法也了……” 曹彤抬眼,伸手做出邀请状,浅笑,如绽放牡丹,烈焰灼热,美得惊人: “吾乃曹彤,半步六品丹师,元婴后期,天元宗丹峰峰主……魏泱魏,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第一名真传弟子?我会將毕生所学,毫无保留地教导於你。” “半步六品?!”张铁柱猛地一拍椅子,倏然站起,震惊看著曹彤,“你突破了?你那个丹方有思路了?这么快?!” 曹彤翻了个白眼,当然也是依然美的:“我都五品三十多年了,半步六品不是很正常吗?几百年都没突破的,那就是废物,你拿我跟那些废物比?我跟我未来弟子说话呢,你个柱子滚一边去。” 张铁柱刚要习惯性呛声,想到刚刚曹彤那句『半步六品』,又訕訕坐下了,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就是修真界。 一个实力为尊的地方。 哪怕以张铁柱炼体元婴后期的实力,能打三个曹彤,只是『半步六品』四个字,就只能让他乖乖坐下。 曹彤手动了动:“小姑娘,惊喜傻了?成不成给个话,我虽然是元婴,可以这么一直举著手,也不累,但是看著太蠢了,我不喜欢。” “……额。” 说实话。 魏泱確实震惊到了。 “曹峰主,那个,我是风木灵根,没有火灵根——” “害,不是什么大事,刚好风、木都能助火,你拜我为师,我把之前捕获的那个三品雷火送你。” 三品雷火,拍卖会上,五百上品灵石。 这还只是起拍价。 “……我对药材认的不多——” “这算什么,哪怕你天资再蠢笨,只要修到金丹期,过目不忘再是简单不过,而且你这么快筑基,金丹不是隨手就来?再不行,大不了我把每个药材都给你找来,让你亲眼看著、摸著的,总能有个印象。” “……我修炼功法——” “什么修炼,对丹师那叫问题吗?你看看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元婴后期,还是丹药提上去的,出趟门,隨便就能找十个八个元婴,甚至两三个化身当我的保鏢,你再炼些延年益寿的丹药,用时间磨,都能磨出个元婴,放心,你是我弟子,这些丹药,我给你出。至於功法,拿钱砸,我连掌门这一脉代代相传练的功法都能给你砸出来。” “我的功法,最少要十颗神魂丹。”掌门在旁边跟话,淡淡道,表情看著好像卖功法的人不是他一样。 “……” 这是真说不出话了。 真心实意的。 魏泱这一刻,是真的想拋弃杂峰,投入曹彤峰主的怀抱了。 不为別的。 她实在是捨不得让这样一个大美人失望。 第60章 接连针对 完蛋了。 大事不妙了。 小师妹这明显是心动了啊! 万俟云川看著沉默下去的魏泱,內心急的转圈圈。 这怎么行? 先不说小师妹一开始入杂峰就是因为喜欢种地,炼丹这种东西……实在不行,他的紫烟炉送小师妹啊。 有紫烟炉的灵识在,能隨意控制炼丹,哪怕是个白痴,隨便扔进去一些灵草,也能炼出个东西来。 学什么炼丹。 这些都是旁的手段! 更別说…… 对! 更別说他和小师妹在云海的比试还没分出个胜负,小师妹怎么能拋下他去那每日都灰头土脸的丹峰!! 万俟云川眯眼侧视曹彤:“不然,炼个能自动炼丹的炼丹炉?让这些不去自己找地址,只知道拐人的该死的丹师们失业!” 万俟云川歹毒的想法,无人知道。 在场的人只是忍不住自己的激动,喧囂交流著。 许久,某个瞬间,莫名的,所有人忽然剎那安静下来。 山上只有静静的风,和无数呼吸声。 “……” 魏泱思考些许时间。 脑海里无数想法闪过,她是真的动了心思了。 可惜。 有上一世的经歷,魏泱自己很清楚,她根本不是炼丹的料。 而她这张答卷能脱颖而出,不过是仗著上一世,比在场其他外门弟子多出来的切实经歷罢了。 並不是什么真正的炼丹天才。 迟早会被发现,被打回原形的事情,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做的好,否则,心中难安啊。 更別说。 魏泱瞥过不知道是不是万俟云川的莫云河,上一世中途逃亡,如果没有万俟云川帮忙,她在抢走墨小巨的逃亡中,或许就已经死了。 更別说之后不止活了那么久,还偶然知晓、进入了议会,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经歷。 这一世,哪怕万俟云川不知道,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其实並不难做出选择。 所以说。 她其实也是个废物。 哪怕重来一世要抓住一切机会復仇,真的碰到了,也会因为奇奇怪怪的坚持,做出在旁人眼里无法理解的选择。 “哎……” 魏泱轻嘆一声,对真诚的曹彤深深拜下,行了一礼: “曹峰主——” “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曹彤收回手,也不是生气,只道: “我这人豁达的很,而且我命也长,这一次的邀请,只要我还活著就依然奏效,不过到时候你可能就不是我的第一个真传大弟子了,不过,谁让我看见你觉得顺眼呢,以后你就喊我曹姨吧,有事没事可以来我这里看看,学学炼丹的东西。” “……” 魏泱两世,从来没有被人毫无要求的友善对待过。 哪怕她被赋予了真诚,也是在一定条件范围內的。 曹彤的言语,让魏泱难得有些无措了,她看了看曹彤、莫云河和掌门,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此刻的她才像极了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慌张。 万俟云川刚刚的诸多想法,剎那烟消云散,最后只是扫过高台上的眾人,替魏泱解了围: “诸位峰主,提问该继续了。” 你小子,这是转性了? 掌门给了万俟云川一个眼神,接著道:“之后的提问,只能就答卷进行提问,旁的,等比试之后隨你们,比试中注意在弟子们面前的言行举止。” “说的好像你刚刚没有接曹彤的话一样,见色忘义,见——”张铁柱撇嘴,嘟囔著。 下一刻。 啪——! 空中一只手飞来,没有涉及周围,精准地只將张铁柱砸入身后山石中,陷入不知多深,只这么看,根本看不到张铁柱的身影。 掌门没事人一样收回手,假装看不到曹彤嘴角的意味不明的笑,维持掌门的气度,正经道: “提问,嗯,既然要提问,刚好我有要问的,就我先来吧…… 还记得我的考题是,桌上的所有材料的用处,几乎所有弟子的答案都是这些材料能製作什么丹药、符籙之类。 但魏泱,你的答卷很有意思,只是这么说,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也会不赞同……” 说著,掌门眼神不经意扫过一直低著头的柳清漪,以及看起来和旁人没什么区別的叶灵儿。 心里只觉得奇怪。 叶灵儿就算了,有沈渊这一层关係在,两人处处对立並不让人意外。 问题是这柳清漪,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年轻弟子的想法,真是难以理解。 “防止有人觉得我们对答卷的批改,有失偏颇,魏泱,在对你提问前,先让大家看看你的答案吧。” 说罢。 掌门指尖轻点魏泱的答卷,紧接著,抬手,拂向空中,指尖处闪著氤氳光晕,下一刻,剎那间,氤氳骤然膨胀,落於空中,化为天幕,立於空中。 “去。” 掌门轻声。 魏泱答卷上的字,忽然扭曲抖动,在纸上纷纷站立,左扭扭,右晃晃,有些站立不稳地碰到旁边的字,字和字竟然直接打了起来,打的水墨四溅,字体残缺。 魏泱的字,凌厉似刃。 这些字打起来,就如同手持利剑的战士,凶狠的厉害。 掌门看了眼魏泱。 没想到这魏泱的剑意,甚至已经有意无意融入字中,这可不像是几个月就能达到的。 剑道天才? 又或者,在入天元宗之前,另有奇遇? 这些字打得太猛,掌门一人点了一下。 字们立马安静下来,扭动著跑到刚刚自己被打飞的水墨旁,拿起,放在自己残缺的部位。 接著所有的字一个一个排好队,飞向空中已经等待许久的天幕。 飞行中,小小的字,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字就有一名成年男子大小时,才不再变化,安静落在天幕化为的纸上,一字一字,按顺序排列。 “这就是魏泱的答卷,提问前,大家先看看吧,在此之前我能说的是……魏泱,是唯二答卷拿到及格分数的人之一。” “?!” 如同確凿的判刑,柳清漪倏然抬头,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一字一字,看著天幕上的答案。 看著那手不论谁看到,都会不由称讚的独有风格的字。 不可置信。 “竟然……怎么会……不,不可能的,怎么……不,不可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这副样子,让哪怕心里妒忌、怒火中烧,面上却已经恢復如常的叶灵儿,看的眼底一沉。 真是废物一个。 叶灵儿知道柳清漪,仓官王朝有名的才女,她也知晓,这个人在她之前被柳家送去天元宗,名声颇为不错。 可惜等她入了宗门,柳清漪早已为了衝击筑基闭关,直到几个月前才出关。 叶灵儿观察了柳清漪好些时日,敏锐发现柳清漪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模样。 狠毒,妒忌心,还有那股自傲。 这些都让叶灵儿有了想法。 柳清漪区区王朝世家的才女,宗门里有人在乎吗? 但柳清漪刚出关没几日,身旁为何就有资质不算差的俊男美女弟子陪伴? 当然是她找的! 她找了不少人去捧著柳清漪,有意无意就在她旁边说著魏泱的种种,从不贬低,只是夸讚,夸的上天有地下无,最后再加上一句“魏泱是宗门之光”,“魏泱是外门真正的才女”……之类的话。 很快。 叶灵儿就看到了柳清漪眼中,堆积起来的越来越多的情绪。 本来是准备在比试中,想办法让魏泱和柳清漪互相残杀,让她能渔翁得利,却不想第一、二阶段的比试,魏泱贏的太过乾脆,柳清漪根本没有再战的勇气。 等第三阶段比试,叶灵儿本以为以柳清漪的家世,以及魏泱那令人不齿的身份,在知识上,总不至於输。 却不想…… 输就输了。 竟然还將所有的负面情绪表现的如此不满。 这样的表现,连带著还影响到了她。 叶灵儿本来只想骂柳清漪废物一个。 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只化为两个字: “蠢货!” 这种蠢货,柳家脑子有病吗?安排个才女的名头。 连带著让她也產生了误会,用错了计,失去了这一次机会。 只是…… 叶灵儿不由看向四周其他弟子。 她调查过,这些弟子明明也是普通弟子,怎的掌门说出改换试题前,一个比一个自信? 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同一时刻。 山中央,柳如玉看著下方已经彻底失势的柳清漪,递给身旁一名不起眼內门师兄二十上品灵石。 “多谢师兄帮忙。” “钱货两讫,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名弟子拿上灵石,转头消失。 柳如玉並不在乎,只是转过身后,嘴角的笑让人不寒而慄。 轻语。 “我也是柳家的人,也是柳家当时送去天元宗,被称为天才的人,你不过比我晚入门一年,因为能参加比试,家里人就要让我让出我的资源,全力为你铺路……” 只是二十上品灵石,让修炼了能引起妄念的弟子隨便说几句有意无意的话,就能让柳清漪无视种种不对劲,只觉得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此刻失態不说,明显情绪已经压制了理智。 “柳清漪,我的妹妹,你能帮助我的时候,是我的好妹妹,若你挡了我的路,女子为轻,就劳烦你成为柳家之耻,然后,为你的哥哥让路吧。” 二十上品灵石。 可太值了。 只是可惜了这魏泱。 柳如玉看垃圾一样,轻蔑扫过柳清漪,眼神带著无比的欲望,凝视同样和其他弟子一样,看著空中答卷的魏泱。 “三个月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种天姿。 虽然样貌称不上绝顶,性情也不柔顺,但进步飞快,悟性难得,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诞下他柳如玉的血脉…… 乞丐吗?缺爱…… 多给她一点关怀,柔情蜜意,不怕拿捏不住,再下个药,生米煮成熟饭,有了孩子,还怕拴不住一个女人吗? 不过女人太聪明也不好,以后得好好调教,让她知道,男子为天,女子就该自甘在背后奉献才是正理。” 柳如玉心想著,看著天空中的答卷,皱眉: “字写的怎么这么男人?一点不娟秀,还有这什么黑白蚊,毒蚊母,听都没听过,狗尾草……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答案,怎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及格的? 掌门和峰主们,该不会是在刻意放水吧? 第61章 慢著!慢著! “看完了?那我就先提问了。” 页面不多,但也不少,掌门给足了时间让眾人观看、思考。 “魏泱,看了这么多,我的问题其实不多,只有一个……” 掌门手指点向空中天幕上的答案,一列字飘落而下,浮在他和魏泱之间。 下一刻,字又重新飘了回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你写得都很清楚了,看完这些答案都没想到我的考题究竟是什么,什么是及格,什么是不及格的……以后修炼还是少出门的好,但既然说了,我就问一句吧。” “弟子魏泱,你在答卷上所写,是否是你亲自经歷,而非从旁人得知?” 这一点,没什么不可说的。 “是。”魏泱平静里有的不是自信,而是不惧风波的平淡。 见状。 掌门和峰主们,同时满意点头。 终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又一个天骄,还是歷经风雨不怕挫折的天骄,入了他天元宗。 凤凰落梧桐。 保住这个魏泱,天元宗,未来可期! 掌门一扫衣袖,坐下,声音轻鬆,难得不是一本正经,带著笑: “既如此,我没有什么要问的了,各位峰主呢?” 本来一箩筐问题的峰主们,听著掌门的答案和魏泱的回答,再看答卷上那剑刃般满是落子无悔的字跡,仿佛已经看到年幼的天才少女,歷经艰难,挣扎求存,却依然不曾怨天尤人。 十五岁。 看答卷,这样复杂,字跡里覆满汗水、血液和痛苦的经歷,哪怕是他们,年轻之时也鲜少拥有。 如同掌门所言。 这样一张答卷,年轻的他们都做不到,现在又有什么可质询的? 所有峰主不由同时摇头,齐声道:“我等也没有疑问了。” 话落。 “那么,毫无疑问——” 掌门拍掌轻笑,接著一章倏然拍向空中,空中氤氳天幕和满满字跡,化为一支墨笔,一笔一画。 一行大字,於空中缓缓浮现。 “魏泱,第三阶段,积分,十分!” 十分! 那不就是第三阶段的第一名?! 昨日经过第一、二阶段,魏泱的四分积分已经排位第一。 今日第三阶段也是第一。 那不就是说—— “这第一名,岂不是已经出现了?” “这魏泱不止修为,只是几个月,这学识竟也如此厉害,实在令人佩服。” “等正式入了內门,可要好好结识一番,未来不可限量啊,说不定和那些人一样,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天元宗內门十强,甚至是下一个『学堂』的创建者。” “……说多了,但不得不说,確实是实实在在的天才,这柳清漪得罪她,未来在內门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该死。”柳清漪咬著嘴唇,嘴里满是血腥,怨恨的盯著魏泱,“怎么会是她,怎么能是魏泱?这样在泥潭里打滚的人,怎么能跟於我一同站在一起,甚至超过我!” “好了,魏泱的答卷看完,该到下一个弟子了——”哪怕第一已经出现,之后还要比出前五里剩下的四个,掌门继续走流程。 “慢著!!”柳清漪不甘开口。 明明这魏泱什么都没做,只是没钱没爹娘,日子过的苦了些,知道些偏门的东西,就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不同意! 对这个结果,她绝对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 柳清漪不甘,掌门却是懵了。 “?” 慢。 慢什么? 谁在跟他说话? 跟他在说什么? 说的是什么? 话说的慢什么来著? 满心的不可思议,让掌门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停下说了一半的话,內心震惊,表面面无表情的看向柳清漪。 一个筑基期。 敢对一个化神期说,“慢著”? 群山。 眾人。 寂静。 许久…… “这是干什么呢?”不知道从多深的地方重新钻出来的张铁柱,面对的就是这样安静的场景,他左右看看,瞅了眼掌门手上拿著的一张答卷。 “这字看著还挺好看的,一看就是那些剑修喜欢的,答案也挺有意思,要不是我去过不少地方,有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这是哪个弟子的答案?这弟子,不错。” 问了,却无人回答。 四下再看看,见到掌门和柳清漪互相对视的模样,有些不理解,却也道了一句: “挺不错的,积分多少?应该能进前五,挺好。” “……” 尷尬。 就是尷尬。 曹彤翻了个白眼:“让你刚刚自己不看弟子的答卷,你看的那个魏泱的,积分十分,至於你说的弟子柳清漪,答案就是正常,但对入秘境来说,还是差了点东西,没有积分。” “魏泱的?!”张铁柱无视曹彤说的其他话,只是惊喜笑道,“不错,很不错,不愧是我看中、专门跟万俟云川预定了的內门弟子!” 曹彤:“?”好你个张铁柱,浓眉大眼的,心思这么深,竟然想跟我抢徒弟?不过这徒弟这么抢手的吗?那她之前给出的条件是不是太简陋了…… 看不懂曹彤眼神的含义,张铁柱决定换一个话题: “所以,现在是所有阶段比完了?第一名是魏泱,那我们还在这里干什么?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我那被沈渊弟子迫害的徒弟,身上的丹毒还没解完呢,我得去盯著点。” 这话一出。 一直试图让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柳清漪身上,忘记她的存在。 不想张铁柱一句话,就拉回了所有的注意。 重点是。 现在沈渊不在,她根本不敢对张铁柱这样的峰主狡辩什么。 只能一句话不说,將头埋得更深,暗骂张铁柱这么大一个男人小心眼,也骂柳清漪没用,堂堂柳家的嫡女,有著优秀的嫡系血脉,竟然连个乞丐都不过。 张铁柱也不在意叶灵儿的態度,他说这些话,只是提醒掌门,別忘了让他从沈渊那里要点好处,给他那可怜受累但幸运的弟子。 能不幸运吗? 看看这三个阶段的比试,前两个阶段对体峰弟子来说確实简单,但这最后一个比试,完全就是体峰大多数弟子的弱点。 百无一用是书生,千言万语不如一拳打死。 入体峰久了,弟子基本都是这个想法。 张铁柱也没办法。 “结果还没定下,比试还没结束!这个结果,我不服!”柳清漪听著张铁柱的话,就知道这和那个没眼光、看著就像是勾栏里勾引人的贱货的曹彤一样,又是一个被魏泱迷惑的人。 心里更恨了。 “啥?”张铁柱紧跟掌门其后,也懵了,“你跟我说啥?” “哦,张峰主,她说她不服。” 魏泱也不知道这个柳清漪发什么疯,加上昨日和今日,她们总共才见过三次面,就跟有什么生死大仇一样。 真的莫名其妙的。 但不妨碍她,对柳清漪落井下石。 这人的针对太明显,魏泱实在没办法无视。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服,但我觉得这样的行为扰乱了比试的规矩,可能需要麻烦九长老再出来主持大局一下。” 九长老出手。 这是想直接弄死这个柳清漪吧? 这小怪物,这心性倒是適合在修真界待著,最起码不用担心她被骗就是了。 “弟子柳清漪,你有何话要说?”掌门神志恢復,重新主持大局。 九长老出手那日,柳清漪不在,不明白魏泱这句话的含义。 思考两息后。 柳清漪挥手毁去桌上的所有材料,“鋥”一下拔出自己的配剑,剑指魏泱: “事后弟子愿意接受所有惩罚,但现在,弟子想要求一个公道,一个公平!弟子柳清漪,请掌门允许,让我与魏泱一对一对战,胜者,留下!败了,就要心甘情愿退出比试!” 这话说的,魏泱就跟听天书一样,好不容易理解这些话的含义,语气满是赤裸裸的嘲讽: “我的积分代表,我已经是这次比试毋庸置疑的第一名,之后的宗门大比必然有我的名额,你却总共只有两分,甚至成为剩下两名替补的积分都不够。 你一句不服,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就要我陪你打一场,贏了什么都没有,输了还得赔上本来就属於我的东西? 最后不管输贏,对比现在的你,没有任何损失……你这是要跟我来空手套白狼啊? 如果所有的不服气,都用一场隨意可以开始的比试解决,所有的结果都可以用一场比试被顛覆…… 柳清漪。 你把宗门的规定,掌门和各位峰主作出的决定,当放屁吗?” 魏泱一连串反驳,柳清漪本来心有正义,昂然的气势一滯,脸上红白交替,她是柳家的天之骄女,在外门也备受推崇,走到哪里都有人捧著,哪里受到过这种话语粗俗的质疑。 满心怒气无法发泄,柳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的剑没有放下,凝视魏泱双眼,讥讽道: “你是不敢吗?魏泱,你是不是害怕和我比试后,原形毕露?这样,如果你承认这次的比试你作弊了,你的成绩是假的,然后跪下道歉后退出比试,以后在宗门见到我就绕道走,我的就收回我对你的挑战,魏泱,你敢吗?” “……?”魏泱缓缓打出一个问號。 这是人话? 耳朵还好吗? 能听见她刚刚说的话吗? “掌门,这位弟子我觉得可能是修炼出了问题,有些沉迷於自己的世界,颇有种走火入魔的架势,我觉得不如先带走检查一下?” 魏泱不想成为闹剧的中心,被人当小丑看,隨意想了个荒唐但也还算合理的理由,给了所有懵逼的人一个台阶下。 “嗯,可能是压力太大,这样,曹峰主。”掌门呼唤了曹彤,“你先找丹峰的人把她带下去,你给看看脑子,好好调理一下……好了,我们继续看下一份考卷,我看看,莫云河,到你了。” 忽然。 “慢著!!”柳清漪再一次打断掌门的话,只怨恨盯著魏泱,“魏泱,你是不是不敢!!我不管別人说什么,我就问你,你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 第62章 第一! “白痴。” “蠢货。” 叶灵儿和魏泱,在这一刻,难得同频。 魏泱这一刻,真的觉得柳清漪是修炼的走火入魔了。 这场比试,过程是掌门定下的。 对这些过程和结果不满意,相当於在质疑掌门。 这“不服”两个字,柳清漪到底是过了哪个脑子想出来的? “你一个筑基后期,不会连我一个筑基中期的挑战斗不敢接下吧?”望著犹豫不回答,明显是心虚、害怕的魏泱,柳清漪心头满是畅快,只觉得几句话后,自己的心境都更上一层楼,突破筑基后期甚至不需要一年。 “……” 魏泱嘴角抽搐。 要说不敢。 她確实是不敢接受挑战。 接下就代表和柳清漪一样,示掌门定下的比试规定为无物。 问问在场还有脑子的人,此时此刻,在掌门面前,谁敢接下这样一个挑战? “你就是不敢!你就是怕了!” 柳清漪激动喊著,“我就知道,你就是虚有其表,昨日你能打伤叶灵儿,分明就是用了什么下流手段! 叶灵儿乃是宗门翘出,中正善良,这样一个女子被你这样的人迫害,竟有苦不能说,简直就宗门笑话。今日就让我正一正这宗门风气! 魏泱,你记住,今日种种下场,都是你自找的!!” 说完。 脚下一踏,手中的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带著破空之声,狠狠对著魏泱刺去。 见到柳清漪竟然二话不说,直接动手,魏泱內心当即一阵怒骂,不知道这人到底发什么疯。 魏泱刚要还手。 “啊啊啊啊啊——!!小泱泱,不可以啊!!”墨小巨的惨叫出现了,“小泱泱,不能打,不能打啊!你如果再一个不小心战斗中突破,等到筑基圆满或者直接金丹期,哪怕是被无相心火烧成焦炭,『熔炉』都没有办法起作用了啊!!” 也就是说。 她现在必须要少动手,少修炼,绝对不能再一个不注意就突破。 “(&*%)”魏泱心底怒骂,收起刚拿起的墨剑,快速后退几步,避开那刺来的一剑。 “果然!魏泱,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天才,你甚至不是真的筑基后期,不,你说不定连筑基期都没到!一切都是假的,一定有人和你同流合污,不然就是你用了什么法子,蒙蔽了大家!” 柳清漪说著,手中的剑如狂风中的柳树,舞得密不透风,带动周遭一阵狂风。 听著柳清漪的话,魏泱没忍住,学著曹彤翻了个白眼。 脚下轻点,隨著柳清漪舞出的狂风和尘土,在柳清漪周围不断闪现著,看似狼狈,实则轻而易举躲避著每一招看似威力极大的剑招。 眼神平静,透著一丝凌厉,並没有因为柳清漪的几句话,就激的她做出什么事。 几次下来,魏泱本以为柳清漪能认清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差距,然后恢復平静,结束这场闹剧。 却不想。 柳清漪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愈发得寸进尺,没个消停。 魏泱眼底神色微变。 当柳清漪再次挥剑倾身而上的时候,魏泱力竭一般,动作肉眼可见慢了一拍。 柳清漪立刻抓住机会,用尽全力进攻,嘴角得意的笑容肆意露出。 这一次进攻的下一刻,柳清漪脸色倏然一变,之前一直躲避策略的魏泱,竟在又一次躲避的时候,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接著用力一拉,惊人的巨力让柳清漪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身形被扯的一个踉蹌,向前扑去。 不等柳清漪站稳,脖侧,一把墨剑悄然出现,落在肩头。 髮丝掉落,悄然断裂。 被如此轻而易举的制服,柳清漪倏然僵硬,想起刚刚魏泱躲避的种种模样,只觉得那些行为都是对她的嘲讽。 咬牙,心中羞恼和怒气交替。 “该死!你,你是故意的!你在刻意羞辱我!你——我要你死!!” 眼看这个时候还在放狠话的柳清漪,魏泱闭了闭眼,转头,无奈看向掌门。 “……”不想说话,宗门的弟子也是,宗门的峰主也是,令人疲惫。 这个天元宗掌门,他真的非当不可吗? 就在此时。 掌门眉毛微动,侧头:“嗯?青黛?” 一名穿著白色书生衣袍的清丽少女,远远的,从山崖下踩著无形的台阶,看似不紧不慢,但速度飞快的从山崖中走下,走到掌门身前,微微行礼: “见过掌门,见过各位峰主。 掌门在上,学无涯师兄希望能收魏泱师妹入『学堂』,奈何魏泱师妹还不是內门弟子,按照规定,內门弟子不能直接与外门弟子接触…… 所以,我来问您要个许可。” “不!不可能!不,这不可能,不会的,『学堂』这种地方怎么能让一个乞丐进去!不会的!一定是骗我的,一定是你们,你们合起伙来,联手骗我的!!你们——”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青黛转身,下一瞬忽然出现在癲狂的柳清漪身前,抬手,白皙到晶莹的手点在柳清漪眉眼间,“静。” 隨著这一句,一道金色的“静”字浮现在柳清漪眉间。 一瞬。 柳清漪忽然就安静下来,闭上了眼,周身的狂躁骤然消散。 接著,青黛对看著她的魏泱,抬手,掌心里,是一张没有任何特殊的帖子: “我是天元宗內门『学堂』,青黛,金丹中期,代表学无涯师兄和『学堂』送来请帖,邀你参加一个月后的枫叶诗会,至於要不要入『学堂』,你可以等诗会之后再做决定。” 金丹,中期? 在一些小宗门都能当长老了,在內门竟然只是『学堂』的一个普通弟子? 天元宗內门的水,这么深的吗? 上一世,是这样吗? 魏泱不解,但她知道,这是一个能近距离接触到內门世界的钥匙,一个机会。 “多谢青黛师姐,我一定去。” 眼看这一幕。 所有知道『学堂』有多厉害,又有多难进的內门弟子,都沸腾了! “什么?竟然是『学堂』的邀请?那个只要入了『学堂』,必然能衝击元婴的『学堂』?!” “这魏泱到底什么来头?『学堂』的入门要求,不是最低都是金丹初期吗?她不是才筑基后期吗?!” “重点不是这个!你没听见吗?那是来自学无涯师兄的邀请!” “嘶——哪个学无涯??” “天元宗就一个学无涯,还能是哪个?当然是以筑基之身就一人斗佛宗,辩经大获全胜还让佛宗佛子陷入心魔的那个学无涯啊!” “传闻这个学无涯,一直是筑基期,某日发现要找的一本书被一名元婴修士收藏,询问观看无果,还被嘲讽,竟当场念诗一首,瞬间从筑基突破金丹、到元婴,雷劫都是隨手一挥就散去,看到这些的元婴修士就这样被收服,將那本书双手奉上了。” “……” 上一世从来没有接触过天元宗內门的魏泱,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她只是看著空荡荡的帖子,有些不解:“时间地址,在哪儿?” 万俟云川眼看著越来越多的人要拐走小师妹,气得要炸了,听到魏泱问却也只道:“枫叶诗会,是邀请,也是考验。” “也就是说,我要通过这张请帖,自己找出来时间地址……”魏泱收起请帖,看向空中。 在刚刚的骚乱中,或许是生怕版中央再冒出来过“慢著”,掌门之后的一切流程走得飞快。 “如此,比试到此为止,已经结束!比试排名已出,诸位,且看!” 挥手间,排名在天空骤然。 “魏泱,十四分,积分第一!” 其中第一行,代表第一的字,比其他字体大了不止几倍,甚至字体顏色都是金光闪闪的金色,而不是其他名字普普通通的黑色。 在停顿半晌后,掌门才再次挥手。 天空上出现了其他人的排名和积分。 “莫云河,十分,积分第二! 叶灵儿,五分,积分第三! 方宇,三分,积分第四! 林菲菲,三分,积分第四!” “如此,比试结束,这五位弟子將隨我去往剑宗,参加宗门大比,好了,除了这五个,都散了吧。”掌门道。 “是!”眾人纷纷应声,接连离开。 等在场眾人只剩下掌门和五个参赛弟子人选的时候,掌门负手於身后,一一看过这五人的脸: “宗门大比时间紧迫,给你们三日时间修整,三日后,你们五人前往藏经阁,九长老会在那里等你们。” 第63章 若不是钓鱼执法太有用……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比试还没结束,这第一名就已经决断而出,不知道其他参与比试的弟子,是什么想法。”一內门弟子正在感慨。 “他们有什么感想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魏泱师妹这答卷有何。” 一穿著书生样式衣服的清俊青年不知何时出现,一手指向空中,仿佛是在抚摸答卷上的字。 “这,这是——” “学无涯,是『学堂』的副堂主,学无涯师兄回来了!” “见过学无涯师兄!” 学无涯不管身旁人见到他的惊讶和来自四周的行礼,只自言自语般喃喃著: “掌门的意思很明显,这第三阶段的比试,比的是用这些东西,如何能在福寿秘境活到最后,所以这些材料能炼製什么不重要,药效、品阶都不重要,他们在秘境中能以最开的速度起到作用才是最重要的。” “这字跡里的內容,看著,就如同看到一人歷经危难,艰难滚爬,存活至今的经验。” “这比书籍里的死知识更为重要,也更宝贵,隨便选取其中一些,就能成为小家族立世之资,这名弟子竟然就这样书写而出,任人学习,真是令人讚嘆的胸怀,我不如她……她叫什么?” 不知何时,这名青年身旁,已经站满了装扮相同,穿著书生服饰的男男女女,人数眾多,却安静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仿佛那里空无一人。 在他们周围的弟子,莫名的,只觉得隨著他们的到来,心中无比平静,浮躁尽去。 听到青年问。 最前站著的一名女子认真道:“回副堂主……” “青黛,別叫我这个,『学堂』副堂主这名號,喊来喊去,不尷尬吗?这就像是在王朝里,你喊当今圣上,仓官王朝皇帝陛下一样,太难受了。” 青黛一顿:“……回学无涯师兄,这弟子名唤魏泱,四月前入宗门,期间……” 青黛明明身在內门,对外门发生的事情却是知晓得一清二楚。 中途话语中,没有掺杂丝毫情绪,只是一字一句將所有发生的事情,以旁观者的角度讲述出来,对不清晰的事情也不做任何猜测。 学无涯听罢,点点头,有些意外和懊悔: “我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宗门里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无法亲眼见证,终是少了些收穫。 不过这魏泱计谋虽然一般,但足够正大光明,走阳谋一道,倒是不错。 对了,他们说的那个一定能入『学堂』的柳清漪又是这么回事?是有什么特別之处,『学堂』特別邀请的吗?” “並非如此。”青黛將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不止柳清漪在外门和弟子们交谈的內容。 包括昨日柳清漪將写有考题范围的纸条,放在除了魏泱外屋子门口的事情,也是全都知晓。 甚至连柳如玉的小动作也一清二楚。 仿佛亲眼见过。 “青黛,你的『一叶知秋』用得越来越好了,看来再过不久,就能学习『追本溯源』了。” 学无涯简单说了两句,只是思考几息,就道: “叶灵儿的言语撩拨,若是柳清漪对自己的学识有足够的自信,自然不攻而破。 柳如玉用找的人用的功法,只要心性坚定,很容易发现自身出现了问题。 能被如此算计,到现在都没有发现问题,都是无知无识的错啊。 看来『学堂』对弟子们的教学,还需作出更多调整才是,甚至应该扩及外门,而不是只顾內门弟子。” 最后这句话,青黛不敢接。 掌门所说的內、外门不能直接接触的事情,学无涯也知道,刚刚的话他也只是说说罢了,没想真的得到什么回復。 “总而言之……这魏泱,我觉得倒是很符合我『学堂』的要求,青黛,等等你去问问她,要不要来『学堂』。” 一直平静的眾人,脸色骤变。 “直接邀请?学无涯师兄从来没有这样看重一个人,等这魏泱入了內门,怕是要少去不知多少磨礪,一步登天啊。” “这,多少年了,『学堂』还没有直接邀请过一个外门弟子,这事一出,『学堂』里其他人怕是要翻天了。” “先不说內门,那柳清漪知晓魏泱被邀请的事,怕是要道心破碎……” 学无涯理了理衣服:“就这样吧,对了,那柳清漪虽然怕是连『学堂』的入门测试也过不去,但也是心向『学堂』,青黛,你去让她『清醒』过来,也算是我『学堂』对她心意的回报,至于于叶灵儿和柳如玉…… 阴阳……虽不如阳谋来得有意思,但阴谋也是谋,哪怕手段粗劣、恶劣了些,最起码也是有在动脑子,如果要进『学堂』,只要过了测试,不必刻意阻挠,『学堂』海纳百川,不能因此將弟子隨意划分。” “是!”『学堂』眾弟子纷纷应道。 等抬头,学无涯已经没了身影。 他们將魏泱又看了看,记住她的脸后,跟著学无涯纷纷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传话的青黛。 空中,灵气化字,落在她脚下,成为阶梯,助力她向下方走去。 青黛面不改色,不急不缓,徐徐走去,停在掌门身前,恭敬行礼:“见过掌门,见过各位峰主。” 接著,就有了之前的一幕幕。 等弟子们都离开,掌门留下青黛:“学无涯那小子,去挑战完王朝那个据说生而知之的天生圣人回来了?” 青黛轻点头,没有说更多的话。 掌门却已经瞭然。 “看来这一趟,学无涯还是没找到他要找的答案,这生而知之也抵不过读书万卷、行万里路啊,不过这事怕是藏不住,没多久就要传遍各宗门。” 青黛还是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听著。 “……” 弟子这说话太多,让他每次插不上嘴是个问题。 弟子说话太少,让他根本聊不下去也是个问题。 掌门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个更让他糟心: “魏泱还没正式入內门,学无涯就这么早派你来抢人,不过你们怕是要失望了。” 魏泱的眼神和行为,分明就是恨不得亲手打死沈渊,怎么可能沉迷於研究书籍。 入专门炼体的『极道堂』,都比入『学堂』要更有可能。 “不过估计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听,內门派系是天元宗的惯例,不扰乱宗门稳定,我就不管,还是那两个字,平衡。” 青黛再次行礼:“弟子知晓,谢过掌门指教。” 嘖。 『学堂』这些人,还是这副死板的模样,看著就让人浑身被束缚著,不舒服。 魏泱那能捅破天的性子,能去这『学堂』? 掌门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挥手让青黛离开。 掌门对一直没出现,这时候才冒出来脸色阴沉的万俟云川,没好气道: “怎么?担心你小师妹被拐跑?谁让你当时在內门不干人事,把所有的派系得罪完,还说什么『狗屁派系,狗都不建』的言论,不然你隨便弄个杂峰的种田堂,哪怕这么多年一个弟子都没有,也比现在你这样无根浮萍好点。” “嘖,那是那些人小气。”万俟云川咂巴两下,一想到当时的情况就满脸不屑,“他们那些派系眼睛都贼,把土地好、灵气充足的地方都选走了,剩下的土地我能看得上眼?” 说著,万俟云川冷哼一声: “而且,我当时为什么要找他们要地,你不知道原因吗? 当年那些人为了找我的麻烦,破坏我晋升筑基,竟然诱惑仓官王朝皇子引导龙脉走向,影响到了地脉,导致仓官王朝十年內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十不存一。 等我突破筑基后,他们又专门把这件事用各种各样的方法传到我耳中,不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影响我的道心。” “宗门里的灵田,土地肥沃,拿来种些普通的稻米,甚至能一月三熟,这些稻米的种子也优良,拿去让普通百姓种植,哪怕土地贫瘠,怎么也能从十不存一,涨到十存二三。” “之后你又为了这件事专门去了王朝,找到仓官王朝皇帝,下令免税十年,这些一起做下来,百姓苦,但总算有了一线生机。” “结果我把这事都掰碎了给內门那些蠢货说了,他们竟然跟我说什么仙人有別,不能干扰世俗,还说发生了那样的事,世俗的普通稻米种在宗门,说不定也会影响到宗门气运?” 想到这里,万俟云川眼里已是带著一眼就让人墮入寒冰的杀气: “去他娘的仙人有別,去他爹的气运,一帮筑基、金丹,甚至有些元婴,真觉得自己修炼就成仙人了? 还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蛆虫,用一个王朝的百姓,断我道途,真是好大一个手笔,等我挖出那些人的根底,全部剁成肉泥,撒去田里当肥料!” 掌门嘆气:“所以你当时哪怕把那些土壤全部挖走,还把喊闹最厉害的人,全部引去宗门外杀了,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万俟云川翻了个白眼:“说得大义凛然,掌门大人,你当时不也是想拿我钓鱼,想看看宗门里有多少人成了那些暗鬼的走狗,我记得,当时宗门里不少元婴和金丹修突然就闭死关,甚至有两个化神长老也突然寿尽坐化。” 而且要不是有掌门这个例子在前,让他知道钓鱼执法有多有用,他怎么换变成现在这样爱钓鱼的性子。 现在。 他们两个,谁也別说谁。 至於把小师妹,把魏泱也当作鱼饵的事…… “魏泱这天资,也就比当年的你我稍微逊色一些,但也能算天骄一列,那些人怕极了我们能起势色,只要看到一点苗头,都会毫不犹豫地掐断,哪怕看她的种种行径,怕是另有机缘,但——” 掌门看著万俟云川的眼睛,没有丝毫感情,只有到极致的冷酷: “我们將宗门弟子,將自己,將所有人,甚至將初期培养弟子根基的整个外门都作为鱼饵,为宗门未来,为了后人,消灭那些人的计划不容有失。 万俟云川,你应该知道,哪怕天元宗所有人都活著,你、我,还有在宗门已经展露天骄天资的魏泱,绝无可能活著!” “嘖,我知道。” 万俟云川在掌门面前才露出当年的少年气色,烦躁地揉乱自己一头柔顺长发,炸毛一样: “我这次去福寿秘境也是为了这件事,魏泱离开宗门,秘境里几乎没什么人,这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行了,走了,我去看看小师妹,对了,给我来百来张你那个能阻挡心魔侵蚀、各种诅咒的清心符。” 万俟云川伸手:“防止有人用心魔引之类,看不见摸不著的手段对小师妹下手。” “我一年就能成功绘出一张,你让我给你百来张?” “……哦,你好废,不然以后你去云海钓鱼当个废物掌门,我学符籙——” “滚——!!”掌门大手一挥,万俟云川直接被扇出千米远。 云层上,看似狼狈的万俟云川,隨意一动就站在空中,手里还拿著两张清心符。 他抖了抖,从纳戒里又取出以前用各种方法要来的五张,抽出其中两张: “我和小师妹,一人四张,完美。” 说罢。 万俟云川神识扫过空中,確定周围美人后,侧头,对身后从云层影子中浮现出的李剑说道: “福寿秘境的秘境之灵是怎么回事?我让他不论方法提前一年开启,可没让他不论地点开启,甚至还敢开在万妖林。 难不成是看我最近脾气太好,胆子肥了,准备用剑宗修士的神魂餵养福寿树?还是觉得我跟他之间的契约快到时间,用这个方法试探我? 李剑,你回去秘境,找秘境之灵拿到所有死去的剑宗修士的神魂,之后连同神魂修炼之法给剑宗掌门,若是修炼有成,修成人身不是问题。” 刚拿著弒神枪回来的李剑:“……” 万俟云川的命令,还是要听的。 李剑应下后,道:“主上,若神魂数量不对……” 万俟云川隨手理了理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髮,轻描淡写: “不听话的狗,养著做什么?本来准备等这次福寿秘境结束,放他自由,现在吗…… 若是神魂数量不对,不用管,等我进了秘境,直接拿他餵弒神枪,我变成『废物』之后,弒神枪可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是!”李剑立刻道,刚融入阴影中就要离开,忽然再次现行,“主上,我来之前顺路去看了眼,您给魏泱的那个《符籙初解》——” 万俟云川眉头一动,眉眼带著喜悦:“怎么?小师妹终於挖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开心?不愧是我——” “额。”李剑见万俟云川的模样,舔舔唇,想到自己看到那幕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符籙初解》还在地里,甚至……好像,生根发芽了?” 万俟云川:“???” 一个玉简,生根还发芽?? 你在说什么东西? 第64章 选择功法,走后门? 修整三天。 魏泱每天,都过得极为充实。 在墨小巨的鞭策下,背诵学习炼器相关知识的《阳篇(下)》。 用『种地功』犁地修炼。 练剑。 让墨小巨用无相心火,助力她修炼『苦修功』。 虽然是修炼,但所有功法都在加强炼体,而不是灵力,以防万一忽然突破。 之后小睡一个时辰,接著被墨小巨唤醒,继续背书。 吃饭都是抽空。 三天,每一日都是如此。 这样紧密的安排下,魏泱和墨小巨都没有发现,被『种地功』滋润的越发丰厚的土壤下,有一个玉简,正在悄悄的吸收著在土地里运转的土、木灵力,甚至生根、发芽。 而玉简上的『符籙,初解』四个字,竟在缓缓剥落。 此时。 不知情的魏泱,正和其他四个要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站在只有正式成了內门弟子才能去的藏经阁前,满是惊嘆和震惊。 藏经阁。 说是阁,不如说是一座形貌奇特的山。 远远看,这座山就如同一个展开的书简,没有『藏经阁』三个字,却让人只看一眼,就觉得这里放著的、能放的东西,只能是书。 一个个穿著不同衣袍的弟子从五人身边走过,或快或慢。 远处有弟子忽然御剑飞来。 正要进藏经阁的弟子们纷纷停下,满是看热闹的表情。 魏泱五人还在不解。 “落子无悔。” 一浑厚声音忽然从五人身前传来。 下一刻。 藏经阁上空骤然暗淡。 砰——! 刚刚御剑飞来的弟子,就被一颗黑色有些扁平的巨石压得死死的,无法动弹。 再仔细看,什么黑色的石头,分明就是一颗放大的围棋的棋子。 还是那道声音:“藏经阁方圆百米,禁止御剑飞行,禁止使用任何术法,禁止斗殴,你是初犯,罚七日不得入內,再犯,终身禁入!” 接著,那被石头压著的弟子,就被黑色棋子带著飞离藏经阁百米外。 “我记得今日来藏经阁值守的,应该是『器堂』的弟子,怎么成了『四君堂』的?不过还是炼体的『极道堂』有看头,器堂和棋道,还是少了些热闹。” “我听说,『学堂』的学无涯师兄以前是『四君堂』中,琴棋书画里的书君子,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去了『学堂』,之后『四君堂』和『学堂』之间就一直不对付。” “嘘,不说这个,和我们没什么关係,这种和道统相关的,说得多了,容易惹祸上身。” 原来是『器堂』,出现的却是和『学堂』不对付的『四君堂』。 听著这些话,魏泱忽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你们进来,我在门口等你们。”九长老的声音传来。 五人赶紧往门口走。 “……怎么感觉,有人要害我?”魏泱边走,余光不断看著四下。 什么也没有发现。 问了墨小巨,也只知道这周围、以及藏经阁內,都有强大修士守护。 直到路过那个修炼『棋道』的修士,走到门口,哪怕看到单腿站著的九长老,魏泱依然总觉得背后发凉,心里毛毛的。 “藏经阁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这是每一个宗门的机要之地,最基本的就是不能用术法、御剑术等,不能大声喧譁吵闹,不得以任何理由动手,不得抢夺他人正在观看选择的功法,以及你们身为筑基期,只能在藏经阁的下面三层进行选择。 进入藏经阁后,你们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进行选择,但只能拿適合自己的,不能多拿,也不能乱拿,否则不止会取消你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比试资格,还会取消你们以后进入藏经阁的资格!” 九张老神情严肃,扫视五人。 “是!”五人同时正色,应道。 接著眼神或好奇、或灼热,望著那正有人进出的藏经阁大门,希望能得到一门强大的功法,让自己变得更强,更进一步,甚至,问鼎仙人。 除了魏泱。 魏泱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有人要害我』的想法,紧张的不行,风吹过都要警惕地看两眼。 其余人的神情,包括莫云河日常面无表情,都让九长老很是熟悉了。 唯独魏泱的反应让他觉得奇怪。 “既如此,你们就一个一个进去吧。” 说著,九长老伸手,示意他们挨个进去,直到剩到最后一个魏泱的时候,他伸手阻拦了一下。 下一瞬,就见魏泱忽然脚下接连踩踏,整个人往后撤了五六米。 “?” 九长老一脸疑惑,挥手让她回来:“干什么呢?咋咋唬唬的,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直到自己误会了,魏泱有些不好意思走过去,侧身倾听。 九长老四下看看,拍了拍魏泱的肩膀,忽然道:“你这次不错,balabal……” 魏泱正觉得莫名其妙,就听耳边又传来九长老的传音: “掌门跟我说,你是风、木天灵根,又是筑基后期,可以试试闯一闯三楼往四楼的阵法。 如果能成,你去找一根发芽的树杈,那片发芽的树叶上刻有一门叫做『枯木回春』的功法,是四层唯一一本功法完整的地级功法。 若闯阵失败,就立刻去三层第九个通道,最里面,从下往上数第三层,有一本玄级剑法,若非少了最后一部分,导致功法无法修到圆满,否则最少都是地级。” 传音结束。 九长老明面上莫名其妙的夸讚也到了尾声。 “去吧,两个时辰,別忘了,选择自己合適的,不要多选,须知贪多嚼不烂。” 魏泱乖巧点头,走入藏经阁。 心里却只觉得好笑。 她这应该算是,被掌门和九长老走后门了吧? 可惜—— “哼,什么剑法、功法的,什么都不如墨巨神大人的『熔炉』。”墨小巨一直哼哼唧唧的,“小泱泱,你千万不要听他们说得天乱坠的,修到最后肯定都没有『熔炉』好!” “知道了知道了。” 魏泱无奈安抚著墨小巨:“我既然决定在宗门大比之后,修炼『熔炉』,自然不可能突然反悔,不管如何,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实在不行,別辜负掌门和九长老的好意,先拿了功法,到时候过两个月再跟他们说我资质愚钝,学不会这些不就好了,別生气了啊。” 话落。 魏泱也是终於,一步迈入藏经阁。 剎那。 光线倏然暗下,完全没有在外面的阳光明媚,这里只有镶嵌在墙壁周围的夜光珠,散发著淡淡、柔和的光芒。 一进去,魏泱首先看到的就是在最中央的一个向上的楼梯。 以楼梯为中心,四周分布著九个幽深的通道,通道上方分別標著数字一到九。 隨便选了一条。 本以为这条通道会通往放著书册或者玉简的房间。 却不想,一进去魏泱才发现,这长长的、深不见底的通道墙壁上,上下左右间隔小臂的距离,都有一个洞,里面放著书籍或玉简。 魏泱快步来回一趟,发现用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 “怪不得要给两个时辰……” 也怪不得藏经阁是机要之地,这里的每一本书籍放在外面,怕是都要被那些散修抢破头,在这里却能任人翻阅前面的內容,供人隨意挑选。 这就是能加入宗门的好处啊。 可惜。 她上辈子脑子好像被油糊住了,没有抓住这些本是近在咫尺、被人羡慕的机会。 魏泱走出通道,迈步朝著楼梯上快步走去。 二层、三层都未停歇。 直到三层到四层的楼梯尽头,看到一个散发著蓝色光晕的屏障,四周还有弟子在尝试做什么,魏泱明白,这就是九长老说的,通往四层必须要破的阵法了。 看过比试的弟子很多,不少內门弟子都认出了来人是魏泱。 有些惊讶她来这里的目的。 有的,则是不屑和鄙夷,觉得她是好高騖远。 魏泱通通当看不见,只是伸手,向屏障触摸而去,准备看看这个阵法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手刚伸到一半。 忽然一只手从侧方伸出,一背负棋盘的男弟子面带笑容,语气温和: “魏泱师妹,虽然这阵法谁都可以试试,但你初来乍到,若是不懂规矩,怕是打扰其他人破阵,至於规矩,大家都忙……不如你和我去旁边对弈一局,若是你贏了我,我就告诉你,如何?” 来了。 魏泱从入藏经阁前,就一直吊著的心,在此刻,终於落了地。 第65章 嗯,確实不难 今日的藏经阁,並没有因为五位要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就有什么变化。 弟子们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直到此刻,气氛才有了一些不同。 已知的危险不可怕,可怕的悬而未决的恐惧。 魏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这位师兄是——?”魏泱很有礼貌问道,一点也不急著去拿功法。 从墨巨神那里得到的『种地功』和『苦修功』,以及之后要西修炼的『熔炉』…… 已经很多了。 贪多嚼不烂。 “……” 说话之人见魏泱態度友好,觉得这人和表弟说的不太一样,停顿半晌,缓了神色,有礼回道:“『四君堂』,棋道门下,程昱。” 这倒是让魏泱觉得奇怪了,但她隱约能察觉到,这个程昱好像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样…… “程昱师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如果你今日是想找我下棋,怕是要失望了,我的棋艺就是个臭篓子,连基本规则都不清楚。” “我听人说过你,知道你应该不会围棋。”程昱说著,因內心的尷尬,耳根也红了,“我……我就是来这里,嗯,就是……” “不是因为我被『学堂』看中,又因为学无涯师兄的事情,『四君堂』准备拿我出气?”魏泱看程昱这幅样子,挑眉问道。 “不不不!!!”程昱一惊,嚇得直接往后退了两步,不断摆手,“怎么可能!学无涯师兄可是我的榜样,要不是他,我也没机会接触棋道,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你不要乱说,被学无涯师兄听到,我,我——” 自此。 完全没了刚刚一开始,咄咄逼人找人麻烦的模样。 哦~ 原来如此。 魏泱看著和刚才表现不同的程昱,心中瞭然:“这怕是从『某个人』嘴里听说了我的坏话,又知道今日我会来这里挑选功法,加上我是筑基后期,大概率会出现在三楼,所以在这里堵我,要为『某个人』出口气。” 至於刚刚在门口听到的那些弟子说的那些东西,应该只是恰巧。 更別说。 这位程昱师兄的表现,还真的很符合魏泱印象里钻研学习的那些修士。 被人挑拨要出口气,也只是在这里等著,等她来了再说要正式挑战,挑战的还是下棋…… 魏泱笑容愈发轻鬆和友好,从纳戒里取出青黛给她的枫叶诗会的请柬。 拿出来的那一刻,程昱的眼里肉也可见亮了。 “程昱师兄,我入门晚,又忙著修炼和赚灵石,对诗词歌赋之类的东西確实不擅长,既然在这里恰好碰到师兄,不如之后有空可以一起研究……” “你的表情,不像好人。”一旁,莫云河(万俟云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语气凉凉的,“还有,对纠缠的人,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找能打的人来打。” 你在用这张面瘫脸,说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魏泱对靠得有些近的莫云河,有些不习惯,往旁边挪了两步。 “……刚刚和这个程昱挨那么近,跟我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跟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万俟云川差点黑了脸,“难不成小师妹喜欢这种一掰就折的读书人?” 心里这样想著。 用著莫云河的脸,万俟云川不能和之前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魏泱的行为举止只能假装看不见。 “你功法挑好了没?”万俟云川选择换一个话题。 “……程昱师兄,这样,之后得空我去找你討论討论这枫叶诗会请帖上的玄机,”魏泱对一旁眼巴巴盯著她手上的请柬,身体都在跟著手的动作晃的程昱,“今日我还有事要忙——” “哦哦,嗯嗯,你去忙,你忙。”一听还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学无涯师兄留下的请柬,程昱立马开心了,笑的连为了严谨形象而一直藏著的虎牙都露了出来,“要不要我帮你去四楼,这个阵法我很熟悉的。” 怎么这么殷勤? 万俟云川深度怀疑,这个程昱和那些人有勾结!有阴谋! “……虎牙,不劳烦你了。”万俟云川一步往前,挡在程昱和魏泱中间,在魏泱看不见的地方,眼底满是凶狠。 下一刻。 “脑子有病就去看。”魏泱把莫名其妙替她做决定的人,推到一旁。 接著跟程昱又说了两句,友好告別后,站定,上下打量著莫云河。 “你一直跟著我,到底要做什么?” “……额。”难道是表现的太明显了?万俟云川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决定隨手扯大旗,“掌门和万俟峰主让我多照看你,说最近可能有人对你不利。” 掌门就算了,万俟云川还能有这种心思? 魏泱总觉得奇怪,又说不出具体。 不过既然掌门看过了,这个莫云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多谢。”魏泱道。 万俟云川嘴角刚要勾起。 紧接著。 魏泱:“但是掌门和万俟师兄让你看著我,不代表你能帮我做决定,如果你不改变这一点的话,我会跟掌门去说,让你不用一直盯著我,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 万俟云川回望这双並不熠熠闪烁,反而所背负情绪,沉重如山岳的双眼,忽然察觉到,这件事,是他想岔了。 魏泱,是早早就脱离了父母的怀抱,经歷过风雨雷电,足以抵御风暴的狮子,不是受到创伤,需要人时刻保护安慰的雏鸟。 他下意识的保护,和一些行为……其实有著对她实力的轻视。 在这点上,他並没有尊重她。 魏泱是杂峰的弟子,是他万俟云川的小师妹,更是她自己。 一开始,他拿魏泱当诱饵去钓鱼,看中的,不就是她对危机的处理决断吗? 怎么现在钓鱼才刚开始,他反而心气不稳了。 万俟云川想到这里,沉默半晌:“是我的问题,我会改。” “既如此,我要试试去四楼,你要一起吗?”魏泱笑著邀请。 万俟云川一愣:“?” 这就过去了? 不应该下一步,是骂他一顿,然后把他赶走,再跟掌门告状…… 他都想好用万俟云川的身份,该怎么说了。 “莫云河,你是奉掌门和万俟峰主的命令来保护我的,你在做你的事,虽然方法不太对,但我还是要承你的情,我们是一起去参加比试的队友,又不是对手。” 现在想来,当时第一阶段比试的时候,这个莫云河忽然给她身上盖大氅,怕也是因为掌门的吩咐吧。 明明只是让他盯著点她四周,却连这点没必要注意的事情,也都注意到了。 这么一想。 莫云河这人,好像有些死脑筋? 魏泱觉得有些好笑,却也对这一类人比较有好感,她想了想,伸手指著前方的阵法,邀请道: “去不去?不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死脑筋』的万俟云川,斩钉截铁道。 话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阵法前。 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是三道屏障。 万俟云川知道魏泱第一次来,见她好奇,解释道: “这些阵法是天元宗的一些长老设立的,四楼开始,功法都很强但也奇特,说是修士挑选功法,其实功法也在选择合適的人,以防万一被功法反伤,就有了这样一个测验修为的检测阵法。” “看这里。” 万俟云川指著第一道屏障前,正在破阵的內门弟子们。 有的脸涨得通红,蓄力,一下又一下击打著前方的屏障,伴隨著呼喝声。 有的人只是几下,就將屏障打碎,轻而易举。 藏经阁里最吵闹的地方,怕是就在这里。 “第一道屏障最简单,不使用任何术法、灵器和丹药,用纯粹的灵力打出一击,攻击力达到最低筑基期的威力,这道屏障就能破。” 说著,万俟云川隨手一掌挥出,一击未至,只是掌风就將他身前的屏障击碎,他几步踏入,身后,屏障很快修復如初。 魏泱好奇地伸手敲了敲。 邦邦—— 像敲在什么空气的柱子上。 很是神奇。 搞不明白这里面的机理,魏泱也没准备弄明白,在其余內门弟子的旁观中,忽然抬手,灵力积蓄,在掌心化为漩涡,接著这一掌轻轻贴在屏障上。 哗啦——! 动静不大。 但屏障一声轻响,已然碎裂。 魏泱穿过屏障,看向第二道屏障前,发现人数並没有少很多,反而应该说,人更多了。 “来闯阵的內门弟子,一般最低都是筑基后期,第一道屏障,是为了挡住那些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数的弟子的,真正的闯阵,其实应该是从第二道开始。” 万俟云川对魏泱能过第一道屏障,没有丝毫意外。 过不来才是大问题。 “第二道屏障,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块石头……这考验的是弟子的术法,不论是在宗內的学的,还是些別的手段,对著石头击出……” 话落。 万俟云川忽然一枪,如雷霆撕裂长空,周遭眨眼亮了一下,那道光那过亮眼,消失的剎那,让人只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暗了下来,甚至有些失明的徵兆。 这一枪速度太快,太快。 周围的人,哪怕是距离最近的魏泱,都没有看到莫云河(万俟云川)什么时候把怀里的枪握在手上,甚至连刺出的动作都模糊不清,只看到最后一击落在屏障的场景。 迅如雷霆。 真正的迅如雷霆。 过了两息。 呲啦——! 轰隆隆——!! 直到一枪收回,雷鸣之音这才响起,在耳边炸开,狂风席捲,髮丝飞舞。 万俟云川越过第二道屏障,转身凝视魏泱: “要过第二道屏障,只需要你对著屏障上的石头,击出最低金丹初期的一击,很简单。” 魏泱余光看到还在努力击打石头的內门弟子们,听到莫云河的话后,那愤怒和羞耻到变形的脸。 “……” 怎么感觉,莫云河比她还要拉仇恨。 最起码,她没方法做到隨口一句话,就被这些无关的人怒目而向。 “嘖,总感觉掌门和万俟云川让你来,是想坑我,拉我下水,不对,应该是让我帮你分担火力,难道我成了传说中的放在明面上的宠妃,莫云河才是掌门和万俟云川心里的真爱?” 魏泱想到世俗世界,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內容。 脑海浮现掌门和万俟云川对著莫云河的面瘫脸,言笑晏晏,满眼宠爱的模样。 魏泱打了个颤。 “嘶——” 不能多想。 不敢多想。 回过神,魏泱抬头,忽然觉得周围安静的可怕。 扭头,左右看了看。 却见周围的人,此刻都停了手,眼神诡异还带著些火气盯著她。 “?”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魏泱师妹,是吧?”一个身材看著十分结实,一看就是炼体的弟子,笑著,但很恐怖地笑著道,“你这位朋友说,这一关对你来说很简单,同为筑基后期,我们很好奇,你觉得这一关,是怎么样一个简单法?” “*&%*()!” 遭了。 魏泱咬牙。 这是,真的替莫云河抗仇恨了! 都是阴谋! 掌门和万俟云川,要害我! 內心不断念叨著,甚至骂的很脏。 魏泱面上带著无奈:“我和他其实没那么熟,就见过三次面,我第一次来藏经阁,不知道过这些阵法的要求,他只是帮我解答一下,我没觉得很简单。” 炼体的弟子脸上表情一变:“只见过三次,会这么给你详细的解释?你在骗我?你觉得我好骗?我让你演示,你推三阻四,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好一个神奇的脑迴路。 我也炼体,以后不至於也炼成这样,把脑子都练成肌肉的形状吧? 一边思考著。 魏泱忽然嘆了一口气,往后退开两步,从纳戒里取出墨剑,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金丹初期,算了,用剑还是太过分了,没必要。” 对一个死物用剑意,也太夸张了。 周围弟子,听到这句话,同时变化了神色。 “好一个刚到筑基后期,第一次来藏经阁的魏泱师妹,说著不觉得阵法简单,却连剑都不屑出……这两个人,分明都是一样心高气傲之人,还说什么不熟!哼!一点都不像我们炼体的,有话直说。” “连剑都不用,不是自信就是自大,若是一招失利,怕是以后在宗门丟尽脸面,再抬不起头。” 万俟云川抱枪隨意站著,凌厉的气质让人看著就觉得不好欺负,但加上刚刚那一枪,又让不少女弟子的眼波流转,觉得看到了好道侣的基础。 万俟云川以前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时候,这种目光別说女的,男的都有,甚至还有更过分的,他早就学会了无视,更別说,现在还有更在意的。 一双墨漆的眼里,闪过一道光,熟悉的气息再次浮现。 让在魏泱识海里玩耍的墨小巨忽然抬头,眼中剎那锐利,又在下一刻满是茫然: “这个气息,真的好熟悉啊,但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万俟云川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凝视著站立不动的魏泱,眼中的神异让他能轻易看到魏泱此刻体內流转的灵力。 最终的地点,在—— 万俟云川眼神倏然向下。 “腿!” 倏然! 踏——!! 魏泱脚下在地面用力一踩。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带著破空之声,脚下,气流汹涌。 接著,她身形扭转,腰部用力,带动腿部,右腿从诡异的角度,带著尖锐的风鸣,重重抽向眼前的屏障。 “苦修功——!” 魏泱心头轻喝。 下一刻。 这一腿,与屏障骤然相接。 剎那。 如碎石入水,屏障表面如水波一圈一圈荡漾,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哗啦——! 就如同第一道屏障,轻声一响,待魏泱站好,第二道屏障已经碎裂。 一腿。 没有刚刚那一枪的偌大声势,但造成的结果,却分毫不差。 “好腿法。”万俟云川眼底光芒早已收敛,问道,“感觉如何?” 魏泱轻巧落地,两步穿过屏障,看著正在逐渐恢復的屏障,对一旁的莫云河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確实不难。” 话落。 四周,一片沉寂。 第66章 杀不死,不如我死 魏泱不是在夸大,或者炫耀。 她是真的实话实说,这一道屏障是真的很简单。 筑基后期要匹敌金丹初期,不容易,但对著一个死物发出堪比金丹初期的全力一击,却不难。 只是这一句话,好像和莫云河刚刚的话,有了异曲同工之处。 总而言之。 魏泱总觉得这些內门弟子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继续吧,过了第三道屏障,四楼不论是功法还是术法、剑法之类的,都还勉强可以拿去隨便练练。”莫云河道。 魏泱摇头,心道:“到现在为止,我见过的人里,嘴毒的人除了万俟云川,就是这个莫云河,和这种人在一起,还真得时刻小心,半路不要被人套麻袋。” 万俟云川自然不知道魏泱的想法,只是带著魏泱到了第三道屏障前。 说是屏障,却和前两道完全不同。 这最后一道屏障,竟赫然是一名闭著眼,头髮白,满脸皱纹的老年修士。 只要入了金丹,容顏几乎不老。 要老成这样,不是受了伤到根基的重伤,就是寿命將尽。 奇怪的是,这个老年修士的眉间,有一道伤痕。 看起来,像竖著的眼睛。 此时,在他身前,有十几个弟子正在排队。 能通过前两道屏障走到这里的人,最差也是筑基后期,但在场的十几个人里,从他们眼中闪过的强大压迫力的灵光可以看出,这些人都修炼了神魂类的功法。 而修神魂,是金丹期才能开始修炼的。 也就是说,第三道屏障外,除了他们两个人,剩下的都是金丹期! 也是因此。 当二人站在队伍后面排队的时候,除了第一个人,其余金丹弟子都纷纷回头,扫视著这两个在此刻十分独特的人。 好奇,却没有人说话。 万俟云川没有和之前一样做什么介绍,只是轻声道: “第三道屏障,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诚实回答八长老问的问题就可以,记住,可以隱瞒,可以不说,但只要说了,就一定要说实话。” 不等魏泱询问原因,万俟云川接著就做出了解释: “八长老天赋特殊,出生就长有天眼,可看破一切妖邪、阵法等等一切阻碍,十分强大,只是在十几年前为了宗门,眼睛被人挖去,但仍有特异留存,让八长老还保留著能看破人心的本事。” 具体什么事,没有细说。 看他的表情,魏泱也没有追问。 两人安静排队。 一人一问,具体问了什么、又答了什么,哪怕近在咫尺,旁人也无法听到。 应该是特別的术法,或者阵法之类的在影响。 到了这一步,前面排队的弟子基本上都很快通过了。 很快就到了莫云河的顺序。 两人说了什么,魏泱不知道,她只觉得八长老和莫云河好像只是面对面站了两息,莫云河就通过了。 接著就是魏泱的顺序。 往前一步。 明明八长老一直闭著眼,魏泱却莫名觉得他在看著她。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不是被看穿心中所想的不適,而是一种很奇特的……旁观感。 就仿佛在这一刻,神魂出窍一般,从旁观的角度俯视著自己,心中平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毫无感情,如同傀儡。 接著。 只听八长老忽然一声长长的嘆息声,只是一声,却带著视眾生为子的慈悲和宽柔: “……意志之坚韧,实为罕见,却非天生,而是红尘世事搓磨而出,孩子,受苦了。” 三个字。 此刻处於旁观状態的魏泱,却见自己的身体,倏然红了眼,依然机械,眼中却有泪水滑落。 八长老停顿片刻: “你的不满我理解,但外门的情况很复杂,我能看明白,但不能说…… 內门和外门还是不一样的,试著依靠、相信一次,一个人总是会累的。 你的事情也很复杂,但也不复杂,经歷许多你依然能保持本心,意志坚定,只要顺心而为,不必害怕前路危险,天元宗是你永远的靠山。 去吧,四楼適合你的功法恐怕只有那一个,你会来这怕也是老九和掌门的建议,我知道你应该不会选择那个功法修炼,既如此,我也给你一个建议,试著给你看看其他的路—— 四楼第五个通道,一进去从左往右,第五个,从上往下第二个洞口,里面的东西你可以看看,选不选择,由你,去吧。” 话落。 魏泱如同从沉眠中倏然清醒。 一片清明。 只这一下,魏泱就觉得未来在突破金丹期的时候,心魔的威力能减少最起码两层。 两层。 別看只有区区两层。 要知道,为了压制心魔,成功度过金丹的心魔劫,哪怕只是能压制半层的丹药,都是供不应求,甚至隨便一颗丹药都能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爭夺。 “……” 真是欠了大人情了。 魏泱擦去不受控流下的眼泪,无比恭敬行礼,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许久才直起身。 轻声走过八长老身侧。 迎面就是眼神幽深的莫云河:“什么也不用说,你去拿功法吧,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说著,人快步离开。 望著他离开的背影,魏泱在同一个方向,看到了正在试图通过第一道屏障的柳清漪。 漠然转身。 “先去看看掌门和九长老给我走后门,让我拿的功法到底是什么,之后再去看看八长老说的东西。” 让我看看其他路吗? 问题是…… 除了杀光上辈子所有的仇人,魏泱从来不觉得,自己还有別的路可以走。 否则。 “若杀不死那些人,还不如让我像死狗一样彻底死在上一世,总好过穷尽所有,依然末路。” 第67章 选择,求助 四楼確实很奇特。 虽然各种功法、术法依然是放在通道的洞口里,模样和下面三层的玉简、书册比起来,可谓天差地別。 在四层,洞口里的东西奇形怪异。 有的放在发光的玻璃珠里,仔细去看,玻璃珠里有一个模糊人影在练袖舞。 有的直接就是一把只有巴掌大的木剑。 还有长著翅膀的虫子,翅膀上满是字跡。 更有形似嘴唇形状的不知名物品,一直很安静,每当有人路过,就张开了嘴,不断诉说的满是诱惑的话语。 大开眼界。 寻著掌门和九长老说的地方,魏泱一路边走感慨,很快找到那株树苗。 在放著树苗的洞口附近,写著简要介绍。 “枯木逢春:修炼后身体恢復力极强,且修出灵力带有治疗效果,但杀伤不足,適宜医修、炼体修士。” 具体恢復力能有多强,魏泱不知道,但既然是掌门和万俟云川两个人推荐的,肯定不会差。 不得不说,这个功法確实很適合她。 如果没有『熔炉』,魏泱確实会將『枯木逢春』功法作为第一选择。 甚至没有拿起树苗看一眼,魏泱转身就去了八长老推荐的通道里。 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数过去。 很快。 魏泱看到了八长老说的东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了一瞬,喃喃道: “……一袋,种子?” 我要这种子干什么? 好奇之下,魏泱不由伸手从洞口里取出袋子,一拿近,鼻尖旋绕著令人舒適的香味。 瞬间勾起了对魏泱来说,已经有些久远的记忆。 仓官王朝有很长一段时间,天灾频发,又多有地龙翻身,气候反覆,所有的地都出了问题,颗粒无收成了常態。 饿殍遍野。 她运气好,是个在城里的乞丐,最多就是饿著。 听逃荒来的其他人说的,队伍里的孩子、女人和老人几乎都成了被交易的对象。 但也就好了微不足道的一点。 三天一顿饭,是常態。 当时大家都说是老天对现在的皇帝不满,所以降下怒火,足足过了三个月,魏泱还记得那天有当官的一路喊著报信,说是天降神异,发现优良稻种,再艰难的环境,也能收穫最少两成粮食。 再之后,世道安稳了一下。 以前每隔一段时间的施粥,也慢慢恢復了。 依然还是熟悉的掺石子、沙子和树叶。 但也能吃。 当乞丐的十几年,能吃一口纯粹的稻米,是魏泱梦寐以求的。 在一个冬天,快被冻死的时候,魏泱甚至幻想下辈子能活成一只麻雀,最起码在被农夫抓住烤了前,能吃到一口新鲜的稻米。 再之后,少了天灾,土壤也没了问题,魏泱也没有再听说过那很是奇特的稻米,据那些当官的路过说的…… 老天对当朝皇帝很是厚待,所以天灾中天降神稻,但数量有限,能天灾过去,神稻也就被老天收回去了,以后再有灾荒,老天也一定会再將神异。 大家都喊著当朝皇帝仁厚,才会被老天垂爱,当时的她也是这么想……最起码有了这件事,下次再碰到灾荒,也不必太过恐慌。 直到成为修士。 哪怕依然缺少灵石,买不起灵米,但凡俗世间的普通稻米却是唾手可得。 时间太久。 她甚至,已经快忘了这件事。 魏泱往前凑了凑,借著一旁月光石的光芒,一字一句看著墙壁上刻下的…… “优良稻种:取自生长在灵气充足的土壤中的普通稻米,灵气充足可一月一熟,灵气、土地肥力不足之地,可三月一熟,但不论如何,存活率最高不过五成,最低两成。注意,其內蕴有稀少地脉龙气,將稻种种於优良土壤,有概率可继续优化,突破收成限制,但绝无可能成为灵米。(已將具体方法放於袋中,若非选择此稻种,不可打开。)” “……最低,两成?” 魏泱低声:“难道,这就是当年灾荒的时候——” 天降神稻。 优良稻种。 “呵。”魏泱忽然嗤笑出声,轻轻的,不知道在对谁说话,“竟然是这样……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上一世,她和万俟云川逃入仓官王朝的地界里,会被叶灵儿的人和仓官王朝的人,联手捉拿。 原来天元宗和仓官王朝,还有这层联繫。 也怪不得。 在那之后,仓官王朝里忽然又传出天降神稻的传闻。 想来,是叶灵儿发现了这东西,將这袋优良稻种和培养稻种的方法,都交给了仓官王朝。 不。 按照叶灵儿的性子,应该会把方法捏在手里,按期將优化后的稻种交给仓官王朝,以做交易。 只是…… “八长老说的,这是给我展示另一条路,是什么意思?” 魏泱翻来覆去看著装著稻米的袋子,除了打开外,將袋子一寸寸扫过去,愣是什么都没找到。 “墨小巨,別玩儿了,来看看这东西,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魏泱呼唤著墨小巨。 “哦,我看看啊。”墨小巨的灵识扫过袋子,再扫一遍,又扫一遍,“……小泱泱,这东西就是普通的袋子啊,倒是扎袋子的绳子还有点看头,是锁灵绳,能束缚灵气,一般用来保存东西,其他的,我也没发现什么。” “袋子里的稻种呢?” “稻种確实不错,应该是专门培养出来的,虽然是普通稻种,但里面有一丝地脉龙气,很少很少,但也很珍贵的。 要知道,古人建朝就是找有地脉龙气的地方,这东西哪怕只有一点,只要能为你所用,以后你只要站在龙气所属的土地上,冥冥之中就能给你带来一点益处。 比如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刚好破土而出的灵草,比如迷路的时候,有东西为你引路,再比如你在灵力耗尽周围又没有什么灵气的时候,甚至能从地里直接抽取灵气……” 哦! 听起来,这地脉龙气確实是个好东西! 果然能和“龙”字沾染的,都不一般。 “不过——” 魏泱正开心著,就听墨小巨话音一转: “但这个东西用得多了,无形之中你就会被它影响,喜欢朝地脉龙气多的地方靠近,喜欢被龙气覆盖的土地,不喜欢这些遭到破坏,会不自主守护地脉龙气…… 这也是为什么每个朝代的皇帝,確定朝都后,都不喜欢动弹,也不喜欢离开行宫的原因。 在地脉龙气最多的地方,修炼会很快,在这里战斗天然就有加成,但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想要回到龙气在地方。” “这不就是成了地脉龙气的守卫吗?还是潜移默化的。” 说是守卫,奴隶都行啊。 魏泱被嚇得,將袋子直接扔回了洞口,擦了擦手:“果然,好东西都是有代价的,八长老给我这个干嘛?难道他给我找的另一条路,是让我成立一个王朝?” 別了吧。 魏泱很有自知之明,她根本不是那个料。 “不知道~”墨小巨见魏泱没有其他事,挥挥手,继续回去玩儿了。 徒留魏泱和洞口里的稻种,面面相覷。 纠结。 太纠结了。 “哦对了,小泱泱。”墨小巨又冒了出来,“你想拿就拿唄,只是种稻米的话不去吸收这里面的地脉龙气的话,是不会被影响的,反而会让附近的土地更加肥沃,適宜种植万物,也算是个好东西。” 还能这样? 魏泱眼睛一亮:“想不吸收就可以不吸收?” “当然,你就当这是有特殊作用的灵力就行,自然可以想不吸收就不吸收。”墨小巨肯定道。 得到答案,魏泱不用再纠结。 不需要什么功法,至於剑法,有剑意在,最普通『基础剑法』反而更適合。 再来。 反正她要修炼『种地功』,杂峰给她分的那块地已经被她翻的很是肥沃,拿来种这个稻种也不错。 隨手提著装著稻种的袋子,魏泱回到八长老身旁,想要开口询问要个答案。 八长老却是率先开口:“去吧,时机到的那天你会明白的。” “……” 要说的话被堵在嘴边,魏泱顿了顿,再次对八长老恭敬行礼。 从三楼进四楼,需要打破屏障,离开的时候,屏障如同无物,隨意就能穿过。 等到第一个屏障外,魏泱朝著一个地方看去。 之前还在试图打破屏障的柳清漪已经不在那里。 收回目光,魏泱径直往楼下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看似只是一会儿的功夫,距离两个时辰限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刚走过一个洞口,魏泱忽然停下,往后退了半步,回到刚刚的洞口。 在靠近洞口的位置,柳清漪正和一名男弟子说著什么,面红耳赤。 不是羞涩,而是气愤。 魏泱停下看看,没一会儿就从两人的对话里知晓前后因果。 原来是掌门见其他参加比试的弟子,虽然没有入选,但能参加比试就已经不错,就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时辰,来这里挑选功法。 这也是为什么,魏泱能在这里看到柳清漪的原因。 入藏经阁后,柳清漪也是运气不错,找到一门合適的功法,准备拿去让九长老登记。 这时,这个內门弟子忽然出现说想看看这个功法是不是適合他,如果可以,等柳清漪登记完,他也准备选择这个功法。 柳清漪就给了他。 没曾想,这弟子一直拿著不放手。 等到留给柳清漪的时间,已经不足以再去挑选下一个功法,这才露出本来面目。 再加上筑基后期的实力,就在这里戏謔和柳清漪来了个“你打我闹”。 柳清漪本就长得好看,加上此刻焦急的模样,颇有一番別样的娇俏。 那男弟子眼底的神色隨之变化,在用功法逗弄的柳清漪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单纯耍乐,到现在,手开始不乾净起来。 柳清漪不敢喊出声,又放不下和她极为適合的功法,羞恼的眼中含泪。 在又一次被碰到不合时宜的地方的时候,她往后撤开两步,带著求助望向四周。 忽然停下。 就在不远处,手提一个小布袋的少女,正隨意站著。 柳清漪眼神一动,想要寻求帮助,却又想到自己之前,不明所以完全失去理智和魏泱做对的模样,又被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 柳清漪身子微颤,自尊和功法,在她內心不断交缠。 那弟子没有注意来人是谁,只道是路过的弟子,看也没看一眼喊了一句: “滚!” 柳清漪的目光隨著魏泱远去的身影,黯淡下来,又不受控的升起一丝埋怨。 就在她准备放弃在这里纠缠时,通道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柳清漪看去,见到来人,嘴微张,忽然怔愣住了:“你——” “你挡住我的路了。”魏泱语气带著些不耐烦。 “……啊?哦。”柳清漪失望低头,侧身让开路,拖著承重的脚步朝外离开,准备趁著最后的时间赶紧再挑一本功法。 身后是那內门弟子囂张、带著不怀好意的笑声:“师妹,等你入內门,来找我玩儿啊?师兄我一定就好好帮你的。” 柳清漪身体一颤,脸色白了又白,不敢回头,往外加快速度行去。 没走两步。 忽然。 “啊——!!” 一身刺耳惨叫,响彻通道。 柳清漪倏然回头。 一枚带血的玉简,滚到她的身前,撞上她的鞋尖。 怔然抬头。 只见。 刚刚的那个內门弟子,正捂著自己不断流血的手腕,跪地惨叫著,涕泪横流,嘴里不断咒骂著身侧依然平静站立,手持染血墨剑的少女。 那是…… 魏泱。 第68章 不帮,就是帮 这里动静很快引来了驻守四楼的八长老,和楼上楼下正在挑选功法的弟子。 剎那间,这里四周就挤满了人。 “发生了什么事?”八长老声音依然慈祥,柔和。 “八长老!她,都是她!!”男弟子哭喊著,用完好的手指著身侧的魏泱,“弟子正在挑选功法,她忽然过来,抢走我手里的玉简不说,竟然还伤了我的手筋!为了一本功法,竟然残害同门,八长老,你要替我做主啊!!” “哎……”魏泱轻嘆。 八长老能看破人心的本事,魏泱是经歷过的。 你可以不说,可以说一半藏一半,但绝不能说谎。 这名弟子,怕是根本没有成功走到过八长老身前,否则绝对不会在此刻,说出这些话。 人蠢而不自知。 更別说,作为驻守在这里的长老,看看九长老的本事就知道,八长老实力绝对不弱。 区区一层楼发生的事,怎么可能躲过他的感知? 这件事的结果,在八长老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这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定性了。 不帮忙。 就是一种一种偏颇。 在被上一世,被叶灵儿隨意泼洒脏水的时候,从沈渊身上,魏泱对这种『偏颇』可是感受良多。 “八长老。” 魏泱微微行礼,起身,很是自然用一旁跪著的弟子的衣服擦乾净墨剑上的血,没有弄脏其他地方: “事情是这样,我在——” “魏泱!!”不能让她把通道里的事情说出去,不然,不然……柳清漪尖叫出声,紧张到声音都在扭曲。 “……” 魏泱看了她一眼,指著就近一本攻功法,继续往下说著: “我在这里看到一本剑法,还没拿起,只是看著就觉得颇有感悟,不由拿出剑比画了两下。 不想这个时候,这位正在看功法的师兄好像有些气血虚弱,莫名其妙就一个踉蹌撞上了我的剑,还扔掉自己手里的玉简,接著什么也不说就是一直惨叫。 等你们都来了,这位师兄不知道怎么的就不叫不喊了,还说,这些都是我为了那个玉简,才刻意伤他,但我是风木灵根,那个功法是水灵根修炼的,於我没有一点用处。 说来说去,我也不知道这位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思来想去,我突然想起,就在昨日,『学堂』青黛师姐和学无涯师兄给了我一张枫叶诗会的请帖。” 魏泱说著,从纳戒取出那张请帖,歪了歪头,將请帖递给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男弟子: “没想到『学堂』邀约对『四君堂』竟然重要,让这位师兄哪怕伤到自己也要得到请帖,师妹我太感动了,所以,这请帖就给师兄作为赔罪,如何?” “你在说什——”男弟子看疯子一样,对著胡言乱语的魏泱,话没说完,就看到,眼前竟然真的是那大名鼎鼎的枫叶诗会的请帖。 不由的。 男弟子被诱惑的,伸出手,捏住了那张请帖。 “不可——!!!” 程昱挤出人群,飞快跑来,將请帖一把抢过,塞回给魏泱,有些娃娃脸的脸上是被气出来的通红: “学无涯师兄给出的东西,怎么能被人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抢走!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四君堂』的弟子,『四君堂』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竟然敢污我『四君堂』,说,你到底是哪来的!” 说著。 程昱指尖,已经夹起一枚黑色棋子,凶煞不已。 魏泱没想到那个说到学无涯,一脸崇拜,甚至还会脸红的程昱,竟然还有这一面,有些惊讶。 很是顺手收好本来就没想给出去的请帖。 不得不说。 这位男弟子真的很配合她,配合到,竟然出乎她意料的,真的拿过了请帖。 一个动作,將她刚刚说的话,瞬间坐实。 在场知道她在撒谎的,到现在恐怕只有一个人…… 魏泱对上八长老的澄澈如晴空的双眼。 没有丝毫怯意和懊悔。 不需要神识,只是看著他们的內心,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八长老浅笑著,冲魏泱点了点头:“虽然你是被牵连的,但也是犯了藏经阁的规矩,就罚你们俩现在就离开藏经阁,並且三个月不得入內。” 一句话。 让好不容易攒齐,能入藏经阁的任务点的男弟子,如丧考妣。 刚要喊冤,被气汹汹的程昱一棋子打上嗓子。 只这一下,若是没有丹药治疗,就能让男弟子最少十天无法开口说话。 “哼,敢污我『四君堂』,等著吧,出去后有你受的!”程昱虎牙呲出,威胁著,只是魏泱看著,觉得没什么威胁性。 事情定下,没了热闹看,周围的人都逐渐散去。 程昱带著歉意道:“师妹,真是对不住,竟然因为这些事,让你三个月无法入藏经阁,我,我心有愧啊。” “……额,师兄,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本来她这次进藏经阁的时间就快到了,之后再过不久,就要去剑城参加宗门大比,接著就是入福寿秘境…… 来来回回,绝对最少也要三个月。 也就是说。 她这三个月別说入藏经阁,怕是连天元宗都待不了多久。 八长老这个惩罚,明显就是在偏帮她。 “不行不行,不然我心不安。”程昱忽然反手打晕地上的男弟子,一手拖拽著他的腿,“师妹,下次你来找我探討枫叶诗会的时候,我一定能想到,一定让你满意!” 说著,拖著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没一会儿。 通道里就只剩下魏泱,和从头到尾一直减少存在感的柳清漪。 魏泱没有理会,只是和刚刚一样,视若无睹,和柳清漪擦肩而过。 “为什么?”柳清漪忽然开口,“为什么要帮我?明明之前,我一直在针对你,甚至,刚刚哪怕你说出事实,让我为你作证,我也不会说出损伤我名誉的事情……你也不要觉得,只是这一次,就能让我感激涕零,为你做事,我——” 好多废话。 “烦。”魏泱一个字,打断柳清漪眼看著停不下来的说辞,抱著墨剑晃悠著离开。 走到洞口,魏泱转身,对著背对她的柳清漪道: “名节这东西,到底算什么? 我只知道…… 有人抢了我的功法,那就杀了他,拿回我的功法。 有人向我伸手,我就剁了他的手,再將他千刀万剐。 有人踩我一脚,我就断了他的路,让他只能坠落成泥。 有人口不择言,眼睛不利索,就拔了舌头挖了眼睛…… 柳清漪,你是修士,不是没有反抗能力,被家族、被凡尘规矩束缚的女子,你有她们羡慕可望不可即的能力。 拿出你之前针对我的不死不休的架势,哪怕被人当成疯女人,不然成个泼皮无赖,做个真小人。 还有,我救你不是我心善,纯粹是看不得齷齪事,但也只此一次,下次如果遇到这事別往我身边凑,我只会见死不救。” 魏泱就此迈步离开,再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一句话。 柳清漪的反应,和以后会如何,也和她无关。 就像刚刚说的,她不在乎柳清漪的想法,她只是作为女性,厌恶男弟子的所作所为。 离开藏经阁,在炽热阳光的下,魏泱很快看到正在给莫云河登记的九长老。 只见莫云河將一个玉简递给九长老,九长老在一本册子上记录后,手一抹,一个玉简竟成了两个。 九长老將后面多出来的玉简递给莫云河,原来的玉简却是化为一道光,冲入藏经阁內。 “这是——?” “你来了。”莫云河(万俟云川)拿著隨便挑的一本枪法,几步走过去。 “初始功法就一个,给我们的都是复製的版本,这些复製玉简上都有特殊的东西,哪怕丟失也能找回……你拿了什么—— 你怎么拿了这个?!” 魏泱挑眉,好奇了:“你知道这个稻种?” 第69章 覬覦的人又多了一个 知道? 不止知道。 这稻种就是他弄出来的! 小师妹拿这个,是要做什么? 种的话,倒也不是问题,麻烦的是里面的地脉龙气…… 如果不小心吸收了这股地脉龙气,到时候怕是要剥皮割肉,才能取出来。 “我在四楼见过,这里面的地脉龙气对修士,是麻烦。” 和墨小巨说的差不多。 魏泱没了兴趣,等九长老做登记。 “功法很重要,你如果有更好的功法,不必遮掩,安心修炼就是。”九长老传音道。 魏泱应下,没有多说什么。 等五个人都做好登记,九长老扫过眾人的脸,说道: “三个月后,各个宗门通过宗门大比,爭夺进入福寿秘境的名额,方法不同,但大体是炼丹、阵法、符籙和炼器,以及最后的擂台赛。 每个比试的前三名所在的宗门,能得到一个名额,没有上限、也没有下限,也就是说,我们可能盆满钵满,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宗门大比参赛弟子不少,再加上路途,一个月后我们就会出发,一些特训会在路上进行。 但和药谷、符宗、阵宗……这些宗门比,天元宗確有劣势,因此宗门一向都是爭取擂台赛的三个名额。 一个月,宗门会给你们五个人专门准备聚灵阵,爭取之后的时间,你们的修为可以再进一步。” “三个名额?我听说,之前天元宗入福寿秘境的弟子一般都有三个人,之前参赛的师兄师姐这么厉害,竟然能拿下擂台赛的前三名!”积分在第五的林菲菲道。 “不,有剑宗这一类的宗门在,天元宗一般最多能拿下一个名额,其他名额都是从別的宗门那里做的交易。 例如药谷的人,一般能拿下三个炼丹比试的名额,但他们实力太弱,所以拿出一个名额作为交易,让我们的人进去后需要保护他,其他宗门也差不多。” 九长老说罢,挥手让大家回去:“阵法布置需要时日,三天后你们去杂峰云海附近,阵法就布置在那里。” 竟然在云海旁? 眾人惊讶,但也没有多问。 等一个一个都走了,叶灵儿也一句话没说离开,魏泱看了眼柱子一样站著,一动不动的莫云河:“?” 莫云河回了个眼神:“(??)” 行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 魏泱对九长老道:“九长老,我已经筑基后期,这次晋升太快,需要沉淀,聚灵阵的修炼我就不参与了,我自己练剑就可以。” “……只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隨你。”九长老思索两下,点头应下后,单腿跳著慢悠悠离开了藏经阁。 独留莫云河(万俟云川)和魏泱二人。 “你帮了柳清漪。”万俟云川忽然道。 魏泱摇头:“我帮的不是她……你在这里,就是要跟我说这个?” ……倒也不全是,不过,好像也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他好像,確实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 万俟云川嘴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 “奇怪的人。”魏泱看著他的背影,实在不理解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最后只当他没有想法。 拿出要背的炼器书籍,魏泱朝著杂峰走去:“先去把今天缺的『种地功』和『苦修功』补上,然后我们试著把这些稻种种下去试试,也不知道优良稻种,有多优良。” 只要魏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墨小巨一向没有什么意见,听之任之。 不想。 等魏泱刚修炼完,还没种下去稻种,竟收到了一道传讯玉剑。 本以为沉鱼师姐。 魏泱欣喜接收,不想刚打开,开头,就见娟秀不失大气的字体写著两个字—— 杨薇。 “……” 只这两个字,魏泱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当时遇见鏢局车队,非常突然,哪怕她改了名字,脸上却没有任何遮挡。 调查一个路过散修的身份或许如大海捞针,但对有钱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难。 魏泱有想过苍官灼灼和金执事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是什么表现。 有不喜。 有被欺骗的愤怒。 从此不相往来也不算奇怪。 却不想,竟然率先到来的是这样一封信。 一封,满是嘮嗑的信。 內容很多,但通篇讲的都是路上发生的琐碎事情,以及到极北之地后对气候的不適应,极北之地之人的生活习俗,吃食。 他们刚去的时候,还刚好赶上的一场特別的婚礼……一个女修士,正在娶自己的第八房男小妾。 按照苍官灼灼的描述,男的长得还不错,声音很好听,还弹得一手好琴,追求者眾多。 此类种种,还有很多。 最后也只写了极北之地事务繁忙,但她还会来信,以及等她之后回来。 『回来』,吗。 魏泱看著传讯玉剑:“……或许,等所有事情结束后,去极北之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什么极北之地,小师妹你去那个冰冰窟窿在的地方干什么?那里有什么——嗯?” 摆脱莫云河的身份,重归本身。 万俟云川很是顺便,溜达到了魏泱这里。 不想刚到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眉毛一颤……什么东西?极北之地也有覬覦小师妹的人了?哪个不要脸的? 不经意间,万俟云川就瞧见了玉简的一点內容,眼角一抽。 好看。 声音好听。 还会弹一首好琴的男人? 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男的,除了狐媚子术,还能干什么? 万俟云川想到自己以前见过的男侍,打了个颤:“小师妹,你喜欢这种风格?” 什么东西? 魏泱觉得万俟云川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见他想要个答案,懒得再问,囫圇应了一声:“啊,嗯,万俟师兄是有事吗?” 还真是。 小师妹怎么就喜欢这种……等等,当时选杂峰,当时他特意装柔弱,装病的……难不成小师妹好这一口? 嘶—— 他堂堂一个金丹修士,为了让小师妹別被拐跑,装个病弱、多才多艺的风尘男侍,是不是太过分了? “咳,咳咳……小师妹,这次比试若不是我身体不佳,应该去看看的,应该没被什么不长眼的人欺负吧?如果有,等我身体好些了,我去帮你出去……咳咳!!” “……” 什么鬼声音。 万俟云川这是犯什么病呢? 魏泱往后不著痕跡退了些,儘量不让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嗯,都挺好,大师兄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就继续修炼了。” 嘖。 不愧是我。 修真界第一美人。 隨意出手,就让小师妹开始表达关心……虽然小师妹的审美堪忧,但是,咳,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万俟云川对自己的美色很是自豪地点点头,决定回去后,把自己之前压箱底的那些顏色鲜艷的衣服都拿出来,多在魏泱面前晃一晃,不怕她以后被其他人用这一招骗走。 至於为什么不让魏泱去其他地方…… “……” 这不都是老头子的嘱託吗。 让他好好照顾杂峰,魏泱作为杂峰最新的弟子,是小师妹,他当然要好好照顾。 更別说,小师妹作为杂峰的人,被叶灵儿和沈渊那些个蠢货给欺负了,他这个代理峰主的面子上也过不去啊。 万俟云川觉得自己逻辑满分。 “大师兄?” “万俟师兄?” “……万俟云川!!” “嘶,小师妹,你怎么能直呼你大师兄的名讳……听见了听见了,喊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魏泱点了点被万俟云川踩著的土壤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树苗,“这里好像长了什么东西,大师兄你踩到它了。” 什么? 万俟云川低头。 灵识扫过。 等看到土壤里,被他埋起来的玉简的时候,表情突然很是怪异:“……竟然,真的发芽了?” 这玉简在万俟云川也是经过诸多检查的,確认里面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神魂寄生,也没有藏著什么毒咒…… 他很確定。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再普通的玉简! 唯一不普通的,就是里面的內容。 但……一个玉简,竟然跟种子一样,生根发芽了? 这是什么千古奇事?? 万俟云川惊奇蹲在,拨了拨那缠著他脚踝的树苗,软软的,嫩嫩的…… 真的是树苗! 不是什么术法,或者幻象。 万俟云川抬头,笑容大放:“小师妹,真的是树苗!太有意思了!” 万俟云川人依然蹲著,说话、大笑时也只是抬头,却挡不住那股子少年肆意。 和上一世那终日冷著脸,毫无笑意的模样,对比太过鲜明。 终於是没有狠下心。 魏泱走了两步,弯腰,伸手,跟著他动了动树苗,很是认真应了一声:“嗯,是真的。” 万俟云川只是隨口说说,就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究这神奇的东西。 却没想到对谁都有距离感,看似年轻却比常人更像『大人』的魏泱,竟然跟著他做了这样幼稚的事,还很是认真的样子。 感受到身前的阴影,万俟云川不由再次仰头: “小师妹,你——” 话,在近到能接触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下,戛然而止。 眼睫毛,很长,但不是卷的,有些直,很像小师妹的性子。 一直以为小师妹的眼睛是黑色的,但这么近的看,瞳孔中心好像有些虚幻的火焰,让这双很少有情绪波动的双眼,透著一丝琉璃的透感,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难言的专注。 五官不是女子的秀美,或是艷丽,又或者其他,就是……很舒服。 身上没有奇怪的让人鼻尖发痒的香味,反而,这样近的距离,能闻到的是很熟悉的,那股像是从灵魂里渗出的血腥味。 那是復仇的味道。 一模一样。 万俟云川好像知道,他对魏泱为什么和对其他弟子不同了。 “大师兄?”魏泱一边感慨著万俟云川这张真的闭月羞、沉鱼落雁,让日月都为之倾倒的脸,一边很是直接对著发愣的万俟云川挥挥手,“你挪挪脚,我看看这树苗怎么回事。” “……咳咳咳!!”被唤醒,万俟云川这次是真的呛住了。 他立马起来,就要往后退开一步。 倏然! 刚刚只是微微露头、很是柔软的树苗,竟然迅疾如光,衝出土壤,两根树苗一左一右,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眨眼穿破衣服和皮肉,深深扎入魏泱和万俟云川两人的心口。 噗——!! 要害被击穿,万俟云川和魏泱同时喷出一口血,滴落在地,融入土壤,被土壤下的玉简吸收,逐渐泛红。 下一刻。 玉简从中无声无息断裂成两截,化为两道光,连同树苗一起,扎入心口。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不能说眨眼的功法。 魏泱和万俟云川两人捂著染血的心口对视,脸色是同样的难看。 异口同声: “冲我来的?” 第70章 实物和描述不符,概不退货 事情太过突然,事情也已经发生。 魏泱和万俟云川一句话后,二话不说,同时闭眼,灵识扫过身体內部。 没一会儿,魏泱睁眼,咬牙:“那鬼东西在我心臟里,不是什么是什么,我看像是玉简的模样,但好像只有半块,树苗缠在心臟外,暂时没有什么变化。” 哪怕现在没有。 隨时能致死的地方,有个陌生的东西悄无声息存在著。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魏泱夜不能眠。 以后被这东西控制,不如现在就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魏泱隨手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在手心一转,反手捅入,就要刺向缠绕心臟的树苗。 刚碰上。 当——! 竟让她觉得自己碰到的不是脆弱的心臟,而是什么钢铁之物。 下一刻,树苗骤然收缩,疯狂吸收魏泱体內的灵力和气血,疼得让魏泱眼前一黑,站立不稳,捂著心臟跪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 万俟云川没想到魏泱竟然如此莽撞,或者说,以身探险,让他一惊。 他立刻去扶,却被魏泱推开。 魏泱疼到有些空洞的眼里满是凶狠,咬到嘴中渗血:“该死,还能让你这么个东西制住我?” 怒骂一句,魏泱直接將灵识探入玉简,准备直接用体內的灵力將这东西拔出。 不想,一阵玄妙的信息,忽然涌入她的脑海。 没一会儿。 魏泱眨了眨眼,有些茫然: “这玉简,好像是一种特殊的灵器,用我的气血蕴养,让我的血可以增强符籙的威力,时间久了,还可以减少符籙对我的影响……还有这种东西?” 这就和墨巨神的能自动画符的符笔一样,根本就是砸符修的饭碗啊。 难道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天降宝物? “万俟云川,你呢?” “你也太莽撞了,我比你实力强,这种东西如果反噬,对我最多伤害多一些,你怕是能直接死了。” 万俟云川確认魏泱没有受其他伤后,鬆了一口气,没忍住说了两句,看到魏泱的表情又知道她根本没把这话放心上,只能嘆气。 以后还是得注意些,小师妹看似沉稳,也是莽的不行。 “我的有些不同,我这个確实是玉简,不过里面的內容是一个地图和一部分功法?” 万俟云川说著,蹙眉,喃喃道:“我记得应该是符籙,没错啊——” 《符籙初解》。 当时他给的就是这个。 而且给之前,再三確认过。 这玉简里的內容,就是各种符籙的画製图样和手法…… 怎么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这要是买东西,他高低得去找卖家评评理。 “什么没错?”魏泱疑惑,“对了,地图和功法能说吗?说不了就算了。” 有的功法无法言传,不然就会自爆什么的,很常见。 魏泱要知道的是,这个地图和功法,对这个现在驻扎在心臟里的东西会不会有影响。 万俟云川一本正经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普通的修炼功法,叫什么『无心』,听著就是无情道的功法,还没我和掌门走后门给你找的那本『枯木逢春』厉害,功法是上半部,地图里下半部分,应该是什么传承。” “这样吗。”魏泱不觉得万俟云川会在这上面说谎,思来想去,最后只能道,“那就算了,我不需要別的修炼功法,师兄你要的话,自己去就行,不用问我,我没有意见。” 万俟云川点头,一本正经:“嗯,我也不用,这东西看来就是会一些巧思但修为一般的修士,为了找有缘人藏在这里的。 反正暂时没发现对我们没什么影响,你之后的宗门大比比较重要,我平时比较閒,去藏经阁看看,有没有类似的消息,看能不能把这东西取出来,不然总是一个不知名的威胁。” 这句话,深得魏泱之心。 没想到只是不让万俟云川钓鱼,就能有这样的作用。 如果让他以后都別睡懒觉,他閒得没事干,说不定就继续修炼了? 万俟云川背后忽然一凉,四下警惕,什么也没发现:“……怎么感觉有人要算计我?” “……” 魏泱別开眼,轻咳一声:“既如此,就劳烦大师兄了,我之后有空也会多方打探消息,那大师兄之后如果没事——” 赶客了。 本来就想离开的万俟云川,很有眼色地给了个笑脸,完全顾不上討论刚刚魏泱嘴里说的极北之地,转眼没了身影。 “……这么敢,难道是猜到我在想办法让他修炼了?”魏泱摸著下巴。 碰到自己吐出的血,魏泱咂舌,很是嫌弃地吐出嘴里剩下的血,隨意用水术法洗了一把脸,漱口,迅速將眼前的地又犁了一遍,深入三尺,確认再没有东西,才放心坐下。 紧接著,忽然捂住心口,转头,朝著杂峰下的树林看去。 “?” 这个感觉…… 那个位置,有玉简的另一半,这东西还能定位? 正想著,奇怪的感觉很快没有。 不是消失,就是感觉像距离超出了感知范围。 “……麻烦了。” 虽然通过这个,就能让她分辨出莫云河是不是万俟云川,但魏泱一想到自己的踪跡会被人知晓,就觉得头疼:“墨小巨,墨小巨別睡了,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这面,魏泱在和墨小巨交流。 另一面。 同样发现了玉简定位功能,万俟云川加快速度,往更远的地方行去。 直到这种感觉消失,才停下。 身后刚去福寿秘境办完事回来,紧跟著的李剑,不知道自家主上这是哪出。 正要询问。 忽然。 “噗——!咳咳咳咳!!” 万俟云川忽然又是一口血呕出,接著不断咳嗽的,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来,许久才停下,虚弱的靠著身后的树,缓缓擦去嘴边的血。 指骨轮廓清晰的手,在阴影里透著冷白,微不可见颤抖著,如冬日即將断裂的冰凌。 “主上,你被暗算了?”李剑焦急问著,“是谁?那些人动手了?” “不是,让我缓缓,是旧伤復发了。”说著,万俟云川闭上眼,休憩著,阳光下,脸近乎是透明的。 直到几乎日落,万俟云川才终於醒来。 一直守著的李剑,立马上前。 不等他问。 缓了一些,万俟云川先道:“那个《符籙初解》有问题,让底下的人,去当时找到玉简的地方,仔细严查。” 李剑脸色微变:“是针对主上的阴谋?” “不是。” 万俟云川摇头,想到玉简的作用,手碰了碰心口,表情奇怪: “这个玉简里有本功法,叫『无心』,修炼之后,可迅速增长修为,且能压制心魔,甚至能利用心魔去渡劫,很厉害的功法,我第一次见,也藏得很深,如果不是小师妹那块地里充足到惊人的土、木灵力,恐怕玉简真正的秘密会一直藏下去。” “……功法?那,应该是好事?”李剑懵懂。 “但是写出这个功法的人,怕是受过情伤,而且还是被关心亲近的人背叛的……这两个玉简,一出现,就扎入了我和魏泱的心脉,本意並非伤人,只是无意间牵动了我之前的旧伤。” 心脉?! 李剑脸色骤变:“难道是同生共死——” “想什么呢,哪有这么多狗血的话本一样的事情。” 不等李剑追问,万俟云川笑了一声,说了下去,轻描淡写: “子母玉简,我的是子玉简,作用大概就是…… 我不能伤害身负母玉简的人。 对方如果受到致死攻击,会有一部分伤势转移到我身上。 以及……” 每说一条,就已经足够让李剑心惊胆跳。 等万俟云川停顿了这一下,李剑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要停了。 “什,什么……以及,还有什么——” “呵。” 万俟云川轻笑:“以及,不论她有没有对我动心,我都不能碰到任何女性,甚至如果她不情愿,我也不能碰到她,否则就会受到噬心之痛。” 越说越好笑。 “这都什么跟什么。”李剑感觉自己听到的,是个非常难以理解的东西,一时间脑子里的思绪都滯住了。 “挺有意思的东西,不管了,反正我和她都一身麻烦,对这情爱这种东西都没兴趣,除了在一定距离里能互相定位这点,没有什么影响,倒是这玉简是谁做出来的,我比较有兴趣,看能不能通过地图找到后半本功法,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副作用,这功法又能压制、控制心魔……” “这样的话,功法確实值得修炼,问题是——” 李剑犹豫。 万俟云川:“?” 李剑小心翼翼:“问题是,主上你不是要用莫云河的身份,去参加宗门大比和福寿秘境吗?如果互相能定位——” 万俟云川:“Σ(?□?;)!!!” 第71章 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 玉简的事情,短时间没个结论,暂时也没有直接造成什么伤害。 魏泱只能时刻注意著自己被树苗缠绕的心脉,和心臟內的玉简,继续该做的事。 “墨小巨,走了,去天元城。”魏泱烧了染血的旧衣,换了一套深红衣袍,一手抱著墨剑,一手拿著书册,朝山下行去。 “哦哦哦!天元城!这次有什么好玩的吗?但是小泱泱,我们没钱,去天元城干什么?”墨小巨主打一个实话实说。 实话,也扎心。 魏泱脚下一顿:“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但是我不会说谎。” “这不叫说谎,这叫善意的留白。” 魏泱隨口两句带坏墨小巨,边走边道:“这次去天元城,是去聚宝楼找金香椿的,別忘了,他和我们的赌注。” “!” 墨小巨这才想起来,蹦躂著:“对啊,我都差点忘了,你和叶灵儿的比试,是你贏了,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这些玄重铁都是我的了,免费的,不要灵石。”魏泱跟著道。 墨小巨开心了好一会儿,等快到天元城门口才反应过来:“玄重铁都是我们的了,干什么还要去找饿金香椿啊?玄重铁就在我们手上啊。” “因为我和金香椿、聚宝楼,有另一桩生意谈,以及——”虽然已经筑基后期,魏泱还是按照天元城的规矩,给了城门口的守卫一颗下品灵石。 小人难缠。 一颗下品灵石能解决的事,就不要多生纠葛。 天元城和上次来的时候,並没有什么区別,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 宗门和世家修士,依然在乾净的街道互相交流著。 那道阻隔了散修的门,也仍然半开半遮掩。 “哎哎哎,小泱泱,聚宝楼就在刚刚的那里,我们错过了!”墨小巨赶紧道。 “等下再去,在这之前先做別的事。”魏泱说著,脚下速度愈发的快,眼底浸著透骨的森冷和狠戾。 说话间,身形骤然停下。 站定。 看著眼前人进人出,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生意好的出奇的商铺,魏泱仰头,轻声,一字一句: “奴,隶,商,会。” 到了。 “奴隶商会?”墨小巨惊讶,“奴隶还能开商店的?” “……不是奴隶开的店铺,是买卖奴隶的店。”魏泱的一些情绪,被墨小巨一句话,打消不少,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哦——这样啊。” 墨小巨应了一声,看著往商铺里的魏泱,嘟囔著: “奴隶有什么好买的?墨巨神大人说了,再听话的奴隶,心里也憋著火气,你对他再坏、再好,都没用,哪怕他们再感恩於心,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白眼狼,那些没成为白眼狼的人,只是因为没机会……哪怕有个例,那么多人,这个个例怎么可能恰好落在我们身上。” 话一出。 魏泱眼底微颤,许久,嗤笑,不是对墨小巨和墨巨神的话,而是对上辈子的自己: “你说得对,所以我来不是为了买奴隶的,我是来……买他的命的。” 魏泱轻车熟路在七拐八拐的商铺里走著,商会的接待见状,立马知道这是熟客,虽然没见过这张脸,但这不重要啊,有生意就行。 接待知道这些进来不说话的人,一般都不喜欢有人在旁边说话,就只是安静落后半步跟著。 很快。 接待就见这一手持剑、一手持书的少女,终於在一处笼子外停下。 许久没有动。 接待立刻上前,只看了一眼就知道笼子里奴隶的情况,有些难为情: “贵客见谅,这个奴隶是被人卖进来的,没多久,见人就又咬又打的,还没来得及调教,若是贵客喜欢,商会可以提供服务,保准一个月,让他听话的不能再听话。” 只是这个服务,要的灵石也不少。 这少女衣袍看起来一般,但神情淡然,不像是穷货。 “这人,是在苍官王朝主城买来的吧?”魏泱低头,俯视著蜷缩在笼子一角,眼带血色和不羈的男孩儿。 瘦削。 骨骼分明。 手指满是各种伤。 就是这个模样,这个眼神。 让当时被困於剑峰,困於沈渊血脉的她,心生羡慕,不由买下了他。 却不想,一时的善意,竟成了挥向自己的那把刀。 王野。 还没有修炼,还是个普通孩子的他,看著就让人觉得欣喜。 “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就是隨口问问。”魏泱头也不回,就知道接待此刻的纠结。 蹲下,用墨剑敲了敲笼子。 看著被惊醒后,对她呲牙、仇恨注释的王野。 魏泱笑了。 下一刻。 “一颗上品灵石,我要买他。” 这小野孩子野性难寻,虽然有的客人就喜欢这种,但也不多,因此这一类奴隶价格一向便宜,更別说,这个王野虽然有灵根,但五灵根俱全,还都是下品,根本涨不了价。 一颗上品灵石? 这都能买下一名普通的练气九层奴隶了。 接待脸上一喜,刚要应下。 “这个人多少灵石,我要了!” 身后。 有人正急忙跑来,开口喊道。 看到又是一名少女,论穿著,可以说十分精致,看著就是有钱人。 接待这下是愣住了。 他不解將笼子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奴隶,瞧了又瞧。 不知道这人有什么好的,竟然刚来这里没几个月,就被两个人爭抢。 他都做好三年卖不出去,把人便宜卖给那些修炼邪修的修士了。 “这位贵客,先来后到,这歌奴隶被这位修士看中了。”接待道。 一听这人要被买走,叶灵儿想到那人说的事情,立马急了: “她出多少灵石?我出双倍买!” “这——”接待停顿片刻,难为看向蹲在地上,不知道到底在瞧这个奴隶什么的少女。 “我记得,奴隶商会从来是先来后到,除了要拿去拍卖的高级奴隶,其他奴隶不可竞价。” 声音一出,叶灵儿脸色突变:“怎么是你——!” 魏泱看够了上辈子仇人的可怜模样,终於满意站起,转身,和来人对视: “我先来的,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吧。” 这样说著。 魏泱却觉得奇怪。 从刚刚的表现看,叶灵儿就是来买人的,而不是专门来和她抢人添堵。 叶灵儿突然来这里买王野是为了什么? 魏泱拿出灵石,递给商会接待:“……按照刚刚说的,一颗上品灵石,他,归我。” 接待一脸难色,瞅了眼叶灵儿。 魏泱嗤笑,一点声音没降:“怎么,你要打你们自己商会的脸?” 周围基本都是修士。 一听这话,所有人同时看了过来。 接待心里都要炸了,面上的笑容却依然百不变。 他很是顺手拿过魏泱递来的灵石,客气道:“哎呀,这不是好久没做生意,有些惊到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贵客见谅,见谅,我这就把这个奴隶的奴隶契约拿来。” 接待脚下抹油一样,飞速跑走,不给叶灵儿说话的时间。 “魏,泱。”叶灵儿咬牙,要嚼碎她一样,一字一句,“从我的拜师宴开始就是,之后一桩桩,一件件事更是……你就非要跟我作对吗?” “说笑了,从一开始和我作对的就是你和沈渊,我安安静静修炼,你们非要踩我一脚不说,还恨不得永生永世踩在我头上,让我抬不了头……你想想你说的话,不觉得可笑吗?”魏泱眼底的嘲讽,没有丝毫遮掩。 这话,这眼神。 让叶灵儿捏紧了拳,却什么也不敢做。 因为那颗强行提升实力的丹药,她的根底本来有损伤,更別说,现在魏泱实力本来就高於她。 上次用的那朵铃兰唤来的人,叫药无非,是个在炼丹上很厉害的散修。 当时,按照药无非所说,是採药的时候发生事故,导致全身灵力全无,无法动弹。 这样说著,他却一点也不著急和行长,只是懒散靠著一棵树,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庞上,幽深的眸子仅仅只是凝视,压迫感就如潮水涌来。 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叶灵儿一眼,就看了出来。 危险,也是机遇。 虽然药无非看上去並不需帮助,但借著单纯无辜的模样,给了他一些灵石和基本的丹药。 药无非的眼神告诉她,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还是承了情。 只这一点,就足够。 本来叶灵儿是准备將这个人情留著的,她直觉,这个人情在未来会有大用。 却不想比试出现意外,让她提早用了这个人情…… 药无非自称是散修。 说是有办法治疗她的伤,甚至能恢復如初,但需要一些人试药,確定最佳药量。 试药人? 不算什么。 叶灵儿只是愈发后悔,將这个人的人情用在这里。 不过…… 等她实力恢復,再提升些实力。 三个月后她如果能到筑基后期,就能在所有宗门面前,狠狠將上次的屈辱,全数还给魏泱。 至於和药无非的关係,时间还很多,她总能想到办法,让这个人倾心於她,为她所用。 因此,她才赶来这里买奴隶。 不想竟然就这么巧,碰到了魏泱。 更巧的是。 魏泱买走的,是药无非钦点的,非常適合当药人的那个奴隶! 眼看商会的接待正拿著奴隶契约,在往这里走。 本想在宗门大比前,暂避锋芒的叶灵儿忍住几要呕血的感觉,声音沙哑: “……魏泱姐姐,这个奴隶能不能让给我?我真的很需要,我不白拿,我可以买,我两倍,不,三倍的灵石买回来。” 两世了。 知晓叶灵儿性子,魏泱知道就这两句话,叶灵儿恐怕此刻心里已经把她千刀万剐了。 能让叶灵儿放下身子,这样求她…… 王野。 看来他身上,有秘密。 但是…… 魏泱轻笑。 接过奴隶契约,墨剑隨手一挥,一剑劈开笼子的锁。 “滚出来。” 王野没有动弹,更加警惕缩在角落。 接待觉得没脸,从腰间抽出一根带著倒刺的鞭子,破空而出。 狠狠抽在奴隶身上。 剎那,皮开肉绽。 王野只是一声闷哼,眼眸里是野性的倔强和对接待以及魏泱的恨,森冷的可怕。 魏泱见状,拿起奴隶契约,输入灵力。 下一刻。 王野被电击一般,身体骤然一颤,眼神里满是抗拒和恐慌,身体却不受控地站起,朝笼子外走去。 ……原来,面对威胁,弱小的你,是这样的表情,我还以为,你一直是那副冷血无情、喜欢虐人为乐,不怕疼和苦的模样。 魏泱眼看著走过来,只比他矮了一点点的少年。 “跪下。” 砰——! 一个结结实实的动作,只一下,就让王野膝盖多了血印。 “魏泱!!你干什么要这么折磨人!奴隶不是人吗?!” 叶灵儿眼看著自己的试药人受伤,生怕影响到未来试药,一下急了: “你为了和我作对,就这么不把人当人吗?这人你不要我要!我都说了三倍灵石买回来!” 吸引的目光,越发多了。 虽然叶灵儿的话让眾人觉得有些可笑,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少女反而让人觉得善良,討喜。 最起码,大多数人是这样。 有了叶灵儿的衬托,就让此刻的魏泱显得尤其像坏人。 投向魏泱的目光,也就多为厌恶和不喜。 “就是啊,三倍灵石,反正这人你拿去没用,都是奴隶,三倍灵石够再买两个奴隶了还不知足吗?” “听上去这两人认识,因为一时之气,竟然欺辱一个奴隶,嘖嘖嘖。” “这奴隶也是倒霉,不过如果能被买走,在善良的女修士手里,怎么也能好过些日子,甚至能修炼成为修士也说不定。” 三言两语。 魏泱眼睁睁看著王野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意,艷羡,期待,还有一丝…… “爱?” “竟然是爱。” “竟然这么简单。” 只是一眼而已。 只是第一次见面。 如果上一世,也是如此。 也就是说……她耗费所有积蓄、挨饿数日的救命之恩,竟抵不过这该死的一见钟情。 “哈哈哈哈哈哈!!!” “我竟然,是输在这该死的『爱』上?!” 魏泱终於没忍住,在旁人眼里,看疯子一样捧腹大笑出声,笑的眼泪流出,笑的差点连剑都要握不住。 “魏泱姐姐,你——”叶灵儿蹙眉,不知道魏泱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 墨色剑光,一闪而逝。 噗嗤——!! 温热的血液,洒溅飞出,落在魏泱脸上、身上,缓缓滑下,滴落在地,发出不间断的啪嗒声,很快在地上形成小的血滩。 “原来你的血也是热的啊……” 第72章 恩怨两消,再起阴谋 魏泱缓缓擦去脸上的血,感受到指尖的温热,低头,看著捂著脖子,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王野。 就这么看著。 將他死亡前,眼里恐惧,清晰印在脑海。 直到他不再动弹,眼里失去光芒。 魏泱一动。 一剑挥出,接著又是一刺。 將王野的脑袋砍下,刺穿他的心臟。 最后调动火灵力,將王野烧了个乾乾净净。 魏泱心道:“放心,总有一天,整个王家都会来陪你的,叶灵儿也是,届时,你就好好再享受你的『爱』吧。” 哦,忘了。 “你现在还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死后,连神魂都没有。” 看来,你没机会再和你的『爱』在一起了。 一切恩仇,生死道消。 王野。 我们的因果,就此理清。 剎那。 魏泱只觉得自重来一世后,身上背负的无数无形枷锁之一,倏然断裂。 让她感受到了一刻的轻鬆。 甚至连境界都在提升,灵力涌入。 眼看就要突破。 “魏泱姐姐!哪怕是奴隶,你,你怎么能隨便杀人!”叶灵儿也看出来魏泱的状態,骇然之下,立刻出声打断她的突破。 阻人突破,犹如杀人父母。 问题是。 魏泱一开始,就没准备突破。 叶灵儿哪怕不出声打断,她也会主动散开这些入体的灵力。 只是她既然开口,刚刚叶灵儿塑造的善良,可是要烟消云散了。 没有人会愿意同这种心思不正的修士,有所联繫。 “……” 你看,明明是同样的话。 刚刚还能让眾人发声谴责,现在却只有鸦雀无声。 还是著急了啊。 急,就容易出错。 魏泱隨意踩过地上的骨灰,如同最不起眼的灰尘。 望著一脸惊悚的叶灵儿。 有些惊讶她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 魏泱粲然一笑: “既然叫我姐姐了,灵儿妹妹,你看…… 这奴隶了我足足一颗上品灵石,我买来是让他討我欢心的。 也是我把他从这里带了出来,让他以后不用被每日鞭打。 区区下品五灵根天赋,我买了他,避免了他未来被卖给邪、魔修剖心挖腹。 他非但不感恩戴德,眼睛里竟然还满是仇恨,怕是找到机会就会报復我。 你说,这样一个奴隶,我为什么杀不得?” “……” 叶灵儿语塞。 要不是这个奴隶是药无非选中的人,魏泱对这个奴隶的態度,和她的想法几乎一致。 按照魏泱说的,这样的奴隶不杀了,留著以后膈应人吗? 人已经死了,这是无法挽回的。 既如此,不如在这些人眼里坏了魏泱的形象。 只要给眾人留下个魏泱狠辣、不近人情的印象。 以后出事,这些人必然会想到今日之事,不敢隨意出手相助。 压下因为奴隶的死亡,心里那种莫名少了什么的空虚。 叶灵儿瞧见脸上染血,如同魔修的魏泱,心思一动: “……他那么小,还是个孩子,野性难驯恐怕也是无人教导的缘故,你不想要,可以给我,我会好好教导他,魏泱姐姐何故因为这点小事,要了他的命?如此狠辣,实非正道修士所为啊!” 眼见叶灵儿转眼就想到污她名声的方法,魏泱甚至想为这种机敏,拍手叫好。 可惜。 今日最大的目的达成。 魏泱,不想陪叶灵儿玩儿了。 从纳戒里取出手帕,一点一点慢条斯理擦乾净脸上和手上的血。 魏泱庆幸自己穿的是深红色的衣服。 若是浅色,现在还得找地方换一身衣物。 隨手烧了手帕。 魏泱转头对笑容僵硬的接待道: “商会的服务確实不错,可惜,这奴隶心思不好,哪怕再怎么驯服怕也是不成器的,我也懒得带他出去丟人现眼,就在这里直接处理了,商会不会嫌我弄脏了这里的地吧?” “不会,不会,怎么会,这奴隶已经被贵客买下,要怎么处理,贵客自己决定就是。”接待赶紧低头回道。 虽然同为筑基,但不知怎么的,这个叫魏泱少女和刚刚来的时候,截然不同,有些骇人,看一眼就觉得脖子发凉。 而且下手这样果决。 这种在外面碰到,就是那种妥妥的不能招惹的狠人。 区区弄脏地面,隨意几个术法的事。 再说。 如果这人愿意一个上品灵石买下一个普通的奴隶,商会肯定要乐死,说不定还会主动让这些奴隶排队,乖乖让人杀。 “嗯,你们的服务確实不错,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就认准你们了。”魏泱说著,冷漠走过还在等待回答的叶灵儿,被接待热情四溢的送出了商会。 徒留叶灵儿尷尬站在原地,被眾人指指点点。 忍著这些目光,叶灵儿隨意买了几个奴隶,离开了商会和天元城。 刚到天元城外。 从林子里,走出一道高大身影,眉眼间儘是不羈和狂放,一举一动带著难言的邪魅和霸气。 叶灵儿眼底闪过一丝沉迷。 “那个人就是沈渊的女儿,你的敌人?我喜欢她。” 一句话。 叶灵儿骤然惊醒,被踩到尾巴一样,声音尖锐: “是我救了你!那个奴隶已经死了,现在怎么办?你答应我的,要治好我,要替我报復魏泱,这些是你答应我的还人情的条件!” 药无非咂舌,只觉得叶灵儿一点没有刚见面那样有意思: “没有就算了,我只是觉得那个奴隶的体质有些特殊,想拿来研究研究,这些普通奴隶也可以,就是得多死一些。” “这不是什么问题,奴隶而已,要多少我都能买。”叶灵儿展示著自己的財力,“不像那个魏泱,区区一颗上品灵石,扣扣搜搜,怕是她攒下来的全部钱財了,穷货乞丐一个。” 这话就没意思了。 药无非类似的话听得太多,连简单回应的欲望都没有,无视叶灵儿这些话,思索半晌。 “那个魏泱,刚刚说她输给区区的『爱』?” 叶灵儿摇头,也是有些不解,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句: “她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野孩子,跟我作对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夺走沈渊师尊的爱,估计说的是这件事,杀了那个奴隶也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刻意报復、噁心我。” 听著这话,药无非忽然笑了。 “你说——” 药无非眼眸里闪著狡黠和野性,一笑之间,儘是玩味和令人心悸的掌控欲: “你说,如果我在福寿秘境里救下她,为她重伤,全身心都为她著想,不论做什么都將她放在最先…… 她会沉迷於对她来说嗤之以鼻的『爱』吗? 如果我再拋弃她,她会不顾一切挽回我吗? 上位者、强者的倾心,我记得女修士就喜欢这些,当时看著就挺有意思的。” 不去看叶灵儿眼底的嫉妒,药无非轻拢衣袖: “哪怕是为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我也得把你治好,让你带我进福寿秘境……走吧,三个月后,好戏,登场。” 第73章 熟人初现 “今天的天元城,是不是太过热闹了?” 本来在魏泱看来,天元城的人和人往日並没有太大区別。 隨著时间流逝,城里的人只多不少,这就有问题了。 不说接踵而行,但也是人海汹涌。 奇怪的是,这些人里不少都是散修。 要知道,外面的东西太贵,南街才是散修的活动区域。 “快,快走,去晚了就赶不上千金阁今日的放火了。”一个散修风风火火地和魏泱擦身而过。 身后跟著的人同样著急,边赶路边感慨:“这新开的千金阁確实不错,拿出的东西比聚宝楼和其他店铺的东西,便宜两成不说,竟然还做出了可以隨身携带的小型聚灵阵,出门,半夜补充灵力是方便太多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这千金阁是不是这么便宜,是不是在做开业活动,可惜每次放的量都不多,每个人买的数量也限量,不然我肯定要多囤一些,以后说不定就买不起了。” “嘿,如果不限量,还能轮的到你我这种散修买到?肯定早就被那些有钱人全部一次买走了。” “就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这千金阁的东西一直卖这个价格,以后谁还去聚宝楼啊,这金家,怕是——” “嘘,噤声,这些东西我们这些没靠山的人可说不得,如果被一些有心人听到,半夜睡觉小心你的脑袋……等,你是谁?跟著我们干嘛?!!” 这散修正说著,不经意一个眼神,就看到在他们身后,一个少女默默无声跟著。 想到他们刚刚交谈的內容,背后突然就凉了。 “哦,两位大哥,是这样,我这刚来天元城,看到大家都往一个地方跑,好奇发生什么事,想问问你们,这才刚跟上,你就发现我了,不愧是散修前辈,就是警惕啊。”魏泱很是自然道。 这个表现,让这两个散修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在说谎,最后只能凶狠输了一句:“別跟著我们。” 魏泱立马怯懦点头,停下跟隨的脚步。 等这两个散修的人影淹没在购买东西的人群中,魏泱这才收起自己懦懦的神情,隔著庞大蠕动的人群,抬头遥望。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千金阁。” 一个只有两层高的“阁”。 这“千金”二字,是指卖的东西价值千金,又或者是……日入千金? 魏泱转身。 “聚宝楼。” 同一个街道,正对面。 只是一方,门庭若市。 另一个相比以往,略显的有些凋零。 这明晃晃的针对,论谁也没有办法说,聚宝楼是被针对了。 甚至,如果千金阁卖的东西真的又好又便宜,她自己都会选择千金阁。 如果这不是千金阁的话。 魏泱凝视两层小楼上,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只是用金子镶成的楼牌。 通篇三个字。 落在魏泱眼里,渗入心中,最后只剩下一把尖锐的刻刀,在她的心上刻下鲜血淋漓的两个字—— 背叛。 “药无非,竟然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天元宗周围了吗……” 魏泱有些恍惚。 寂寥荒原,枯草摇曳,暮色里有南飞的雁群,也有她在秘境里被人追杀许久后,带血的呼吸。 接著仿佛话本一样,一个路过的人出现,救下了她。 两人默契的,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只是在秘境里互相扶持。 后来交谈里,魏泱知道了他是个炼丹师,修为不错,家里人受了伤,他来秘境是为了一株少见的灵草。 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平日不缺钱,但心醉炼丹,不喜欢修炼,所以被父亲不喜,平日视若无睹。 这次就是他的哥哥受伤,父亲难得和顏悦色劝说,他就来这里採药了。 他说家里开的店铺叫千金阁,主要卖些丹药给散修,还有一些阵法、符籙和功法之类的。 等他的大哥继承家业,他应该就会被放去某个千金阁当个阁主。 实力强大的男人,露出了自己脆弱的一面,更別说,这个男人长相確实上乘。 上辈子在见到万俟云川前,这个当时还不知道名字的男人,就是魏泱见过的做好看的人了。 而让魏泱放下心房的,却不是他的脸,也不是他的財,而是他和她一样…… 都是渴望父爱。 也都被父亲喜欢的人排挤。 有生以来,魏泱第一次碰到和她几乎有一样遭遇的人,不由就忽视了一些彆扭的地方。 交付了信任。 不是爱。 但对当时的她来说,这信任的重量,远比『爱』更加沉重。 之后离开秘境前,两人交换了姓名。 药无非。 一个奇怪的名字。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事,不知怎么的,在魏泱遇到危险的时候,总能恰好被药无非解围。 那个时候,魏泱也看到了药无非说的千金阁,和他说的一样,卖的东西很杂,也確实比聚宝楼的价格便宜不少。 面见的多了,也就有了更多交谈。 魏泱不喜欢示弱,每次『聚会』都会想办法从不多的灵石里,买最好的吃食和美酒。 醉后,药无非会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说的话,和魏泱的经歷总是有些相似重合之处,让她的情绪不由深入其中。 她將他,引为好友。 更是知己。 甚至因为他中了毒,深入九死一生的秘境采来灵药,以试药为价,请一名性格怪异的炼丹师,炼製祛毒丹。 然后…… 他一改之前不如意的模样,身型高大,肆意邪魅,霸气天然,站在了叶灵儿身边。 他利用早已如日中天的千金阁,看她被碾得跟狗一样四处逃窜。 买补给,甚至连稍微大一点的城镇都不敢进,只能在城外高价找散修代购。 以及。 她和他交心的言论,不知怎么的,就散得天下皆知。 一时间,『魏泱』两个字,成了三千世界的第一笑柄。 再然后,他不知怎么的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说很多事身不由己,说很多事不是他做的,还说只要她跟他回去,就能保下她的命,还说…… 他喜欢她? 药无非,喜欢魏泱?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泱不相信爱情,甚至是恨的,这件事药无非再清楚不过,他却依然在用这些话语来羞辱她,不用想都知道,背后肯定有叶灵儿的示意。 叶灵儿就喜欢攻心这招。 魏泱假意相信药无非的说辞。 路途中,药无非醉酒,像过去一样吐露心声,她假意心动,抱住了他,然后…… 引爆了一株铃兰模样的灵器。 那是很久之前,药无非送给她的。 再然后。 她就碰到了同样被追杀的万俟云川,两人假扮夫妻逃窜,之后遇到一些事,再然后被抓,死亡,和,重来一世…… 药无非的背叛,和王野不同。 当时的感觉…… 魏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药无非”三个字了,更別说那些事。 魏泱眼底恍惚一瞬,忽然抬手,下一刻,墨剑已经架在身后一个人身上。 是个穿著制式衣袍、有些圆滚滚的男子。 “金掌柜,不去想办法解决你们的生意问题,来找我做什么?” 这个圆滚滚的男人,是聚宝楼在天元城的掌柜,少说已经百年。 百年来,几乎没有出过几次天元城,平日没事就在城里逛一逛,然后扔给散修、乞丐之类的人一些金银財宝甚至是灵石。 因此也是天元城眾所周知,赫赫有名的財神爷,极受天元城之人的喜爱。 只是当时千金阁越做越大后,某一夜,聚宝楼里都没了人影,甚至整个楼都拔地而起,不知道去了哪里,之后,魏泱就没有再听说过金掌柜的消息。 聚宝楼出了名的什么都卖,除了各种物品,也包含无数信息,金掌柜经手的消息不羈其实,说不定早就知道千金阁背后是个什么情况。 不想著怎么处理千金阁,来这里找她做什么? “魏仙女——” “……掌柜要不然,换个称呼。” “好的好的,不是问题,那,魏道友?” 见魏泱没有拒绝,金掌柜心宽体胖,笑眯眯地说著: “魏道友,你和小少爷真是心有灵犀,小少爷不方便现身,所以让我来传个信,若你有空,请你上楼一敘这千金阁的事。” “哦对了,天元宗的比试结束,上次您和小少爷赌约的事,已经有了结果,按照约定,玄重铁就是你的,我代聚宝楼在此恭喜魏道友了。” 这种內门比试,被人知晓很正常,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魏泱看金掌柜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样子,不置可否: “怕是你们聚宝楼藉此,也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吧?” “也是托魏道友的福,下次魏道友来,聚宝楼里所有的东西,我做主,给道友打九五折!”金掌柜大手一挥,就定了下来。 能让不管怎么打商战,价格都纹丝不动的聚宝楼主动打折? 可想而知。 这一次,聚宝楼开盘赚了多少。 “不过听魏道友的说辞,对这千金阁並不抱有好感,有更低价却不选择,而是信任我聚宝楼,就是因为魏道友这般的贵客,我们聚宝楼才能有今天啊。” 金掌柜一席话,说的那是一个言辞恳切,说著说著,泪闪烁,就差衝上来抓著魏泱的双手喊“恩人”了。 一个最起码有金丹期的掌柜,对筑基期这样客气,哪怕是因为金香椿的缘故,也已经很不错了。 魏泱伸手,示意金掌柜带路:“正好,我今日本就是来找金香椿小少爷道谢的,至於这千金阁的事情,再说,再说。” 哪怕她和千金阁、以及千金阁背后的药无非不对付。 这也不是让她成为,金香椿和聚宝楼对付千金阁的武器的理由。 不过。 见一面確实是必须的。 按照墨小巨说的,金香椿和万俟云川、叶灵儿一样都有特殊体质。 金香椿黑银双瞳的异象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瞧出,他的特殊体质显露在眼睛上。 眼睛的神异还能是什么。 不外乎眼里能有什么攻击能力,看一眼就让人进入幻觉之类的。 不然就是能看透一个人的底细,或者和八长老一样,能看透各种弱点,甚至是人心。 如果这些都不是,那就只剩下…… “看穿时间和空间,透过时间长河,看到过去和未来……” 如果是最后这个,那这金香椿找上她的原因,就有些恐怖了。 不过,若非敌人。 金香椿,就会是整个三千世界的最强辅助! 说不定,金香椿那双眼睛,能看到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千金阁。 药无非。 “如果上一世,叶灵儿和药无非也是在这个时间点,已经勾搭在了一起,那——” 魏泱讽刺一笑: “让我失去亲人,再来是同门,最后再是友情,如果我上一世信了药无非的话,再信了他所谓的爱情……原来,一开始就是针对我,诛心的阴谋……药无非,果然,满嘴谎言。” 也幸亏她上一世没有信了药无非嘴里所谓的“苦衷”。 不然到时候,她这个三千世界第一笑话的事跡里,怕是又要多一个被人嘲笑的谈资。 不过虱子多了不痒。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继续在这儿回忆往昔,还不如想办法…… 弄,死,他! 第74章 一个老实人 “墨小巨,我们又来聚宝楼了,这次你再仔细想想,看能不能想起来那个金香椿,到底是什么特殊体质。” 隨著金掌柜到了聚宝楼七楼。 依然是熟悉的房间。 魏泱站在当时准备跳窗跑路的窗户边,静静看著对面千金阁的盛状。 上一世这样的折扣,一直持续了几十年。 哪怕药无非跟她说的那些身世,都是假的,但唯有一点应该是真的…… 药无非,很有钱。 “经得起这样浪费,不是太有钱,钱多得没处,不然就是找到了新的炼製方法,大量节省了成本,成本低到哪怕比市价低两成卖,也能大赚一笔……你说呢?金香椿小少爷。” 被人推著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內的金香椿,来到窗边,寻著魏泱的视线看去,感慨著: “姐姐说得有道理,金家也都是这么想的,又是要找人探寻丹方,又是说要让聚宝楼降价……姐姐觉得如何?” 最近对『姐姐』和『妹妹』这两个词,很是敏感的魏泱,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 但金香椿年纪確实比她小,叫她姐姐不是故意膈应她。 “听你的说辞,对这些都不赞同,你想到別的方法了?对千金阁幕后之人,有什么看法和想法吗?”魏泱隨口问道。 不会有人知道她和药无非上一世的恩怨,这样的询问,並不引人注目。 金家情报网强大,没有发现魏泱和千金阁有所联繫,金香椿也確实如魏泱所想,並没有觉得奇怪,只当她是好奇: “姐姐想的是对的,这两个不论是哪一个我都不赞同。 不论什么原因,聚宝楼从不降价,这是铁律,几百年来未有特例。 区区一个千金阁,成不了那个特例。 再来丹方,还算是有点用,但这只治標不治本,千金阁有一个改良丹方,谁能確保没有第二个、第三个? 难道每一次出来一个改良丹方炼出来的丹药,聚宝楼就派人抢一次?这名声才要不要了。” 这话—— 魏泱微挑眉:“你是盯上那个改良丹方和阵法的人了?你知道他们是谁?” 金香椿得意一笑,小少年身体不好,一直有些苍白的脸上,此刻倒是红润了些: “当然,聚宝楼的信息渠道也不是说假的,虽然时间不够,还没能查出千金阁背后的人,当然,对方也確实藏的很深,出面的人,在店里的员工,以及他们接触的人,背后都没有什么问题,所以我略施小计……姐姐,你看。” 魏泱听到最后,发现楼下忽然闹腾起来。 有人拿著一瓶丹药,正愤怒的拉扯著千金阁掌柜的衣领,吼著什么。 仔细听,大概就是“丹药和阵法不管用”,“里面掺了东西”,“兄弟们出任务被害惨了”,此类种种。 等这人喊完,千金阁的护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四周忽然又涌出十几个人,一个赛一个的惨,也喊著类似的东西。 这一下,周围因为价格低廉有些上头的修士们,生怕自己的灵石买了假货,跟著喊著要一个解释。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眼看著千金阁掌柜,阴沉下来的脸,魏泱手支在窗栏上,慢悠悠道: “好简单、好明显的计划,真的能有用吗?” “当然。”金香椿说著,眼里黑银双瞳里,闪过一抹奇异的色彩,又眨眼消失,接下来他的语气更加斩钉截铁,“那个炼丹师,一定会出现。” “墨小巨,刚刚他眼里的光——”魏泱心里快速问道。 “没错,就是在运用特殊体质带来的能力,不过时间太短,还是分不清楚。” 墨小巨努力回忆,无奈还是失败: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別的,小泱泱,以前我听墨巨神大人说过,特殊体质对自身是全方位提升的。 如果有人拥有特殊体质却身体衰弱,甚至是命不久矣,那只有两种可能—— 特殊体质还没有完全觉醒,又或者,特殊体质並非自身拥有,而是强行从他人身上转移到自身,出现了排斥反应。” 金香椿的样子,一看就是身体不怎么好。 如果不是先天疾病,那就特殊体质的副作用。 就是不知道金香椿是属於哪一种。 魏泱记下这件事。 耳边,金香椿忽然一拍轮椅扶手,开心道:“姐姐你看,来了!” 下一刻。 “咔嚓”一声响动。 金香椿低头,只见自家用特殊材料製作,筑基期用全力才能击碎的窗栏,此刻碎裂出一个缺口。 “……没收住,多少钱,我赔。”魏泱表现的就像自己的情绪从未失控,很是平静解释道。 “不用赔,这东西金家多的是,隨便拿来换上就是,姐姐认识底下的炼丹师?”窗户確实不是问题,不过区区几十上品灵石的事,金香椿更好奇魏泱的反应。 “……” 魏泱一根一根拔出扎入手心和指腹的木刺,眼神认真,手下快、准、狠,就好像她拔的不是木刺,而是人的脑袋。 “不认识。” 这一世,確实不认识。 魏泱手上动作停下,凝视下方正在和买家们解释著什么的男人。 国字脸,看著就给人憨厚、老实的感觉,眼睛明亮,鼻、唇也是恰到好处,哪怕隨便一个表情,也给人『这是一个好人』的即视感。 声音浑厚,说话还带著一些方言,更是加深了眾人对他『老实人』的印象。 再加上身为筑基期,对不论是同为筑基期,还是比他弱的那些链气期都极为客气,甚至还躬身行礼…… “这人我不认识,但我听说过,你要说他是炼丹师,也不能说不是,勉强算半个吧。” “但真要说,不如说他是个什么都会一点,却什么也不精通,唯独在说话骗人上,天赋异稟,独树一帜的……小偷。” “小偷?”金香椿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又看了眼下方,“他?完全不像啊。” “所以说,他是个很成功的骗子,不做到这样,又怎么能骗到人呢?” 魏泱终於拔乾净了手上所有的木刺,吹了吹掌心,轻声道: “小少爷,本来我是支持你做的决定的,但看到这个人,我不这么认为了,或许,你该听听你家里人的建议。” 金香椿不理解,为什么在他看到的未来里,这个老好人炼丹师会被魏泱说成是个骗子:“为什么?” “……” “小少爷,你的眼睛,能看到未来的景象吧?” 停顿半晌后,魏泱忽然的一句话,惊得金香椿直接僵住。 不等他说话,也防止她还没说完话,就被金家人在聚宝楼直接弄死,魏泱加快速度,继续道: “特殊体质这个东西,拥有的人不多,但三千世界这么大,总能碰到几个,不是什么大事,问题是,小少爷,你有些太依赖你的这双眼睛带来的好处了。 人是复杂的,你能看到某个人未来的经歷,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准备做什么,甚至知道做了这些引发了什么后果。 但你看不见他內心的想法,也看不到他这样做到底是基於怎样的目的,也看不到这个人未来的表现和过去又有什么联繫。 就比如,下面这个你认为的『老实人』。 你只看到未来他拿出了很多丹方,看到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仿佛全能,又对谁都很好,见谁都和顏悦色,对吧?” 金香椿点头。 “但是——” 魏泱带血的手,抬起,缓缓指向下方已经安抚好眾人的『老实人』炼丹师: “你知道吗?” “他每拿出一张丹方、改良阵法的方案,就代表,在某个角落,有一个能做到这些、未来能做到更多的天才,被彻底掩埋。” 魏泱见金香椿不在意,知道他没有听到她的言外之意,又多说了一句: “我说的掩埋,就是,真真切切的掩埋。” 金香椿思索一瞬,好像听懂,又好像没听懂,愣住了。 魏泱做出一个挖坑,埋土的动作,冷意如森寒之冰,凝住上一世那段痛苦的不愿回想的记忆和痛苦: “他叫吕老实。” “一个喜欢在三千世界寻找天才,偷取他们的知识和成果,再將这些天才生生活埋的……老实人。” 第75章 第三个人? 药无非。 吕良。 千金阁背后的阁主是药无非,药无非找来的千金阁的炼丹师是吕良。 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掺和在了一块儿。 还真是臭味相投。 “小少爷,別发呆了,不就是看错人了,有什么可想的。”魏泱眼见著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有些消沉下来的金香椿,想著他的年龄,还是又多说了一句:“三千世界的修士,好人才是万里挑一,下面那些修士,你隨便一个石头砸下去,能砸出来一个好的,我跟你姓,” 安抚了一句,也就只有这一句。 魏泱向来说不来什么柔情的话。 “你看吕良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和什么人交谈?那种一看就很有气势,属於上位者的那种。” “啊?哦,嗯。”金香椿的黑银双瞳终於聚焦,“没有,这个人的交流对象一直是千金阁里的人,幕后之人从来没有现身。”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最起码,在我准备看吕良未来的场景里,没有,过去的事,我不清楚,还得让家里人继续去调查。”金香椿想到魏泱之前的话,又补了一句。 药无非还真是谨慎。 只是吕良每次將那些天才的想法和成果占有之后,都会下死手,以防暴露。 再加上被骗的人对他的信任,被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下手,就更是容易。 药无非又是怎么知道吕良这个人,不止如此,还能將他带到这儿的? 但是—— 吕良上一世崭露头角的时候,已经是元婴期,他不断拋出惊才绝艷的想法,又说自己过去的艰辛生活。 很快,“普通的天才”,“勤奋的普通人”……类似的名號,就安在了他的身上。 那么长的时间,天知道吕良到底残害了多少天才,又抢走了多少成果等著之后的某一天再让他大放光彩。 但现在? 哪怕吕良再能说会道,也只是筑基期,能接触到、敢接触的,怕是也只有一些小地方、小宗门的天才。 至於世家、王朝和大宗门培养出来的那些,肯定是不敢隨意去碰的。 也就是说…… “小少爷,我觉得,你和你家里其他人的想法都是对的,我的建议是先偷丹方。” 魏泱回忆著有关吕良的一切: “吕良做事,很是谨慎,甚至可以说胆小,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逃之夭夭,甚至身上还有能瞬移到千里之外的符籙作为保障,直接抓人,很容易让他逃脱。” “但他又极为喜好名声,喜欢被人吹捧,最听不得的,就是別人说他平平无奇,或者江郎才尽,哪怕面上不提,也会怀恨在心,日后再报復回来。” 金香椿立刻明白了魏泱的意思,眼睛亮了亮: “姐姐的意思是,我们先去偷他的丹方,然后找人和他结仇,逼他留在天元城,不会乱跑,再趁机掏出他所有偷来的成果,想办法拿走他护身和逃跑的东西,最后再弄死他?” 说完,眼看金香椿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要让身后推轮椅的人,去安排。 魏泱没有阻拦,只是靠著窗户看著接受眾人夸讚的吕良,阳光拂照在脸上,她却只觉得自己周身满是潮湿腥臭的泥土,冷得惊人。 也只是那一刻,魏泱很快回神,没有让人发现她剎那的恍惚,面朝金香椿,笑容淡淡的,轻声道: “小少爷,我的意思是,直接袭杀吕良!” “……” “?!!” 金香椿眼睛瞪大,觉得之前听到的魏泱说的那些话,好似是某种幻听。 不然,刚刚还说著吕良有多警惕,现在怎么就要什么准备也不做,就直接干了? 魏泱看出了他表情的含义,並不觉得奇怪。 但。 祸害遗千年,准备是永远也无法准备充足的。 况且,你在准备,他也在准备,准备得再充分,怎么可能比得过这种常年准备逃亡的人? 就魏泱多年逃亡的经验看,面对实力差不多的敌人,就该用尽全力,直接出手,这是最为见,却是成功率最高的做法。 不过。 这种没钱散修的心理,就不用跟周围一堆护卫,身上宝物无数的金家小少爷说了。 况且,金家这种有钱商家,黑白通吃,游走在灰色地带。 吕良这种人对他们来说,甚至比不上动輒血洗城镇的穷凶极恶之徒。 说不定,对金家来说,吕良这种喜欢名声的人,才更好把控。 “当然,我只是建议,究竟要做什么决定,是你们金家的事,千金阁和聚宝楼,財大气粗的,不是我能掺和的。” 没有人知道她和吕良、药无非的仇怨。 这种话才是最正常的。 嘶。 怎么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哎?姐姐,你看那里,那个人,好像是和你上次一起在聚宝楼门口的万俟云川啊?”金香椿忽然惊讶道,“他怎么看起来和吕良认识?嗯?怎么感觉他连千金阁的掌柜都很熟?” “什么?谁?”魏泱一惊,准备离开的姿势一变,脚下一转,就回了窗户边,顺便找了个隱蔽的地方,將自己藏起来。 顺著金香椿的视线望去。 只见一人穿著打扮很是懒散的模样,头髮披散,只隨意用鱼线在尾端出拢住,不经意露出的侧脸,妖嬈,绝艷。 “……万俟云川,真的是他。” 魏泱沉默下来,脑海里无数想法迴转,最后匯聚为一句话: “他为什么在这里?” 金香椿挥手,让底下的人去打听。 没一会儿,屋內桌子一声响动,回头看,就见桌子中央传送信件的机关处,躺著一个玉简。 在金香椿的示意下,下人將玉简恭敬递给魏泱。 魏泱看了眼金香椿,没说什么,只是灵识投入,一段信息顿时出现在脑海。 “千金阁三日来忽然坐落各城,每在一城,都会和各宗门合作,只要是宗门弟子,就以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回收各种丹药、阵法、符籙和各种材料,高出市价两成购入灵米。” 魏泱沉默地將玉简递还给金香椿,视线追隨著万俟云川隨著吕良和千金阁掌柜进入阁內的背影。 一手抚上心口。 看来刚刚是心口这半块玉简,感应到了对方的存在,她对这种感觉不熟悉,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刚那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代表了什么。 现在倒是知道了。 只是…… 她能感受到,万俟云川肯定也可以。 互相发现彼此,躲在这里没什么用。 正想著,一道声音忽然传入耳中:“小师妹~你是在这里偷窥我?我知道我很好看,你可以隨便看,不用这么小心。” 魏泱低头。 楼下,聚宝楼的门口。 万俟云川正对她挥手,笑的风月暗淡。 魏泱默默鬆手,將手里又一块被捏碎的窗栏扔下,拍拍手: “小少爷,今天我就是对玄重铁的事,来道声谢,顺便好奇一下这千金阁是怎么回事,之后的事跟我没什么关係,我就先走了。” 说著,不等金香椿反应,魏泱从聚宝楼七楼一跃而下,轻身术运转,身影落地如羽,悄无声息。 “……万俟师兄,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小师妹不喊大师兄,加上『万俟』两个字,真是让大师兄我有些紧张啊,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 万俟云川不知道魏泱怎么忽然態度这么奇怪,边想边道: “千金阁和宗门要合作,高出两成价格收灵米,宗门里所有灵米都是由杂峰处理,掌门自然就让我这个代理峰主来跑一趟了。” “……” 倒是和玉简上信息没有区別。 可是事实是这样吗? 药无非,吕良,万俟云川。 如果上一世,在她自爆灵器炸伤药无非后,遇到同样被追杀的万俟云川,也是一场阴谋。 如果她死之前,叶灵儿说的如何对付万俟云川的话,只是说说,其实他们也是一伙儿的,只是想骗取她的信任。 药无非失败了,就让万俟云川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 会是这样吗? 魏泱不寒而慄,整个人如同坠入寒潭,灵魂都逐渐没了知觉。 她没说话,只是细细一点一寸,描绘著万俟云川眼中的神色。 哪怕心里已如惊涛骇浪,脸上满是漠然,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 万俟云川一头雾水。 小师妹这是怎么了? 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就—— 等下。 小师妹刚刚是从聚宝楼下来的,旁边坐著轮椅的人想必是金家的小少爷,金香椿。 难不成,小师妹和金香椿以及聚宝楼关係好,连带著就討厌上了和聚宝楼抢生意的千金阁? 万俟云川仰头,瞧了眼正探头往下看的金香椿,记住了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暗中挑拨他们师兄妹关係的小子。 “大师兄说笑了,你是杂峰的代理峰主,做什么都是合理的,跟我解释什么?倒是我,见到大师兄,不该多问这一句,万一打扰大师兄替宗门办事,反而是我的过错。” 魏泱一本正经说著,全当自己就是杂峰里的普普通通的一个弟子,话语之间,满是尊敬。 最后说完,还大大行了一个礼。 “若是大师兄没有什么事要吩咐,魏泱就先离开了,玉简的一些问题,大师兄想来也很烦恼,我也会四处想办法解决的,大师兄尽可放心。” 说完,再次恭敬一礼,不见丝毫留恋和犹豫,转身就走。 “……小师妹——唔!” 万俟云川立刻伸手,就要留下魏泱,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刚碰到魏泱手背,下一刻。 缠绕在他心脉上的树苗,如海中渔网,倏然收紧,深深嵌入。 心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万俟云川一声闷哼。 第76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不久前,万俟云川还觉得这东西根本没什么用,对他造成不了麻烦,没想到,现在就来了现世报。 在心脉处扎根的树苗,越收越紧,万俟云川忍住牵动旧伤,又要吐血的欲望,手下没有丝毫停顿,疼到冰冷、带著颤抖的手,却只是轻轻圈住魏泱的手腕。 魏泱一顿,回头,不知道万俟云川这是干什么,就要拉出自己手。 万俟云川见状,心一狠,直接用力握上。 同一时刻,心脉处的树苗竟直接扎入心脉,开始汲取其中的血气,速度飞快,竟让万俟云川这样堪比元婴的金丹,眼前剎那一黑。 万俟云川眼前还有些模糊,却死死没有鬆手,反而越抓越紧: “小师妹,打哑谜不是好习惯,你有什么事,或者对我不满,看不惯我还是我又做了什么事,和云海那日不满我钓鱼一样,直接说出来,不要让我猜,我討厌猜谜语——噗!!” 话落。 终於是受不住,旧伤彻底復发,万俟云川吐出带著毒素的黑色血液,就向前倒去,手也不由鬆开。 惊了周围一片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魏泱会接住万俟云川的时候。 却见她径直一个后退,就这样看著万俟云川“砰”一声,摔在地上,发出重重声响。 魏泱手微动,想要上前看看万俟云川是什么情况。 脑海里却不由再次冒出那个想法—— 上一世,她刚从药无非那里逃离,就遇到万俟云川,如果不是偶然。 那么现在,万俟云川的示弱,会不会也不是一个偶然,而是他和叶灵儿或者药无非联合起来,一个针对她的阴谋? 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卸下心防,再成为上一世任人宰割的『魏泱』。 这是不对的。 这种想法的出现,太突然,没有证据。 但魏泱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起这一切。 思来想去,一切都匯聚成了一句话…… 或许,本来就该是这样。 她应该孤身一人,没有任何牵扯。 这样,才能毫无负担、毫无忌讳的復仇…… 伸出的手,微抖一下,被魏泱不著痕跡按下,重新收回。 魏泱冷漠扭头,看向千金阁里不知道看了多久,现在才出现的吕良: “我还有事,万俟峰主就劳烦千金阁的人送去杂峰了,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人忽然就吐了血,还是带回去好好查一查的好,这次人多,下一次突然吐血晕在其他人面前,被人误会对杂峰峰主下手,可就不好了。” 话落。 不等吕良说什么,魏泱的身影就消失了。 没一会儿,相隔距离太远,玉简失去了对万俟云川的感知。 与此同时。 同样失去魏泱距离感知的万俟云川,终於缓了过来,缓缓站起,从纳戒取出帕子,擦去嘴角的血。 面色如常。 若不是泛白的唇,比唇更加惨白的脸,只从他的动作和行为,看不出丝毫问题。 “万俟峰主,这生意刚谈到一半,怎么就忽然出去了,还以为是对千金阁的条件不满意,让我一阵著急。” 吕良依然是那副憨厚善良的模样,没看到刚刚的一幕一样,只是感慨著: “那是这次天元宗比试里出尽风头的弟子吧,我只知道是个出身贫苦、无父无母的可怜孤儿,本只觉得她天资聪颖,不想和万俟峰主的关係竟然很不错?” 本来觉得,来天元城竟然有个这样好的新目標。 乞丐,无父无母。 听著就缺爱。 只要对她好,博得信任简直是轻而易举,这种身世坎坷的天才就喜欢玩儿朋友、真心那套。 吕良很熟。 不想,这魏泱竟和万俟云川的关係,看起来不错? 哪怕万俟云川有个废物的名头,却也是金丹,是杂峰的代理峰主。 不好下手了啊。 不然换一个? 吕良內心可惜的咂舌,甚至还有些假话白费的恼怒,面上却半分不显,只道: “既然是万俟峰主的小师妹,又如此聪慧动人,恭敬有佳,怕是再不久,就能带出来替万俟峰主办事了,下次见到这个小师妹,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份礼,巴结巴结啊,恰好我最近心有所得,悟出了一个新的丹方,不如就用这新丹药献献丑吧,哈哈哈哈。” 说笑著,吕良也没有忘了正事,就要带著万俟云川重新回去谈正事。 不想万俟云川却跟钉子一样,站在原地,怎么扯也扯不动,眼睛就直勾勾盯著魏泱离开的方向。 等吕良的话说完,万俟云川忽然扭头,髮丝飞舞,本用来錮住发尾的鱼线,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吕良脖颈,蛇一般缠绕而上,倏然收紧。 吕良脸憋得涨红,心里大骂万俟云川。 疯子! 又不是我惹的你! 自己和那魏泱闹脾气,关我什么事,我都刻意当没看到刚刚那些了,现在又是发什么病! 吕良要气疯了,面上却不敢动分毫,生怕一个不小心,大好未来还没到手,脑袋就掉了地。 万俟云川声音冰冷,如含著幽深之渊下的刺骨,毫无感情,只有满满的死气。 再看他此刻的神情,吕良如坠入冰窖,眼中的恐惧根本遮盖不住:“万俟峰,峰主,你,你,你——” 万俟云川忽然收起鱼线,没事人一样拍拍吕良的肩膀: “哎呀,吕老板,不是我不满意,是我就不是那个做生意的料,你说了一堆我一句话都没听懂。 这样,你放心,我回去就把今日的对话都转达给掌门,这种大事,还是要掌门他老人家做主,我一个代理峰主,可不能越俎代庖啊,你说是不是? 既然没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谈,我就先回去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记性有些不好,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在千金阁定做的东西还没拿,吕老板就不用送了,我拿上东西就直接回天元宗。” 说著,脚下轻点,灵力运转,轻飘飘地、没有丝毫重量的飞落在聚宝楼七楼的窗栏边,笑眯眯望著金香椿: “金家小少爷,你刚刚跟我亲爱的小师妹,说了什么呢?” ……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杂峰的魏泱,没事人一样,继续背书,修炼『种地功』和『苦修功』,顺便还把从藏经阁拿到的蕴含有地脉龙气的稻种,种入肥沃的土地里。 有多肥沃呢? 大概就是这稻种刚种下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生根发芽的程度。 不过之后,速度就慢了下来。 魏泱一个个看过去,发现每一颗稻种都活了,没有一个掉队。 “不愧是优良稻种。” 只是这样的稻种,在当年的苍官王朝,竟然也只能做到种十收二。 坐在灵田旁,一边背著课业,累了就看灵田里茁壮成长的稻种,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当时魏泱选择杂峰,虽然原因眾多,但有一个她也是说得很认真的。 她想要去一个能种地的峰。 吃饱肚子,是她从出生后、有意识起,就一直存在的执念。 看著这些稻种能好好长大,对魏泱来说,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抚。 她很喜欢。 思绪收回,魏泱嘴角带著清浅的笑意,重新埋头继续看书。 这样的情况,让墨小巨都没了鞭策的心思,甚至想让她抽空休息一下。 直到天色愈晚。 晚到,整个杂峰都安静下来,天元宗山林鸦雀无声。 魏泱缓缓放下手里已经看的几乎到底的书册,起身,伸了伸懒腰: “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小泱泱,你要准备睡了吗?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喊你啊~”墨小巨的灵珠飘出,贴了贴魏泱的脸侧。 “不是休息。” 魏泱轻声回道,仰头,银月高悬,不远处有云雾正在靠近,被遮掩了月光的地方,如同蒙上一片黑纱,远远地瞧著,什么都是模糊的。 安静。 连鸟鸣、鸡犬都没有丝毫动静的,寧静,此刻连呼吸声都显得震耳欲聋。 “墨小巨,你说,筑基后期和筑基后期的差距,有多少?”夜空下,魏泱轻飘飘的声音响起。 “就,挺大的吧,有的筑基后期能匹敌金丹初期,有的可以一拳打死三个普通的筑基后期,有的筑基后期却连筑基初期都打的艰难。”墨小巨不解,但还是按照自己的印象,做了回应。 “那你说……”魏泱慢条斯理拿出墨剑,一手轻抚剑刃,声音平稳,眼带煞气,杀意凛然,“我和吕良,谁生,谁死?” “?!” “小泱泱,你要去杀了吕良?现在去?”墨小巨听魏泱的话,诧异问道。 “我一开始不就说了吗?多见一面,破绽就越多,越容易被发现,以最快的速度,才能不给对方准备和反应的时间,一击即中。” “杀就杀吧,不过小泱泱,你的那个大师兄不是在和千金阁做生意吗?” 墨小巨不懂,但墨小巨站在魏泱这边: “不过这生意做不做也没什么关係,反正之前天元宗的弟子日子过的不是都好好的,没道理错过千金阁的生意,以后日子就不过了。” 下一刻。 魏泱脚下轻盈,迅速却不留痕跡地穿梭在杂峰和山下的林中,轻而易举越过看守宗门大门的弟子,离开了天元宗。 这条线路还是上一世她偶然发现的。 一身黑衣,魏泱手持墨剑,融入逐渐被云雾遮掩的月下黑纱中,只是睁眼闭眼,人就没了影子,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一般。 等再出现,已是在天元城外的林中。 “小泱泱,你要翻上去吗?”墨小巨好奇道。 “翻上去?那就成靶子了。”魏泱看了眼天元宗已经紧闭的城门,摇摇头,在林子里换了个方向,又是一阵急行。 没一会儿。 安静的夜下,陡然出现了一波喧囂。 墨小巨惊讶道:“天元城南街的门竟然还开始,这个时间,竟然还做生意啊?” “就是这个时间点,才是做买卖的时间啊。” 魏泱感受那股熟悉的气息,一直紧绷的情绪鬆缓些许: “墨小巨,欢迎来到,散修的世界。” 第77章 准备,计划,失败? 人流交替的南街,虽然交易之时的喧囂丝毫不减,但几乎所有的散修都遮住了脸部。 剩下的,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就是完全不惧怕危险的强者。 魏泱戴上在议会的时候,用的无面者的面具,藏起墨剑,身上满是亡命之徒的戾气,很是顺利融入南街。 隨便在人数不少的摊子处,按照標价,扔下两颗下品灵石,带走一把平平无奇的匕首。 接著换了一处摊子,买了一小袋的石灰粉,和只有小拇指大小罐子的不入流蛇妖的蛇毒,耗费了近十五颗下品灵石,贵的是蛇毒,石灰粉是摊主送的。 找了处人少的角落,魏泱很是熟练地將蛇毒抹在匕首上,把装有石灰粉的袋子绑在腰间,顺手又抓起一把放在纳戒里。 匕首在指间蝴蝶般纷飞旋转,眼繚乱,哪怕速度快得惊人,魏泱指间和匕刃也没有丝毫接触。 翻手。 匕首就被收入袖中。 魏泱压了压脸上的无面人面具,低头,沉默融入人群,忽然,一个转身,进了一条巷道。 身后紧跟著的人,生怕失去肥羊的踪跡,保持警惕,但还是不由加快速度跟了进去。 噗——! 一把匕首,如阴影中潜藏的毒蛇,悄无声息,迅捷如风,匕面刚反射出一道月光,下一刻,匕首就已经洞穿了来人的脖颈。 插入。 取出。 避开飞溅的血液,魏泱蹲下身,对还捂著脖子不断“赫哧”的散修上下其手,熟练地从散修喜欢藏东西的地方,翻出不少灵石、劣质丹药和普通的符籙。 这些东西全部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下品灵石。 但这已经是散修是还算可以的了。 散修不会把很多灵石带在身上,迅速把抢来、劫杀来的灵石转化成即时战力,才好方便下一次做更大的『生意』。 魏泱不挑。 本来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杀吕良,现在有额外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把所有的东西装起来,顺手带走散修袖子里藏著的匕首,同样抹上蛇毒,却没有用,而是好好收起来。 最后一发火球术下去,最后吹来一阵风,这个只有链气期的散修,就彻底消失在了三千世界。 做完这些,魏泱淡然自若离开小巷,和一个正准备进小巷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散修擦肩而过,没有牵扯,互相就跟没有看见对方一样。 没多久,魏泱在一个角落,翻过南街的墙,贴著阴影处悄声移动,在千金阁后院的门口停下。 后院房间的光是亮著的,里面还有糜糜之音不断传出,让人听得面红耳赤,香艷异常。 魏泱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反应。 只是在確认房间灯光里倒映出的人影,確实是吕良后,翻入小院,躲藏在门檐下和廊道之间的隱蔽之处,静静听墙角。 “吕丹师,你可真是厉害,隨便一个丹方就能省下这样一大笔钱,有了你,我千金阁可谓如虎添翼,以后发达了,別忘了我啊。”千金阁掌柜言笑晏晏,对著正在对身上的侍童上下其手的吕良敬了一杯,心里却早已噁心得不行。 这吕良男女通吃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就喜欢找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论嫡庶,反正是有钱人的孩子就行,每次还都是玩虐致死。 这完全就是在给千金阁添麻烦。 如果不是这个吕良,確实有些才学,短短时间拿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用,否则…… 吕良从眼神迷离、明显是被下了药的侍童脖侧抬头,哪怕是现在,依然是老实人的模样,眼底是难掩的自傲: “掌柜的,放心,有我在,必然能让聚宝楼彻底被千金阁踩在脚下!最近我看聚宝楼纹丝不动的样子,看来还没伤到他们的筋骨…… 这样,我这里还有一个以前偶有所得研製出来的丹方,比普通止血散作用强三成,成本却能再低五成,且材料极易取得,既然是为千金阁,就起名为千金散,掌柜的,你看如何?” 止血散。 这东西可是真正的好东西,只要是修士外出做任务,都会买一些。 哪怕价格不高,但架不住买的人多、量多啊! 本来普通的止血散,就已经有三倍的利润,吕良的丹方若真的能减少五成成本,药效还更好…… “吕丹师真的有这样的好东西,愿意交给千金阁?!”掌柜看到吕良点头,一手拍桌,猛地站起,哈哈大笑起来。 欣喜溢於言表,仿佛已经看到千金阁被修士们挤满的盛况,也看到了那聚宝楼將来会是如何被他们千金阁踩在脚下,破落无比。 虽然只是一个止血散,还做不到打翻聚宝楼,但一步一步来,只要吕良能一直拿出这样的好东西,还怕不成事吗? “咳咳。”吕良很是刻意咳嗽两声,提醒掌柜的该离开了,別打扰他好事。 “看我,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吕丹师晚上思索丹方了,丹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掌柜笑容满面,內心刚刚的那点不舒然,早已烟消云散,看吕良这个財神爷怎么都顺眼。 见到掌柜的諂媚的模样,吕良的自尊得到了很大的满足,难掩高傲地得意点头,手下用力捏了一把侍童的腰,看侍童痛苦呻吟,泪眼朦朧的样子,顺眼热了起来。 这种有钱人的孩子,以前他只能眼馋,现在却唾手可得。 不枉他来到这里。 如果还是以前的他,恐怕此刻还在和那些乡下地方的小天才虚与逶迤,哪有现在穿金戴银,被人供为座上宾,甚至能和大宗门的峰主平等交流的机会。 待掌柜识相离开,吕良终於压抑不住,一个翻身,將侍童压在身下,上下其手起来。 欲望到深处。 脑海里不由的,竟忽然冒出了今日,万俟云川那张平生罕见的艷丽面庞,挥手灭去烛光,將那张脸代入到侍童脸上,吕良激动的无法自拔,低吼一声,彻底沉迷於自己的欲望中。 此时,屋外。 阴影处。 等掌柜的离开,走远,魏泱又等了等,確认他没有忽然回来,这才从藏身处走出。 “墨小巨,等下我动手,你帮我一个忙。” 魏泱对识海里的墨小巨道: “一会儿我出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用管我,你要做的只有一点,盯紧吕良,只要露出一点瞬移符的影子,立马用无相心火烧了那符籙,能做到吗?” “唔,墨巨神大人没说过不让我做,那就是可以。”墨小巨点头,很是自信的模样,“小泱泱,只是烧符籙的话,没问题的,我办事,你放心,肯定不让他跑掉!” 仿佛能看到墨小巨拍胸脯的模样,魏泱嘴角露出一点笑,又很快压下去,集中在接下来要做的事上。 等啊等。 直到屋子里所有动静消失,等到听到吕良沉重的呼吸转为平缓,最后甚至带起鼾声。 空中掛著的弯月,此时已被云雾完全遮掩。 看气象。 半夜,怕是要下大雨。 是个杀人的好天气。 吕良此刻又失去警惕。 天时,地利,人和。 这是天道,要吕良今日死! 魏泱悄无声將房门推开一个不大的缝隙,钻入,反手关门。 猫一般,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一点动静。 哪怕吕良近在咫尺,魏泱依然没有激动,反而愈发小心,动作也越来越轻。 直到站到床边。 看著睁大眼睛,浑身是伤,眼神呆滯的侍童,魏泱睫毛微颤。 她可以救他,但却救不活他。 根据她上一世追杀吕良的时候,发现的事情,吕良喜欢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说些不该说的话,作为发泄。 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每个和他亲密接触过的人,在一开始就会被餵下『散灵水』,这是很久以前,一个邪修研究出来的,只对普通人有作用的药水。 只要喝下散灵水,就会失去神智,变得呆傻,任人为之,却能保持神魂和身体完好,是以前邪修用来拐走普通人却不引起注意的手段。 经过各宗门的研究,无奈发现,这种手段是破坏性的。 如果是修士,本身经过修炼,神智坚实,哪怕喝下散灵水,只要神魂足够强大,隨著修炼,或者吃丹药,总能恢復。 但对凡人来说,失去灵智,哪怕有灵根也主动自己修炼,凡人脆弱的身体又扛不住丹药的威力,最后毒没解,反而会因为过强的药效,爆体而亡。 所以说,散灵水对普通人来说,是完全不可逆的。 魏泱知道。 在调查、追杀吕良的那段时间里,她见过太多这种情况。 她很清楚。 她救不了他。 但…… “我可以杀了罪魁祸首,为你们报仇。” 匕首从袖中滑落,被魏泱握紧。 下一刻。 匕首如风中落叶,不带起半点风声,寻踪不定,於空中看似缓慢实则飞速落下。 匕首触碰到吕良脖颈的那刻。 呲—— 轻微的,不能再轻的声音。 皮肉割裂。 魏泱甚至能看到皮下的血肉。 忽然! 吕良猛地睁眼。 魏泱手下一抓腰间袋子里的石灰粉末,直接撒了出去。 吕良刚睁眼,就看到什么粉末扑面而来,眼中一阵灼烧的剧痛。 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剧痛,想起刚刚那一眼看到的,床边站著一个持有匕首的无面人,吕良立刻明白了什么。 一句话没说。 甚至没有高喊『救命』。 吕良一手用力將怀里的光裸的侍童扔向无面人的匕首处,另一只手已经碰到一直被他放在身上的瞬移符上。 符籙光芒乍一亮起,身影立刻变得虚幻。 驀地! 那张符籙上,燃起透明虚幻的火焰,瞬间將瞬移符烧之殆尽。 明明符籙被毁,吕良却大笑起来:“没用的,没用的,符籙已经起了作用,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回来復仇!我要將你千刀万剐!!” 话落。 一声响动。 吕良人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屋內独留两个人,和床上的血液。 这里动静不大,没有人发现出事。 魏泱隨便用窗帘捲住光裸的男孩儿,先藏在屋內衣柜里,一掌击在后脖处,让他晕倒。 接著回到床边,撕下染有吕良血液的床单。 面具下,丝毫没有失手的仓皇,只有冷静到极致的沉寂。 “小泱泱,这怎么办啊?那个符籙,我明明第一时间就烧掉了。”墨小巨很烦躁。 魏泱拿起破碎的床单,离开房间,关好门,脚下轻踩,越过后院墙壁,朝著南街方向,飞速穿梭。 越过一眾或好奇或不怀好意的散修,直到站在无人的林子。 “没关係,不跑,就不跑的杀法,跑,有跑的杀法……无命。” 魏泱轻声。 剎那。 许久没有用过的血之剑意,於识海深处一跃而出,冲天而起,化为无形煞气,压迫著周围的一切。 所有草树木、还有跟来的人,都被什么东西腐蚀浸染,被碰到的地方,都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身后跟来,以为可以捡漏的修士们,纷纷倒退,將出现问题的地方的皮肤忍痛切割,惊恐望著背对著他们的无面人。 魏泱侧头。 只是余光,就让人只觉得陷入血腥泥潭中,耳边、脑海中,悽惨呼喊不断,仿佛在经歷无数杀戮,令人作呕,这灭世魔修的架势,让跟来的散修们,身体都在颤抖,却不敢动弹半分。 魏泱的目的,不在他们。 血之剑意,无命。 可以通过血液感知到敌人的大概方位,可以拿来追杀,也可以用来躲避敌人,但时间有限。 魏泱没有时间和他们耗。 “滚。” 紧接著。 魏泱身形一闪,御剑朝著一处地方飞速而去,眨眼没了踪跡。 留下逃过一劫的散修们,心惊胆跳。 “这是哪来的杀人魔头,竟然还修炼出了剑意,真是恐怖。” “看那周身的煞气,怕不是得屠杀几个城镇才能有的,真是恐怖,也不知道谁招惹了这样的人来到南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还差点牵连到我们。” “嘘,噤声,这戴著无面面具的杀人魔头是忙著要去杀人,我们这才逃过一劫,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別提起,不然小心半夜神魂和体內五臟六腑都被这个魔头拿去修炼。” “嘶,不行,越说越恐怖,看来我最近还是离开南街的好。” “嗯,我也觉得,你看剑城如何?据说那里剑修过,对剑意敏感,这种修炼剑法的魔头肯定不敢正大光明往城里跑。” “好,就去剑城!” 第78章 意外收穫,意外来人 另一边。 魏泱感受著无命剑意传来的感知,朝著吕良追杀而去。 两人距离愈发的近,但无命的感知也越来越弱。 “小泱泱,加油,再近一点!这个人身上沾染了无相心火的气息,只要在我的神识范围里,我就能清楚定位到他!”墨小巨满脑子都是要將功补过,一雪前耻,激动的不行,在魏泱耳边嗷嗷喊著。 “专心找人,吕良必须死。”魏泱没有被影响,依然冷静,“今晚的事绝对不能被药无非发现。” 药无非,实力非比寻常。 甚至可以说,强大。 上一世被灵器近距离炸伤,也只是些微晃神,远称不上重伤,更別说,在叶灵儿身边眾多男人中,药无非不是最有钱的那个,但一定是实力最强的那个。 上一世直到最后,魏泱也没有摸清药无非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怎么会那么厉害,就好像石头里忽然蹦出来就无敌了一样。 简直就是离谱。 身世成谜,实力成谜。 这个人一切都是谜语,甚至『药无非』这个名字说不定都是假的。 这个人是巨大的变数。 若是今晚被吕良跑了,指不定药无非就通过什么手段,发现她的踪跡。 事情就麻烦了。 魏泱催动体內灵力,加快速度,甚至顾不上隱藏踪跡。 就在无命的感知即將消失的那刻。 “小泱泱!找到了!!” 墨小巨一句话,瞬间点燃了魏泱的双眸。 手下用力一捏,火焰骤起,染血的床单化为灰烬,飞扬在身后。 魏泱按著墨小巨的指引,距离吕良终于越来越近。 直到她看到一个小村落,从墨剑上落下。 浓郁的血腥味。 “……” 魏泱沉默片刻,拔剑,迈步踏入村落。 没有掩饰。 也没有必要掩饰。 这股味道,已经足以让知晓吕良本来面目的魏泱,猜到此处发生了什么。 啪嗒。 脚下踩著匯聚的粘稠的血液,周围横尸无数。 这些尸体聚在一起,面色苍白,没有血色。 血气被人吸走了。 这种利用血气的手法,邪修无疑。 吕良竟然还会这种手段? 想来,上一世吕良已经『功成名就』,也就不需要这些,魏泱这才没有发现。 魏泱踩著血路,一步一步,朝著血液流淌的最中心走去。 等看到吕良的身影,这才停下。 吕良脖子处的伤口已经恢復,只剩下一条不明显的痕跡,听到动静,他睁眼,见到是无面人就是一惊: “你怎么找到我……你在我身上下了能追踪的东西?没想到只是那么短的时间,你就能做到……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杀我的?是不是聚宝楼!” 吕良说著,觉得聚宝楼是最大的可能,赶紧道: “聚宝楼给了你多少灵石?我双倍,不,三倍给你,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离开千金阁,替聚宝楼做事,我还有知道很多丹方,强大的阵法和符籙,我还有很多灵石!这些我都可以拿出来,只要你放了——” 噗——! 忽然。 吕良浑身定在远处,脸上依然还是刚刚焦急劝说的表情,身子却一动不动,仿佛时光都在那一刻停滯。 下一瞬。 一阵风吹过。 忽然,刚刚还完好无损的吕良,驀地化为灰烬。 隨风而散。 只是眨眼的功夫,村落中心,好像已经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不论吕良准备了什么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甚至,直到死亡来临,吕良连来杀他的人到底是谁,长什么样,是谁派来的……一丝一毫,没有任何头绪。 死的,完全不像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和上辈子苦苦追杀差具太大,魏泱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小巨,你这也太快了,我话还没说完。” 魏泱还准备问问吕良,有没有见过药无非,或者和药无非之间的具体合作內容之类的,以及药无非和叶灵儿之间的联繫。 结果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人就已经被烧成渣渣了。 “……小泱泱,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就是要突然、让敌人来不及反应吗?”墨小巨小声辩解,语气里全是学习到新知识並且成功运用的自豪。 行吧。 让墨小巨学到了新东西,还提前杀了吕良这么一个祸害…… 今日的收穫,也已经算是巨大的。 “你做得很好,下次继续,加油。”魏泱表扬著。 话落,看著周围已经没有声息的小村庄,沉默半晌。 蹲下,抬手,按住地面。 魏泱沉下心,闭目: “地脉归元,乙木生,万物归一……阵!起!” 短暂的寂静几息。 忽然。 这座小村的地面,如有地龙在下方穿梭,海浪波涛翻滚不断,每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地便向下翻去,等將所有的血液和尸体埋没在地下,清风吹过,带来奇特的草木清香。 再去看。 刚刚翻下的地面上,竟凭空生出无数无数高约两米的小树,树下还有野草和小黄、小白隨风摇曳。 短短时间。 这片被学习的村庄,已经丝毫看不出原来的存在的模样。 魏泱起身,眼前一黑,身体不由晃动一下。 在墨小巨紧张的惊呼下,她抬手扶住身旁的树,闭上双眼,等体內乾枯到极致的灵力逐渐舒缓,才缓缓睁眼。 “我没事,就是灵力被万物归一阵用尽了。” “万物归一阵?”墨小巨疑惑。 “嗯,一种不需要阵法材料,只需要自然和自身的灵力,就可以布置而成的阵法,作用很简单,就是能让一处死地重焕生机。 很鸡肋,我知道后也没有用过,今天是第一次用,没想到耗费的灵力竟然这么大,要不是在最后,从周围忽然涌来灵力,我此刻已经被吸乾了。”魏泱说著,拍拍心口,也有些后怕。 差点没死在报仇路上,先被一个不谨慎用的阵法给吸乾、吸死了。 “不过最后的灵力不知道是从哪里来到的,总感觉不像是人,倒像是……” 魏泱仰头,望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村落上空,阴云迷雾已然消散,清朗明月高悬半空,独照此地。 “但是,不可能吧?” 魏泱笑著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和天马行空。 刚要低头。 一道月光,从高悬的明月上缓缓飘下,薄纱一般,雾緲緲的,又有些清晰,如同虚幻和真实的结合。 等距离近了,魏泱这才发现,自己不是幻觉。 月光,真的落下来了! 不。 不是月光! 飘然绝丽,倾城、遗世而独立的舞姿,拖拽而出的画面如同风华绝代的舞姬,於月下,最后的绝世一舞。 看的人不由呆了。 连呼吸都不由轻了下来,生怕惊扰到这幅美景。 直到『月光』落下,盘旋於此。 魏泱悄然、轻盈抬手,屏住呼吸。 微微的凉意,还有一些轻痒。 “……月,王,蝶。” 魏泱不可思议地凝视著指间上,分明几百年前就已经灭绝的存在。 不知怎么的。 魏泱就转过了身。 “墨小巨,我好像知道当时月下氏的那个月仙子创造出惊天一舞后,月王蝶为什么会灭绝了。” 哪怕是魏泱,也只是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人记载,月王蝶的伴生物就是鬼哭草。 但却从来没有人书籍记载,如何才能种出鬼哭草。 再加上月王蝶是天生灵兽。 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觉得,对月王蝶有如此吸引力的,也应该是天生灵草。 魏泱也是这么认为的。 此刻。 看著地上成片生长而出的鬼哭草,不由生出了另一个想法: “不是共生,而是先有鬼哭草,再有月王蝶……只有鬼哭草出现,月亮,月光,世界才会诞生出一只新的月王蝶,月王蝶因鬼哭草而诞生,怎么可能不喜欢鬼哭草?” 几百年前,没有人造出鬼哭草,再加上大肆捕杀仅存的月王蝶,自然而然的,月王蝶就灭绝了。 而就在今天,在刚刚。 自月王蝶灭绝后,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也终於有人,再次得到月光的赐福。 魏泱的视线,一直跟隨围著她起舞的月王蝶,没有任何灵兽契约存在,但魏泱就是有一种感觉。 这只月王蝶,听得懂她的话,也只会听她的话。 “过来。” 魏泱轻声呼唤。 果不其然,下一刻,月王蝶扇动如月光般清透又縹緲的翅膀,飞舞而来,落在她的脸侧,有些微凉的翅膀,碰了碰她的脸,很是亲昵。 魏泱伸手去触碰,却依然不解:“……今日的事,几百年了,不可能只有我做到,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月王蝶扑扇了一下翅膀,再次贴上魏泱的脸侧。 这时,一道有些模糊的感觉传来。 魏泱扭头,看著只是一个动作,就累的趴在肩头的月王蝶: “你的意思是,鬼哭草的出现必须是偶然的,並且所作所为要得到天道和月亮的好感,才能诞生一只月王蝶。 甚至,月王蝶不是天生灵兽,而是天道和月亮之力凝结成的一道天生符籙—— 阴!” 这也太超出想像了。 话说回来。 她一个以后要炼器的,怎么最近得到的东西,不是这个天生符籙,就是砸符籙饭碗的东西。 魏泱正想著,忽然扭头,眼底微沉。 “这感觉……万俟云川,怎么会在附近,跟踪我?还是吕良叫来的后手?” 从体內玉简的感应看,以万俟云川正在赶来的速度,马上就能到这里。 已经来不及走了。 魏泱手一挥,將所有鬼哭草连根拔起,放入纳戒,等以后有机会种地里,看能不能再生,无论如何,不能让万俟云川看到。 “你先——” 话没说完,就见月王蝶化为一道月光,落入她的眉尖。 魏泱眉眼间,並蒂莲图案一闪而过,將刚进入的月王蝶挤了出来。 魏泱什么也不知道,只看到月王蝶委屈地飞舞两下,冲入她的识海,落在正在识海上空隨意乱走的『苦修功』化成的腿上,不动了。 魏泱收起脸上的无面人面具。 同一时刻。 万俟云川落在魏泱身前。 魏泱手持墨剑,藏起杀意,笑容满面很是恭敬道: “大师兄,大晚上来这荒郊野外,是来找我的吗?” 第79章 万俟云川即將抵达,万俟云川已经抵达 时间回到白天。 敷衍过吕良后,万俟云川去找了他內心中的小白脸二號,金香椿。 一號是很会砸钱的药峰峰主曹彤。 就是不知道这个金香椿是怎么回事,说话说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都起来,好像他一瞬间变成什么妖魔鬼怪一样。 好在他也是知道了,小师妹刚刚表现奇怪的原因。 小师妹很討厌吕良。 然后他又恰好被峰主派来聊生意,恰好和吕良友好聊天,又是恰好,这一幕被撞上了。 结果就是…… “小师妹觉得我和吕良能聊得来,所以不是个好人?” 万俟云川觉得自己的思路没问题。 既然如此。 “反正这吕良也没有真材实料,放在这儿还膈应人,乾脆弄死得了。” 至於这人背后是谁…… 哦。 不重要。 反正千金阁布置这么大,肯定不是小事,少了个吕良,他们也会找到其他方法联繫到各大宗门。 至於掌门要钓什么鱼,反正,就这一个人,影响不了大局,第二天他和小师妹的还能恢復如初。 两全其美。 多好。 万俟云川很快做好决定,回到宗门,吃好喝好,睡一觉起来,就寻著白天留在吕良身上的东西,追踪而去。 没想到,走著走著,发现……路骗了? 不止如此。 吕良还走挺远? 难道是知道他要来杀他,所以提前跑路…… 带著这种心思,万俟云川从走改为飞。 距离吕良越来越近。 然后。 嘎巴一下。 吕良身上留在的东西,没反应了。 “又跑了?对追杀这么敏感的吗?” 万俟云川开始加速。 万俟云川即將抵达。 万俟云川…… 发现了问题。 “小师妹怎么在这儿?” …… 时间回到现在。 “大师兄,大晚上的,你是来这儿找我的吗?” 瞧著魏泱的警惕,万俟云川想到了白日里发生的事。 万俟云川知道魏泱彆扭,也知道魏泱心里有仇,更別说还有沈渊这样一个拋妻弃子的父亲,必然在情感上缺乏很多安全感…… 不能逼。 要好好说。 可以不说,但不能说谎。 万俟云川想明白这点,很是老实道:“我是来杀吕良的,结果追踪到这里就没了消息,小师妹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 “?” 万俟云川也是来杀吕良的? “大师兄之前不是还和吕良聊得很是愉快?这会儿怎么就要杀他了?”魏泱狐疑,觉得有问题。 “不合眼缘。”万俟云川眼內,光韵流转,笑得很是自然,“只是先前好像是我想多了,本以为小师妹来这里的目的和我一样,现在看来——” “看来什么?” “这里的血腥味,还有吕良忽然消失的气息……看来,来这里的不仅有小师妹自己,还有给小师妹诸多帮助的前辈吧?” 这是觉得,吕良是其他人杀的? 魏泱没想到万俟云川竟然想到这里去了,眼睛眨了眨,缓缓收剑,收敛起敌意和警惕: “大师兄倒是聪明,这些事本来是个秘密,我师傅他不喜欢被人知晓,这次要不是为了杀吕良,他也不会半夜让我出来和我见面。” 只是这样一个藏头露尾的师傅,身份若有问题,未来怕是一个不小心会牵连到小师妹。 魏泱不知道万俟云川在想什么,只是她回想起万俟云川当时说的『有话直说』,终究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大师兄知道了我的事,作为交换,我能否也问大师兄一个问题?” 万俟云川不置可否。 “……大师兄之前想知道我的態度为什么那么奇怪,这都和一个人有关,我想问的是,大师兄,你在千金阁、或者之前,知不知道一个叫『药无非』的人?” 说罢。 魏泱视线锁在万俟云川的脸和眼,不愿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以前也不是没被人盯过,换成魏泱用这眼神,看的万俟云川都有些不习惯,脸上微热,眼睛飞速眨动两下,嗓子觉得有些燥热。 “药无非?”万俟云川话一出,沙哑的嚇了他一跳,清了清嗓子,“谁?不认识啊?没见过,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 要不要,再信一次? “小师妹?” 就。 再信最后一次。 总得知道,上一世,在看人上,她魏泱也不是一塌糊涂。 这个世界对她,也不是全然谎言。 “大师兄,今日的事是我太过分,见到你倒地也没有去扶起,我让千金阁的人送你回去,身体怎么样了?” 魏泱眉眼轻鬆,笑容清浅,朦朧月下,带著莫辨的柔和与亲切。 “大师兄如果要继续欣赏月光,魏泱也可奉陪,不过,外面冷,大师兄身体不適,应该好好休息,不然大师兄这张脸脸色不好,宗门里的弟子们就该觉得我照顾不周了。” 闻言。 万俟云川不適地挥挥手,磕磕巴巴的:“那,那什么,也不是很冷,晒晒月光挺好的,嗯,就,不客气。” 这模样可真是新奇。 魏泱忍住笑,一本正经:“嗯,对,晒月光挺好的,不过之后万俟峰主还要和吕良谈生意,在这里生病就不好了。” “谈生意?和吕良?”万俟云川疑惑,接著瞭然,“你要偽装成吕良?” 魏泱感受著体內恢復了一些的灵力,跃上一棵树的树梢,背过身去,在脸上揉了揉。 等万俟云川跟著上来,还没说话,就见身前的人依然还是那个身体,脸却是吕良的! “万俟峰主,今日的生意谈得不好,都是我们千金阁的错,这样,过几日你再来,我们一定好好准备。” 憨厚的脸,毫无破绽的声音。 万俟云川伸手,指尖带了些灵力,试探地碰了碰魏泱此刻的脸。 第一反应是,心脉不疼了,魏泱没有誆他,確实是放下心结了。 第二反应就是心疼。 “……小师妹,这是凡间的缩骨功?” 这倒是让本来准备炫一下的魏泱惊讶了。 三千世界,各种灵草、丹药和宝物无数,甚至就连功法都有能改换骨骼的,易容这种东西,不难。 但难的是,不论是什么办法,都带上了灵力的痕跡,只要有心人仔细检查,总能找到破绽…… 比如,將你灵力耗尽,无法维持功法或者等药效过去,真面目自然显现。 倒是这凡间的缩骨功,在这方面,有奇效。 这一招不动用任何灵力,单纯就是通过对肌肉和骨骼的强行修正,再加上一些简单的易容……施粉、画眉之类的,就能达到目的。 魏泱惊奇:“大师兄知道缩骨功?” “……听说过。”不只是听说过,万俟云川甚至知道的更多,他在凡间的时候,身边有几个护卫就修炼了这种功法,方便能潜入任何地方保护他。 万俟云川小时候好奇,询问过,这才知道『缩骨功』这样一个需要从小修炼才能有成的功法。 『缩骨功』,最重要的,就是骨骼不能紧,不能硬,不然如何能让面部骨骼和肌肉挪动到合適的位置? 而要做到这点,就需要找到小孩儿,很小很小的那种,每日找来熟练的习武者打断骨骼之间的缝隙,再接上。 脸上则是需要被大力揉捏,再加上药膏,强硬的让骨骼之间的缝隙变得鬆软。 日復一日,一年不停歇。 『缩骨功』就算成了。 自此,只要原因,就能变换成任何人的样貌,哪怕是身高,只要差距不是特別大,也是轻而易举。 但。 修炼『缩骨功』的人,经过这一年非人的待遇,寿命也会因此大幅缩水,没有一个人能活过十年。 “……你怎么会缩骨的?”万俟云川沉默半晌,轻声问道,“你以前做过有钱人家的暗卫?” 魏泱隨意將脸揉了回去,动了动嘴,腮帮子的骨骼咔嚓两下,恢復原状: “有钱人家的暗卫能吃饱,这种好事可轮不到我,大师兄是不是忘了,我是个乞丐,我年龄小,从小在乞丐窝长大,好操控,又適合练缩骨功,偷东西、或者装残废,都很方便。” 和其他人一直记著魏泱的出身不同,万俟云川总是会忘记这一点:“……你——” 魏泱扭头,不知道万俟云川怎么这个表情,失笑:“大师兄,多学一样东西,遇事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一点,况且,我还真要谢谢让我练缩骨功的人,如果不是他,我还没等到测灵根的年龄,早就被饿死了。” 过去的经歷,只会让现在的她更加强大。 或许一开始她確实心里是不满的,但等缩骨功练成,吃到平生来第一顿饱饭的时候,魏泱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更別说。 “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魏泱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假扮成吕良,是为了刚刚你说的『药无非』?” 眼见魏泱心意已决,万俟云川只能选择出谋划策: “哪怕声音和脸一样,但吕良会的那些东西,还有他的功法,以及性格,说话方式……这些都是问题,如果你只是要找人,我可以找人帮忙找。” 说到最后,撇撇嘴。 “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我师傅,他对吕良很熟悉,之前已经把所有要注意的事项都告诉我了,至於找人……大师兄不认识就算了,不用大张旗鼓地去找,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件事,还是她自己解决吧。 再者。 说不定,不用她主动出击,叶灵儿和药无非会按照上一世的轨跡,继续派药无非来成为她的“知己”。 届时,就看谁的演技好了。 真是令人期待。 期待,看到药无非觉得骗过她,却被她反手一刀捅死的模样。 想想就令人愉悦。 第80章 小白脸一號,易主 小师妹怎么笑得这么…… 荡漾? 不好。 难道这药无非就是话本里,小时候无意做了什么事,给女方留下深刻印象的『竹马』? 没想到。 宗门里有人想要抢走小师妹,宗门外,那么早就有人试图拐人了! 万俟云川心生警惕,只是暗暗记住这个名字,並且决定將『药无非』放在小白脸一號的位置上。 二號金香椿,三號曹彤。 这三个。 是杂峰的头號大敌! “该回去了,大师兄,既然我以后就是吕良,千金阁又这么迫切的要和天元宗合作,我作为天元宗弟子,总该为同门谋划一番才是。” 月下清风,御剑飞行。 万俟云川懒散坐在鱼竿上,如履平地,甚至还能侧躺著打个哈欠,然后围著魏泱转三圈: “谋划什么,不谋划,你就好好小心別暴露身份就行,给宗门赚钱是掌门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係。” “话也不是这么说,同为天元宗的弟子,总不能因为进了杂峰就低人一等了,更別说,杂峰本就不弱於其他峰,其他峰的弟子要赚灵石,不还得求著来杂峰做任务,凭什么杂峰的弟子还要被认为当杂役的。” “哦?那你是有想法了?你有什么想啊直接跟我我,我这面执行就行,杂峰的事,掌门管不到我。” “?” 这么好说话? 那…… 魏泱小心试探:“那,大师兄你看啊,其他峰的峰主都是元婴,不如——” “不修炼,坚决不修炼!”万俟云川倏地站起,飞离几米远,发现自己反应太大,又重新飞回来,“小师妹你缺什么我都能给,我什么都不缺,唯独修炼,修不了一点!” 这態度也太坚决了。 魏泱终於按捺不住好气,问出两世都没问出的问题: “大师兄,你真的是因为害怕雷劫才不修炼的??” “怎么可能?嘖,也不是不能说,就是……” 万俟云川咂舌,很是无奈,又带著烦躁: “算了,都说到这儿了,不是我不喜那个修炼,是我不能修炼! 当年我晋升筑基,有人针对我设局,准备利用我晋升时候的灵力,翻动苍官王朝地脉,藉此生灵涂炭,让我承担百姓死亡的业力,污我道途。 虽然被我事后知晓,解决了一部分麻烦,但后果还是造成了,我的心境出了问题,在业力消除前,不能再进一步,否则会引动天道下罚雷劫,以及到了化神期才有的风火两劫。 这里的风,是针对身体的至阴之风,阴风会不断刮过身体,直到血肉尽消,但这不是问题,只要渡过劫,天道赐福会重溯肉体,而且会更强。 问题在『火』,这里的火,就是业火,看的就是一个修士,在无数因果里,造成多少业障,以此决定业火的强度。” 万俟云川说到这儿,烦躁地扯了一把自己柔顺的长髮,很是暴躁道: “从筑基到金丹,没有雷劫,就没有风火两劫,但也受到天地阻隔,我强行突破,心脉重伤,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復,但之后我却再没有办法继续突破,一个王朝百姓的业障,这种程度的业火之劫,哪怕是已经化神的修士,也是避之不及,谈之色变。” 竟然还有这种说法。 从来没有过化身的魏泱,第一次听说雷劫之外,还有风火两劫。 不过这下,倒是知道万俟云川为什么要装害怕雷劫的废物,一直不突破了。 突破就死。 不如装废物,躲避幕后之人的视线,藉此恢復伤势。 “所以,之前大师兄说的,有人会借沉鱼师姐污我道心——” “嗯,差不多吧,都是一批人,不过你的天资比我还是弱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手段也轻了不少。” 万俟云川这得意扬扬的样子,魏泱没眼看,只是她想到一种可能,不由就放缓了心,轻柔道: “王朝百姓业力,大师兄说的是苍官王朝当年大灾,田里颗粒无收的事?之后忽然出现能种十必收二的稻种……” 万俟云川更得意了:“嘿,我跟你说你大师兄我不止修炼厉害,这种地也是一等一的,不然怎么当的杂峰代理峰主,这稻种我隨隨便便就弄出来了,我还得到一些功德之力,消磨了一部分业力,一举多得。” 厉害吧? 崇拜吧? 所以別管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小白脸们,还是杂峰好啊! “……” 怎么没听到回应。 该不会小师妹觉得他太囂张,在骗人吧? “小师妹我跟你说,你大师兄我从不骗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且有证可寻!” 確实有证据。 这个证据,此刻就在她的灵田里。 如果不是万俟云川,灾荒之时,她肯定已经饿死,甚至被当成两脚羊…… 上一世,她和万俟云川又一起逃亡。 这一世,她又选了万俟云川在的杂峰。 果然。 因果,缘分。 真是妙不可言。 魏泱忽然出声,声音如同用清风酿成的美酒: “嗯,大师兄说得对,你最厉害,果然当时选杂峰是对的。” 笑的一点都不灿烂,却比月光还要柔和,万俟云川那一刻,只觉得心跳倏然一停,再去细想,却也没有发现异常。 “啊,哦,嗯,你知道是对的就行。” 万俟云川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慌张,不由扯了扯发尾,摸摸鼻子,看到衣袖上沾上东西,小心翼翼拿下来,全神贯注的就好像那不是叶子,是什么绝世灵药一样。 直到回到宗门附近。 魏泱看著万俟云川火烧屁股一样冲回竹楼小院的模样,觉得莫名其妙的。 “本来还想说,留人下来,討论一下怎么通过千金阁给杂峰谋福利,看来只能放在明天了。” 明天。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魏泱隨便找了纸笔,在纸上快速写下一页丹方。 “千金散。” 这单方,在上一世已经不算什么秘密,满大街都是。 吕良为无偿將丹方告知给了所有人,奠定了他『好人』的名声。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 而那个更好的…… “叶灵儿用从万俟云川抢来的紫烟炉,利用紫烟炉的特殊,炼製丹药,再交由吕良反推,两个『炼丹天才』的交流……呵。” 这一世。 断了叶灵儿拿到紫烟炉的路,提前杀死吕良。 叶灵儿未来要塑造炼丹天才的路,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接下来,就该利用千金阁和吕良这个身份,壮大杂峰,增强万俟云川和杂峰弟子在天元宗內的话语权,压缩剑峰生存空间,让叶灵儿在宗內,狗急跳墙,这样才能让她去联络背后的人,露出破绽。” 做好打算。 魏泱沉下心,拿出墨巨神的传承书册,继续背诵起来,不见一点慌张。 一步一步。 每一步都走得踏实,终有一天,能达成所愿。 魏泱坚信。 一夜过去。 清晨,隨著屋外的第一声雀鸣,魏泱也从睡梦中醒来。 起身,推门。 在看到门外那道浑身寒气四溢,面若冰霜的人时,魏泱也冷了脸。 “修炼之人,不知勤勉努力,睡到现在才起来,被一次胜利冲昏头脑,得意忘形了,未来怎堪大任,三个月后怕是要丟光我和天元宗脸面,若你同灵儿一般,早起修炼,每日不曾懈怠,未来我也能无愧天元宗……既然起得晚,就別再浪费时间吃饭,出来,跟我来。” 睁眼就看到沈渊,还听到这么一番说辞。 魏泱脑子里只有两个字…… 晦气。 “沈渊峰主来杂峰有什么事,直说就好,让我跟著你,难不成是知道叶灵儿名次不如我,心里冒火,觉得我胜之不武,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断我的腿,让我参加不了宗门大比?”魏泱赤裸裸的讽刺,没有丝毫遮掩自己的不喜。 只几句话,沈渊就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就要衝了出来,他强压下去,冷冷道: “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让灵儿觉得亏欠於你,求著我让我教你剑法,我绝不会来这里找你。 更別说,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们母亲欠我的,你在我收灵儿为关门弟子的那天出现,就是欠了灵儿的。 从头到尾,我和灵儿,对你,都没有一丝亏欠,从头到尾一直惹事的人,是你。 所以,闭上嘴,跟我来,哪怕有灵儿求情,我也只会教你三日剑法,之后不论有什么不懂来请教,我都不会见你,我也不会承认,我教过你剑法这件事。” “……” “呵。” “呵!” 魏泱简直要气笑了! 这人大早上来一趟,就是为了给她添堵的是吗? 魏泱嘴角拉出一个笑,僵硬无比,接著就是一句: “去你大爷的,滚!!” 话落。 沈渊终於压不住怒意,倏然拔剑,杂峰剎那冰雪飘零。 与此同时。 千金阁。 掌柜的站在不见吕良人影的屋子里,脚边是心智已被散灵水破坏,无法回答问题的侍童,脸色阴冷,咬牙,一字一句,像是要把人嚼碎了咽下去: “该死,这吕良莫非其实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昨晚趁机跑路了?!” 第81章 自找麻烦的沈渊 “怎么,沈渊峰主这是被我戳穿,恼羞成怒,决定在杂峰杀了身为杂峰弟子的我,杀人灭口了?” 別说。 还真的挺冷的。 在被杀死前,冻死她的概率好像更大一点。 魏泱摩挲了著没一会儿就冻的发青的手臂,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面上依然满是不在乎: “要杀赶紧杀,这么大动静,別等会儿把九长老惊动,再给沈渊峰主几鞭子,指不定又要养伤、躺几天,到时候你的宝贝关门弟子不知道又要被我欺负。” 魏泱说著,咧嘴,呲牙,笑得痛快: “哦,还是说,沈渊峰主就怕这点,所以根本不敢对我下手,只敢恐嚇我,不然就用点手段折磨我一下?” “哎呀,沈渊峰主,你的脸色怎么越来越难看了?这风雪的力度好像都小了,难道是上次那三鞭的伤势还没好全,就为了给叶灵儿復仇,拖著病体来我这里找不痛快了?” “那,沈渊峰主,你现在开心吗?” “心里愉快、舒服了吗?” 怎么敢? 她怎么敢! 沈渊心不断跳动,胸膛起伏,握剑的手发出骨骼摩擦的声响,剑都在颤抖: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孽女——” “孽障!” 不知从多远的地方,云捲风袭,伴隨破空之声,一根鱼线如离弦之箭,如长鞭飞舞,狂风暴雨般抽打向站立的沈渊。 沈渊立刻剑风四起,护在周身,挡住攻击,脸上表情很是难看。 “万俟云川——又是你——” 万俟云川落在魏泱身侧 “呔,小师妹,哪里来的孽障,大白天就来我杂峰作妖?长得狗模狗样,胆子倒是大,也不怕被我煲汤拿去餵给我养的鸡鸭鱼们。” 看著万俟云川一手拨弄著鱼竿,面无表情,说的话里却带著假模假样的惊恐,魏泱没忍住笑了出来。 不得不说。 她的嘴,还是比不上万俟云川能说。 最起码,比不上他戳人心窝。 看沈渊现在的样子就知道。 她刚刚的话最多就是让沈渊觉得气愤,万俟云川的话是直接让沈渊气疯了。 也让魏泱心里一下舒服了。 不经意的。 魏泱余光里,四周围过来不少弟子,距离不近,但也差不多能听到他们没有丝毫遮掩的对话。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大师兄,沈渊峰主大早上就来这里吹冷风,说不定是知道千金阁和杂峰要做有关灵米的生意,剑峰一向看不起杂峰,眼看杂峰要赚灵石,心里不忿,准备借著找我的麻烦,趁机把杂峰的灵米冻死吧?” 魏泱藏起自己的坏笑,忧心忡忡嘆著气: “那可是足足市价两成回收杂峰的灵米,天元宗的其他峰的弟子如果要卖,就得把灵米给我们才能卖到两成,我杂峰最多在这里抽半成,剩下一成五就属於个人的。 本来这次事情谈成,师兄、师弟、师姐和师妹们,就能多出不少灵石,但现在这一冻,灵米的收成该不会——” 从看到魏泱眼睛动的那一下开始,万俟云川就知道小师妹有了別的心思。 等听她说完,万俟云川心里『嘖嘖』咂舌。 他说话喜欢针对噁心个人。 但小师妹一说话,开口就拉著道德高点去,顺便还要煽动一下旁人的情绪,利用其他人让事情闹大。 依然是赤裸裸的阳谋。 问题是,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些话里的煽动感,心里却会不由自主跟著去想。 “如果真的因为这一下,灵米收成受到影响,来年得到的灵石少了怎么办?” 这一手下去,沈渊总不能一剑把在场所有人给杀了。 最后就只能受弟子怀疑,背地里还要被蛐蛐。 “嘖嘖。” 万俟云川凑到小师妹耳边:“小师妹,你好坏。” 耳边温热的呼吸,压低声音带著磁性的声音在迴荡。 魏泱耳朵骤然红了一圈,耳朵上的绒毛都惊的立了起来。 魏泱猛的一闪,手里的剑就砍了出去。 万俟云川抬手就去接。 墨剑能扛下雷劫,万俟云川用手接墨剑,脑抽了? 魏泱忍著揉耳朵的衝动,手腕转动,换砍为拍。 啪一声。 墨剑拍在万俟云川的手背上,印出一道宽的红痕。 “……不要离我那么近,不要贴著我耳朵说话。” 换成弱一点的、不熟悉的人,敢这么做,魏泱这一剑下去绝对没有任何犹豫。 没砍死是运气好,砍死就是活该! “……” 不好。 好像又不小心惹小师妹生气了! 万一又和昨日一样,小师妹变成恭敬版小师妹…… 万俟云川想想都彆扭。 不行,得想个办法,转移注意力。 “咳,沈渊啊,你嫉妒我杂峰能赚灵石没用啊,你如果不满,就让你剑峰的弟子平日里少去惹是生非,沉下心好好找个地方种地,几个月后说不定还能从千金阁分一杯羹,別说我偏心杂峰,我这可是掌门的命令,再说……” 万俟云川別开头,对天、对地,大声嘟囔著: “剑峰弟子天天没事找事,四处乱挑战,说是剑宗弟子都是这么突破的,他们没有扰乱宗门秩序,但每天闹腾是闹腾了,也没见有几个在战斗中突破的。 按照之前沈渊你说的,你那个关门弟子资质好,家世也好,是个修炼天才。 这剑峰其他弟子跟发情的妖兽一样四处乱窜,资质也不差,宝物灵药应该也不缺,怎么就是不突破呢? 难不成,是少了个每天把弟子搂在怀里的师尊?” “噗嗤!”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一声声压不住的嗤笑不断在杂峰响起。 虽然大家不敢正大光明嘲笑沈渊,但谁也没有规定,不能在自己峰门里笑啊。 等著时间差不多了。 魏泱对周围行了一礼,很是诚恳: “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我知道大家是被刚刚的动静引过来,担心是不是有歹人,只是现在既然知道来人是沈渊峰主,诸位该回去看田了,毕竟之后生意如果谈成,这灵米可就是灵石,魏泱在这里谢过诸位的担忧了。” 明白人自然知道,再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就过了。 到时候別又把掌门引来。 几个月前,掌门可是当著一眾弟子说了,不能再有人刻意挑起杂峰和剑峰之间的斗爭。 之前,杂峰的大家只当魏泱这名新来的弟子,是天才一时热血,给他们找回之前缺少的灵石,心里感激,但也就这样了。 只是现在这一遭,同样是为杂峰谋福利,这样看来—— 这位魏泱师妹,是真的把杂峰放在心上的。 甚至可以说,比万俟云川这个代理峰主,在发展杂峰上更加合格。 不是说起沉鱼师姐他们的不是,只是,终归这些人都是万俟云川的师弟师妹,哪怕再缺灵石,本身也是天才,只要出几次任务就足够普通弟子几年的销。 和他们这些每日拼命在灵田种地,只为了那十几、二三十颗下品灵石的普通弟子,终归还是有差距的。 魏泱同样是天才,但…… 一眾人离去之时,有些安静,一名女弟子轻嘆一声,站定: “这事,是我们不对,想岔了,总觉得这魏泱以后早早入內门,哪怕在外门惹下乱子,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就行,只留下我们面对一地鸡毛和剑峰的敌意,让日子更加难过。 但有一件事,剑峰的人牢牢记得,我们却是忘了。 魏泱师妹,是乞丐出身,受过苦,心性坚定。 今日你们也见了,哪怕沈渊峰主要教剑法,也不为所动,事后还为我等外门弟子谋利。 甚至就在刚刚,还害怕我们继续留在那里,事后被沈渊问责,开口找理由让我们离开,最后还说是她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我们实力弱,在杂峰也只能勉强让自己过得好,帮不了她什么忙,但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因为魏泱师妹一句话,真的就觉得她欠下我们人情,事后敢藉此获利……” “我虽然只是一个天元宗普通外门弟子,但知道我的人应该也知道,好巧不巧,我青嵐有个在內门混得还算不错的姐姐,所以,更多的,应该不用我再多说。” 青嵐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尤其是眼神闪烁的那些,警告意义十足。 “就怕有蠢货,我就直说了,以后对魏泱师妹亲切点,不要求你们帮忙,只是若是让我知道有人联通其他峰的弟子,尤其是剑峰的,对师妹不利,別怪我不顾这些年的外门情谊。” 等警告完。 青嵐转身,朝著来时的方向回去。 在万俟云川瞭然,和魏泱的诧异中,很是自然、慢慢地走到三人中间,对魏泱有些害羞抿嘴动了动。 魏泱:……她在挑衅我? 青嵐觉得自己很好的用笑容表达了善意后,倏然转冷:“见过万俟峰主。” 再多一个字也不想说,直接转身,面朝沈渊,脸色比面对万俟云川更差: “沈渊峰主,想来你並不知道我,我叫青嵐……” 眼看沈渊表情不变,青嵐心中骂了声蠢货,这都想不到。 “沈渊峰主,在天元宗外,你也可以喊我……青山兰。” “见青山多嫵媚。”沈渊脸色微变,“你是青山家的?青山家素来都是將弟子送往圣院学习,天元宗除了青山黛这个例外,怎么还有青山家的人?” 青嵐自然不会解释,只是继续自己要说的话: “沈渊峰主,我来只是想说,以后这杂峰,沈渊峰主没事还是少来的好,在天元宗我只是普通外门弟子,但在苍官王朝,我青山家的势力不弱於沈渊峰主所在的沈家,也不会惧怕谁一个未来『可能』获得苍官姓氏的王朝公主叶灵儿。” 青嵐抬眼,看沈渊的眼神,如同身份平等之人,伸出手: “最后,你冻死了我一块灵田里的灵米,赔我三十四块下品灵石,不然,沈家三十四个嫡系弟子,今晚怕是就要人头落地了。” 第82章 合谋,你方唱罢我登场 看著青嵐离开的背影,魏泱扭头,再看一旁的万俟云川,总觉得这个代理峰主,有些不行啊。 “沈渊峰主,没事的话,不如就此离开?至於和你学『贱』,我没这个爱好,以及,以后如果叶灵儿又因为什么事觉得亏欠我,劳烦沈渊峰主替我转告,做什么,都不如直接给我灵石。” “……市侩,区区灵石,怎么比得上我的剑法,我屈尊降贵来找你,並非非教你不可,若你不学,这事就此作罢,莫要之后多口舌,三个月后,你会知道你到底错过了什么,届时不要跪下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就好。” 沈渊一甩衣袖,御剑飞去。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魏泱思考些许,“三个月后,让我后悔?难不成叶灵儿三个月后,还能直接从筑基初期晋升成金丹不成?还有那个青嵐,青,青黛?青山家,和月下氏一样的大家族,不过他们说的圣院是什么?” 不过,叶灵儿三个月从筑基初期到金丹? 拔苗助长,也不怕直接把根也拔断了。 “小师妹,別想了,该去千金阁了,那掌柜的也是个精的,可没那么好应付。”万俟云川有些无聊地用鱼竿敲了敲背,打了个哈欠,“不过就算过了千金阁那关,之后你还要去参加宗门大比,进福寿秘境,想好理由了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昨晚的事情解决,之后再一个一个来。” 魏泱收神,嘎嘣咔嚓几下,很快就有了吕良的脸,身高也几乎一致,换上普通的衣物,最后再戴上兜帽挡住身形和脸。 两人快速离开,很快抵达天元宗外的树林。 远远的,就看到在天元城门口,一波又一波人正拿著什么东西,往外赶。 万俟云川隨意两下,就打晕其中一个路过的修士,打开他手里的东西一看:“嘿,这不是吕良的画像吗?” 魏泱拿过画像,仔细瞧了瞧,计上心头: “我知道该怎么解释,昨晚的消失了。” “什么办法?” 万俟云川刚问完,就见魏泱从纳戒里取出一把匕首,细看匕刃上有一层黑色的东西,只闻一下就带著难以言喻的腥味。 有毒。 下一刻。 魏泱拿起匕首就往自己身上捅去。 “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万俟云川闪身,靠近,挡下魏泱的手臂,严肃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 魏泱后退一步,晃了晃手:“我要做什么还不明显吗?” 仔细凝视魏泱的眼神,確认里面只有疑惑,没有自毁的意思,万俟云川才放了心:“哦,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哪怕自伤,对方恐怕也不会轻易相信。” “所以,我不是要自伤。”魏泱嘴角一勾,在万俟云川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对准自己的脖侧,用力划下一刀。 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紧接著就被万俟云川伸手捂住,急促的呼吸,散乱的髮丝,还有脖侧与温烫血液接触的发凉的手。 魏泱竟没有第一时间后退。 直到万俟云川拿出伤药的时候,魏泱赶紧按住他的手,避开对方带著怒意的目光,拿出自己之前从打劫的散修身上抢来的劣质止血散,別开眼: “用这个。” 万俟云川咬著后牙给魏泱上药:“一个千金阁,值得下这么狠的手?你这伤再偏一点,声带就要受损,准备以后乾脆当个哑巴?隨便弄点伤不就行了,再不济,吕良本就是炼丹师,隨身携带疗伤的药很正常吧。” 魏泱能感受到万俟云川的呼吸,有些不適地往后躲了躲,被正在上药的万俟云川一把拉回来:“別动。” 行吧。 看在是给我上药的份上。 魏泱站直,直视前方,不经意的,余光总能看到万俟云川皱紧的眉头,不由的,多说了两句: “我拿捏的住尺寸,不会偏,而且你也说了,千金阁的那个掌柜疑心重,我得受快死的重伤,才有足够的理由离开那里,又因为刺杀太急太突然,没有带上丹药,只能拿散修用的最便宜的止血散疗伤……而且,也不疼——” “呵,是,是不疼,你一匕首都快把自己砍成尸体了,能疼吗?”万俟云川冷笑,手下已经轻柔快速地敷好了药,又想到魏泱的性子还能跟他好好解释,刚生起来的无明火就被一盆水泼了下去,“……弄完了?走吧。” ……我这不是都解释了,怎么还揪著不放,莫名其妙,算了,正事要紧。 魏泱这样想著,拿起匕首,手下利落挥舞。 万俟云川刚走两步。 鼻尖就闻到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倏然扭头,脖子都要扭得嘎巴出声了,就见就这么两步的功夫,魏泱身上满身都是伤痕,血不要正钱一样往下流。 刚凉下去的火,『刷』一下又炸了。 “你——!” 下一刻。 就见魏泱化身成的吕良,踉蹌著飞到半空,等快到天元城门口的时候,从半空落叶般倏然坠落,没有半点缓衝,结结实实,狠狠砸在地上,爬起来后,在眾人惊呼中,浑身血腥地冲入天元城。 万俟云川发誓,他看到了,魏泱那一摔,绝对是把自己胳膊都摔断了!! 万一到时候被人戳穿,又受了伤,怎么跑的掉! 该死。 小师妹这做事做绝的性子,是怎么回事! 区区一个吕良,一个千金阁,哪里值得做到这个地步? 就为了那个什么『药无非』,能做到这个地步,难不成真是小师妹以前的心上人? “嘖。” 万俟云川舔了舔后牙:“小白脸,敢拐我杂峰的小师妹,別让我找到你。” 另一边,魏泱已经一手捂著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地冲入了千金阁。 千金阁的掌柜刚卖完今日的货,阴著脸让手下的去抓捕吕良,不想一转头,就看到一个看不见脸的人直衝他而来,还以为是受伤来买药的散修,抬手就要让手下把他赶出去。 下一刻,一把带血的匕首就出现在了他的脖侧,刚刚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呈挟持之势。 掌柜的一个激灵,开口就是一句:“別杀我!!你是谁?要丹药还是灵石,我都可以给你!!” 话是这样说,手却对著警惕的手下打了几个手势。 刚做了两个手势,就听身后的人哑著嗓音,声音冷的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鬼,凉颼颼的: “掌柜的,见到我还活著,很失望吗?” 掌柜的:“……” 掌柜的:“?” 掌柜的:“吕良?!!” “呵。”吕良带著血意的呼吸,瀰漫在掌柜的周围,让他浑身一寒。 明明他和吕良同为筑基后期,怎么之前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掌柜的不明白为什么,此刻的他,感觉到了害怕…… 吞咽了一下。 知道身后之人是谁,掌柜的冷静不少,挥手让赶来的手下关门,待命,这才道: “吕丹师,昨夜你给我一个大惊喜,我大早上来找你,不像竟然人去楼空,可嚇了我一跳,生怕吕丹师你被人掳走,我立刻就派人去找你,著急都要上火了,现在见到吕丹师回来,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失望,吕丹师说笑了。” “呵,掌柜的真是长了一张好嘴,可惜,吕某昨日的遭遇,现在想想都觉得胆战心惊,掌柜的几句话就想打消吕某的疑虑,怕是想得太美了。”魏泱压低声音,匕首愈发贴近掌柜的脖子,血液流出。 “掌柜的,昨天我刚跟你说完,我这里有改良的止血散丹方,半夜就遭人刺杀,半个脖子都刺穿了,一路逃亡,好不容易摆脱追杀,回来就看到千金阁的人拿著我的画像,打探下,竟然是抓我的?掌柜的,你说,换成是你,你会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 “当然是有人要杀人夺財……不不不!!” 掌柜的终於知道吕良为什么变了態度,又为什么非要挟持他,这是来找他报仇,甚至是准备同归於尽啊,脸色骤变: “不是我,不可能是我,吕丹师,你仔细想想,我既知你能拿出一个、两个丹方,就肯定能拿下第三个、四个……我哪怕是个傻子,也不可能涸泽而渔啊!况且,你是阁主专门吩咐底下人找来的,我杀谁,都不敢杀你啊!” 阁主? 是药无非? 只是魏泱不知道『阁主』是怎么和吕良接触的,否则现在就能顺势问下去,获得更多信息了。 不能急。 魏泱沉下心,继续当著被刺杀后满心怨愤的吕良: “谁知道你是不是胆大包天,违背上意!掌柜的,別说我吕良心狠,拿出昨夜不是你暗杀我的证据,我要明明白白的能考察的证据!只要你说出来,有理有据,这事儿就过去了,否则——” “嘶。”掌柜的只觉得事情麻烦了,这东西,谁能证明? 你说你昨天没出门,別人可以说你派底下人去的。 你把底下人都没出门的证据拿出来,他可以说你提前买凶杀人…… 正为难之时。 千金阁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哟,一个千金阁的掌柜,一个千金阁的炼丹师,两位这是玩儿什么呢?我这会儿来谈天元宗和千金阁的生意,是不是时机不太对哦?” 万俟云川说著,大剌剌走进屋內,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眼神快速扫过魏泱身上,尤其是断臂的地方,懒懒挥手: “你们继续,继续,別管我,等你们忙完,剩下那个人跟我谈就行,我不急,不急啊,这修士之间的报仇索命怎么能急呢?不急。” 你不急! 我急啊,祖宗! 你可真是我祖宗,来的时机可太好了! 掌柜的感动的简直要落泪了,他微微侧头,小心著脖子上的匕首,传音道: “吕丹师,这家丑不外扬,况且不论什么事,都没有阁主的大计重要,否则我俩都得死,不如我们先把阁主的事情办好,之后的事,再谈?” 第83章 掌柜的,站队,很重要啊 等三人分开坐在大堂。 掌柜的这才注意到,吕良身上的伤有多么惨烈,更別说一只胳膊还耷拉著,明显是断了。 最严重的就是脖子上那道几乎要割断嗓子的划痕。 伤口之深,掌柜的都怀疑自己受了这种伤,还能不能跟吕良一样,不止或者回来,还能要个说法。 这散修,就是狠啊。 对別人狠,对自己也狠。 掌柜的本来只觉得吕良虽然是散修,但也是丹师,眾所周知,丹师本身的战斗力並不强。 却不想,这个吕良竟然本身实力也是不可小覷。 不愧是阁主找来的人! 吕良受重伤,没有遁走,而是折回千金阁要个说法。 这是不信任吗? 不! 这分明就是太信任了! 他只是委屈,愤怒,害怕……所以想要个说法! 不行。 这样有忠心、又有能力的人,必须要好好安抚,未来必是千金阁支柱,阁主手下的能人!! 但他呢? 不仅误会了吕良,竟然还找人去抓捕,真是…… “吕丹师,都是我不好啊,是我没有做好保护,竟然让歹人袭击了你!谁能想,这个歹人竟如此光明正大在天元城刺杀,真是闻所未闻! 我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聚宝楼的人做的!你放心,我一定为你要个说法,我这里有上好的灵血丹,吕丹师快服下,谈正事要紧,但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啊。” 掌柜一番思虑,深情『表白』。 魏泱和万俟云川不经意对视一眼。 上鉤了。 那就该,继续往下演了。 魏泱接过灵血丹却没有服下,她一拍桌子: “这点丹药我缺吗?你看看,这匕首,还有匕首上的蛇毒,甚至还有石灰粉,肯定是找的南街那些不要命的散修做的,要我说,不如直接血洗过去,哪怕刺杀我的人不在,也能让南街的人不敢再动心思,接不该接的生意!” 一句话。 血海滔天,杀意如云中酝酿的暴雨,沉闷的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掌柜的手一僵,瞅了一眼万俟云川,訕笑著: “阿哈哈哈,吕丹师真会说笑,看来是气上头口不择言了,这件事我们后面好好谈,好好谈,现在还有客人在,不如先把该做的生意做了?” 小师妹的那个不知名的师傅,还真是了解吕良,说话做事,掌柜的竟然半点破绽没有看出来。 万俟云川思忖著,面上隨意喝了口茶: “哎呀,谁什么生意不生意的,我就是来传达掌门的命令,其他事不归我管,掌门说了,这天元宗的弟子们不容易,千金阁既然是带著诚意来的,那就好说了,市价四成回收灵米,三成回收灵丹、妖丹、符籙和阵法,三成半回收各种材料,嗯,就这样。” 就。 这样? 掌柜眼角抽动的,就差眼珠子都跳出来了。 这连狮子大开口都不是,是纯粹的白日做梦啊! 差点对著万俟云川一口唾沫子飞过去。 万俟云川一个抬眼,掌柜的就怂了。 “万俟峰主啊,不是我不想,是我千金阁这才刚做起来,为了和各宗门保持良好关係,已经做出诸多让步了,两成的灵米,其余一成……其他宗门也都是按照这个的条件来的,如果只有天元宗不同,我这,也各阁主没法交代啊,我就是个掌柜而已。” 万俟云川:“哦。” 掌柜的刚要鬆口气。 万俟云川:“那就算了,这天元城你千金阁要入驻,天元宗管不著,不过以后给天元宗的上供就还是按三成算吧,反正最近我看你们千金阁最近挺赚钱的,这三成上供也够天元宗弟子的伙食费了。” 说著,人起身,就要离开,丝毫没有留恋。 掌柜的一看,急了。 “哎哎哎,万俟峰主,別走啊,別走啊,这生意讲究有来有往,怎么能一句话就定了,有话好说好说!” 说著,不由回头望昨日和万俟云川交谈得还不错的吕良。 “吕丹师,你也劝劝啊!” 魏泱头也不抬,就拿著劣质止血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上药,顺便『嘎巴』一下给自己接好胳膊,凉颼颼道: “我劝什么,我就是个炼丹的,提供丹方的,谈生意那不是掌柜你的任务吗?到时候失职,反正麻烦是你的,跟我一个被刺杀的炼丹师有什么关係?难不成还准备让我卖惨,博取万俟峰主的同情?” “……” 掌柜的,还真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在说破,自然就不能这样想了。 “哈哈哈,吕丹师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掌柜的几步走过去,没有直接说,而是传音: “这样,吕丹师不是一直想和各大宗门的天才交好吗?这样,只要谈成这笔生意,天元宗剑峰峰主沈渊知道吧?” “……” 魏泱动作微顿,不动声色:“哦?这沈渊峰主年纪轻轻就是元婴,確实天才,千金阁能有这本事和他联手?既如此,怎么不乾脆和他谈生意,到时候关係岂不是更进一步?” “哪有那么简单,我们在这里根基不深,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和一峰峰主搭上关係,不过……” 掌柜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这沈渊峰主却是有个天才徒弟,唤做叶灵儿,年纪轻轻就筑基不说,在宗门弟子里名列前茅,甚至还能代表天元宗去和其他宗门的天才比试,这一位欠了千金阁人情,我们还是能使唤的动的,到时候让她跟你聊聊,自然不是不可能。” 叶灵儿。 竟然是欠了千金阁的人情,而不是合作关係? 难道是这个时候,药无非还没有被叶灵儿收为裙下之臣,两人还是刚认识的生疏阶段? 魏泱面上犹疑:“上面,能同意?” “嘿,別说同意不同意,只要这次和天元宗的合作达成,上面就有办法把我们的人也塞进去宗门大赛的队伍里,別忘了,我们这一次最重要的事,是去福寿秘境里找到名为『光阴果』的灵药,做为炼丹师,吕丹师必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 “……” 魏泱面上平静,心里早已波涛汹涌。 这都什么事? 本只是来这里寻找药无非,以及他和叶灵儿之间的线索,谁能想到,竟然还钓到了大鱼!! 魏泱眼珠一转。 “福寿果都知道,光阴果……掌柜的,这听著就不是个好找的灵药,哪怕我跟著去了也找不到,到时候拿不到东西,出来还不是要被问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进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掌柜的一听,就知道吕良是心动了,赶紧继续加把劲: “话也不能这么说,上头来的人都说了,这秘境里有內应,只要我们的人拿著信物到福寿树附近,內应就会指出前往光阴果的安全路线,这还能拿不到?这可是白送到手的功劳啊!” 魏泱不动声色:“那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去,到时候事情没办成,不就只有我一个人背锅……” “自然不会只是你一个人。”掌柜的手一挥,“这次去的还有一个人,要说起来,那才是主要的,你就是去辨別灵药,確认东西没拿错的。” “哦?谁?这么受信任,肯定上头人的亲信吧?而且为什么不选其他宗门,非要选择混入天元宗的队伍里?小宗门更安全吧?” “额……这就不是我可以知道的了,反正上头的想法和命令,我们只要听,少提意见就行……我能说的都说了,怎么样,吕丹师,和天元宗的生意——?” 最重要的地方还是没问出来。 天元宗派去的人是谁? 为什么选的是天元宗的队伍? 还有掌柜的说的,在福寿秘境里的內应…… 这一趟,还真是知道了不少东西,却也多了不少谜题。 真烦。 “……” 魏泱一愣。 忽然明白,上次万俟云川说的『討厌谜题』是为什么了。 现在,她也討厌。 掌柜的还在等著。 魏泱面上还带著不喜,却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就这一次,事后如果不把刺杀我的人调查出来,我肯定没办法安心在千金阁做事了。” 本来就要找凶手,掌柜的自然连连答应:“所以,你想到什么办法不?” “自然知道,你以为昨天我为什么能和万俟峰主相谈甚欢?” 魏泱靠近掌柜的,见他凑耳过来,坏笑一闪而过: “掌柜的,你这宝一开始就下错了,你只知道沈渊的弟子叶灵儿是个天才,却没注意到,万俟云川的师妹魏泱,也是天才,而且…… 万俟云川和这位师妹走得近。 万俟云川不修炼,但他师妹得修炼啊。 我一直说好话,还个这个师妹送不少上好的丹药和符籙。 魏泱开心了,跟万俟云川一说,万俟云川也开心,能不和我相谈甚欢吗? 叶灵儿確实是一个选择,但也不是唯一的选择,谁也没说过,上头定下的要合作的人,只能是沈渊和叶灵儿吧?” “好像,確实……”掌柜的陷入沉思。 眼看掌柜心动,魏泱立刻加了把火: “都是天才和一峰峰主,万俟云川和魏泱,沈渊与叶灵儿,看上去两者一模一样,但沈渊和叶灵儿在的剑峰有什么? 剑峰的弟子和剑宗一样都是没脑子的,四处乱挑战,寻求突破,哪怕沈渊和叶灵儿不错,但架不住背后拖著一群废物啊。 遇到什么好事,为了突破,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还能拖著沈渊和叶灵儿上去不成? 不信你自己去打听,剑峰那些弟子谁是不是这么个性子。 再看万俟云川和魏泱,两个人背后的杂峰虽然弟子们战力不强,但胜在杂峰弟子实力一般,我们到时候隨便给点好处,那不得感恩戴德地把我们千金阁奉为上宾? 更別说,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要跟天元宗谈的是什么?” “嘶——!” 本来听到谁吕良一句『我们的千金阁』,就已经將吕良视为自己人的掌柜的,听到提问,倒吸一口气,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谈的就是药材和灵米!我记得,天元宗里种灵米最多的,就是杂峰啊!” 对了。 就是这样。 就是这个思路。 魏泱轻拍掌柜的肩膀:“各个地方的千金阁,那么多掌柜,要怎么才能脱颖而出,掌柜的你可要好好想想啊。 一个是看似结实实则內里早就腐烂的船,一个是看似不起眼但发展潜力不小的木筏。 有时候,站队很重要,我已经做出我的选择了。 掌柜的,你呢?” 魏泱在掌柜的耳边,轻声诱惑著。 掌柜的脸上挣扎和犹豫,让魏泱知道,他动心了。 这就够了。 过犹不及。 魏泱起身,带上吕良那標誌性的憨厚笑容,迎向眼里满是『玩儿够了?』的万俟云川: “万俟峰主,听闻魏师妹已经筑基后期了,真是厉害,这次准备不周,下次我和得备份大礼了,至於今日,不如我们再去谈谈上次没谈完的生意…… 万俟峰主,上次听你说,怎么感觉剑峰对杂峰好像不太好,剑峰该不会派人打扰我们的生意吧?” 一听这话,万俟云川就知道魏泱是什么意思。 他扫了扫衣袖,带著一丝怒气道: “怎么不会,甚至已经做了! 今日沈渊那廝大早上到杂峰来,莫名其妙冻死杂峰弟子一批灵米,还说什么来练剑。 我看他就是嫉妒杂峰弟子种灵米多,和千金阁谈生意能拿到的灵石也多,不然练剑,冻死那些灵米做什么? 剑峰弟子还有事没事就来挑战杂峰的弟子,说什么要突破,这是上行下效,这事情再闹下去,我必然要去掌门那儿告一状。 本来因为这事就烦,这灵石本来我杂峰也不是一定要赚,要不是为了噁心剑峰,我才懒得来,没想到千金阁掌柜还觉得我是狮子大张口……呵。” 几句话。 掌柜的,自觉已经彻底掌握了谁所有的事情发展。 再加上吕良说的,贿赂成功的案例,甚至觉得自己对万俟云川的性格瞭然於胸。 “哎呀呀,万俟峰主,我这不是还不知道你为了凑成这桩生意,这般辛苦嘛,和你谈生意谁真是千金阁的荣幸啊,只是之前说的四成確实多了,你看不如这样…… 灵米,丹药等其他,明面上照其他宗门的两成和一成回收,但每次回收,都按三成和两成的价格计算,每个部分多出来的一成,万俟峰主可自便。 只是这样一来,我天元城的千金阁在营收上就比不上其他城的了,以后若是千金阁有事,还望万俟峰主行个方便。” 各一成。 这可真是赚了。 还不是一般的赚。 这东西不看单个,要看数量,更要看时间。 时间久了,这笔帐就是下金蛋的鸡! 吕良和万俟云川不经意对视。 事情,成了! 但同时,魏泱和万俟云川心里也是同样一沉。 付出这样倒赔不赚的买卖,掌柜的说的『上面的人』,真的只是为了福寿秘境的光阴果吗? 第84章 程驰再现 与此同时。 天元宗。 剑峰。 “师尊,你终於回来了!灵儿亲手做了一桌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师尊的口味,如果不好吃,师尊一定要说,可不许骗灵儿。” 叶灵儿蝴蝶般,翩翩落入刚踏进院落的沈渊怀中,抱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大眼里满是好奇: “师尊大早上去哪儿了?灵儿今早剑法上有问题想问师尊,却哪里都没找到人。” “……” 沈渊一时竟回答不出来。 上次鞭罚的伤好后,沈渊修养期间,脑海里总会闪现出魏泱面对叶灵儿挥剑时的那双眼睛。 明明魏泱的眼睛和那个人的眼睛,一点也不一样。 明明叶灵儿的双眼才更像她…… 不知怎么的,沈渊就是觉得那一刻,魏泱比叶灵儿要更像她。 甚至是那种感觉,还有剑法上的天资,那种不顾一切后的明媚。 除了样貌不像外,魏泱竟哪里都像她。 鬼使神差的。 今日伤还没好全,他就到了魏泱在的灵田外。 从天还是黑的,站到天明,直到魏泱开门声惊到他,带著说不出的慌乱,沈渊竟將叶灵儿作为寻到这里的理由,甚至还准备教她剑法。 之后被拒绝,被羞辱。 沈渊心里说是愤怒,不如说…… 他在魏泱身上,看到了过去那个追赶她,却连她的余光都无法照耀到的那个他。 “师尊?”叶灵儿不知道沈渊怎么忽然失魂落魄的。 沈渊思绪收拢,凝视著此刻的叶灵儿。 那个人,是热烈的,是善良的,是坚强的……这样的小心翼翼,还有依附,是他妄想却永远也看不到的。 这一刻,沈渊忽然觉得。 叶灵儿其实一点也不像那个人。 莫名的,一种感觉沿著骨髓,一路蜿蜒向上,浮现在她的脑海。 ……做什么! ……做些什么! ……不然,所有得到的,都会失去!! 叶灵儿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但背后不断冒出的冷汗,盘旋在脑海中的警告,就像是不断被敲响的警钟,让她如临大敌。 不能冒险! 叶灵儿身子下伏,蜷入沈渊的怀抱,没有得到以往的回应,让她眼底一沉。 只能用那招了。 回忆著无意在苍官王朝,当今圣上,她的父皇的书房里看到的那幅画卷里的人,回忆著那双眼睛,回忆著当时偷听的话。 叶灵儿仰头:“师尊,灵儿是哪里做错了吗?你把灵儿带来,如果不喜欢灵儿了,直接说就好,不要一声不吭拋下灵儿,好不好?” “……” 一句话,一双眼。 沈渊在这一刻,看到了当时的求而不得的自己。 不由的。 他伸出手,一手抱住叶灵儿,一手抚摸向她的眼角,轻轻摩挲著:“你没有错,我不会拋下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就如同,你救下当年那个幼小的我。 隨著这番话落。 叶灵儿脑海中的警告,悄然消失,以往的感觉全部回来了。 舒了一口气。 等和沈渊一起吃完饭,叶灵儿单纯少女般,蹦蹦跳跳出了沈渊的院落,等到了剑峰外门外一处院落,脸上的天真烂漫倏然消失,只剩下恼怒。 “程驰!你给我出来!!” 阴影中,被遗忘许久的程驰缓缓走出。 瘸腿,满身是伤,右眼被什么划过,已经瞎了。 “灵儿,你终於想起我了,云海娜那日我在外门帮你做事,事后你却拍拍屁股就走人,独留我一人承受剑峰和其他峰外门弟子的怒火,让我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程驰说著,阴冷笑著,看著叶灵儿的眼神如深渊里吹来的风。 毒。 冷。 暗。 “怎么,现在又要用人,就想起我了?” 叶灵儿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程驰就成了这副模样。 这几个月她一直努力修炼,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再加上云海的事闹得太大……就一直没联繫程驰,生怕被人知道她和程驰有关係。 “……程驰,我警告你,你別乱来,我现在也是筑基期!” 叶灵儿灵力爆发,向程驰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却见程驰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叶灵儿有些拿不准现在的程驰,思考些许,温柔软语,如同撒娇一般: “程驰,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要参加宗门內的比试,一直被师尊压著修炼,每天修炼的我倒头就睡,这些日子,我谁也没联繫,你看,现在我一有空,不就来找你了吗?我都这样了,你竟然还对我生气,你,你,我生气了!” 说著,脚下轻轻一跺,侧过身去,水润的唇嘟著,眼泪要掉不掉,端是一副天真少女惹人怜爱的模样。 “……” 叶灵儿本以为,很快就能听到程驰惊慌失措的道歉。 不想半天没有动静。 她假意擦眼泪,余光去看程驰在的地方。 忽然。 身子一动,被人猛地拽入屋內,接著就落入一个怀抱。 “啊——!” 叶灵儿一声惊呼,反手匯聚灵力,一掌打出。 不想,手腕被一只粗糙的手用力抓住,筑基的灵力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就散去了,甚至就连她体內的灵力都开始不听使唤。 下一刻。 一张脸覆了上来,带著令人作呕的气味…… 许久。 久到除了最后一步,什么都做了时候。 叶灵儿眼底的欲望终於消散,意识逐渐恢復。 那一刻。 怒意冲天,眼底充血,叶灵儿伸手拍出,就是一击死手,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不想,同样光裸的程驰,却全然不做一丝防备,只是阴笑著,打了一个响指。 啪——! “唔!!” 叶灵儿只觉得身体一阵酥麻,腿脚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双面赤红,情慾再起,不由自己摩挲著:“你,你到,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解开,不然我让师尊將你千刀万剐!!!” “沈渊剑尊吗?他確实可以,但问题是,叶灵儿,你敢吗?” 程驰嗤笑著站起,就这样俯视著逐渐沉迷於欲望中的少女,他心中的女神,此刻就这样臣服在他脚下,心中满是畅快。 哪怕之前再担忧,害怕,却抵不过此刻的激动,更抵不过这短短一个时辰就大涨的灵力! “『慾海』这部功法,不愧是天级魔功!哪怕是残缺的,也让我只用了不到三个月就从链气九层,到了如今筑基圆满。” “只是这功法局限太大,不管我吸食多少普通女人的阴气,也只是鸡肋,修为有成,或者如叶灵儿这般的天才,才能助力更多。” 程驰思索著坐下,看著已经累晕的叶灵儿,一手抚摸著那水嫩的皮肤,用力掐了一把,听著嚶嚀一声,满意点头: “也不枉费我把找到『慾海』功法的时候,世间唯一一只欲蛊用在叶灵儿身上,虽然不能破了她的身,但只要每隔一段时间,让她情慾涨到极致再发泄出来,那时溢出的阴气也会达到顶峰,让我更能好好修炼。” 更別说,有了这东西,控制住叶灵儿这种天才,能以后实力大涨,还怕身边没有女人吗? 更何况,没有他发泄她体內的欲望,欲蛊可是没那么好伺候的。 叶灵儿。 以后不过是他脚边的一条狗。 饜足穿好衣服,程驰撕扯开叶灵儿的肚兜,在上面写下几行字扔在她身旁,离开了院子。 直到月明星稀,叶灵儿终於醒来。 睁眼,眼前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人,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地上的肚兜。 借著月光石,看去…… “別怪我没提醒你,每个月自己来找我,穿得骚一些……你也不想你那副样子,被全宗门的人看到吧?尤其你的,沈渊师尊。 我知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沈渊今晨去了杂峰找魏泱,据说是去教她剑法,嘖嘖,看来,你马上就要在你的沈渊师尊那里失宠了啊,真是可怜。 放心吧,我会盯著魏泱,不让你掉下来的,毕竟你站得越高,你对我才越有利用价值啊。” 肚兜碎落一地。 叶灵儿赤红著眼,仇恨地凝视著肚兜碎片上的『魏泱』二字。 如果不是因为魏泱,就不会有云海的事情。 没有魏泱,沈渊就不会今早出去。 她也就不会为了找程驰打听消息,被他…… “都是你,都是你……” “魏泱,我要你死!” 福寿秘境。 药无非。 对。 还有药无非! 叶灵儿从纳戒里取出一套粉色衣裙,努力让自己显得清纯可人,快步回到自己的小院,推开门,药无非坐在那里,只是静静思索的样子就是霸气天然,看的还没从情慾里恢復的叶灵儿一个身软。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低头,假装羞涩掩盖自己脸上的红晕。 却没看到药无非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和噁心。 这味道。 本以为是个脑袋还行的,没想到才筑基就沉迷欢愉,还敢把那股子噁心的味道带到他面前来。 药无非瞬间失去了和叶灵儿交流的欲望: “我就是来说一声,我最近比较忙,下次就三个月后宗门大比那日见吧,这段时间你提升实力,没事就別来找我了。” 说罢。 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叶灵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 “只要没了魏泱,你们不论在天元宗找天才合作是要做什么,最后都只能选择我!我才是那个不可或缺的,谁也不能拋弃我!你们所有人,都该是我的裙下之臣,我是所有人追捧、宠爱的对象!” 叶灵儿捏碎一块玉简,阴狠道:“你们说的合作,我答应了,但我有一个条件,想跟我去秘境,必须在秘境里帮我杀一个人。” 隨著玉简里的光芒飞出。 叶灵儿无声大笑。 魏泱。 这次在福寿秘境,你,必死! 第85章 你好狠的心啊 当晚。 聚宝楼,金家嫡系,金家二公子,金长安正赤著脚仰躺在床榻上,吃著侍女剥好皮送来的冰镇灵果,丝竹管乐,月下一舞。 叶灵儿玉简碎裂同时,金长安屋內,一个玉简应声碎裂。 屋內看不见的角落走出一人,恭敬將传来的消息递给正对著舞蹈拍手叫好的金长安: “二公子,是天元宗,剑锋,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叶灵儿。” “那是谁?如果是来要钱的,给他,结个善缘,不缺钱。” 金长安完全不记得这么一个人,按著之间的经验说了两句。 这时,一个舞姬跃然飞向高空,於月下,以反弹琵琶作为舞蹈的结束。 金长安一下精神了,抓了一把灵石扔了出去,鼓掌大笑: “好舞,赏!!” 等一舞结束,金长安侧眼看到还拿著消息的暗七,有些惊讶:“怎么,难道这次的人尤其狮子大张口,连你都觉得没办法决定?拿来我看看。” 看完消息。 金长安眨眨眼,不解抬头,发间缠绕的铃鐺隨著他的动作,叮噹作响:“这人的条件竟然是杀人,而不是要灵石?这程驰是哪个?更重要的是,这人拿我当杀手吗?我看起来,很像能杀人的?” 暗七没回答,就这样安静站著。 金长安觉得无趣,撇撇嘴,隨手將信息扔了出去:“没意思,比要灵石的那些人还没意思,暗七,回她消息,让她滚蛋,要杀人,自己去僱佣人杀。” 暗七面具下的脸上满是无奈,表现出来的却只是默默捡起的被扔掉的东西,对著从看舞切换成听曲儿的金长安道: “二公子,上一次族会,要求金家每个嫡系都从给出的人里,选一个『你们认为谁更能度过未来劫难』的人。” “什么?有这种事?!我上次族会一直在睡觉,等到最后就有人拿个盘子上来让我抽籤……”金长安张大了嘴,哪怕如此的没有形象,在这张脸上也依然完全不带蠢意,反而觉得十分孩子气。 暗七一字一句,呆板说著:“就是那次,二公子,你选的人就是剑峰的叶灵儿,按照族里的规定,你需要尽力助她成长,让她在未来的劫难里为金家助力——” “屁!”金长安急了,从床上跳起,“我这人从来不掺和生意上的事,四处撒网就算了,怎么还给我安排起事情了,还让我帮她?这听著就麻烦,不干,我不干!我要去找老爹!” “家主前些日子就闭关了。” “那我去找大哥!” “大公子也在闭关。” “三弟——” “谈生意。” “四妹——” “代理家主,在主家。” “……五妹——” “走货。” “七弟呢?七弟身体不好,不怎么出门,肯定在吧?!” “……七公子正在按照族里的要求,已经和他选择的人有所联繫,確实在楼里。”暗七眼看金长安眼含希望,无奈停顿,没有丝毫犹豫打断了他的妄想,“七公子选的人和二公子你的人选,互有纠葛,按照规定,他不能帮你。” 轰隆隆——!! 前一刻才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雷鸣电闪。 就如同此刻金长安的心。 颓然倒在床上。 金长安双眼发滯,直愣愣望著房顶,喃喃:“完蛋了,我真的完蛋了,我的好日子,要一去不復返了。” 暗七很是认真道:“是的,二公子,一去不復返了,所以叶灵儿的消息——” “……” “那就杀了吧。” 金长安的声音,虚无的飘出,不带一点感情: “也不用告诉我要杀的人是谁了,死人的身份从来都不是身份,暗七,你亲自去一趟,杀了这个人,把他的脑袋交给的叶灵儿,然后告诉她…… 等价交易。 杀人,要东西,我都可以满足她,但每杀一个人,做一件事,她就欠下我一份因果,这都是要还的。” “是。” 暗七离开。 金长安指尖轻划虚空,一道道他人看不见的因果线浮於空中,抚琴一般捋过去,眼底漠然无比,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带任何留恋的漠视: “每个人都有因果线,只有我没有,明明是无根浮萍,却因为丟了因果线,落地不死,呵,七弟说,有一天我会碰到一个跟我一样的人,ta会给我答案……答案,答案,可我不想要答案,我只想『死』。” 金长安手指缠绕在其中一根因果线上。 他人不可见的眼前,一个场景缓缓浮现。 那是一家青楼。 一张大床。 床上是一个男的,身边各式各样的青楼女子玉体横陈,双眼紧闭,脸色虚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程驰隨意换了一身衣服,一脸不满: “要不是不好在天元宗附近闹出大动静,要是能吸食了这些人的血气,也算不错,可惜了,只是现在这点阴气,这么多人都比不上叶灵儿一个人提供的灵气,果然,还是得找对人才行,还好我趁著叶灵儿没有警惕的时候,下了蛊。” 在他背后,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隨著他的动作转移著。 程驰一无所知,只是得意扬扬的,一瘸一拐走到桌边,喝光桌上的酒,將点心的塞入嘴中,囫圇吃了些。 “果然还是有灵石的日子好啊,以前我连进这里的灵石,都负担不起几次,不过这次倒是把上次抢来的灵石都光了,明日去找叶灵儿要个千八百的,不给,就把她昨天的骚样放给她亲爱师尊看。” 身后的黑影隨著他的动作,不断调整。 直到吃饱喝足,程驰饜足的重新躺回床上,两手各抱著一个女人,沉沉睡去。 身后的黑影,竟如同一张薄纸,贴在被搂著的女人身后。 完全的死角。 哪怕近在咫尺,从头到尾,程驰都没有发现黑影的存在。 黑影却没有动手,而是静静等待著。 金长安手下拨动因果线,轻声道:“杀了吧。” 紧接著。 桌上散落的酒水,被风吹动,隨意滴落在地。 完全没有任何不对劲。 黑影。 也就是暗七,却分明看到地上滴落的酒水,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一个字—— 杀! 因果之术。 二公子从佛宗学来的这一手,不论是第几次见,都让人惊嘆。 收到命令,暗七终於不再隱藏, 一手伸出,指尖上灵气四散,化为黑色的薄雾,隨著程驰的呼吸,被他缓缓吸入。 这不是金家研发出来的毒。 这只是暗七体內的灵力。 也正恰好,这灵力带毒……而已。 金长安望著这一幕,不由就想起当时捡到暗七的时候,就因为自己的特殊,被愚昧的村民认为天降不详。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偏僻的,和外界几乎没有接触的蒙蔽渔村里,竟然生出了一个百年、千年难得一遇的毒灵根。 毒灵根,听起来很离谱,本质上和雷灵根没有什么区別,都是特殊灵根,只要出现必然被人爭抢。 这样一个要被宗门当作天骄培养的人,差点被渔村的人用普通的火烧死…… 不过,当时这暗七看著就是个刺蝟,怎么现在比他爹还能管人。 正想著。 轰——!! 哗啦啦啦——!! 一声震天雷鸣。 酝酿许久的大雨,隨著划破天空的白色游龙,轰然落下。 崩——! 因果线猛地一颤。 金长安倏然抬眼,只见明明必死的程驰竟在吐出一只虫子后,连滚打爬的破窗而逃了! “能吸食万毒的南疆蛊虫?怎么可能?南疆不是因为一次天罚,全数皆灭,化为死地,百年过去,怎么可能还有遗留,没被人发现……除非因果线被人隱藏,或者,是老七说的,跟我一样没有因果线的那个人?!” 金长安立刻精神了,拨动因果线。 暗七刚跟著程驰跳窗出去,就看到附近一棵树被雷劈中,焦黑之处显现出几个字—— “追上去,別杀他,我有事情要问。” 杀,和困。 难度可是完全不一样。 暗七不理解,但他早就习惯了金长安的隨性,自然听命,只是一路追踪之时总想著一件事: “我一个金丹期,怎么可能连个筑基期都没弄死?” 不管了。 先追上去,打个半死,带回去再研究。 暗七沉下心,灵力运转於体內。 轻身。 加速。 啪啪—— 两道疾风符贴在腿侧,隨手从纳戒里取出挡雨的笠帽,一句话不说,沉默追踪著在街道上连滚带爬逃跑的程驰。 “御剑!” 程驰一手飞速掐指,一铁匠铺里的普通长剑迅速飞来。 一跃而上。 逃跑速度顿时加快几分。 没一会儿就衝倒南街,散修在的地方,穿梭而过,进入城外的树林。 暗七紧跟其后,明明隨时能出手,但就是不动。 直到程驰飞往城外,暗七说了声“蠢货”,加速闪现,几个起跃,穿梭树林,眨眼的功夫就再次紧贴程驰的后方。 程驰一路边跑,边朝后看著,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又是一会儿,才终於停下。 淬了一口。 “晦气,什么人要杀我?难道是叶灵儿那个贱人?要不是我有那奇怪虫子帮忙,差点就死了,该死的贱人,贱人!!等我回去,要你生不如死!我要让你在宗门所有人面前,变成骚——谁?!出来!” “嘖嘖嘖。” 一道同样穿著夜行服,戴著兜帽的人,缓缓从一棵树后迈步而出: “这不是被秩长老谁抽了两大嘴巴子,然后就忽然消失不见的程驰,程师兄吗?当时风光无限,怎么这会儿就跟被人追杀一样,逃得这么狼狈?谁追杀的你,我可真想认识一下,顺便问问那个人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用吕良的身份和掌柜,尔虞我诈,称兄道弟到后半夜的魏泱,瞧著程驰的模样,嘖嘖称奇。 她不过是刚要回宗,途中恰好看到御剑逃亡的程驰,立马就跟上来了。 上一世,程驰可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身为叶灵儿身边的一条恶犬,程驰什么都干,忠心十足,拿到的好处不少,之后一路高升,荣华富贵、修炼的丹药、灵器是一点不缺,过得比世家公子都要有体面。 现在却是瞎眼,瘸腿,被追杀,一条龙。 魏泱见到他的惨状,简直就要笑出声了: “程师兄,我可是一直记掛著你,云海那日你可是极尽所能的想要毁我道心,之后太忙,你又不见踪影,倒是让我多了个心结……现在不知道是哪位先下手为强,却是让我占了便宜。” 大雨滂沱。 直到这句话,程驰才终於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魏,泱——!” 程驰咬牙,雨水洒落,浸湿他的衣服和头髮,让此刻的他如同落水狗一般,狼狈异常。 “是不是你派人来杀我!我不过是帮著叶灵儿对付了你一次,你不去杀叶灵儿,竟处心积虑的来对付我?同为外门弟子,魏泱,你好狠的心啊!” 第86章 说好的名门正派呢?? “狠心?” 魏泱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总觉得雨太大,让她听岔了: “你说我狠心?你当时要断我道途,堪比杀人父母之仇,我现在来杀你,你觉得我狠心??” 说到这里,魏泱一顿:“哦,不对,杀我父亲的话,对我就是有恩了,我得谢你才是,怎么会来杀你。” 沈渊是魏泱父亲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也就局限在测灵根当日出现的几个人里。 叶灵儿生怕被人知道沈渊和魏泱的关係,从而让剑峰的倒向魏泱,自然也不会多说。 程驰自然也就一无所知。 魏泱几句话,让程驰一头雾水,但他知道…… 魏泱和他之间,只有一种可能! 必须先下手为强! “魏泱,我和你本同为外门,要不是叶灵儿蛊惑於我,我和你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杀你啊。” 程驰边说,边朝著魏泱的方向走去。 眼见魏泱竟真的安静站在那里,等著他过去,內心狂笑,嘲讽著魏泱竟如此大意。 倏然! 剑光一闪。 “魏泱,死来!!” 程驰刚刚还苦大仇深的表情,倏然一变,满是狠戾恶毒之色。 他一手挥剑刺去,一手握拳,朝著魏泱胸部砸去。 程驰清楚,这一手拿来对付没有实战经验,脸皮薄的女修,最是有效。 当——! 突然刺出的角度刁钻的一剑,在下一刻,被一把和黑夜、雨水近乎相融的墨剑反手挡下。 两把剑间,雨水炸开,狂风飞舞。 吹落了魏泱的兜帽。 也露出了兜帽下,魏泱那双盛满血杀的漆黑双眸。 眼看程驰左拳要落下。 魏泱嗤笑:“下三烂的手段……比没有道德,程师兄,你却是挑错人了。” 砰——!! 墨剑用力一推,借力微微后撤半分,在程驰欺身而上之时,魏泱倏然朝后弯腰,柔韧的身体化为一轮弯月。 程驰借力就要砸下。 魏泱的腿却已经先一步,朝著他的要害之地用力踢出!! “咔嚓”一声,程驰疼到双眼凸起,身体再也用不上一丝力气,死狗一般倒在地上,捂著下半身,不断滚动哀嚎著。 魏泱隨手捡起被程驰丟下的长剑。 “程师兄,別怕,等师妹送你去地狱往生极乐,马上就不疼了。” 话落。 这一剑就要落下的那一刻,魏泱手腕倏然一转,长剑携带凌厉之势,对著一颗树杈,飞射而出。 “看了那么久,等我要杀他,终於忍不住了?” “出来!!” 长剑穿过树枝,飞往远处。 树下,一身影就纸张一般飘然落下:“他,不能杀。” 魏泱一笑,忽然一脚踩出,將程驰的一条腿踩断:“程师兄,我在和人说话,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死之前多受些折磨的滋味可不可好受,相信我,我知道那种感觉。” 说著,魏泱扭头看向並没有趁机攻击的黑影: “这位,如果我一定要他死呢?” 暗七知道这人是谁。 魏泱。 七公子金香椿选的人。 魏泱和叶灵儿谁生谁死,都不是问题,金家的扶持如同养蛊,只要一个人活到最后,金家就能延续千年荣耀。 但…… 二公子和七公子的关係还算不错,如果为叶灵儿杀死魏泱,怕是最后麻烦的是他。 暗七想了想,最后化为三个字:“不能死。” “……” 仿佛傀儡。 魏泱问不出缘由,乾脆不管不顾,墨剑已经刺出。 一阵黑色雾气飘来,包住的墨剑,发出呲啦的声响,刺鼻的腥臭味哪怕是滂沱大雨也压不住,反而,沾染了黑雾的雨水將四周地面腐蚀的坑坑洼洼,连同一起的还有恰好在黑雾和墨剑下方的程驰。 “啊——!!” 一声惊绝惨叫。 程驰痛苦到变调的哀嚎,穿透森林上空,痛苦之色的堪比掏肺挖心。 被毒雾惊到,飞速后撤的魏泱,看到、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 “……你和他有仇?” “……不让我杀他,是为了要折磨他?” 如果黑影真的是来救程驰的,这一幕,解释不了啊。 黑影一直没有等到二公子金长安的消息,只能就在这里等著,保住程驰的命,等待二公子的消息。 为了拖延时间,便准备回答一下魏泱的提问。 还得要多说一些,多拖延一些时间。 这样想著。 暗七沉思许久:“恩……没……仇……不……是……我……就……是……不……能……杀……” “???” 刚刚说话不还好好的,现在这什么东西? 魏泱脑袋上亮出大大的问號。 暗七此刻也有些焦急,眼看程驰又要趁著他们两个人对峙的时候逃跑,一个闪身落在程驰身侧,对著程驰带著希望的目光,『咔嚓』一声,踩断了他的另一条腿,顺便还把两条胳膊也跟著踩断了。 等確保人不会自己跑掉后,暗七重新面朝魏泱,想了半天,终於又挤出几个字: “……公子……不……让……得……活著,有……话……问。” “……能不能好好说话?……恩?公子?” 本来听著暗七说话的速度,觉得脑壳疼的魏泱,忽然正色,拧眉,墨剑握於身侧,看似平常,內心警戒极高。 “你家公子,是谁?” 在她周围,认识程驰又能被称为公子的人,確实不多。 按照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个少爷最有可能的…… 药无非! 药无非先是找来吕良,又拉拢程驰……到底是要做什么? 还有程驰,也很不对劲。 刚刚她就发现了,虽然程驰此刻很虚弱,她隨意就能击倒。 仔细去看,那是因为他体內的灵力不知怎么的,几乎耗空,术法、符籙和阵法等等,都没有灵力再去使用。 但从他刚刚的招法来看,分明最起码也是筑基期。 以程驰的资质,上一世,用无数丹药堆,到筑基也了程驰三年的时间……现在的他,怎么几个月就筑基期? 邪法? 魔修? 魏泱只想到了这两个可能。 “……你背后的人,想要程驰的功法?” 再加上沈渊突然说的,叶灵儿还能更进一步的事情…… 难不成,药无非准备抢走这个功法交给叶灵儿,让她的实力迅速提升? 又或者,不管是药无非自己要修炼,还是给別人,魏泱只知道一件事: “不论什么原因,今日,程驰必须死!!” “飘风!!!” 墨剑四周,灵力如狂风,漩涡般席捲四周。 『苦修功』! 魏泱脚下一踏! 砰——! 虚空传来一声炸响。 魏泱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就在黑影上空,倒悬而站,右手墨剑上,风卷雨水,风之剑意包围,化为风水之龙,隨著魏泱落下的身体,咆哮而出。 一剑挥出。 魏泱左手快速掐指:“陷地!!” 黑影脚下地面倏然塌陷,泥泞一般,包住黑影双腿谁,让他无法立刻逃离,只能硬生生吃下那一剑。 “不愧是七公子看中的人,果然有一手。”暗七看了眼上空的剑,再看地面恰到好处的术法,暗自点头,“和那叶灵儿比起来,这魏泱確实更高一筹。” 话落。 空中呲啦一声,灼烧一般,有什么东西直衝暗七眼睛而去。 暗七脸色微变:“石灰?” 说好的名门正派弟子呢?! 第87章 我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石灰粉。 这招对没有准备的修士,尤其是想来光明磊落的正派宗门修士,確实损。 暗七只当寻常。 隨便就要往旁边一撤躲过,脚下一凝,注意到地陷术竟然不普通。 “这是……土法的地陷术,和木法的藤蔓术结合了?” 此刻暗七陷入泥潭的小腿四周,被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藤蔓包围。 不动还好。 暗七刚做出动作,藤蔓立刻收紧,死死缠绕住他的腿部,收紧,迈步变得困难。 脚下无法动弹。 眼前有石灰粉。 上方还有剑招。 暗七真的想拍手叫好了:“怪不得七公子选了魏泱,就这一手,就能让她比其他人选,活得更久!”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一时的厉害,不是厉害。 能活到最后还厉害的人,才是真的厉害! “只是,你有天才的骄傲,还是不明白……”暗七不再挣扎,安静站在原地,右手抬起,黑色毒雾隨著散发的灵气不断溢出,甚至腐蚀了雨水和空气,让四周成了真空环境,“面对比你强的人,就是得低头!!” 话落。 右手悍然落下。 “呜呜——!!” 黑色毒雾如黑色火焰,捲入魏泱飘风剑意带起的狂风中,剎那化为黑色龙捲风,席捲而上,直衝魏泱。 剑意被毒雾侵蚀。 让魏泱一惊。 能触碰甚至腐蚀剑意的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药无非手下竟然有这样的修士? “……” 魏泱眼底厉色和犹豫间不断闪烁,左右博弈,所有的情绪扭成一股,化为冲天的血意,杀气四溢。 药无非和叶灵儿未来必然一体。 药无非越强大,叶灵儿的势力也会愈发强大。 眼前黑影的灵气属性闻所未闻,特殊至极,甚至能腐蚀剑意,若是未来长成,必成大患! 一定要趁著现在黑影还没强大到暗那种程度前…… 杀! 决定只在一瞬! 下一刻。 魏泱眼中甚充斥著一股淡淡的红,手腕轻动,握剑的手从轻如灵风转为死死紧扣,一股灵力將剑和手腕绑在一起,非死不可离! 剎那间。 上一刻的水龙,眨眼膨胀三分,赤红如焰,狂躁嘶吼,獠牙尽显。 魏泱持剑与血龙並肩,宛如地狱索命罗剎。 剑意。 “无命——!” “——!!” 暗七看到这一幕的震惊,震耳欲聋,甚至连手里的毒瘴都停滯了:“……第二道剑意?!!!” 魏泱才修炼多久,怎么可能领悟到第二种剑意?! 不。 哪怕修炼的时间再长…… 这根本就不是一加一这样简单! 第二种剑意的领悟难度,不说直线上升,难上加难,根本就是將不可能化为可能! 更別说,魏泱剑意之间的转化,竟堪称心隨意动…… “二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命令了?再不给我指示,我真得自己跑路了——” 眼看魏泱眼中的坚决,暗七心里暗自叫苦,面上依然是神秘黑影的做派,淡定自如。 终於。 毒龙捲风,与血龙轰然相撞,眨眼间,毒龙捲將就血龙包裹、缠绕,隨著两方对峙,毒气侵蚀,血龙肉眼可见的疲软下来。 魏泱的却看也不看,脚下虚空踩踏,人在原地骤然消失。 当——! 暗七看著在脖侧,被自己用匕首挡住的匕首,余光再看右方被他用毒瘴挡住的剑,眼皮子一跳,就见魏泱又没了踪影。 林子里,倏然就静了下来。 任凭暗七怎么屏息搜寻,也没有找到魏泱的踪跡。 石灰粉的散修做法。 剑法上本来还是宗门正派,第二道剑意又像是那些刀尖舔血的亡命徒。 这会儿的刺杀和隱蔽手段,又像极了那些要钱不要命的杀手。 “……这魏泱,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暗七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一开始还只是想给七公子选的人长点见识,让她知道人外有人,以后能潜心修炼,未来能走得更远。 等到现在…… “再不说,之后该不会真的成死敌了!” 暗七四下扫视著,不知道魏泱在哪里,乾脆用灵力扩散自己的声音:“魏泱道友,別误会,我真的没有恶意,我是奉命来带程驰离开的,並非要牵连到你,等我家主人审问完程驰,人我们自会送还,任由你处置。” 所以。 信我啊! 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是好人,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暗七就差大声吼出这些了。 成为暗卫这么久,暗七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失色了。 “所以,魏泱道友,我现在收拢灵力作为诚意。” 你看,你快看! 我真的收灵力了! 听著不再用那种奇奇怪怪语调说话的黑影,距离黑影不过十米的魏泱,正贴在一棵树后,体內木灵力与树木融合,紧贴地面的脚掌下是通过『种地功』运转的土灵力,呼吸缓慢到几乎不存在。 这是魏泱在修炼『种地功』的时候发现的。 每次她修炼『种地功』的时候,就会有各种飞鸟地落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一棵被风不断吹动的树,一点也不见外,甚至还会时不时帮她啄一啄皮肤,试图戳出一个洞,帮她叼虫子。 恩。 有时候確实有些太不见外了。 只是也有好处。 就比如现在。 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没有办法通过气息发现,此刻已经和此地融为一体的魏泱。 隨著黑影的话,魏泱…… 信就有鬼了! 纯当的黑影说的都是耳旁风,魏泱就这样的静静等待著,直到的黑影说完最后一句话,收起灵力的剎那—— 哧——!! 魏泱人影落在地上想方设法试图逃离的程驰身侧,二话不说,一言不发,一掌轰碎程驰五臟六腑,手中之剑直刺心臟! “魏泱,你——!!”暗七大惊,一闪而来,却因刚刚收拢了灵力,终究是慢了一步。 等到时。 魏泱一手提滴血的剑,一手將程驰被砍下的脑袋扔了过去:“这样我就信你对我没有敌意了。” “魏,泱——!!”暗七终是怒了,“毒暗天!!” 本就昏暗,还有雨水遮挡视野的林子,此刻,陷入一片全然黑寂。 伸手不见五指。 从外面看。 一只巨大黑色长蛇,蜷缩在此,高大无比,遮天蔽日,长有百米,很是骇人。 天元城,南街散修见状,一个赛一个的快,飞速收起正在摆的摊子,风一样四散而去,没半柱香,南街空无一人,仿若鬼市。 同时。 聚宝楼。 从刚刚开始,不管如何拨动程驰和暗七因果线的金长安,还在百思不得其解,这时也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毒暗天?!那个程驰有这么厉害,竟然让暗七不顾我要留活口的命令,动用了不分敌我的毒暗天……不应该啊。” 金长安不理解。 不论是因果线,还是暗七的做法,都超出了他的掌控。 隨意披上衣袍,金长安就要赶过去。 不想刚推开门,就看到自己最小的弟弟金香椿,坐在轮椅上,堵在门口。 “七弟?你来做什么?有事等会儿说,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金长安说著,就要侧身过去。 “二哥,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金香椿黑银双瞳里,有什么在不断闪烁,每一次闪烁的光,都让看到的人头晕目眩,不敢直视。 包括金长安。 他避开金香椿的眼睛,蹙眉:“小七,你有话就说,別绕弯子,我最討厌绕弯子,你知道的。” “所以我来亲自给你一个解释,而不是找人拦在这,二哥。”金香椿闭上眼,揉著酸涩的眼睛,轻声道,“这次的事情,是我预见里的一种可能,这个可能会让魏泱在未来变得十分强大,这件事对金家很重要,所以,你不能去。” 从小就被灌输为金家这样那样,每日都要被提醒,金长安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金长安一直觉得家里人脑子有病。 家族未来覆灭,不想著自己培养人,就想著投靠未来可能的强者。 怎么不乾脆跟了那个灭世之人得了。 反正最后要死一起死,一家人死得整整齐齐的也挺好,做什么非要纠结在家族万世不灭上。 “变强的路那么多,我管她走哪条,我就把暗七带回来就行。”瞧著窗户外,树林处,越长越大的毒俺天,焦急里带著不耐烦。 毒暗天,是暗七无意吞噬的妖兽之魂,很是强大,古籍记载,毒暗天长成后可以吞日月,环大陆,永生不死,吞噬万物。 这样强大的妖兽,哪怕是妖兽之魂,也不会隨意被人控制。 毒暗天长的越大,等收回体內的那刻,暗七承受得越多,一个不慎,甚至会爆体而亡,让毒暗天彻底脱困,最后反被吞吃了神魂。 必须去阻止他! 一个程驰,没死就没死,下次杀就好了,赔自己一条命?那是白痴的选择! 金香椿一言不发,依然没有让路。 “……小七,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向来面上表现得大大咧咧的金长安,此刻沉了脸,因果之线浮空飘荡。 “真不想走到这一步,只是二哥,在你选择扶持叶灵儿的时候,我和你就合该有这一遭。”金香椿嘆息一声,轻拍轮椅扶手:“我拦不住你,但是有人可以……二夫人,请出来吧。” 一穿著清雅少妇从廊外,缓缓走出,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长安,那天族会,在那些人选中,我选择的也是那魏泱,纵然我们是母子,但金家的万世长存大过一切。” 二夫人轻抬步,立於屋內,手下一动,轻纱飞舞,柔软无比,又如长鞭,如利剑。 金长安不可置信:“娘,你——!” “我是金家的二夫人,也是金家上一代的暗七,自然也是修士,所以……” 二夫人灵力运转,轻纱冲自己的儿子,金长安,呼啸而去,劈空之声炸开: “当日不论你为何选择『叶灵儿』,选择已经做出,魏泱和叶灵儿,在你我之间,就如道统之爭,非你死我活不可结束,这也是命! 你的命,金家现在所有人的命,是过去的金家之人,尔虞我诈,苟延残喘,哪怕被人说成是野狗,贪猪,也依然拼尽一切,才保下来的! 金长安,今日就让我来告诉你…… 你的坐视不理,你的不问世事,你那颗因为因果线的存在,就自认如在高堂之上能掌控一切,无比高傲的心,只会让身边的人无谓送死,让过去之人的送死成为笑话! 若你只是如此,今日我们母子之间便彻底做个了结,让你之后继续浪费金家之人的命,不如今日我们两命相抵,换未来金家的万世长存那一分可能!!” 咔嚓——! 轰隆隆隆——!! 白龙遁空,黑夜骤亮。 隨著雨水飞溅在窗栏上的声响,金长安心底,有什么……碎了。 第88章 如果我说,这都是误会…… 咔嚓——! “啊,碎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魏泱摩挲了几下掌心的匕首碎片,再碰了碰没有变化的墨剑: “还是墨剑好啊,幸亏这东西在我手上,若是让沈渊拿走,让他借著墨剑的坚韧度过元婴雷劫,晋升为化神,我能呕死。” 话是这样说,魏泱全身心的警戒,早已拉到最高。 突如其来的黑夜,一看就是黑影的手段。 现在是对方的主场。 暂避锋芒为上。 又或者…… 魏泱眼睛轻眯。 先是收敛气息,持剑四下挥了挥。 四周是空的。 魏泱小心迈步,继续往前走,用自己的眼睛代替耳朵,感受著来自四面八方的风。 瞎子的世界,是风。 这一刻,魏泱突然觉得自己回到了上一世,被叶灵儿挖去双眼,只能靠听觉感知世界的日子。 缓缓闭眼。 踏。 踏踏。 脚步声在迴荡,声音被风带走,又隨著风飞了回来。 密闭空间。 四周被这黑色的东西封住了。 『无命』剑意悄然消散,被魏泱替换成了和风更加契合的『飘风』剑意。 她继续走著。 踏。 踏。 好似一切如常,和刚刚没有什么区別。 在魏泱感知不到的地方,在魏泱的身后,距离不过指甲盖,暗七轻飘飘贴著她的后背。 看著闭上眼,走在毒暗天身体里,好似无法视物並不算什么影响的魏泱,暗七的疑惑愈发大了。 “……又是两种剑意,又是杀手和散修手段,现在还能跟瞎子一样在黑暗中行走,这能是十几岁刚开始修炼的修士?別是什么老怪物借尸还魂吧?” 至于越来越大的毒暗天,以及之后收回体內爆体的可能,都被暗七放在脑后。 如果魏泱真的是借尸还魂,金家绝对不能扶持此人。 借尸还魂者,天劫比谁都难,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 这样的魏泱,一定不会金家等待的人。 身为金家的暗卫,为了二公子,暗七知道,他必须弄清楚这里面的玄机。 暗七本想下手毒晕魏泱的心思,在疑惑中停下。 不动声色,继续跟著,希望藉此能看出什么。 又是一会儿。 暗七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魏泱怎么,越走越慢了? 正想著。 忽然,魏泱一个跪倒,之前那股带著血气,有些邪性的剑意不断从体內溢出,灵力散乱,仿佛走火入魔。 紧接著,就见魏泱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还不止,之后就是不断咳嗽,间杂著呕血,手里的剑都抓不稳,落了地。 三千世界,所有人都知道。 当一个剑修握不住自己的剑的时候,那事情就真的很麻烦了。 砰——! 就在暗七犹豫之时,身前的魏泱身体倏然失去力气,无力倒下,灵力无法护体,毒暗天体內的毒灵气,开始疯狂侵蚀她的身体。 几息的功夫。 魏泱身体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被腐蚀的见了骨,四周一片暗色,血液已经染上了毒性,呼吸愈发弱了。 “不行,试探得试探,可別真死了!哪怕真是借尸还魂,也得让金家家主和几个公子確认过后,才能处理!” 暗七立刻从魏泱身后出现,蹲在魏泱身侧,伸手吸出她体內几乎要深入骨髓的毒灵气,最后强行收回毒暗天。 月光下。 暗七瞧著魏泱的模样,身为毒暗天的拥有者,他很清楚,再晚一会儿,魏泱真的会被腐蚀完所有骨血,化为一滩带毒血水,最后化为毒暗天的一部分。 还好,他及时收手了。 强行收回已经上头,兴奋的不行的毒暗天,压制著身体要被撑到爆炸的感觉,暗七拿出疗伤的灵丹,就要给魏泱餵下。 手刚一靠近魏泱嘴边。 噗—— 轻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动静。 暗七霎时停在原地,脖子生锈一般,嘎吱作响,视线所及,对上一双没有疼痛,没有绝望,没有丝毫情绪的双眸: “你,没事。” 从南街地摊买的匕首已经碎裂,魏泱手里握著从抢劫她的修士那里,拿来的仅剩下的匕首。 匕首另一端,深深没入黑影体內。 匕首尖端,精准点在黑影心臟上,紧紧贴在生死界限边缘。 “不,我有事,所有的伤是真的,毒入血液、骨髓是真的,濒死也是真的。”魏泱声带被毒气腐蚀,说话含糊,沙哑难听,几乎听不出那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隨著她说话,喉咙被腐蚀的伤口处,肉眼可见皮下的血肉。 “你用命钓我,这绝对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女会用的手段……你到底是谁?”暗七不甘一点信息都没有得到,就这样死去。 “或许该我问你。”魏泱握紧匕首,靠近黑影,凝视他的双眸,“药无非,想从程驰这里得到什么?” “……” “???” 暗七突然觉得。 所有的事情,好像闹了一个很大的误会。 让他从头到尾把事情捋一遍。 因为叶灵儿,他听从二公子金长安的命令,去刺杀一个叫程驰的天元宗修士,刺杀失败,很震惊。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程驰逃亡,二公子忽然改了命令,从杀变成活捉,为了不引起更多注意,他便一路放水,准备等到天元城外再下手,不想半中央杀出了个程咬金,要杀了程驰,最后还成功了。 这也不算是重点。 重点是隨著事情发展,他怀疑魏泱是个装嫩、装天才,实则已经活了几百岁的老妖怪,准备试试水,结果没想到被反杀。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 魏泱要杀一个叫药无非的人的手下,为什么要对他这个金家暗卫下死手?! 误会! 都是误会啊!! “……如果我说,我不认识什么叫『药无非』的人,也不是他要让我来找程驰的,你会信吗?”理清楚事情过程的暗七,说得很艰难,也很心虚。 这话换成他自己,他也不信。 魏泱自然也不信。 “快死了要不供出自己的主子,可惜,你的主子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你这会儿来杀人,要丟了命,只是因为你主子心上人隨便一句抱怨,你觉得值得吗?” “啥?心上人?怎么可能???” 这消息惊的暗七口音都出来了:“公子差点要剃髮拜入佛宗了,怎么可能有心上人?” “哈?剃髮,佛宗?”魏泱震惊的差点一刀,直接把黑影捅死,还好回神及时,收了手。 药无非以前竟然想当个和尚。 难不成还真是真爱打败一切,一个叶灵儿竟然让药无非落入红尘……真的假的?? 就在这时。 在被毒雾腐蚀的看不出人形,几乎是一滩烂泥的程驰身上,一个暗紫色的虫子,忽然朝著距离自己最近的,飞射而出,快到肉眼不可见。 等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虫子已经冲入了魏泱体內,落在心口处,钳子一般的嘴嘶嘶张开,露出里面的密密麻麻的牙齿,就要咬出一个口,钻进去。 选的位置,就是那么恰好,是那半块玉简在的地方。 虫子刚动嘴。 缠在心脉上,一直对魏泱没什么影响的藤蔓,仿佛看到自己爱人的屋子受到暴力侵犯,怒不可遏,藤蔓尖顶端瞬间如同镰刀,精准扎入虫子体內,又在下一刻变化为食人,將虫子吞入腹中。 整个过程…… 快,准,狠! 没一会儿,魏泱就见那看著就诡异的虫子,被藤蔓消化殆尽,还很人性化地打了一个嗝。 魏泱正嫌噁心。 不想,紧接著,那道嗝里竟然融入心脉,庞大气血倏然涌出,落入体內,没有丝毫难受的感觉,仿佛就是她自己修炼而来。 “……我错了。” 这哪里噁心了,这分明就是龙涎,不,藤涎! 没想到这藤蔓竟然还有这种好处。 不过这虫子是从程驰身体里跳出来的,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 林子不远处,忽然有了动静。 魏泱立刻变换位置,落在黑影身后,一手保持著握匕首的动作,警惕望著声音来处。 没一会儿。 一头银色长髮,编发华丽,还掛著小铃鐺,看著就十分精致的少年焦急出现。 “暗七!你没事吧!毒暗天怎么样了?!” “公子,你怎么来了!等等,你的脸……公子你被袭击了?家族其他护卫呢?!他们竟然瀆职,等我回去——” “……” 魏泱:“……喂,你的命还在我手上,要不要这么著急担心一个只是被揍了的人。” 话是这样说。 “你家主子长得和药无非的区別,好像,確实……挺大的哈?” 话落。 沉默。 魏泱看著自己弄出来的一身伤,再看被匕首扎心的暗七,如同不久之前的暗七: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你们会信吗?” 第89章 过程全错,结果都对 “我信!” 两个字。 没多久,原地很快多了三个围圈坐著的人。 被称为暗七,一听就是暗卫的黑影,吃下精致少年给的丹药,正在给心口处的伤口上药。 魏泱扭头:“所以,你是——?” “金长安,聚宝楼金家里排行老二,金香椿就是我七弟。” 金长安確认暗七没有什么大问题,动了动身体,四处找能躺下的地方,发尾处的铃鐺隨著他的动作,叮噹作响: “程驰的事情纯纯是个误会,叶灵儿要用杀了他作为条件和我交易,然后我发现程驰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就让暗七改为活捉。” 说著。 金长安撇撇嘴,对一旁的暗七抱怨著: “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看不见了,也没办法传递消息,本来想从程驰身上研究一下,他为什么不受因果线影响……之后看到你用毒暗天,七弟来找我,我才知道事情不大对劲。” 暗七对此只道:“七少爷拦不住你。” 虽然金长安不怎么好好修炼,但也比体质差,无法修炼的金香椿要强太多。 所以,能拦住金长安的,一定另有其人。 “就知道瞒不过你,嘖。”金长安瘪著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青紫,鬱闷道,“暗七,你敢信吗?每天练舞,柔柔弱弱,时不时就要被太阳晒晕的二夫人,我的母亲,竟然是金丹期修士?” 懂了。 是他的前辈打的。 金长安见他的动静,眯眼:“你知道?” “……应该说,能成为各位少爷贴身暗卫的人,都知道。”既然二夫人主动暴露身份,在二公子这里也没必要保密,暗七想著,“不过二夫人为什么要打你?难道……二夫人选择的人是——?!” 暗七目光飘向,正大光明听他们说话的魏泱。 金长安眼光一暗,无力点头:“当时一个不小心,就这样了,然后我娘先是走了我一顿,就说了,如果之后再不好好做事,就把我赶出家门,还要没收我所有的铃鐺!!” 隨著金长安的动作,叮噹声又响了起来。 暗七对金长安钟情铃鐺的事,没什么想法,他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所以二公子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 “……” 不详的预感。 暗七艰难:“……二公子?” 金长安眼神飘忽:“就,娘说,让我什么都不带去极北之地,白手起家,在极北之地建一座聚宝楼,不成功就不能回来,叶灵儿的事,楼里会由別人接手。” 暗七“刷”一下站起:“既然如此,暗七就此告退,二公子一路顺风。” 说著就要跑路。 “不要啊!!!暗七!!!我只有你了!!!”金长安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暗七的腿,哭天喊地,“没有你,我肯定会饿死在路上,被劫財劫色,被骗去当奴隶,被人抓去挖矿当黑工,在极北之地被那些世家吃干抹尽的啊——!!” 暗七:“……”就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会成你的保姆,还要负责一路黑赚钱,所以我才不想去的, 想是这么想。 暗七最后还是坐了回去,推开金长安,面无表情:“二公子,我知道了,我跟你去,但是我们需要先调查极北之地的消息——” “呜呜呜哇!!暗七你最好了!你比我娘都好!!她只会揍我!”金长安呼喊著。 ……如果不是我是暗卫,你是主子,我也每天都想揍你。暗七心里一边想著,终於有空理会一直没说话的魏泱: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这次是个误会,等我和二公子去了极北之地,以后我们也没有什么纠葛,我和公子就此告辞了。” 说著,就要拖著坐在地上不想起来的金长安。 “等下。” 魏泱抬手,让暗七等等,越来越好奇了:“所以,极北之地到底有什么?或者,要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世家、商会和王朝都要派人去那里?这么大的动作,不可能没有宗门知晓,为什么没人跟著去??” 苍官灼灼和金执事就在极北之地。 那次车队,有不少世家。 现在金长安和暗七也要去…… 极北之地,到底有什么? “啊,我也不知道啊,我都是被威胁去的,楼里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这么把我赶出来……咳咳,我的意思是,让我儘早动身,轻装上阵。” 金长安掛在暗七身上,完全不想动的模样,挥挥手:“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以后有机会再见吧,七弟的贵客。暗七,走了。” “再等下!” 魏泱再次打断,这次不等他们问,直说道:“你们去极北之地,帮我注意一下苍官灼灼和她身边的人,有消息就用传讯玉剑传消息给我。” 肉眼可见,金长安的眼神里就四个字—— 麻烦,不要。 魏泱从纳戒里取出自己仅剩下的,最后一个上品灵石,眯眼一笑,藏著说不上算计的算计: “听说,你们身无分文?” 刷—— 魏泱手上的灵石不见踪影,一起消失的,还有暗七和金长安二人,只留下一道传音在耳边迴响: “不同消息,价值不同,等价交换,这个灵石如雪中送炭,作为回报,前三次消息,免费赠予……我送你的第一条消息,小心替换我去扶持叶灵儿的人,他的上一任扶持对象,因为修炼进度比他规定的慢了一月,已经死了。” 等两人一走。 魏泱身子一软,往后仰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望著空中明月。 “別说,这毒,还挺疼的。” 要让暗七上鉤,魏泱是真真切切受了所有的伤,並非假装,她本来就穷,身上也没有丹药,更別说,最后一个上品灵石也给了金长安和暗七。 身上从头到脚,只剩下从散修那里摸尸来的…… 恩。 十七个下品灵石。 可真是太『富』了。 不然…… 魏泱摸了摸自己身上惨不忍睹,旧伤添新伤的皮肤和血肉,没忍住,计上心头: “……用同一招骗千金阁掌柜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半柱香后。 千金阁。 灯火通明。 掌柜的捧著从魏泱,或者说,从『吕良』那里拿到丹方,確认药效和成本,与吕良说的別无二致,甚至可能更好后,整个人就一直激动得不成样,只觉得吕良就是千金阁未来的良才,顶樑柱! 而发现了人才的他,岂不是也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掌柜更激动了。 “不行,等吕丹明日来,一定要好好安抚一番,还有上次刺杀的人,必须得儘快找出来,给吕丹师一个交代!千金阁的未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最起码,脑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之前,必须死保!” 话音刚落。 砰——!! 千金阁后院处,传来一声响动。 掌柜的大惊,接著就是大怒:“难不成是第一次刺杀失败,今日又来?当我千金阁什么地方了!岂能容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拿你的人头,给吕丹师一个交代!贼人,死来!” 说罢。 人已经提著剑,跟著刚安排的护卫们,一起冲向后院。 不想,人刚过去,就见侍卫们围成一圈,却没人动弹。 掌柜的怒火再起:“都干什么的,请你们来吃乾饭的吗!还不把刺客抓起来,狠狠拷问!” 一侍卫无奈:“……掌柜的,这贼人遮面,看不出是谁,但他说和你相熟,甚至连我们今日炼製千金散的事情都知道,我等,我等也不知该如何下手啊。” “不知道?分明就是没担当的!” 掌柜的没好气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侍卫: “只要是刺客,贼人,不论是谁直接抓起来,先上一遍刑,再问话,这些都不知道吗? 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吕丹师不相信我们,不愿意住在后院里。 让开,让我看看是哪个人,打探千金阁的消息不说,竟然还敢来挑衅!” 掌柜站定,看著眼前的头戴兜帽遮住脸部的刺客,身上带著可怖的伤痕,气息虚弱。 “哪里来的大胆狂徒,这样都敢来刺杀,来打秋风的吧!” 说著说著。 掌柜忽然觉得这人,怎么有些眼熟呢? 又是详视几息。 还没想到是谁,只听眼前看不见脸面的刺客,將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声音在夜色下凉颼颼的: “知道我有丹方,来一波刺杀,拿到丹方还有刺杀,这次是为了什么?卸磨杀驴?” 声音一出。 再看匕首。 掌柜一拍大腿:“这不是——走开走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没正事的吗?还不去四周警戒,若是让聚宝楼的人潜进来,你们自己知道下场!” 等把周围的人都遣散走。 掌柜快步走过去:“哎呀呀,这谁啊,这不是我们千金阁未来的顶樑柱,天才吕丹师吗?吕丹师不是说今晚不在千金阁里,要去外面住吗?难道是来看看千金散橙色的?吕丹师这么敬业,真是千金阁之福啊!” 掌柜满脸笑意,眉眼都上挑著,真的演示出了什么是喜上眉梢。 只是隨著眼前人一言不发,脱去兜帽…… 脸上和身上,看一眼就知道经歷了生死危机,这是死里逃生回来的。 刚刚还想著怎么保护吕良,让他上位,等著未来被提携的掌门,见到这一幕,脸色骤变: “谁?!” “是谁?!!” “谁敢伤我千金阁的吕丹师,三番五次,真当我千金阁是泥捏的不成!” 一阵狂怒咆哮。 掌柜的赶紧带著吕良回到后院屋內,扶著坐好,自掏腰包塞丹药,满脸焦急询问道: “吕丹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伤成这样?看到是谁干的了吗?是不是聚宝楼的贼心不死,想通过解决吕丹师你,重伤我千金阁的生意!吕丹师你別怕,告诉我,千金阁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还真別说。 这一身伤是暗七造成的,暗七也確实是聚宝楼的人,所以,掌柜说的这番话……过程全错,目的全错,结果却是歪打正著的对了。 魏泱瞧著手里的丹药,有祛毒的,有恢復灵力的,有治疗內伤和外伤。 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反正她这种正经宗门的外门弟子,十年都不一定能挣到买下这些丹药的灵石。 只是一个掌柜的,就能隨手拿出这些丹药。 果然还得是没底线,才能挣到钱,享受人生。 就比如现在。 她对千金阁也没有底线,抱著纯纯的恶意,现在就免费享受到了这些疗伤丹药。 毫无顾忌吞下。 自从发现心脉处的藤蔓对体內的怪东西都很敏感后,魏泱根本不怕掌柜的藉此给她下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得不说。 这些丹药药效確实不错,不到一个时辰,魏泱身上的伤势已经痊癒,只剩下伤痕癒合前后的一点肤色差异,想来取太阳底下晒几天,就再看不出异常。 多亏了她灵机一动,想到再坑掌柜的一次,不然带著这身伤,还真不好回天元宗。 见人睁眼。 掌柜的目光灼热:“吕丹师,对你做下此等恶行的,是不是聚宝楼的人?还有今日在城外,那条奇怪的黑色蟒蛇,难道当时就是你在对战?” 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硬要把锅按在聚宝楼头上啊。 这倒是正中魏泱下怀。 嘆气一声。 “掌柜的,不是我生事,只是接连两日遭到刺杀,我这实在是不敢待下去,也不敢说是谁做的,本想著藉此机会,在掌柜的这里要到些灵石作为赔偿,就远走高飞,不再掺和到这些事里,这两次都侥倖逃脱,我也不能保证下一次还能如此幸运啊……” 掌柜一听自己的財神爷要走,立马急了: “吕丹师,別啊!这不是吕丹师的错,都是那聚宝楼不要脸,竟然接连刺杀。吕丹师,你的丹方上头的人很是看好,已经安排人来严密防护了,届时绝对一只苍蝇都碰不到你!至於灵石,你这要一次就一点,哪有在这里做丹师赚得多!” 说著。 眼瞧著吕良眼带犹豫,掌柜的忍痛取下自己戴著的一枚纳戒,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吕丹师如果缺灵石,我这里有啊,都给吕丹师,这些还都是小菜,吕丹师信我,只要留在这里,我们两个亲力合作,不用多久,就能赚到几倍,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灵石!” 魏泱灵识扫过纳戒。 在看到那一小座下品灵石山的时候,一个激动,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和要杀人劫財的杀意。 努力拔开几乎要钉在纳戒上的双眼。 “……这,也不是灵石的问题,我也不是如此贪婪之人,只是这刺杀……” 这语气,这表现。 掌柜的知道,就差临门一脚,事情就成了! “別怕,上头派来守卫千金阁的人,可是金丹巔峰,半步元婴。 要不是年轻时受了伤,不能隨意动手,早就晋升元婴,不可能坐镇这里。 其他地方可是最多就派去一个金丹后期坐镇,由此可见,上头对吕丹师的看重啊! 等这位一来,吕丹师把这两日的事情告知於他,报仇之事,近在眼前。” 魏泱犹豫著:“哎……唉……那,好吧,我就再信一次,不过我是信掌柜的你,不是其他人,我们俩合作还是不错的,要不是聚宝楼的刺客,我和掌柜之间的信任,情比金坚啊。” 说著,带著些贪婪收起桌上的纳戒。 有欲望就好,就怕无欲无求。 掌柜见状,满意点头,又寒暄两句,就去盯著明日要售卖的千金散了。 等人离开,问过墨小巨,確保周围附近没有人,魏泱所有的神色骤然收敛,只剩下沉重和担忧: “来的人竟然是半步元婴……事情,麻烦了。” 第90章 爱读书的修士能有什么心思 发生了这些事,魏泱也没有理由这个时候还单独出去。 也不灭灯休息。 就坐在那里,拿著今日没来急看完的《炼器三千问》一字一句背诵著,十分入神。 让两次被刺杀之事弄得一惊一乍的掌柜,时不时路过后院。 等发现不论何时,吕良都在认真看书后,不由嘆气:“这才是吕丹师能成为天才的理由啊,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在读书之时,也不曾提起,能夜半苦读的修士,不多了啊。” 掌柜换来附近的修士,耳提面命:“一定要好好保护吕丹师,不要让人隨意打扰到吕丹师,明白了吗?” 护卫自然一阵点头,等掌柜的说完,忽然道:“可是,掌柜的,吕丹师第一次被刺杀那次,衣柜里的侍童怎么办?吕丹师没说怎么处理,我们这也不好送回去,不好弄啊。” “喝了散灵水,都成傻子了,不处理干什么?”掌柜的无所谓地挥挥手。 护卫刚走两步,又被喊住。 “算了,这侍童確实长得不错,既然吕丹师没有事后杀了,说不定还有点喜欢,保不准日后想起来问我们,你们先找个人伺候著,等个一年半载的,吕丹师都没提及的,就杀了吧。” 这就是被贵人看重的好处啊。 哪怕是个傻子,都能被人好好伺候。 侍卫低头应声,心里不由感慨,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保护这个吕丹师,指不定未来成为人上人,就靠这次当护卫的机会了。 后院很快又安静下来。 夜晚很快结束,清晨的第一束阳光落入屋內的那刻,屋门被敲响。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对哪怕被刺杀,依然读了一夜书的吕丹师,佩服不已的掌柜,敲门的动作轻悄悄的,生怕惊到人: “吕丹师,看了一夜的书,不休息一会儿吗?再不到半个时辰,千金阁即將开始售卖千金散,那位半步元婴的修士也要到了,到时候说不好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休息。” 嘎吱—— 屋门被人从里打开。 魏泱面色如常,甚至可以说十分精神,一点看不出接连被刺杀的憔悴:“今日是千金阁的大事,万俟峰主如果也来,指不定剑峰的人回来捣乱,针对这些事情,掌柜的可做好了安排?” 掌柜的一听,就觉得头疼,不由倒起苦水: “吕丹师不知道,我就没见过一个宗门里还能斗起来的,以前就听人说天元宗外门很乱,没想到竟然这么乱。 一个外门,几个峰,每个里面都有牛鬼蛇神在背后,我这说话做事小心翼翼的,就怕不小心捅了马蜂窝,怪不得阁主让我从杂峰开始。 这杂峰虽然是万俟云川代理,不怎么管事,但以前油水少,也就没什么人掺和进杂峰的建设,比其他峰好接触不少。” 每个里面都有,牛鬼蛇神。 是说內门弟子? 哪怕內门弟子对外门弟子確实有些影响,但也不至於让千金阁有这种反应啊? “掌柜的,这是什么说法?我一直醉心看书研究,对这些事倒是闻所未闻,很是好奇啊。” 这句话,切切实实看到『吕良』看了一晚上书的掌柜,是真的信的。 在他心里,研究天才就是…… 不问世事,再有点奇怪癖好。 掌柜的拉过『吕良』,小声道:“这事我跟你说,你別跟別人说,也別跟別人说是我跟你说的啊。” 哦。 这熟悉且標准的,嚼舌根子话语。 魏泱赶紧点头。 掌柜又四下看看,確认没有人偷听后,说道: “天元宗七大峰,体峰、丹峰、阵峰、器峰、符峰、杂峰和剑峰,这个,吕丹师应该知道吧?” 等魏泱点头。 掌柜继续往下说,眼神里还带著八卦的兴奋: “体峰的弟子,都是其他峰不要的,又不甘去杂峰蹉跎岁月,想拼一把的弟子,哪怕未来不见成效,但身体横练功夫確实不错,这一类弟子是各大鏢行的最爱,大半鏢师都喜欢把自己孩子送来这里。” 也就是说,体峰背后,是三千世界各大鏢行。 “丹峰,这东西除非是天才和富人,否则根本学不起,但不管如何,在宗门和丹药、药材接触几十年,出来怎么都比那些散修有见识,有钱有势的都喜欢这种弟子。” 懂了,丹峰里的势力相比较错综复杂,主要聚集了各种有钱人,天才,和三千世界各大丹药铺,甚至有各大世家的影子。 “阵峰和符峰,其实和丹峰差不多。” “至於器峰却是有些不同,炼器也看天资,但凭藉努力也是能闯出一番天地的,矿石材料虽然也贵,相比丹药、阵法和符籙,就是小巫见大巫,但天元宗的器峰峰主身份却很特殊…… 据传,他是旧朝太子,借著天元宗庇佑,却不敢踏出天元宗半步,否则必然受到当朝圣上的雷霆灭杀,这种人在峰里,谁敢亲近器峰?不小心被误会成旧朝同党,出趟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器峰峰主的身份,魏泱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有一点確实是真的。 器峰峰主,从来不曾踏出天元宗半步。 掌柜的还在继续: “接著就是剑峰这个大麻烦,剑峰的老峰主在的时候还好,沈渊剑尊上位后,不到十年,宗门每年收下的新弟子,几乎都是宗门世家之人,里面的势力分布乱成一锅粥,根本碰都不想碰。” “说来说去,选择杂峰入手,就是因为在七个峰里,就杂峰最好欺负……没想到,这才多久,杂峰就和剑峰对上了……这天元宗,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集合体,也不知道天元宗掌门到底怎么管理的,乱成一锅粥。” 话音刚落。 “那是他在钓鱼,天元宗掌门在三千世界可是有『屠人』的諢號的,能让他耐得下心来,还不出手的……呵。” 沧桑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一中年却鬚髮黑白掺杂的人落在两人身前,理了理衣袖,目光如电,凝视魏泱: “你就是吕丹师,吕良?你说你被聚宝楼的人刺杀了,谁做的,我现在就去聚宝楼找出来杀了,但如果我没找到……” 第91章 神精病啊!! “前辈就是上面派来的人吧,太好了,没有前辈在,我和掌柜的每日被聚宝楼逼的是心惊胆跳的。” 魏泱脸上掛上是属於吕良的憨厚笑容,拉过掌柜地挡在前面,就是一阵诉苦,最后才道: “前辈,怎么称呼?” “老夫鯨王天。”鯨王天捋了捋身侧黑白掺杂的发尾,只是自我介绍,眼中自带王者霸气,傲视群雄之感,“吕小子,快告诉我刺杀你的人是谁,我现在就去杀了,拿他的人头当今日开业的开胃菜!” 一个看上去,很豪迈的修士。 让魏泱惊讶的是,这个鯨王天竟然认识掌门……有这人在,万俟云川和他之后在忽悠掌柜的时候,得更小心才是。 心里想法不断,面上如常。 “回鯨前辈,第一日刺杀我的是个修为与我差不多的散修,刺杀失败,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但昨日刺杀我的人,虽然未看见面貌,但印象深刻,那人一身黑衣,使得一手毒气,很是奇特,最后还唤出一只黑色带毒巨蟒,將我吞入腹中。” 金长安,暗七。 反正你们都被金家赶去极北之地,短时间怕是回不来了。 拿你们当个筏子,別介意,別介意,大不了下次送信,我把从掌柜这里骗来的灵石,分你们一部分,到时候咱们就是同流合污的兄弟姐妹了。 心里念叨著。 魏泱毫不犹豫把暗七卖了。 毒雾。 黑色蟒蛇。 说到这里,鯨王天已经知道『吕良』说的是谁了:“传闻,金家暗卫,各个身怀奇异,其中一人身负绝妙毒术,其毒难解,很是诡异。” “果然聚宝楼!!”掌柜的就像抓住了什么巨大把柄一样,惊喜的不能自已,“我们现在就去当中戳穿他们的恶行,让天元城所有人知道聚宝楼背后是怎样一副面孔,有吕丹师作证,不怕打击不了他们!” “不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魏泱和鯨王天异口同声。 “前辈先说。”魏泱道。 確实和传来的消息一个,是个老实的修士。 鯨王天暗自点头,接著刚刚的话道:“昨晚天元城外的事,见到的人不少,只是我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吕丹师,这样一来,就不好今日报仇了啊。” “什么?为什么?”掌柜不解,“认证物证俱在——” “因为我在来时得到的消息,就在昨夜,金家嫡系撤去了一个人的牌子,这在金家就相当於分家了,撤去的人是金家二公子,金长安,此人行踪诡譎,不论怎样调查都查不到具体模样,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吕丹师被刺杀的时间段了。”鯨王天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隨意倒出一杯冷茶喝了下去。 掌柜的抓耳挠腮,著急等著的鯨王天说下去。 鯨王天余光注视到全程的安静等待,很是沉稳的『吕良』,满意点头,觉得是个好苗子: “更多的消息是……虽然不知道金家用了什么法子,遮掩金长安的模样,但在踪跡上准备不及时,还是露出破绽,让我们的人在天元城外的那片林子里,发现了蛛丝马跡,恰好和那暗卫路线重叠。” 也就是说。 魏泱轻声:“刺杀我后,金家迅速反应,借著『分家』的方法,將幕后主使和刺杀者二人送离此地,让千金阁有苦难言。” “好一个聚宝楼,就没人管管他们吗?竟然让人囂张至此,刺杀后全身而退,这是要在天元城一手遮天了!?”掌柜的怒了,控诉的语气,再来点眼泪,就称得上声泪俱下了。 ……弄的好像千金阁是什么好人一样,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吗?和吕良这种人混在一起,呵。 魏泱心里淬了一口,对掌柜的表示鄙夷。 “唉。” 魏泱嘆气一声,无奈摇头:“算了,事已至此,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我的事,扰了千金阁的大事,以后我小心些行跡吧。” 掌柜不甘地看了眼没说话的鯨王天,憋著一口气:“……只能这样了,吕丹师你放心,等以后千金阁把聚宝楼踩在脚下,必让你报仇雪恨!” 鯨王天將两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 確认他们没有把私慾高於公事后,这才慢条斯理说了一句话: “阁主让我传个消息,这事確实是千金阁事情做得不到位,为了补偿吕丹师,千金阁和天元宗的生意就按照你和万俟峰主谈的来,以后,千金阁的生意只对接万俟峰主和他的师妹魏泱。” 掌柜的立马明白了,试探问道:“今日售卖千金散,来的人不少,天元宗剑峰的修士好战,想从我们这里大量进货,来的人应该是剑峰峰主唯一的弟子,叶灵儿,我们——” 鯨王天头也不抬:“既然要站位,就要站的绝,三心二意,最后只能两方不討好,这种事还要我这个没做过生意的教你这个掌柜?” “是,是!”半步元婴,隨意一个眼神,就让掌柜的背后如刺锋芒,冷汗冒出,再不敢待在这里,应了几声,赶紧找了个理由去大堂。 独留魏泱和鯨王天二人,留在后院。 一站,一坐。 谁也不说话,气氛忽然凝滯起来,周围,无形压力如千钧之鼎从高处而落,携无尽威压,轰然落下。 嘎吱,嘎吱—— 魏泱的骨头都被压得不断作响,逐渐地,这股压力就如不断涌动的波涛,一波又一波席捲而来,一波比一波强势。 魏泱甚至觉得自己眼前,看到了一只巨大无比的鯨鱼在磅礴大海中悠然翻滚的模样。 她没有从鯨王天身上感受到任何杀意和敌意。 “为什——” 话还没问出口,魏泱只觉得自己一直努力压制的突破屏障,竟然在这一波一波灵气威压中,忽然出现一丝裂纹。 虽然只是一点。 但这一点,就足够让根本不想、也害怕突破的魏泱和墨小巨,嚇得几乎魂飞魄散。 “我艹(一种植物)!!”魏泱不由一声怒骂。 鯨王天却只当『吕良』是太过惊喜,带著不可见的自傲和自豪道:“我可不是见到谁都会用这一手助人突破的,你小子我看著顺眼,帮你一把,助你早日金丹,不用谢,快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破了。” ……我&*)%&……*(&(v))——!!!魏泱嘴动了动,真的是差一点就没忍住,当场就要指著鯨王天的鼻子骂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突破? 谁tm想突破了!! 你个老头子,知道我为了不突破,忍得有多辛苦吗! 魏泱嘴角、眼角,疯狂抽动著,用尽毕生力气,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咬著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 “真是,多,谢,鯨,前,辈,了!!” 好你个鯨王天。 鯨鱼? 精神病的精吧! 你个精王天!!!! 內心咆哮不已,魏泱人已经在墨小巨止不住嗷嗷叫的焦急声中,飞奔向天元城外,接著御剑冲天而起,就往灵气薄弱的地方飞去。 灵气越少,她吸入的灵力越少,屏障碎裂的速度也会越慢。 但之后…… 魏泱却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 “要命要命。” 此刻,魏泱已经从『吕良』变回了自己,“墨小巨,怎么办怎么办,屏障出现裂缝,最多谁不到一个月,一定会完全碎裂,我必然会突破金丹,倒时候熔炉就完全没用了!” “啊啊啊啊,气死了,这个糟老头子!!” 墨小巨也知道魏泱话语里的意思,也不遮掩了,珠子著急的在魏泱脑袋上蹦跳: “不然,不然,小泱泱你就直接突破,这样你去参加宗门大比,一定能贏下一个名额,等入了福寿秘境,找到光阴果吃下去,回到一年前,再修『熔炉』,或许还有机会!” “不行!”魏泱立马回绝。 绝对不行! 如果光阴果將她带回的一年前,是没有上一世记忆的『魏泱』一年前,那这绝对是最差的一步棋。 甚至比不修炼『熔炉』,直接金丹,以后无缘仙途……还要差! 仙途,报仇。 二选一。 不论什么时候,魏泱的选择永远是第二个,也只会是第二个!! 这是她重来一世,再入天元宗修炼的执念,没有什么比『復仇』更重要!! 墨小巨不知道她上一世的事情。 如果没有上一世的事情,光阴果確实是个好选择。 “不行!” 魏泱不等墨小巨再劝,再次坚定拒绝,“我再想想,我再想想……如果封印呢?我记得有术法可以做出类似的屏障,阻止修为突破。” “不行的!”这次拒绝的,成了墨小巨,“这种封印是一样的,都是利用修士本身灵力,沟通天地灵气,然后在体內形成类似阵法的存在,这个方法消耗的一个人的潜力,不行不行。” “……” 魏泱环绕四周,找了处无人之地,几剑劈出,就是一个深约五步的洞穴,抬手击打上方,碎石、土壤轰然落下,將洞口掩埋。 漆黑洞穴內。 魏泱盘腿坐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一手將墨剑钉入身侧地面,闭眼,灵力运转,灵识遁入识海。 乍一进去,就是一阵波浪冲天而起,碰到一处看不到的屏障被阻挡,又不甘地猛然砸下,为下一波衝击蓄力。 眼看愈发强大的波浪,再看只有她能看到的,识海上方的屏障。 那里,裂缝已经十分明显。 绝对经不住更多衝击。 目测再来几次,就要裂开一个口子。 口子一出,之后必然…… 来势不可当。 抉择就在眼前。 “……” 魏泱却不由左右摇摆: “……放弃『熔炉』功法,同样也就放弃了墨巨神之后的传承,直接突破金丹,贏下比试,接著继续修炼,突破,继续之前的计划復仇……” “……直接修炼『熔炉』,搏她不会被无相心火烧的身体灰飞烟灭,神魂俱灭。” 沉默半晌。 魏泱忽然发现,她其实並没有所谓的选择。 按照第一种方法,她的提升看似快,但未来必然会慢下来。 叶灵儿却能按部就班,甚至因为她这段时间的刺激,加快强大的速度。 此消彼长。 差距必然逐渐拉大。 所谓的復仇,在最后怕也是重走一遍老路。 第一条看似安全的选择,背后却是无尽的陷阱和绝望深渊,踏入便是万劫不復。 而第二条…… “要,赌吗?” 不过一息。 幽静漆黑的洞穴里,魏泱倏然睁眼,眼底神光瀲灩,如青山狂风,吹的所有不甘、担忧和犹豫,烟消云散。 一声轻笑,如风中飘絮,隨风而落。 不过重来一次,魏泱,你怎么连自己的命都不敢赌了? 命,赌桌上最后也是最大的筹码,无命剑意,不就是以此所悟。 再活一世,反而惜命胆小起来。 真是可笑。 “墨小巨,要不要和我一起,赌把大的。” 第92章 你绝对把鼻涕抹我脸上了吧! “啊,啥?什么大的小的,小泱泱,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太过紧张,墨小巨都没有注意到魏泱说了什么。 这一下,彻底抹去魏泱最后一点残留的紧张。 “没什么,墨小巨,你真的很好,这次之后,如果……你就回云海继续睡觉吧,这次记得找个隱蔽,一般人找不到的地方,尤其是別被叶灵儿骗走了。” “如果你就是要出门的话,可以找找万俟云川,他身上宝贝不少,只要你別暴露太厉害的东西,他不会硬要留下你的。” 魏泱说著,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玉简,將要说的话用灵识刻录进去,绑在墨剑上:“你去找万俟云川的时候,记得把墨剑和这个玉简也带给他。” 没什么煽情的。 大概就是把叶灵儿和沈渊、以及她上一世的事都概括了一下,浓墨重彩写了万俟云川上一世的结果,要多惨有多惨,怎么虐怎么来。 然后劳烦他把灵田里的那些优良灵米,都寄给极北之地的苍官灼灼,那里粮食生长困难,这个灵米很適合她。 最后拜託他看在好歹同门一场的份上,照顾一下墨小巨,也不用太照顾,就让他別人逮人骗走利用就好,有无相心火的墨小巨,其实很厉害。 说的多,其实也就寥寥几句。 “墨小巨,你——” “呜呜呜……哇!!!小泱泱!!”魏泱话还没说完,墨小巨就一个弹射起步,『嗖』一下砸在她的脸上,抱著她就一阵嚎。 魏泱发誓。 她听到脸颊处的骨头,刚刚发出了『咔嚓』一声。 绝对裂缝了! “呜呜呜!小泱泱,你別死哇!你死了,吸溜,谁还能带我出门玩儿啊!吸溜……呜呜呜呜呜,小泱泱!!” 听著墨小巨的哭喊,感觉脸上有些湿漉漉的魏泱倏然黑了脸,眯眼,阴测测的:“墨小巨,別告诉我,我脸上现在抹上的,是你的鼻涕……” “……” “小泱泱!快!时不我待,时间不等人,趁著屏障被撞碎突破到金丹期前,我们得赶紧开始了!別看我了,你还在浪费什么时间,快点抱守元神,五心向天,心神合一,按照『熔炉』功法里的描述,在体內运转灵力,快快快!”墨小巨语速越说越快,充分表明了自己的心虚。 魏泱又看了墨小巨几下,勉强放过他,拿著衣服袖子擦了一把脸。 几个简单的动作,让她很快沉下心来。 按照墨小巨和『熔炉』功法所说,不顾强行修正体內灵力运转方式,而疼痛的筋脉,和仿佛要爆出体表的气血。 魏泱的脑海里,不断迴荡著『熔炉』功法的总纲—— “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 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墨小巨吸溜两下没收住的鼻涕,也严肃下来: “小泱泱,没有阴阳之火,本来是没有办法转换『熔炉』功法的,现在情形所迫,利用无相心火强行转化,虽然也能转化,但最多转化一半,甚至可以说是在『欺骗』你的身体,欺骗『熔炉』。 小泱泱,你要记住,今天转化之后,你必须在三年內、或者再次突破至金丹期之前,找到並收服阴、阳两火入体,完成对『熔炉』功法的彻底转化。 否则你之前借用无相心火,会灼烧你的每一寸身体、灵力和神魂,直到你彻底消失在世上。” 墨小巨说的,是对的。 魏泱也很清楚这一点,她很是认真点头,回想著每一日修炼『苦修功』时,被无相心火灼烧的痛苦,要知道,那还只是灼烧身体,而非体內、灵识和神魂。 深吸一口气。 “墨小巨,开始吧。” 噗—— 让四周空间都扭曲的无相心火,出现在本黑黢黢的洞內,只是安静燃烧著,就让看著的人心中產生无端恐惧。 “小泱泱,用灵力牵动无相心火入体,灵力和无相心火融为一体后,让他们在体內按照『熔炉』功法的灵力路线运转游走,一定要控制住它!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一定,一定要走完完整的一圈路线!只要功法运转一圈,这事就成了!” 魏泱没有说话,只是缓缓舒出一口气。 剎那。 呼——!! 洞內,无波起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涌入洞內的中心……魏泱。 呼哧—— 呼哧——! 本湿冷的洞內,温度正以极怪的速度不断升高,风依然不停,空间扭曲。 若此时外人来看,会惊觉,那扭动的气浪將魏泱包围的模样、升高的温度、带有某种契合天地规律的风动。 一切的一切。 此刻的魏泱,像极了一个有药童扇风,助力火焰不断灼烧的…… 熔炉。 当那一缕无相心火被吸入的剎那。 “唔……!” 魏泱一声根本控制不住的痛苦闷哼。 同一时刻。 只见魏泱肋骨附近,霎那间,一片焦黑,不见半点血液。 这时风又吹来。 皮肉焦黑之处,隨风而落,竟直接露出皮下、身体內部,仔细去看,竟是无相心火灼烧的洞穿了此处。 但藉此,墨小巨看到了。 那正在和弱小的几乎没有的一缕无相心火,不断纠缠,融合、甚至打起来的,属於魏泱的风、木灵力。 与此同时,无相心火洒满魏泱的整个识海,上到出现裂缝的屏障,下到识海深处的不明之地,火焰无情地舔舐著识海的每一寸地方。 识海中位於空中不断行走的『苦修功』,在识海深处不断弯腰耕种的『种地功』。 甚至是,只是藉助在识海中的月王蝶!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月王蝶只知道一觉醒来,家要被烧没了,房门还被人锁了,根本出不去,又急又烫地在魏泱的识海里不断飞舞,活像急得跳脚的人。 但对魏泱来说,她终於知道…… 原来上一世,来自叶灵儿的那些残酷手段,其实也就那样了。 无相心火对神魂和识海的灼烧,才是真正的折磨。 来自灵魂深处的蚂蚁爬过、啃噬的瘙痒,火焰的灼烧又如行走在荆棘之上,刺痛难耐,这时隨便刮来一阵再轻微不过的风,都能让魏泱感受到千刀万剐的疼痛,她隨意的一次呼吸,体內就仿佛吞入了千根针…… 说真的。 如果叶灵儿上一世能有这个折磨人的手段,魏泱保证,她肯定不会多做什么抵抗,赶紧早死早超生。 刚飞出的思绪,被下一波疼痛强行拽回。 魏泱努力去適应这一切,按照墨小巨说的,用灵力和灵识强行控制那股小的几乎可以说不存在的无相心火。 却收效甚微。 眼看互相纠缠不下,半点没有进展,魏泱表情却越发痛苦,墨小巨急了: “风,木……皆可生火,生火!小泱泱,你的风、木灵根都是生火的,你不能拿它们强行压制火焰,你还没有那么强大! 你现在要做的,是投靠,討好,追隨,然后融合,以无相心火为主,而不是你的风、木灵力! 土能抑火,小泱泱,你虽然没有土灵根,但你別忘了,你还有『种地功』! 利用它! 让土灵力成为包容物,去隔绝、压制无相心火,让无相心火知道,它想继续『呼吸』,就必须和风、木灵力融合!!” …… 山洞里,因为鯨王天的一次好意之举,魏泱几乎陷入绝境。 另一边,千金阁即將开业。 千金散的真假,让不论是宗门、世家、王朝亦或者散修,都十分好奇,来者络绎不绝,只是能进入大堂上座的,却也寥寥无几。 掌柜的刚送上去一个世家派来的代表,转头就看到万俟云川正悠閒走来,想到『吕良』和万俟云川的关係,以及鯨王天的话,带著十万分的热情迎了上去。 两人刚说了两句。 万俟云川忽然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满眼都是看戏的黠趣之意,让掌柜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不等掌柜的询问。 万俟云川指著身后不远处,街道上正在往这里来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咂舌道: “掌柜的,別说我不提醒你,沈渊峰主吧,平时脑袋不好,但也还算是个正常人,但他今天既然带了关门弟子叶灵儿来,你可要小心点,这沈渊峰主……嘖嘖嘖,小心为上,小心为妙啊,掌柜的,你,好自为之吧。” 掌柜的:“???” 第93章 在下魏泱,一名剑修 之前千金阁的人前去邀请的时候,沈渊面都没有见,只说让他的关门弟子叶灵儿代他前来。 本来掌柜的还觉得沈渊摆谱,不给千金阁面子。 等今日在后院和鯨天王的一番交谈,决定拉拢、资助杂峰后,掌柜的反而觉得,沈渊不来是件好事。 现在…… 沈渊怎么来了? 掌柜的本因著火热的气氛,满是喜悦的脸僵硬著,很快恢復如常。 不站剑峰是一回事。 但得罪沈渊就是另一回事了。 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瞧著气质飘然的沈渊,还有身边的亲昵拉著沈渊衣袖,亲昵异常的叶灵儿,掌柜总觉得这两个谁不太像是正经师徒。 心里这样想著,掌柜的面上笑著迎了上去。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天元宗剑峰的沈渊峰主,和叶灵儿小姐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进,快请进。” 沈渊没有任何表示,迈步掠过掌柜身边,扔下不咸不淡的一声“嗯”。 “哎呀,师尊真是的,我都跟他说了不用来陪我,我一个人可以的,师尊担心我,非要跟著过来,掌柜的,真是不好意思,师尊陪我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座位的布置啊。”叶灵儿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面带苦恼抱怨著,眼底的炫耀和甜蜜根本骗不过掌柜。 作为声色场所的常客,那些人可比叶灵儿能演。 掌柜脑海里不由想起万俟云川刚刚进门前,跟他说的那番话,表情逐渐奇怪起来: “……恩,啊,哦,不影响,不影响,沈渊峰主来是千金阁的荣幸,怎么会有影响,我高兴还来不及,这可都是託了叶灵儿小姐的福啊。” 这句话,就是叶灵儿想听,並且爱听的。 自从在比试中,输给的魏泱后,虽然她的天才没有被质疑,但不少人都已经认定…… 她,叶灵儿,不如魏泱一个乞丐! 风言风语,在宗门传播得极快,让不少本来被她说动、拉拢的弟子们都选择远离观望,因著这件事,药无非对她的態度都冷了下来。 在交谈中,叶灵儿发现。 药无非不知怎么的,对千金阁很是关注,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去促成千金阁与天元宗之间的合作。 叶灵儿一度觉得,千金阁背后的人就是药无非。 一想到不过几日,就在三千大陆各个大城开遍的千金阁,不说其他,就说財力,就一定不弱於聚宝楼。 如果她能让药无非对她倾心,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 有千金阁做背景,再当她冠上苍官王朝的姓氏,成为苍官灵儿,又有剑峰峰主关门弟子的身份。 区区魏泱。 哼。 叶灵儿思及这点,压著对掌柜这种身份低贱之人的嫌弃,笑容愈发甜美: “掌柜的,千金阁真是太厉害了,你放心吧,有我师尊在,以后千金阁在天元宗,在天元城里做生意,必然能顺畅无阻,区区聚宝楼,不过是明日黄,掌柜的,我相信你!” 掌柜:“??”鯨王天在上,我真的没有在剑峰和杂峰之间,左右摇摆的意思啊! 吕丹师,救命! 有歹人要害我! “哈,哈哈,哈哈哈。”掌柜的笑容,尷尬到极致,乾巴巴的笑,很是难听。 叶灵儿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面上表情不变,还在说著好话: “掌柜的不用这么开心,千金阁的东西好,又便宜,造福的是三千世界眾多修士,剑峰的作为天元宗各峰之首,自然是要为三千世界所有修士做出表率的。” 啊——!!(咆哮!) 有人要害我! 这人绝对是要害我!! 掌柜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之前听其他人说的,只说叶灵儿修炼速度快,背后又是苍官王朝,前途光明。 也没人跟他说,叶灵儿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啊……等下,过脑子了吗。 如果过脑子了,那不就更恐怖了?! “……叶灵儿小姐,先,进去坐吧。” 坐下后,別说话,当个哑巴。 算我求你。 掌柜的根本不给叶灵儿继续说话的机会,伸手就是一个標准的『你请』的姿势,接著转头就去给一个世家来客领路,急的脚底燎泡一般。 叶灵儿对此却並不觉得失礼。 换成她。 一面是宗门人士,一方是世家之人。 她也会选择世家。 毕竟三千大陆,哪怕宗门无数,但盘根错节,扎根在此,能立世千百年的,终究还是只有世家。 哪怕叶灵儿是苍官王朝的公主,也深知这点。 若不是天资不足,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背后又没有势力,若是能有魏泱的修炼速度还有好运…… 她绝对有希望进入世家和真正的天才,才能去的『圣院』,而不是普通人和普通天才才会入的修炼宗门! 本以为进入宗门,就失去了机会。 根据她得到的消息,圣院因为一些原因,会提前招生,时间就在三年后。 但圣院的招生却是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叶灵儿不知道来招生考核的人在哪儿,是不是已经到了。 但她很清楚,宗门內的比试已经输了一筹,之后,她最大的机会,就是三个月后的宗门大比! 只要在之后抓住每个机会,大放光彩,名声在外,圣院的名额就必然有她一个! 所以。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更多的资源。 堆,也要把修为堆上去!! 千金阁,药无非,沈渊……只要她未来有所成,定会回报你们的付出的。 叶灵儿坐在沈渊旁的位置上。 周围的都是和沈渊一般的元婴期,不然就是世家地位高的代表,如她一般的筑基期,只有她一人。 她能坐在这里,都是因为她是沈渊的关门弟子! 叶灵儿享受著眾人飘来的诧异目光,时不时刻意拉近和沈渊的距离,表现他们之间的亲密关係,心里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提升自己的实力,用丹药堆上去就好。 死脑筋的苦修,为了修炼陷入生死危机,这都是穷人走的路。 穷人才会吃苦。 她才不要! 没一会儿,叶灵儿就看到了在他们前面几个,尤其靠上座位上打瞌睡的万俟云川,先是被他的那张脸惊艷到恍惚: “万俟峰主,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只是最近怎么不见的魏泱姐姐?灵儿本还想著,万俟峰主或许会想著也带魏泱姐姐来长长见识的,没想到……若是魏泱姐姐哪里惹得万俟峰主不喜,还请万俟峰主看在姐姐过去的份上,不要过多责怪。” 本来就一直没联繫到魏泱,通过玉简察觉魏泱人也不在附近的,觉得这里没意思万俟云川,一直在打瞌睡。 听到这话,刚睡著的万俟云川就这样被吵醒。 起床气,顿时犯了。 紧闭的眼,蝴蝶般让女人嫉妒的睫毛翻飞,缓缓睁眼,露出一双似桃又如狐狸的惑人双眸,波光流转。 只是睁眼,抬眼。 让本还在看热闹的一眾人等,如入梦幻,沉溺进去。 “长见识?” 万俟云川扫过不说话的沈渊,嘴角的笑意满是嘲讽,魅人眼底是无尽的寒意与冷淡: “长什么见识?是有谁要突破了,还是有异宝出世,不然是有炼丹、炼器、阵法或者符籙宗师,要现场炼製什么?还是说,有修士要对战,战况惊绝?难不成小师妹在这里多闻闻这味道,和在场的人说两句话,就能突破不成?” 叶灵儿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一个答案,停顿半晌,乾巴巴说了一句:“……都不,都不是,但是千金阁——” 万俟云川:“我不愿意修炼,还要把小师妹带过来不让她修炼……我和她有仇?” “自然不,但——”叶灵儿被意料之外的提问,冲昏了脑袋,回答的时候磕磕巴巴的。 万俟云川觉得没意思极了,果然还是小师妹这种修士,合他眼缘。 宗门里现在就跟筛子一样,什么人都来掺和一脚,修炼都修得没意思。 “沈渊峰主,这里是千金阁,不是剑峰,管好你带来的人,剑峰弟子整日在宗门二流子一样转悠,打扰外门弟子修炼,那些弟子打不过,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你的关门弟子胆子倒是肥了,区区筑基,敢打扰我这个金丹巔峰睡觉了,也不怕我一个没睡醒,一巴掌把你弟子拍死。” 说著。 状似不经意地打了个哈欠,眼角艷若桃,手如撩云浮水,轻柔隨意拂过身前。 沉寂半分。 下一刻。 吼——!! 短暂沉寂。 倏然。 暴风骤起,风声如吼,狂风凌厉如刀,席捲千金阁大堂,如涨潮之海,疯狂肆意吞噬著触及到的一切,整个房间都在不断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如吸入刀锋,刺入骨髓。 突如其来的出手。 在场眾人,无不一惊! 唯一正面面对这恐怖一击的叶灵儿,面色苍白,如此威力,让她完全失去抵抗之心,满心满脑都是恐惧,仓皇奔入沈渊怀中,惊声大喊:“师尊,救我!” 叶灵儿刚一躲开,面对这一击的就成了门外的其他人。 这些人也跟著就要跑。 从头到尾都没有动的沈渊,一手揽住叶灵儿:“万俟云川,你过分了。” 说著,一手摸上身侧的剑。 换成之前,万俟云川早就骂回去了,这一次却出乎意料的一声不吭,反而从正襟危坐,笑容真切得不可思议。 下一刻。 一道剑光从千金阁门外飞射而入,雷霆之势,席捲而来,直面万俟云川製造的这道狂风,剑中意义,凌厉异常,剑意正直,虽如风中飘叶,却寧折不弯,死死抵抗。 突如其来的剑意,轻而易举句消磨了万俟云川的掌风。 鋥——! 长剑飞回,落剑入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眾人纷纷朝外望去,试图知道敢对万俟云川『做对』的人是谁。 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扰入杂峰和剑峰之间的嫌隙、齷齪中。 踏—— 踏踏——! “大师兄,我办完事回来,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 人未至,声先到。 声音一出,叶灵儿和沈渊脸色同时微变。 眾人惊讶中,万俟云川站起身,展开双臂做拥抱状: “小师妹,別这么说啊,我们和千金阁的生意,可是你从中斡旋才谈出来的。 没有你,大师兄我一个人在这里,是坐立难安,食不下咽,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做错事,把你好不容易谈来的好处给弄没了。 若真是如此,大师兄我真是愧对小师妹你的,愧对杂峰,愧对天元宗啊~” 踏——! 隨著万俟云川话落。 一身穿黑红相间衣袍,手持墨剑,身姿挺拔如剑的少女,大步而来,进入大堂,面对在场眾人,毫不怯场,甚至是视若无睹地走过每一个还空著的椅子,往前行去。 此时。 大堂最前方,仅剩下最上方两个座位。 那是所有人默认的,属於千金阁掌柜和吕丹师吕良的座位。 “……魏泱姐姐,那,那不是你能坐的,你来晚了,这里的座位都满了,外面还有留给散修的座位。 不然委屈魏泱姐姐在外面坐一坐,千金阁和天元宗的生意,宗门很重视,这里不是宗门,不能和姐姐在宗门一样,隨意隨意。” 叶灵儿脸色依然还是苍白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坐在大堂里位置的得意和傲然看。 再看她一直抱著手臂的人。 分明就是叶灵儿每次面对魏泱时,最大的底气……沈渊。 魏泱脚步微顿。 停在她不远处,声音平和,不掺杂一点其他情绪,只是单纯问了叶灵儿一句话: “刚刚万俟峰主一击,威力最高不过筑基中期的全力一击,看起来声势浩大,不过是因为对功法和招数的熟练和感悟程度,从头到尾不带一点战意,这一招如空中楼阁,甚至隨便来个筑基初期,用尽全力,都能破去。” 说著。 魏泱看著回过神的叶灵儿,在她惊慌出口解释前,平静道: “所以,叶灵儿,面对这样简单、甚至连恐嚇都算不上的一招,作为修士,作为筑基后期的你,作为天元宗剑峰峰主的关门弟子,作为天元宗的宗门天才之一…… 你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在比你强的人身后吗?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哪怕万俟峰主对你出手,你的师尊,沈渊峰主却毫无出手之意?” 说著。 魏泱接著就是一句: “所以,叶灵儿,你跟大师兄说的,让他带我来长见识……长的若是这样的见识,大可不必。” 说罢。 魏泱几步迈上前,转身,坐在唯二座位中位於左方的椅子,隨手將墨剑放在一旁的桌上。 將一枚纳戒扔给赶来的掌柜后,面对目视而来的眾人。 如同刚刚的一幕没有发生一般,魏泱扬起一抹看著就是逢场作戏的虚假笑容: “吕丹师有所感悟,无法到来,故而传信於我,一来一回,到底还是迟了,各位见谅。 苍官王朝、各宗门、世家…… 诸位安,在下魏泱。 天元宗,杂峰。 魏泱。 如你们所见,是一名剑修。” 第94章 我和『吕良』什么关係,你细品 叶灵儿。 魏泱。 两人的表现,被眾人看在眼里,眾人互相交匯著眼神,不断传音说著什么。 明明没有只言片语流露,让叶灵儿如坐针毡。 千金阁大堂內,一片寂静。 不知道魏泱怎么忽然就出现,还坐在吕丹师位置上。 掌柜的將信將疑拿著纳戒,灵识探入。 看到纳戒里的两个人头,附近还有几个合著的箱子。 掌柜的还在不解。 等看清这两个脑袋是谁后,倒吸一口气。 再看到箱子里放著的东西,掌柜的一把攥紧纳戒,猛然抬头,大步上前,吞咽两下,小心翼翼试探著: “这,这……这都是——” 魏泱点头:“吕丹师有些事要处理,后院那位是知道的,事情紧急,分身乏术,就找了我处理这件事,之后便让我代理他来这里。” 后院那位,自然说的是鯨王天。 有鯨王天作证,掌柜的自然信,只是他依然觉得不可置信。 他看了眼纳戒里的两个人头。 不管看几次,都没有发现易容之类的异常。 而这两人是谁,掌柜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分明就是千金阁探查出来的,专门给天元城聚宝楼送珍惜药材,和传递消息聚宝楼总部消息的人! 这些人都是聚宝楼特意从小培训的,修为哪怕只有筑基,但在『逃跑』和『隱踪』上,颇有成绩,行踪縹緲,再加上每次都会换路线…… 哪怕千金阁派了金丹去,也是一个都没抓住。 又不能派元婴。 阵仗太大了。 而现在,这样的人里,其中两个人的脑袋还有他们这次要送的货物,就在这小小的纳戒里。 不管怎么看,怎么想。 掌柜的都不知道,魏泱和『吕良』是如何知道这两人的踪跡,又是如何杀人夺宝的。 甚至。 他都不知道,『吕良』和魏泱的关係竟然如此之好,好到这种隱秘之事,都能隨意让对方知晓!! 之前不是还表现的,很是陌生的模样。 没想啊,没想到,都是演出来的。 吕良一个散修,是阁主亲自找来的就不说了,竟然还和天元宗杂峰峰主万俟云川以及天才弟子魏泱有所联繫,还是关係不错的那种。 这,这…… 掌柜吞咽了两下口水:“这些,都是真的?” “当然,如假包换,真的不能再真。” 魏泱嘴角勾起一抹笑,点了点掌柜的手里的纳戒,声音很轻:“想来再过不久,那边也就收到消息了,届时,掌柜的看看他们的反应,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掌柜有些心疼:“若是能活捉——” 魏泱抬手打断他,之后的话,都是传音:“掌柜的,你想想,今日是千金阁的什么日子,为什么聚宝楼的两个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今天来聚宝楼送东西、传消息……” 掌柜脸色骤变。 魏泱:“所以,这两人,今日,非死不可。不然,吕丹师怎么会暴露他和我之间隱藏许久的关係,要知道,我现在暴露,等这天之后,我在天元宗里定会麻烦不断……” 掌柜的攥紧的纳戒,严肃正经拍了拍魏泱肩膀:“別的不说,以后在天元宗,千金阁必然力挺万俟峰主和你,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千金阁是你最后的后盾。” 这说的。 魏泱自然是半个字都不信。 只是这一次露面,再加上之前聚宝楼金长安和暗七对她的『刺杀』…… 魏泱在眾人面前,彻底和千金阁这艘船绑在了一起。 这就足够了!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先做今天的正事,诸位对千金散怕是要等不及了。”说著,魏泱侧身,示意掌柜落座,“主持的事,还是要你亲自来啊,毕竟你才是千金阁的掌柜啊。” 掌柜就喜欢这句话,对魏泱的印象添了一份喜爱。 很是客气的回礼。 “诸位,今日……” 眼瞅著售卖即將开始,掌柜的开始长篇大论。 魏泱耳边传来的万俟云川的传音:“小师妹,能不能让大师兄我知道,为什么只是一晚上没见,你就从筑基后期,掉到筑基初期,还境界如此不稳,像是隨时都能掉到链气期的样子了?” 声音平静。 就像只是单纯的询问。 “……” 魏泱没有说话,只是眼前恍惚一瞬,思绪迴转。 时间回到一炷香前。 在用来突破,隨意劈出的漆黑山洞里,哪怕有墨小巨的提醒,魏泱体內的无相心火与灵力的融合,进度依然极为缓慢。 隨著无相心火在体內灼烧,魏泱的身体如枯叶落地,隨著被烧毁的地方越来越多,正在逐步走向枯败,最后將五臟六腑烧之殆尽,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魏泱最害怕的,就是时间! 倏然。 墨小巨一直展开,在四周探查的灵识,发现远处正有两个修士,脚下飞快正在赶路,看方向,必然会路过这里。 “这里一条路都没有,怎么会有人这个时间点忽然过来?是小泱泱的行踪暴露,敌人袭击?还是说……” 听到洞外传来的脚步声,墨小巨很清楚,洞里现在无相心火的波动,绝对躲不过任何一个修士的眼睛。 扭过身子,墨小巨却不是看向洞外,而是望著山洞上方,或者说,是天空。 豆豆眼里第一次如此凌厉,甚至带著血气的愤怒和恨意: “该死的天道,你就真的这般容不下『熔炉』重现於世吗?!” 第95章 这次是真的长见识了 “该死的天道,就真的这般容不下『熔炉』重现於世吗?! 当年墨巨神大人创立功法,就降下八十道雷劫,仅比灭世的八一道雷劫逊色一些!一个功法,怎么就能灭世了!! 为渡过雷劫,墨巨神大人设下的条件,只有靠著自己想出『熔炉』总纲的人才能修炼,其余人都只能修炼阉割版,和天道的僵持这才结束。 千万年! 终於有人能真正继承的墨巨神大人的衣钵,你个该死的,竟然为了阻挠,引领修士前来打扰! 你等著,等我找到墨巨神大人的神魂转世,绝对有你好看!!” 话落。 墨小巨面朝现在对外界全无感知的魏泱: “小泱泱,你就是最契合墨巨神大人传承的人,为了让『熔炉』重现於世,为了能再见到墨巨神大人,哪怕之后你討厌我,今日之事,我也绝不后悔!!” 没有丝毫犹豫,只有满心的坚定,墨小巨倏然化为一道明亮的光,短短时间,耀如日月,神光熠熠,四周的灵气縹緲,其中有神兽身影的不断闪烁。 轰隆隆——!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晴天霹雳,白日生雷。 下一刻。 墨小巨所有神异消失,灵珠变化为一只看似普通的几乎无色透明的轻薄手纱,接著化为一道如同光,决然冲入魏泱胸膛,扇飞踹开挡路的藤蔓,骂了声“滚蛋”后,强硬挤入魏泱心中,一把挤开原本占据中心位的玉简。 “怪不得是不完全的,我都来了,也不知道让位,一点眼色都没有!” 隨著墨小巨入驻体內。 魏泱体內本极难控制的无相心火,陡然温顺的如同最无害的小猫咪,收起所有威胁,轻柔地蹭了蹭。 在这之后。 灵力融合、功法运转……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直到魏泱的醒来,察觉到自己已经退回筑基初期的境界,四下摸摸身体,除了身上被烧没的地方外,一切完好。 “怎么忽然就这么听话,墨小巨,你在外面威胁无相心火了?” “……” “……墨小巨?!”魏泱惊惧呼喊道。 “哎呀,別喊了別喊了,小泱泱。”隨著熟悉的声音,魏泱忽然觉得自己手上多了什么东西,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右手上戴著一个轻薄如纱、触及如皮的手套。 “墨小巨?” “是我啊,小泱泱。” 话落。 魏泱眼睁睁看著自己的掌心,不,是手套的掌心,长出了两颗豆豆眼,滴溜转,一看就很心虚的模样。 “墨小巨,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忽然从灵珠变成这样了?” “哎呀,这才是我真正的样子,小泱泱,其实我是墨巨神大人打造的能炼製天下万物,无所不炼的神之手……的灵识,之前因为我没认主,才是一颗球的,现在这只手才是我的本体!怎么样!好看吧!而且从现在起,你可以开始学习炼器了!” 话怎么多,感觉更心虚了。 不说別的,肯定是隱藏了什么没说。 还有…… “认主?”魏泱低声,“为什么突然认主,我从来没想到要你认主,我能听得出来,你一直在等墨巨神回来,怎么会突然——熔炉』?!” 魏泱忽然沉默下来。 “是不是其实我要失败了,你为了救我……” 墨小巨也不掩饰了,只是將事情来龙去脉说了说,最后又道: “小泱泱,没关係的,反正我等墨巨神大人这么久了,指不定等我找到的时候,墨巨神大人身边有新的什么什么手了,放心啦,没关係的,现在外面路过的人最重要,以及……小泱泱,千金阁的事情,你再不快点就要来不及了。” 魏泱眼瞧著的墨小巨豆豆眼里的情绪,终究没有追问下去,吃下丹药,闭眼调息,忽然发现,自己的境界极不稳定,好像隨时会跌落筑基。 “墨小巨,修炼『熔炉』有这种情况,正常吗?” “小泱泱,你还没有纳入阴、阳之火,无相心火也是因为我认主才能和你的灵力融合,这些都会有影响,最重要的是,你才刚开始修炼,『熔炉』根据你之后的心境、修为、经歷等等,一直变化,別忘了,小泱泱,你修炼的是『熔炉』,体內如火,不稳定、一直变化,这是很正常的。” 除此以外。 魏泱脸上浮现出难掩的喜悦,想到有人在往这里来,抑制住挥剑的衝动: “墨小巨,我虽然现在是筑基初期,但我能感觉到,我的实力和之前筑基后期几乎没有区別!液化的灵力丝毫未减,等我再到筑基后期,岂不是比同级的人能容纳更多灵力?” “是这样没错,这也是一些修士被称为天骄的原因,一步先,步步先,落后之人从根本上就已经失去了追逐的能力。” 墨小巨应著,打了个瞌睡: “小泱泱,我有些累,要睡一觉了,我睡著的时候你也得好好学习啊,如果你能找来灵力充足的药材、金属矿材给我,我能醒得快点……” 说著,已经没了声音。 魏泱又呼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药材和矿材吗?看来只能去薅千金阁的羊毛了。” 这样说著,魏泱抽出先前插入地面的墨剑,瞧著上面绑著的玉简,弹指毁灭,几剑將堵在洞口的落石劈开一个足够她穿过的口子,全程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控制力极强。 除此以外。 魏泱蹲下身,摸著被劈开的石头周围的痕跡,有些焦黑,触摸的感觉令人熟悉:“无相心火。” 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惊喜。 无相心火的威力,魏泱再清楚不过,哪怕没有墨小巨的帮助,她还无法控制无相心火,但只是让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能带上无相心火的部分威力,也已经足够可怖。 喜上加喜。 魏泱穿过洞口。 阳光透过树木灌丛,洒落而下,灼热,耀眼,让魏泱不由眯了眯眼去適应这种光亮。 下一刻。 一声轻响。 只留下一道焦黑的脚印,魏泱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借著『苦修功』的腿法,不断在林中、半空腾挪转移,魏泱对融合了无相心火的灵力,越发熟悉,很快,虽然还不能控制无相心火的出现,但抑制已经不是问题。 很快,魏泱远远就看见,远处有两道身影,正在林间飞速移动,对不远处的大路视若无睹。 两人身形都是修长、瘦小。 看面容,是一个中年修士,还有一个看著年纪不大的,约莫不超二十……只是修士大多年龄不显,魏泱也不能確定。 按照墨小巨的说法,这两个人的行踪很是可疑。 魏泱利用『种地功』,和身侧的树木、土地融为一体,消去行踪,静静等待两个人从她身旁路过,之后再跟踪、偷听看看,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却见这两人忽然停了下来。 就在他们行进的路上,在他们和魏泱中间的路边,有一遮住面容的黑袍人子靠著一棵树,静静等待著。 不见面容,不知性別,仅从动作能看出的,是他/她/它的从容。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挡路的行为,已经足够的不怀好意。 “阁下是哪位?若是打秋风的,我们是聚宝楼的人,这批货动了,上天入地,你必死!”中年修士面带凶煞,满口警告,试图確认来人身份。 “我要找的,就是聚宝楼的人。”黑袍人並未遮掩,声音传出,带著纤细的柔和,如同仙乐,“或者说,我要找的是,聚宝楼的……叛徒。” 中年修士却是脸皮一颤,沉著脸,从身后取出一把剑。 “父亲?!”年轻修士一惊,眼里明显的不解。 “原来如此,王二,你的保密做得不错,这么多年,竟无人发觉你和李方之间的关係,看来,我没找错人。”黑袍人见状,微点头,缓步走向两人。 “跑!” 已经猜出来人是谁的中年修士王二,咬牙,一把推开身后的儿子李方,大步往起,一跃而起,手臂怒而挥下,飞出的却不是剑光,而是一道带著腥味的淬毒袖箭。 袖箭破风而出,直射黑袍人面部,四周环扰一股暴躁的火灵力,在即將接近时,轰然炸开,袖箭里毒粉四处纷飞,铺天盖地遮掩黑袍人。 没有丝毫停歇。 王二这次终於拿起剑,身体四周,火灵力渗透而出,將四周的烤得扭曲,连手里的剑都在时不时飞溅火,將四周的树木山石烧得洞穿。 显然,这是主修火灵力的修士。 王二握紧长剑,十几米的距离,不过两下跑动就到黑袍人身前,脚下用力踩踏,来自聚宝楼的功法,让他速度再次快了几分,远远看,人已化为一道红色光芒。 人已至! 王二眼带拼死之意,长剑用力刺出,火光冲天,隱有虎啸之吟。 『奔虎!』 奔虎,玄级功法,是王二被那人收买后,用这些灵石买下之前的他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功法,自从得到这本功法,开始修炼,那种晋升速度,让王二沉迷,也让他失去了背叛的聚宝楼的害怕。 他已经不是以前,聚宝楼不起眼的王二了! 修炼了宗门弟子才能有的玄级功法,哪怕是金家暗卫,也要折在他的剑下! 隨著心境变化,王二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片畅通,不由张口嘶吼,如虎鸣,长剑上本虚幻的火虎不再虚幻,如同真实存在,奔、扑向黑袍人,撕咬而去。 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李方,看著自己平时平平无奇的父亲,竟有如此实力,眼底惊喜不已,忘了要逃跑的事情。 李方只顾著想,他的父亲会不会把这强大的功法教给他,甚至看向一动不动的黑袍人,心生怜悯,觉得黑袍人是嚇得无法动弹。 火虎重重落下,剑尖如虎牙,撕咬向黑袍人的头颅。 “死!”王二狞笑,灵力涌动。 就在这一剑要落下之际,黑袍人终於动了,她一手缓缓取下戴著的兜帽,露出一张满是伤痕,丑恶如夜叉的面庞。 “这个脸,是聚宝楼所有暗卫的教头,母夜叉?” 王二不认识,也没资格和这样的人物有所关係,但聚宝楼眾所周知,暗卫教头母夜叉,被人碎了金丹,一辈子最多也只能是个筑基期! 同为筑基期,他还有『奔虎』,他还需要怕什么?! 望著这张脸,王二满脸狂喜,手中力道又加重三分,恨不得当场一剑就劈死眼前之人。 长剑就在眼前,火焰如烈焰席捲。 然而,就在这时。 “呼——” 母夜叉轻轻呼出一口气,冰冷寒气,剎那涌出,下一刻,冰卷狂风,对著近在咫尺的王二吹去。 冷到灵魂都要寂灭的寒冷,只是一瞬,隨即,火虎、长剑和面带狂喜的人,在此刻死死定格。 一旁本准备迎接父亲胜利的李方,犹如被人抓住脖子的鸭子,红著脸,梗著脖,半天出不了一点声音,接著转身狂奔而逃。 母夜叉看也没看一眼,正要的动手。 远处,一道剑光忽然闪过,穿过树木,带著一股骇人的灼热,从背后將李方死死钉在一块石上。 “谁?!”寒冰如碎石,不断坏扰母夜叉周身。 魏泱踩著『苦修功』,落在李方身边,取下墨剑,一边感慨对无相心火的压制还是不够,一边又是一个闪烁,落在母夜叉身前两米远,微微行礼,面带笑意: “姐姐安,在下魏泱,天元宗杂峰弟子,暗里是聚宝楼金家七公子的人,明面上和千金阁有所关係,说到这里……” “姐姐,看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份上,行个方便,让我废物回收利用,带走这两个叛徒的人头和物资,一切为了聚宝楼啊。” 魏泱,如是睁眼说瞎话道。 再然后。 魏泱,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之后的一切,確实有些丟脸。 尤其是知道『母夜叉』是金香椿的人,魏泱又打著金香椿的旗帜胡说八道,就更丟脸了。 最后的最后。 拿著王二和李方的人头,有些狼狈回程时,魏泱只能说,筑基期和筑基期果然是不一样的。 一般的金丹修士到在母夜叉这里,怕是和强一点的筑基期没有区別。 就是不知道,母夜叉这样的筑基期,距离墨小巨嘴里的『天骄』筑基有多少差距? 长见识了。 是真的长见识了。 第96章 莫非,故事主角有四个人? “什么?聚宝楼的货被人劫了?这可是聚宝楼啊……你这消息真的假的?!” “给我消息的人,可是我弟弟的弟媳的上司的邻居的下属,关係铁著呢,这还能假?我跟你说,不止货物没了,人都没了!” “嘶!这是谁这么厉害,又这么胆大,竟然敢从聚宝楼这里虎口夺食?” “还能是谁?最近的事情……” “你是说千金——” “嘘!不可说,不可说。” “……” 千金散的售卖,与掌柜的预料,火爆程度惊为天人。 將一路之隔的聚宝楼,衬托的门可罗雀,很是可怜。 掌柜的跟道喜的人互相吹捧,耳朵招风,努力搜罗,终於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事。 经过这次,他是真真切切,板上钉钉確认魏泱说的话了。 按照魏泱和吕丹师的意思,这次聚宝楼被杀的二人,就是给聚宝楼提供『攻打』千金阁的资源的,粗粗看了材料,大都是药材。 现在,这些都便宜他了。 而聚宝楼少了这批东西,造成打击是不可能的,拖时间给千金阁发展却是已经足够。 嘿嘿~ 想到吕丹师和天元宗的关係竟然如此亲近,掌柜的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待吕丹师的態度还是错了。 这位不是什么未来的大腿,分明现在就是大腿! 掌柜的压下露於表面的欣喜若狂,找来伙计:“去,大肆宣传千金散的功效,还有价格便宜,记住,每句话都要不离贬低聚宝楼,外面有人问这以外的事,都说不知道,有人泼脏水,直接骂回去。” “是。”伙计不懂,但伙计听话,应下后就退了出去。 望著人山人海的大堂,掌柜本想找魏泱再熟络熟络,顺便问问吕丹师的情况,就见她和万俟云川在屋內角落,面对面也不说话,气氛很是严肃。 “……不宜打扰。” 很有眼色地挪开目光。 掌柜的不经意就瞧见了和世家来人,十分热络的叶灵儿,以及一直坐在一处一动不动的沈渊,仔细瞧他的目光,很不友善…… 就是怎么感觉,沈渊看的是万俟云川和魏泱的方向? 知道剑峰和杂峰不对,掌柜的没想到是已经不对付到这么明显了。 好像,是个示好的机会? 掌柜眯了眯眼:“吕丹师之前说得对,做事可以左右逢源,但既然站队,就要坚定,墙头草才是死的最快的……看来,天元城这小小的千金阁,是放不下剑峰、沈渊和叶灵儿这些大佛了。” 话是这样说。 事情也不能做绝,做人做事留一线还是很有必要的。 更有。 小事自己做主,不能麻烦上头,但大事,一定要在做主前请示上意! 掌柜的悄咪咪去了后院,请示过的鯨王天,得到首肯后,才让伙计找来叶灵儿和沈渊来到这里。 “掌柜的,你找我和师尊二人单独来此,是为何事?”叶灵儿刚一进门,就表现的如收到礼物的少女,蹦蹦跳跳走在沈渊身前,天然不失单纯的模样,站定后歪了歪脑袋,吐了吐舌,“是要给我和师尊礼物吗?无功不受禄哦~” 她该不会觉得自己很可爱吧? 掌柜的经商多年,难得语塞,这次却是真的有些尷尬了。 为接下来叶灵儿会听到的话,感到尷尬。 同样为叶灵儿感到尷尬的,还有和万俟云川一起前后脚来后院,找掌柜的魏泱。 並没有掩饰脚步声。 “怎么是你……咳,魏泱姐姐,我和师尊师是掌柜的邀请来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叶灵儿明晃晃宣告著什么。 魏泱也没想到就这么赶巧,在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四个人就恰好碰到了一起。 “哦,那你们聊。”今天的事情太多,魏泱並不想和叶灵儿与沈渊太过纠缠。 不想,刚走两步。 身后…… “这才几日,你怎的就从筑基后期退至筑基初期,甚至还有破镜跌落链气的趋势?” 沈渊忽然凝声,语气低沉,带著不满和教育的口气: “果然,和我之前想的一样,你求胜心切,走了邪门歪道,现在这是反噬?只是你们二人之间的说笑,你怎么能拿自己的修炼开玩笑?万俟云川都是怎么教你的?” 话落。 叶灵儿这才发现,魏泱周身的灵力虚浮不定,完全没有之前的那种强大充实之感,再听沈渊的话,心里一喜,藏起幸灾乐祸,失望摇头,痛心疾首: “魏泱姐姐,只是你我之间的比试,若早知你对胜利如此看重,哪怕我再丟人,为了师尊和魏泱姐姐,我也是可以认输的!” “先不说我一句话没说,你们劈头盖脸就给我扣上邪门歪道標籤的事情。” 魏泱总觉得,在叶灵儿和沈渊身上,事情发展总是特別离谱,明明她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遇到的人和事都挺正常的: “输贏,怎么?当时是你抢过我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吗?你用的那些符籙、丹药……说的好像你当日不在意胜负一样?” 叶灵儿一噎,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当日的狼狈,扭头抱住沈渊的胳膊,眼角微红: “那也……无论如何,魏泱姐姐,你走邪门歪道,可有想过,这件事若是师尊知晓,会有多伤心和痛苦?魏泱姐姐,你,你,你糊涂啊!” “我糊涂?我还要考虑他的感想?”魏泱简直要气笑了,“我一个杂峰弟子,考虑剑峰之人的想法做什么?我不博爱,也不滥爱,还有,叶灵儿,你满口邪门歪道,是有证据吗?” 越说越气。 魏泱乾脆扯下脸皮,半点不装,其实也一直没怎么装过,直言不讳道: “沈渊剑尊和关门弟子在这里说这些,是准备在这里弄死我,清理宗门吗?就是不知道,天元宗有个不知道真假的邪门歪道,和天元宗剑峰峰主与关门弟子吃穿同住两个消息,哪个更会被世人谴责!邪门歪道,和师徒伦理……呵。” 话落。 叶灵儿倏然红了脸,一跺脚:“魏泱姐姐,你,你不要胡说,我,我就是见师尊过得清苦,心疼他,多照顾一些,不是你说的那样!” 同一时刻。 沈渊像是被这句话触发了什么,雷霆震怒,拔剑而出:“大胆!逆女!!这种话都敢对我说出口,之前我屡屡对你轻拿轻放,是助的胆大妄为!跟我回去对掌门自首受罚,否则,別怪我不顾血缘,在此大义灭亲,保宗门荣誉!” 本来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掌柜和鯨王天,喝茶的杯子同时“啪嗒”落地,“咔嚓”碎成数片: “啥?” “沈渊和自己关门弟子搞在一起?魏泱是沈渊的女儿?叶灵儿这『魏泱姐姐』的称呼是——???” 不是。 贵宗,內部关係原来这么混乱的吗? 思及至此。 掌柜和鯨王天不由同时扭头,恰好和万俟云川对上眼,他们的眼神里只有一句话: “莫非,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的故事??” 第97章 hei……tui “?” 万俟云川对自己被盯上,表示不解:“你们看我做什么?” ……看来,万俟云川是这四个人里唯一一个局外人啊,少了戏看。 原来是四个人,三个人故事。 这万俟云川怎的如此没用。 掌柜的和鯨王天同时摇头,对视,眼中是相同的,无戏可看的可惜。 “魏泱,总门外危险重重,三千世界修士之间明爭暗斗,不怀好意者眾多,你自认自己找到了好的师傅,靠山,却不知这背后有何阴谋,若非针对你,就是针对我,甚至针对天元宗。” 沈渊看著魏泱倔强的样子,越发觉得刺眼,为什么不祈求他的父爱?他们有血缘关係不是吗? 这段日子,他总在思考,连修炼都放了下来。 叶灵儿也旁敲侧击,时而好意相劝,但沈渊依然不解…… 哪怕他无法表达血缘之情,但魏泱作为他的女儿,就该尊敬、爱护、无条件听他所言。 他们十几年没有见过,要不是魏泱到天元宗,沈渊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血脉流落在外。 这样的情况,魏泱就该主动做出行动,感化他,让他知道,她和她那卑鄙的採药女母亲是不一样的。 沈渊自认,哪怕之前修炼无情道,也非绝然无情,现在更是转修七情,之后会更容易心软才是。 但是,为什么——? 魏泱表现的就好似,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血仇如海。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低头,哪怕只是言语上的示弱,也从来不曾有过。 甚至上一次,他放下心中芥蒂,许她三日练剑,也只得到讽刺和拒绝。 魏泱,到底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难道是想听他道歉吗? 沈渊思来想去,只得到这样一个结论: “魏泱,你要知道,我是剑峰峰主,你的事也非我之错,我並非欠你,我从不欠你什么,身为元婴,你多次反驳我,不顾及我的面子,我看在血缘上都放过了你,但有一有二,没有再三再四,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魏泱姐姐,师尊为了你的事,心绪不寧,你为何就不肯服软一次呢?只要认个错,受一次罚,在眾人前让师尊面上过得去,师尊怎会对你真的狠心?” 话至此,叶灵儿终於暴露自己的目的: “魏泱姐姐,修炼邪门歪道的功法,和成为邪门歪道终究是不同,姐姐只要隨我们回去,道出一切,虔诚认错,再自废灵力,师尊和我定会在掌门那里为你求情,让你继续在天元宗从头修炼,除了无法参加宗门大比,其余的,一切都还不晚啊。” 听到这里。 魏泱也终於知道,叶灵儿是个什么打算:“呵,沈渊峰主,我说你突然莫名其妙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原来目的是在这儿啊。” “你在说什么?”沈渊冷声。 敢做不敢当。 魏泱环臂,抱剑,侧身靠上后院的门,嗤笑一声,轻蔑自眼中、五官肆意出: “我在说什么?你们怎么不在地上来一泡,照照镜子看看你们脸有多大……一个宗门大比就让你们这么著急,著急到想方设法,又是用狗屁血缘,又是用邪魔外道污衊,就是为了退出宗门大比……真是令人噁心。” 话落。 身侧,万俟云川忽然:“hei……tui。” 所有人都看去。 万俟云川闭目,打瞌睡:“看什么看,我睡觉咯痰,不行啊?有意见?” “……魏泱,你的想法太黑暗,是谁教你这样揣测人的!灵儿说的虽然有些极端,但整体並没有错,只要提前认错,知错能改,所有一切都能有重来的机会。”沈渊没有理会万俟云川。 魏泱嘴角刚因为万俟云川勾起一点笑,就被沈渊几句话给强压下去,整个人如吞了苍蝇般噁心: “沈渊峰主,你刚刚不是还说,三千世界修士都很黑暗,你爭我夺,人心险恶吗?现在就又觉得我的想法黑暗了?双標做到沈渊峰主这个份上,真是让人大吃一惊,骇人听闻。” “哇!” “咦~~” 万俟云川又蹦出两个语气词,將魏泱最后一句话的两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一下,终於让沈渊忍不住了:“万俟云川,你要睡就睡,在这儿阴阳怪气什么,这里有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万俟云川依然闭著眼:“我睡了啊,我睡著呢,我说的都是梦话,梦话。” 这话不要脸的程度,让在场所有人眼皮子都是一跳。 一旁喝茶看戏,就差嗑瓜子的掌柜和鯨王天再次对视,终於没忍住,传音开始聊了起来。 鯨王天:“你带叶灵儿和沈渊来,是为了给老夫看这场戏?真是为难你了,竟然知道老夫的喜好,还安排得这么好,以后好好干,我罩你。” 掌柜的:“……不敢不敢,哈哈哈,都是为了千金阁,只是鯨前辈,现在这种情况,魏泱和沈渊的关係確实很复杂,中间又有叶灵儿参掺杂,最后万俟云川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成分,我们要现在就和剑峰划清界限吗?就怕吵成这样,最后还是血缘占上风,最后倒霉的成了我们。” 鯨王天:“不好说,但我看来,魏泱看那沈渊的眼神,完全不像是把对方当成父亲的模样,说是陌生人,我觉得什么生死仇敌还更像一点,这要是最后都能和好如初,我鯨王天看走眼,我也认了。” 掌柜的:“那,鯨前辈,您看,我什么时候插入他们对话比较合適?可別最后他们聊完一拍两散,我一句话都插上。” 鯨王天:“这確实不太好,这种瓜不参与进去,总觉得少了些参与度……这样,我看每次叶灵儿说完,他们就会安静下来一会儿,再有下一次,你別管是不是合適,直接插话进去。” “魏泱,杂峰不是个好去处,你之前在大堂也说了,你是剑修,既然如此,入剑峰才是正理,现在过了入门时机,你可以先在剑峰做灵儿的剑侍,等来年,我就可以让你跟著下一批弟子,再入剑峰。”沈渊说著,打点好一切,施捨一样,等著魏泱的感恩戴德。 魏泱却只觉得窒息。 “沈渊峰主,你无情转七情的道,走岔了吧?” 不然怎么修著修著,脑子都修没了! “……大家都是修士,如果我没记错,就在几个月前,就在这里。”魏泱墨剑轻点自己的一条腿,“你断了我的腿,说我们没有任何关係,也绝对不会让我进剑峰,白骨森森,血肉模糊,这东西你忘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说著。 魏泱扭头望向眼珠转动,有些恐慌的叶灵儿,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害怕。 害怕魏泱真的听了沈渊的话,认了这父母关係,去到剑峰。 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 没有一个人长耳朵,將她的话听进去的! 她是孤儿,孤儿!没有父母! 这种话,很难理解吗?! “当时是我太过震惊,你的出现又打扰到我收灵儿为关门弟子的收徒宴,四及你母亲的手段,我总觉得这也是你故意为之。”沈渊眼神扫过魏泱的那条腿,当时的他確实怒气上头,其实並不怎么记得具体情景,只想著快点结束这荒唐事。 “哦,是吗?原来断了一个人的腿,只需要说一声『我觉得当时你自找的』,就能解释一切了?当日你说要教我规矩,你跟我说,强者制定规则,弱者只能听从,所以你让我跪就要跪,断了我的腿也要让我跪,既如此,我再问沈渊峰主同样的一句话——” 魏泱冷笑,剑指叶灵儿: “按照那日的说辞,我比她强,她要跪下跟我道歉,再求著我进剑峰。沈渊峰主,你不是想让我去剑峰吗?可以,我就一个要求,我要你在所有剑峰外门弟子面前,断叶灵儿一条腿,让她跪著跟我道歉,谁再请我回去!做的到,回剑峰,也不是不可以!” 话落。 叶灵儿:“不要!” 沈渊:“不可能!” “……” “呵。”万俟云川適时送上嘲讽。 “说了一堆,轮到我提出要求……就这?”魏泱跟著嘲笑一声,脸上是没有丝毫遮掩的不屑。 “沈渊峰主,下次记得把自己的目的藏得深一点,被人撕开遮羞布很有意思吗?我是不会放弃参加宗门大比的,至於你说的什么邪门歪道,隨你怎么告诉掌门,我这里,问心无愧。” 魏泱说著,视线转向刚刚不小心说出心里话的叶灵儿: “上次在杂峰,听沈渊峰主说,接下来三个月你会脱胎换骨,三个月后必然胜我?我很期待……只是记得,下次比试台上,沈渊峰主要是不想被九长老再抽几鞭子,怕是不敢上台,从我剑下救走你了。” 再等我摸清千金阁,断了药无非的路。 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下一个跳出来帮助你的,又会是上一世你的哪个蓝顏知己。 魏泱一甩衣袖,持剑迈过僵在原地,表情难看的叶灵儿,坐在鯨王天对面的座位上,很是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两位,戏看完了,聊正事吧,从大堂到后院这一路,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之前给剑峰弟子的待遇有些太好了,让一些人生出不好的心思,我痛心疾首,决心悔改,不如这样——” “魏泱,你要做什么?!”叶灵儿不知道魏泱要做什么,但下意识的,她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她一定不利,喊出的声音近乎尖锐。 啪——! 鯨王天一掌挥出:“小辈,容得下你在这里叫囂!” 沈渊上前,隨手一挥挡下:“这位,逾矩了,小辈是小辈,但是我沈渊的关门弟子,合该有特权。” 嚇得容失色的叶灵儿,顿时来了精神,理直气壮站在沈渊身侧,微微仰头。 从头到尾,魏泱根本就没回头。 只是听这对话,猜都能猜出来,后面是个什么场景。 “掌柜的,我用千金阁属於我的分成,换千金阁……拒绝回收所有的天元宗剑峰弟子材料和灵米,且,他们若是要在千金阁买千金散,必须用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购入。” “你们且放心,这件事的缘由我一定如实告知天元宗剑峰弟子,绝不让天元宗之人觉得是千金阁厚此薄彼,所有后果,由我魏泱,一人承担。” 魏泱嘴角的笑容扩大,如同咬到敌人肉疼地方,兴致满满的狐狸,又如撕咬下血肉,感受到血腥的猎鯊: “掌柜的,鯨前辈,你们觉得这个生意……如何?” 第98章 人老了,栽赃陷害都敷衍了 “师尊,这,这不能……师尊,你快阻止魏泱姐姐,如果让峰里弟子们知道,我——” 叶灵儿这下不是容失色,已经是脸色惨白: “我的意思是,他们肯定会不满,我可以承担这些,但师尊是峰主,怎么能被峰內弟子质疑。” 魏泱抿下一口凉茶,哪怕看到了鯨王天和掌柜眼中的意动,笑意依然不由收敛。 静静等待著。 “……魏泱,这件事涉及天元宗,与你一人又有何干?哪怕你再任性,也不该將对我的不满牵扯到正事上,正私不分,你怎么会是这样?收回你的话,跟掌柜道歉,跟我回去!”叶灵儿的安慰,让沈渊脸色好了不少,他拍拍叶灵儿挽住他的手,面朝魏泱之时,是恨铁不成钢的不满。 看。 就是这样。 魏泱的笑意彻底消失。 不管沈渊本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准备说,什么都不准备做。 叶灵儿只要开口,就跟失去脑子和自我意识一样,看不见周围的真实,心里只有叶灵儿诉诸的『真相』。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 这是真正的,对牛弹琴! “……” 眼瞧著对话又陷入停滯。 鯨王天给了掌柜一个眼色,掌柜立刻明白,笑眯眯起身,很是客气道:“既如此,两位,就请离开吧。” 话落。 眾人神色各不相同。 在叶灵儿心里,这话必然是对魏泱和万俟云川说的。 至於原因? 还能是为什么? 她是苍官王朝的公主,是沈渊的关门弟子,刚刚在大堂和掌柜、还有各世家来人都聊的来。 沈渊更不必说,是沈家之人,还是元婴期,更是天元宗的剑峰峰主。 再看另外两个人。 魏泱不过乞丐出身,哪怕和沈渊有血缘关係,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个人没有丝毫父女之情,再加上魏泱这和寻常剑修一样,说话做事没有留下丝毫余地的性子,掌柜的这种生意人必然不喜。 万俟云川呢? 一个因为老峰主不在,成为代理峰主,勉强在地位上和沈渊平起平坐,修为却只是金丹,还每日不知修炼,只是钓鱼睡觉的废物。 对比之下,掌柜的会赶谁走…… 还不明显吗? 叶灵儿以袖捂嘴,挡住自己掩不住幸灾乐祸,声音轻跳,愉悦里带著可惜: “哎呀,掌柜的,你这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直接,魏泱姐姐面子薄,你这样赶她走,万一以后记恨上……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魏泱姐姐好歹也是未来千金阁的顾客,还是要委婉些的好。” “……” 一片寂静。 下一刻。 “扑哧。”万俟云川丝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笑的之前的瞌睡劲都消失殆尽。 叶灵儿眉头拧起:“万俟峰主,魏泱姐姐好歹是你的师妹,你哪怕和她不熟,也不应该如此嘲笑自己峰下的弟子啊,这要是在剑峰,肯定是要被师尊责骂的。” “啊……啊?”万俟云川没想到火烧到了自己身上,指尖指著自己,“你说我?” “说的就是你,大师兄,所以说,以后记得,嘲笑別人的时候最好放在私底下,不然容易引火烧身。”魏泱道,嘴角的笑,谁看谁知道。 对此只能说。 幸灾乐祸不会消失,只能从一个人的嘴角,转移到另一个人的嘴角。 风水轮流转,今年到魏泱。 魏泱一口饮尽茶水,杯底敲在石桌上,发出一声轻响:“还不明白吗?叶灵儿,掌柜的说该走的人,到底是谁。” 叶灵儿先是一愣,接著眼睛瞪大:“不可能!怎么可能是我和师尊!魏泱,你不要自欺欺人,以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这里不是——” “嘖,掌柜的,下次说话记得明说……点名说……不然误会起来,是真麻烦。”魏泱给掌柜倒了杯茶。 “没办法,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掌柜的拿起茶杯,看了眼魏泱,再看茶杯里的水。 ……没想到啊,这个魏泱做事,还真是戳人心窝。 思虑至此。 掌柜的也知道,事无后路。 又看了眼好像什么都没做的魏泱,无奈摇头。 人精,都是人精。 至於在场的蠢货是谁他不说,懂得都懂。 哗啦——! 掌柜的再无犹豫,大手一挥,一杯茶水,一滴不露的挥洒而出,落在沈渊和叶灵儿身前: “这里是千金阁后院,属私人之地,閒杂人等禁止入內。” “两位,请吧。” 一杯茶水。 落地。 送客。 “掌柜的,你確定今日的选择,不会后悔?”沈渊平生第一次,受到如此遭遇,怒火让他更加冷静,“你要知道我的身份呢。” 说著沈渊环绕四周:“还有我的实力。” 掌柜的还没说话,这句话,確实结结实实刺激到因为受伤,一直无法突破的鯨王天! “怎么的,元婴怎么了?元婴了不起啊!要不是……老夫元婴的时候,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见到我还得磕头喊我仙人!不过世家子弟,又非修仙世家,也非开宗立派,哪来的底气和胆子,一个元婴就敢在外面大放厥词了!你们天元宗宗主,化神了都不敢在外面这么说话!” 鯨王天越说越气,四周灵力涌动,波涛之声无风而起,四周灵压沉重,如坠海底,湿漉漉的空气让呼吸都觉得困难,远有鯨鸣震动胸腔,令人胸闷不已,气滯於身,有口难言。 “老夫坐镇千金阁,谁给你的胆子,赶在我的地盘,找我的人的麻烦!再有下次,別怪老夫不顾天元城的规矩,让你剑峰在此名声落地!给老子滚!!” 话落。 鯨王天身侧,无数水柱凭空而生,匯聚相融,蓝到近黑的水柱化为十几米的黑龙,於千金阁上空不断游走,风云剎那匯聚,雷鸣不断,黑龙嘶鸣出声: “剑峰,沈渊,你欺人太甚!日后,千金阁的不再接收天元宗剑峰弟子的任何生意!!!” 说罢。 所有异向倏然消失。 轰隆——!! 雷鸣再响,暴雨瓢泼而落。 雨声之大,比不上千金阁眾人的悠悠之口。 怒后,鯨王天满是悠然喝下魏泱倒的一杯茶水,对著凉茶吹了吹,很有仪式感: “哎,还是老了,以前要栽赃陷害,还会真的受点伤,现在是连受伤都不乐意了,敷衍,太敷衍了,上了年纪还一直只是半步元婴的老人就是这样,沈渊峰主见谅……该说的都说完了,掌柜的,送客吧。” 掌柜的笑容就仿佛是粘在脸上的,伸手:“两位,请吧……都是修士,想来,也不需要我千金阁提供两把伞,毕竟你们其中一位可是厉害的元婴期修士。” 沈渊和叶灵儿两人本就看重脸面,被如此挤兑,自然不可能再留下来。 “魏泱。” 沈渊搂住因为丟脸,哭的几乎晕过去的叶灵儿: “剑峰和杂峰,不止差在外门,內门差距更甚,哪怕在外门你可搅动风云,杂峰在內门没有丝毫根基,一入內门,你就是无根浮萍。 在入內门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个月后宗门大比,只要你能拿到入福寿秘境的名额,我可破例,让你直入內门『剑堂』,不要让我和失望。” 说罢。 御剑飞离,下一刻,上空冰雪覆盖,瓢泼大雨骤然被凝结成庞大冰晶凤凰,高昂九霄。 沈渊声音落下:“改变天象,隨手之举,修真界天地之广,莫要被眼前小利遮了眼睛。” “……” 许久。 后院里。 “好装啊。” 万俟云川摸摸下巴,忽然伸手,一桿看起来很是普通的长枪陡然浮现,被他握在手中,轻描淡写一枪刺出,下一刻,长枪宛如天柱,刺穿天穹,撕裂上空,冰晶凤凰轰然崩碎,烈阳高悬。 “这样就好多了,风头怎么能都让沈渊那小子出了。” 万一小师妹觉得沈渊那蠢货很厉害怎么办? 收起长枪,万俟云川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迎上一道炽热的目光。 魏泱:“……大师兄啊——” 万俟云川一个激灵,不等她说话,脚下抹油,飞窜而逃:“我不修炼!我要去睡觉了!再见!” “嘖。”魏泱刚要说什么,远处忽然有红色剑光飞来。 除了元婴修士可以在城內御剑飞行外,城里的飞剑只有一个可能。 传讯玉剑! 而红色…… 一个红色的传讯玉剑,代表了一百上品灵石! 也就是说…… 加急! 重大事件! 飞剑极速下落,乖巧停在鯨王天手中。 鯨王天捏碎玉简,闭眼吸收消息,等再睁眼,震惊中甚至带著不解到极致的惶恐。 不等他说话,同一时刻,刚刚跑走的万俟云川已经返身,拉起魏泱,冲天而起,面容冷峻,杀意凌然: “出事了,掌门和宗里各峰主都要外出,最近会很危险,直到宗门大比之前,別离开宗门。” 狂风颳过,吹的脸生疼,本不解的魏泱回忆上一世知晓的一些小道消息,忽然道: “大师兄,是不是域外妖魔突破各宗门修士布置的封锁,闯入三千世界,要和苍官王朝开战了?” 骤然停滯。 万俟云川凝视:“……小师妹,你怎么会知道域外妖魔之事?这件事对元婴之下,是绝密。” 第99章 小师妹,心思如海,奈何…… 真的是域外妖魔? 域外妖魔很早就出现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魏泱拉开万俟云川的手,自己御剑立於空中,回望等待一个回答的万俟云川:“怎么知道的,大师兄,这就是私事了,只是我可以保证,消息来源……嗯,很正规,就非常正规。” 万俟云川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但域外妖魔涉甚广,按照宗门和王朝之间的约定,无故传播与此有关的消息,不论是传播之人还是知晓之人,都会被灭杀,不论缘由,不分无辜。 如果被人知道魏泱一个刚修炼不到一年的外门弟子,竟然知道域外妖魔的事…… 万俟云川严肃环绕四周,无数符籙飞出,探听、守护周围,確保他们的对话没有人被任何人偷听: “小师妹,这件事很严重!非常严重!不管是谁告诉你,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域外妖魔』四个字!绝对不可以!” “这么严重?”魏泱表示,非常的不理解。 域外妖魔。 这四个字,不能被人知道吗? 问题是…… 上一世,她逃窜之时,『域外妖魔』四个字早就被传得人尽皆知,甚至连没有修炼的普通人都已经知晓,还成功代替『大灰狼』和『邪门歪道』,成为阻止小孩儿哭闹的一大利器。 就差编个歌谣了。 域外妖魔早就出现,並且试图占领的三千世界的消息,只要不是活在山洞里的修士,怕是都知道些內容。 这也是魏泱为什么说,她的信息渠道非常正规的原因。 满大街都在说,能不正规吗? 结果你告诉我,现在,『域外妖魔』这四个字,竟然是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魏泱眼中缓缓冒出两个问號:“?。?” “不管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对方都是绝对的不怀好意。”万俟云川蹙眉,还在解释著。 “『域外妖魔』中的妖魔,大多以人类情绪为食,尤其是恐惧一类,周围恐惧、害怕的情绪越多,域外妖魔吸收越多,就越强大,知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各大宗门联合苍官王朝国运,將域外妖魔阻隔在三千世界之外的大陆间隙中,深渊之下,禁止传播域外妖魔所有事宜,削弱力量来源。 没想到安静了这么久,域外妖魔竟然不知如何积蓄了力量,从深渊之下爬出不说,还悄无声息、接连灭绝数个守关城池,直到现在才发现,按照消息,域外妖魔的先遣队已经快要抵达山海关。 那里是关外和苍官王朝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失手,苍官王朝世家一定没事,但手无寸铁、无法修炼的百姓,必然会被屠杀殆尽。” 万俟云川越说越多,说著说著,就从本来让魏泱多加警惕,变成了跟魏泱分析事情的重要性。 魏泱就这么听著她早就知道的消息,直到万俟云川思考之时,趁著他停顿的时候,才开口: “大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说,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吗?” “没事,反正这么干的人肯定不止我一个,到时候有人问,你就说这些事都是我跟你说的,別提你在这之前就知道域外妖魔的事。”万俟云川挥挥手,也不在意魏泱到底如何知晓的,“我刚刚反应那么大,只是担心你被歹人陷害利用。” 嗯。 也是很双標了。 就在这时。 又有传讯玉剑飞来。 只是这一次,方向是从的天元宗而来。 万俟云川接住,只看一眼就黑了脸:“该死的,掌门是疯了吧?!” 不等魏泱询问,万俟云川把玉剑递给她。 魏泱接过,倏然抬头,眼底的惊讶根本遮不住:“掌门竟然要求五个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去前线支援一个月,时间还是明日一早!” 万俟云川冷著一张脸,捏碎传讯玉剑:“域外妖魔,別说筑基期,金丹、元婴去了都要小心翼翼,唯恐被域外妖魔侵入心神,唤起心魔,令修为毁於一旦,筑基期在那里和炮灰基本没差別,让你们去有什么用?” 问题不在这里。 魏泱没说话,只是努力回忆著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福寿秘境和往年並没有不同,依然是在三年后才开启,在这之前,不论是她还是叶灵儿,都是刚入门几个月的新弟子,別说筑基了,也就刚入链气期没多久。 在福寿秘境开启的那段时间里,魏泱並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消息。 或者说。 如果有类似的消息,她敢保证,沈渊绝对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代替叶灵儿去前线对战。 如果上一世,域外妖魔出现的时间並没有发生变化…… “筑基期弟子说多不多,对宗门弟子来说,也绝对不少,无缘无故死一个可以当成是意外,但一次死五个,总会有点消息。” 魏泱低头,努力回忆著那个时候看见的事,听到的话,路过的人,所见所闻化为信息洪流,不断冲刷著著,魏泱如同淘金的师傅,捞起其中一筛,手轻轻扫过每一处角落,寻找著自己需要的东西。 终於。 在这段时间的记忆濒临尾声的那一刻,魏泱,找到了! 那是她还在剑峰的时候,因著叶灵儿和沈渊的態度,被剑峰之人不喜,总有弟子试图通过欺负她,从而获得叶灵儿的肯定。 比如,让她去天元城里买一些可有可无的杂物,耽误她的修炼时间,当然,让她买东西,给的钱必然是不够的,只能她自己填补。 重点是。 这其中的一次,魏泱听有修士说,苍官王朝,当今圣上想念叶灵儿,派令史来,想邀请沈渊和叶灵儿一同回去些时日。 具体中间发生了什么,魏泱不知道。 但结果是,那段时间,叶灵儿和沈渊依然还在剑峰修炼。 魏泱手指一颤:“上一世,叶灵儿一直是叶灵儿,而不是苍官灵儿的原因,或许就在这里?” 如果上一世,这个时候,域外妖魔入侵三千世界,苍官王朝试图通过叶灵儿,获得沈渊的支援,却被拒绝,从而导致了一些严重后果,苍官王朝和叶灵儿闹翻…… 魏泱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確。 毕竟不论她怎么回忆,对筑基期弟子失踪或死亡的消息,都没有半点印象。 但无论如何,她知道一点…… “大师兄,你信不信。” 魏泱点了点万俟云川手上玉简碎片,轻笑出声:“甚至不用明日,就今晚,叶灵儿不是生病,就是修炼正直重要,不然就是出了岔子……” 万俟云川立马明白了魏泱的意思:“叶灵儿,我没记错的话,她是苍官王朝的公主吧,她避战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苍官王朝那些人能放过她?” “自然不会,但是,叶灵儿不是还有个『伞』吗?”魏泱指了指天空,就在不久前,这里还有一个展翼而飞的冰晶凤凰,“有他背书,谁敢明著说,叶灵儿突然出问题,是为了避战。” 万俟云川眼皮子一跳。 “沈渊他敢?” “他敢。” “他还有脑子吗?” “对叶灵儿?没了吧。” “苍官王朝就算了,这次是掌门亲自下的令,他以后在天元宗还想好好过吗?” “你觉得他之前,像是要在天元宗好好当峰主的样子吗?” 一问一答。 对话最后以两个反问句,彻底结束。 ……难道,掌门就是要通过这件事,试探沈渊和叶灵儿、以及其他一些人的想法,看他们的心到底还是不是向著宗门?这其中试探的对象,怕是还包括有魏泱。 不然,说不通啊。 別看放在外面,筑基期、金丹期甚至是元婴期,很有排面,很厉害的样子,但在那个绞肉机战场,金丹都会血染长空,接连陨落,元婴期一个不注意都是生死难料。 几个金丹,一群筑基期去前线,能干嘛? 要不是试探…… 难不成真指望这些人,能一定乾坤? 那还不如域外妖魔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更有可能! 还有…… 让魏泱去前线战场,那不是给那些人机会,让他们下手吗? 这么多年,果然还是搞不清楚掌门那蜂巢一样的心思,不到事成,真是不好说啊。 好在,不论如何,既然是他们五个人也要去,那他作为『莫云河』,也能在一旁看顾著些。 唯一的问题是…… 他和小师妹心口里,玉简的联繫,很麻烦啊。 这段时间,万俟云川做了不少尝试,最后也只有一种方法能压制玉简之间的联繫…… 就是不怎么体面就是了。 万俟云川的思索,看似长,实则也只有一瞬:“先回去吧,其他人都在宗门,这个时候估计都在掌门那里等我们了。” 魏泱却是摇头:“你先回去,如果明天就要出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很快就过去。” “你確定要去?”万俟云川听出了魏泱的意思,“既然叶灵儿不去,你不去也不影响什么,宗门里那么多人,也不是非你不可,按照我的想法,掌门应该不会逼你们去。” “我不去,那就有別人要去,哪怕前线听著就很危险,我不会替別人死,但我也没有让他人替我死的喜好。” 魏泱御剑转身,朝著天元城的方向飞去,声音飘来: “大师兄,別试探我,没意思,有这空閒,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赚功德,抵消你的业火之劫,早早突破,別最后真的被沈渊碾压,一件戳死了,作为你的师妹,我会觉得很丟脸。” 被留在原地的万俟云川挠挠头:“什么试探,我是真的希望你们別去的来著,你们不去,我就能用万俟云川的身份过去,域外妖魔,赚的功德不少,你们都去,我就只能用莫云河的身份去,赚的功德一下子少了好多啊。” 小师妹,心思如海。 问题是……你大师兄我,不说別的,就说这张脸,就真的是个好人啊! 等万俟云川感慨自己的脸在魏泱这里不起作用的时候,刚回到天元宗,就被门口等著的弟子带去掌门那儿。 一到地方,就看到了掌门孤零零一个人的背影。 很是淒凉。 “哟,这不是我们天元宗满腹城府,心有成算的掌门大人吗?一个人孤寡老人似的在这里,其他人呢?该不会你的『自愿』说辞一出,全都跑了吧?” 掌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通知地点不在这里,其他人也都不在这里,是我单独约你来这里,有话要说。” 万俟云川后退一步:“先说好,我这次应该是要用『莫云河』的身份去,你別给我找奇怪的事做,我就是一个『筑基期』!” 一听这话。 掌门有些惊讶。 入宗门十余年、甚至几十年的弟子,掌门都不抱期望,魏泱才不过入宗门月余,外门对弟子的培养有限,甚至基本是完全的放养,更別说还有沈渊和叶灵儿的事…… “魏泱要去?已经决定了?她知道作为筑基期去域外妖魔的战场,甚至只能是一个死的稍微慢一点的炮灰。” “我也会跟著去,能让她死在我前面?”万俟云川站烦了,四下看看,隨便找了个石头靠著,“这次域外妖魔的事情,苍官王朝消息来得太突然,也太慢,打到门口了才发现……有內应?” “这也是我要说的。”掌门挥手,一道玉简影像倏然浮现。 那是一座又一座的城池。 残破不堪,遍地尸体,血流成河,土地都是黑红色的,只是看著就让人仿佛置身其中,闻到那令人呕吐的血腥味。 没有一个尸首是完整的,头颅、四肢,四处散落,胸腹剖开,內里的五臟六腑空荡一片。 一座城的四周,寂静得可怕。 甚至感觉不到一丝风的存在。 “內腑被吃得一乾二净,屠城……確实是域外妖魔没错,但是这样大的事情,接连有城关被屠,不可能没有人发现异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有內应能解释的了。” 刚靠站著的万俟云川,缓缓站直:“高层內应,麻烦了,苍官王朝查出来是谁了吗?” 收起影像。 “麻烦的地方就在这里,查不出来,屠城,没有活口,证据无从找起,又不能直接把所有人都搜魂检查一遍,最麻烦的是……” 掌门嘆气:“根据最新的消息,域外妖魔的队伍已经快到最后的城关……鬼门关了,若是让他们闯过那里,三千世界,一路平坦,宗门和王朝有阵法,但百姓將会面临十死无生的灭世之劫,所以,这次要去的人,不止魏泱几人,內门弟子都需要参与。” “然后呢?”万俟云川想到了那些人翻动地脉后,宗里那些人的做法,冷笑,“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觉得宗门里的人会原因为了他们口中的『螻蚁』,丟掉自己的性命?当时没有,你怎么能肯定,现在他们会改变?” “他们不会轻易改变,但外门就罢了,內门弟子既然享受了宗门给予的资源和特权……” 掌门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温和到极致的笑容:“我给他们选择,他们不去?可以。只要將所有修为和资源都还给宗门,世界之大,他们想去哪儿,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简而言之。 把吃了我的吐出来,然后,滚! 第100章 不落身上,不长记性 掌门跟万俟云川对过消息。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天元宗內门所在。 天元宗內门和外门,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存在。 甚至有人说,天元宗的內门才是真的天元宗! 穿过连绵高山组成的屏障,越过云层中穿梭的飞鹤、孔雀等异兽,远远瞧去,高山之间,云端之上,內门弟子或驾驭灵器、或骑行异兽,穿梭其中,仙姿无限,端是一股仙人縹緲之姿。 再往下看去。 群山之上,接连坐落形状不一的亭台楼阁。 有巨剑坐落於山巔。 亦有无数书舍,其內不断有朗朗书声诵读。 远有药香飞延三千里。 有山峰阵法不断,四时之景接连变幻,空中时有锁链之声响动。 更有山峰,火星四溅,打铁之音彻夜不息,高温不止,四周空气虚幻扭曲,寻找之人只是靠近就会被灼伤。 远远的还能瞧见,有修士扛起一座巨象一般的山石,从山下跑到山上,来回不停。 修炼之景,与外门,堪为天差地別。 掌门站在云上,俯视而下,许久,轻声道:“万俟云川,你说,他们有多少人在有朝一日会明白,『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句话,又有谁能悟出『独善其身者必遭天弃』?修仙飞升,並非只是修为增强……这件事,他们在死之前会明白吗?” 万俟云川低头扫了一眼,嗤笑: “就他们这只是修仙就把自己当神仙,把凡人当螻蚁的態度?死前能领悟都是天道看他们可怜,施捨他们的。 要我说,你就直接把他们修为封了,扔去当普通人十年八载的,经歷生老病死,天灾人祸,该懂的都能懂,我还是那句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灾难不直接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不会长记性。” 说著,万俟云川一手挥出,带著灼热气息的灵力,轰击在所有山峰最中心、最高处,独自矗立的巨大铜钟之上。 当——!! 嗡嗡嗡——! 气流携带厚重钟声,如石落水潭,不断波动,落在被钟声覆盖的所有人耳旁,心中。 下一刻。 无数修士从各自修炼之地,冲飞而出,无数內门修士犹如洪流,各显神通,纷纷立於铜钟四周的虚空,相熟之人互相交流著铜钟响起的原因。 掌门瞥了眼万俟云川:“按照你的脾气,这天元宗还能剩下几个人?最后別叫什么天元宗,叫天元家好了,一家几口,整整齐齐……跟我来吧,魏泱那里,我在宗门门口安排了,看到她,会把人直接领到这里。” 万俟云川点点头。 紧接著。 两人身形一闪,人已经出现在眾弟子包围的中心之地。 从內到外,修士地位和境界分明。 最內的,是除了他们外,早已得到消息的,外门的各峰峰主。 再往外,是內门各势力的堂主、门主……这个主,那个主和副x主。 学无涯就是其中一位。 最外围自然是紧跟他们x主和副x主的內门其余弟子。 等所有人抵达。 前方弟子行礼,恭敬道:“见过掌门,见过各峰主。” 话落。 身后所有內门纷纷以同种姿势行礼:“见过掌门,见过各峰主。” 声音响彻群山,惊起云中一片波澜。 掌门扫过眾人,再看脸色都不怎么样的各峰峰主,最后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说,还是我来说?” 他这个掌门说话,可不会很好听。 各峰峰主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掌门先。” 这番对话,让最前方的各弟子觉得事情不太寻常,也跟著互相对视,眼神交流,询问著是否有人知道內情。 结论却是,无人知晓。 不等他们继续,掌门已经开口,灵力运与嗓间,將声音扩散出去: “有东西试图通过入侵苍官王朝地界,从而入侵、占据三千世界,苍官王朝发来求援……” 话已至此,聪明人都知道接下来说的会是什么。 不由脸色骤变。 掌门全当没看到,只是继续往下说,声音平淡: “按照求援內容,天元宗將派一元婴期,五名金丹,以及一百筑基弟子前去,放心,不是只有天元宗,其余宗门也会去,要求大差不差,具体谁去,天元宗是开明的,你们可以自己决定要不要去,我只要最后人数对的上。” 说罢。 一片譁然。 立刻就有人问道:“掌门在上,弟子有疑问……我们要对付的是谁?苍官王朝的战爭与我们各宗弟子有何干係,为和需要我等前去支援,凡尘之事,我等为何要插手其中?以及,宗门弟子去了后,会有生命威胁吗,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 此人几句话,让周遭安静不少,都静静等待著掌门的回答。 掌门看了眼这人,一眼认出这是剑峰的弟子,不带任何意义地扫了一眼沈渊,平静道: “具体敌人是谁,只有你们到了才能说,但我也不避讳,我只能说,这次去的人,九死一生都已是幸运至极,至於你们能得到什么,我不能有任何保证,再来,此战与我们有偌大干系,但具体的,我还是不能说。” “……?” 弟子们脑袋上纷纷带上问好。 终於有人没忍住:“这……这不就是说,让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去送死吗?这是愿意去啊?况且,凡尘之战,还要我们修士拿命去打,凭什么啊?” “就是说啊,一点好处也不给,就光说要我们拿命去打,这谁能愿意?” “別说我们,其余宗门的弟子肯定也一头雾水,这事情来得蹊蹺,还保密……该不会是要去秘密攻打魔修吧?” “……” 说到这里,掌门忽然又道:“留下的其余內门弟子也有任务,我会为你们提供优质稻种,你们需要开垦灵田,日夜不休种植、施展术法,催熟灵米,哪怕不修炼,只种地,也必须、务必做到七日一熟,提供足量灵米,否则,就用自己的灵石去买。” 这话,已经不是譁然,而是惊天大雷! “峰主!这是真的吗!这怎么可以?!对我们来说,修炼才是重中之重,什么都不说让我们为了一群凡人送死就已经我等无法理解,现在还要我们不修炼去种地,我们又不是田里那低贱的奴隶和农夫?” 剑堂副堂主李凯,不可置信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渊,试图得到一个答案:“若没有合理的理由,我等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做这样的事?怎么会愿意前往去?” 话落。 同一时刻。 “剑峰之人,不论內门、外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骄傲』,你自己一人,如何能代表所有人?这位师兄,你剑峰之人胆小怕事,遇事只敢窝在宗门,半步不出,可別觉得所有人都是胆小鬼,窝囊废,还能当眾质疑峰主……剑峰这规矩,真是让人不解。” 一声音从远山而来,隨之而来的,是一道黑红色的挺拔身影: “掌门,各峰主……天元宗,杂峰弟子,魏泱,愿往!” 第101章 剑堂?世家堂! 魏泱御剑停在眾弟子上空,扫视一圈。 和预想中一样,往日里,就差成为沈渊掛件的叶灵儿,此刻却了无踪跡。 嗤笑一声。 落剑,立於掌门与各峰主之前。 行礼。 魏泱声音並不大,和寻常並无区別:“弟子来迟,望掌门、各峰主见谅。” “……” 掌门凝视许久:“魏泱,你要知道,这次支援,儘管只有月余,但堪称十死无生。” “弟子知道。” “你要面临的东西,是绝对在你想像之外的,甚至是前所未见,修士的手段在它们身上能起效的,並不多。” “弟子了解了。” “你的前去,並不会为战况带来任何改变,你的身边会有无数人死去,也包括你自己,哪怕你在一个月后,侥倖存活归来,这次战役所有的消息也会被封锁,你的贡献无人可知。” “弟子从不需要所谓的,荣誉加身。” “魏泱。” “弟子在。” “你此去,是为了什么?” “……” 魏泱终於停下了自己的快答,思索半晌,並不坚定,带著疑惑和犹豫:“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我只是觉得,我该去。” 一问一答,在山间滚动,如山中之石,落地声震。 內门弟子们,不少人並不明白这些话的具体含义,但就是这样单单听著,莫名的,让他们觉得心里堵了什么。 倏然。 眾人惊呆著,瞪大双眼死死凝视著立於掌门身前的魏泱。 墨剑飞绕,声如雀鸣。 剑如铜钟,煌煌正道。 “……这是?” “剑意。”青黛立於学无涯身侧,声音沙哑,望著那还未完全成型的剑意,眼中羡慕一闪而过,“剑意如光,如路,或心有疑虑,无法一片坦荡,但路就在脚下……『意』,与我等矇昧之人,已是一生所求,魏泱师妹,还未入內门,就已领悟两道剑意,或许,我们该称呼她为『道友』了。” 剎那,譁然。 其他人说的就罢了,青黛是谁?那可是『学堂』出了名的博学之人,很多东西,哪怕是堂主或者副堂主,遇到不了解的事情,都会询问青黛。 在內门弟子的认知里。 青黛或许有不知道的,但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不会有假! 也就是说…… “不到一年,身负两种剑意?这是要飞天啊?!” “两种……哪怕给我一种,不,哪怕给我点剑意的苗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等何时才能领悟到『意』啊。” “不过两种剑意,掌门怕是不会让此等天才去什么十死无生的前线,刚刚一番话,听著大义凌然,若是魏泱因此退却,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传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前后不一,品行有缺啊。” 话落。 啪——! 一本竹製书卷,倏然出现,將说话之人抽出的十几米外。 “她有胆子去,那是她的选择,你没那个胆子,也是你的选择,她去你不去?那就闭上你的嘴!『学堂』是让你们读书明事理的地方,若是还有人只想著修为和脸面,『学堂』寸土之地,怕是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青黛缓缓收手,书卷浮影消失,只留下四周隱约还在的书墨之香。 说罢。 “掌门在上,弟子亦愿往。”青黛看了眼学无涯,缓步上前,对掌门行礼后,走至魏泱身侧,对魏泱露出一抹有些僵硬但浅淡的笑,宛如青山绿水,秀美无比,“魏泱师妹,有礼。” 说罢,很是郑重行了同门礼。 魏泱对青黛並不是很熟,不算今日,也只是一面之缘,再多的,就是前几日在杂峰的时候,遇到了自称是青黛妹妹的青嵐。 说起来,『青山』一氏……上一世好像並没有听到很多消息,至於『青黛』和『青嵐』,更是如此。 简而言之。 不熟。 魏泱回礼:“青黛师姐。” “哎……”学无涯嘆了一口气,无奈上前,“这样一来,『学堂』就出了两个金丹了,之后一个月若是堂內弟子被其他人欺负,等堂主回来,我可不要一个人挨骂。” 学无涯站定,笑著点头示意:“魏泱师妹。” “……”之后难不成每个人来,都要跟她来这一套吗? 魏泱无奈,但还是回礼:“学无涯师兄,只是可惜了『学堂』的枫叶诗会,我怕是没有那个时间去了。” 话落。 身后冒出一个背负棋盘,长著娃娃脸的青年。 是藏经阁那日,魏泱在三楼遇到的『四君堂』中属『棋』的那个修士,叫……程昱,在外门有个表弟还是什么。 程昱先是对青黛行礼,面朝学无涯的时候,扭扭捏捏的,脸都红了,学无涯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友好笑了笑。 嗖—— 程昱一个闪身,大大的人缩在比他矮两个头的魏泱身后,蜷缩著,又等了等,见学无涯挪开了目光,才小声道: “魏泱,你可真厉害,竟然领会了两道剑意,还是被学无涯师兄看中,得到了枫叶诗会的邀请函……我跟你一起去,我虽然战力一般,但我谁的『棋』,很会保护人,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活著回来,赶上枫叶诗会。” “……” 这个程昱,到底对枫叶诗会和学无涯有多大的执念。 就为了这点,竟然不管不顾其他,就这么决定跟著她去前线了? 魏泱扭头,看著后方的程昱,递出枫叶诗会的那张邀请函:“会死的,你要的话,给你好了,你可以慢慢研究。” 程昱赶紧摆手:“不不不,这是你的东西,我不会抢別人的东西的,就按照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说的,东西你拿著,有空了,给我研究研究就足够了,我就很满足了!” “……行吧。”魏泱见劝不动,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把请柬塞进程昱袖中,“我纳戒里东西太乱,你保管吧,之后你研究出来什么跟我说就好,我授权你了。” 鋥——! 眼里那光芒,简直要闪瞎魏泱的双眼。 对话之间,一个接一个的,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魏泱等人身后。 这让魏泱有些惊讶。 青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侧身轻声解释道:“这些弟子,大多是苍官王朝的平民百姓之类,不少人都是关外送来的孤儿等等,既然有外敌要入侵苍官王朝,他们是一定会去的。” 这样说来。 魏泱隨意扫过一圈人,就发现了。 在他们身后的几十个筑基期,衣服穿戴大多带著几分朴素,眼中极少有的谁那股子让人厌恶的高高在上,多是坚毅、坚定之情。 简而言之。 “几乎没有世家子弟……” 说是几乎,那是魏泱给青黛面子。 要知道,在场这么多人,站出来的世家子弟,可以说只有青黛一人。 至於学无涯…… 从未听过有类似姓氏的世家。 话落。 魏泱忽然看到队后最后,有个人忽然出现:“莫云河?” 他也来了。 这次倒是比上次有分寸感,没有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不过魏泱对现在莫云河,好像也没有了那种奇怪的熟悉感。 隨著莫云河来的,还有当时比试中剩下的两个人。 分別排名第四、第五的方宇和林菲菲。 “这样一来……” 三个月后参加宗门大比的五个人,其中四人都已经来齐。 不少人也注意到了。 有人的眼神逐渐开始怪异:“……当日比试一共选了五个人,这里来了四个,好像好差一个啊?” “我记得是叶灵儿吧?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 “她啊,不来才正常吧?那可是沈渊剑尊的关门弟子,苍官王朝的公主,身份尊贵,其他人就算了,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给沈渊剑尊和苍官王朝一个交代啊。” “话也不是这么说,我听说了,这五个弟子这几日都在宗门布置的聚灵阵里修炼,但其他四个都来了,哪怕叶灵儿不去,总得一起来表个態吧?总不能要靠著这招,来个『我不知情』所以才没去的说辞……那这也太——” “按你的说法,就是因为她的这些身份,才更应该去吧?叶灵儿可是苍官王朝的公主,再怎么说,守卫自己家族的王朝,难道苍官王朝自己的人不出面,让我们这些人去为他们送死吗?” “你还別说,真別说,除了这点,你就没发现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发现了,但我刚刚一直没敢说,就怕损了一位大人的面子,但事情都这么明显了,我说不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別。” 说著。 內门弟子们倏然收声,侧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那里,有百名內门弟子,或持剑、或负剑,白衣翩然,气质飘然,冷漠,就如同他们的峰主……沈渊一般。 “呵,內门谁人不知,现在这剑堂和之前的剑堂可不一样,剑堂的堂主和副堂主早就不干了,之前的老弟子们也都接了任务离开剑堂,剑堂?还叫什么剑堂,现在分明就是『世家堂』!让这些贪生怕死的世家弟子去前线?我们还不如祈祷,送来的粮车里没有掺石头吧。” 一人淡然开口:“世家堂,无胆也。” 话落。 此地忽然一静。 下一刻,准备前往前线的弟子们,纷纷对视一眼,哄堂大笑,笑声震天:“哈哈哈哈哈!是及,是及!世家堂,无胆也!” 第102章 这队伍就是差一个人,我说的 “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质疑剑堂!!” 剑堂副堂主李凯,一步上前,面带不善,气不忿喊道:“剑堂修士不怕死,但也要分为谁而死,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无缘无故送死,谁愿意?!” “我都要十死无生了,还怕你们了?”有弟子翻了个白眼,犟道,“却是要分为谁而死,反正你们世家堂,为你们世家荣耀是死得其所,除此之外,都是白死。” 话落。 李凯怒极,拔剑而出,剑气奔涌。 金丹一剑,面向筑基。 那弟子被气势压得身子不稳,表情依然不变,甚至更加不屑地昂起头:“我死了你——” 话未尽。 熟悉的黑红身影,落於他身前。 “师兄,话別说得太早,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的这种人手中。” 魏泱抬手,墨剑乖巧落於掌中,发出嗡嗡轻响,满是喜悦:“再说,这位师兄,最起码,今日你不会死……” 就在眾人以为魏泱会出手抵达时。 魏泱忽然收剑:“沈渊剑尊,一名元婴,五位金丹,百位筑基……现如今,一个剑堂之人也无,真是令人寒心,也不知道,剑峰、剑堂,到底是天元宗的剑峰和剑堂,亦或者——” 嚦——!! 剑鸣炸响。 李凯的一剑,只是被剑风扫过,便悄无踪影。 沈渊遥望,与魏泱对视:“李凯,五名金丹其一,百位筑基剩下的二十四人,由我剑堂补齐……你莫要无中生事,剑峰、剑堂均隶属天元宗,这点无需任何疑虑,该出力,剑堂、剑峰不会吝嗇。” “……” 元婴出手,还是沈渊剑尊,一眾人再不闹腾,安静下来。 忽然。 “呵。” 一声嘲笑,落地有神。 “沈渊剑尊,还有一事我却是有些疑问。”魏泱不顾沈渊冰冷凝视的目光,只带著无比的嘲讽,歪了歪脑袋,毫不避讳,“掌门有令,五名参赛弟子都要去前线,我们四人都在这里,不知剩下一名去了哪儿?沈渊剑尊知道吗?” 沈渊眼角微动,沉声:“……这和你无关,况且此次支援,均是自愿,更不用说,百位筑基期已满员。” 话音刚落。 魏泱就把身后的程昱踢了出去,附近的弟子很是顺手一把拉过,捂住了对方的嘴:“现在差一个了。” 一剑堂弟子立刻站出:“我——” 不等他说完,魏泱接著就是一句:“来一个我踢一个,反正这个队伍就是差一个人,有本事,剑堂的人就把这一百个筑基期都换成你们的人,那我直接没话说,还得佩服地给你们行礼,说你们大义。” 本带著慷慨就义之色的剑堂弟子,倏然停下。 魏泱轻点墨剑:“如何?还有人要来吗?” “……” “既然没人,那就说回刚刚的话题……叶灵儿呢?” 沉寂。 死寂。 眾人的视线,如无穷山脉,重重压在的剑堂弟子们身上,看向沈渊剑尊的目光也变得逐渐奇怪起来。 沈渊抿唇:“……这次元婴,我去。” 话落。 周围如同凝滯,时间、空间都在这一刻停下。 內门弟子们不可置信地望向刚刚说话的沈渊,只觉得在看什么妖魔鬼怪。 许久,终於有弟子小声里带著震惊:“听说过弟子为了师尊名声拼命的,第一次听说师尊为了弟子送死的……我这到底是在宗门,还是在看什么话本子?” 一句话落。 周遭陡然喧闹起来。 就连其余峰的峰主都极为不可信,其中张铁柱和曹彤,看向沈渊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脑残智障。 话说到这里,魏泱清楚知道…… 当沈渊要代替叶灵儿去前线的这一刻,之后的事就没有办法说下去了。 沈渊抬眼:“怎样,满意了吗?” 眾人安静,扭头朝向魏泱。 魏泱嘴角一勾:“满意啊,太满意了,沈渊剑尊愿意为叶灵儿,不顾沈家未来,这是多大的奉献和牺牲啊,別说我和其余弟子,叶灵儿若是知晓,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动的去找她的父皇,当今圣上,为你沈家庇佑片刻。” 一句话。 剑堂中,不少人眼色微变。 沈家之所以能从普通世家,一跃而上,成为一品世家,靠的是什么? 沈渊! 一个早早就晋升元婴,未来无限,值得被投资的沈渊! 因为他,沈家才能得到无数的资源,这不是给沈家的,是给沈渊的!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如果沈渊倒下,沈家就是一口偌大的肥肉,谁能吃到第一口…… 不少人眼神飘忽,思虑翻飞,人在这儿,心却不知道去了哪儿。 魏泱很早就知道,这些世家,同气连枝,却有一个前提条件—— 互相牵制。 若是有人被抓住了把柄,没了实力,距离最近的,关係最好的,亦会是下黑手最狠的! 世家出手,可是非常喜欢『斩草除根』的。 沈渊不在的这个月,叶灵儿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魏泱见自己的话已经达到目的,这才对著一直装瞎子和聋子的掌门道:“掌门,吾等人员已齐。” “啊,哦。” 掌门忽然睡醒一样,扫视、確认之后,手一挥,给了眾人一人一个青铜令牌,输入灵力,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零』。 “军功牌,会自动记录杀敌数量和贡献换算成军功积分,能拿去兑换东西,那里虽然危险,但我也要说,机遇亦是风险,在那里,未传出的好东西可是不少。” 掌门对要去前线的眾人,態度明显温和不少: “等你们回来,宗门也会有所奖励,决不会让你们寒心,天元宗以你们为傲,至於四位原本要去参与宗门大比的弟子……本来给你们准备的聚灵阵是用不上了,既如此,製造聚灵阵的东西换算成等价贡献值,去藏经阁、藏宝阁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沈渊脸色一变:“那——” 掌门头也不回,直接传音:“叶灵儿又不用去前线,在哪儿修炼不一样?一个聚灵阵而已,对她来说可有可无,你若是心疼,可以自己灵石给她布置一个大的,我没意见。” 成功让沈渊闭嘴。 掌门也没有其他话要说,最后只道:“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都去吧,別留下遗憾。” 隨著这句话,气氛陡然悲凉起来。 本来还算和睦的眾人,纷纷不再说话,对视一眼,各自飞离而去。 各峰峰主也都离开,准备去给那些去前线的弟子一些『小道消息』。 魏泱思来想去。 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人需要告別。 真要有的话,可能苍官灼灼和金执事算一个。 墨小巨一直跟著她,告別什么的,也没有必要。 结论…… “回去看书,睡觉,早上起来修炼『种地功』和『苦修功』,再来集合……嗯,就这样,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別。” 这般想著,魏泱忽然谁看到离开一个背影。 “莫云河。” 魏泱忽然喊住黑衣持枪的少年:“上次在藏经阁真是多谢了,这次去前线要不要一起联手——” 话没说完。 万俟云川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这一举动,让不知道该怎么谁回答魏泱的真·莫云河呼出一口气,一个眨眼的功夫,风一样离开,头也不回。 “……差点就要被迫谁和人说话了,外面的世界太恐怖了,人和人之间一定要有交流吗?就不能各活各的,各自修炼各自的吗?据说,一把灵器用久了,会生出器灵,如果我的枪有器灵,每天在我练枪的时候还要跟我聊天……嘶,恐怖如斯……我还是回后山,自己一个人练枪吧。” 眼看莫云河没了人影,魏泱收回呼唤莫云河的手,无奈和万俟云川对视:“我在给自己找盟友,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什么盟友? 你要找的是莫云河吗? 你要感谢的、要找的,是他! 万俟云川的『莫云河』! 万俟云川咬牙,面上依然一片懒散:“哎呀,小师妹,这么急著走干什么?你大师兄我可是有独家心得要传给你啊,別的不说,就是这『域外妖魔』的种类,手段,和如何对应,这些都很重要,少不得要说一晚上,春宵一刻……呸,时光如金,不能浪费啊。” 魏泱就这么看著,没说话。 万俟云川微笑:“↖(^w^)↗” 魏泱凝视:“:)” 万俟云川表情微变:“(((o(*?▽?*)o)))” 魏泱:“:)” 万俟云川:“……” 万俟云川没招了,嘆了一口气:“你知道为什么沈渊会愿意去关外,去前线对抗域外妖魔吗?你觉得他是真的不怕死吗?还是他其实知道,就算死,死的也不会是他。” 此话一出。 魏泱不由眯起眼:“你的意思是,那里有沈渊的人?” “或者说,在那里,世家子的数量,超出你的想像,世家能长存不是没有原因的,有如沈渊一般者,自然也有一城將领,家大业大人还多,总能冒出来不少能干的。” 万俟云川说著,拿出一个样繁复,写有『万俟』二字的令牌递给魏泱: “万俟家族,名声不显,但也有些名声,遇到有人找事,给他们看这个,会省去不少麻烦……如果遇到死亡危机,捏碎令牌。” 令牌里,有他的一缕神魂。 捏碎后,能爆发出超过一半元婴的力量。 若是当时他恰好不在魏泱身旁,这一击,只要拖延片刻时间,他就能赶到。 “小师妹,还有一件事。” 见魏泱一直不伸手,万俟云川乾脆直接把令牌丟给她,转身离开: “今日之事,你就该直接將叶灵儿绑来,让她当眾和眾人对峙。 不然就乾脆把人打晕带去前线,等到了地方,哪怕她是被迫的,也无法离开。 再不然,就联合苍官王朝的令使,用皇命逼她…… 方法眾多,小师妹,你的手段还是太怀柔了,下次出手,记得再狠一点,前线见——咳咳咳,我的意思是,明日早上出发之地见,我会去送你的。” ……差点说漏嘴。 万俟云川拍著胸口,一溜烟跑走了。 魏泱低头看著令牌,嘆了一口和万俟云川一般无二的气: “……这东西,上一世就给过我一次了,真当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算了,反正也不准备用,回去埋地里吧,就是如果和玉简一样生根发芽的话就有意思了。” 第103章 小,窝,囊~ 清晨。 天还昏暗著,月亮依然高掛空中,耀眼的阳光依然被夜幕阻挡。 內门山峰,修士集结,却悄无声息,无人说话,肃穆非常。 在各位峰主『开小灶』的一晚过去后,要去前线参战的內门弟子们,神色严峻,有坚定信心者,有视死如归者,亦有弟子眼底存在著茫然和惧怕。 魏泱到来之时,看到的就是黑黢黢的山峰中,一堆人形东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鸦雀无声,配著清晨的凉风和湿漉漉的空气,让她不由停下脚步,打了个激灵。 ……这是,鬼修上身了? 啪—— 身后,一人忽然靠近。 魏泱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剑抡了过去。 当——! 墨剑和一把红缨长枪猛然相撞,发出一声重响,魏泱被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抬头就见来人,竟是昨天跑没影的莫云河。 “……?” 昨天还一副『我们不熟』的样子,今天怎么又和比试那两日一般,莫名其妙的『熟了』? 这人怎么隨著时间不同,还两幅面孔呢。 “莫云河,我说了——” “嗯,不要忽然靠近你。”假莫云河,真万俟云川站定,维持著属於莫云河的面瘫脸,面部肌肉僵硬,“我是要告诉你,这些是人,不是鬼修。” “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他们像鬼修……咳,我的意思是,我这是怕打扰他们出发前的冥想。”魏泱不想让人知道,她有些害怕鬼修这件事。 “嗯。”万俟云川点头应下,表示明白,接著就站在魏泱旁边不动了。 看似没有什么问题。 只有万俟云川知道,他来之前,是怎么对心脉处的玉简和藤蔓求爷爷告奶奶,求他们暂时屏蔽玉简之间的联繫的。 这玉简,別的不说,倒是还有些『灵』的雏形,能辨別真假。 在確认他確实会跟著另一个玉简的所有人,且不带恶意后,倒也是朦朧的能明白他传达的意思。 没错。 这就是万俟云川能假扮『莫云河』出现在这里的方法。 好用。 就是不太体面就是了。 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人知道!……某些时候,还是很需要面子的万俟云川,这样想道。 “……” 见『莫云河』不说话,也没有再靠近,魏泱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她一开始就是准备和『莫云河』联手,互相照看的。 只是…… 魏泱眼瞅著所有人的表情,明显是已经知道要对付的东西是什么。 昨晚她的夜晚很安静。 也就是说…… “万俟云川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什么?” 魏泱有些为难地抠了抠墨剑。 她確实是知道域外妖魔的存在,还有攻击手段,甚至对付这些东西的方法,问题是,知道是一回事,她也不能一过去就表现的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吧? 再说,话说回来。 魏泱四下看了看:“万俟云川不是说要来送行?这是又睡晚没起来……一个月后回来,高低得把他的床给拆了,不能修炼,还不能炼丹、画符、布阵甚至是炼体吗?” 万俟云川忽然打了个颤,立刻警惕瞄向身侧的魏泱。 深怕他的偽装被破了。 魏泱感受到视线,和他对了个正著:“有事?” “……没。”万俟云川强自坚挺。 没看就没看,表情怎么跟吃坏肚子了一样。 魏泱正要问他要不要去解决一下个人需求,掌门和各峰主的身影,倏然落在所有人前方。 “去吧。” 隨著掌门的话,沈渊沉默持剑上前,立於队伍最前方。 至此。 一元婴,五金丹,百筑基。 齐了。 本就安静的周遭,此刻气压低得惊人,连內门里向来耀武扬威的仙鹤们都闭紧了喙,悄悄落在山头,不敢发出半点动静。 凉风吹拂,掌门白髮飘起,如白衣縞素,声如利剑: “某年少时,踟躕於捷径,怠倦於险阻,欲林外见鹿,浅滩获鱼,然,见山河破落,领悟兵戈之道,刀光剑影中自以无敌,又见玄甲怒马,横刀向渊……” 话到这里,掌门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停顿半晌,忽然道: “……活著回来。” 说罢。 挥手。 所有人身前,多了一瓶丹药,打开一看,全是各种疗伤所用,按照数量,这一瓶的丹药就值五颗上品灵石。 紧接著。 眾人身下,灵光大亮。 这时魏泱才发现,他们脚下竟是一个足有百米范围的巨型传送阵! 只是一晚上竟然就能布置而出,再加上消耗的海量灵石…… 魏泱想过无数方法,就是没想到,天元宗竟然是这样送人去前线的。 上一世若也是如此,也不怪无人知晓此间事情。 隨著前方的魏泱也愈发疑惑:“一百多名筑基期如果出事,哪怕不是全部,只是少了一半,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上一世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隨著这些思绪,一股熟悉的晕眩感涌入脑海,空间和时间剎那的扭曲,让人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不受控制的在风暴中不断旋转,几欲呕吐。 不知过去多久。 等眾人双脚挨地的那刻,噼里啪啦之声不断响起,扭头一看,一片人倒在地上,眼睛发直,脸色发青,全都要吐不吐。 下一刻。 “呕——” 当第一声响起,隨著一股酸涩之味,其余人终於忍耐不住,接二连三“呕”出声,步上前尘。 魏泱不知道经歷了多少次的传送阵,甚至是黑市里,令感官更加痛不欲生的劣质传送阵,早就已经习惯,也很清楚,第一次用长距离传送阵的人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在落地的瞬间,魏泱就一个弹射起步,脚下飞速交叠,远离人群。 刚站稳,就看到了中心那惨不忍睹的一幕。 咂舌。 “嘖嘖。” 嗯? 谁? 魏泱侧头,就见一旁赫然站著没事人一样的『莫云河』:“刚刚的声音,是你?” 万俟云川坚定:“不是,我没出声。” 其余適应相对良好的天元宗弟子,这个时候也跟著跑了出来,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忽然! “后面还有人要来,占著地方做什么,你们是死球了吗!给老子站起来,滚旁边吐去,娘们唧唧的!真tm的无语,送来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连传送阵的晕眩都克制不了,过来送死吗?一百多个人,没几个能看的。” 粗哑嗓音,一声震天。 声音仿佛在耳边炸裂,让人脑子嗡嗡作响。 一穿著腥臭难闻盔甲的络腮大汉,大步而来,將谁还软著腿的天元宗弟子提起,直接扔了出去,表情很是不喜: “奶奶的,又是送来镀金的,那些鬼东西都打到鬼门关了,还想著捞好处,真tm当这里是什么好地方了?也不怕全都死球。” 周围同样打扮的士兵们,同样脸色不渝,学著络腮大汉把人全都扔出传送阵范围外。 “吐完了没?吐完了就站好,老子后面还有事要做,没空在这儿给你们当保姆。” 话是如此,谁络腮大汉也是根本没有停下等人缓和的意思,手里提的巨刀『噹噹』敲了两下地面: “天元宗的听著,这里是鬼门关,大將军蒙羽是最高统帅,接下来是前、中、后军的三个统帅將军,各有需要负责的东西,你们之后就知道了。 接下来是副將和参谋,我就是前军副將,我姓李,李大壮,你们喊我的时候就叫李副將,就这么简单,再往后就是校尉、都尉、队正…… 爷爷的,为什么是我来讲这些,反正人很多,规矩不多,就最基本只有一条,听话!老子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来了这里,统一都是最基层的小兵,你这鬼门关里,谁都比你们职位高,你们就闭眼听话就行。 看不顺眼,那就杀敌!杀的越多,军工越高,职位自然就高,军里的事情就这么简单,听话,生死有命,不听话,军法处置……小六!” 李大壮侧头,衝著远处一声吼。 很快,跑来一个小兵,有些矮,身穿鎧甲,很瘦弱,头盔下是一张非常年轻,甚至可以说『小』的一张脸。 “李副將!” “这是小六,別看年纪小,才十三岁,在探刺消息上可是手段一绝,现在已经是斥候部队的队正,一人统管两百士兵,刚好上一次域外妖魔来袭,死了不少人……小六子,这些人里你挑一些放进你的队伍,再带剩下的人去其他人那里,看看有没有人要,没人要的都扔给先锋军,赶紧让他们了解这里的情况,不求帮忙,只求別捣乱。” 小六笑著挠挠头,发现只能碰到头盔,又是笑了笑,被李大壮一巴掌呼上头盔:“正经点,傻笑个屁,好好挑人,这次再遇到不听话的,別管他们死活,你小子的经验和脑子,比这些宗门的死脑筋宝贵多了。” “对了,五个金丹和元婴……你们单独有其他安排,跟我来。” 等李大壮带走沈渊和其余五个金丹,小六子被风沙和烈阳晒黑的脸扬起,很是害羞的模样: “李副將就是这个性子,说话大大咧咧的,但人很好的,你们待久了就知道了,我去给你们拿之后要用的东西,你们在这里恢復一下,別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小六子说著,就跑走了。 留下剩下的一百名筑基期弟子,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也是这个时候,他们终於从刚刚的慌乱中,稍微冷静一些,有心去观察四周。 苍茫大地上,血流成河,横尸遍野,折断的利剑、长矛与弓箭,掩於血肉之中,插入黑红的泥土,被血液覆盖的武器在阳光下照射不出半点光芒。 烈阳苍穹,沙石漫天,余烬未熄的火堆四周,数千士卒身穿铁甲,手持利刃,背掛强弓,或背负盾牌,面如刀削,盔甲上满是已经凝固的黑红血液和碎肉,猩红双眼注视四周,无比寂静,只有血红的腥味瀰漫在这死寂的大地。 禿鷲高亢刺耳的叫声不断迴荡,时而棲於枯枝丛林,时而盘旋空中,俯衝而下,落於腐烂血肉中,眼底猩红,带著血意於飢饿的渴望,垂涎著鬼门关里的每一个人。 目光所及,顿时激起一片惊呼。 “这……好宏伟的关隘!” “这哪是关隘,这分明就已经是城了!” “唔……你们闻到了吗?这味道,好臭。” “吸……咳咳咳,呸呸呸,这地方吸口气满嘴都是沙子,太难受了吧?这是人能待一个月的地方吗?” “……” 忽然。 “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天元宗来的人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枉我还以为他们来得这样晚,是什么精兵或能人异士,这些人怕不是被天元宗推出来的炮灰吧?” 带著鄙夷的嘲笑,在眾人远处响起,抬头去看,只见远处竟站著不少穿著盔甲的修士,他们身上的盔甲和鬼门关里其余士兵很是相似,都被血肉覆盖,只是想比较,略乾净一点。 “从头到尾看下来,没几个能活著回去,一个比一个没用,坐个传送阵都能吐出来就算了,竟然连点风沙和血腥味都受不了,真当来这里享清福了? 依我看,你们这些人里,也就你,你,还有你们几个……勉强能过得去,等一个月后回去,天元宗怕是要被其他宗门狠狠耻笑。 哎,你,你们,看什么看?看我不顺眼,嫌我的话难听啊?有本事你来打我啊~这都不敢,真是一群胆小鬼,窝囊废,来这里还不如回家躲在宗门的怀里,好好吃奶!” “你!”被点名嘲讽的修士,顿时按捺不住,一把抽出自己的剑,“谁怕了?打就打,谁怕谁!来战!谁输了,喊谁爷爷!” “来啊来啊~”那人侧身,拍拍屁股,“有本事来啊,有胆子说没胆子做的小,窝,囊~” “啊啊——!!”天元宗修士怒喊著,就要衝上去。 啪——! 啪——! 一剑,一枪。 啪啪两下,天元宗修士刚要过去,就被抽回了人群。 “你,你们——!魏泱,莫云河,你们做什么!在宗门耀武扬威,在外面就是无胆鼠辈吗!等我回去,定要让全宗门知道你们是何种嘴脸!” “李凯,冷静点,你还没看出来吗?” 万俟云川隨意用枪制住李凯,魏泱这才转身,背对剑堂的副堂主李凯,面朝用带有羞辱意味的动作,正在嘲讽他们的修士: “他们是在刻意引诱我们率先动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肯定对他们有好处,我们初来乍到,还是低调、小心些,等了解了这里的规矩再行事的好。”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明就是你胆小怕事,我——呃。”李凯的不依不饶,下一刻就被万俟云川抽在脑袋上的一枪打断,人直接晕了过去。 万俟云川:“无脑,聒噪。” 话是如此。 魏泱很清楚,哪怕他们有再多不和,在外看来,他们都是天元宗。 羞辱一个人,就是羞辱他们所有人。 之后一个月不想被人轻视,今天必须要做出表现。 况且。 该说不说,对方的试探,实在令人噁心。 “怎么不继续喊了?这位师兄,我听著呢,你继续,是渴了还是饿了?要是觉得光说不过癮——” 魏泱望著对面突然安静下来、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修士,墨剑点了点身前的地面,笑容里带著明显的挑衅: “有本事,来打我啊?” “……” “不来?” “……” “不敢?” “……” “嘖,胆小鬼,敢说不敢做,不如回宗门吃奶,你说是不是啊?小,窝,囊~!” 那修士被自己的话反过来嘲讽,脸涨红,就要上前。 “干什么,干什么呢?”刚刚离开的小六去而復返,疾跑而来,风一样窜到中间,看到晕倒的李凯,稚嫩的脸上带著些许的不开心,“这里是鬼门关,不能隨便打架!他是谁打晕的?谁出的手?必须军法严惩!扣军工!!” 第104章 穷的就剩下一条命 小六的话一出,天元宗弟子立刻明白了,纷纷朝对面的人怒目而视。 对方只是高抬起头,冷笑不已。 “是他们——” “小六队正,我们这里一切都好,只是我的这位师兄有些水土不服,头晕眼不说,还有幻象囈语,不得已之下,只能將他打晕。” 魏泱打断了门內弟子要告状的举动,对著比她还小一点的小六尊敬道: “不知道军里是否有医修?我们想把人送去检查一番。” 小六犹疑左右两边看了看:“那你们的表情怎么剑拔弩张的,你不是在骗我吧?我跟你说,军队里不能有骗人的兵!” “我们当然没有欺骗队正。”魏泱笑容不减,依然恭敬,“至於气氛紧张……想来是因为这里风沙太大,有些乾燥,大家初来乍到,有些不適应,又担心因此没有办法好好出力,这才掛了脸,不是什么大事。” “是啊是啊,却是如此。” “没错没错,这里风沙太大,我口乾舌燥,只是这么一会儿就觉得火气上涌,恨不得怒吼几声啊。” “哎,我们也是太著急想出力,没想到竟然会水土不服,我们这样,都是在生自己的气啊,小六队正。” 你一言,我一语。 小六也是信了大半,心中的疑虑只剩下最后一点:“那,那边王一舟校尉的兵……你们认识?” 王一舟。 王? 是苍官王朝,王野在的那个世家『王』? 魏泱眼角微动,不变神色:“他们啊,我们也不知道,可能是听到我们这里的动静,閒得无聊来这里看看热闹吧?反正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毕竟,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小六队正,我们都不是一批人一起来的,他们都在王校尉手下了,和我们肯定不是一起的啊。” 小六觉得魏泱说的,很有道理。 很让人信服。 点点头。 拿出一个纳戒,递给魏泱:“这里是你们的军备,这里面有鬼门关的军纪要求,你们要全部记下来,之后剩下的时间用来调整,你们也可以逛一逛內城,除此以外,等明天你们被分去不同的地方,就会忙起来了……你叫什么?” “魏泱。”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魏泱,嗯,我记住你了。”小六认真记住魏泱的模样和名字,“你很好,应该很快就能融入这里。” 说罢,小六有些黑的脸上,浮现一抹害羞的红晕:“鬼门关很重要的,哪怕你们只在这里待一个月,我也很感谢你们能来。” 说罢,脚下一动,眨眼没了影子。 魏泱一惊。 ……怪不得这个小六能成为斥候小队的队正,这悄无声息,又兼具速度的腿法,真是斥候的上佳人选。 等人离开,魏泱取出属於她和『莫云河』的军备,將纳戒递给一开始帮她出声的弟子,这人看著脑袋清楚点: “之后怕是只能靠自己了,作为天元宗的一员我只能说一句……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军工或者名声,在不违背自己內心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命,留著一条命,才有未来。” 这番说辞,听著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等天元宗的人拿著自己的军备,纷纷按照自己的心意,分散在鬼门关各处,远处属於王一舟校尉的几人还未离开。 反而走了过来。 最前头的人大步而来,一过来,站定,一句话不说,先是从上当下扫视了一遍魏泱,眼底带著不多、但確確实实存在的轻蔑和轻视,仰头,很是高傲、自矜的模样: “我姓王,我叫王之荣,这批天元宗的弟子里,你们两个还算可以……鬼门关危险重重,前线是必死,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將之后所有获得的军功都给我七成,我允许你们加入王一舟叔叔的队內,我可以安排你们在队伍最后方,无须直面……那些怪物。” 说到最后四个字,王之荣和身后几人,眼底同时浮现出极深的恐惧,甚至有人只是回忆,就打了个寒颤,脸色苍白。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真的直面那些鬼东西的,我们就在这里待一个月,说是帮忙,那是没钱没势的人才会说的话,他们穷的也就剩下一条命能用了,自然是被放在前线当炮灰去送死,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来镀金的。” “军功於你们而言,肯定没有小命重要,只要你们听我的,我就能保证你们在鬼门关好好活到一个月后,你不说我不说,届时你们再回去,就是在前线英勇战斗的英雄,荣耀加身,宗內必然会多加培养,这是双贏之举,如何?” ……原来如此,王之荣,王一舟,这就是万俟云川说的世家『人多』啊,去哪儿都有自己人,做什么都能行个方便。 魏泱看著自己还没有翻开的军纪手册,望著鬼门关外那些嘴唇乾裂、依然坚守的兵卒,喃喃著: “所以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干什么每次都要往我身前凑呢?” 第105章 天凉了,王家人该死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 简简单单几个字,王之荣的狗腿子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指著魏泱的鼻子就是一阵骂: “大胆!区区一个筑基初期,在鬼门关竟敢对王公子不敬!贱命不想要了是吗?!” “哎!谁让你乱喊乱叫了。”王之荣推开挡在他前面的狗腿子,目光在魏泱身上仔细扫了扫,最后停留在那双黑坚毅的双眼,带著些喜意,“真是个倔脾气,我就喜欢这种,驯服起来才够味道。” “嘿嘿,王大哥,刚刚说话的时候我找人问了问,这女的,叫魏泱,进天元宗前是个乞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压下其他弟子,拿到了三个月后各宗门比试的名额。” 狗腿子被推开也不敢生气,弯著腰上前,諂媚中带著猥琐笑道: “当然,这种女的,怕是只有王大哥才能降服的了啊。” “不错,不错,性格对我胃口,竟然还是能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这下哪怕被人知道,我也不会被其他世家子弟耻笑。” 王之荣的眼光亮了不少,本来长得还算入眼的脸,因著此刻的神情和眼色,多了几分猥琐和丑陋: “很好,我喜欢……你,去把消息告诉给其他世家子弟,一个月,我必拿下这个女的,拿不下,算我输。” 望著刚刚还不屑一顾,还记著军功事情,现在就精虫上脑的王之荣,狗腿子心里唾了一口,暗骂几句不务正业的废物后,笑著应下: “当然当然,一个月后,王公子不然手到擒来,说不定这女的一个星期就支撑不住,被公子的雄伟震慑的五体投地。”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身后可是王家。” 王之荣点头应下狗腿子的奉承,不再和他多说,反而上前几步,背脊挺直,无视了一旁眼神已经很危险的万俟云川,状似优雅地对魏泱做出一个世家子弟行礼的姿势,笑容矜贵中带著施捨的高傲: “再介绍一次,我是王之荣,苍官王朝世家『王』的王之荣,刚刚是我孟浪,竟没注意到,仙子气度不凡,说话难免有些没有顾及到,作为赔偿,不如就让我带著仙子在鬼门关里转一转,看上什么,仙子儘管可以拿,只要你想要,没人敢不答应。” 说著,王之荣的手很是刻意点了点身上,和其他人与眾不同的盔甲。 盔甲左胸侧的地方,烙印著一个带有繁复纹的图案,图案是一条盘旋的蛇,中心是字体哨的『王』字,在鬼门关的烈阳下,反射著墨绿的光芒。 “这人能在盔甲上的刻印王家的家徽,竟然是王家嫡系血脉?!”有人注意到这里,恰好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呼出声,吸引了不少人后,就是接二连三的惊讶。 王之荣的虚荣心被满足,克制不住地勾起嘴角,挺了挺胸膛。 再次听到『王』家的王字,魏泱不由就想到了不久前被他杀了两个王家人,按照他连坐的好习惯,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王之荣,也是要死的命。 反正鬼门关这么危险,不小心死个王之荣,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儿,魏泱的表情不由柔和了些,可不能让人觉得她对王之荣有杀意。 不然到时候王家的老东西们,现在就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王——” 魏泱想说叫个王公子吧,对著这么个垃圾说不出『公子』二字。 喊王之荣三个字吧,嫌脏嘴。 一个“王”字出口,等了半天,魏泱最后只乾巴巴吐出一句话: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这话,王之荣略带得意,自觉已经能拿捏的魏泱,觉得魏泱和其他那些女的也没有什么不同,又带著轻视昂起头,欲要说什么。 下一刻。 就听魏泱接著就是一句:“还有事吗?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初来乍到,这么多人看著,还挺让人羞涩的。” 王之荣愕然:“什么——?” 魏泱拉起一旁的『莫云河』的袖子,提起来:“我说,我们,被人看著,容易害羞。” 紧接著,就见『莫云河』的面瘫脸上,很是应景地浮现两抹红。 此话一出,此景一现。 在场之人,全都瞭然地“哦”了一声,看向王之荣的目光,带著明显的打趣。 王之荣出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经歷,先是一愣,脸上的表情逐渐消失,最后化为一抹阴狠: “你们在刻意羞辱我?从我出生的那刻起,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你们好大的胆子!” “……” 这话说的。 没人跟你这个语气说话?我还没见过你这种说话傻叉的人……简直和沈渊的蠢有的一拼。 王家也是越来越垃圾了。 以前还有个王大公子,虽然做事毒辣,但行事也算心狠手辣的正大光明。 自从王大公子失踪了十几年,王家出来的年轻一辈是一个赛一个的垃圾,实力不行,人品更差。 莫不是再过的几个月,到秋天,王家怕是就要彻底凉了吧。 『莫云河』,也就是万俟云川,眉毛微动,刚要翻白眼,想起自己现在的人设,又憋了回去,只冷冷道: “……哦。” 哦。 哦? 哦?! 王之荣脑袋里不但迴荡著的这一个字,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让他觉得“哦”这个词简直就是万恶之源,听之,怒火骤起,大手一挥:“抓住他们,男的废,女的给我带回去,我就不信倒时候还能这么嘴硬!” 魏泱:“……?”他嘴硬,跟我有什么关係? 话是如此。 就在万俟云川准备在魏泱面前展露一下身手,把这些眼神和嘴都不乾净的人打个半死的时候,袖子上又是传来一道力。 万俟云川顺势一跟,人就被魏泱抓著跑远了。 “偌大一个王家,我们打不起,还躲不起吗?今日你们人多,算你们厉害,今日之事,是我们言辞不当,我们认输!按照之前说的,之后如果我们有军功,就分王之荣王公子七成!” 说罢,隨著尾音落地,两个人已经跑没了踪影。 这里是鬼门关。 关內除非紧急军事,禁止御剑飞行,也禁止使用术法,以防被警戒的人误以为是敌袭。 魏泱脑袋闪过刚刚瞄了一眼的军纪册子上的內容,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留下本来还在旁观的眾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久后…… 王之荣扭曲著一张脸,拽过狗腿子的衣领,贴著他的脸,咬牙切齿,眼底都冒著血丝,如同恶鬼: “明天,我要看到那两个人在我的队伍里!如果他们不在,我的怒火会面向谁,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你应该不想被调去先锋营,去面对那些怪物吧?” 狗腿子牙齿打颤,瞳孔不断收缩,谁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 王之荣见到他这副模样,刚刚被戏耍的怒气平復了些,他伸手拍了拍狗腿子的脸,勉强恢復了之前的矜贵世家子模样: “怕什么?只要听我的话,好好给我干活,別惹我生气,做好我安排的事,你之前不是过得挺好的吗?日子阔绰不少吧?当然,你也要记住,这些都是我赏给你们的,没了我,你们就还是以前地上的那滩任人踩踏的烂泥。” 狗腿子吞咽了几下口水,点头,努力挤出一抹笑:“是,是,当然,王公子,我们能有今天,当然都靠的是您,您是我们的主子,我们怎么会违背您的意愿,当然是您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王之荣忽然道:“那我如果让你们吃屎呢?” 狗腿子瞬间僵住,眼底的情绪不断来回挣扎,就在显现颓势的那刻…… “哈哈哈哈哈!!我就是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你是人,又不是狗,吃屎那是狗做的事,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自然能当个人。” 王之荣大笑著的鬆开揪住狗腿子衣领的手,任由他跌落在地: “行了,去办事吧,记住,明天我要那两个人出现在我的队伍里,做的好了,之后一个月我保你不用去先锋营。” 狗腿子双眼放光:“我,我一定!王公子,我立刻就去安排!” “去吧。”王之荣说著,脱去盔甲,扔给另外一个人,“我今晚要去红尘院,不回去了,有人来找,就说我在这里待得憋闷,坐传送阵回家里了,明日就回。” 红尘院。 作为侍卫,需要一直贴身跟隨保护的侍卫脸色微变:“公子,红尘院在鬼门关外,出现得很是诡异,能一直长存而不被域外妖魔覆灭也颇为奇怪,家里严令,禁止族內子弟前往……” 啪——! 王之荣反手甩了侍卫一巴掌:“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我是王家人,还是你是王家人?你是狗,我王家的狗,我说什么你乖乖听话就好,其他的,哪有你说话的份?” 侍卫被扇的別过脸,面部立刻红肿起来,听到王之荣的话低下头:“……若是王校尉——” 王之荣蹙眉,思索半晌,正想说要不今晚就不去红尘院了,不由的,脑海里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那快感冲天的感觉,平生未见,食髓知味,不由又心痒起来,带著不耐烦挥挥手: “也是那个说法,就说我回家了,明日就回来,谁敢给我说漏嘴……一点自由都没有,之前就是不就是弄死几个城里的女的,天天跟著我,就跟我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一样,现在城里的玩腻了,我去城外玩儿又不行,行了,都滚吧,別跟著我,打扰我好事。” 说罢。 在侍卫担忧的目光中,王之荣脚下的步伐带著肉眼可见的欢喜雀跃,越走越快,朝著鬼门关外的一处林子里走去。 远远的,侍卫能瞧见。 在这荒野上少见、甚至是唯一的树林……鬼门林中,矗立著一座足有九层高的楼,恰似亭台楼阁,四周粉红轻纱飞舞,只是这样看著、听著,耳边就仿佛能闻到那诱人、身体发热的香味,以及少女、少妇柔软的身姿,和令人销魂的笑声。 侍卫眼底露出一抹渴望,下一刻,想起去那里一次的价格,如同被人泼了冰水,冷静下来。 侍卫看著手里的盔甲,和已经看不见身影的王之荣,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心里不安: “……和往日也没有什么不同,应该没事吧?” 没有人看到,就在他们身侧后方远处,一黑、一黑红,两道身影,在侍卫和其他人全都离开后,吊在了前方脚步轻快的王之荣身后远处。 隨之而来的还有一段对话。 黑影:“什么时候弄死他?” 黑红影:“马上。” 第106章 要知道,石灰是个好东西 时间回到魏泱带著『莫云河』跑没影的时候。 鬼门关的城內,和天元宗极为相似,有各种商铺和普通百姓,魏泱甚至还看到了聚宝楼。 穿著盔甲的兵卒在街道上隨意走动,巡逻,顺便从摊位上顺手牵羊一些吃食和玩物,带著耳边感恩戴德的话语继续往下走,百姓疲惫、惧怕地躲避他们的到来,等人离开,又会小心呼出一口气,带著肉眼可见的庆幸。 城內穿著也分天地。 有人穿著打扮华丽异常,气度不凡,有的则是粗麻布衣,满是沧桑。 百姓对他们,不说惧怕,更多的是恭维,就好像看到了路过的有钱人,不断諂媚推销著自己摊子上的东西。 再有就是和他们一般,穿著宗门服饰的宗门弟子。 对这一类人,百姓不冷不热,看著他们,仿佛在看明日就看不见的过客。 魏泱躲在城內的小巷里,背靠墙壁,一边注意著王之荣的动向,一边观察著鬼门关里的一切。 很快发现了这些。 “……我们是来帮忙的,世家弟子来镀金,他们的態度区別倒是很大。”魏泱若有所思,“只是有钱和没钱的区別?不,或许和万俟云川的,世家盘根错节的说法有关。” 或许。 鬼门关,早就被各个世家占据、瓜分? 世家弟子来这里,轻车熟路,利用传送阵来去自如,这里的百姓知道自己靠谁过活,態度自然不错。 在这里的百姓眼里,或许宗门弟子才是来镀金的?平日里根本见不到,这次来也就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討好他们还不如討好世家,在这里还能过得更舒服些。 但是…… “如果鬼门关已经被世家控制,那些穿盔甲的士卒,除了土生土长的修士外,应该也有世家子弟在其中,態度怎么会相差那么多?” “因为有坏人,世家才能是好人。”万俟云川忽然开口,点出了其中原委,却不想,得到的不是感谢或者瞭然,而是无比的沉默。 万俟云川:“?” 魏泱:“……你怎么还在这儿?”她接下来就正事要做,这个『莫云河』閒閒没事干,做什么都行,跟著她做什么? “是你拉我过来的。”被带过来的万俟云川,有些委屈动了动自己衣袖,示意魏泱自己看。 魏泱这才反应过来,之前一直顾著想事情,还没有鬆开『莫云河』的衣袖,她赶紧鬆手:“行了,你走吧。” “……” 你个青楼里,一夜风流后无情离开的渣男。 『莫云河』没说话。 但魏泱发誓,她真的从『莫云河』的眼神里,看到了这句话! 原来,『莫云河』虽然是面瘫,但內心这么丰富的吗? “……我接下来有事要做,我们各走各道,各忙各的,如何?”魏泱甩开脑子里奇奇怪怪的话,真诚道。 希望能真诚,换来真诚。 紧接著,魏泱只见『莫云河』正色,接著用著同样的真诚,道:“好的,再见。” “……” 虽然奇奇怪怪,人走了就行。 不然等下杀王之荣的机会,说不定就溜走了。 魏泱从纳戒里取出用了很多次,已经有裂缝的匕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算了,这东西还是留著去骗千金阁的掌柜。” 那就只能用墨剑了。 刚好,墨剑的结实和锋利,魏泱再清楚不过,哪怕王之荣身上有什么防护灵器,也就是多刺几剑的事。 不过,以防万一。 魏泱目光朝聚宝楼的方向飘去。 “这次扯金香椿的大旗,应该不会被打脸,吧?” …… 魏泱进入聚宝楼。 几句话的功夫。 魏泱离开聚宝楼。 …… 一来一回,魏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认王之荣的位置,就见王之荣面带荡漾的笑容,朝著她这个方向走来。 “这个位置,城外?” 域外妖魔的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到鬼门关,这种时候,王之荣去城外做什么? 那里有什么? 魏泱遥遥望去。 这才惊讶发现,同样身处旷野,和另一个方向不同,这个方向城外,竟然有片树干、树叶全都呈现黑色的林子。 更令人惊奇的。 林中,竟然有楼? 高度甚至超过林中树木,比之鬼门关城墙的高度,也只是低上些许。 正想著,魏泱忽然觉得鼻尖里有股混合起来的味道,又香又臭的,耳边也传来女子的娇笑和刺耳的尖叫声。 太过混乱,让人晕眩。 魏泱赶紧挪开眼睛,没一会儿,刚刚令人难受的感觉很快消失。 “什么鬼东西?只是看一眼,竟然就能让我有这种感觉……” 再之后,魏泱不敢再直视那栋高楼,只是用余光瞥著,倒是没了那些感觉,眼中看到的就是一动被飞扬的粉红轻纱覆盖的地方,在高楼上有一个牌匾。 “红,尘,院。” “……” “红尘院?!!!我c(*y…… o(*……y))!” 魏泱脸色骤变,哪怕距离高楼还有千米之遥,身体应激一般,不断往后撤退,直到身体撞到墙体,理智才回笼,心还在不断疯狂跳动: “红尘院,竟然是红尘院,红尘院这么早就出现了吗?这鬼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见红尘,鬼神惊』……见到红尘院不跑,王之荣还敢去那儿,疯了吧!?” 红尘院! 这可是红尘院! 那个只要出现,不知道何时就会让方圆百里的修士死寂无生,在上一世哪怕宗门无数强者联手,也杀不死,灭不掉的红尘院!! 上一世,只要是修士,只要看到、听到有一点红尘院的消息,哪怕有天大的事,都会疯狂逃窜,日夜不停,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红尘院『带走』。 奇怪的是,普通人看不到红尘院的存在,也进不去,红尘院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普通人。 红尘院,只针对修士。 红尘院不是没有出现在宗门附近过,只是各大宗门有护宗宝物,只要待在宗內,修士就会安然无恙,但小宗门没有护宗宝物…… 当时,不知多少小宗门一夜灭亡,那山门,安静得让人背后发凉。 魏泱一想起上一世偶然路过,看到的一宗门上千修士,在山门里站在原地,身体还保持著死前正在做的事,人却已经没了声息,宛若蜡像,惊悚异常。 那一幕,被魏泱深深刻在心里。 从那刻起,她也和三千世界所有修士一样,见之色变。 甚至…… 魏泱看著自己握剑都有些颤抖的手:“……好想跑。” 这鬼门关,真的命如其名。 鬼门关! 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难不成,上一世根本她在宗门里没有失踪筑基期弟子的消息,是因为,所有知情人,所有在鬼门关的修士,都已经被红尘院『带走』了……? “嘶——” 不好。 出大事了。 魏泱猛然握紧手里的剑,跟上王之荣,见他突然停下,立刻藏入附近无人的巷子里。 刚一进去。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魏泱:“……『莫云河』,你怎么在这儿?” 万俟云川:“……好巧。”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来做什么?” “……” 两人再看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王之荣。 对上眼神,確认是目標相同的人。 魏泱:“一起?” 万俟云川:“嗯。” 万俟云川:“什么时候弄死他?” 魏泱:“马上。” 魏泱说著,眼神不由飘向红尘院的位置,等发现自己的动作,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硬是转移了视线。 万俟云川不知道魏泱在做什么,跟著看去。 啪——! 魏泱同样一巴掌,拍在他脸上,严肃道: “別看,要看就用余光,那个东西,很邪门,很危险!我看王之荣的方向,他要去的地方就是红尘院……我们要杀他,必须在他进入红尘院前,还要距离红尘院最少百米远,如果他逃入红尘院百米范围里,无论如何,不能追进去!听明白了吗?” 万俟云川感受著放在脸上,有些微凉的手,鼻尖微动:“有香味。” 很难形容,但好像…… 『月光』的味道? “嗯?”难不成已经被红尘院蛊惑了?魏泱心里一紧,一狠心,拔剑就要给『莫云河』来一剑,让他清醒。 万俟云川赶紧回神:“我是说,这里风沙味挺重……你说的我记住了,走吧。” 很是奇怪。 这个方向的城门门口,竟无人看管,让人可以隨意进出。 魏泱和万俟云川缀在王之荣身后,直到三人一前一后入了林子,魏泱脚下轻点,人已经落於树梢,手中出现一把弓箭。 搭箭,扣弦,拉弓! 从聚宝楼赊来的弓箭,被拉至满月。 魏泱从瞄准王之荣的后心,转移到他的腿部,眼神锐利: “世家弟子一般都有护身灵器,后心,伤不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废了你的腿,看你能往哪儿跑……『莫云河』,记住,第一时间,断了他另一条腿,我来哑了他的嗓子,让他闭嘴。” 万俟云川拿出长枪,仰头,望著用箭的少女:“用什么?” 魏泱嘴角带著些许森然:“要知道,石灰,是个好东西。” 话落。 一箭如白虹贯日,自高处俯衝而下,尖鸣迴荡! “『莫云河』,就是现在!” 第107章 好在我经验丰富 嗖——! 飞箭穿破鬼门关的第一滴雨,水炸开,破空而走。 快,准,狠。 箭尖直入王之荣右腿的膝盖窝,刺痛感传入脑海,连同一起,是开始在空中蔓延的细微的血腥味。 哗啦——!! 大雨倾盆砸下,將这细微的气味遮盖,同时也遮盖了雨中、王之荣身上闪烁的一抹灵光。 当——! 王之荣身上一道虚幻的金黄巨蟒,一闪而过,刚没入的箭尖被挤出,落在地上,雨水刷去了上面的血液,只留下已经渗入其中,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东西。 “偷袭不说,竟然还用毒?卑鄙小人,给本公子站出来,今日不杀了你们,我——” 话未尽。 长枪如弯月,携带破空之声,狠狠抽向王之荣的另一条腿,速度之快,余光中只能看到枪尾的一点虚影。 砰——!! 黄金巨蟒虚影再度出现,挡下这次袭击。 肉眼可见的,虚影比第一次出现,顏色浅了不少。 长枪不管不顾,哪怕被阻挡也没有丝毫停留,接二连三,刺、撩、穿、砸……一连串毫无章法,却次次往薄弱点而去,让哪怕有黄金巨蟒虚影保护的王之荣,躲避的十分狼狈。 某一个空隙,王之荣终於能有所喘息,快速从纳戒中取出自己的武器,一只黑色的、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编织而成的手套,看起来像是妖兽皮囊,又像是树皮,偏偏还泛著金属光芒,十分诡异。 手套一出,一股浓郁的刺鼻腥味,铺面而来,冲刷了手套的雨水,落地后发出『呲啦』一声,地面就被腐蚀出无数洞口,连带著周围的土壤也泛起黑色,死寂无比,没了半点声息。 魏泱远远,透过雨水,模糊发现,那小片土地,已经彻底失去生息。 若非有大能或专业人士出手,祛除毒性,否则…… 十年內,那里不会有任何活物生长,哪怕是生命力最顽强的杂草。 戴著手套的王之荣,信心大涨,不再只是躲避,反而握拳而上,携带腥臭的雨水和劲风,狠狠砸向正挥来的长枪,巨大的力道,让万俟云川不由后退两步。 与此同时,长枪上,直接和手套碰触的地方,竟被腐蚀出一个小口。 两人同时收招的剎那。 魏泱一直拉满如月的弯弓,骤然一送,利箭穿过雨水,直直射向王之荣的膝盖。 只是终究是被雨水影响,哪怕魏泱用风灵力修正了方向,也失去了精准,利箭擦过王之荣的腿部,迅雷不及之势,带走一片血肉,並未没有伤到要害。 “嘖。” 见王之荣警惕起来,知道这一招不会再有用,咂舌一声,收起弓箭。 王之荣…… 王之荣站在原地,透过雨水,阴冷望著不远处持枪站立的人影:“长枪……我想起来了,你是天元宗的那个,那边藏著的,就是那个不知趣的女弟子,是叫,魏泱吧?身份暴露,还不现身吗?还是只敢做偷袭之举的鼠辈?” 话落。 隨著雨水炸开,魏泱人已经出现在不远处一棵树旁,手中持剑,头戴遮雨笠帽,顺手给『莫云河』也扔过去一顶:“杀人而已,有用就行。” 万俟云川接过笠帽,戴好,遮住自己的视线。 已知,王之容该死,且已经认出他们两个人。 再来,这王之荣的手套,有点门道,虽然他一直控制自己每一次出手,都在筑基期范围里,但能一击就把他击退,確实少见,对王家来说应该也很珍贵。 也就是说,这个王之荣,看来在王家嫡系里,有点身份。 那就…… 更该死了! 万俟云川想到这里,提起长枪,刚要出手。 身侧,魏泱的黑红身影脚下一踏,人已经持剑冲了出去。 王之荣侧身闪过,一手防护,另一只戴著手套的手弯曲,如鹰爪舞动,带著腥臭之风抓向即將擦身而过的魏泱的脸,脸上的狞笑清晰可见。 感受著几乎要贴上脸部的攻击,魏泱毫不怀疑,这一手下来,她的脸绝对会被抓得深可见骨,这王之荣还真是自信,这种时候竟然不攻击要害,反而攻击她的脸。 是认为,她是女子,所以更在乎脸吗? 魏泱眯眼,膝盖倏然弯曲,身体没有骨头一般,向后仰倒而下,躲过这一击,左手灵力涌出,拍在地面,撑起身体,右手的剑顺势收回,如倒掛弯月,墨剑划过血腥的弧度,割向王之荣的戴著手套的右臂。 当——! 墨剑与手套相撞,金戈铁鸣,火星飞溅。 在见到墨剑依然完好无损后,王之荣嘴角的狞笑凝滯,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 笑容因此转移。 魏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原动作不变,右腿如离弦之箭,急速踢出。 “苦修功!” 啪——! 空气和雨水同时炸裂,同时炸开的,还有王之荣在一时震惊下,忘了保护的右腿。 血雾连同血肉,瞬间炸开,四处飞溅。 王之荣眼珠凸起,面容扭曲,张嘴就要痛喊出声。 下一刻,等待许久的长枪把握机会,从后方携风而来,猛然抽向王之荣的后脑。 生死危机。 黄金巨蟒再次出现,挡下这一击,却挡不住那巨大的力道。 王之荣被砸的不由弯下了腰。 同一时刻。 一只抓著在雨水中冒烟的东西的手,用力將手拍出,直接將那东西拍入王之荣太过疼痛而张大的嘴中。 “基本五行术法……涌泉!” 灵力从空中迅速抽出精纯无比的水,化为一道水柱,將所有的一切彻底混溶,充满在王之荣的嘴中。 呲啦——!! “啊——!!!” 隨著痛苦、却只有气声的嘶鸣,姿势不便的魏泱抓住伸来的长枪,身体迅速站直,后退两步。 抬头。 王之荣跪在地上,嘴中只有气音的嘶吼仿佛野兽哀鸣,他的手不断抓挠著自己的嘴和脸。 透过缝隙去看,只见他那张还算清俊的脸上,燎满了泡,泡已经被抓破皮,血液流下,最严重的是他的嘴和气管,已经烂了一片又一片,找不到一点好的地方。 一眼看去,宛如饿鬼。 祸福相依。 但也有……祸不单行。 咔嚓,咔嚓—— 两声。 只见替王之荣挡下三次攻击的黄金巨蟒虚影,几声轻响后,碎裂开来,悄无踪影,同时,碎裂的玉佩从王之荣袖中滑落,融入地面泥泞中。 见状。 魏泱和万俟云川没有丝毫沟通,同时脚下一踏,一枪,一剑,直击还跪在地上发愣的王之荣。 声音惊动了他。 王之荣抬头,攻击已在前方,隨手一道金系术法的金盾,接著头也不回连滚带爬,泥水带身,狼狈躲过这一次攻击,面上早没了刚刚得意的狰狞,只剩下怕死的慌乱: “我们没有死仇!別杀我,我有灵石,我还能让你们不用去直面那些怪物,一个月你们回去,我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也不会说!”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 王之荣气管受损,魏泱半点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没有丝毫回应,左手迅速结印: “五行术法……藤蔓! 五行术法……风刃! 五行术法……金戈!” 接连三道术法。 只见四周黑色树木上,生出无数藤蔓,从背后將王之荣四肢撕扯、捆绑,风刃迅速切断四肢筋脉,最后从空中重重地落下四根粗壮金色铁柱,穿过掌心、脚背,將王之荣彻底钉死在地面。 还不够! 魏泱能看到,用这些术法形成的东西,挡不住王之荣那只诡异的手套,束缚马上就会失去作用。 微眯著眼,魏泱快步上前,抬手,眼底没有丝毫犹豫,下手如刽子手,狠辣无情,墨剑直下,就要让王之荣头身就此分离。 眼见墨剑就要落下。 王之荣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犹如困兽,看向魏泱的目光如蛇蝎毒蛇:“该死的,该死的!都是你逼我的!!!” 轰隆——!! 雷鸣声后,一道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王之荣体內倏然响起。 下一刻。 一抹带著无限生机的绿光扫过王之荣的身体,路过之地,所有一切如枯木逢春,又或是时间倒流。 只见王之荣身上所有的伤势,眨眼的功夫,恢復如初。 捆绑他的藤蔓,以及將他固定在地面的铁柱,被隨手撕裂、掀飞。 此时的王之荣,周身的气息,异常强大,生机满满,不像筑基,反而……“金丹?” “没错,金丹,我本来就是金丹,要不是因为修炼家族功法,蕴藏金丹,需要重修筑基,为避免此时暴露,这才来到鬼门关,若非如此,怎会容得你们在我面前放肆!本来马上就可以成功了,就因为你们,一切前功尽弃!!我要你们,死!!” 王之荣越说,越是怒火烧心,一掌劈出,毒气剎那冲天而起,张牙舞爪,朝万俟云川蔓延而去。 自信的没有回头去看。 王之荣化为一道黑影,脚下一动,人已经越过中间距离,出现在魏泱身侧: “不过一宗门弟子,竟敢和我等世家弟子做对,今天就让我好好教教你,有我等的底蕴,方为世家!至於你的懊悔,等我燃烧你神魂的时候,从你的惨叫声我就能感受得到!这就是你们让我一番苦修白费功夫的代价!!” 王之荣戴著手套的手握拳,冲魏泱大的太阳穴,狠狠砸下。 庞大灵力形成巨大压迫,拳还未至,魏泱已觉得四周压迫如山,身体无法轻易动弹。 和叶灵儿用丹药硬提上去的,纯粹只是得到了金丹期灵力的量不同,王之荣这才是真正的金丹期。 甚至不需要其他,只靠著灵力,就能將筑基期压制。 “底蕴?金丹期……” 永远杀不死,下一秒永远有异常发生,不是天气、就是有人相助,魏泱被追杀的时候,经歷的太多,这一世。 ……还真是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或许,王野死了,王之荣就是被所谓的『命运』决定的,王家下一个会和叶灵儿联盟的人。 “但不得不说,不管什么时候,这种老天爷都要阻我的感觉,是真的,让人厌恶!同样的,更让人厌恶的,我竟然已经习惯接受我的身边,总会出现这种令人烦躁的『转折』,所以,我也已经习惯,不管什么时候,都多一手准备。” 魏泱抬眼,望著接近的拳头,没有丝毫惧怕,眉眼间儘是冷意,平静的出奇,缓缓张嘴,舌尖微动,將一直藏於舌下的东西,含於嘴中。 腿部蓄力,腰部扭转! 魏泱有些侷促形成的不完美的一拳,和王之荣戴著剧毒手套的一拳,对轰而撞。 剎那间。 一声闷响,藏於空中雷霆之鸣中,除了炸开的雨水,没有带起丝毫波澜。 咔嚓——! 双拳相撞的瞬间,骨头断裂的声响,紧接著,就是一道倒射而出的人影,在即將撞向巨树的那刻,黑色身影从毒雾中飞出,落在魏泱身后,率先用力撞在树上。 万俟云川吐出一口黑血,砸吧了两下嘴:“这什么毒,怎么这么垃圾,连我体內的业火之劫都没办法影响,隨便就烧掉了,嘖,我还以为能有点惊喜,专门在毒物里多吸了几口,希望能让这毒把业火灭掉点,嘖,垃圾,太垃圾了。” 这般想著,万俟云川揽住身体下滑的魏泱,看著她右手那钻出肉皮的骨刺,和满手臂的鲜血,冷了脸,抬头: “该死的人,乖乖去死不就好了,非要找罪受。” 说著就准备上前,不顾暴露身份,一巴掌拍死这个王之荣。 刚一动,被找到力气,自己站好的魏泱拉住。 “所以说,世家之子,看不起散修什么呢?” 魏泱望著和她对拳后只是后退了一步的王之荣,吐出一口含糊在嘴里的血: “亡命徒的最爱,听过吗?” 王之容不明所以。 “那换一个说法,怨针呢?” 瞧著王之容逐渐反应过来,惊恐的脸庞,和疯狂在身上寻找伤口的举动,魏泱乾脆也不站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身后的树,喘了几口气: “怨嗔痴有三针,一阵更比一针毒,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针上自带『怨嗔痴』三念之一的因果之力,比的就是谁的『念』更深,因果之力,无法消除,结果一出,不是你死我亡,对付你们这些世家子,就这招最有用,不然怎么会是亡命徒的最爱?毕竟——” 忽然,王之荣声音僵硬:“怨针,同归於尽,你,也会死。” 话落。 没有丝毫前提,眼中的光骤然消散,怨针將王之容欲要出逃的神魂和身体死死钉在一起。 下一刻。 噗——! 哧哧——!!! 血肉连同神魂,如烟四散而飞,又被雨水击落,混入泥泞中,除了白骨苍苍,再看不出半点人样。 “毕竟,你们经歷的一切,要如何才能了解我心中的『怨』。” 挫骨扬灰,身魂折磨。 我心之怨,万世难消。 “魏泱,醒来!!” 『莫云河』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惊起魏泱的思绪,游离而散的灵识勉强凝聚,努力睁眼: “莫云河,走,不能待在这里,红尘院,很危险,去城里,不用管我,我能起来,我很快会从『那里』,回来。” 话落。 身体一软,彻底没了声息。 第108章 无聊的世界,毁灭吧! 魏泱自以为在说话,却不知,这时候的她,脸色惨白,眼神游离,声音轻的几乎只有勉强的呼吸。 隨著最后一句话,和软下的身体。 如同已经步入死亡。 万俟云川手微微颤抖伸出,试探: “无声无息,神魂已散……” 死了。 死。 了? 小师妹,就这么死了? 就因为区区一个,连垃圾都算不上的……王之荣? 万俟云川就这么望著怀抱里,没有丝毫知觉的魏泱,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跟著停止。 啪嗒的雨胡乱砸在笠帽上,如同万俟云川此刻的心跳,他却只觉得四周一片寂静,悄无声息,如同没了声息的魏泱。 也不是伤心,就是…… 就是什么呢? 万俟云川擦了擦滴落在的魏泱脸上的雨水,擦去嘴角被雨水打的浑浊的鲜血: “……挺,没意思的。” 这乱七八糟,魔鬼蛇神乱晃,妖魔鬼怪频出,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日子不是日子。 没钱就要杀人,杀人是为了修炼,修炼就是为了成仙。 偌大三千世界,最后就只剩下修为定身份,也就只剩下三个词—— 前辈,道友,和螻蚁。 就在这三个词里不断来回挣扎,做的事情一个赛一个的让人觉得噁心,也越发让人觉得『修炼』无聊透了。 直到小师妹的出现。 第一眼,万俟云川就知道,魏泱不一样。 小师妹,她,不一样。 她看著沈渊的眼神就是在说…… 我修炼就是为了弄死你。 嗯。 没这么直白,但也大差不差。 在小师妹这里,修炼,首先是变强、能让她杀人的工具,接著才是所谓的成仙。 因著这点,哪怕万俟云川知道魏泱肯定会带来一堆麻烦,也应了她来杂峰。 事情也確实如他所想。 確实,挺热闹的。 这天元宗,也忽然有意思多了。 也让他多了些心思,想著,早点想办法把业火之劫抵消,到时候猛猛突破,把沈渊吊起来让她隨便抽,想看她看到他的修为的时候,惊讶的表情,说不定能听到真诚的一声『大师兄』。 再然后…… 万俟云川低头:“死了。” 就因为一个王之荣。 因为区区一个,王家。 因为…… 他为了试试看,王之荣奇怪的毒能否以毒攻毒,消磨体內的业火之劫。 “所以说,修炼什么的,越修炼就越让人觉得……无聊透了。” 万俟云川起身,小心抱著魏泱,用灵力支起屏障,挡住洒落在魏泱身上的雨水,一步,一步,朝著鬼门关,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放心,小师妹,我肯定把沈渊、叶灵儿,还有这个王家,都送去给你陪葬,至於其他人,就算了,毕竟我也不是什么灭世魔头,为一人灭天下的事,我实在做不出来,你应该不会觉得我是为了偷懒吧?” 话落。 乌云密布的空中,闪过一道刺眼光芒,照耀苍穹,如巨龙在云层中翻滚,雷声隨之滚滚而来,声如巨兽怒吼,震撼万物。 感受著体內飞速提升的灵力,还有那从金丹到元婴期,轻而易举,一戳就能破的屏障。 万俟云川微微抬眼,望著云层中只有他能看见的,化为巨龙不断翻滚的雷劫,其上有业火不断燃烧,阴风阵阵,隨时准备降落,將他彻底消灭於三千世界。 “还不到时候,安静。” 身后,一金红夺目长枪从空间中刺穿而出,隨著这句话,倏然化为火凤,冲天而去,刺穿巨龙之目,火焰与业火抵抗,发出尖锐之鸣。 吼——!!! 巨龙眼见万俟云川依旧没有突破之相,吼声中是撕裂的无奈和怒气,接著在更大的雨声中,终於消散。 长枪回归,隱与空间。 天色骤然黯淡下来。 万俟云川带著魏泱,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慢慢、脚踏实地的走进了鬼门关。 隨著大雨,哪怕是修士也不会没事干去淋雨,商铺早早关门,一路上都空荡荡的。 丁零人影,哪怕路过,在万俟云川的术法下,也完全没有看到这样两个人。 直到万俟云川在传送阵附近,找到一间无人住的士卒房间,灵力挥洒而过,屋內孑然一新,接著纳戒里飘出柔软的床铺和枕头,落在床榻上。 他这才小心翼翼的把魏泱放在上面,轻轻的,生怕把人吵醒。 做完这些,万俟云川揉了揉肩膀:“哎,小师妹,你看看,就这么一会儿路,大师兄我腰酸背痛,真不是我不好好修炼的原因,纯粹是衣服吸了那么多雨水,是真的重啊。” 说著。 万俟云川靠坐在床尾,看著魏泱,拿出一瓶酒,喝了两口,砸吧两下嘴: “这是用你第一天在我那里修炼,你头上那棵桃树结的桃子酿的,说实话,果酒我不是很喜欢,但沉鱼说了,小姑娘喜欢这种,本想说,等杂峰真正的峰主,那个老头子回来,就用这个做你的拜师礼,现在尝尝,还是差了点火候……不然我偷偷加点烧刀子,应该没人尝的出来吧?” 说著。 又喝下一口。 魏泱缓缓睁眼,恰好听到最后一句话,看著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莫云河』,脑袋上冒出一个问號: “……『莫云河』,虽然不知道你前面说了什么,但最后一句话我听见了,说真的,烧刀子和果酒的区別,还是挺大的,就別混了吧。” 万俟云川:“……” 万俟云川:“……?” 万俟云川:“……?!” 只看眼神变化,魏泱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坐起,靠著床头,率先开口: “对,我没死,再说……『莫云河,我刚刚不是都告诉你了,我还会回来的,不然我让你把我带回鬼门关做什么?不过,出门装备还挺齐全,被褥枕头都拿著了,』莫云河『,没想到啊,你表情不怎么丰富,但还挺会享受的。” “……” “』莫云河?” 刚刚悲伤春秋、对著雷劫大发神威万俟云川,缓缓背过身,抱住自己,埋起脸。 ……別说话。 ……让我静静。 ……这次丟脸丟大了! ……修炼果然无聊透了! ……该死的三千世界,毁灭吧! 第109章 毁尸灭跡一条龙 “『莫云河』?” “……” “『莫云河』。” “……” “活著没?” “……” 死了。 平生以来,第一次如此丟脸。 万俟云川觉得,现在的自己,活著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別。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生不如死”。 感悟这个词的代价,真是太沉重了。 魏泱不知道万俟云川这是在做什么,纯当他被雨淋坏了脑子,等雨水干了应该就好了: “王之荣死后,你有没有处理现场?” “……” 处理现场? 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刚刚滑过了他的脑子? 生不如死的沉默再次降临在万俟云川身上:“……” 沉默说明一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行,射向王之荣的两箭,尤其是最后的怨针,必须拿回来销毁,否则会被王家用法术追踪到。” 魏泱翻身,立刻下床,望著屋外还没有停歇的暴雨,重新戴好笠帽,推门,狂风涌入屋內,吹起她那身沾染鲜血也不明显的黑红衣袍,风入喉,让刚醒来的魏泱不由咳嗽两声,强压下去: “我去处理,『莫云河』,你留在这里,製造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这里修炼调整的假象,世家都有办法检测自己的血脉是不是还存活,王家人肯定已经知道了王之荣死亡的事情,再加上今天我们刚和的王之荣发生过衝突,王之荣就出事……” 本来已经准备跟上去,站起来戴好笠帽的万俟云川,停下脚步:“我去,你留在这里。” “不,我去。”魏泱很果决,“在其他人眼里,我就是筑基初期,你是隨时能金丹的筑基后期,任谁来,我们两个人,也是你更受怀疑,你要儘可能出现在眾人的视线里。” 这个点,万俟云川懂,他只是不在意:“……王家在我这里,不算什么,我去就行,你需要好好休息。” “怨针这东西你们这些好弟子还是別碰的好,不然不小心被误伤。”魏泱有些不耐烦了,她望著稍微小了一些的暴雨,眉头蹙起。 万俟云川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怨针,是什么?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死了又活了……” 魏泱:“(′?w?`)” 万俟云川:“……你这什么表情?” “你问题好多,好婆妈的表情。”魏泱一甩衣袖,人已经冲入雨中,“其他事回来再说,你做好我刚刚说的事,『莫云河』,用好你那张面瘫脸,別让人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东西。” 面瘫脸? 他这么一张绝世无双、惊心动魄、闭月羞、沉鱼落雁……的绝美脸庞,怎么就面瘫脸了! 哦。 他现在用的是『莫云河』的身份啊。 那没事了。 这般想著,例行对心口的玉简一番的安抚和求情后,成功让玉简之间的联繫功能继续失效一段时间。 万俟云川舒出一口气,扶住额头,闭眼,耳尖发红,低声呻吟:“……真是丟脸丟大了,绝对不能让小师妹知道我这个『莫云河』就是万俟云川,不然以后我在杂峰还怎么见人。” 这般说著,万俟云川快速收拾完屋子,隨手扔下两个阵法,偽造出里面有人在修炼请勿打扰的模样后,跟上了走了有一会儿的魏泱。 “不是我不放心,我就是在屋子里憋得慌,屋子这么小,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嗯,就是这样,小师妹办事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是要去灭王家,处理现场,不是什么大事。” 嘴里碎碎念著,没一会儿,万俟云川就瞧见了正快速在隱蔽的地方移动的魏泱,仗著修为高,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没了墨小巨作弊一样的神识帮忙,魏泱並没有发现万俟云川的踪跡,她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不断赶路。 顺便,思考一件事。 “……这个红尘院,到底该怎么办?” 各宗门和苍官王朝,知道的红尘院的存在吗?知道红尘院的出现,代表什么吗? 只凭藉她的一面之词,恐怕无人会信。 不管不顾,拋下所有人,自己跑吗? 沉默著,魏泱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之前与王之荣战斗的地方。 第一件事,就是回收弓箭和怨针,以及混著王之容血肉骨骼的泥土、树木。 弓箭箭头断裂,已没有了作用,魏泱手中灵力流转,从这段时间来努力控制的灵力中,小心翼翼调出一丁点的近乎虚无的火焰。 无相心火。 噗—— 一团小小的,比小指指甲盖都小的火苗冒出掌心,魏泱看著掌心瞬间出现的一点焦黑,以及在修炼『苦修功』的时候,被无相心火灼烧的熟悉痛感,有些苦恼: “墨小巨不在,无相心火更难控制了,伤人先伤己,下次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说不定敌人还没死,我先把自己烧没了。” 话是这样说。 魏泱眼中只有无法控制无相心火的烦恼,没有一点惧怕。 手下轻挥。 雨水穿过无相心火,没有带去半点烦恼,如同穿过一团空气,只能眼睁睁看著无相心火如柳叶飞絮,轻飘飘落在地面那一团混杂了一堆乱七八糟东西的泥土堆上。 下一刻。 “……” 没有丝毫动静和声息。 只是眨眼的功夫,地上所有的一切被无相心火覆盖,弓箭、尸体……被焚烧殆尽,不留半点灰尘,原地只留下一只黑色的手套,和一个长著一棵小树的金丹? “……” “墨小巨,金丹上长了一棵树,见过没?!这合理吗?!” 惊讶的魏泱,看到什么新奇宝物一样,惊喜的喊著墨小巨来看。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嘖。” 对。 墨小巨睡著了。 魏泱的惊喜並没有消散,只是带了些犹豫地拿起那颗无相心火都没烧没的金丹,灵力流转,右手上,轻盈的几乎没有重量的『神之手』浮现。 “额……墨小巨说是给他多吃天材地宝,能提前睡醒,这长著树的金丹,应该算是天材地宝了,吧?这么新奇的东西,我是真的一次都没见到,也没听说过,不过墨小巨睡著前,也没跟我说,找到天材地宝,也怎么做才能让他吃下去啊……” 挠挠头。 魏泱试探性的把长著树的金丹,小心放在『神之手』上,小声道:“来,尝尝?” “……” 没有动静。 魏泱四下瞧瞧,缓了一口气:“还好没人看到,不然脸丟大了。” 说著,正要把金丹拿走。 忽然。 『神之手』上,长出的一张魏泱十分熟悉的豆豆……嘴? 吸溜—— 长著树的金丹,就没了! 魏泱上下左右,翻来覆去,也没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理,最后再看回刚刚出现豆豆嘴的地方。 “嗝~” “hei……tui……” 一个带著灵力的饱嗝,还有被重新吐出来的……小树? 虽然上面什么都没有,但魏泱总觉得有无形的口水粘在上面,说实话,不是很想去碰。 接著雨水,给小树洗了个澡。 魏泱看了眼愈发小的雨,知道时间不够了,前前后后时间过去不少,足够王家从知道消息、到把消息传入鬼门关。 被墨小巨『处理』过的小树,魏泱觉得应该不会留有能让王家追踪的东西。 这样一来,要处理的东西只剩下两个…… 怨针。 被王之荣毒害的土地。 怨针处理起来很难,没有墨小巨,魏泱不敢赌无相心火能不能把怨针烧乾净,保险起见,还是带回去用老办法处理为好。 至於最后剩下的土地。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种地比较有前途啊,种地可以饱腹,地里有时候还能发现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现在还能用来毁尸灭跡……这么好的事情,上哪儿去找。” 说著,魏泱很有仪式感地给自己左手右手各“呸”了一下,从纳戒里拿出被墨小巨加工过的,混有的玄重铁的灵锄,摆好专业的姿势。 『种地功』,运转! 灵力运转。 砰——! 锄头落地,犹如石锤,发出巨响,连四周的树都震了三震。 再看地上。 只出现了一个不过拳头大小的洞。 “……这毒,这么霸道的吗?” 问题是。 你一个王家不知道怎么研製出来的毒,能和墨巨神创造出来的『种地功』比吗? 小看谁呢? 要让墨小巨知道,现在估计早就气炸了,在她脑子里尖叫了。 魏泱隨便把有止血功能的千金散,拍在渗血的伤口上,刚刚被那一锄头反震,本来就没恢復、只是暂时不流血的伤口又裂开了。 不是什么大事。 灵锄再起。 木灵力从体內涌出,通过灵锄,流入土地,被毒性破坏地面,正要做出反抗,下一刻,更深、更远的地方,一股土灵力的波动瞬间传来,先於毒性一步,铺在地面,与木灵力交匯,融合。 这熟悉的感觉! 回来了! 魏泱眼底一喜,没有停下,趁势追击,立刻挥下第二下、第三下……等到『种地功』功法运转满一遍,肉眼可见的,土地软化,黑色带有毒性的废土逐渐恢復正常的顏色,消失的生机也再度出现。 啪嗒—— 汗水混著血水滴落,还没落地,就被魏泱用无相心火灼烧乾净,不留下一点自身存在的证据。 收起灵锄。 魏泱御剑,在空中,望著下方除了相比较其他地方有些凸外,已经没有任何差別的地面,又从纳戒里取出几样东西。 一包粉末,一个装著两颗丹药的玉瓶,以及……被聚宝楼用特殊符籙封印,能短时间置入纳戒里的,两个濒死但还有最后一丝生机的修士。 粉末可以消除所有的气息,同时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业务还没生疏,不错,不枉费我以前当『清洁工』的努力,现在只差最后一步。” 魏泱將这两个人放在地上,一人餵了一颗玉瓶里的丹药。 三息后。 “吸——” “呼——” 一前一后的呼吸声,在林中响起。 望著睁开眼后,起身,沉默不语看著她的两个人,魏泱说出了两个人要听的那句话: “……按照聚宝楼的规定,你们两个在这里死战而亡,你们欠下的债,聚宝楼会帮你们还清,同时,你们的家人也会改头换面,和你们再无一丝关係。” 听后。 两人的眼神,是出奇的一致。 那是心愿已了的轻鬆和决绝。 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再对魏泱多一丝注视,他们只是看著本互不认识的对方,眼底逐渐浮现起惊人的恨意,眼底充血,仿佛和对方有生死之仇。 没有丝毫预告。 噹噹——!! 两人,一刀,一剑,眨眼间快速相撞,呼吸的功夫,两人的身上就已经各带重伤。 魏泱快速后撤,离远一点。 静静看著。 看著两个筑基期修士刀剑相向,看著他们用尽全身灵力施展各种术法,大片攻击著四周目光所及之处…… 看著他们,一人被抹脖,一人被穿心,纷纷死亡。 “……这片林子,这个地方树木、地面的损坏,就算是有理有据了。”魏泱確认两人死亡后,起身,在消除气味的粉末的药效消失前,御剑飞离。 直到回到鬼门关內的那间木屋,在屏风后快速换了件一模一样的衣袍,將原本的衣服和笠帽烧乾净后,从屏风后出来,望著依然坐在屋內的『莫云河』。 “现在有空给你这种生於宗门、不问世事的宗门弟子讲讲,什么是怨针,我又为什么死而復生了,只是在这之前,我有问题要问你……” 魏泱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转了转,喝下其中的茶水,声音是如同茶水一般的温凉,手摩挲著被放在桌子上的墨剑: “我的灵识確实探查不到那么远,但好巧不巧,我的经歷,让我对人的目光很敏感……所以,刚刚在林子里的那些,你全都看到了吧?” 啪嗒。 啪嗒。 鬼门关的雨,终於停了。 与此同时。 木屋外,传送阵发出强烈光芒,短暂地照亮了这片漆黑的夜空。 同一时刻。 强大的气息,浮於空中,紧接著是一道充斥著怒气和悲愤的苍老声音: “鬼门关此刻开始只许进不许出,直到我王家查出,是谁杀了我王家麒麟儿!!我要让他/她血债血偿,祸及满门,流血三千里!!!” 魏泱眼睛微眯。 这熟悉的囂张话语…… 王家的人。 来了。 又是没一会儿,苍老声音再次道:“沈渊,让你天元宗的魏泱和莫云河出来!老夫有话要问,若你包庇门內弟子,其余世家对和你沈家的生意,怕是要再多些考虑了。” “……王老爷子多虑,王老爷子有事要问,问就是了,天元宗秉志公正,不会包庇任何犯错的弟子,沈家也同样。”沈渊的声音同样出现在空中,遍布鬼门关,“魏泱,莫云河,你们出来,对王老爷子的提问知无不言即可,不要有所隱瞒。” 魏泱拿起墨剑,推开木屋的门,大步迈出,冷著一张脸,眼底的嘲讽如最为冰冷的刺刀,扫过的空中和一老人对立而站的沈渊: “沈渊峰主,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天元宗是天元宗,你沈家是沈家,如何和天元宗能一併而提?后面那句『知无不言』更是笑话,怎么,难不成鬼门关只要死个东西,就能隨便抓著人要一个答案?” 啪唧—— 魏泱一脚碾死一只路过的虫子,仰头: “这虫子怎么就死了,沈渊峰主,我怀疑是你把它放在我脚底下的,所以我想问问你,你沈家的家传之宝放在哪里?记住哦,你要知无不言,不要有所隱瞒。” 第110章 仗势欺人,突变! 魏泱几句话,让鬼门关刚刚赶来的一批人,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 “扑哧——!” 笑声打破沉默。 万俟云川从魏泱身后走出,依然面瘫,完全看不出刚刚的笑是他发出的: “外面隨便一个世家的人来,沈家就要把天元宗的弟子拿出来遛一遛,要不是我在天元宗待的时间久,差点以为天元宗是沈家开的,你说呢?沈渊峰主。” “大胆!两个小辈,口出狂言!今日我就代天元宗宗主和峰主,教训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话不能乱说!” 元婴的灵压从空中轰然砸下,声势浩大,风都停歇,周围受到波及的人的腰,也被压得直不起来,隨之而来的,是带著一抹腥臭味、淬毒的掌风。 话落,掌也至。 沈渊沉默著,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莫云河』和魏泱两人,要被这一掌重伤的时候。 “忘了说了。”万俟云川顶著『莫云河』的脸,很是自然道,“我叫『莫云河』,莫,是莫河的莫。” 话音一落。 掌风戛然而止,连同空气也凝滯。 “……你是莫河的孙子?” 嘖。 就知道这些老东西,就喜欢讲世家、讲靠山。 也就是他不喜欢万俟家的名头,也不喜欢万俟家用他的名头发展,不然现在还有沈家什么事? 谁能想到。 有一天,他,万俟云川,竟然还能用別人的脸,別人的靠山,仗势欺人一次。 这感觉…… 真爽啊。 万俟云川站在魏泱身前,看著近在咫尺却久而不下的巴掌:“是或不是,你可以去问天元宗宗主,听你刚刚说要代宗主教训我们的说法,你和宗主应该挺熟悉的。” 巴掌下不来,但也不能收回去。 这要是就这么收手,他丟脸事小,问题是之后,王家会因此被人看不起,甚至被其他世家认为弱小……滚雪球一般的压迫,就会隨之而来。 就在这时。 “王老爷子!不是他!是那个魏泱,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女的!和王公子起事的都是她,当时她还刻意羞辱王公子,一点不把王家放在眼里,走的时候还嘲笑王公子。 在这里敢和王公子作对的人只有她一个,敢怀恨在心的人也只有她!我听天元宗的弟子说了,这个魏泱以前还是个乞丐!肯定是心里不平衡,怀恨在心,痛下杀手!王老爷子,杀了她!都是她!” 王之荣身旁的狗腿子,指著魏泱大喊著,眼神丝毫不敢瞥向『莫云河』,恶毒又势力。 ……不论是不是这个魏泱,都必须死!天元宗的比试,知道的人很多,魏泱这人,天资太过,王家已然决定和叶灵儿合作,这魏泱就不能留!本来只想著等宗门大比,或在福寿秘境里杀了她,不想今日竟然有次机会。 再加上狗腿子的话,王老爷子有了台阶。 王老爷子从空中落下,望著被『莫云河』挡在身后的魏泱,脸皮子微抽,眼底带著的杀意: “就是你,敢和我最宝贝的孙儿作对?哪怕不是你动手,就冲你对我孙儿不敬,就该以死谢罪!听说你还是天元宗的天才,要去参加宗门大比?一个乞丐,怕是垂涎我孙儿身上的宝物,求取不成,羞恼之下,出手暗害,交出你的纳戒!” 一个接一个赶来的人听到这里,纷纷譁然。 王老爷子完全不准备继续等下去,完全没有任何前置,只是微微抬眼,毒雾化箭,从空中悄然落向魏泱头顶,眼看就要触碰,穿插而入。 一个书简,远远飞来,犹如穿梭时空,眨眼就至,散发青光,万俟云川的长枪已然探出,枪尖抵上箭尖。 同一时刻,魏泱却已不在原地。 早就时刻警惕,以防被人下黑手,魏泱自然注意到了毒箭的出现,元婴的攻击她確实挡不住,但她能跑啊。 『苦修功』一出,人已经转移了阵地,落在狗腿子身后。 就是没想到的,『莫云河』和青黛,竟然因为她,能反抗王家的王老爷子,一个元婴。 呲啦—— 魏泱思索著,手下不停,一剑抹了狗腿子的脖子,下一刻就被王老爷子一掌拍飞,重重砸在墙上,五臟六腑和身上,无数伤口炸开,血液瞬间润湿了刚换的衣服,嘴中不断呕著带毒的黑血。 半死不活,悽惨无比。 但是。 和王之荣对战的时候,身上带毒的伤,这最后一个破绽,就补齐了…… 这一下,除非王家人动用因果武器,查询过去,否则,哪怕再被怀疑,也无人可从她身上找到破绽! 问题是。 因果律武器,两世来,三千世界只出现过一次,还是曇一现。 魏泱心底笑著,感谢王老爷子送来助攻,在被愤怒的青黛和『莫云河』扶起来的时候,边咳血边道: “王老爷子生什么气?我杀了这狗腿子,不过是看王公子一个人走得孤独,所以让他忠心的狗腿子下去陪他罢了,我的一片好心,王老爷子一定会理解的吧?毕竟我这样一个只是和王公子说过两句话的人,都要被你拉去陪葬,何况是王公子的狗腿子呢?至於真凶,王老爷子要污衊是我,总得有个证据吧?” “……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有你杀害我孙儿的证据,你是在杀人灭口!”王老爷子眼神阴沉,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试探,手上出现一个魏泱十分眼熟的手套,握拳,一拳轰出,“但有一点,你说得对,你该去陪葬!” 这一拳,在鬼门关上空形成汹涌漩涡,刚刚雨后放晴的天,这一刻又陷入了黑暗。 遮天蔽日,山岳一般的一拳,从空中落下。 眼看就是下了死手,不管不顾,就是要魏泱死。 万俟云川眼角微动,手握住长枪,就要露出真身。 忽然。 遥远的地方,穿过空间,飞来一根羽箭。 在鬼门关知情人惊恐的眼中,炸裂开来,在空中形成一道庞大狼烟。 “……” 三息。 鬼门关,钟声大震。 远远的。 城外,一盔甲碎裂、满身是血,双臂齐断的士卒,背负旗帜,奔赴而来,双眼充血,撕裂怒吼,响彻云霄: “域外妖魔来袭,戒备!戒备!!!” 第111章 背叛,求生 暴雨七日,烈日炙烤十日。 灰暗苍穹下,大片乌云漂浮而来,禿鷲盘旋低空,对著下方腐烂的尸骸发出刺耳叫声,突出的黑眼珠子里带著饿意与垂涎。 往下靠近了些。 不知怎么的,禿鷲受了惊嚇一般,扑棱著翅膀,眨眼消失於空中那片的巨大的乌云。 独留旷野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不断交叠的破碎尸体上,士卒的头颅被禿鷲飞舞带起的风,吹落在地,露出没有眼珠的黑色眼洞,空荡凝视天空,诉说著自己的不甘和恐惧。 血腥气盘旋旷野,断剑、破碎的符籙和阵法,在腥臭血液中凝固、还没来得及服用的丹药,所有的一切半掩在泥土和尸骨之间。 死寂在蔓延。 这里没有一点生气。 与不远处哪怕白日也依然灯火通明,载歌载舞,笑声不断的威武高城內,截然不同。 鬼门关。 关內,关外。 生死分明。 夜色逐渐降临,憋了一天的乌云,终於洒下这十几天来的又一场暴雨。 鬼门关的城门,打开一条缝隙。 两个穿著完好无损盔甲的士卒,提著灯笼,从缝隙中走出,明明是筑基期的修士,只是从城內走出,浑身都是颤颤巍巍的,隨便一点动静都让他们如惊弓之鸟,嚇得半天不敢动。 “真是的,里面待得好好的,非要出来巡逻就算了,怎么今日就是我们两个这么晦气,摊上这种事。” “你觉得是为什么?还不是今日这些人里,我们两个给世家上交的供奉最少,该死的贪得无厌的世家。” “嘘!噤声!这话让那些人听到,小心把你拿去餵域外妖魔……都怪蒙將军被那些世家人困在將军府,他底下的人也是傻子,十几日前域外妖魔来袭,全都死在外面,平白便宜了那些躲在鬼门关的世家子。” “唉,就是说,现在鬼门关所有的一切都被世家把控,外面又有域外妖魔,要离开鬼门关,除了通过传送阵,也没有其他办法,不然我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说著,两个士卒时不时按照世家子的要求,拿著剑对著已经成了尸体的这些修士的心捅去,確保人已经死得透透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今日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別。 隨著巡逻时间即將结束,两个士卒都放鬆不少。 说笑中,继续骂著就知道杀敌、送死的蒙羽,甚至有了空閒,对躺在地上,已经死於域外妖魔的修士评头论足,庆幸於他们站队是多么的正確。 “还有那天和王老爷子作对的那个女的,是天元宗的弟子吧?真是没点眼色和脑子,若是她之前攀附上王之荣,王公子,王之荣又还没死的话,她怎么也不会被安排去送死的先锋营。” “不得不说,那些宗门的天才真是各有各的傻,竟然为了什么『大义』,为了城內的平民百姓,直面域外妖魔,你现在看看,这些被他们救下的人,谁还念著他们?” “嘿,最后还不是全都死翘翘了,什么宗门天才,死了的天才叫什么天才?也不是所有宗门的人都没有脑子,各宗门不是也有不少人,中途背叛宗门,成为我们一员了吗?再说,要不是他们,蒙將军也不会轻易被骗,最后被世家之人联合封在將军府。” “现在传送阵也都被重兵把守,还有一个元婴以及五个金丹镇守,再加上能来去只有世家之人,其他人从那里出来就是死,等域外妖魔退去,再把蒙將军磨死,隨便给死了的那些人安些名头,出去后,我们可就是保护三千世界的大功臣!” “……你说,那些世家人说的是真的吗?那些域外妖魔有多恐怖,我们都亲眼见过,世家之人真的能和那种怪物做成交易吗?” “肯定可以啊,不然那些世家子还留在鬼门关做什么?论贪生怕死,谁能比得过他们?为了活著,他们可是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宗门弟子,现在既然还留在这里,每天醉生梦死的,可不是胸有成竹。” 就在两人即將结束今日敷衍的巡逻任务时,远处的死人堆,忽然动了动。 惊的刚要回去的士卒,直接扔掉了手里的灯笼,就要高喊出声。 被身旁的人制止:“闭嘴,喊什么呢?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仔细看,那是之前没飞走的禿鷲。” 仔细去看,確实如此。 士卒呼出一口气。 “嚇死老子了,我还以为十几天不吃不喝、没有伤药,还被世家之人从背后偷袭重伤,蒙將军的士卒和宗门弟子还活著。” “想什么呢?当时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了,那些人被刺的地方,可都是身体要害,更別说还淬了毒,怎么可能还能活的下来?” 说著,一个士卒拔剑,一剑刺穿死人堆上方,死不瞑目的一具尸体,砍下他的脑袋: “看,死得透透的,这下不用担心了吧,还害怕吗?胆小鬼。” “滚滚!” “时间到了,回去吧,在外面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著,背后发毛,等回去了,我们再去那些平民百姓的家里搜一搜,金银財宝和美人什么的都上供,明天我可不想再大半夜的出城了。” “確实,你说说,那些没有办法修炼的螻蚁,怎么就这么不识趣,好好把好东西上交不行吗?非得我们一遍遍去搜刮,浪费时间,要不是有鬼门关、有我们庇护他们,他们早就和这里的这些尸体一样了,嘖。” 两人抱怨著,提著灯,走回城门门口,小心从袖中取出一个写有『王』字的令牌,按在鬼门关的城门上。 下一刻,城门自动打开一条缝隙。 两个人快速通过,缝隙倏然闭合。 远远看去,此刻,整个鬼门关都被几乎透明的阵法包围著。 这是鬼门关的护城阵法。 没有令牌,无法进出。 等两人离开许久。 空中雷电闪过,空中被照得白茫茫一片,又是一会儿。 刚刚有动静的死人堆里,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 大雨下。 一个穿著残破士卒盔甲的人,倚靠著死人堆,垂著头,身体微微动著,像是在呼吸。 刚刚满是伤痕的手的主人,从这人身后爬出,露出一张很是年轻,带著数道伤疤的脸。 竟是小六! 就在小六爬出的地方,接著又爬出一个人。 “小六,城墙上肯定还有人隨时会探查,我们不能暴露。” “魏泱,是李將军,他平日里对我最好了……我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把他带回去,他家里有个老母亲,嫂子才有孕三个月,不见到尸骨,他们肯定会一直找李將军。” 魏泱抬起头,露出同样满是诡异抓痕的脸,看向那具早已没了气息,却依然不肯倒下的身影。 可以称得上,面目全非。 但从特徵看,確实是他们第一日来的时候,在传送阵那里接待他们的李將军,李大壮。 当日的络腮大汉,和他们没有说几句话,也看得出来是个性子豪迈的。 “……小六,你知道的,全城背叛,前后夹击,要把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要想办法救出蒙將军,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这里太过显眼的东西,我们都不能动。” 魏泱看到了小六脸侧滑下的泪水,混杂脸上未癒合的伤口,如同血泪。 手微颤。 魏泱想说,不然从李將军尸体上取走一些不起眼的东西。 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就像她说的,他们再小心也不为过,他们现在的情况,经不起再多一点意料之外的波折。 “……你记下这个位置,等最后事成,我来陪你敛尸,我们一起带李將军回去,给他风光办葬礼。” 这是魏泱唯一能说的。 倏然。 鬼门关城墙上,一道光芒照射而出,四下扫视著这片旷野。 魏泱一把拉过小六,藏入尸堆,一动不动,屏住呼吸。 光芒不断扫过,在李大壮这里多次经过,甚至停滯了许久,最后才带著些怨气一般收了回去。 又足足等了许久。 魏泱鬆开捂著小六口鼻的手,小六的脸被憋的青紫: “我们都是筑基期,你是怎么做到的?” “熟能生巧,你是斥候,你应该很清楚这四个的含义。”魏泱四下警惕扫过,確认没问题后,快速从周围士卒的身上探过,搜出一些丹药和已经腐烂的食物,一点不嫌弃的收起。 小六也是一样。 两个人都没有去碰这些人身上的纳戒。 这种东西,没有被搜刮去,留在这里,上面大概率设下了陷阱。 魏泱隨手擦了擦要滴入眼中的雨水,无视骨头断裂、还没完全恢復,隱隱作痛的手臂,带著些欣喜: “太好了,这次找到东西里有疗伤药,还有祛毒的,吃的也不少,小六,走了,把东西带回去,刚刚两个人说的消息也很重要。” 小六最后看了眼李大壮,握拳,跑过这里,钻入死尸堆里的地道口。 魏泱处理好周围的现场,减少被暴露的风险,正要跟上前方的小六。 不经意的。 魏泱余光看到,在远处不知道多远的地方,仿佛和天一般高的模糊巨大身影,在雨中来回行走,只是几步,就没了踪影。 那是暴君,域外妖魔的一种。 身体无比巨大,皮糙肉厚,哪怕金丹期的攻击打在暴君的身上,最多也就擦破一层皮,很是恐怖。 好在这东西数量不算太多,智慧也低,否则…… 再看另一边,位於鬼门关另一出城门的鬼门林中,被粉红轻纱包围的红尘院。 域外妖魔,世家背叛。 所有的一切,被红尘院视若无睹。 那里依然载歌载舞,轻纱飘扬,娇笑之音,环绕於耳。 域外妖魔,红尘院。 魏泱寧愿和域外妖魔拼死相杀,甚至直接冲入鬼门关和那些人同归於尽,也不愿被红尘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莫名其妙弄死。 “……这鬼东西比域外妖魔还邪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必须在红尘院发作、將方圆之地的生灵消灭前,用传送阵离开这里。” 魏泱钻入地道,一丝不苟地將原本就在这里的尸体放回。 小六见她久久不来,正担心,等见到人来了,才鬆了一口气,在漆黑、没有丝毫光明存在的通道里带路。 这里距离鬼门关太近,以防万一,他们不能动用任何灵力。 这种时候,灵敏的五感更显得珍贵。 看不见黑暗中有什么,魏泱听著小六的脚步声,紧跟其后,时而因黑暗中不好把握方向,撞上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加重了身上的伤势,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远远的,一点昏黄的火光透出。 魏泱这才加快脚步,与小六加近了距离。 两人一前一后,抵达。 如同穿过一道屏障。 喧囂骤起。 “快去告诉苏珂和慧心,是小六,还有魏泱,他们回来了!!!” 第112章 暴露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地下山洞,修士四周分散著,所有人表情各不相同。 唯一共同点,大家身上都带著极重的伤,有的还能站起,有的只能躺在地上,或昏迷囈语,或痛苦呻吟。 缺胳膊短腿的,不在少数。 魏泱和小六顶著眾人的凝视,走到山洞最里面的地方。 那里也有一个火堆,周围只有三个人。 『莫云河』,苏珂,还有慧心。 小六因著李大壮,李將军的事,心情不好,没有多说什么,把找到的东西放下后,跑到角落蹲著,隱约有啜泣声传来。 魏泱解释了两句,墨剑隨意插在身侧的地上,坐在火堆旁,烤去淋雨后湿冷的衣服和身体,露出的地方同她的脸一样,遍布伤痕。 “魏泱施主,外界现在如何了?” 开口的,是坐在魏泱正对面的一个相貌俊秀的清冷和尚,眉心嫣红一点,更显出尘。 佛宗,慧心。 同魏泱一样,都是要在三个月后参加宗门大比的人,是佛宗这一代的天才,据说双眼天生灵瞳,能看见很多东西,甚至能勘破因果。 只是现在…… 魏泱抬头,望著慧心紧闭的双眼,还能想起她在尸堆里找到只剩下一口气的慧心时,他睁开的眼里,黑黢黢、空洞的双眼。 看眼睛周围的伤,那双天生灵瞳,是被人用刀剑匕首之类的东西,生生挖走的。 不知道灵瞳是被谁挖走的,但一定是慧心亲近之人……慧心当时露出的那种被背叛的感觉,魏泱太熟悉了。 最麻烦的。 因为这件事,慧心的心境受损,修为从金丹期一落千丈,现在只勉强在筑基中期。 庆幸的是,慧心是佛宗弟子,诵得一手佛经《清心经》,恰好能压制专攻人心的域外妖魔……乱魂天魔。 “魏泱施主?” “……走神了。” 魏泱解释了一句,將在外面看到、听到的一切如实告知: “现在事情很麻烦,鬼门关里的人不知道和域外妖魔达成了什么协议,域外妖魔不再隨意肆虐,让他们能抽出兵力,驻守在传送阵四周,五个金丹期就很麻烦了,还有个元婴期,不知道会是谁。” “魏泱施主,小六施主,你们辛苦了,这些消息很重要,至於驻守传送阵的元婴期,若是我们能先救出蒙將军,应该会轻鬆很多。” 慧心声音很清澈,如潺潺流水,只是说话就能让人的心静下来。 至于慧心说的话,魏泱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自己。”带著些担忧的女声,有些软绵,说话的人是慧心身侧的女修,“没有丹药,也没有办法採买或者搜寻药材,我们的伤势好得太慢了,有些道友本没事,身上的伤都是被拖出来的。” 魏泱的视线,转移过去,顺便把今日搜集到的丹药递过去。 “苏珂,今天运气不错,找到些疗伤药和有祛毒功效的药,我们这里最会处理这些的人是你,这些就交给你了。” “太好了!我立马去!”苏珂圆眼睛瞪大,还有些肉嘟嘟的脸露出最为真挚的笑,纯真无邪,让人看著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看著紧紧抱著这些东西,跑远的苏珂,还有一跳一跳的头髮,魏泱眼神也不由柔软下来。 慧心明明没了眼睛,却能看见一般,声音里带著些笑意: “苏珂施主在我们这里年龄最小,善良活泼不失勇敢,大家都很照顾她,你放心,我们都是你和小六救出来的,哪怕我们都出事,也一定会保护好『莫云河』、苏珂和小六。” 『莫云河』。 魏泱眼神一沉:“他怎么样了?” “……接下元婴期王老爷子的一拳,没死已是大幸,筋脉受损,心脉不知道被什么保护,躲过一劫,让他存活下来,如果有续脉丹和接骨丹,日后继续行走不成问题。”慧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 魏泱抬头,投过火光,仿佛看到慧心没有说出口的那句话: “……但是修炼,怕是难了,是吗?” 慧心嘆气:“……那一掌里,毒性实在猛烈,无法祛毒,再加上拖的时间太长,毒性已经深入骨髓,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多寿命有损,但作为修士,每一次调动灵力,都会牵引这些毒性,加快他死亡的速度。” “除此以外……为什么他一直没有醒来?” “……”慧心终於別开了眼,不忍直视般,声音轻得连火苗的爆裂声都能遮盖,“毒入头骨,他不醒来,其实是好事,若是醒了,那种痛苦……” “……” 从回到这里后,魏泱终於,也是第一次,看向火堆旁靠著墙躺著,闭著眼仿佛只是在睡觉的『莫云河』: “你觉得,他如果醒来,会因为忍不住这些痛苦……自戕?” 慧心:“我不知道,他不醒来,我们谁也不知道。” “呼——” 魏泱深深呼出一口气,收回投在『莫云河』身上的目光,强行转移注意力: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想办法潜入將军府,救出蒙將军,然后通过传送阵离开这里,这些日子我看出来了,鬼门关的阵法是画在城墙上的。 要入城,如果没有他们的令牌,就只剩下一个方法,从鬼门林方向的城门进去,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城门上没有阵法,连驻守的人都没有。” 慧心看不见魏泱的神情,但能听出她的语气:“你在担心?” 已经几日未睡,身上还有伤,魏泱只觉得此刻的太阳穴那里,一阵一阵的刺痛,有什么在里面鼓动,让人晕眩,她闭眼,抬手摁了摁: “……鬼门林里有个很恐怖的东西,对我来说,甚至比域外妖魔还要恐怖,更別说,这种破绽,鬼门关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刻意留著那里,或许就是为了守株待兔,嘖,这该死的时间。” 慧心沉默:“……或许,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我不相信在鬼门关里没有人想要反抗,一定有人在当时发现了问题,提前潜伏在城內。” “可是我们赌不起,我们缺修士,缺强大的修士,尤其是能对抗元婴期的修士。”魏泱道。 慧心也明白:“那些人当时目的性很强,都是往我们的薄弱点去的,我们这群人里,第一个死的就是没有被他们策反的元婴期修士。”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 慧心不明白。 魏泱没有解释,只是起身,拔出地上的墨剑,走到『莫云河』身侧,低头看著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手抚上心口。 在『莫云河』受下元婴期的那一掌的那刻,魏泱感觉到了,来自心口处玉简的回馈,心脉处缠绕的藤蔓也有些焦躁,还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魏泱这下是真的確认了。 之前在內门比试的时候,她对『莫云河』的感觉,是对的。 万俟云川,『莫云河』。 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但这个『莫云河』,和来鬼门关前那一日的莫云河,並非同一个。 万俟云川怕被她发现这件事,那一日在她找上莫云河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挡在她的前面。 也就是说,天元宗確实有个莫云河,万俟云川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和脸。 不论这前后的原因是为了什么…… “万俟云川,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魏泱感受著玉简传来的讯息,蹲下身,手轻放於万俟云川心口处,闭目,灵力按照特定的方式运转,低声沉吟,只有她和万俟云川看得见的因果线漂浮空中: “……吾以吾血,承汝之命。” 直至,因果相消。 第113章 不如救只猪 “吾以吾血,承汝之命。” 灵力运转,无人可见之处,魏泱和万俟云川体內的玉简,如同活物一般,同时亮出一道光芒,如呼吸般,一强一弱地闪烁著。 漂浮的因果线,如同利剑,两端同时刺入魏泱和万俟云川的心口,深深扎根。 “唔……” 魏泱闷哼一声,刺痛感袭来,紧接著就是难以言喻的虚弱感,抬眼,就看到因果线笼罩著一层朦朧的血色,同时,还有隱约的风雷之火缠绕而上。 雷劫,阴风,业火。 是原本属於万俟云川的劫难。 在因果线將两人连接的那刻,在她身上也承担了这些劫难的那刻,在看到业火中浮尸千里的灾民狰狞嘶吼的那刻…… 魏泱终於明白,万俟云川为什么突破就是死。 业火之劫里,这些悽惨亡魂的怨念,根本没有人可以承受得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听到动静,慧心有些担心:“魏施主,怎么了?可是伤势加重了?我现在去找苏珂施主来。” “不用。” 魏泱立刻阻止,身体微动,挡住周围人的视线,不让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给『莫云河』渡些灵力,压制一下他体內的毒,牵动了伤,不碍事,马上就好。” 话是如此。 “……魏施主,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不像是渡灵力能造成的,慧心停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只道: “是我等拖累你了,魏施主,若非有你,我们所有人怕是早就死了,若是能离开——” “现在说这些,听起来像是要去送死——“ 隨著因果线的连结完成,剎那间,魏泱只觉得体內多了一股被毒性污染的灵力,正在疯狂四窜,横衝直撞,完全不受控制。 更麻烦的是,带毒灵力触碰的一切,都被染上黑色毒素。 灵力,筋脉,骨髓。 不到一息,魏泱只觉得脑海刺痛不断,就如同头皮被掀开,有人用针不断不轻不重,一刻不停地扎下去,抬起,扎下去…… 同一时刻。 识海上空,本平和海面上,业火入侵,侵袭一切,魏泱的耳边,是数不清的死去灾民的怒气、怨恨、哭喊和指责。 接二连三,所有的一切撞在一起。 魏泱只是眼前一黑,自己都没有查觉的时候,口鼻流血,人不受控的就倒了下去,发出一声响动。 慧心立刻站起,寻著声音,著急摸索过去:“魏施主?你没事吧?魏施主?苏——” “不用喊人过来,她的伤,你们治不了。” 陌生的男音。 慧心很快反应过来:“你就是魏施主一直担心的『莫云河』吧?你醒了?王家人的毒你竟然能挺过来,而不是痛到自戕……你是筑基后期,我们的胜算又多了些。魏施主怎么样了?她一直没有说话。” 万俟云川扫了眼慧心的眼睛,不在意的重新低头,小心坐好,让魏泱躺的舒服点,一边从纳戒里取出手帕,把血擦乾净,声音轻柔: “都是宗门的人才,天才,一个个的,受了点伤就只能躺在这里,废物一样等著魏泱跑前跑后,魏泱也受了伤,怎么的,腿全都断了?救你们简直就是白费力气,还不如救一群猪,现在还能杀了饱腹。” 一句话,没有丝毫遮掩,甚至还专门用灵力让声音传的更远了些。 “哪怕断了腿,隨便折两根树杈当拐杖也能做事,四肢都废了,还有嘴,指不定能咬死个人,再不济,什么都干不了的拖累,不如自爆,还能带走些敌人。” “留在这里当个被人照顾的废物,真当自己还是宗门里被长辈疼爱,被师兄弟们照顾宠爱的天才?看来看去,一群最低都是筑基中期的,最后让一个只有筑基初期的人去冒险,真是有本事。” “怎么的?魏泱救了我,我一直不醒,我是个拖累,她就得为了我养活你们一群拖累?这买卖你们做的可真是太划算了,若我醒著,別说救你们,我先弄死你们。” 万俟云川说话间,一直注意著魏泱,没有给其他人分出半点眼神。 声音轻柔,柔和得不带半点火气,仿佛只是温和叮嘱。 “我们都是宗门弟子,被背叛,自然要同气连枝——” “大家也不是有意的,但是伤势太重,上去反而是拖累,而且平日里我们也不怎么接触那些东西,根本找不到有用的东西。” “屏气也很难,没有练过相应的功法……除了魏泱,我们上去太容易被发现了。” “……我的手和腿都被刺穿,真的不能再多做行动,否则日后出去,哪怕有丹药恢復,也会影响之后的修炼的。” 许是这段时间,气氛太过压抑。 魏泱和小六每次回来,拿出物资,就待在火堆旁,带来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是坏消息。 气氛如此,大家也不怎么交流。 万俟云川一番说辞,让眾人脸面无光,不由都说了些,连带著还有只能被困於此地的抱怨。 从他们说话开始,万俟云川就捂住了魏泱的耳朵,哪怕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见。 “呵。” 万俟云川一声冷笑,打断了眾人越说越多的怨气: “就你们这样,还想打入鬼门关,拼死救出蒙羽將军,再衝杀上传送阵离开?我看不少人的眼神,分明是准备一进鬼门关,就跪地求饶,求他们放你一马吧?” 话落。 击起一片浪。 “你说什么呢?!我们也是为了百姓和域外妖魔拼杀的人,何时惧怕生死了!” 万俟云川抬眼,瞥了眼说话的人,重新低下头:“站得好好的,手脚都有,脑子清楚,还能指著我骂,声音洪亮……刚刚一直躺著不动,等人给你拿药、拿吃的,我还以为你四肢瘫痪了。” “你——!”被说的人顶著周围人异样的眼神,憋红了脸,“你不也是好好的,谁知道你之前晕倒是不是装的!” “我可以坐镇,莫施主確实身负重伤。”慧心和佛总其他弟子不太一样,他一向不怎么会爭辩,也不会撒谎,如实道,“若是在平日,哪怕有丹药,能活著醒来已是大幸。” 苏珂这时给重伤的人服完药,小跑过来,还稚嫩的脸鼓起:“就是,他是我和慧心哥哥一起诊断的,怎么会有错?” “那他现在怎么忽然就行了,看他的样子,比我们谁都好!如果不是你们诊断出了问题,肯定就是魏泱在外面找到什么好药,偷偷藏起来不给我们,都私藏给他了!” 听到这里,周围倏然一静。 苏珂和慧心没想到眾人竟然有这种想法,眉头顿时紧紧皱起。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魏泱姐姐这段时间对我们如何,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苏珂指著所有人,很是不开心的质问著。 慧心看不见,但不是蠢货,已经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清冷出尘的脸上,此时也终於带上了一抹怒意。 “被宗门宠坏了,恐怕不少人当时都被他们的『救世主』说法,冲昏了头脑,一心觉得自己能做个英雄,就冲了出去,看现在的样子,怕是后悔了,又不想怪自己,就只能的怪別人。” 万俟云川一看就知道慧心不是个会吵架的人,乾脆就把事实直接摊开,摆在面前。 不是他故意找事。 是现在的情况,这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一个逃兵。 救援、拼杀中,有一个逃兵,影响太大了。 万俟云川有些不明白魏泱是什么想法了。 他自觉,魏泱对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现在这里又有不少人…… “唔。” 魏泱的动静,让万俟云川立刻低头,收回所有思绪:“怎么样?头疼得厉害吗?” 魏泱缓缓睁眼,看著眼前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还在装『莫云河』的万俟云川,莫名有些想笑,识海一刺,又让她疼得冷了脸,做不出一点其他表情。 算了。 爱装就装吧。 谁还没点小爱好,谁还没点第二身份了。 她自己都有个『吕良』的身份偽装。 推开万俟云川揽著他的手臂,魏泱撑著墨剑站起,扫了一圈,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你把他们揍了?” 不然怎么都跟吃屎了一样的表情。 万俟云川一脸无辜。 “你骂人了?” 万俟云川:“……”这怎么看出来的?莫云河这张面瘫脸,应该很难看出来什么表情才对啊。 破案了。 魏泱揉了揉自己胳膊。 通过玉简的方法,她从万俟云川身上转过来了一半的劫运,还有一半伤势。 这毒確实有点东西。 四处乱跑,路过之地,疼、痒交接,很是难受,身上还好,就怕到脑子里那一下,是真的恨不得拿头撞墙,若是把所有的毒都接过来,怕是要给自己脑子一刀。 “醒了就行,慧心,你把最近的情况和得到的消息给万……『莫云河』说说,让他了解一下,之后的事情,他很重要。” 不等万俟云川说话,魏泱直接把人推向慧心,让慧心赶紧把这引了眾怒的人带走。 真是添乱。 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些『诱饵』。 再晚点起来,诱饵们指不定就被万俟云川气的跑路,那之后她还怎么把乱魂天魔引诱过来。 不把乱魂天魔先弄死,別说潜入鬼门关,半路就得被乱魂天魔影响的人背刺,然后全军覆没。 魏泱隨意肉眼可见,敷衍著安抚了跳出来的这些人,喊来苏珂,单独塞了一颗,见她惊喜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药谷的人怎么想的,把你这么小的孩子送来这里歷练。” “不是谷主要我来的,本来谷主要我好好炼丹,为之后的宗门大比做准备,但是太无聊了,我偷偷拜託谷里的师兄来的。” 苏珂嘴里塞著,因著要说话,用舌头把塞到一边的腮帮子处,突出一小团,说话有些含糊。 魏泱听著,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行了,去休息吧,別听著有人喊疼就过去,疼不死,真有人不出声了,那才是疼得没力气喊或者疼晕了,你再过去看看。” 苏珂不解,但听话。 等人走远,魏泱往后走了几步,靠著身后的墙坐下,不让人看出她的虚弱。 玉简给出的能承袭命运的方法,闻所未闻,却让魏泱终於了解到,原来她和万俟云川的玉简,並非一模一样,而是子母关係。 也就是说。 她体內的玉简,权利和优先度是高於万俟云川心口处的玉简的。 简而言之。 她承受了万俟云川一半“运”,承受了他一半的“伤”,但万俟云川,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万俟云川的运依然属於万俟云川。 魏泱做的並非是截流,而是覆盖。 当然,魏泱也可以让万俟云川知晓,问题是……何必呢? 等她还清这次“人情”,联繫自然就断了,再说,真要说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尷尬。 “万俟云川,你好,我是魏泱,我能感受到你的疼痛,和恐怖的业火之劫,但没关係,我会帮你?” 嘶。 尷尬。 太尷尬了。 魏泱打了个颤,心里不断摇头:“不行,绝对被他知道,那肉麻场面,想想就恐怖,不行不行,得保密!” 第114章 各方消息 “和尚,你怎么这么弱?竟然连眼睛都能被人挖了。”万俟云川听完慧心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好奇他的眼睛。 慧心也不生气,只道:“遇人不淑,不是什么大事。” “心性豁达,又不通辩驳,你確定你適合入佛宗?” “既来之则安之,况且,我要找一只妖,它在我幼时誆骗我,诱骗我成为他的玩伴,交付信任,杀了我家人,我心臟在左,躲过一劫,我要杀妖,佛宗找到我的人告诉我,佛宗在杀妖上,很有本事。” “……” 不是。 就这么交底了? 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 万俟云川本想替魏泱摸摸底,没想到慧心竟然这么如实相告:“行吧,那你加油。” 慧心:“多谢莫施主。” “……” “……” 万俟云川:“……你还有话说?” 慧心:“没有了。” 万俟云川:“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慧心:“魏施主没有告诉我,接下来我该做什么。” “……” 现在修士,都这么难沟通的吗? 小师妹,我需要你! 小师妹没来。 睡不著,四处溜达的苏珂来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嗦著还剩下一半的蜜,围著万俟云川转了两圈,有些嫌弃,又有些喜悦: “你长得一般就算了,晕倒这么久就说明身子骨一般,修为也才筑基后期,慧心哥哥比你年轻,都金丹期了。” 万俟云川:“什么意思?” 苏珂撇嘴:“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配不上魏泱姐姐,刚好我有个绝世好哥哥,长得好看,脾气好,没有道侣,有钱,会炼丹,除了炼丹不隨便钱,还是金丹期……” “……轮不到我,也轮不到你个哥哥,想带走魏泱?你,做,梦!更別说,你说你哥哥好看,谁知道具体什么样?有的人看著温柔,背地里不知道是什么德行。”万俟云川咬牙切齿。 苏珂一个蹦跳,气的不行:“你不要乱说话!我哥最好了!” 万俟云川仗著身高,居高临下:“呵。” 苏珂:“——!“ 眼珠子一转,瞬间红了眼睛,捂著脸往角落一跑,冲入魏泱怀:“呜哇!!魏泱姐姐,他说我是矮子,还说我长得不好看,脾气不好!” 魏泱忍住被撞的这一下带来的疼痛,抬头望去。 万俟云川几步走过来,憋了半天:“……我没有。” 苏珂嘴角勾起阴险的坏笑。 然后被魏泱敲了脑门。 笑容僵住。 “演得太假了,还有,距离这么近,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 “……“ “啊哈哈哈。”苏珂僵硬站起,闭著眼走到一旁,蹲下,“我梦游结束,该睡觉了,大家晚安。” 没了动静。 魏泱无奈:“你跟一个小孩子置气?” 万俟云川保持自己的面瘫脸:“什么小孩子,筑基期没有小孩!” 没有纠结在这里。 万俟云川隨手一挥,就是一个隔音结界:“那些人留著要干嘛?看著就不是个能用的,还浪费粮食和灵气。” “乱魂天魔。” 只是四个字。 万俟云川恍然大悟,又有些不解:“乱魂天魔,能引出人的心魔,从而控制修士,能力很强大,但实力强大者很少,数量更少,再加上没有身形,只有魂,非天生异火不可消灭……” 魏泱轻声:“我有。” 万俟云川一惊,接著就是喜於魏泱的信任,等想到这个这个信任是面对『莫云河』,不是他万俟云川的,脸就是一黑:“哦,那好厉害啊。” ? 怎么阴阳怪气的。 男人心,海底针。 魏泱用奇怪的眼神瞟了眼万俟云川,接著往下说: “乱魂天魔天生能在空间缝隙中游走,难以发觉,只要往空间缝隙一跑,很难抓住,还会给他们机会去传递消息。” “所以你准备用那些明显已经有异心的人,引乱魂天魔入他们的身体,引动心魔,藉此连人带乱混心魔一起烧死。”万俟云川接著往下说,这个方法真的很直白,就是最基础的引蛇出洞。 “嗯,乱魂天魔心智高,但天性让他们无法拒绝一名修士的心魔,这对他们来说,甚至是高於高层域外妖魔的命令的,和心智低下,只知道听从命令的暴君完全不同。” “……” 万俟云川没有说话。 只是看著魏泱。 之前魏泱说她知道域外妖魔的时候,万俟云川还能理解,这种绝密,不是没有渠道知晓。 但是。 现在从这些话听来,魏泱知道的,未免太多,太细致了。 这不是买卖消息的地方,能知道的。 “……这种话,以后別跟其他人说,知道的太多,会显得其他人太蠢。” “我知道。” 魏泱知道万俟云川的意思。 也知道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所以…… “多休息吧,我计划明日就行动,不是生就是死,总得睡个好觉。” 魏泱动了动酸涩的脖子,闭上眼,继续休息,忽然道: “你是个好人。” “嗯。” 万俟云川靠在魏泱附近的地方,准备守著点,小心她的伤势,就听到最后一句: “……嗯?” 同一时刻。 鬼门关內。 百姓所在的街道,漆黑一片,所有人躲在屋內,心惊胆战地望著不堪一击的门,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城里的恶徒就会闯入,心里祈祷著能有人站出来。 在更高一些的、更中心的街道处,灯火通明,价值千金的月光石,在这里不过是点缀、照明所用,被扔的隨处可见。 貌美舞女,舞姿妖嬈。 四周宴席遍布,有人或搂抱舞女、或大鱼大肉,痛快酒肉,大声互相笑著吹捧,也有人已经酒醉,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引得周围人一阵嘲笑。 城內四面鏤空的高台处,也有一个宴席。 与下方与眾不同的是,在这里,宴客的桌上放置的食物,不是妖兽血肉。 “呜呜呜呜!!” 妙龄少男、少男被捆绑於桌上,摆出各种姿势,上方放著各式各样的吃食和灵果。 客人只是看了眼,一掌挥开这些东西,尖锐指甲探出,在尖叫声和痛哭声中,挖出一颗鲜血淋漓的肺,一口咬下,血液四溅。 又削开一人的头颅,喝汤般,吸食了脑髓。 客人舔了舔手指,满意点头:“处男处女,就是新鲜,我很喜欢,下次可以多准备一些,记著,要处男处女,其他人我不管,我要各一千人。” “……” “真是不见……按照你们人类说的,是什么来著?哦,对,不见兔子不撒鹰,明日,我就派乱魂天魔来这里,搜查逃走的那些人,之后我会送来些奴隶,你们隨便杀了,拿去给你们的『皇』交差吧。” 一听这话,刚刚还表情各异的各世家修士笑著应下,纷纷称讚他大方。 最上座的老人,举起酒盏,眾人都安静下来:“不愧是尸鬼部落的继承人,果然和那些普通域外妖魔天壤之別,那我就在这里多谢尸佼大人了,我们,合作愉快。” 尸佼削下一人的脑袋,作为酒盏,学著他的样子举了举,接著几口將脑袋吃下,舔舔带血的牙,笑得可怖:“好说。” …… 另一边。 天元宗。 掌门的洞府,被体峰峰主张铁柱敲的咚咚响:“掌门啊,你开门啊!別以为你不开门,我就不知道你在里面!这都几天了,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其他宗门也是一样的情况,肯定有问题!你老奸巨猾,肯定早就知道消息了!!” 啪——! 一个巴掌。 张铁柱被拍出去几百米,深深陷入一座山中。 等他钻出来,就看到掌门一张慈祥和蔼的面孔:“我,老奸巨猾?” 张铁柱:“……您听错了,我说的是,您老受人爱戴。” “哼。”掌门见他没骨气的样子,没好气扔下一个玉简,“你来的时间恰好,看看,刚得到的消息。” 张铁柱赶紧捡起来,一眼扫过去:“我靠!!勾结域外妖魔,陷害宗门弟子,他们图什么呢?疯了吧!还监禁蒙羽……那杀神……我的个老天爷,他们是真的找死啊!” 第115章 域外妖魔,现! 鬼门关,將军府。 府邸四周一片寂静,无人看守,没有一点灯光,隨著雨水落下,枯败腐朽的树木,阴风吹过,木门嘎吱作响。 沿著中庭而去,还未入堂內,就有冲天煞气如狼烟汹涌而出,沉重的呼吸声带著噬人的煞气。 向內看去,所有的注意力便被一双红色的眼睛夺取,只一眼,就有惨烈哀嚎不断迴响,如入阿鼻地狱。 再看,只有一高瘦之人,穿著隨意衣服,垂著头颅,看不清脸面,手持人高长弓,大马金刀而坐,胸膛处,是依然散发著腥气的黑色掌印,不知死活。 一只老鼠不知道从哪儿爬出,对著这身影好奇地围著转了几圈,脑袋动了动,动著爪子,抓著布衣攀爬而上,將这人当成了攀爬的玩具。 忽然! 嘎巴—— “嘎吱,嘎吱。” 寂静的屋內,响起诡异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新鲜的血腥气。 悦耳低沉的声音自屋內响起。 “老鼠啊,真是挺久没吃过了,鬼门关的老鼠,味道还算行,看来伙食不错……” “果然是在这里待太久,脾气变好了,还能让这些老鼠吃饱喝足,在过两天,全杀了吧,跟圣上就说,他们很开心的为国捐躯了。” “那些宗门弟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被背叛后,不知道还有几个能保持清醒,可千万別太早蹦出来,不然不小心被我误杀乾净,我又得在这里多待几十年。” “不过那天怎么感觉看到熟人了?好像是那只枝招展的蝴蝶……看错了吧,那个人怎么可能穿黑白这么素的衣服,甚脑袋上都没有戴奇怪的累赘,更別说捨身救女修士,他的未婚妻上次差点被打死,他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马上就能解决掉身上的毒了,什么时候动手……明天?赶早不赶晚,就明天晚上了,不然外面宗门派人过来调查,那些人就要跑了,嗯,就这么定了。” …… 清晨。 鬼门关外,地下洞穴。 三三两两的修士聚在一起,手里拿著魏泱和小六找来的食物,有的人狼吞虎咽,有的人食不下咽,眼里透著些抱怨。 气氛有些浮躁。 所有人时不时扭头,看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山洞的最里面。 依然是那四个人。 天元宗,魏泱,『莫云河』。 药谷,苏珂。 佛宗,慧心。 不久前,所有人都被告知,就在这几日,他们就要潜入鬼门关,救出蒙羽將军。 “可惜,因著万妖林、魔修和福寿秘境的缘故,剑宗分身乏术,没有派人过来,论杀伐之术,还是剑宗更高一筹。”慧心听著安排,不由想到这里,感慨一句。 確实。 黑剑,白剑。 亲眼见过、甚至还参与进去一同战斗过的魏泱,对他们战斗力再清楚不过。 魏泱並没有太多反应,只道:“还是別来了,剑宗就那么点人,都死这儿了……剑宗那里的情况,也不比鬼门关好多少。” “……” 慧心不会说谎,一向直白:“魏施主,从昨晚开始的,你说起话来一直很紧绷,若我现在能看见,从昨晚开始,你恐怕是一直冷著脸,没有一点情绪流露,苏珂施主,你说呢?” 苏珂正是爱睡觉的年纪,大早上被叫醒,正低著头打瞌睡,被慧心一喊,猛地站起:“我没睡觉!” “……” “噗!” 不论是在场的人,还是四周正在偷偷观察的人,没忍住,全都笑了出来。 苏珂红著脸,鼓起腮帮子坐下,小兽般凶狠瞪著慧心:“你干什么突然喊我,害我嚇了一跳!” “是我的错,下次定不会了。” 慧心很是认真道歉,倒是让本就有些心虚的苏珂不好再说什么,嘟嘟囔囔著:“干什么这么实诚,我都不好意思骂你了。” 说著,苏珂偷偷瞄了一眼身旁,两个一模一样的面瘫脸: “不过慧心哥哥说得没错,魏泱姐姐,自从面瘫哥哥醒来后,你就跟他一模一样,冷冷的,一点表情都没有,面瘫会传染吗?” “……” 不是面瘫会传染。 是她还没適应体內深入骨髓的毒、以及识海內的业火之劫。 为了不表现出来异样,魏泱只能用面瘫作为遮掩。 努力忽视一旁万俟云川探索的目光。 这时,山洞外传来一丝动静,引起所有人的警惕。 “是去探查消息的人回来了!还有丹药和吃食!都是新鲜的!” 一听最后两句,所有人都振奋起来,面带喜色,起身迎了上去。 洞內不分日夜。 时间不长,再加上每日都有人出去,眾人也没有失去时间的概念。 接连大雨,气候正在逐渐变冷,早晚尤其,冷如冬季,中午又是烈阳炽热。 外面,此刻,正是清晨,归来的一人带著外面的寒气走来,周身是掩不住的激动。 “咳。” “咳咳。” 寒气引动了体內不安分的灵力,魏泱和万俟云川同时咳嗽两声。 两人又同时停下。 万俟云川:“……嗓子痒。” “……”理由被抢走了,魏泱停顿一下,“嗯,確实,有点冷了。” “……” 慧心:“?”两个筑基期一个嗓子干,一个冷……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不等他问,刚刚回来的修士大步走来,手里还有一个玉瓶。 修士打开玉瓶,滚出一颗散发著清香的白玉丹药。 “二品丹药,白玉復体丹。” 这可不是普通的丹药,普通宗门弟子根本买不起。 魏泱看了眼这人。 “我记得你,你是五行宗的吴毅,按照之前规定的,早上出去一人,只负责观察是否有域外妖魔来袭,晚上出去的人则是搜寻吃食和丹药。” 吴毅眉眼都带著喜色:“我运气好,刚出去就看到尸体和尸体中间的夹层里,藏著这些,就赶紧带回来了,就在距离我们洞口不远的地方。” 说完,眼神不由飘向放在魏泱身侧的吃食……一个已经发霉、被雨水泡烂的饼子。 魏泱看见了,没有说什么,很是淡定拿起饼子吃了两口,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丹药太珍贵了,你找到的,你自己用吧。” “要不是你救了我们,我们早死了,这丹药肯定是要给你的,而且不是说马上就要去救蒙將军了吗?你那么厉害,你先恢復伤势,比我恢復有用多了。” 吴毅脸色不变,依然带笑,顺势坐在火堆旁空著的位置上,手又往前伸了伸。 颇有些自来熟的架势。 魏泱凝视他半晌,见他没有丝毫动摇,终是嘆气一声,起身,似是要去拿过丹药。 吴毅脸色微缓:“这就对了,等伤势好了,不如说说计划?一点没消息,我心里没底,还真有些害怕。” “当然可以。” “那可太好了,多谢你啊,魏泱。” “不客气,所以……去死吧。” 墨剑划破空气,不带一点声音,只见冷光衝起,抹过吴毅拿著丹药的手臂。 血雾炸开。 吴毅的手臂连同丹药,一起斩断,飞落在地。 在眾人的惊呼和不可置信的瞳孔中,映出一道手持墨剑、冷漠无比的身影。 这一剑没有停歇和犹豫。 隨著一声东西落地的闷响,一颗偌大人头颅掉入火堆,炸开火星。 吴毅的疼痛只在几息,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魏泱甩下墨剑上沾染的血液,俯视著依然呈现坐立姿势的无头尸体。 一片寂静中,有人大喊:“魏泱,你疯了吗?!吴毅好心给你丹药,你竟然偷袭杀了他!” 魏泱站立原地,没有动弹,没有任何回復。 “魏泱!回答我们!不过是吴毅找到了丹药和吃食,你和小六晚上没找到,你因此就要痛下杀手吗?这样,你与鬼门关里那些人,又有何异!” “当然有。”万俟云川站在魏泱身前,枪尾敲了敲地,冷冷道,“区別就是,你现在还能活著说话,换成里面那些人,在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你们天元宗,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看错了你们,和你们一起,还不如——” 全部对话,魏泱充耳不闻。 忽然,眼神一利。 “魏泱,是丹药不好吗?別担心,我还有更好的,你吃下,一定能恢復的,別忘了你答应我的,等你伤势好了,要跟我说救蒙將军的计划啊。” “……” 一片死寂。 许久。 “……说话的人,是,吴毅?他,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牙齿张合,碰撞,瑟瑟发抖。 “飞颅天魔。” 確认自己的想法,魏泱深吸一口气,举起墨剑,对准的吴毅还在不断说话的头颅,一剑劈下。 剑还未落。 吴毅头颅五官,喷出黑色虚雾,黑雾变化,竟呈现出一张与吴毅一模一样的脸。 表情带著痛苦,眼带煎熬。 “杀了我!疼,我太疼了!让我死!杀了我!!!” 下一刻,黑雾被吸收一般,重回头颅。 吴毅的头在剎那间,青白、腐烂,散发著烂臭味:“快吃啊,魏泱,快吃啊,吃完丹药,告诉我你的计划,我要计划,快,告诉我计划!我要计划!!!!” 声音尖锐,不似人。 魏泱握剑的手没有一丝犹豫,一剑从吴毅的眉眼处劈下。 头颅一分为二。 嗖—— 一个巴掌大、丑陋的青黑脑袋,从中飞出,冲向魏泱:“给我你的头!让我进去!我要知道计划!!” 墨剑,从劈换刺。 与此同时,魏泱用灵力调动体內无相心火。 扑—— 侧方。 墨剑和长枪同时刺穿头颅,虚无白火与金红火光一闪而过,青黑头颅眼带惊恐: “这里怎么可能有——!” 呼—— 冷风吹过。 青黑头颅,枯瘦如柴,掉落在地,一声脆响,碎裂开来,再没有人任何动静。 一切重归寂静。 这时,吴毅的身体如同上一刻的头颅,青白、腐烂,散发出恶臭,脖子和头颅的断裂处,粘稠血液如放置几日的沥青,极为噁心。 死状分明是已经死去多日。 许久。 有人颤抖著:“这,也是域外妖魔?” “飞颅天魔,域外妖魔的一种,和低阶域外妖魔不同,飞颅天魔已经有了一些神智,他们天生喜欢占据完整的身体,钻入头颅后,会將脑海里的一切啃食乾净,甚至可以啃食识海,得到一部分身体的记忆。” 魏泱从火堆里捡起一根焦黑的树枝,將吴毅已经空荡荡只有外壳的头颅,展示给他们看。 又拨拉两下,露出被头髮遮住的后脑勺。 那里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飞颅天魔本身並不强大,他们强大在,只要占据了人的身体,就能使用这具身体,若是让他们占据元婴期……但是好在,飞颅天魔本身並不厉害,速度也不快,只胜在隱蔽性强,只要小心四周,哪怕杀不死,也能避免被占据身体。” “……所以,让我们陷入危境的,竟然只是低阶域外妖魔吗?” “差不多吧,不过也不用想太多,域外妖魔很难生出神智,大多数都是低阶,高阶的大部分情况下都会守卫自己的阵地,域外妖魔之间的斗爭不比凡人战爭弱。” 魏泱大概说了两句: “……丹药还好,除了纳戒,现在怎么还能找到新鲜的吃食?这个飞颅天魔想来是通过吴毅的记忆,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所以想藉此知道更多,可惜生了灵智,但灵智不高,破绽太多。” 说到这里。 魏泱没有再回答他们提出的任何问题,只是低头凝视吴毅的尸体,陷入沉思,四及深处,不由喃喃: “飞颅天魔,乱魂天魔,还有暴君…… 飞颅和乱魂是绝配,一向一起出现,飞颅来了,乱魂天魔不是现在、也会在不久后就到,这才十几天…… 鬼门关的人和域外妖魔又有动静了,这一次,是冲谁来的?” 是为了彻底击杀蒙羽? 还是…… 鬼门关的人终於忍不下去,决定要碾死他们这些在鬼门关外的『变数』了。 “麻烦了。” 无论如何,乱魂天魔必须提前解决,否则在场,没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 魏泱漠然片刻,扭头,环视已经开始恐慌的眾人,在他们的头上又架上一把刀: “消失了一个诞生了灵智的飞颅天魔,域外妖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现不对劲,我们没有时间了,大家做好准备吧,就今晚,夜袭鬼门关,救蒙羽。” 第116章 接连出现 “那些话,不应该你来说。” 火堆旁,万俟云川看抱剑休息的魏泱,嘆息一声: “你做得太明显,哪怕之后杀了乱魂天魔,肯定会有人发现你在用他们钓鱼,最后就算活下来,也会有人对此不满,甚至藉此发难。”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善良的人,也没有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大义,这世上什么都可以牺牲,保住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魏泱没有睁眼,回答得轻描淡写。 更何况。 “只要他们听从我的命令,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胡思乱想,不要未战先降……我也不会浪费那个力气出手,倒是还能省些力气。” 万俟云川眉眼透著无奈:“我的意思是,这些话可以我来说,『莫云河』靠山大,把他们都弄死,也最多就是被关几年禁闭,何必你自己来。” 啊。 哦。 这样啊。 被你用了身份,还要背锅,莫云河好惨一个天元宗人士。 被你万俟云川认识,怕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魏泱终於睁了眼,上下仔细扫视一圈万俟云川,再度刷新了认知。 紧接著,眼前就出现一颗丹药。 雪白,清香。 二品丹药,白玉復体丹。 和刚刚吴毅给她的,一模一样。 吴毅的那颗丹药还在地里,上面滚著沥青般的血,再加上有飞颅天魔在前,哪怕苏珂確认丹药和吃食没有问题,也没有人再敢去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哪来的?” “我纳戒里的。” 魏泱这次没有拒绝,接过丹药,一口服下。 丹药化开,顺著灵力將药力送往全身各处,身体暖洋洋的,受伤的地方酥、麻、痒,结疤,疤痕脱落。 伤口肉眼可见的癒合。 等再睁眼,魏泱就见万俟云川还是之前的姿势,就这么看著她:“?” 干啥? 確认身体的外伤已经癒合,魏泱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精神许多: “之前怎么不拿出来,我还以为你的纳戒丟在上面了。” 万俟云川轻笑:“你不是说了,留著一些心思不乾净的,就是要钓乱魂天魔?既然要钓鱼,我怎么可能资敌,到时候不小心翻车怎么办?自然是等筛选一遍人后,再把丹药给真正的友军。” 道理確实如此。 “至於为什么之前不给你……我每次要说话,你都让苏珂和慧心给我说这儿说那儿的,等我回来,你就睡了,我要给你丹药,也得你给我留个空啊。” 听著这带些抱怨的语气,魏泱摸摸耳朵,有些心虚,乾巴巴说了一句: “哦,你怎么样?你现在是在场人里修为最高的,晚上的行动,能不能跟上?” “没什么问题,当时中招,王家元婴的那一掌除了毒,还有些不对劲,不然不会重伤昏迷。” 万俟云川也没指望著从魏泱嘴里听到什么答案,这人的嘴硬他又不是没见过。 只是说到那日的那一掌,万俟云川表情有些难看。 王老爷子的攻击很是奇怪。 只是触碰,竟然能引动他体內的业火之劫,为了压制,他这才完全没有抵抗力,硬生生靠身体抗下那一掌。 业火之劫快要爆发,身体重伤,两者接连,这才让他彻底失去意识。 否则就那一掌的威力,还不至於能把他怎么样。 “具体不对劲我还没有发现,但那种手段,怎么看怎么像乱魂天魔的本事……之后碰上,要小心些。” “嗯。” 魏泱应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只觉地上一振,一肃。 “安静!所有人,贴著墙站,不要乱动!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动,不要出声!屏气!!” 说话间,魏泱將万俟云川推向山洞墙体,反身拉起一直在旁边当瞎子、聋子的苏珂,以及当聋子的真瞎子慧心。 四人紧紧靠墙贴著。 不等眾人再问。 忽然。 山洞里一寂,紧接著,有什么不断在颤动,构筑火堆的木柴滚在一旁,头顶上灰尘、碎石不断洒落。 没一会儿,动静缓缓消失。 眾人互相对视,有人正要说话。 砰—— 砰—— 隨著这声音,魏泱倒吸一口气,声音压低:“屏气,屏气,被发现一定会死!不要出声,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不然,一定会死!没人能救你!” 说罢。 魏泱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背后死死贴著墙,两只手成爪,嵌入墙中。 那个架势,看起来恨不得直接陷入墙体里。 有人不明所以。 只这么多天来,哪怕再危险的情况,他们也没有在魏泱身上看到如此紧迫的状態,再傻的人也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眾人纷纷效仿。 下一刻。 天摇地动,如地龙翻身,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震动,若是换成普通人,此刻早就已经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都是修士,哪怕不是专门炼体的,站稳却是不难。 苏珂瞪著眼睛,看著上面,心里想著难不成是什么很厉害的修士在打架,波及到了这里,听谷里长辈说过,厉害的元婴期真的动起手来,就会天摇地动。 不由得,苏珂往外探了探,试图透过吼吼的地层,看到上面的情况。 慧心看不见,並不知道苏珂的情况。 魏泱脸色微变,一手固定自己,另一只手飞速伸出,拍上苏珂的脑门,死死往后按去。 苏珂正在不解。 下一刻。 轰——!! 地下山洞上方,山石开裂,滚动而下,砸在眾人身上。 目光之处。 出现了一只脚。 一只巨大无比,大到眾人在这里看著这只脚的脚趾,遥遥望去,才能看到这只脚的脚后跟。 只是一脚,如同半个鬼门关。 这只脚就这样落下,將肉眼所见之物,踩踏碎裂,碾压成渣,將所过之处,轻而易举地夷为平地。 顺著这只脚,所有人不由抬头望去。 却根本看不到尽头。 他们只能看到,一个穿著兽皮裤,赤裸上半身的巨大身体,穿入云霄。 甚至看不到完整的身体,上半身以及头颅,早就穿过云层,被云雾遮挡。 更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巨人打了一个哈欠,天空犹如被吞噬般,黑了一瞬,又是一阵地动山摇,等天再亮起,只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深坑,坑底,是倒霉的恰好被踩到的几个修士。 只是此刻,这几个修士早已没了人形。 只剩下碾压入泥土的一层血水。 无人出声。 所有人,神態出奇的一致。 两眼瞪大,眼带惊恐,哪怕巨人已经离开,他们依然死死贴墙,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动静。 他们终於知道,为什么魏泱刚刚会说那些话了。 直到魏泱率先从贴墙的姿势下来,终於有人哆哆嗦嗦问出声:“那是,什么怪物?” “……除了飞颅天魔外,我们要面对的另一个敌人,域外妖魔,暴君。” 魏泱见著他们眼底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已经没有了丝毫斗爭的眼神,不由嘆息。 出现了两个,大家已经这样了。 可是。 到现在还没出现的乱魂天魔,才是最大、最难对付的压轴啊。 第117章 难道我已经年老色衰? 乱魂天魔,飞颅天魔,还有暴君。 上一世,最出名的,连百姓都眾所周知的域外妖魔里,这三个,在排行榜里居高不下。 但也只是闻其声,不见其人。 在百姓嘴里,这就是一种传说中的怪物,甚至还有的人觉得,是有人编造出来的故事。 修士知道的更多,真正见过这三者还活著的,依然不多。 以魏泱的消息,据她所知,当人类这方有强者增援,或者对某处地方久攻不下,为了让战况一锤定音,这三者才会接连出现。 乱魂天魔和飞颅天魔互相合作,潜入內部,造成混乱,甚至伏杀,暴君负责在外正面对抗。 看似简单的战术,造成的混乱和恐慌,一时间让所有修士人心惶惶。 更別说,除了这三个,域外妖魔里其他奇奇怪怪、十分难缠的妖魔、天魔。 “出现了两个,就基本可以確定乱魂天魔、飞颅天魔和暴君三个都出现在了这里,这个配置,再来些域外妖魔的炮灰军,甚至可以屠城了,就和之前的关隘一样……用来找我们、杀我们,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隨著眾人將不知道的谁是谁的血泥,原地埋葬,立起衣冠冢,有人躲在角落,发出轻微的啜泣声。 周遭,顿时沉寂下来。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质问,没有人不解甚至恐惧。 只是缩在角落,防止暴君再一次到来,茫然环视四周,没有焦距。 绝望在瀰漫。 咀嚼声响起。 “看什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做事,这么简单的事需要我教吗?再说,我们是要潜入鬼门关,救蒙羽將军,又不是要和暴君、飞颅天魔正面对抗,那不叫计划,那叫送死。” 魏泱一句话,如拨云见日。 “呼——” 不少人,齐刷刷呼出一口气,眉眼都缓了下来,眼中依然带著焦虑,灰暗却是消散不少。 “是啊,是吧,我们这些筑基期能干什么,天塌了有高个子顶著,等救出蒙羽將军,有他在,我们的只要和那些普通妖魔对上就行啊。” “就是说啊,我怎么没想到这里,这些恐怖的东西,肯定是厉害的人去解决,我们是去救人的,若是能找到机会,直接通过传送阵……” “到时候我要把我的师兄、师姐、师叔和师傅都叫来,杀了这些敢背叛我们的人,我们这么多人,背后还有宗门,届时隨便来些厉害的人,域外妖魔算什么!” “……” 你一句,我一言。 气氛热闹起来。 没有人隨身携带那么多辟穀丹,十几天,饿不死,但体力会受到影响。 大家纷纷学著的魏泱,拿起之前嫌弃的,泡烂或发霉的食物,大口吞咽而下。 都是修士,灵力聚水不是难事,饿死或许有可能,渴死怕是难。 “魏泱姐姐,我们今晚就出发吗?”苏珂脑袋放在膝盖上,盯著眼前已经熄灭的火堆,直到泛红、流泪,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嗯。” 魏泱应下,几口塞下自己身上最后一点吃的,感受到体內薄弱的气血,有些无奈。 没有妖兽肉补充气血,这几日,『苦修功』和『种地功』是一个也不敢修炼,生怕会被功法反过来吸乾。 结果现在依然气血虚…… 筑基期。 炼体已从不入流晋升到第一境,甚至第二境也在眼前。 这样竟然被饿到气血虚……放在外面被人知道,怕是要当成笑话听。 而这种搞笑的事情,在这里还不是个例。 在场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气血旺盛的。 有人靠了过来。 正在思索的魏泱,敏感往旁边侧开,低头就见苏珂可怜巴巴的一张脸: “……我不习惯和人靠得太近。” “魏泱姐姐,我有话想跟你说,” 苏珂重新蹲下,抱住自己,低著头不看人: “我是医修,修为还是为了炼丹才修炼的,我什么术法、剑法也不会……如果我死了,尸体太麻烦你们了,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带给我的哥哥,我和他从小相依为命,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待著。” “……” 在这里的人,最小的就是苏珂。 能在这个年龄就到筑基期,在炼丹上还有如此天资……苏珂绝对是药谷这批修士中的翘楚。 要不是有她隨身携带一些疗伤的丹药和药草,还有她那手医修才会的术法,这十几天,魏泱带来的这些人,能活下来一半,都是上天庇佑。 更別说,苏珂平日里古灵精怪的性子,大家对她一向宠爱,哪怕再有气,也不会在她这里表露出来。 魏泱没想到,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苏珂,会说出“把我的骨灰带回去”这种话。 “……” 魏泱想说什么,嘴巴张开,却什么也说不出。 面对乱魂天魔、飞颅天魔和暴君,还有鬼门关那么多状態完美的修士、士卒,还有那几个元婴期…… “没事”,“你不会死”。 这六个字,魏泱怎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 魏泱凝视眼神坚定的苏珂:“……好。”如果我能活下来。 苏珂甜甜笑了,眼睛都眯了起来,挪走,去打扰正在念经的慧心。 转过去的瞬间,魏泱看到苏珂眯起的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俟云川,这时候才走过来,瞧了瞧两边: “那边给其他人鼓气,这边弄哭小女孩?”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魏泱对万俟云川的轻鬆感,很是不解,“还有,你之前话不是很少,醒来后,你的话有些多了,『莫云河』。” ……怎么有些背后发凉的心虚感?应该是错觉吧,小师妹说的是莫云河,跟他万俟云川有什么关係? 万俟云川搓搓手臂,坐在魏泱身侧的位置。 魏泱看不下去:“有话就说。” 万俟云川就等这句话:“你之前跟我说,回来后会跟我说怨针和……突然醒来的事。” 原来是这个。 要不是万俟云川提起,魏泱已经忘了。 “不是什么新奇东西,怨针这东西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这是聚宝楼特產。 简单的说,就是炼器师將怨气通过特殊方式炼化成针,被怨针连接的两个人,谁心中的『怨』更弱,会立刻死亡……” 说到这里,魏泱想起,她借著金香椿的名头去聚宝楼赊帐的时候,那里的伙计跟她说,怨针已经停產,存货很少…… 算算,和暗七以及金家二公子,金长安被“赶出家门”的时间差不多。 怨针这一手“必死”的本事,確实少见,这种东西大多都是和因果、命运、诅咒之类的產生联繫。 暗七那『毒暗天』一看就是擅长毒。 所以…… 或许,怨针,出自金长安的手笔? 金家人,魏泱现在只见到两个,不得不说,就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令人惊讶。 一个能预见未来,一个和因果、命运或者诅咒有所关联。 单独拎出来一个,对宗门、世家来说,都是稀世珍宝,现在一来就两个。 眾所周知,金家有七个孩子。 如果七个人,各有各的本事。 “这金家家主,也太会生了吧?真没人想把金家家主绑起来,研究一下他的血脉、根骨吗?” “?” 万俟云川还在等魏泱往下说,等著等著,眼看著魏泱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越来越危险。 “小师……咳,魏泱?你刚刚说,怨念弱的会立刻死,然后呢?” 魏泱收回思绪,一点没有走神的尷尬,接著刚刚的话,继续往下说: “弱的死了,活下来的要和怨针里封锁的怨气对抗,你的怨气比怨针里的怨气强,就能活,就能醒,弱了,你也会死。” 所以,这怨针才会是最爱赌博的亡命徒的最爱。 每一个亡命徒死之前,都觉得,没有人比他更有“怨”。 魏泱也是这么想的。 “……太冒险了。”万俟云川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的答案,冷了脸,“拿命赌命,还是接连两次,王之荣配吗?有什么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 復仇。 为了復仇,这条命,也就那样。 况且。 上一世,你疯起来,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现在在这儿说我激进? 魏泱扒拉两下冰凉下来、没有半点火星的火堆:“我做事前后,要做什么决定,和你应该没有什么关係。” “……” 万俟云川眼角一抽。 彆气。 不生气。 气什么? 小师妹这是对『莫云河』说的话,很正常,就该这样。 万俟云川刚做完心理建设,就听魏泱忽然一句: “礼尚往来,我说完了,该你了。” “什么?” “王家人来之前,我在问你……你跟著我,看完了我毁尸灭跡、用人命掩盖现场,什么想法?” “……” 万俟云川,没什么想法。 说实话,他当时警戒四周,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真有印象,也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程序挺复杂,原来毁尸灭跡还有这么多步骤,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 “哦,我学会了。” “?” ……万俟云川,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问题了吗? 魏泱决定不纠结这件事,正色: “今晚的行动,乱魂天魔必然出现,甚至,飞颅天魔和暴君接连出现在这里或许都不是巧合,而是为了给乱魂天魔潜入这里,提供机会。” 飞颅天魔和暴君造成的恐慌,心神失守的那刻,是乱魂天魔潜入修士心中最快、最简单的方法。 “大概率,乱魂天魔已经出现了,就等我们晚上潜入鬼门关的时候,將我们和蒙羽一网打尽。” 说这些的时候,魏泱假装闭目休息,实则暗中用传音在跟万俟云川交流。 之前,魏泱不是没有怀疑过万俟云川,他的业火之劫的疏漏太大,是乱魂天魔的首选。 等魏泱承载了业火之劫的命运后,立马甩掉了这个想法。 这样恐怖的劫难,乱魂天魔侵入识海,还没开始作乱,就是个死! 从飞颅天魔出现开始,在场眾人,魏泱信任、且唯一能信任的人,只剩下一个…… 万俟云川。 所以。 “『莫云河』,今晚的行动,我在前面,你垫后,进入鬼门关后,所有表现出异样的人,寧可错过不可放过……杀!” “我实力比你强,我在前,你垫后。”万俟云川斩钉截铁的一句话。 “万……『莫云河』!” 魏泱厉声打断,眼神凌厉: “我是筑基期修士,是剑修,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我更是这次队伍领导者,我已经做出决定,注意你的想法和措辞!” “……”我已经这么没有魅力了吗?万俟云川不信邪的摸摸脸,有种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的悲伤,不然怎么想表现一下,就这么难呢? 被骂。 摸自己脸干什么? 魏泱愈发不解,见万俟云川没有拒绝,当他已经同意,垂眸,余光不断注意四周,寻找著还在这里的宗门弟子,谁已经受到乱魂天魔的影响。 噼里啪啦—— 被暴君踩穿的地面,上空,阴暗、雾蒙蒙的上空,刚停下没多久的雨,没有丝毫预告,滂沱大雨,轰然而落。 嘠——! 粗哑嗓音,在上方响起,连同一起的还有悉悉索索的不明动静。 老鼠一般。 “饿,饿了,吃,饿了……” 被飞颅天魔和暴君嚇到的人,一个起跳,生怕又出现什么奇怪的域外妖魔。 魏泱却是眼前一亮。 脚下一踏。 『苦修功』! 灵力爆开,魏泱身形骤然一闪,竟已经上了地面。 刚一上去,便是顺著声音四下扫视。 定睛。 就看到,正在啃食一具尸体的『人』。 这『人』一身襤褸,皮肤发青,光禿禿的头上头髮稀少,瘦削无比,四肢修长,手脚偏大。 它正在埋头啃食尸体,发出猪一样的进食、咀嚼声,看不见脸。 魏泱躲在尸堆后,只露出眼睛,仔细看著,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个『人』那比正常人大两倍的耳朵上。 身侧出现一个人。 “信尸?” 万俟云川跟著躲在魏泱身侧,望眼一看,刚要拿出鱼竿,又赶紧换成长枪。 手顛了顛,手下微动,四周没有一点动静,再看远处,那『人』已经被一枪钉死在地上。 轻描淡写,不露声色。 相比较声势浩大的招数,控制灵力波动不外露更难。 万俟云川灵力化线,將尸体连带长枪拖回来,这才道: “尸魔部落的传信使怎么会来这里?他们和暴君不是死敌吗?鬼门关的人,合作对象是尸魔部落?拿人当食物的尸魔部落……他们疯了?” “不知道,但,听听就知道了。” 魏泱墨剑划过,信尸的两只大耳朵应声落地。 耳朵落地同时。 有声音传出。 【战况变故,后方有敌偷袭,情报外露,目標已发现,方向,东四五七,北三二二。命令:放弃鬼门关,灭杀所有知情人,尸佼携暴君前去追击,围困目標,飞颅天魔与乱魂天魔同旁协助,后方已派出飞天尸魁部队围剿。】 第118章 觉得孟浪,你可以不说! 信尸。 耳朵能存储声音,日行三千里也不会疲惫,是域外妖魔里,用来送信的信使。 本以为会得到灭城的命令…… 魏泱和万俟云川对视。 “目標?” “域外妖魔连破多城,入侵三千世界,攻打苍官王朝,甚至和鬼门关的合作……都是幌子?” 如果她和万俟云川没有拦住信尸,是不是再晚一点,都不用他们费力,鬼门关里的人就全死完了? 魏泱按了按太阳穴: “不能这么想,灭杀所有人,肯定也包括我们,况且,如果都死了,传送阵的启动也是个问题,还好我们拦住了这道命令,不然事情会更麻烦,还是得先按照计划,救出蒙羽將军,然后把这道传令给他,让他决定。” 將信尸混在尸堆里藏好,带著信使的耳朵,魏泱和万俟云川回到地洞。 能看得出来,大家很紧张。 魏泱:“是来偷吃尸体的老鼠,以防万一钻到这里,暴露我们,已经处理掉了。” 大家这才舒出一口气。 天色越来越暗,距离计划开始的时间,愈发近了。 直到一朵乌云,將散发昏暗光芒的月光彻底遮掩,魏泱站起身,走向地洞內中央,扫视一圈,看不到一点信心: “蒙羽將军必须救,否则我们没有任何迴转余地,在这里不论做什么,都是空耗、等死。出发吧,不是生就是死,在此一搏,否则,万事皆成空。” 说罢。 魏泱带头,离开地洞,悄然落於地面之上,没有回头查看,甚至没有丝毫停留,踩踏雨水,离弦之箭般冲入雨中,朝鬼门林的方向,飞奔而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不需要任何地標,只要跟著那粉红轻纱覆盖的红尘院,方向,不会错。 几息后。 十几道身影接连出现,迎著雨水,面色严肃,眼中的紧张根本遮掩不住,却依然紧跟其后。 小队人数不多,全力衝刺之下,在鬼门关巡逻的人出现时,竟已全部离开视线范围,冲入了鬼门林。 “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好像有什么窜过去了?” “去看看?嘖,我觉得应该是老鼠、禿鷲之类的,这些东西在这里多得要命,真是烦人。” “……要不还是別去了,那个方向还得经过暴君踩过的地方,谁知道那恐怖的东西踩过的地方,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万一真的是当初逃走的那些宗门弟子?” “那你去?反正我不去,上头的人就知道使唤我们,自己每天吃喝玩乐,你看看最近的势头,城里妖魔鬼怪一堆,待在屋子里,都要怕半夜被吃……谁还在乎外面的那些人……” “算了,还是別去了,是老鼠吧,隨便看看有没有装死的,还有那些纳戒有没有人动,赶紧回去吧,这外面我待著瘮得慌。” “嗯……” …… 踏—— 直到见到那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守卫、依然大门敞开的城门,魏泱终於停下。 以防万一,这一路,所有人都没有动用灵力,依靠的是纯粹的体力。 刚一停下,苏珂就开始喘了起来。 所有人不由笑了一声。 苏珂顿时脸上一红,硬是肃起一张脸:“做正事!” 这下笑声是彻底憋不住了,大家纷纷捂著嘴,侧头笑起来,也算是给最小的苏珂留了点面子。 直到苏珂羞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一直小心观察眾人的魏泱这才制止。 伸出手。 隨意折断一旁的树枝,拔出墨剑,用著万俟云川十分熟悉的姿势,削出一直巴掌长的笔。 万俟云川的表情很难评:“……你要画,那个符?” “你疯了?用那个符籙,引出来那些域外妖魔怎么办?”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画求偶符,万俟云川脑子傻了吧。 紧接著。 就见魏泱双指併拢,快速划过墨剑,血液流出。 在万俟云川黑著的脸中,魏泱露出左臂,以血为墨,树枝为笔,手下用力,在皮肉上游走龙蛇,深入血肉,几息的功夫,画出一道並不算复杂的符籙。 不等人问,魏泱输入灵力。 眾人只见,刚刚还站在原地魏泱,忽然就没了身影,顿时一惊。 踏踏—— 奇怪的是,紧接著,魏泱刚刚站著的地方,有脚步声传来。 “隱匿符?刻在人身上?”慧心听著苏珂的描述,一惊,“这不是被禁止的人符……魏施主,修炼人符者,最后都死於天雷,无一例外,你——” 魏泱收起灵力,用衣袖盖住手臂处的符籙:“我没有修炼人符,只是从一些地方学了偏门的手段,知道一些能刻画在人体上的符籙而已。” 慧心伸出手臂,让魏泱刻下相同的符籙:“魏施主,学得很杂,但都有妙用,尤其是危急时刻,有些话我总觉得说出来怕是孟浪,但——” 万俟云川咬牙:“那可以不说。” “可是我已经说出口了,魏施主也听见了。”慧心很是认真回应一句,接著往下说,“魏施主,若此次能活著离开,我想邀请魏施主与我一起探索福寿秘境。” 苏珂一听,顿时急了,也不怕疼了,挤开慧心,使劲把自己的胳膊往前凑: “魏泱姐姐,我我我,我也要,符籙也是,福寿秘境也是!你一定要跟我一起!有我在,受伤什么的,完全不用怕,有这次的经歷,下次我一定把我的纳戒塞得满满的!” 说著说著。 其余宗门弟子,纷纷也是动了心,跟著上前热络起来。 等所有人结束。 万俟云川看著低头,认真给他刻画符籙的魏泱:“……你看看他们在这里的表现,他们都太弱了,福寿秘境里肯定会拖你后腿,不如——” “不如你先好好修炼。” “我不修炼!”万俟云川条件反射就是一句,等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咳嗽两声,“我的意思是,我很厉害,修炼得太强,到时候没人挑战我,会很无聊。” 啪—— 魏泱一巴掌拍在万俟云川刻画了符籙的手臂上:“哦。” 我信了你的鬼。 “输入灵力,隱藏气息和身形,按照小六给的路径,分散而入,半刻钟,只等半刻钟,不论人有没有到齐,行动立刻开始。” 魏泱率先隱藏身形,轻盈起落,人已经穿过城门,入了鬼门关。 踩上房顶,穿梭在小巷。 “诸位,保全性命,將军府见。” 第119章 糟了,被你们发现我没死了 魏泱按照计划,第一个离开队伍进入鬼门关。 刚一进去,一个拐弯,就猫在了鬼门关门口一处院子门口,枯败的小树旁。 『种地功』运转,手臂上是止血药和散去血腥气的药粉,再加上刚刚的阵法,整个人和身侧的小树、四周环境,融为一体。 没有戴笠帽挡雨。 魏泱很快就成了落汤鸡。 雨水落进眼里,也只是眨眨眼过去,不去管那让人难受的酸涩。 “符籙是我画的,除了我和万俟云川的,其余人身上的符籙都有破绽……” 思索停下。 魏泱沉默看著,只有她能看到两道身影飞奔入鬼门关,距离她只有两步之遥。 苏珂和慧心。 慧心看不见,但能打。 苏珂打不过,但有眼睛。 两个人一起出发,没有什么问题。 看方向,也確实是將军府。 直到苏珂和慧心离开视线,魏泱並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是说他们没有嫌疑,只能说……洗清了一半。 魏泱和万俟云川在这里蹲的,不是那些藏的深的乱魂天魔,是沉不住气的那播。 韭菜,要一茬一茬割。 就一次,是割不完、割不乾净的。 没一会儿,又有三个人一起进入鬼门关,三人分开走了三条不同的线。 “?” 魏泱衝著其中一个人离开的方向,看到这人的行径路线,眼睛微微眯起。 “每个人的路线都是隨机、由自己决定的,这个人的路线怎么和苏珂、慧心的路线,一模一样……甚至连走高爬低的地方,都一样。” 就好像。 在嗅著味道,追踪一样。 “找到了。” 找到乱魂天魔里比较蠢的那个了。 魏泱嘴角微微勾起,没有看身后的再来的人,乱换天魔没有那么多,身下的人里最多只有一至两个,万俟云川能处理一个就好。 脚下轻点,不带一点动静,魏泱在街道不断奔走,埋头,余光不离那道身影。 雨水溅落在地面,遮盖住她踩在街道上,雨水飞起 的声音。 天时地利。 魏泱忽然一个转弯,贴墙而走,接著跃起,穿过一大户人家的院落,翻墙跃下。 停住。 屏住呼吸。 墨剑在月光和雨水下,没有一丝反光,如最沉默的黑,无声无息。 下一刻。 一道人影从魏泱上空,翻飞而起,脚下一踩,就要跃上一座三层高的楼台。 鋥—— 月下,墨剑的剑光,如夜下之鹰,在空中盘旋许久,悄然无声,不带起一点动静,让敌人放鬆警惕。 在猎物放鬆警惕的剎那。 精准,锐利,一击即中! 噗——! 血液飞溅而出,温热的血液混著冰冷的雨水,洒满魏泱的半张脸。 魏泱眼睛都没眨一下,任由左眼被刺激得充血,犹如恶魔。 手下墨剑穿入敌人心中,没有丝毫偏离,下一刻,手下扭动,灵力冲入,对方胸腔骤然炸开! 一道虚幻的影子,从彻底没有生息的身体里缓缓飘出,没有確切的形態,人、妖、天魔、植物……虚无不定,不断变化。 “谁?是谁?!” 声如粗壮树皮,又如娇俏少女,只是声音,就让人心底波动不断,过往的记忆纷纷浮现。 这是域外妖魔,乱魂天魔的天赋。 没有人、没有术法可以避开。 魏泱也不例外。 声音一出,魏泱只觉得自己周遭变化,眨眼的功夫,一切又好像回到上一世,她被捆绑在不见天日的阴暗之处,眼前是拿著沾满盐水的荆棘鞭的叶灵儿。 “恨吗?恨吧!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你的一切交给我,让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可以杀了她,杀了她,没有她,沈渊一定会疼爱你这个唯一的女儿,没有她,药无非和你是天作之合,你就不用和万俟云川假扮夫妻,四处躲避……” “……” 魏泱眼前依然是叶灵儿,除此以外,声音说的每一个人都逐渐出现在她眼前,眼里是厌恶的,看向叶灵儿充斥著令人羡慕的爱意。 这是她上一世最想要的。 “……你果然是乱换天魔里比较蠢的那个,所以才被派来潜伏在我们这里,而不是那些大人物。” “什么?” “我期待的,从来不是从谁那里夺走所谓的爱,爱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的强大远超你的想像,有你的天赋,我们联手,有什么是得不到的!!你就是恨叶灵儿,恨沈渊,恨药无非,你恨他们!和我一起,你就能如愿!!” 噗—— 虚无的无相心火,自灵力中飘荡而出,轻飘飘落在还在试图蛊惑魏泱的乱换天魔身上。 “啊——!!” 尖锐的尖叫声,刚出现,就已经隨著消失的天魔,一同淹没在滂沱的雨水中。 “……亲情、友情和爱情,不管是什么都无所谓,我想要的从头到尾其实只有『偏爱』而已。” 再活一世。 “偏爱也无所谓了。” 遥望著远处,一闪而过的金红火光。 万俟云川应该也已经解决,该去將军府了。 魏泱砍下地上修士的头颅,烧毁身体,在原地洒下遮掩气息的粉末。 身影隨著脚下微动,已然消失不见。 等魏泱到將军府附近,就看到正警惕的眾人,听到动静,纷纷转身,拿起武器,看著这里。 魏泱现出身形。 半脸是血的模样,在眾人的惊色和恐慌中,將手里的头颅扔了出去,紧跟其后的万俟云川,紧接著也扔出一颗头。 “三去二,这次任务失败,哪怕你本事再大,尸魔部落的人也不会因为你去惩罚尸佼,相比飞颅和暴君两个蠢货,最后肯定是你背锅……你再不去报信,可就来不及了。” 魏泱的话让一眾人不明所以。 “魏泱,你在说什么?这两人,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魏泱扫过四周,没有发现再有谁跳出来。 有些失望。 最后剩下的这个,確实有些脑子。 “之后再说吧,刚刚因为一些一些意外……”魏泱的眼神瞥过地上的两颗头颅,停顿一下,接著道,“那些人可能会发现不对劲,进將军府吧,小六,到你了。” 从发现李大壮后,小六就变得尤其安静。 听到魏泱喊他,瘦弱的身子从后方默默走出,走向將军府侧方的一道小门。 “这里是將军府放置食材的库房的门,不少人来討吃的,不小心就会被阵法伤到,时间久、次睡多了,这里就被將军的人,布置了削弱阵法效果的阵法。” 小六从房门外的角落,搬开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下方竟然是一小撮茂盛的杂草,和周围蔫了吧唧草木完全不同。 “阵眼之处。” 有弟子略懂阵法,立刻明白:“放入灵石,阵法就能启动!快,大家把身上的灵石都拿出来,这种阵法,灵石越多、质量越好,效果越好。” 命都要没了,灵石还能算什么? 除了留下用来补充自己灵力的灵石外,所有人都把多出来的灵石扔进了阵眼。 甚至小六都有不少灵石。 ……除了魏泱。 “……没有。”魏泱顶著眾人的目光,很是坚定道。 不坚定不行。 她身上是真的一颗灵石都没了! 连灵石碎渣渣都没有! 之前剩下的灵石,都拿去聚宝楼买弓箭、那两个修士、怨针之类的东西了。 甚至还倒欠了十五颗上品灵石。 这还是聚宝楼看在她真的认识金香椿、金长安和母夜叉的份上,给的打折价,还免去了利息。 杀人不过头点地。 杀人前的各种准备,才是真的慢刀子割肉。 魏泱两手一摊:“真没有,我就一个外门弟子,刚入宗门没多久,钱都拿来修炼了,一分不留,不然怎么能修炼得这么快?” 万俟云川在旁边很是自然道:“嗯,她是宗门的外门弟子,我作证。” 一句解释。 大家,相信了。 外门弟子有多穷,在各个宗门都是能见到的。 到现在,大家也才知道,魏泱竟然只是天元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慧心双手合十:“既如此,魏施主或许可以来佛宗看看,不出家的弟子也是有的,魏施主来,可以直接从內门……” 万俟云川差点一枪戳死这个两句话不离拐人的禿子:“……阵法开了,赶紧进去。” 少说话,多做事。 魏泱暗中拉了一把万俟云川,让他最后再进去,自己则是依然和之前一样,身先士卒。 乍一进去,就是愣了一下。 “吧唧,吧唧。” 只见一个有些壮、穿著鎧甲的人,正背对著他们,不断发出吃东西的咀嚼声,不看正面,只听声音,只闻这香味,就能想到眼前人吃的是如何的油光满面。 “咕嘟……” 十几日吃的不是炮水就是腐烂的吃食,不知道是谁,狠狠吞咽一下,发出“咕嘟”的声音。 “……李,將军?”小六颤巍巍的声音,带著不可置信。 吃东西的人,身子一顿。 转过来。 络腮大汉,壮实的身子。 竟赫然就是魏泱等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在传送阵的李大壮,李副將。 小六嘴唇微动:“李將军,你不是,死在那日了?我在外面看到了你的尸体,我还想著之后有机会为你收敛尸体……” “那个啊,吸溜。” 李大壮左手拿著的酒壶,猛地喝下一口,右手抓著一只冒油烤羊肉,凑上去,白牙撕下一大串肥瘦相间的肉,几口吞吃入腹: “假的,我的替身,哎,小六啊,我可是很喜欢你的,把你当儿子养,你怎么就非要这时候出现呢?让我很难做啊。” “……我们是来救蒙將军的。” “谁给你,给你们的命令?” “……” “所以,你们是自己隨便在行动,但我不一样,我接到的命令是,今晚所有来这里的人,都要死……军命不可违,小六,诸位宗门弟子,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夜,只能请诸位,一死!” 话落。 李大壮站起,手中出现一把比人都宽几分的重剑,眼神平静,一步踏出,地面动摇。 呼——! 从无到有,从静到动。 庞大巨剑,在李大壮手中,举重若轻,从挥动到落下,轻盈无比。 被巨剑覆盖的人,眼前只见山岳覆下,呼吸困难,无法动弹,浑身骨头都在嘎吱作响,巨大压力下,皮肤都在渗出血液。 小六艰难出声:“元婴,期。” 第120章 各怀鬼胎 在鬼门关眾所周知的金丹修士李大壮,竟然是元婴期! 魏泱也没想到,在乱魂天魔露出破绽前,竟就出现了李大壮这样一个变数! 魏泱咬牙:“动,手!” 都是筑基期,面对元婴,甚至动弹都难,谁还能动手? 不解中。 倏然。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衝出人群。 当——!! 长枪,点在巨剑之刃上,火星四溅,枪被压弯,几乎要折断。 万俟云川眼底金红光芒一闪而过,灵力覆盖长枪,脚下用力踢出,人反身而上,跃上空中,反身接著就是一击,直衝李大壮颅顶。 同一时刻。 “飘风……” 魏泱身形虚了一瞬,下一刻,眾人眼中,她的身影还在原地,剑风落在远处,人竟然站在李大壮的巨剑上,剑刃正要划过李大壮的脖颈。 再看,原地身影缓缓消散,分明是速度快到极限重影。 墨剑的锋利,无需质疑。 魏泱確认,哪怕是元婴期的皮肉,对墨剑来说,与普通血肉没有区別。 “小娃子竟然还能动,不错,不错!” 头颅处有一枪,脖前有一剑。 李大壮竟丝毫没有防备,反而仰天长啸,笑容满面,忽然,他脸色微冷: “可惜,还是太弱……『遮天』!” 蒲扇般的手,从侧方忽然出现,抓向身前的魏泱,四周空间都在扭曲,狂风袭来。 “……『眾生皆苦』!” 慧心忽然出现,身浮於空,如坐在河流之舟,身形不断晃动,难以捉摸。 他按住魏泱的肩膀,瞬间將人带离原地。 砰——! 下一刻,李大壮的手紧紧握住,空间发出暴鸣,灵力如乱流,四下衝出,將所有人冲飞。 叮—— 枪尖与巨剑撞击,顺势划过李大壮脖子,划出一条血痕。 李大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惊讶望著已经站回原地的万俟云川:“你是谁?” 表面筑基,实则堪比元婴初、中期的万俟云川,大义凛然:“天元宗,『莫云河』,普通的筑基期弟子罢了。” 李大壮看向刚刚把人带走的慧心:“你们呢?” 现在是筑基,之前是金丹期的慧心,双手合十:“佛宗,慧心……筑基期。” 李大壮的视线转向魏泱: “我知道你,魏泱,你要告诉我,你也是筑基期?你们身后那几个就算了,但是你们三个…… 哪怕我没用全力,但你们一个能挡住元婴期的攻击,一个能反击,一个能从我手下带走人。 你说你们是筑基期? 逗我呢?” 確確实实是筑基期的魏泱,对慧心道过一声谢,看了眼被李大壮那一掌气流刮过的手臂,半边肉已经被削没了。 左手暂时是废了。 隨便撒了些疗伤药止血。 “……李將军,试探完了,赶紧带我们去见蒙將军吧,我们这里有些消息要告诉蒙將军,很重要,很赶。” 李大壮背上巨剑,摸了把自己的鬍子: “嘖,女娃子就是聪明,看看你们身后这几个瞪著我的,一看就没什么脑子,上战场了,炮灰都当不明白,別全去了,蒙將军一心烦,真把你们都弄死,我也拦不住,就你们三个还算顺眼,还有小六,你们四个跟我来吧。” 万俟云川从看到魏泱手臂上的伤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试探?你这是废了她一条手臂。” “她是我们这里的医师,把她也带上。”魏泱顺势拉过苏珂。 听到医师两个字,李大壮没有拒绝,无视万俟云川的问题,在前面带路。 左侧,苏珂围著魏泱团团转,眼里泪水转圈,水、木灵力覆盖在伤口上,时不时得空,狠狠瞪几眼李大壮的背影,恨不得就这么看穿他。 李大壮挠挠背:“嘖。” 苏珂更气了。 魏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元婴期的一击,想想之前的『莫云河』,没变成那样,没被巨剑拍成烂泥,李將军確实是留手了。” 李大壮没下死手。 第一次出手的时候,魏泱就看明白这点了。 苏珂哼哼唧唧著:“反正我不管。” 魏泱也就这么说了一句,等著李大壮带他们去的路上,不经意问道: “不知道蒙將军之后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李大壮把人带到最中间的宅子,“寧可错杀,不可放过,全部杀光,再让朝廷派一批新的人来,继续驻守不就行了。” 说著,李大壮停下脚步,站在门外,明明已经是元婴期,面上的尊敬分豪不少,恭敬行礼: “將军,来了些宗门弟子,说是来救你的。” “哦?救我?”蒙羽缓缓抬头,只一眼,就让眾人眼睛被刺一般,猛地一疼。 一圈扫过。 蒙羽重新低头,闭眼,继续化解体內的毒:“太弱,让他们滚。” 李大壮侧身:“听到了?赶紧走鬼门关离开。” “我们也想离开,问题是,传送阵被五个金丹期和一个元婴期把守著……”魏泱也很无奈,“我们来救蒙將军,就是要搏一把。” 话说到这里,懂得都懂。 李大壮没想到的还有这茬:“……算了,你们不是说有消息要告诉將军吗?说吧。” 苏珂、慧心和小六,六眼茫然。 魏泱思索一下,面对两个元婴期,耍小心眼或者遮遮掩掩,实在没有必要。 取出纳戒里信尸的耳朵,放在地上。 “蒙將军,不如听听?” “行尸的耳朵?大军要来了?”李大壮脸色微变,不由上前一步,“將军,不能再拖了,域外妖魔大军过境会很麻烦,圣上一定会觉得我们玩忽职守,到时候那些人又要趁机发作。” 蒙羽抬手,行尸的耳朵飞了过去,侧耳,等听完里面的內容,他停顿半晌: “最近圣院、各大宗门和王朝,是否有绝世天才或者天骄外出歷练?” “天骄行踪隱蔽,也会有偽装,明面上並未收到类似的消息。” “……” “麻烦,又是哪里来天骄,偷偷潜入关外就算了,还把域外妖魔都引了过来,诸多城关被灭,所犯罪责罄竹难书,救什么救,被域外妖魔弄死就弄死吧,天骄罢了,真当做什么都会被原谅不成?行了,都走吧,没事別打扰我。” 说著。 再没有动静。 李大壮退后两步,带几人离开院子,低头俯视几人: “听到了吧?你们隨便去哪儿,別待在鬼门关里就行,等把人都杀完,你们还活著的话,再来找我,我带你们去传送阵,送你们离开,除此以外,別做多余的事。” 说著。 魏泱忽然道:“李將军,不如我们全都待在將军府?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域外妖魔出现,这里总归安全些,在將军府,將军的人应该也不会將我们当成敌人吧?”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將军——”李大壮有些犹豫。 “將军只是说让我们走,没说走去哪儿。”苏珂在旁边小声道。 李大壮被说服了:“行吧,那你们就在刚刚那里安静待著,別乱跑,不然死了就是白死。” 等眾人得知不用拼死,只用在这里等一切结束就能回去的时候,肉眼可见的开心、放鬆下来。 不少人,隨便找了个地方,倒地就睡,疲惫肉眼可见。 李大壮瞅了眼看著像是筑基初期,却被当成头领的魏泱,耳朵里听著苏珂讲魏泱的种种英勇事跡,喝了一口酒,有些蠢蠢欲动: “有点想收编了,好苗子啊……不然跟將军说说,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天元宗的人不能不放手吧?” 另一边。 魏泱正在对万俟云川传音: “我感觉还有一个乱魂天魔,这一路太顺利了,顺利的不对劲,而且接连死了两个乱魂天魔,外面竟然没有一点动静,暴君和飞颅天魔也没有身影。” 按道理,他们没有收到信尸的消息,应该还在这里才对。 万俟云川递过去一串刚考好的羊肉: “嗯,还是小心点,今天事情都很不对劲。 行动太顺利不说,阵法这么大的破绽,小六都知道,背叛的士卒怎么会放任不管。 再来,他们没有直接杀了蒙羽也很奇怪。 更奇怪的是將军府周围没有守卫,那些人甚至会派人寻找我们,蒙羽的威胁比我们大多了。” 还有那个叫尸佼的…… 魏泱接著道: “世家和域外妖魔做了什么交易,竟然让他们愿意承担风险,杀害这么多宗门弟子和王朝士卒,杀都杀了,这十几天又诡异的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对视一眼。 奇怪。 太奇怪了。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著一股诡异。 轰隆——!! 鬼门关的雨,越来越大了。 第121章 理清思绪 夜月不见踪影,漆黑的天空,筛子样的幕布一般,任由雨水穿过。 宗门弟子只觉得已经找到生路,疲惫许久,很多人一放鬆下来,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 没一会儿,醒著的人也不剩几个。 魏泱面色如常,心底愈发紧绷,隨便一阵风,都让她觉得这风里的有阴谋。 这不对。 她不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性子。 有什么影响了她…… 思虑至此,又有诸多想法不断窜出,將刚刚的犹疑挤到一旁角落。 来不及抓住这奇怪的感觉,魏泱只能继续往下思考: “鬼门关,世家,宗门,蒙羽和李大壮两个人,域外妖魔的真正目標……” 所有人好似都各有目的。 线索如被猫抓过的毛线球,在魏泱这里,如一团乱麻,理不清思绪。 不能这么想。 所有势力,或许並非都是朝著同一个目標,同时出现在这里,也许只是在某些方面有所重合。 一个一个来。 魏泱深吸一口气,用细小木条做笔,在地上画起来: “首先是鬼门关,也就是世家和蒙羽之间,蒙羽隶属於苍官王朝,是王朝派来的守关的……世家要顛覆苍官王朝?” 木条晃动,在地上画下一个“x”。 “不,当今圣上的各种举措,任用宗门弟子、寒门子弟、普通百姓甚至是三教九流,重要职位上,依然是各大世家轮流坐,两者还没有到图穷匕见的地步。” “域外妖魔知情人不多,鬼门关里势力並不复杂,除去王朝和世家,就还剩下一个……” 地上多了两个字。 【宗门】。 “这次死的最多的,就是各大宗门弟子,还有几个属於天才一列,这些也是最先死的,我受到不少攻击,万俟云川如果不是受了王家人一掌,生死不明,恐怕也差不多。” “各宗门的元婴期和金丹期,一来就会被叫走,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这些人也都被控制住或者死亡……” 魏泱再次写下十几个名字。 【苏珂】。 【慧心】…… 其中也有天元宗要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四人,莫云河等等。 仔细一看。 不止是天元宗,被针对的最厉害的这十几个人,不管是死了还是活著的,全都是要去参加宗门大比的人。 这奇怪吗? 也不算奇怪。 毕竟宗门天才就那么些人,大多修为也高,有人要搞事情,肯定会想办法先把厉害的人都杀了。 不奇怪,却是一个值得怀疑的疑点。 划过前面所有的字,魏泱身前现在只剩下一个词—— 【宗门大比】。 微微转动身体,魏泱换了个位置。 “鬼门关內的情况,暂时就是这样,接下来是世家子、士卒等等……就统称背叛者联盟吧。” 地上多出【背叛者联盟】五个字。 “背叛者联盟,在域外妖魔来袭的第一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就安静下来,整理一下,他们目前只做了几件事: 第一件,看似有诚意,实则比较敷衍地寻找倖存者,是根本不在乎我们剩下这些人会闹出动静,还是自信不管是什么动静都可以解决? 第二件,在城里继续过日子,该吃吃,该喝喝?在城里普通人面前偽装平和? 第三件,重伤蒙羽,关押蒙羽,反正就是不直接杀了,不知道是钓鱼还是什么。 第四件……” 魏泱树枝点了点【背叛者联盟】五个字,表情有些怪异: “从信尸的消息看,背叛者联盟是和域外妖魔里,与尸魔部落里的叫尸佼的达成联合。 然后,尸魔部落的真实目的是远在另一处的不知名人物。 域外妖魔答应和背叛者联盟一起联手,甚至是用乱魂天魔、飞颅天魔和暴君搜索倖存者…… 或许也只是为了达到目的,掩人耳目,比如,正大光明、有理由的,把这些部队带到附近。” 【尸佼,尸魔部落,域外妖魔】。 魏泱將这几个字和【背叛者联盟】连在一起,在线条上写下四个字—— 【貌合神离】。 “……问题来了,域外妖魔在这里玩心眼子,世家人的精明也肯定不会落於人后,怎么会一直放任域外妖魔在这里拖延时间,不做正事?” 除非…… 世家之人的目的,也不在这里。 【貌合神离】旁边,因此又多了几个字—— 【各有心思】。 面和心不和。 或许,世家人不杀蒙羽將军,是给自己留下的一步后棋? 比如…… 利用域外妖魔达到自己的目的后,派人放出蒙羽,联合蒙羽杀光域外妖魔,然后哭诉自己受到威胁,迫不得已,现在找到机会就戴罪立功? 只是不管如何,背叛就是背叛。 功过不相抵,这是铁律。 这样一来。 魏泱挑眉:“所以,这里所有留下的【背叛者联盟】的人,都是弃子?” 他们自己知道吗? 还是为了一些目的,自愿牺牲自我? 牺牲这么大,以世家之人绝对不亏的习惯,目標只会更大。 “……会是什么呢?” 魏泱手下一点一点,眼睛也跟著眨一眨,很是认真的思索的模样,让一旁只能看到、无法窥探到她脑內思虑的万俟云川,有些手痒。 ……平日小师妹表情不多,没想到小师妹眼睛还挺大?思考的时候还带点光,一闪一闪的,像云海里藏著的鱼一闪而过的鱼鳞。 递过去一串肉:“想太多会头禿哦。” 魏泱无意识接过肉串的手一顿,侧头,眼睛又恢復了往日凌厉:“你很无聊?无聊就修炼。” “……”万俟云川闭嘴,认真烤串,如同在看自己的世界,心里对亮闪闪的眼睛消失,遗憾的不行。 万俟云川到底什么情况? 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死在这儿? 魏泱表示不解。 几下解决烤串。 別说,挺好吃,除了上一世的万俟云川,在魏泱吃过的烤串里,就这次的最好吃。 如果要说不同…… 魏泱把烤串的签放回去:“最开始的时候撒点酒,会更好吃,烈酒最好,果酒容易让烤串变味。” ……一听就是吃过其他人烤的,还更好吃,才会有这句话。 被比了,还输了。 万俟云川捏著签子的手微微颤抖。 指尖还捏著串,在掌心处的长签已经被震成粉末,落在地上,和尘土混在一起。 面瘫脸上,竟带了点笑:“我,知,道,了!” 被分享经验的万俟云川,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看魏泱,就盯著手里本来喷香的肉串,心里窝著一团火。 反观一旁。 把上辈子万俟云川的经验,分享给这辈子的万俟云川后,魏泱已经很是心安的继续理思绪。 这一幕看的在稍远一些地方的苏珂,“嘖嘖”咋舌,摇了摇脑袋,把刚刚的一幕转述给慧心: “『莫云河』这一看就和魏泱姐姐没戏,慧心哥哥,你们那里不都讲什么六根清净,魏泱姐姐去了多没意思,还是我们药谷好,人好、脾气也好,还能给魏泱姐姐炼製驻顏丹。” 慧心拧眉,认真思索:“为什么没意思?修炼、论经,坐禪……很有意思。” 苏珂翻了个白眼:“听著就没意思!” 慧心和苏珂,对此开始爭辩。 魏泱听到动静,瞥了眼,余光又仔细盯著一会儿:“看起来不像是乱魂天魔作祟。” 重新低头。 “刚刚想到了背叛者联盟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竟然要冒著被王朝和各宗门討伐,也要和域外妖魔联手,在联手后,看起来一点也不著急动手,难不成……” 魏泱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划去这片地上所有的字,在最开始的【宗门大比】旁,只剩【共同目標】四个字。 魏泱点了点地面,乱成团的思绪,犹如被人一根一根分开的毛线,正在被缓缓理清,只是各方真实目的还没有显现。 “或许,背叛者联盟和域外妖魔,有一个共同目標,域外妖魔要杀一个人,背叛者联盟也要这个人死。 背叛者联盟为了不留下把柄,隨便找了个事情,答应和域外妖魔合作。 接著就开始装傻,什么也不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域外妖魔替他们达到目的。 域外妖魔被当枪使,背叛者联盟作为幕后操手,更有可能——” 地上,继【宗门大比】和【共同目的】后的第三个词出现了…… 【两头吃】。 魏泱对自己写下的这三个字,沉默下去。 “和在宗门內安插的人以及域外妖魔联手,杀死参加宗门大比的天气,为自己的人上位提供机会。 拿域外妖魔当枪使,杀一个人,让域外妖魔背锅,留下世家之人坐享其成。 事成之后,反手救出蒙羽,反杀域外妖魔,弃子背锅,外面的人演一波『迫不得已』和『戴罪立功』。 或许,世家之人会杀光所有弃子,以防有人走漏风声,不,不是或许,是一定! 这种事,堪称叛国,甚至叛人类,没有人可以容忍,知情之人必死! 这样一来…… 无辜之人在一开始死得就差不多了,做错事的人在最后也死了,域外妖魔全都死光,鬼门关没有被破,苍官王朝和三千世界不会被入侵。 也就是,犯了错,但没有犯下不可弥补的大错。 接著,苍官王朝一手提拔的蒙羽还活著,宗门弟子也有一部分还活著,世家之人却死光了。 態度放在这儿,哪怕苍官王朝和各宗门要藉此发作,也没有办法做的更多。 一番下来,世家没有失去多少,反而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將自己的目的掩藏得极好。 计算了这么多,不仅达到了最终目的,失去的还不多,甚至还能顺便谋划些好处。” “好一招,一石多鸟。” “好一个百年王朝,千年的……世家。”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杀一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他或者她做了什么,竟然让域外妖魔和世家之人都要他/她死?上一世,这个人死了吗?” 魏泱不知道,她只知道…… 人算终究比不上天算! 计划终是赶不上变化! 就是那么恰好。 就在不久前,她和万俟云川截获了行尸的消息,有关这个“人”的消息。 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知道了什么,又是什么身份,魏泱只知道一件事…… 划去眼前所有的字词。 木条一笔一划。 【破局】。 重点在这两个字上,魏泱只觉得这些日来迷惑的大脑,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 “坐以待毙之人,只能成待宰羔羊!” 主动破局,才能走出一条受自己把控的生路! 魏泱將【破局】两个字也抹去,没事人一样,和其他人一起在院子里闭目休息,呼吸匀称。 李大壮看来,確实是像睡著了。 “真这么心大?也挺好,都睡著了,晚上別乱跑,等事情都结束,只要你们没有人参与其中,都能回去,好好继续做你们的宗门天才。” 李大壮撕下一大块肉,灌下一口烈酒,望向蒙羽的方向: “圣上让將军修身养性,將军每日在院子里不是扫树叶,就是和外面的小孩儿一起玩儿弹石子,太久没出手,把一些人胆子养肥了。” 说著,李大壮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打了个颤。 “做什么不好,非要惹將军,怕是忘了將军以前的名头了,杀出来的名声都能忘,活该死翘翘。” 李大壮嘴里不由哼唧了两声不著调的曲子。 那是过去,不知道是谁给蒙羽编的歌谣。 歌谣具体是什么,不记得了。 李大壮只记得苍官王朝的国师说: “蒙羽,可灭世。” ……如果不是那个人横空出世,忽然冒出来的话! 该死的万俟云川! 里胡哨的骚蝴蝶! 那么一个人,一天到晚穿得粉黄蓝紫的,长得比娘们还娘们,修炼起来速度快得离谱,还每天贱兮兮的四处蹦噠。 抢走將军不知道多少次的风头。 连本来定给將军的未婚妻,最后都下旨给了万俟云川!! ……虽然最后万俟云川出了些事,未婚妻毁约,转身就走,看得出来不是个好东西,也算是帮將军排雷。 但是! 抢了就是抢了! 要不是將军被万俟云川气的心境不稳,怎么会被圣上派来这里,磨练心性。 等这次出去,別让我逮到那个蝴蝶! 金丹期。 哼。 那张招人的脸,直接打肿! 万俟云川背后一凉,挠挠头:“?” 什么情况,有人惦记我? 管他呢,也不是被算计一次两次了,还是先想想怎么精进烤肉技术。 下次,一定不能被小师妹嘴里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给比下去! 东西本人,如此想到。 第122章 无中生友 魏泱是真的在休息。 没有睡著,也是真的好好舒缓了一下紧绷疲惫的身体。 毕竟,除此以外,暂时也没有什么能做的。 只要李大壮和蒙羽还在这里,不管她想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哪怕在休息,墨剑也没有片刻离身。 魏泱依然记得,此刻,在场的人里,或许还混著一个乱魂天魔。 这个人,不知道得到了多少消息。 如果想在李大壮和蒙羽离开后,从这里离开,还不引起惊动,必须让这个乱魂天魔也產生误会。 认为她的离开,不是別有目的,而是…… 迫不得已? “……你演技怎么样?”魏泱闭著眼,给万俟云川传音,“等一会儿,等蒙羽和李大壮离开,我需要一个合理的不被乱魂天魔怀疑的理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避开乱魂天魔的耳目就算了,还要避开其他宗门弟子,甚至是蒙羽和李大壮…… 万俟云川烤串的手下不停,脑子转得飞快。 “你要去找行尸里,被追杀的那个人?” “……” “你觉得的世家之人也是要这个人死,所以在这里跟域外妖魔假意联手?借刀杀人?” “……” “你不想坐以待毙,觉得这个人是能破局的那颗棋子。” 已经不是疑问,是肯定了。 “……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虽然魏泱本来就没准备隱瞒万俟云川,但见他脑子转得这么快,还是很想打人。 嫉妒心真是恐怖。 魏泱將自己的分析大概说了说: “蒙羽和李大壮我知道得太少,他们的目的和计划还不明,但就现在看,最起码和背叛者联盟、域外妖魔不是一伙儿的,可以暂时放下。” “蒙羽啊……” 这个语气。 魏泱挑眉:“你认识?” 这可是个新信息,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魏泱从来没有听到过蒙羽和李大壮这两个名字。 一开始没提。 但,魏泱总觉得,今晚李大壮和蒙羽不管做什么,大概率……没有成功。 甚至,很大的可能,两个人都死在了鬼门关。 不然这样两个元婴期陨落,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露,甚至上一世的万俟云川也丝毫没有提及。 这也是让魏泱担忧,不愿意坐以待毙,等待蒙羽和李大壮救助的原因。 蒙羽和李大壮如果真的失败,他们这些在將军府阵法里的人,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瓮中捉鱉。 说著,魏泱就见万俟云川表情有些奇怪,不由生起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你们以前,是死敌?” “……那倒不是,他都元婴期了,我就是个天元宗的筑基期弟子,和他根本没有联繫,我就是听说过我朋友说的一些事。” 懂了。 无中生友。 魏泱语气里满是相信:“你的那个『朋友』,怎么说?” 就这么信了? 小师妹对这个『莫云河』就这么信任? 万俟云川暗地里呲了呲牙,面上依然平静,將自己『朋友』的话转述出来: “大概就是,这个蒙羽是两个奴隶的孩子,出生后样貌不错,被当成侍宠培养。 之后偶然发现在射箭上颇有天赋,后又测出灵根,便想將他培养成能去各个后府打探消息的侍宠探子。 再后来,蒙羽杀光了当时所有见过他的人,以及那个奴隶商会,包括自己那对被拿来胁迫实则享福的奴隶父母…… 死的人里,有不少是世家的,奴隶反世家,这对世家来说是不可饶恕的,是当今圣上保住了他。 蒙羽对苍官王朝没有什么忠诚,他忠诚的对象从头到尾只有当今圣上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身后必有圣上的意志,这是毋庸置疑的。 世家之人不敢杀蒙羽,也不能杀,否则就是在正面、直面挑衅皇权,不管他们做什么弥补,都会引来圣上的雷霆盛怒。” “……” “?” “然后呢?你朋友和蒙羽是什么情况?”魏泱还在等著万俟云川继续往下说。 这还怎么说? 说他当时年轻气盛,看不惯蒙羽面瘫著一张脸,张口闭口就是忠於圣上,为了让蒙羽破防,疯狂和他作对…… 什么给他换裙子,把他的手和弓箭粘在一起,半夜扮鬼嚇人,乱七八糟,什么噁心人,就做什么了。 结果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作死,圣上大笔一挥,给他分配了一个未婚妻?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是,还是別说了吧。 黑歷史,就应该永远淹没在歷史长河下! 之后不论魏泱怎么问,万俟云川都是闭紧一张嘴,蚌壳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 嘖。 没有吃到瓜。 不开心。 吃瓜吃到一半,就没了。 更不开心。 魏泱舔唇,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知道后续。 从万俟云川这里没办法知道,蒙羽將军那里说不定有可能,实在不行,李大壮这里…… 沉默在蔓延。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 前院。 倏然,一道光芒,如烈阳,从院內冲天而起,携带爆裂、灼热之气。 距离如此远,眾人只觉得光亮得睁不开眼,皮肤灼热,呼吸都带著滚烫的气息。 一声尖锐之音,接著,空中炸开一道轰鸣。 轰——!! 远远的,魏泱半眯起的眼里,只觉得在一个地方,太阳炸开。 眼前一片白光闪过,刺得人眼泪直流。 等再勉强能看清时。 “……” 魏泱看著寂灭在空间里的四分之一座城,凹下去的地面,没有丝毫血肉和血腥,只有空洞一般的空地。 和所有人一样,沉默许久。 “……这,只是一箭。” 蒙羽,绝对不止是普通的元婴期。 此时。 魏泱只有一个想法: 竟然敢对蒙羽下手……背叛者联盟,还有那些域外妖魔,怕是疯了吧? 第123章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所以,蒙羽將军,是怎么被人偷袭『封』在这里的。” 魏泱看著一旁激动自豪的李大壮,很是刻意加强了『封』这个字。 “尤其是,动静还那么小。” 李大壮很是豪迈一笑:“將军喜欢喝酒,但是又不胜酒力,被灌醉了。” “……” 这是什么令人自豪的事情吗? 李大壮是怎么用这么激情的语气和表情,说出自己將军被轻易做局的事情的…… “不要听他胡说,我不胜酒力,也要看是什么酒,那些人送来的酒是月光酒,自月王蝶灭绝后,这种酒也已经绝跡。” 隨著一句话,太阳落在身边。 魏泱还没来得及看见身边人是谁,眼睛已经被刺激的闭上,完全睁不开,哪怕如此,隔著眼皮也只觉得眼前是刺眼的白。 这个时候,魏泱才想起来出现过一次,就在她的识海里扎根,已经完全失去存在感的月王蝶。 不过,月王蝶还能酿酒这功能? “恭喜蒙將军脱离困境,蒙將军威武,不知道我们何时能通过传送阵回去?离开宗门十几日,令人想念宗门的味道。”魏泱说得面不改色。 “来都来了,那么著急走做什么?况且,事情可还没那么快结束。” 蒙羽的话让李大壮严肃起来:“尸佼真的在这里?將军,你去吧,我和其他人能解决那些世家的垃圾解决不了也能拖住。” “嗯,交给你们我放心。”蒙羽侧头,轻点,没有交代什么,接著仰头。 遥望距离並不算远、在鬼门关高高矗立的楼阁。 蒙羽手持长弓,灵力化箭,金色盔甲覆盖全身,一跃而上,立於当空,如同太阳战神,耀眼强大,嘴唇微动,声音传遍整个鬼门关: “尸佼,来都来了,就別走了,我的箭术,你该知道,现在想走,也来不及了。” 轰隆——!! 雷霆炸裂,乌云密布,紫黑、带毒的雾气飘出,有雨水隨之落下。 原来鬼门关十几日来不曾停歇的雨水,竟是尸佼的手笔。 遮天蔽日的乌云中心,不断游离、混乱的雾气,凝聚出一张可怖的丑陋面庞,向下对蒙羽咆哮: “你竟然还没有死!该死的人类,你们竟然敢骗我!我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乱魂、飞颅、暴君,出击,出击!带著所有域外妖魔,踏碎这里,狡猾的人类都要死!!” 一句话。 魏泱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已经印证最少百分之七十。 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 针对不知道姓名的某个“人”的局,而其中被骗得最惨的,就是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域外妖魔。 好惨啊。 魏泱眼瞧著隨著蒙羽和尸佼的出现,不断从下方跃起,立於空中的无数穿著盔甲的士卒,其中不少人,还是平日里表现得懦弱无比的平民百姓。 他们或手持刀枪剑戟弓,或手持阵盘,或身如磐石。 嘲讽,嘲笑,嬉笑,严肃,坚毅,认真,不屑一顾…… 各色神情,匯聚於此。 浑身上下散发著绝对的强者气息,最前方的三人与李大壮站在一起,互相说著什么,竟都是元婴期,之后其余人里,最弱的都是筑基巔峰。 而这些相对弱一点的,看站位就能看得出来,都是符修、阵修、丹修和医修。 所有人加起来,足有千人。 这些人看向远处的表情有多不屑,对最前方的身穿金色盔甲的蒙羽,就有多尊敬。 魏泱见过这样的眼神。 那是蒙羽让他们现在送死,让他们把自己餵给域外妖魔,都不会有一丝犹豫的神情。 远处,城外赶来的域外妖魔部队隨尸佼的命令,乱魂天魔和飞颅天魔於乌云下,飞舞盘旋,或发出诱惑之语,或不断嘶吼。 暴君踩穿地面,撞破城墙,双臂挥舞,仰天长啸,空中地面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妖魔出现聚集,如群魔乱舞。 数量惊人,眨眼就將鬼门关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没有留出哪怕一点空隙。 奇形怪状的域外妖魔挤在一起,身体变形,弱一点的被挤成血肉,一旁的域外妖魔为了这点血肉打了起来,又是一番廝杀,强者满意吃饱,下一刻,被更强的摘掉脑袋,大卸八块,吃得一乾二净。 大战將起。 依然还是不见一开始被带走的那些元婴期和金丹期,也不见院子里的人加入大军,就好像,留在这里的是铁好人一般。 铁个鬼。 都这个时候了,之前遇到点事就嚇得鬼哭狼嚎、推卸责任的人,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任何表示,就这么站在原地,抬头看著四周发生的一切。 魏泱有想到,这些弟子里有鬼。 却没想到,恰恰相反,这里分明是……鬼里掺杂了几个真弟子。 “之前那两个蠢一点的乱魂天魔,是故意被推出来,减轻怀疑的?不是我们演他们,是他们在演我们。” 魏泱微微后退两步,让自己距离墙的位置更近一些。 刚一动,就见几个人同时扭头,望向这里。 之前没觉得不对劲,现在哪哪儿不对劲。 就这看她的眼神,魏泱觉得自己接下来哪怕表现出一点不对劲…… 一眼扫过去,没有说什么。 继续往城墙处走。 气氛陡然凝滯下来,眼神如黏液,附著而上,就等著猎物露出破绽。 “嘖,『莫云河』,你烤的这肉真的难吃,小六,李將军的酒放哪儿,就刚刚的烈酒,我刚刚看到了,他是从这里拿的。” 一句话。 周围一松。 眼神转移。 小六几步上前,脸上还有被李大壮欺骗感情的伤心和愤怒,却还是低著头,走到魏泱身前,蹲下翻找著:“李將军喜欢把酒藏在——” 噗——! 一把通体漆黑的剑,贯穿而过,墨剑穿透小六的后脑勺,从眼中穿出。 致命一击。 小六的伤口处,没有半点血液流出。 “脑子被吃空了啊,飞颅天魔,是什么时候占据了小六的身体?是发现李大壮假尸体的那刻,又或者更早,留著你就是为了试著看,能不能钓出李大壮?” “……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戳穿呢?安静在这里,最后安静没有痛苦的死去,不好吗?” 小六本有些稚嫩的声音沙哑起来: “不管你什么知道的,你们都没有办法真正杀了我们,而现在,你们,都要死,都手——啊啊啊啊!!” 无相心火自灵力而出。 托大的飞颅天魔,眨眼间,被灼烧殆尽。 “谁说,杀不了你们了?”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有天地异火!杀了她!她一定是那个人和蒙羽留下的后手!杀了她,去邀功!!” 一切看似漫长,实则进展飞快。 几句话,交叠快速出口。 话音未落,周遭眾人,头颅纷纷碎裂而开,面部血肉如血肉之绽放,一个个飞颅天魔破面飞出,面目狰狞,张开獠牙,围攻而去。 同一时刻。 两道声音,接连响起。 慧心僧跑无风自动,衣角翻飞,低垂的眼眸缓缓抬起,空无一物的眼中,倏然闪出两道野兽般的瞳孔,再无之前的半点慈悲柔和,露出底下的嶙峋杀机。 “阿弥陀佛!” 四个字,嚼碎一般诵出,每个字都带著浓浓的血腥气。 双手缓缓合十。 身后,一道金光浮现。 “怒目金刚相!” 怒目金刚,周身却被奇诡似龙似蛇的野兽死死缠绕,眼神阴狠,狡黠狠辣。 慧心的念经声,越来越快,每个字由无化有,金灿灿的字飞向空中,又在剎那,金漆剥落,露出底下血腥带著杀气的经书。 经书如卷,缠绕向冲向慧心和苏珂的飞颅天魔,倏然勒紧,深入皮肉,化为梵文,眨眼间就让飞颅天魔无法行动。 咚—— 木鱼声响起,战局已定。 “腾蛇,去吧。” 等待许久的腾蛇从怒目金刚相上滑落,蜿蜒而出,对著嚇得僵住的苏珂很是戏謔地“嘶嘶”两声,见她嚇得两眼泪汪汪,满意离开,一口,將几个飞颅天魔吞吃入腹,满意闭上眼,开始消化。 隨著腾蛇闭眼,慧心眼中的兽目连同怒目金刚相一起,缓缓消失。 重新失去视野。 慧心也不在意,只是鬆开合十的手,恢復了清风如雪的模样,低声道: “阿弥陀佛。” 就在慧心出手的同一时刻。 万俟云川长枪在手,懒散站在原地,不屑瞥过丑的辣眼睛的飞颅天魔,一手掐诀,九道金红锁链破土而出,犹如龙舞,又如长鞭。 在万俟云川心神的控制下,几个只有脑袋的飞颅天魔,被当成球一样,这边抽一下,那边卷一下,被打得飞来飞去,不管怎么挣扎,就是落不了地。 没几下就玩腻的万俟云川,掐诀的手倏然握拳。 噗噗噗——! 飞颅天魔被锁链缠绕、挤爆,化为血球,还没有飞溅出,就被金红火焰灼烧得一乾二净。 打了个哈欠。 “看起来声势挺大,速度太慢,没什么用。”万俟云川阴阳了一句。 慧心笑容浅淡,一如既往温和如寒玉:“確实比不上施主这一手心隨意动,魏施主那里不需要帮忙吗——” 话未落。 魏泱手中墨剑化作一道墨色光芒,身形如点,不断闪现於飞颅天魔之后,剑气化作剑光,剑意环绕,隱隱有风雷之音,一剑必杀,霸道无比。 不似万俟云川隨意的碾压,也不如慧心声势浩大。 每一下,都是最基础的剑法。 简单,有跡可循,偏偏每一剑都难以招架。 “……” 现在已经开不见的慧心,想著刚刚魏泱短暂惊鸿一瞥的剑法,沉默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用剑的修士了。 修炼符籙、炼丹和阵法的修士,追求更古老、药效的更强大的丹方、符籙和阵图。 修士爭夺强大的功法、刀法、剑法…… 魏泱偏偏不是。 她的每一剑,就是三千世界修士里烂大街的基础剑法。 除了那令人惊讶的剑意,除此以外,不论是修为还是剑法,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偏偏这样的平平无奇,毫无声势,慧心却觉得破绽难寻,更难招架。 “……看来,这次宗门大比,天元宗要出风头了。” 甩去墨剑上的血,魏泱仰头。 恰和空中军队中的一名手持阵盘的元婴期相撞。 两人同时挪开视线。 魏泱看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慢半拍的苏珂,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面带笑意: “没什么,不过是一点意外,很快就好。” 说罢。 啪——! 一张用血液写在叶子上的符籙,被贴在苏珂的脖后。 苏珂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慧心接住:“苏珂身体里的乱魂天魔,没办法处理吗?” “可以,强行处理的方法很简单,乱魂天魔连著人一起杀了就行,但苏珂和其他人不一样,其他人已经被飞颅天魔吃空了脑子,早就死了,苏珂现在相当於心魔入体,她自己或许都不知道,消除心魔,她还有救。” 当然,还有一点。 这里已经被蒙羽的人注意到,能救还是救人为上,做事留一线,哪怕是演的,也比做绝的好。 虽然,她也確实挺喜欢苏珂这个小姑娘,不想让她只是被乱魂天魔附身,还没有被影响,什么都没做,就死於非命就是了。 魏泱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动了动身体: “等上面大战开始,域外妖魔攻城,我们得想办法杀出去,按照之前传音的时候说的,如果不想被当成一颗隨意摆放的棋子,破局之法,还在“那个人”身上,现在拒绝还来得及,我绝对不接受半路逃跑……” 慧心微微行礼:“心甘情愿,苏珂就我来带著吧,佛宗功法对乱魂天魔有天然克製作用,苏珂在我旁边,也不易被乱魂天魔影响。” 万俟云川有些鬱闷:“你不问问我?” “那你留在这儿。” “?” “不留就走。” “。” “还有话要说?” “没了。” “那你刚刚废话什么,閒得没事就修炼,恢復灵力。” “……哦。” 万俟云川挠头:“……所以,我这到底是——?” 望著下方的情况,白少卿温润面庞上,露出一抹笑: “小辈,有意思,老朋友,也很有意思……今日,不错。” 李大壮抓了把络腮鬍子:“白鼠,什么东西?说什么呢?” “……再叫白鼠,杀了你。” “咳,我的意思是,许久没见你笑得这么贱……咳咳咳咳!笑得这么,那什么了,你懂我意思。” 白少卿眼角微抽,忍著抽飞李大壮的心思:“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罢了……明明可以坐享其成,偏偏不想坐以待毙,找出路的样子,让我想起以前被灭门、走投无路时,拼死一搏的时候了。” “灭你门的,不是早就被你全部用阵法迷惑,自己吊死在家门口了吗?別说,整整齐齐的,从高到低,从大到小,我还专门量了量,间距都一样。” “……就和你这些大老粗聊不来,滚。” “嘖,读书人了不起。” “想打架?” “来啊!谁怕谁!谁输了,叫——” 蒙羽忽然抬手,两人顿时住嘴,正襟严肃。 “別拖延时间了,传送阵已被封锁,世家之人受我一箭,几乎全灭,信尸也被截断,尸佼,你不会再有援军了……受死!” 轰隆——!!! 第124章 天骄脑子都不好 遮日巨拳,与太阳相撞。 只是一次碰撞,虚空都撕裂开来。 一道道光芒划破长空,轰鸣之声,震耳欲聋,血液洒落如雨。 天上,地下。 如血肉磨盘,一片混乱,每个人都在奋力拼杀,无人退后哪怕一步。 浴血奋战。 天地色变。 在即將衝出將军府前,魏泱又一次抬头。 手持阵盘的白衣元婴修士,立於中央,儒雅无比,满脸鲜血,眼带狂热,手下舞动,一个个阵法不断布置落下,隨意一下,就能带走亲数千、上万域外妖魔,也能將必死之人虚空转移,躲过致命一击。 空中之战,各种技法、法宝、术法、神通等等交织在一起,血腥又带著诡异的魅力。 这就强大。 这才是强者。 这才是真正的修士战斗。 三千世界,元婴方为始! 记下这惊心动魄,令人难以忘怀的一幕,魏泱直视前方,一步踏出將军府,离开阵法,域外妖魔闻到人类的味道,前仆后继潮水般蜂拥而来。 “飘风!无命!” 剑意盘旋,身形如幻影飘忽不定,墨剑挥动,剑光寒厉,冰冷肃杀。 “我也有我的战场。” 身侧,万俟云川长枪如龙,隨意点刺,就有一片一片的域外妖魔炸开。 身后,慧心背著苏珂,嘴里不断诵念著,刚刚吃了些东西的腾蛇獠牙初现,护住前方两人的身后。 但,还是…… 域外妖魔,太多了。 多到路上、墙上,每一寸地方都挤满了域外妖魔。 这些域外妖魔实力都不怎么样,他们用的就是人海战术,磨也要把人磨死。 万俟云川有些烦了,如果周围没什么人,就这些垃圾玩意儿,隨便几枪下去,就能解决。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对战的几个人,尤其是那四个元婴期里,穿著白衣服,风骚模样的白少卿,一道传音飞了过去: “认出来装不认识,看我的戏很有意思?赶紧的,把我们送出城去,我还有正事要做,对了,外面被追杀的那个人是谁?是认识的人?” “这不是看你和你的同门关係不错的样子,让你们加深一下情感,不过你未婚妻的事情解决了吗?小心功亏一簣,误了终身。”白少卿终於是压住嘴角的笑,手里不断催动阵法,依然能一心多用跟万俟云川聊天。 “什么东西?你这人心臟,看什么都脏,这是我的小师妹,小师妹懂不懂。”万俟云川回了一嘴。 就嘴硬吧。 就算不是嘴硬,也绝对是情竇初开不自知。 没想到啊。 万俟云川这蝴蝶,竟然这么纯情,连自己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还师妹? 以后万俟云川再想到现在的自己说的话,怕不是要悔得肠子都青了,再给自己这石头脑袋一巴掌。 白少卿更没想到的是,万俟云川还是天骄的时候,身边红柳绿,各色美人。 他这个小师妹,样貌在过往岁月里,算不上靠前,还是筑基期的修为更是一般,能说道的,倒是有个好脑子,下手狠,能忍,再加上…… 说话很不客气,不做作? “原来你喜欢这一掛的?草根坚韧少女?没想到啊,没想到,万俟云川,你竟然是这样的万俟云川,让以前那些人知道,怕是要瞪大眼睛,觉得我是在胡诌。” 白少卿又仔细瞧了魏泱几眼,试图看出魏泱还有没有什么特別之处。 万俟云川身体一转,点死一片域外妖魔,顺势挡住白少卿探寻的目光,阴冷挑眉回望: “你找死?” “你认真的?这么认真?我和你可是过命的交情。”白少卿惊讶於万俟云川的態度,更惊讶的是,万俟云川都这样了,竟然还觉得魏泱只是小师妹。 天骄,脑子果然都和正常人不一样。 万俟云川是,其他天骄也是。 “……” 白少卿不看都知道万俟云川脸有多黑,正要再说,箭从远处飞来,带走他的一缕头髮: “嘖,知道了知道了,我道歉,没有下次。不说了,將军发现我分心了,再说下去,这箭就要射我的脑袋了,下次有机会见面再聊,等下看著点,我引动李大壮的巨剑下去,你们趁机离开。” 万俟云川应下:“……那个人到底是谁?都这样了,你还闭口不言。” 这能说吗? 这当然不能说。 这要是现在就让万俟云川知道,別说去救人了,怕是直接带著他这个小师妹在鬼门关坐穿地面。 而且,该说不说。 这两个人去那个人那里,简直就是一场大戏,恨他现在是阵心,不能隨便离开,不然高低要跟將军请示,偷偷跟在万俟云川后面,看他的好戏。 白少卿嘴巴张了张,看好戏和好兄弟情谊之间,终究是前者占了上风,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蒙头做事。 万俟云川有种奇怪的预感,又想不清。 直到按照白少卿说的,没多久,李大壮的巨剑从上空砸下,山岳一般,竟直接將这边地方的域外妖魔连同城门,一同杂碎,灰尘满天,遮住四周。 魏泱眼前一亮,快速对上空的李大壮和白少卿行礼:“多谢……快走。” 见著离开鬼门关四人的背影,白少卿摇头:“走好啊,好兄弟。” 李大壮:“白鼠,你干什么呢!刚刚那剑我是要杀那个暴君的,你引到那边干什么,老眼昏啊!” 白少卿:“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是我的一番苦心。” 李大壮:“什么苦心,一天天的,以前跟万俟云川那个蝴蝶一起,现在也和蝴蝶一样,说话莫名其妙,靠,你赶紧的,不然小心我也让將军给你分配亲事!” 白少卿使劲一动阵盘,看著被扔去战场最激烈的中心的李大壮: “……跟你们这些粗人,就是聊不来,都给你说了,再叫我白鼠,送你去死,怎么就是听不懂!去死!” 第125章 男人是真花钱啊 哪怕有来自上空的帮助,给魏泱四人提供了一条顺畅不必的通道。 但,还是那句话。 域外妖魔的数量,太多了。 被彻底砸塌的城门附近,没一会儿,又被涌来的域外妖魔覆盖。 不会再有人来帮忙了。 那样太明显。 魏泱很清楚,万俟云川和慧心也很清楚。 一路拼杀。 等离开域外妖魔的包围圈,魏泱已经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 她只知道,握剑的手都是僵硬的,毫无知觉在不断颤抖的手臂,如果不是用布条將墨剑和手捆绑在一起,墨剑早就不知道丟到了哪里。 修炼『种地功』確实有用,强大的体质让她即便灵力枯竭,紧靠身体也能斩杀域外妖魔。 『苦修功』也不错,如果不是长时间使用,双腿肌肉已经撕裂,皮肉都被撑开的话,就更好了。 不算一直被打晕的苏珂。 魏泱、万俟云川和慧心三人,有一点是完全相同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完全就是血人了。” 听著魏泱的话,万俟云川一僵,用灵力唤出水镜。 等看到自己一头长髮被血液浸染得一缕一缕不说,上面还掛著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器官和妖魔四肢,手在颤抖: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落,人“嗖”一下飞了出去。 慧心也猜到自己会是什么模样了:“我也去收拾收拾吧,这样一身血肉模糊的赶路,指不定会引来域外妖魔的追杀……就是苏珂施主……” 魏泱瞭然接过。 接著也找了个地方,用刚刚恢復的一点灵力,製造出简单树屋,用水灵力飞快擦洗了一下,顺便洗衣服一样,给苏珂也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 將只有几块木板搭建的树屋烧毁。 “果然,还是得用,只要用不死,就往死里用,就熟练了。”魏泱看著掌心,第一次如此听话的无相心火,不由感慨。 等回到原地。 “……人呢?” 两个大男人,自己洗自己的,比她洗自己和苏珂两个人还要慢。 这合理吗? 借著这些空隙,魏泱乾脆把去气味的药粉在四周撒了个遍,顺便清理了地上的血印。 等做完这些,万俟云川和慧心两个人终於前后脚地回来了。 “……走吧,按照从信尸得到的消息,『那个人』在这个方向。”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说。 还能说什么。 一个一身雪白镶金边僧袍,手持朱红珠串,配著那张脸,再加上失去眼珠,一直闭著眼,端是一副悲悯天人的俊美年轻僧人的模样。 另一个…… 就。 里胡哨。 魏泱看来看去,觉得这四个字就能完全概括万俟云川的一身。 再看她。 雷打不动,一买买十件的一模一样的黑红色、方便行动的衣服,给苏珂换的自然也是这套衣服。 对比之下。 在外人看来,说不定她和苏珂看起来,比较像万俟云川和慧心的侍从丫鬟之流。 “……” 这种失去,两个人打扮得比女子还精细,魏泱还能说什么? 能忍住没当场翻白眼,魏泱觉得,已经是自己有气量了。 万俟云川和慧心紧跟其后。 三人一路在鬼门林中穿梭而过,全程落地,没有人閒的没事在树上飞来飞去,对天上飞来的域外妖魔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靶子。 只是走著走著,魏泱忽然换了个方向。 慧心不解。 万俟云川瞥了眼前方路径: “……红尘院,小师妹对这个红尘院怎么这么害怕?不过这东西出来的確实蹊蹺,忽然就出现在这里,好几个月,一点动静没有,好像就是普通青楼。” 问题是,哪家青楼会特意开在鬼门关这种地方。 有问题,但一直看不出什么问题。 “以后遇到、听到红尘院在附近,或者可能在附近,什么都別管,离红尘院越远越好,如果来不及,就往最近的大宗门跑。”等跑过红尘院的位置,等耳边再没有红尘院里那娇俏笑声,魏泱闷闷道。 小师妹好像知道很多东西。 明明刚开始修仙没多久,知道的东西完全不像是普通人,甚至是乞丐,反之,懂得比世家弟子只多不少。 就像域外妖魔,就像这红尘院。 还有吕良之流。 是那个神秘师傅跟她讲的?这个师傅,又是什么身份? “……算了,小师妹不想说,还是少打听的好,这世道,谁还没个秘密了。” 他自己身上还一堆糟心事,更別说,现在他这个『莫云河』的身份就是假的。 万俟云川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忽然道:“我们应该在附近找个地方修整一下了,再跑下去,等到了地方,没有灵力,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魏泱脚下一点,步伐戛然而止。 警惕四下扫视一圈,確认附近暂时没有人,也没有域外妖魔时,缓了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慧心的状態,有些不好。 嘴唇发白。 要让修士嘴唇发白…… “你在用逼出气血里的灵力赶路?”魏泱的严厉根本掩盖不住,“你这是在自毁根基!” 说著,魏泱捏了捏手。 “……是我考虑少了。” 她忘了,在这里的三个人,情况是不一样的。 上辈子她有丰富的逃亡经验,知道怎么跑省力,单纯的一段路跑下来別说消耗,甚至能恢復攒下来不少灵力。 万俟云川修为高,堪比一些元婴期的金丹期,灵力比他们要充足得多。 苏珂被她背著,不用多说。 唯独慧心。 慧心是佛宗的天才弟子,其他的不说,最起码在“逃跑”上,肯定是没有什么经验。 结果就是,一路跟著跑,死命跑,用灵力带著跑,灵力不够用,为了能跟上队伍,甚至要逼出气血里的灵力……这是真的会伤到根基的。 “是我的问题,我考虑的少了。”魏泱再次道,不等慧心再说什么,手一挥,“休息一段时间,等大家都恢復了再出发,速度会更快。” 说著。 魏泱將苏珂放下,放在一句话说不出来,坐下就开始运转功法恢復灵力的慧心身侧,接著看向万俟云川: “看著他们。” “你要做什么?” 话未落,魏泱已经跑远,背影消瘦,黑红衣角翻飞。 行吧。 小师妹就是这么自由,说话做事,自有分寸,不需要也不喜欢跟人解释太多。 反正有心口处的玉简在,哪怕小师妹不小心遇到什么,他也能把伤势转移到自己身上。 收回自己的望眼欲穿,嫌弃的瞥了眼骚包的慧心:“还六根清净的和尚呢,佛宗弟子长得一般的確实挺清净,每次有长得好看的,一个比一个让人烦心。” 再看还晕著的苏珂。 “药谷真是越来越不行了,每天捯飭丹药、医修,怎么就不知道教点『女女有別』,醒著的时候就知道盯著小师妹看,还拉郎配,就药谷的那病秧子一样的板子身材,小师妹能看得上?小心一吵架,被小师妹一剑劈成两半,到时候自己弱,还要乖小师妹下手狠。” “还有那个白老鼠,以前就蔫坏儿,刚刚怎么问都不说『那个人』是谁,肯定憋著什么坏,嘖,等下次用万俟云川的身份跟他见面,必须打个半死。” 说著,万俟云川忽然脸色微动。 闭目,灵识入识海。 剎那间,已经纠缠他多年的熟悉惨叫、怨愤声铺天盖地包围而来,脚下,一双双乾瘦到皮包骨头的焦黑的手,抓住他的腿,似要將人拉入地狱,与他们一起受飢饿之苦。 偌大识海,上有阴风、雷劫盘旋,下有蒸笼地狱般的万里浮尸,四周是旋风般不断涌动、发出恐怖气息,灼热无比的业火之劫,无比恐怖。 若是万俟云川允许,若是有人能进入他的识海,看到这一幕,怕是要晕厥过去。 万俟云川只是面色如常,轻轻抬手,有金色光芒一闪而过,隨著他的动作,落在下方一片浮尸之地。 金光闪烁,辉煌正大,似有天道之音隱隱流出,闻之心静。 被金光覆盖的浮尸,凹陷的脸颊逐渐充盈,饱满无比,怨恨充血的眼神逐渐清明。 在这一刻,他们短暂地恢復了神智。 在识海里的记忆,也出现在他们的记忆中。 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恢復清醒的人们不能说话,只能带著歉意和感谢,对依然被业火缠身万俟云川深深行礼。 万俟云川只是点头:“我都明白,不怪你们,你们才是被无辜牵连的,安心去吧。” 话落。 这些人化为散落的金光,消失了。 万俟云川感受著清明、轻鬆不少的识海,有些不解: “这次事发突然,没有击杀太多域外妖魔,怎么得到的功德这么多?难道是无意间做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 另一边。 魏泱找了处远离万俟云川的地方,不会被玉简察觉动静的距离,来不及確认四周的安危,就地打坐。 灵识入识海。 扑面而来的业火和疯狂抓住她的无数浮尸,让魏泱很是不適。 这种沉重感,没有人能日日承受。 每次修炼都要经歷这一遭…… 不管换谁来,这个人,迟早会疯的。 只是这一刻,魏泱的重点不在这里。 她仰头,看著在识海中央。 在那里,空中,静静漂浮著一个若有若无、虚实交替变化的巨大熔炉。 看不清具体什么模样,只能模糊看到上面不断闪动著一些画面,隱隱的,还有字跡闪过。 只是看著,就给魏泱一种安心感。 “……是『熔炉』功法。” 墨巨神的每一个功法都会出现在识海中,这件事,魏泱很早就知道。 不断种地,身上写满『种地功』功法的小人。 只有两条腿,一天到晚在识海里走来走去的『苦修功』。 现在又多了一个。 『熔炉』功法的,熔炉。 魏泱就这么看著漂浮在识海空中,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不断有什么看不懂的东西进入其中,化为熔炉的一部分。 仔细看。 好像每个东西模糊看去,都是魏泱。 一个又一个不同时刻、说著不同的话、做著不同的事,睡觉的、吃饭的、修炼的、战斗的……无数个魏泱。 这些『魏泱』一个个进入熔炉。 之后的,魏泱看不见,但她能看到再之后的事情。 隨著『魏泱』们被熔炉炼化,她的修为竟毫无预告的,直接从筑基初期跨越到了筑基中期,没有半点不適,也不许炼化、適应,就好像现在的她本就是筑基中期一般。 这种功法效果,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等看到甚至连业火之劫都被挤到一旁的那刻,魏泱就知道,墨巨神比她想像中的,更为强大。 还来不及继续震惊,同一时刻,一股玄妙的信息忽然出现在魏泱脑海中。 【功德成就,链气期圆满,天道贺喜,人皇赐福】 【赐——『通灵之体』】 剎那。 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风一样吹过魏泱的身体,就这眨眼的功夫,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魏泱等了等,没有再等到其他变化后,將自己全身上下彻查一遍。 “修炼速度,剑意,悟性……好像都没有什么感觉?” 这又是天道,又是人皇的,那么高大上的样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等魏泱继续研究,忽然,一道金光被熔炉吐出,飘到魏泱身前,上下晃动。 没有任何提示,也无需告知。 只是第一眼,冥冥之中,魏泱吐出四个字:“……功德金光。” 这是她斩杀域外妖魔,救下慧心、苏珂和万俟云川,发现信尸,改变鬼门关战况的…… 应该说,报酬? 慧心、苏珂和万俟云川对天道、命运来说,竟这么重要? 只是救了他们三个,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片功德金光。 哪怕魏泱以前没见过,不知道,见到功德金光,一些信息就自然知晓。 这些看起来只有一点的功德金光,没办法提升修为,也没有办法让她领悟剑意,但…… “能,抵挡三道雷劫?” 就这一点,足以让无数惧怕雷劫的修仙者为之疯狂,尤其是那些寿命將尽,急需突破增加寿元的修仙者。 “怕是能拍卖出天价……或者,我用这些功德金光,悬赏沈渊和叶灵儿的命,那些藏起来的老怪物们,怕是要为了谁砍下沈渊和叶灵儿的头,打出脑子。” 这东西,比灵石还有用。 “可惜了。” 魏泱忽然一嘆,不再有丝毫留恋,隨意挥手,刚到手还没热乎的功德金光化为一片金光,落入身下识海中的千里浮尸中。 “承汝之运……” 我真是亏大了,万俟云川。 “果然,人情债,最难还啊。” 等把这些业火之劫还清楚,以后还是和万俟云川远著些吧。 上一世那些女修士说得没错。 男人,是真钱啊。 “不过……这通灵之体到底是个什么?听著没有墨巨神的无垢之体厉害,但都是什么人皇赐福了,怎么也不会差太多吧?” 第126章 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噁心的称呼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什么人皇赐福,这分明是人皇索命!” 魏泱脸色青白,一步一步向后挪著,直到碰到一棵树,后背死死贴了上去,恨不得此刻和这棵树融为一体。 握剑的手不断抖动,剑尖打在树上,发出咔嗒声,魏泱自己一言不发,丝毫不敢做出更多动作。 她就这么僵硬著。 骷髏羊头蒙面的身影身负锁链,缓缓走过,虚无縹緲纱雾般的黑色衣角,擦肩而过,阴冷在魏泱的睫毛掛上一层寒霜,近在咫尺的杂草却毫无所觉。 锁链上,穿插而过无数人影、妖兽、甚至是域外妖魔的身影,不断挣扎、哀嚎著,悽厉的声音如尖锐之物,刺入脑海,让人不由冒出冷汗。 “咦?” 一妖嬈、娇媚之声,从附近飘出。 剎那。 魏泱身前,忽然闪过一道身穿白衣的蒙面女子,猩红双眼与她的双眼直直对视,残忍又清澈。 “咦~?” 魏泱喉咙微动,假装什么都看不到,眼神微微放空,喃喃自语:“啊,好饿。” “咦~~” 红眼蒙面白衣女子,围著魏泱绕了几圈,伸出白到几乎透明的手,直直刺向魏泱眼睛,几乎要贴上眼球。 见眼前的人依然没有反应。 “咦……” 遗憾一声,隨风飘舞,眨眼又没了踪影。 魏泱依然没有动。 又是许久。 “咦——” 魏泱身后,红眼白衣蒙面女子遗憾著,重新回到了即將步入尾声的队伍,与其他装扮一模一样的红眼白衣蒙面女子一起,跟在队伍最后,身形縹緲妖嬈,如同载舞。 等这一行队伍离开,魏泱余光瞥向队伍中央,那是一顶很是豪华的轿子,下方抬轿的是面带黑色面具的男子,隨便一走,就是迈出一大步,轿子依然稳得不像样。 轿子四面都是黑白交杂的轻纱。 无风而动。 露出其中一个侧躺著的人。 看不见脸,只知道是个身形修长、甚至有些瘦弱的男的,再多的,魏泱没有看到,那个时候白衣女子正在跟她玩戳眼球的『游戏』。 直到彻底没了动静。 周遭阴冷之气彻底消散,魏泱长长呼出一口气,靠著树,平復狂跳的心臟,心里不断怒骂给他什么乱七八糟赐福的那个人皇。 “通灵之体,原来是这个通灵,但凡让我早点知晓……” 只有魏泱知道自己有多怕鬼。 从小就是。 成为修仙者,更是连著鬼修也一起避之不及。 结果现在,这该死的赐福,竟然给了她一个能看到鬼族的通灵之体! 地狱,魏泱不知道。 但鬼族,並非是传说。 魏泱是真的见过,小时候在某个日子甚至无意间去过鬼界的……虽然是无意中,但也让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巨大的创伤。 但短暂的经歷也让魏泱知道,鬼界的鬼和鬼修不一样。 鬼修本质上,就是没有身体、只修『魂魄』不修『体魄』的人。 只要你看不见『鬼』,『鬼』就看不见你,摸不著你,碰不到你。 除非是碰上一些阴气大增的日子,普通人才有可能偶然窥见鬼界、鬼的一角。 也是因此,魏泱怕鬼,但也不是那么怕。 毕竟平日里,她確实是看不见『鬼』的存在,那些特殊日子她就躲著別出门就好。 结果,现在,一个赐福,给她干哪儿去了! 夭寿啊! 第127章 有钱人的酸臭味 “就这?” 乱魂天魔没想到,只是『莫哥哥』三个字,就让自己露出了破绽。 魏泱蹲下身,透过苏珂的眼睛,凝视向潜藏在身体里的乱魂天魔: “现在,自己出来,我放你离开。” “哈哈哈哈!人就是人!你的话也露出了你的破绽!你不想苏珂死,只能用这种方法让我自己离开,我偏不出去,我就要在这里蛊惑她,让她墮落、背叛你们,让你们——” 啪。 魏泱又画了一张符,贴在苏珂脖子后,让她再次晕过去。 “不出来就不出来,话太多了。” 魏泱侧头:“之后的路,就——” “咳咳咳!!”万俟云川剧烈咳嗽起来,刚刚还红润的脸,此刻煞白,“我之前被王家人打的那一掌,伤好像还没好,復发了。” “……” “我来吧,我的功法可以让我在原地施展。”慧心很是自觉背起苏珂。 让出尘俊美的和尚做这种事,魏泱和万俟云川没有觉得丝毫不对劲。 “灵力都恢復得差不多了,就出发吧,我们只截获了信尸的一条信息,这么重要的事情,域外妖魔不可能只派一个信尸送信。” 话音刚落。 遥远的,只能看到鬼门关城墙顶端,上空乌云、雷电和一轮太阳正在不断互相碰撞,发出的轰鸣,远在这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忽然,盘旋在上空的尸佼怒吼: “该死的,被骗了,他们是在这里拖延时间!暴君,去,带著剩下的部队,去该去的地方!” 噗——! 太阳穿过乌云,空中落下腥臭的雨水。 “尸佼,和我对战也敢分心,你托大了,既已受伤,今日就留在这里不要走了!” 空中,又一轮对撞开始,这次打出了火气,声势浩大,余波让地面不断颤抖。 砰—— 砰——! 高大如山岳的暴君,一步跨出百米,將地上拥挤在一起的域外妖魔一脚踩成肉泥,毫不在意继续往前。 “和我们是一个方向。” 魏泱眼底一沉,仰头望著一步就顶他们无数步的暴君: “我们得赶路了,这次,没有机会半途休息了,慧心,赶路的事情上你的经验不足,你带著苏珂找安全的地方赶过来,我们两个先走一步。” 说罢,脚下一踏,人已经出现在数十米之外: “跟上。” 这两个字,值得是谁,不用多说。 慧心瞧不见万俟云川的表情,只道: “两位,小心,我会儘快赶来。” ……没意思。 炫耀失败的万俟云川也没了懟慧心的心情,应了两声,身如游龙,轻而易举紧跟魏泱身后。 几步路的功夫,慧心的耳朵就失去了两人的踪跡。 “腾蛇。” 慧心平静一句,脚下出现了一条看起来丝毫没有特色的小蛇:“帮我带路吧。” “嘶(小和尚,你那双眼睛被挖走了,好事,我早说了,你那双能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睛不是什么好东西,佛宗的人就是看你小时候好骗,刚好,要不要跟我一起修炼?长出眼睛,很简单的)。” “不要妄言,佛宗的师兄弟们说的也並非全错,这里確实许多杀妖的功法,况且,你也是妖,带路吧,按照跟两位施主的约定,我也需要加快速度了。” “嘶嘶(嘖,小时候就这副死样,长大一点没变,小小年纪怎么就跟快死的老头子一样,看破一切,知道了,看在刚刚给我吃了点零嘴的份上,这里,跟我来)。” …… “用这个。” 万俟云川奔袭在魏泱身侧,递过去一张符籙,很新鲜,像是刚刚绘製的。 “隱息符?” 魏泱一眼扫过就认了出来,这是一品符籙里的隱息符,在一品符籙里是难度较高的那种,十分复杂。 “你绘製的?” “当然,云海钓鱼那次……咳咳,我的意思是,那日有幸旁观,受到你的启发,在符籙上有所突破。” “我就不客气了。” 魏泱没有听万俟云川拙劣的藉口,將符籙贴在身上,输入灵力。 周身所有气息消散的一乾二净,哪怕是鼻子灵敏的鼠药,也难以有所发现。 感受著这张隱息符的品质,魏泱面上不显,心里不由感慨: “果然是天骄之流,悟性超绝,这才几个月,万俟云川就能成为一名一品符师,许多修士,一辈子也就想著能从不入流晋升到一品符师。” 对万俟云川来说,不过是不修炼之外,隨意研究就能达到的水准。 魏泱算算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绘製符籙的时间,只能说一句: “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之后万俟云川又掏出一张疾风符、一张聚灵符、一张轻身符、一张…… 魏泱看著自己身上贴满的符籙: “……画这么多符籙,你是准备以后做符修?” 魏泱只见过符修隨身携带这么多符籙的。 “……” 这不是当时觉得有趣,趁著睡醒没事干的时候研究了两下,就画了一堆。 乾脆就想著,把这些都留给小师妹玩儿。 再然后……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直没来得及。 等下。 难道这就是总会有人试图拐走小师妹的原因? 看她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觉得小师妹好骗? 不行。 眾所周知,小师妹要富养。 万俟云川“啪”一下,塞给魏泱一个足有半人高的箱子: “这是所有不入流和一品的符籙,每个都最少有一百张,你隨便用,不够了来找我要,不要灵石!等我继续研究,以后二品、三品……符籙,管够。” 豪气十足。 有钱人的酸臭味。 魏泱对自己空荡荡没有一点灵石的纳戒,恨铁不成钢。 成熟的纳戒,怎么就不能自己生產灵石。 魏泱收起这箱符籙。 “以后还你。” 等能开始自己炼器,拿炼製出来的灵器抵换这些符籙吧。 说话间,两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慢,甚至有了符籙的加成,反而越来越快。 將域外妖魔的军队远远甩在身后,现在能看到的,只有巨大无比有天高的几个暴君。 若非有符籙的帮助,这样用灵力,对灵力敏感的暴君怕是早早就发现他们了。 一路疾行。 叮——! 魏泱和万俟云川同时停下,分別藏於一处隱蔽角落。 两人眼神对视。 “你也听见了?” “就在前面,最多不超过千米距离。” 千米。 魏泱扭头,顺著刚刚发出奇怪声音的地方望去。 那里,恰好是一处空旷野外和鬼门林的分界线。 空地上,看起来什么也没有。 偏偏他们听到的声音,確实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思绪一转。 “隱匿阵法?” “不过这个方向和距离……相比信尸里的传信,有些偏了。” 魏泱思忖,也不是什么大事,人长了两条腿,能走能跑,信尸的消息这么久,转移位置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 “既然都转移了,怎么才转移这么点地方——————!!” 魏泱说到最后,声音忽然扭曲,面带恐惧,两步迈出,一把按住身前的万俟云川,死死贴紧,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 “別动,別出声。” 鬼族。 怎么会这么频繁出现在这里? 刚刚不是才走吗? 这个鬼族的队伍,和刚刚那个是一个吗?分不清啊。 这些鬼东西,长得真的都一模一样,气息也是难以分辨。 难道被追杀的“那个人”,同时还在被鬼族追杀? 这就真的要了命了。 这般想著,魏泱不由身子往前又探了探,害怕又不得不仔细看看,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气息落在万俟云川的耳侧,让他不由打了个颤,侧脸连带著脖子剎那红润起来。 ……怪不得当时小师妹不让人在她耳边说话,这个感觉,確实……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光天化日,距离这么近,对小师妹清誉有损……不对,这也不是…… 不是。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万俟云川手一动,想给自己脸上一下,让自己清醒一点,理智思考。 手刚动,被魏泱敏锐发现,一把摁住,侧头,传音: “万——『莫云河』,別乱动!” 万俟云川姿势彆扭,又不敢乱动,雕像一样定在那里,白里透红,等听到魏泱喊的『莫云河』三个字,剎那,脸黑了下来。 后牙槽死死咬在一起。 ……该死的莫云河,长了张面瘫脸,就敢勾引小师妹,回去看他不打肿他那张脸! 话是如此。 万俟云川努力无视和自己几乎零距离接触的魏泱: “小师妹刚刚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看到什么了?” 身体微动。 不等魏泱发作,人已经转换了姿势,从被摁著,变成半搂。 魏泱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刚要动。 万俟云川靠近:“別动,你说的。” 这次耳根发红的,成了魏泱。 只是万俟云川说的確实没错,魏泱咬咬牙,忍著满身不適,继续小心观察著驻扎在远处的鬼族。 万俟云川顺著魏泱的视线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只有一片空挡的旷野。 “?” 金红光芒闪过眼底。 “??” 怎么还是没有? 万俟云川丝毫不怀疑是魏泱在逗他,只有一个想法…… 到底是什么东西?! 戳一戳。 魏泱拍开。 再戳。 再拍…… 魏泱眼睛闭了闭,眼见域外妖魔的队伍还有一段距离,鬼族还没有动静: “……是鬼。” 万俟云川:“?” 就说吧,这东西,除非真的见过,不然哪怕是修士都不会信。 毕竟,就连鬼修都没有见过和他们有同一个名字的鬼族。 “等下,好像有动静了!那里,好像有什么在波动,阵法?有人出来了!是个男的修士,不止一个人,还有个女的。” 魏泱身子往前又探了探,万俟云川小心在后面护住,跟著探过去。 只一眼。 过往云烟在眼前飞速闪烁,最后定在白少卿那玩味的眼睛上。 “该死的白老鼠,下次见,一定要扒了你的鼠皮,抠了你那的眼睛,不会说话的舌头也一起拔了!!”万俟云川手颤抖著,拍了拍魏泱的肩膀。 魏泱不解看过去,眼神示意:“干什么?说。” 万俟云川强行拉出一个微笑,带著莫名的心虚,传音: “我觉得,从这两个人面相上看,不需要我们救,有这时间,不如回去烤肉?我找些烈酒来,这次肯定好吃。” 魏泱:“?”万俟云川这是发的什么病? 第128章 四面楚歌 “你想吃自己回去吃,我这没空。” 敷衍两句,魏泱继续远远监视著远处的一切。 从阵法里出来的一男一女,各有各的风采,只能说郎才女貌。 男的一身紫色衣裳,头戴玉冠,面容俊逸,霸气超然又不失温和,上位者的姿態自然显露,身侧是一把看著就不凡的长刀。 女的恰好相反,手持玉瓶,浅蓝衣服飞扬,如水中精灵,绝美清丽,温柔似水,只是隨意一个眼神,就让人沉溺其中。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魏泱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两人。 魏泱猜测,上一世,这两人或许是死在这里了? 隨著这一对男女走出,身后的阵法恢復如常。 “或许,阵法里还有其他人?” 紧接著,魏泱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二殿下,暴君正在朝这里来,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太危险了,或许我们该把东西带回月下氏的族內,有他们护持,殿下收復这只奇异妖兽会更安全。” “如萱,我知道的,因著你父亲的身份,月下氏不愿为你冠以族姓,让你只能自称月如萱,而非月下如萱……你一直伴我左右,出生入死,我又怎么会忍心让你为了我,回去那里。” “殿下……如萱有你,此生,別无所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能让如萱陪伴左右……” 说著,两人就小手拉上了。 搂上了。 亲上了。 “……”魏泱本以为这两个人看见即將到来的暴君,能有什么高超见解,或者能说出一些机密。 没想到只听到、看到这么辣眼的一幕。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收穫。 首先是“二殿下”这个称呼。 苍官王朝並非傀儡王朝,並没有受到宗门和世家的辖制,真要说,倒不如说,苍官王朝相当一个庞大的、体系不同的宗门。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三千世界的人类修士里,也只有苍官王朝被当今圣上认可的王子,才能被如此称呼。 重点来了。 被圣上认可,才能冠以苍官这个国姓,才能被称为“殿下”。 而当今的二殿下…… 魏泱回忆著。 如果没记错,二殿下应该是当今左相安世忠的独女,圣上的宠妃,苍官王朝的皇贵妃唯一的儿子。 叫……安梵天。 或者说。 苍官梵天。 据说出生之时,天降祥云,祥瑞送福,天降甘霖,各地当年大丰收,被称为祥瑞。 之后又有大能发现苍官梵天天资无比出眾,收为关门弟子,极尽宠爱。 也是因著这个大能,当今圣上在安梵天百日之时,就赐下苍官国姓,改名苍官梵天,上了玉蝶。 之后的事情是魏泱还是乞丐的时候,听到的只言片语。 不是苍官梵天修炼多么迅速,就是隨便走一走就有宝物、异兽送上门,走到哪儿就有好事发生,再来,就是苍官梵天好学、心善,路过的乞丐都要被他说一声“可怜”…… “……是了,这样有名的人,上一世怎么忽然就消声灭跡,没了半点风声。” 魏泱又看向一旁的蓝衣、手持玉瓶的柔弱女子。 眼带疑惑。 “月下氏,月,月如萱,月下如萱?” 不论是哪个,都是,从未听过啊。 甚至…… 月下氏,可是千年来的一脉单传,每个月下氏的嫡系血脉,比眼珠子护得还要仔细,这是三千世界的修士眾所周知的。 上次在议会里,魏泱分明见到了当代的月下氏嫡女,下一任月下氏的族长,暱称是“画舞”的少女。 那这个,月如萱……? 还有玉瓶。 这就更奇怪了。 月下氏受到血脉影响,在绘画、歌舞……等方面,天资优异,悟性超然,修炼也都是靠近这些。 这玉瓶,修炼的又是什么? 收纳万物的一道? 倒是有听说过,玉瓶里收纳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水,用时撒出,可以达到各种效果的。 再不然,拿著玉瓶起舞?类似反弹琵琶? 难解。 信息太少。 再看最后一条有用的消息…… 魏泱严肃了些。 奇异妖兽? 按照苍官梵天和月如萱的话,这两个人在这里並不是被追杀来的,而是他们要收復一个奇异妖兽,主动选择留在这里。 他们不知道暴君往这个方向,就是来找他们的。 也不知道…… 魏泱余光瞥向围著搂在一起的苍官梵天和月如萱两人,呲牙咧嘴,眼目猩红,悽厉尖叫的鬼族。 “……鬼族,在蹲守他们。” 这样一来,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苍官梵天和月如萱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要收復的奇异妖兽,对鬼族很重要,域外妖魔要杀了这个人,或许不是为了人,而是为了这个『奇异妖兽』?” 也就是说…… “真的跟蒙羽將军说的一模一样,是他们自作自受,做了找死的事情,就该別管,让他们死就完了。” 魏泱手抓著树,脸色难看: “……该死的,早知道不来了,就这样,还不如留在城里,面对那些域外妖魔都比这里好。” 在城里,是为自己的命战斗。 在这里? 那是为了这两个人作死的举动,擦屁股! 问题是,来不及了! 左右后方都是域外妖魔大军,只有前路一条,偏偏被暴怒的鬼族驻扎。 四面楚歌。 倏然。 “大胆!谁在窥视!给本殿下滚出来!!” 苍官梵天一声厉喝,手中长刀挥出,攻击霸道无比,砍断无数树木,冲飞了挡在他身前的鬼族。 “阿弥陀佛,见过两位施主,贫僧慧心,来自佛宗,並非刻意打扰,只是贫僧是为寻人而来,还望见谅。” 慧心借著腾蛇的指路,终於赶到,只听到附近远处有两个人的动静,还以为就是魏泱与莫云河,这才弄出了动静。 不想竟然认错了人。 “瞎子?”苍官梵天蹙眉,“经书都看不见,瞎子也能做和尚?” “总有办法的。”慧心一如既往的心性如水,神色、语气平和,“既然两位不是要找的人,慧心就先离开了,身后有域外妖魔大军来袭,两位小心才是。” 说著,就要继续往前走。 不想刚走两步。 “慧心师傅,止步。”哪怕慧心看不见,月如萱依然柔柔一拜,“月如萱见过慧心师傅,慧心师傅可是从鬼门关方向来?” “不敢称『师傅』二字,施主喊我慧心就好。”慧心立刻道。 “我们二人一直在这里,不曾走动,只听到不久前,鬼门关的方向有巨大圣声响,接著就有域外妖魔的大军前来,不知发生了何事?”月如萱打听著消息。 慧心:“是——” “这里是最后一个关卡,这里被破,三千世界百姓將会陷入水深火热,那些动静,是蒙羽將军正在率人和域外妖魔的大军作战。”魏泱故意弄出动静,从远处现身,快步行去。 说著。 魏泱点头:“慧心。” 慧心笑容清浅:“魏施主,莫施主,两位安好便好,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去?” “自然是远离鬼门关和正在往这里搜寻逃窜修士的域外妖魔军队。”两句话,定下三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 话一落。 苍官梵天眉头皱起:“你们身为苍官王朝子民,怎能弃战而逃?!逃兵,当杀!” 魏泱只当不知道他的身份,接著就是一句:“普通修士自然怕死,你不怕死,可以现在去支援鬼门关。” 正在收復异兽的紧要关头,自然不能离开的苍官梵天,顿时噎住,对眼前的女修顿时厌恶起来。 “大胆,你怎敢——” “二公子!”月如萱立刻打断苍官梵天自爆身份,用称呼提醒他,转身指了指被慧心背著的苏珂,柔柔道,“我是医修,不如让我看看你们的朋友?” “不用了,她就是累了,睡醒就好,我们害怕身后的域外妖魔,就不在这里多留了,两位,再见。” 再也不见。 魏泱说罢,就要带人隨便找个方向先离开。 哪里都行,只要別是塞满了鬼族的这里! “没关係的,作为医修,见到有人受伤我总是於心不忍,帮你们看看,不碍什么事。” 月如萱说著,手已经伸出,直探苏珂身上。 万俟云川拉著慧心和魏泱后撤,拉开距离。 回忆那一瞬间露出的灵力波动,拍拍万俟云川的手,等他鬆手,魏泱对依然带笑的月如萱眯了眯眼: “金丹后期。” “错了,小妹妹。” 月如萱身靠苍官梵天,手持玉瓶,笑顏如: “是半步元婴。” 第129章 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小妹妹认错没关係,我和公子偶然路过这里休息,语气不好也没关係,是我们刻意收敛了气息,让小妹妹误会。” 月如萱言笑晏晏,柔和似水,面上还带著少女的清纯,睫毛轻动,对万俟云川道: “倒是这位小公子不太一样,动作那么快,看来是发现了什么,就是不知道我们的破绽,露在了哪里?” “……” 万俟云川不想说话,只想离开。 一想到万一眼前两个人说著说著,大嘴巴的把以前的事聊出来,他在小师妹面前还能不能当人了。 “走吧,域外妖魔要来了。” 万俟云川看也没看的月如萱和苍官梵天,只带著魏泱换了个方向,就要离开。 “何必如此著急?”月如萱再次开口,隨之而来的,空中水灵力浮动,不知何时,几人四周被一道水色波澜屏障覆盖。 阻挡了域外妖魔的视线,也阻拦了他们的出路。 “……找茬?” 万俟云川终於看了月如萱一眼,斜著的。 自认从头到尾,已经足够有礼貌的月如萱,此刻终於有些生气了。 只是想到的万俟云川的態度,让她不由多出些心思。 ……这个带著些熟悉气息又十分陌生的小少年,如此语气,难道背后有什么大身份? 忍下要出手的衝动。 “不要误会,这道屏障只是让我们从域外妖魔的视线中消失,区区暴君,和那些杂兵,不是大事,当然,若你们要走,我自然也不会阻拦,请便。” 月如萱说著,让屏障露出一道口。 通道一出现,气息露出,让刚刚忽然迷茫的域外妖魔顿时又激动起来,嗷嗷喊著朝这里冲了过来。 三个方向的域外妖魔都冲向这里,声势恐怖,海一样的数量让人头皮发麻。 月如萱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高高在上的优越和逗弄,这是她最喜欢的…… 掌控他人的命运。 就如同当年她可以为了还是天骄的万俟云川,放下自己的矜持,也可以为了苍官梵天,偽装成现在懂事可人的模样。 苍官梵天大手伸出,扣住月如萱单手可覆的细腰,用力拉向自己,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 “对这些人都能如此和顏悦色,还给予选择,如萱你果然是最善良的、最乾净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月如萱嘴角弧度越发明显,余光玩味儿飘向不远处的几个人,等著看他们的犹豫踌躇,等著他们向她匍匐屈膝和乞求。 魏泱:“確实善良,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两位了。” 万俟云川:“那就再见。” 慧心:“如此真是多谢施主了。” 近乎异口同声。 月如萱的笑容,剎那僵硬。 望著三人决绝离开、毫无留恋的背影,月如萱几乎要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暴戾。 如果不是苍官梵天在这里,这几个人,都要死! 一手死死掐住几乎颤抖著要挥出的手,月如萱仰头,眼带无奈和一丝伤心: “二殿下,看来是如萱说错了什么,我真的想好好看看那位小妹妹的伤势,唉。” “你没有做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看见机会都把握不住,未来也就是螻蚁,日后终生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我们。” 说著,苍官梵天挑起月如萱的下頜,就要亲上去,忽然扭头。 闭眼装作羞涩等待的月如萱,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小心翼翼睁眼。 “那异兽终於有回应了!不枉我在这里受苦多日。”苍官梵天面带惊喜,鬆开搂著月如萱的手,毫无留恋的冲回阵法之中。 月如萱指尖刺破掌心,立刻被水灵力修復:“……恭喜殿下,我在这里为殿下护法。” “嗯。”苍官梵天敷衍的声音传出。 已经控制好情绪的月如萱,表情不变,守在这里,不经意地,指尖微动,带著极淡奇特气味的水滴弹射而出。 穿梭飞出。 “……就让你们替我消消火吧,也別怪我狠心,只能说这就是命,谁让你们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就是命啊。”月如萱眼神清澈,面带怜悯,如下凡救世神女。 眨眼间,水珠落在晕厥的苏珂的手背。 水珠接触皮肤的剎那,留下痣一般的黑点,不经意间散发出一种特异的味道。 人无法闻到,对域外妖魔来说如同旷世珍饈的美味。 “吸吸——” 所有域外妖魔不由耸动鼻尖,腥臭噁心的口水沿著利齿滑落在地,眼底满是渴望。 “吼吼——!” 在暴君的强制嘶吼中,大队伍方向依然不变,也有很大一部分域外妖魔抵不住心中的诱惑,脱离队伍,朝著魏泱等人狂奔而去。 一只手,遮天蔽日,从云层中落下。 只是隨便一抓,几百米范围地面如最为柔软的泥土,被轻而易举抓起,连同其中逃窜的域外妖魔。 巨手收回。 “嘎吱,嘎吱——” 咀嚼声从空中传来,与此同时,天空上,血雨喷射落下,连同未被彻底嚼碎的骨刺和內臟。 眼瞧著这一幕,月如萱觉得按照这个筑基期的速度,那四个修士怕是已经被暴君吃乾净,心里积压的一点隔应终於消散。 同一时刻。 距离暴君的手只有不到十米距离,依然被波及的翻滚飞出,十分狼狈的魏泱,趴在地上没有动,微微抬头,確认没有其他危险,牙根咬紧: “怎么会有域外妖魔突然脱离队伍,暴君怎么会突然对这里出手?” 就单纯倒霉? “大家都没事就好。”慧心的心態一如既往的好。 万俟云川没说话。 魏泱扭头,看著在场四个人里,唯一依然体面、不显狼狈的万俟云川,眯眼: “你知道?” “……” “不是意外。” “不是。”万俟云川拉起魏泱,弯腰拍著她衣服上沾的土。 魏泱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我自己来,你知道什么?” 万俟云川没说话,眼底金红光芒闪烁,扫过四人身上,在看到苏珂手背上已经很微弱、气息几乎於无的那颗痣,手指远远轻点,灵力刺出,將痣破坏。 一道水珠“啪嗒”落地,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 看到这里,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魏泱眼角抽了一下,遥遥望著再次进入阵法,已经看不见月如萱和苍官梵天两人身影的地方: “月如萱?” “月如萱,月下氏少有的私生女,不被嫡系承认,上品水灵根,天资不算出眾,但对药材很有天赋,能通过特殊方法將提取出的药材精髓与自身水灵力结合,达到各种效果,成果斐然,藉此突破迅速。” 已经这样了,本想著和月如萱不要有丝毫牵扯的万俟云川,也已经没有掩饰的必要,把能说的都说了出来: “原是药谷弟子,后被圣院五行院、分神期的水长老收为真传弟子,距天骄略差一筹,但也是天才一流,平日里手段显露不多,大多是在治疗一类,被圣院和苍官王朝京城之人称为,药仙子。” 介绍得算是详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泱总觉得,万俟云川这些话里,没有一句谈及月如萱和苍官梵天的事。 对感情的事不了解? 也是。 上一世,万俟云川差不多就是这样不近女色的模样。 也挺好。 不论男女修士,谈及“爱”这个字,大多不是什么好结果。 要不是试过、发现无情道不適合她,魏泱是真的准备走这一路的。 眾所周知,无情道修炼、突破起来,很快。 “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万俟云川被魏泱盯得有些心虚。 “没什么,只是想说,做得挺好,以后继续。” 继续別近女色,不然没什么好下场,魏泱意味不明说了一句,四下看看: “虽然差点出事,也有件好事,但有暴君这一下,我们这个方向,域外妖魔倒是不敢来了。” 暴君的气息,还有刚刚那一抓,被月如萱的手段吸引来的域外妖魔也胆怯了。 这里竟然一时间,成了一片净土。 “……竟然硬是在四面楚歌的时候,出了条生路。” 果然是祸福相依。 再三確认过四个人身上,没有被月如萱留下什么手段,缓了口气。 “……我们现在有三个选择。” 思索半晌,魏泱忽然开口: “第一,从这里原路返回鬼门关,和蒙羽、鬼门关共生死,活下来,就能通过传送阵离开。” “第二,从这里直接离开,继续往远处跑,战况维持在鬼门关附近,跑得够远,就我们几个修士,域外妖魔不可能大张旗鼓追杀,蒙羽將军失败了,我们就躲著,找机会离开,蒙羽將军成功了,我们再回去,通过阵法回宗门。” “第三……” 说到这里,魏泱余光瞥向此刻愈发怒不可遏、激动的要翻天的鬼族,看他们的状態,阵法挡住的地方,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慧心不解:“第三,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们这个女修士同伴,面上平平无奇,內里通身杀意,看著就不是个好东西,这会儿恐怕想著怎么把刚刚那两个人弄死吧,这是找你们做她的同伙呢。” 再次挣脱符籙束缚,压制苏珂的神魂出现在外的乱魂天魔,语气里是嘲讽,是幸灾乐祸,还藏著几分不明显的欣赏。 “所以当时我就说不该入侵三千世界,你们人类修士心比我们脏、比我们狠多了,就放任不管,没个几百年,你们修士的强者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顶著魏泱的眼神,乱魂天魔眼底戏謔: “別说你想的不是要怎么弄死的刚刚那两个人,我是乱魂天魔,对人心最为敏感,除非你是天生圣人,心中澄澈,否则你的杀意能隱瞒过其他人,也避不开我。”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 乱魂天魔嘴叭叭的时候,魏泱已经迅速现画了一张符籙,抬手: “说完了?那就继续睡吧。” “等等等!!!” 乱魂天魔一下著急了,也顾不上维持自己看穿一切的高人形象: “我为了离开那些蠢货域外妖魔,好不容易挑中你们,还专门让另外两个乱魂天魔去吸引注意力,结果遇上一大堆事,没离开不说,还被你们睡来睡去,我不委屈吗!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 这乱魂天魔,怎么是这么个性子,第一次见。 偽装? “不是偽装!”乱魂天魔控制著苏珂,翻了个大大的、明显的白眼,“我比其他乱魂天魔有心智,有意向不行吗?” “所以你的意向是——?” “……就,潜入你们人类修士的心里,我发现,你们的吃的喝的,还都挺吸引人的,感觉比人类和修士心魔好吃多了。” “……” “……” 眾人沉默,一片死寂。 万俟云川:“……还是让他睡吧,说出来的话听著就假。” 慧心点头:“我也觉得。” 魏泱选择听多数人的话,符籙就要覆上苏珂后脖。 下一刻。 “你有点意思,他们不知道,看不见,但我知道,我能看到……你想利用鬼族,再让域外妖魔夹击,让那两个人死於他人之手,对吗?” 魏泱手一顿,低头,凝视乱魂天魔仿佛看透一切的戏謔双眼: “你知道?” “……知道什么?”万俟云川伸手,挡住乱魂天魔的视线,“魏泱,別被乱魂天魔蛊惑,心魔若出,再要消除,难如上青天!” 小师妹天子出眾,前途大好,所谓的沈渊和叶灵儿不过是路途中的石子,终会被踢开,不能让她被区区乱魂天魔影响。 思及次。 万俟云川眼底厉色闪烁,背负在身后的手,金红光芒化为长针,就要將乱魂天魔同苏珂一起除去。 乱魂天魔瞧见,倒吸一口气,加快传音的语速,赶紧道: “不是所有乱魂天魔都能看到,我是特殊的,我的父亲是乱魂天魔和人类心魔的结合体,之后和鬼族无意结合有了我,因此心智比其他域外妖魔更加齐全,同时具有两者血脉,也同时继承了两者的能力!相信我,有我的帮忙,事半功倍!” 就在金红长针即將飞出的那刻。 “……留著他。”万俟云川的手腕被魏泱握住。 三个字。 万俟云川心底,杀意腾起。 “他还是勾起了你的心魔?心魔起,万世难消,多少天骄因心魔影响死於雷劫之下——” “乱魂天魔对我没有影响。” 魏泱打断万俟云川的话,面对万俟云川的犹豫,眼神坚定: “信我。” “嘎嘎嘎,当然不是我,我能生勾起心魔没错,但是她心底的东西不用我来,一点不慎,爆开就是死,我又何必多费力气。” 保住一条命,乱魂天魔没忍住又开始多嘴。 只是说著说著,忽然心酸起来。 “……四个人,三个人修为都高,附身谁都比苏珂这个只会医术的小屁孩强。” 结果,谁能想到。 叫慧心的和尚,识海血水一片,上空有模糊妖族正在屠杀渔村的景象,听起来很好勾出心魔吧?偏偏不知道这小子心是怎么长的,经歷灭族之事,还能心如沉水,比玄重铁都硬,翘不起一点缝隙。 再看那个莫云河、又是万俟云川的傢伙,刚入识海,那天道降怒的业火之劫,直接让他嚇得脚都没沾地就飞了出来,等之后再看这人还有天地异火,就更不敢靠近。 最后就剩下一个修为相对普通的女修士,魏泱,带著无奈、没得选、將就的心態,勉勉强强钻入了她的识海,结果…… “看不清、摸不著,但……心魔如魔神降世,剥皮抽筋,鲜血淋漓,恨比天高,命运不移,因果不动。” 这种心魔,还用他引? 这种心魔,万事难消? 魏泱的心魔,別说是他,乱魂天魔的王来了,都要折戟沉沙。 说实话,这个女修士还能好好当个人站在这儿,而不是变成什么灭世魔头,乱魂天魔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最后的最后,就只剩下苏珂可以附身。 问题是。 苏珂……一辈子过得太好,哪怕被父母拋弃,兄长给了她足够的爱,再加上心性天生纯善。 乱魂天魔勾引了半天,半点火气都没勾起来。 最多就是,让她对万俟云川说话稍微不客气了那么一点,真的是只有一点点。 乱魂天魔跪地,无语凝噎,几乎双眼含泪: “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奈何这四个人,天克我啊!!!” 第130章 佛修,这么赖皮? 不知道忽然面露悲戚的乱魂天魔在搞什么。 魏泱和万俟云川之间的对视,最后是魏泱的坚定胜出。 “既然是你说的。” 那我就信。 大不了若是真出事,灵药异宝,总能想到办法消除心魔。 万俟云川收起天地异火化成的长针,很是顺手,反手拉住魏泱的手腕,让她距离乱魂天魔稍微远了些,道: “你刚刚说的第三点是什么?” 魏泱抽手,没抽出来。 低头看了眼手腕,抬头看著万俟云川。 眼神示意得很明显。 万俟云川这才恍然大悟一般,鬆开手:“太紧张,忘了。” 拙劣的演技,没眼看。 “第三点,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方想要我们死,我们打不过他们,那就借力打力,借刀杀人,能让他们死最好,再不济,也要打断他们谋划……那个阵法里有东西,域外妖魔和……域外妖魔也想要。” 魏泱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鬼族的存在。 面对鬼族,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不见,不知道。 只要做到这两样,鬼族是没有办法直接对活人造成什么伤害的。 “慧心,你是佛宗弟子,不能隨意杀生吧?这事你不要参与了,对你修行有害。”魏泱忽然道。 乱魂天魔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假模假样大笑一声。 然后被所有人无视。 慧心的怔愣一瞬,嘴角的笑更加真实,微微行礼:“无碍,我修行的並非此道,只要我心通畅,杀生於我无碍。” 那不就是说。 “……隨心所欲?” “不如说,顺心而为。” 这么赖皮? 魏泱刻板印象,还以为佛宗都是走“我佛慈悲,不可隨意杀生”流派的。 正想直接说计划。 不由得,魏泱忽然想起刚刚万俟云川介绍月如萱的奇怪说辞,多问了一句: “你呢?不参与直说就可。” “……” 犹豫了? 魏泱倒不是生气,应该说,更多是惊讶:“你认识月如萱?” 不是知晓事跡的那种认识,而是,真实接触过的认识。 『称不上天骄,但也是天才一流』。 脑海內,万俟云川的说辞一闪而过。 魏泱眨眼,若有所思:“你以前喜欢的——” “不是!!”万俟云川蹭一下就站直了,眼神坚定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遁入空门,断情绝爱。 她还没说完,就这么激动。 魏泱没有再说下去拆穿他,只道:“不出手就不出手,你在远处盯著点四周的动静。” 被魏泱提出来,心虚。 见魏泱不在意,又气。 万俟云川觉得自己情绪不太对,眯眼瞅向“嘿嘿”笑著看戏的乱魂天魔,眼神危险:“这东西,不安分,在偷偷对我下手?” 乱魂天魔一眼看出他的想法:“不是我,我没有!!” “什么东西?”魏泱被乱魂天魔忽然的喊叫,惊了一跳,侧头,“乱叫什么?” 万俟云川威胁.jpg 从来就没受过这种窝囊气的乱魂天魔,委屈巴巴:“……没什么,看到一只虫子。” “莫名其妙,別乱喊,再有下次,就一直睡著別起来了。” 魏泱隨口一句,让乱魂天魔不由抹起了眼泪。 假模假样滴了两滴泪,表达自己的情绪。 乱魂天魔这才传音,对魏泱道: “我是诚实、有底线的乱魂天魔,既然达成合作,我也不藏拙故意害你。你既然能看到鬼族,就一定知道一些东西,但我还是要问……有关鬼族,你知道多少?” 知道多少? 说实话,知道的不多。 “……鬼族,天地灵族,人族修士方法得当也可转修鬼族,隱於人世,鲜少有人看到和知晓,寿命悠长,永葆青春,但修炼进度慢,年龄越大的鬼族,相应修为越高,且上下阶层分明,最后……能力特殊,可直接攻击神魂,受天道限制,鬼族只能攻击能看到他们的神魂。” 这就是魏泱知道的全部,她自认知道的不少。 不想。 “就这?” 乱魂天魔深吸一口气: “就这,你就敢对鬼族动心思,试图利用,借刀杀人?你胆子是真的大,或者说,不知者无畏,在找死这件事上,你们人族修士总会刷新我的认知。” “你真当我不会连著苏珂一起弄死你?”魏泱微笑。 “……” 说不过就威胁,不当人。 乱魂天魔嘟囔著,正襟危坐,认真道: “我把我知道的说一说吧,首先,我要纠正你对鬼族认知里的第一句话…… 鬼族,不是天地而生,他们其实是走了另一条路的鬼修。” 第131章 不如一起入地狱 鬼修,鬼族。 在魏泱的了解中,这两者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占了个一个“鬼”字。 结果现在,眼前的乱魂天魔告诉她。 这两个就是一个东西? “……” “別不信,你觉得不一样只是因为你知道的少,无知造就恐惧,这是我多年身为乱魂天魔总结出的经验。”乱魂天魔骄傲著,就要开始扩散讲讲自己的成长史。 魏泱抬手,露出手上的符籙。 “……” 就知道威胁威胁! 早知道这艘船这么克他,他就算是继续和域外妖魔扎堆,被他们身上的臭味熏死,也不要和这几个人搭上关係! 深呼吸,憋住那口气。 乱魂天魔能屈能伸: “鬼修和鬼族,归根结底修的都是神魂,两者修炼方向却是全然不同,人族神魂分阴魂和阳魂,选择修炼阴魂的就是鬼族,修炼阳魂的就是你们口中常见的鬼修。” “怎么可能分开修炼?天道不接受有残缺的修士飞升,不论成为鬼修还是鬼族,將自己的神魂一分为二,岂不是不管如何修炼,最后都会魂飞魄散,无法飞升。”魏泱惊讶,忽然一顿。 乱魂天魔带著玩味笑著: “是不是仔细想想,强大的鬼族和鬼修不少,但千年来没有一个鬼族或鬼修能飞升……都修炼神魂,无法飞升,还都带各『鬼』字……我一直觉得很明显了。” “……” 魏泱没有回答,只是低著头陷入沉思,不由喃喃:“阴阳两魂,鬼族、鬼修,阴魂入狱,阳魂出窍,神智……” 这次惊讶的成了乱魂天魔。 乱魂天魔没想到,只是几句话,竟然让魏泱点出了重点: “你知道的也不少啊,没错,天地浊气和清气,上下二分,神魂的阴阳两魂与两气有所对应。 也是因此,修炼阳魂的修士意识还算清楚,记忆留存,生前又是修士,慢慢的就有了『鬼修』一词。 阴魂恰恰相反,阴魂受到浊气影响,绝大部分浑浑噩噩,清醒后,记忆也是十不存一,甚至是记忆全无,忘了自己以前是『人』,时间久了,就有了『鬼族』一说。 所以我才说,本质上,鬼族和鬼修是同一种东西,只是相当於修炼了不同的功法,把这两者分开当成是人族和非人族,是没有必要的。” 魏泱大概是听明白了。 只是一想到鬼修的模样,还有之前看到鬼族,对比之下,生出不解: “这是能自己做选择的吗?如果是可以自己选择,鬼修应该很清楚自己和鬼族之间的关係吧?” 可是三千世界,无数鬼修,魏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鬼修对“鬼族”的存在描述,做出修正。 “选择啊,这就是要讲到你们人族修士最喜欢的地方了。” “?” “功德啊,你们人族修士为了度过雷劫,避免心魔,还有阴风、业火劫,都需要功德。” “所以呢?” “……你这人,怎么脑子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这不明显吗?要修炼成为鬼修还是鬼族,不是你们自己选的,是天道、命运定的。” 竟然是这样? 魏泱若有所思:“所以,有功德、功德多的,就能保留身为修士的记忆,转修鬼修,没有功德的,就是一开始浑浑噩噩、很难修成的鬼族。” “错!大错特错!!” “错了?”魏泱惊讶,“別告诉我,有功德的是鬼族,没有功德的反而是鬼修,怎么会……” 听到这句话,乱魂天魔比魏泱还惊讶: “为什么不会?天道青睞人族没错,但也更喜欢有功德的人族。你仔细想想,成为鬼修后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人体作为根基,阳魂天然不稳,很容易消散,修炼起来不仅修炼更难,克制的东西也多,尤其是晋升时的雷劫,对鬼修简直就是天克…… 你觉得这种表现,像是天道喜欢鬼修的样子吗? 再看鬼族,虽然是阴魂,但成鬼族后自成一界,不受外界打扰,自身稳定。 虽然无法靠自己修炼,只能让灵力隨时间自然增长,但鬼族寿命悠长,只要一直熬著別被其他鬼族吞噬,未来就是一方鬼王强者。 当然,鬼族实力的增长也不是没有界限,当修炼到某一个地步的时候,鬼族自己就会发现体內有所缺失……也就是被分出去的阳魂。 鬼族这个时候就有两个选择,不再变强,保持现在,可活千年然后死翘翘,或者找到自己的阳魂,融合阳魂,让自己重新变得完整。 阴阳两魂齐全,融合后自是神魂,可重修人身,再活一世,届时记忆不一定能回来,但可以从人族开始再次修炼,走人族修士的飞升一路。” 说到这里,乱魂天魔口乾舌燥停下,缓了缓。 “听到这里,你还觉得鬼修和鬼族里,鬼修才是更好的那个吗?” “……” 在乱魂天魔的讲解下,魏泱的沉默越发多了。 过往的固有印象被打破,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重组。 “……你说得没错,相比鬼修,鬼族確实得天独厚,不过,有功德的修士,这么多?” 魏泱余光示意远处驻扎的鬼族队伍,再想想自己刚刚遇到的鬼族队伍。 “也太多了。” “又不是只有修士能成鬼族,普通人只要有功德,也你能成鬼族,只是神魂太弱,所以阳魂一分出来就消散了,阴魂也太弱小,不是成为小鬼,就是被吞噬。” “……没有特殊体质或者术法,普通人能看到、接触鬼族吗?” “当然可以,自身拥有的功德达到一个程度,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到鬼族,只不过比较少见而已。” 还有很多细微之处,魏泱还有疑惑,只是地方和时间都不是时候。 魏泱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將之前月如萱和苍官梵天的话大致转述: “阵法里,他们找到的『异兽』是什么?既然鬼族和你们域外妖魔都想要,你应该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吧?” “……” “嗯?” “……” 乱魂天魔听到这里不说话了,反而面露难色,眼底却是狡猾的打量和思忖: “我虽然想离开鬼门关,再怎么说也还是域外妖魔,我怎么会背叛我的族人呢~?” 魏泱看得清楚:“要挟?” “怎么会?我就是个被你们压制的小小的普通的乱魂天魔,怎么敢要挟你们呢?”乱魂天魔缩了缩脖子,抬起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得意和势在必得,“我这应该说是,交易。” “……说来听听。” “很简单啊,我告诉你们这两个人找到的东西是什么,买一送一,也会告诉你们怎么的让鬼族攻击他们,同时,再附送躲避域外妖魔追击的方法……” 听起来,真是太大方了。 魏泱越发警惕:“你要做什么?” “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们要做什么……事成之后,你们要带我离开鬼门关。” 乱魂天魔没有任何停顿,张口就继续往下说,诚恳得不像话: “我一出去,立刻从苏珂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身体里出来,和你们再见,永世不见,绝不打扰你们,这件事也会烂在肚子里,不会被任何人知晓我们之间的……交易。” 见魏泱沉默。 乱魂天魔嘴角微勾。 他听见了,看到了,魏泱的动摇。 “怎么样?我可是很有诚意的,你看看,你们现在前有山,后有虎,左右不定,留在这里同样危险,回去要面对元婴期的尸佼,不如合作,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最后,一拍两散,如何?” 就在乱魂天魔准备继续添油加醋,引动这点“动摇”的时候。 啪—— 啪啪啪—— 魏泱给苏珂脖子后,贴上三张符籙。 乱魂天魔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眼睛都还睁著。 不忍心看苏珂就这么睁著眼睡觉,魏泱很是好心抚过苏珂双眼,让她闭眼。 “呼……套出了些东西,不错,不过果然还是本性难移,说著说著就开始搞事情。” 魏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跟慧心和万俟云川说了说。 “简而言之,月如萱和苍官梵天抓住的东西,確实是域外妖魔和鬼族共同需要的,只是看起来我总觉得,那『异兽』可能原本就是鬼族的。” 鬼族的焦急和暴躁不像是假的。 “鬼族?”万俟云川扶著下巴,“原来如此,怪不得什么都看不到。” 有功德者才能看到。 就他身上的业火之劫,功德刚冒出来,下一刻就不在了。 看不到才是正常。 小师妹能看到,说明什么? 小师妹是好人。 万俟云川觉得这很正常,他也这么觉得。 但是…… “你不是佛宗的吗?你看不见?”万俟云川斜视慧心。 慧心不知道万俟云川的表情,听著万俟云川和魏泱的话,只是平静,双手合十: “心有一结,无法平息,做事心存利益,自然无功德。” “你倒是说得坦荡,你们佛宗的人知道自己宗门的天才弟子是这么个情况吗?” 说实话,要不是这个慧心老想著把小师妹拐去佛宗,小师妹刚刚还真的准备去佛宗,万俟云川其实看慧心还挺顺眼的。 “多谢施主替我担忧,无事,主持知道我的心结,曾言,只要我正心正行,待我了却尘事,就是真的佛宗弟子,所以,此刻的慧心並非佛宗的天才弟子,只是佛宗普普通通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外门弟子。 “挺巧。”魏泱擦乾净墨剑,站定,“我也是天元宗的外门弟子,废话结束,做正事了。” 巧个屁。 小和尚,一个不小心放鬆警惕,还让你说话拉近关係,真是小看你了。 万俟云川翻了个白眼,撇嘴,之前的顺眼一点也无。 转头拉住要动身的魏泱: “你要自己去?” 魏泱回头:“只有我能看到,自然是我去。” 万俟云川觉得有些不太对。 “……计划是什么?” “鬼族也是能沟通的,我去跟他们做笔『交易』,我帮他们把那个『异兽』拿回来,他们——” “两个半步元婴,身份高还有钱的半步元婴,身上宝物很多,很难杀,何况,谁知道那些鬼族拿回自己的东西后,会不会遵守约定,这个计划太危险。” 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计划! 小师妹做事怎么还是和之前假扮吕良一样,为达目的,对自身安全毫不在意! 万俟云川有些生气,握著魏泱手腕的手却没有加大力度,只是起身,靠近了些,带著担忧: “……我可以直接带你们回鬼门关,我是——” 眼看要暴露身份。 “你要说你是月如萱的爱慕者,不捨得她死?” “你——!我不是要说这个,不是,我不是她的——” “那我的选择,我的选择后我的生死,自然是我自己来决定。” 魏泱伸手,將自己的手抽出: “修士,各有天命,我就这烂命一条,背后什么都没有,不拿命赌,拿什么?这是我的选择,你可以不支持,但不能阻止我。” 魏泱知道万俟云川刚刚要说什么。 他是准备自爆自己万俟云川的身份,暴露实力,带他们回鬼门关。 问题是。 万俟云川既然偽装,就一定有自己的事要做,不止是鬼门关,更是之后的福寿秘境。 魏泱的刚刚的话,也是在提醒万俟云川。 既然做出选择,目的未成,何必为了他人半途而废。 更重要的是…… 魏泱不想再欠下万俟云川的人情了。 人情债,太重。 太难还。 她这一生,孤身而来,就该孤身而去。 人情欠的多了,路走起来,会累。 自古以来,还债最好的方式,就是杀了债主。 魏泱凝视阴晴不定、甚至有些阴沉的万俟云川,忽然笑了: “我当你是朋友。” 同门。 师兄。 所以。 不要因为人情债,让未来的我对你產生怨恨,甚至,刀剑相向。 魏泱说罢,转身,恣意轻鬆离开,朝著鬼族队伍行去。 被留在原地的慧心背起苏珂,寻著刚刚的声音,走到万俟云川身侧: “莫施主,魏施主的话与我心中所想,极为贴近,我也多说一句……” 万俟云川冷著声:“我和她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有何干係?” 慧心丝毫不觉得这个態度有什么问题,依然如常,等万俟云川说完后,柔和了神色,声音如清风拂过: “既然伸出了手,就要做好手被拍开的准备,没有人规定,你要帮忙,被帮忙的人就要感恩戴德、理所当然的接受。 我们不曾知晓魏施主的过去,不曾经歷过她的经歷,也无法感同身受,所谓的帮忙,哪怕確实是好心,也不过是一次『强迫』,自我满足和感动。 莫施主,魏施主很厉害,很聪明,也很自主,这和她的经歷是离不开的,哪怕只是短短的接触。 我也能看出,她的过去並不幸福,甚至称得上痛苦,痛苦到那些在我们看来严重的伤势对她来说,不过平常。 你不想让她这么辛苦,才会心生担忧,你害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出极端的决定,死在你看不见的角落。 或许,莫施主…… 你要做的不是『为她好』,而是应该跟在她身边,隨她一起面对一切,哪怕最后一起墮入地狱。 当然,这就比较极端了,只是人在这世上,极端总是能过得舒服些。” 说罢。 慧心双手合十,微微行礼,佛珠作响。 “说多了,莫施主听听就好,不用放在心上。” “……” 啪。 万俟云川扇了自己一巴掌,失声轻笑: “……还真是在杂峰当废物当久了,真的差点变成废物,怪不得那些人只是盯著我,没有继续下手,是看出我的心性出问题了?” 第132章 赶紧死,成鬼族 大步离开的魏泱,气势超然,心性飆升。 一。 二。 三…… “……还是好害怕啊。” 魏泱咬紧牙根,哪怕遇到再大的危机都握住的剑,此刻却因汗水在手心打滑。 该死的,怎么就偏偏是鬼族,鬼修。 这该死的什么人皇赐福,根本没听说过“人皇”这种东西就算了,说得高大上,结果赐的东西简直就是折磨! 急促呼吸几下。 强压住狂跳的心臟,魏泱强装镇定,穿过无数鬼族里红眼白衣的侍从,走到队伍中心的轿子两米远的地方。 从头到尾,不论发生什么事,这个轿子连轻纱都没有掀起过,端是一副自信无比的模样。 不知道是什么修为、什么身份的鬼族。 深呼吸。 魏泱微微行礼,冷静,沉声: “天元宗,魏泱,见过鬼族前辈。” 刷—— 倏然。 刚刚闹翻天的鬼族们,陡然寂静,身形怪异的飘在原地,一动不动,红眼猩红光芒有什么在闪烁。 寂静的可怕。 “咦——!” “嚶嚶嚶——” “哟——” “哇哇哇——” 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从不同装扮的鬼族嘴中爆发而出,只有魏泱听得见的动静,甚囂尘上。 嗖——! 无数鬼族,铺天盖地涌来,冲向魏泱,呼喊著就要將她覆盖。 阴冷的气息將她死死包围,神魂都要被冻成冰块。 魏泱僵住,握剑的手就要挥出。 “咳——” 轿內,一声轻咳。 轻得不可思议。 下一刻,魏泱只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鬼族,眼带恐惧,从空中纷纷落下,趴伏在地,头紧紧贴著地面,身体不断颤抖。 又是一声咳嗽。 从地上站起两个带著面具的白衣侍女,走到轿子附近,恭敬跪下,纤纤玉手伸出,小心翼翼撩开覆盖轿子的轻纱。 一穿著书生青衣的鬼族,端正坐在轿內,指节分明的手,手握书卷,腰背挺直,仔细研读。 身侧放著一白玉杯盏,不知放的是酒还是清水、或者茶水。 轻纱没有被完全撩起。 魏泱的角度看不见轿內中人的面庞,只看显露出的部分,应是一个青年、爱读书的形象。 “天元宗,魏泱。” 青年鬼族翻过一页书卷,看也没有看魏泱一眼,声如珠玉,清雅如竹: “能看到我们的人族修士,身负功德,看得见我们便认为有谈判的资本吗?如此年轻,年轻气盛。” 能说话! 能说话就行! 魏泱就怕轿子里的鬼族,一开口就是“嚶”,“哟”,“呀”的,那她纵然有千般话语,无法交流也没有用啊! 悄悄送了半口气。 魏泱保持自己行礼的姿势没有动:“本不想打扰前辈,但事態紧急,请前辈见谅。” “哦?” 青年鬼族依然对手里的书卷爱不释手,眼神丝毫不离,只道: “说来听听,不论如何,既打扰了我读书,事后就转修入我鬼族吧,这里会教给你什么叫『规矩』,身负功德之人,值得一次机会,换成他人,你现在已经神魂具灭了。” 那还真是太感谢了。 太大方了。 “……” 魏泱没有应下,而是道:“前辈不如先听晚辈一言,再做决定,如何?” “你在,跟我谈条件?”青年鬼族一顿。 阴冷之风从地下衝出,剎那包围四周,不断穿梭而过,包围一切。 冰霜覆盖。 魏泱一个呼吸,哈气在半空凝聚成冰晶,摔落而下,碎裂一地。 暴露在外的皮肤,短短呼吸的功夫,已被冻伤,隨意一个动作,皮肉崩裂,血液还没流出就被冻住。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著。 “我——” 声音紧绷。 魏泱咳嗽两下,成功让同样被冻住的喉咙,撕裂开来。 疼。 但好在,能说话了。 就是声音,不怎么好听。 “前辈,刚刚苍官梵天与月如萱的出现,他们和我们的碰面、交谈,您一定看得一清二楚,全然知晓,我和我的朋友们只想离开这里,所以,想和您做个交易。” “交易?那乱魂天魔不是给了你们一个交易吗?” 竟然连近千米外的事情,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吗…… 魏泱眼角一抽…… 没抽动。 脸已经被冻住,做不出什么表情。 此刻的她,比莫云河的面瘫脸,还要面瘫脸。 “乱魂天魔乃是域外妖魔,心性狡诈,所谓交易不过是藉口,他只是想借我们的手离开鬼门关,前往三千世界,霍乱眾生,哪能和您比。” “你倒是还算脑子清楚。”青年鬼族声音愈发淡了,听著没了耐性,“还有吗?没有的话,就赶紧死,死后成为鬼族,我看你还算顺眼,可以让你跟著我修炼。” 张口闭口就是死。 我真的就想好好做个人族修士啊! 更別说…… 她那点子功德都已经餵给万俟云川的业火之劫了,现在能看到鬼族,还是靠著那什么劳什子的人皇赐福给的通灵之体。 真要死了。 什么转修鬼族。 到时候不是真的死翘翘,就是成为鬼修最后被雷劫劈死…… 无论如何,鬼族肯定是没可能。 努力挤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魏泱腰弯得更深了: “多谢前辈,只是现在大事当前,魏泱不敢奢望跟隨前辈修炼……晚辈想跟前辈做个交易,我和我的朋友,拿回被苍官梵天和月如萱抢走的宝物,前辈能否给个体面,送我等回三千世界?” “……” “前辈?” “呵……有意思,你的阴魂告诉我,你確实没有说谎,为了你的朋友来找我做交易吗?我喜欢诚实的人,也喜欢忠诚的人,我有点更喜欢你了。” 啪嗒。 青年修士第一次放下手里的书卷,微微低头,俯视一直弯著腰的魏泱,伸手。 阴风再起。 將魏泱扶起。 魏泱隱约看见了青年鬼族的嘴唇……雪一样白,病弱一般。 没有戴面具? 下一刻。 “……我同意和你做这个交易,只是,內容要变,你们拿到东西还给我,我把你的朋友送回三千世界,顺手还能帮你处理了那不怀好意的乱魂天魔,但是——” “但是——?” 魏泱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年鬼族白唇扬起: “你,留下。” 第133章 牛不喝水,强摁头? “留下?” 魏泱突然想把被青年鬼族扶起来的腰,重新弯下去了。 好好一个鬼族,当个鬼不好吗?非要让別人也当鬼是个什么兴趣爱好。 鬼生太长,閒的没事干吗? “你在骂我?”青年鬼族清浅笑了,“你的神魂波动很有趣,多少年了,你是第一个敢在我面前骂我的人,诚实……又一个我喜欢的品质。” 这个鬼族,活了这么久,怕是脑子有病。 想法一闪而过,不敢让青年鬼族再多出什么心思,魏泱默念宗门必学清心咒,清空自己的大脑。 青年鬼族嘴角的弧度往下滑了滑:“宗门修士,哼。” 就是这样! 对我印象再差点,打消让我死翘翘变成鬼族的想法! 魏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时间不等人,我可以等他们出来再杀了他们,你和你的朋友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青年鬼族重新拿起书卷,“我的交易就是这样,同意与否,抉择在你。” “……” 变脸这么快吗? 鬼就能这么不要脸,快速变脸吗? 实力强就能这么不讲理吗! ……好的,是的,可以。 魏泱左手拇指不断摩挲指侧,心底无数想法混合交战,试图决胜出一个最后决定。 看似漫长。 一只手忽然搭上魏泱的肩膀。 惊醒的魏泱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陷入了如此忘我的思考,连周围的环境都被摒弃。 万俟云川立於魏泱身侧。 他看不见鬼族,但他能通过魏泱的动作,发现这些鬼族在什么位置。 也能看得出来…… “看来交易不怎么顺利,走吧,让他们自己玩儿,我们回鬼门关。” 万俟云川说著,金红火光掺入灵力。 魏泱身上的阴冷之感,一扫而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连带著身上的伤都在逐渐恢復。 万俟云川的天地异火,如此灼热,竟然不主杀伤,而是……疗愈? 和全攻杀伐的无相心火,差別巨大。 “嗯?能治疗神魂和身体的天地异火,有意思,你——” 青年鬼族嘴下拉: “哼,业火之劫,魏泱,我们的交易要再变变了,这人,我不救。” 此话一出。 魏泱眼睛“唰”地亮了。 灵力戳了戳玉简,让它稍微露点气息出来。 下一刻。 青年鬼族放下手里的书卷,侧头,魏泱看不见的地方,拧眉不悦: “业火之劫?物以类聚……能看到鬼族,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看在你们之前的友谊还算看得过去的份上,从我眼前消失。” 都赶人了,交易自然是没有的事。 魏泱反手拉住万俟云川搭在肩膀上的手,行礼,转身就走,脚下飞快: “前辈打扰了,前辈再见。” 再也不见。 果然鬼这个东西,就是克她! 以后不吸取教训,再和鬼族有接触,她就是狗。 刚走没两步。 “站住。”青年鬼族忽然开口。 魏泱眼角一抽,当没听到,走疾步变为衝刺,就差御剑飞行。 下一刻。 无数鬼族涌来,墙一样挡在他们身前,红眼恐怖地盯著她。 魏泱无奈停下,转身:“……前辈还有什么事?是嫌我们离开得太慢吗?我们马上御剑离开!” 青年鬼族见她这副样子,平淡无波的心忽然起了些心思: “我改主意了,交易继续,你留下,待在我旁边,攒功德,然后去死,转化成鬼族。” “……” 还能这样?! 真就牛不喝水,强摁头? 魏泱气吗? 气。 气得想砍人……砍鬼了。 问题是,打不过啊! 这里是哪里? 荒无人烟的鬼门关外,別说没几个人,甚至连三千世界都不是。 这里简直就是杀人越货的最好选地。 遇到强者,还是打不过也跑不过的那种,弱者只剩下一种选择—— 乞求强者的怜悯。 魏泱很清楚这点,对此也並不觉得羞愧,上一世什么场面没经歷过,活下来才能有后来。 “前辈,您能对我这么费心思,我真是太感动了,只是我这人平日里不怎么做好事,跟在你身边攒功德肯定很慢,最后別说转化鬼族,给您添麻烦就不好了。” 魏泱的眉眼都带著諂媚,腰再次弯下,很是恭敬: “是我之前想岔了,前辈要继续交易,是前辈心善,我们要回报却是我们的不是,交易继续,我们会替前辈拿回宝物。” 万俟云川手一动,就要拉起魏泱。 被魏泱反手摁住。 “前辈,请您再等等,我与我朋友们有话要说,马上回来。” 身前鬼族形成的墙,纹丝不动。 “呵。”青年鬼族轻笑一声。 只这一声,惊掉了四周的鬼族侍从。 面带不安,面面相覷。 他们跟著的这位大人几百年,从来没有见他这样笑过。 平日里不是冷笑,就是嘲笑,或者生气的嗤笑,再不然就是意味深长有阴谋的笑…… 总而言之。 笑起来,就没什么好事。 现在这个笑,怎么听起来跟之前,不太一样呢? 『让不让?』 『大人不开口,你敢让?』 『她被大人赏识,做什么大人都能放她一马,成鬼族后,恐怕是大人身边的宠臣,甚至是宠妻也不一定,如果我们做错……』 『有道理,还是別放了,她还没成我们的一员,我们对她不用太諂媚,稍微尊敬些就行,等以后成鬼族,再献媚来得及,反正到时候她也不会记得现在的一切。』 鬼族们用著自己的方式,通过阴魂之间的波动不断交流著。 这种方式比传音还要迅速。 几句话,对鬼族来说,不过是眨眼的功法。 “安静,你们太吵了。” 青年鬼族忽然开口。 剎那,一片寂静。 对魏泱来说,这里一直很安静,没有半点声音。 青年鬼族这是在,表达不满? 魏泱舔了舔唇:“前辈……” “不是说你,是他们。”青年鬼族用书卷指了指形成鬼墙的鬼族侍从们,“他们在討论,等你变成鬼族,该怎么欢迎你。” “……” 还不如別解释。 魏泱嘴唇更干了:“前辈——” “別出声,让我想想,你也起来吧,你的朋友看不见我,但他的眼神,我很不喜欢,念他不知情,赦免死罪,但,活罪难逃……罚。” 青年鬼族隨口说著,一道阴冷的灵力在指尖化为一面写有『罚』的黑色令牌,飞射而出。 呼——! 金红火光骤然燃起,与黑色令牌相撞,在他人眼里,什么都没有的空中,忽然发出“次啦”的声响,阴冷和灼热不断交替变化。 万俟云川冷笑: “我看不见,不代表我感受不到,一个生前死翘翘的败者,天道看你们可怜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在我看来,一群废物,有再多机会也是废物,难不成死一次就能成废物变成什么天才? 不过是靠著年岁,硬生生熬出来的修为,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厉害人物,修为高超了,连雷劫都不敢抗的废物。” 做一个废物,又一个败者。 魏泱眼睁睁看著青年鬼族惨白的脸,逐渐青黑下来。 是真的青黑,不是描述。 ……这下更像民间描述里的『鬼』了。 “很好。”青年鬼族忽然抬手,收回和金红火焰互相消磨的『罚』字令牌,阴风吹拂,鬼哭狼嚎。 “这万俟云川还说鬼族青年,在天元宗,他自己也是怕雷劫的废物……这是骂人,把自己也骂进去啊。” “而且,怎么就忽然这么暴躁,这么刚,之前不是都保持『莫云河』的筑基期形象,不敢隨意出手,很安静吗?” 魏泱想到这里,无奈举剑,无相心火在灵力中涌动。 “这下是真的要拼命了。” “这次,我来,你来当我眼。” 万俟云川取出长枪,枪尖划过一抹乾脆利落的弧度,指向地面,金红火焰在长枪上燃起,將四周照耀得通红,四周灼热无比。 “不是小看你,不是高估我,只是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金红火焰化为锁链,捆绑在万俟云川四肢和脖颈,另一端,落在魏泱掌心。 “隨心所动,我信你。” 说罢。 万俟云川闭上眼,不再接收来自视线获得的信息。 “不用惊讶,魏施主,莫施主刚刚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应该確实是想通了一些东西,现在急需一场战斗將以前攒下的鬱气发泄出去。” 慧心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在了被鬼墙包围的地方。 魏泱听著慧心的话,握紧手中的锁链一端: “……有这精力,怎么不和苍官梵天和月如萱打,自己还能看得见,打个看不见的鬼族。” 慧心也看不见鬼族在哪儿,他只道:“或许,莫施主是想告诉魏施主,他很信任你,你也可以信任他。” “……” 这都什么跟什么。 再说。 之前那么多人,想法设防让万俟云川重新修炼战斗,没有一个人成功。 她自己也是另闢蹊径,乾脆让万俟云川在这段时间修炼符籙、炼丹。 结果,慧心和万俟云川就待了一会儿,万俟云川就忽然顿悟,要战斗修炼了? 魏泱:“……你果然是佛宗的。” 能说会辩。 上一世到最后才开始修炼的万俟云川都能说服。 慧心:“总觉得魏施主误会了什么。” “没,你想多了,对了,你刚刚说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巴掌印呢?没见到啊。” “在来的时候,莫施主打扮了一下,顺便给自己脸上涂了些药膏什么的,伤好了,看著还白嫩了许多。” “……” 还能说什么? 魏泱握紧锁链,五感、灵识包围四周,警惕著鬼族青年的一举一动: “慧心,我得专心帮他,四周的其他事情就拜託你了。” 慧心双手合十,声音轻柔,依然平和: “魏施主放心。” 金刚怒目相於身后缓缓浮现,无声朝天嘶吼,血煞之气四溢。 “虽然我只是佛宗的外门弟子,但我会尽力的。” 魏泱和万俟云川同时一顿,看著半空散发著堪比金丹期气息的金刚怒目相,视线向下,看向慧心。 “……” 总感觉被装了。 第134章 孙子,要来何用! “左!” “右上。” “后方,上方……地下!” 魏泱成为万俟云川的眼睛,通过意念不断將所有的攻击点出。 万俟云川没有丝毫犹豫,全然相信,长枪不断挥舞而出,乾脆利落,枪势凛然,与他自身喜欢的哨衣物完全不同。 金红火光在每次攻击时,才会闪烁一下,精確没有丝毫浪费溢出,力在一点。 青年鬼族手指轻点,不断有各种令牌飞出,化为各式各样的攻击,声势不显,看著极为普通,但所有招式都是攻向人的神魂。 若非金红火光的存在,万俟云川甚至无法触碰到这些攻击,更別说抵抗。 再看两人。 只见从头到尾,两人竟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自己在位置。 他们比的不是修为的高深。 是精准。 最大限度的在每一次攻击力,最大限度利用每一次灵力、力度,减少溢出或浪费。 魏泱上一世,也是很久以后被人点拨才明白了这点。 ……只能说,万俟云川不愧是天骄。 只是。 “……怎么感觉,两个人打起来不像是打生打死,倒像是在互相交流?” 魏泱越看,觉得越像。 “不要停,不要说话,继续,他要突破了。”青年鬼族忽然传音,“他若能突破,我答应和你们的交易。” “??” 不是。 发生了什么? 驀地。 青年鬼族猛然挥手,所有攻击消失不见,下一刻,人影出现在万俟云川身前。 这一刻。 魏泱终於看到了青年鬼族的全貌。 秋水为神玉为骨。 亦狂亦侠亦温文。 “……复杂,多变。” 这种人,魏泱向来避之不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只是,此刻青年鬼族看向万俟云川的眼神,很复杂…… 他认识他。 不是莫云河。 是万俟云川。 “吾名寒幽。” 青年鬼族,寒幽,身影闪烁,出现在魏泱身前,身形高大,足足比魏泱高出半个肩和一个头。 寒幽凝视魏泱,眼神复杂: “我大概知道你身上的业火之劫是怎么来的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给予你我的承诺,若你未来因此无法做出抉择,我给你一个机会,能让你强行转修鬼族,而非鬼修。” 寒幽指尖凝聚出写有『寒幽』二字的令牌,朝魏泱眉心点去。 魏泱就要躲。 寒幽气势骤起,將魏泱死死压住,动弹不了半分。 “我是元婴巔峰,即將入分神,莫要做无用功,况且,这是为你好。” 寒幽闭眼。 再睁眼。 瞳孔消失,眼中一片纯白,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等眼睛恢復正常,寒幽眼神很复杂,手下不停,將令牌抵入魏泱眉间: “我能用功德蒙蔽天道,但能力有限,你承担了他的运和劫,让我的功德起了作用。 但这是一次性的,且仅有一次机会的,天道不会再给人钻漏洞的机会。 甚至,天道会因此迁怒於有同样业火之劫气息的你,你的突破会无比艰难。 这是我的证明,未来若你不幸……我只能帮你到这里。” 说罢,寒幽解开了对魏泱的束缚。 “你们认识?你还有身为人族修士的记忆?怎么可能?不是说必须找回阳魂才能……你现在还是阴魂。”魏泱摸著眉心,灵识扫过身体,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直到用水镜照过才发现,眉心多出了一道极浅的痕跡,说不出是什么模样,只看起来像千年前古老文字的『鬼』字。 轰隆——!! 空中不知何时,凝聚出一片漆黑如墨的乌云,比鬼门关里尸佼化身的乌云更加幽深,恐怖。 气势磅礴,压抑而下,只是看著就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 风雨骤停,甚至连灵力波动都停止了。 死寂。 下一刻。 呼—— 空中,乌云不断捲动,狂风怒吼,冰霜天降,又有雷击闪动,点燃山林,泥石滚滚而下,吞噬一切。 忽然。 阴风四起,隨意刮过,触及之处,所有的一切外物消磨,內里腐蚀。 赤红火焰隨风而出,其內痛苦呼喊不断,又有诱惑靡靡之音,见之、听之,心神恍惚。 雷鸣再起,乌云中,闪电滚滚,照亮整个关外。 如灭世之难。 而所有灾难的中心,只是一个人。 闭目顿悟的万俟云川。 “……这种渡劫,平生未见。”魏泱喃喃。 慧心收起金刚怒目相,快步走到魏泱身侧,严肃了不少: “天道震怒……莫施主不该在这个时候突破,天道不会允许的。” 寒幽嗤笑:“逆天而行才是修士,天道不允许就不突破,那还修什么仙,不如回去种地。” 这话魏泱不爱听了。 “种地怎么了?种地吃你家大米了?以前是人的时候,就不用吃米了?怎么,天天吃土活吗?” “……你这脾气,倒是和他挺像。”寒幽眼神怪异扫过魏泱,“不过我怎么记得……” 那个和苍官梵天在一起的月如萱,和万俟云川是一对儿呢? 怎么的。 月如萱红杏出墙找苍官梵天,万俟云川也跟著绿草出窗找魏泱? “你知道月如萱是谁吗?”寒幽忽然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问题? 魏泱没想到这句话能有什么陷阱,她看了眼头顶上还在酝酿的雷劫、风火二劫,確认暂时没动静后道: “知道一些基本的。” ……嘖嘖嘖,没想到啊,救了孙子傢伙竟然是这么一个心鬼,红尘命吗?有个未婚妻,还在外面找女修士,看起来,还挺喜欢的样子。 寒幽想到这里,心里的小人张大了嘴,觉得自己好像不太了解现在年轻修士的世界了。 “你……算了,有些事我也不太好说,总而言之,这次我助他隱瞒天道,突破金丹入元婴,他对我孙儿的救命之恩一笔勾销,你我交易就按照之前说的来。” 孙儿。 救命之恩? 寒幽没有当谜语人的意思,乾脆解释道: “当年苍官王朝大灾,我的孙儿因为心善,差点被无知灾民吞噬入腹。 是他帮了一把,让我孙儿有机会在之后意外得到功德。 最后虽然依然被饿死,却能藉助功德转修鬼族,祖孙相聚,让我族血脉虽断,却能再续亲缘。 所有一切是我亲眼所见,我承他的这份情,之前没认出来,既现在认出来了,我就帮他一把。 他需要的不是完全的发泄,而是让他知道,他还是以前的他,没有变成一个废物。 就是这说话不好听的习惯,依然没变,当时说得我孙子掩面哭泣,哼。” 说著,寒幽忽然將手里的书卷扔向空中。 看似普通的书卷,离开寒幽的手后,忽然爆发出一道耀眼金光,无数金色字跡从中飞出,落在万俟云川身上,融入其中。 猛的。 魏泱觉得在她眼里,万俟云川好似消失了一瞬。 同意时刻。 轰隆隆——隆——? 空中滚动的黑雷,忽然一个顿住,又响动两下,忽然发现,自己的目標不见了。 再看阴风、业火两劫,也是茫然起来。 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足足十几息过去。 阴风、业火噗一下消失了。 紧接著,黑雷又是不甘心的打了几下巨响,也跟著隱入乌云之中。 没一会儿。 雷鸣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空中闪动的雷劫和其它修士完全相同,四周灭世之相也悄然消失。 就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这里只是一个普通修士在渡劫一般。 魏泱看著被寒幽收回的书卷,眼睛亮了一下:“好宝物。” “这是我生前的隨身灵器,死后转生鬼族,连带著將灵器也一同转化,成了功德灵器,少有的能收纳、转化利用功德灵器。 当然是宝物,不过你们两个身负业火之劫的小傢伙就不要想了,你们的功德再多也填不满业火之劫,哪有剩下来让你们收集的。” 寒幽一边带著些炫耀,一边给魏泱解释、科普了一下这些平日少见的知识。 別的不说,他是真的挺喜欢魏泱这小傢伙的。 之前夸小傢伙的话,並非是假。 他这个实力,这个年纪,这个经歷,不屑、也不需要说谎。 “……我看好的能光耀宗门的宗妇,没了,万俟云川这傢伙真是好运气,竟然能有这么好的道侣,我孙子怎么就没这运道。” 寒幽心酸地想著,再想到自己那还浑浑噩噩没有清醒的孙子…… 真是一点不给我长脸! 这孙子找不来媳妇,修炼也一般,唯独心性还算纯良但是总是被骗,甚至还会被卖还帮人数钱,现在还得用他祖宗我的棺材本替他还人情债…… 孙子,要来何用!! 第135章 你能不能別说话了! “哪怕中途坎坷,运势依然如此之好,不愧是往日最耀眼的天骄,哪怕一时沉浮,也只是为未来一飞冲天蓄力。” 寒幽挥手,书卷浮空,阵法自现,將他们隱藏於天劫之下。 “確实运气好,这里灵力不算浓郁,雷劫无无法吸收灵力壮大,四周人跡罕至,也就无人刻意打扰。” 魏泱对寒幽的话很是赞同。 要知道,一个能修炼到晋升元婴期的修士,有意无意,仇敌绝对不少。 完全没有准备就突破,就是找死。 这里的准备,除了面对雷劫的准备,更是防范敌人的准备。 万俟云川就这么忽然决定突破就算了,这个地方也是不错。 除了…… 魏泱侧头,瞥向身后远处被阵法掩盖的月如萱和苍官梵天。 不知道他们现在知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还有。 魏泱再看寒幽: “寒幽前辈,你怎么一点都不著急,里面的宝物就连域外妖魔不顾一切都要得到,对您来说应该很珍贵吧?” “……” 寒幽眼神怪异: “这刚刚还指著我鼻子骂,一口一个『你』,这会儿就若无其事的『您』了?” “我姓魏。” “嘖,没一点幽默感,修士不能太死板,不然修炼了几十年还好,等以后要活几百年,还这么无趣,不得自己把自己无聊死,至於那脸个人啊,不急。” 寒幽说著,望著空中滚动、酝酿的雷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还是太急了,哪怕有功德遮掩,雷劫来了就是来了,强度降低,数量却不会,他这元婴期的十八道雷劫,怕是要劈满,事先若是有阵法和灵器、宝物挡一挡,更好些。” “他当年筑基突破金丹就是满九道雷劫,现在是十八道,很正常。” 这事还是万俟云川上一世告诉魏泱的,语气对天道很不满来著,说是以后要反把雷云打散。 “是啊是啊,是很……嗯?” 寒幽点头应著,忽然一顿。 “你,你知道他是——?等下,那阵法里的人你也——?” 魏泱同样注视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劈下来的雷劫。 或许是雷劫克制域外妖魔的原因,从雷劫出现开始,域外妖魔都退出了这片雷云覆盖的范围。 听到寒幽的疑问,魏泱反而问道:“阵法里的人怎么了?” 哦。 这个不知道啊。 嘖嘖嘖,万俟云川这小子看来也是知道,自己这点边史不能被魏泱知晓啊。 所以说,男人就是得忠心,从一而终,就像他一样,不论是人前还是鬼后……这样就能有效避免这种复杂尷尬的场景出现。 果然还是年轻人,不知轻重。 现在就要吃苦果了吧。 寒幽这么想著,脸上带上诡异的笑容,带著点幸灾乐祸: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吧?” “嗯,不过现在应该清楚了,毕竟『莫云河』只是筑基期,这雷劫怎么也和筑基期挨不上边。” 嘿嘿嘿。 寒幽觉得自己平静许久的心,在今日,波澜无比,恨不得吼两声,將万俟云川做的这点事告示天下。 只是想到自己那死前还对万俟云川念念不忘,满心蔓延要报恩的孙子,咬牙忍了下来。 ……这孙子,真是半点不给他祖宗我长脸,甚至还拖后腿! 日常又骂了几句孙子解气。 寒幽、魏泱和慧心眼色同时变化,看著天上越聚越多,黑云压城的雷云。 叱——! 布匹一般的黑云,终於包不住在云中滚动的闪雷,刺破而出。 一道闪电,从缝隙中陡然落下。 三人异口同声: “来了!” 话落。 “滚!!” 面对落下的第一道天雷,万俟云川丝毫不避让,手下用力,长枪插入地面,反身面朝天雷衝去。 金红火焰包裹的拳头,一拳轰出。 气流扩散,雷电四溢,火四散中,万俟云川的遮掩彻底消散。 属於莫云河的面瘫脸不见踪影,露出那张妖艷夺目的面庞。 万俟云川囂张、耀眼,立於空中,一手负在身后,仰天长啸: “没有了阴风、业火,区区雷劫,能奈我何!” 仿佛听懂一般。 正要落下的第二道天雷,刚冒出一个头,被黑色云层重新吞了回去。 轰隆隆—— 嗡嗡—— 闷雷在嘶吼,雷云中,雷如野兽,霸气探出,如太阳般的眼睛扫过下方的囂张人影。 “吼——!” 天光乍亮! 夜如白日,无法直视。 八道天雷被雷兽不间断吐出,一道接著一道,一道快过一道,一道威力大过一道,没有给万俟云川留下丝毫喘息之机。 “这就生气了,真是玩不起……弒神!!” 嗡嗡——! 地上看似普通的长枪,鸣声而起,飞起落入万俟云川手中,不断颤抖。 “看来你也憋久了。” 万俟云川握紧长枪,长枪外表皸裂,『咔嚓』一声,金属碎片四射,露出內里金红耀眼如太阳的长枪。 “既如此,那就……弒神一式,撼天!!” 金红长枪声如龙吟,身后拖曳万千流火,咆哮而上,於天雷触碰的剎那,先是寂静。 下一刻。 砰——!! 天,破了。 万俟云川飞身上前,接住被衝击而下弒神枪,朗声大笑,肆意张扬: “吾乃天骄,生来不凡,链气期破雷劫三道,筑基就可破九道雷劫入金丹,现在的九道天劫甚至没有我筑基期那时有威力,天道,你在小看谁!” 啪——!! 劫雷於空中忽然如雨般落下,却不在万俟云川身上,而是四周。 雷电越来越大,越来越粗,只是一下,就將四周的地面炸出几米深深坑,山石炸裂,滚落而下,域外妖魔被嚇到连连后撤。 这里的动静终於吸引到了鬼门关里,蒙羽和尸佼的注意。 蒙羽此时也是浑身浸血,鹰一般的眼遥望远处: “这个气息。” “嗯,是万俟云川没错,不知道那业火和阴风劫是怎么解决的,等他突破,圣院和各宗门的天骄……嘿嘿,有热闹看了。”李大壮的剑几乎断了一半,吐出一口血,幸灾乐祸笑著。 半个肩都没了的白少卿,一直在不算思索、布置阵法,整个人都在发热,隨意用灵力凝结了些冰给自己降温,一边把之前的事,三言两句解释说了一嘴。 “……还有,他的没有解决,问题还在,只是暂时绕过去了。” 白少卿的双眼再次变化,露出那双有些骇人的纯白眼眸。 远远看去,在雷劫中,有一人正身负金光。 “有人用功德灵器替他遮掩、欺骗了天道,真是大手笔,万俟云川真是好运道,什么时候都能有人相助。” 蒙羽忽然一箭射出。 突如其来的攻击,正在阴暗思考怎么搞事情的尸佼的眼睛,直接爆开。 尸佼一声痛吼,来不及再想那里的事情,继续和蒙羽纠缠起来。 “嘖,那万俟云川抢了將军的未婚妻,將军怎么还一直替他打掩护,换成我,现在就该添一把火。”李大壮嘟囔著,跟在蒙羽身后冲了上去。 ……当然是因为这未婚妻,他们两个都不想要,蒙羽逃过一劫,见到替他背锅的万俟云川能不开心吗? 白少卿翻了个白眼,从怀中取出一个有些老旧的阵盘,有些心疼地摸了摸: “这小子还是这么囂张,挑衅天道,小心功德灵器都帮不了你……这是我老师给我的最后一个存货了,真是便宜你了。” “灵龟御守,去!” 阵盘化为一道光,飞过天际,瞬间出现在万俟云川和雷劫中间。 嗡的一声。 阵盘中,一碧绿色的负碑巨蛇兽巨龟,堪比天地,从阵盘中缓缓浮出,摇头晃脑的,张嘴打起哈欠,渐渐地闭目蜷缩,进入梦乡。 轰隆隆——! 雷雨还在下,却像是打在什么屏障上一般,只能带起一点波澜,却始终无法突破,落在地上。 更別说落在万俟云川身上。 叱——!! 混在雷雨中的,如百年巨树般的雷滚落而下,与之前相同,接连九道,一道接一道,每一次都是上一次的雷劫力量的总和。 天地色变。 被阵盘,灵龟保护的下方却无比安静。 隨著这九道天雷即將结束,灵龟的外壳逐渐碎裂,一声轻响,化为碎片,却没有消失。 碎片全数冲入万俟云川体內,生机不息,治疗了万俟云川身上所有的伤的同时,还恢復了他的体力、灵力。 阵盘掉落在地,裂开一条缝,眼看是不能用了。 万俟云川对著远处小小的白色身影,行礼: “多谢道友。” 白少卿声音远远传来:“滚,假正经,记得给钱。” 万俟云川直接当听不见。 “三十六道天雷,还有十八道,个死天道,不要脸,有本事你直接用晋分神期的雷直接劈死我!” 还在挑衅。 寒幽有些头疼了: “……你就不能正常渡劫吗?再这么下去,就你这张破嘴,没有阴风、业火两劫,天道也想弄死你。” 轰——! 第十九道天雷落下。 二十。 二十一…… 和之前酝酿许久不同,这九道雷劫来得十分迅速,不给人丝毫反应的机会,九道雷劫先后就到,看的人只觉得这九道天雷是一起砸下的。 “果然玩不起……弒神二式,破天!” 唳——!! 凤鸣忽起,火焰双翼遮天蔽日,张扬而起,向上冲飞,將所有雷劫一口吞下,冲入雷云中,轰然爆开。 “嘿,我这可是真的火烧云。” 万俟云川喘了两口气,看起来轻鬆,但他的每一招耗费灵力都颇大,这里灵力不足,不好恢復,很难接连出手。 正相反,雷劫可以。 趁你病,要你命。 叱——! 火烧云还没结束,最后九道天雷的第一道就这样从虚空中忽然生出,没有丝毫跡象和声响。 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落在万俟云川身上。 这道天雷小小的,安静的不可思议,却在出现的那刻,將四周的空间都湮灭。 砰—— “咳咳咳。” 电蛇狂舞中,万俟云川咳著血从被自己砸出的大坑里站起,突出血沫,隨意扯去被炸得破烂的衣服,露出满是血跡和裂痕的身体,黑髮飞舞,长枪直指天际: “不分青红皂白,看到业火之劫就要弄死我,该死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弒神三式……裂神——” 眼瞧著万俟云川对上天道,直接上头了。 一直在旁边不断刻符的魏泱,终於没忍住,吼了一声: “你能不能別说话了!和天道要同归於尽吗?显著你了!!” 第136章 孙媳妇好像又回来了? 修士,修仙,逆天而行。 不是让你跟天道玩你死我亡! 不等万俟云川回头,魏泱也不准备让万俟云川的注意力转移,將终於刻画好的符籙用力拋出,落在万俟云川四周。 一旁的慧心同样挥手,三个阵盘纷纷飞向空中。 她没有用灵力。 干扰渡劫的人,天道不会有什么反应。 但若是让天道检测到,有人在帮忙渡过雷劫?那这雷劫的威力和范围,恐怕要翻三番。 “自己输入灵力!” “都是回春符,顶不住了就用,阵法是金刚阵,不出意外,能抵一次天雷。” 魏泱话落剎那,第二道天雷悄咪咪出现在万俟云川头顶,轻飘飘的就要落下。 “头上!” 万俟云川灵力一把拽过三个阵盘,挡在头顶上,输入灵力。 嗡—— 巨大金色佛像浮现,面朝万俟云川,背抵天雷,双手合十,闭目,为他抵挡一切攻击。 趁此机会。 万俟云川拿起地上的一道符籙,发现竟然是很少见的玉符。 符籙多为符纸製成,玉符和石符各有优势,却极难刻画,有的符师一辈子也没搞清楚这三者的区別…… 几乎三个月了,他也才刚刚开始用玉石刻画,只成功了一些简单的符籙。 回春符。 用玉符刻画的,哪怕是一品符籙,效果也堪比二品。 这几个符籙,足够他恢復两次灵力、治疗身上的伤势了。 小师妹真厉害。 万俟云川的灵力输入玉符,感受著体內如沐春风的舒適,嘴角勾起一抹笑。 刚要放下。 手微动。 低头。 只见玉符一角,有一角,有一点不明显但確实存在的血纹,像是人的指纹。 很小。 很淡。 万俟云川倏然转身。 魏泱握住刻刀的手上,指尖的猩红晕染了他的眼。 咔嚓。 玉符的灵力被用尽,在万俟云川的掌心碎裂成粉末。 魏泱听到动静,就见万俟云川还在那儿摆姿势: “干什么呢?赶紧渡劫,不然回去就给沉鱼师姐说,断了你所有的娱乐项目,钓鱼、酿酒……一个都別想!!” “……我知道了。”万俟云川终於收起自己许久来,终於突破的欣喜若狂,心渐渐平稳、清明下来,“我知道的。” 眼见著这一幕。 寒幽眼睛微眯,在两人身上扫过,嘆气一声。 万俟云川被吃得死死的啊,別说他孙子当万俟云川是恩人,哪怕不是,他也不会让自己孙子去惹怒一个疯子天骄。 当年万俟云川做的疯事,他一个不问世事的鬼族都一清二楚,觉得骇人。 “这下,我孙媳妇是真的没了。” 多好的孙媳妇啊。 呜呜呜呜…… 老伴啊,你来看看你孙子啊,太没出息了。 想是这么想。 寒幽指尖微点,癒合了魏泱手上的伤: “你做得很好,他被压制许久,精气神紧绷,一朝释放,固然是好,但若是不知节制,崩弦易断…… 要知道,没有人说过,普通雷劫不会针对修士的心魔,这可比乱魂天魔要更厉害,更难发现。 最重要的是,难得的,在这种人生最重要的时候,他能將你的话听进去,你对他很重要。 当然,我还是要说,修士就是修士,不分男女,不论未来如何,你要记得,你是一名修士。 於修仙之人,没有什么比“修士”这个身份更重要,你会刻画玉符,修为也不错,心性上佳,天资聪颖,只要不中途夭折,未来必也是一尊天骄。 你和他之间最重要也是唯一关係,应该也必须只有一个……志同道合的道友。 所以,魏泱,无论何时,不要忘了你是谁,不要忘了你的本事,你的手段。” 说话间。 惊天雷劫悄然落幕。 万俟云川盘坐於地面,正闭目修炼,整理吸收天劫后的来自天道的馈赠,身如盈玉,哪怕只是这样,也已经隱约能看到傲然的天骄姿態。 “……虽然我觉得寒幽前辈你误会了什么,但您放心,我就是我,磐石无转移,我孤身而来,这路,孤身一人行走,也是常理,我不会忘了我的身份。” 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忘了我的仇恨。 思及自己过去为了追求道侣,自己的老伴,做下的那些丟人的事,丟尽了家族脸面,差点被赶出家族,被宗门丟出去等等…… 这才有了被道侣完全拿捏的鬼君,寒幽。 寒幽生怕自己看重的小辈魏泱也步入后尘,被万俟云川这有了未婚妻还撩拨好姑娘的混小子欺负,这才有了隱晦的告诫。 结果…… 魏泱这说什么呢? 怎么感觉那里不太对劲。 等下。 他是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不小心给万俟云川上了眼药? “……再等下,给万俟云川上眼药,让他能別祸害不错的小辈,说不定还能给我孙子留下点机会,我的孙媳妇又有机会了?” 那没事了。 万俟云川嘛,没道侣就没道侣吧,这毒舌小子活该单身一万年,当个老光棍。 寒幽一下又不心虚了。 悠然收回用来抵挡雷雨的书卷。 “好了,不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来谈谈刚刚没说完的交易吧,外面这环境不太好,上来吧,聊聊。” 周围鬼族侍从立刻拉开轿子的轻纱,低头,恭敬等两人进入。 魏泱跟慧心说了一句后,跟在寒幽身后上了轿子。 一进去,就是一惊。 刚刚在外面看,这轿子分明就是普通的轿子,看著里面也不大。 她有想过,这和苍官灼灼的马车一样,內有乾坤。 问题是,这也太有乾坤了! 外面只是普通的轿子,进去后,竟赫然是一座城! 一座,满是鬼族的鬼城! 幽城。 寒幽把魏泱带到一处城外的亭台处,鬼族侍从闪来闪去,飘忽不定,很快收拾好一切,摆好茶点。 寒幽示意她坐下: “城里就不带你去了,那里都是鬼族,里面还有些其他鬼城的鬼族,让他们看到你,你们会很麻烦。” “多谢寒幽前辈。”魏泱感谢行礼,这才坐下。 好有礼貌的孙媳妇。 喜欢。 寒幽嘴角勾起一点弧度: “嗯,那就谈谈交易吧,首先我要问一个问题……你知道月如萱和苍官梵天两个人抢走的『宝物』,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也是到这里听到两个人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异兽』?” 魏泱对寒幽印象很好,这位確实是一个少有的,和善的元婴前辈,她的回答也很诚实,没有隱瞒。 哦,诚实,没错,很不错。 没开窍,没被万俟云川拐走的孙媳妇……好! 寒幽嘴角的弧度,再上一点。 至於魏泱的话。 寒幽冷哼一声: “什么异兽,灵兽的,没脑子的两个蠢货,看到有东西吸收大肆吸收灵力,冒光,气息玄妙,就觉得是好东西,宝物,他们怎么不想想,就他们那个运势,出门就遇到宝物,他们配吗?” “……” 这话,魏泱没有发言权。 她运势也是一般,出门捡到宝这种事,从来没碰到过。 “当然,运势也不是决定天骄、天才的点,重点还是个人实力。” 寒幽安抚两句,为了不伤害自己未来孙媳妇的心,接著往下说: “那东西其实是我鬼族的特產……你听说过彼岸吗?” 魏泱点头: “传说古有黄泉路,黄泉河水边,有名为彼岸,叶永不相见,触之则死,神魂俱灭,也被古人称为地狱之……都是从古籍里看来的。” “嗯,其实说的也不算错,有些东西你现在还不能知道,但我能告诉你的是,彼岸有伴身灵兽,名曰……空兽。” “空兽?”魏泱第一次听说,无数古籍里也从未见过这两个字。 寒幽用灵力在空中作图。 有兽,三腿,双首,无目有嘴,吞天吐日,脚下大地碎裂,岩浆迸裂,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或许你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 第137章 原来你是这样的万俟云川! “它的別名,叫豲(huan,二声)。” 豲? “《山海异兽志》里的那个豲?牛身三足,鸣声为豲的那个,豲?”魏泱不解,“不是已经证明那本书上的异兽都不存在了吗?” “谁证明的?”寒幽反问。 “是——”魏泱就要脱口而出,忽然语塞,“是,是谁?” 寒幽拿起酒杯,遮掩住嘴角的笑: “所以说,很多事情表面和实际还是很不一样的,对不对?收回正题,这个叫空兽的豲。” 魏泱认真:“嗯。” 寒幽嘴角的笑已经挡不住了:“其实和被苍官梵天、月如萱带走的东西,没有什么关係。” 魏泱:“嗯……嗯???” 一口喝下杯子里的酒,寒幽见著魏泱瞪圆的眼,呆滯的脸,终於没忍住,拍著桌子大笑起来: “这才对,这才对啊,小小年纪板著一张脸,未老先衰的,像什么样子。” “……” 眼看寒幽笑的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抖下去了,魏泱咬牙: “所以,那什么彼岸?” “哦,就是隨便问问,你不知道我就隨便胡诌一些东西,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还挺博学,我乾脆就顺势说下去了。” “……” “咳咳咳,活了这么多年,有点小兴趣,別介意。” 眼瞅著魏泱额角青筋都在跳了,寒幽很快恢復了之前清雅青年书生模样: “其实苍官梵天和月如萱拿走的东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对鬼族而言,更没有那么重要。” 到底是什么东西? 寒幽没有再卖关子,挥手散去空中的图,重新用灵力绘製出一幅新的图画。 线条简单,敷衍。 几笔画完。 “就这个了。” 尖头,直身,羽尾。 “这是,箭?”魏泱惊讶。 “確切的说,是一支箭。” 寒幽纠正她,带著些无趣: “这支箭不知是和人做制,所有鬼族见到这支箭都会生出『保护』的想法,按照我的理解,製作或者將这一支箭放在鬼族的人,有大恩,所以才会影响了所有鬼族。” “一支箭,为什么在蛋里?”魏泱看著在一个椭圆形装线条里的箭,“蛋生箭?合理吗?” “不要想得这么简单,那东西外表看是蛋壳,但却未必是蛋壳,或许只是蛋壳模样的又一个灵器,並不少见。” 说到这里,寒幽脸上带著些无奈: “其实鬼族都不喜欢这支箭,它太能吸灵力了,但如果不让它吸收灵力,就会开始吸收能吸收的一切,包括鬼族的神魂,不少鬼族都是这么消失的。” “我们也想过把这东西丟了,问题是,丟不出去,它不想离开,哪怕是再厉害的鬼族也搬不动它,它想离开,也没有鬼族能找到它。” “最后,各鬼城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每个鬼城轮流收养这支箭一百年,负责带它四处吸收灵力,別祸害鬼族。” “谁能想到,还有最后一天,我就结束这一百年看管的时候,它在路上被苍官梵天和月如萱捡走了。” “按照这支箭的性子,能被捡走肯定是有意的,秉著最后一天看管的职责,我就跟了过来,没想到恰好碰上你们。” 寒幽把前因后果大概讲了讲,並不难理解。 也有点难理解。 魏泱犹豫著:“那其他鬼族怎么看著,那么生气?” 寒幽用茶水在桌上写下『本能』二字。 “还是那句话,本能,所有鬼族看见这支箭的时候,本能的就会想要报回它,修为高的鬼族能控制自己,其他鬼族控制不住,会被本能驱动,抢回这支箭。” 所以—— 魏泱若有所思: “所以,前辈在这里其实就是在等时间过去,等到明天,这箭就和您没有关係了,所以才会说,我的交易对您来说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这四个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说,对我来说这支箭没有那么重要。” 寒幽纠正魏泱的说法:“你说的好像我在消极怠工,这传出去,不好听。” “……”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性子的前辈。 之前那副清冷不近人情的高冷霸气形象呢? 果然人和人之间,距离才能產生美。 魏泱知道所有的事情后,现在头疼的反而是她了。 月如萱对他们下死手,她自然要回击。 听寒幽的说法,要借用鬼族肯定没可能了,仅凭藉他们几个,不好—— 等等。 不是还有万俟云川吗? 万俟云川这次突破,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元婴期,比两个半步元婴不是要正宗多了,厉害多了? “不过,小傢伙。” 寒幽忽然开口,打断魏泱的思考: “外面快好了,还有件事我要说,苍官梵天和月如萱的阵法,是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的……” 魏泱一愣:“看得见,他们怎么一直没出来?等,那他们知道突破的人万俟云川了?是知道万俟云川才不出来,还是见到万俟云川是元婴期才不出来?” 还有一种可能,是未婚妻红杏出墙,万俟云川被戴绿帽,姦夫和正主要会面的尷尬? 寒幽掩藏起嘴角戏謔的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一点我要说的是,万俟云川已经醒了,阵法里的两个人正在往阵法外走。” 这两个人的脸色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果然,在看热闹上,还是人族好点。 鬼族吵起来就是从白脸变青脸,忒没意思。 “这支箭就是这么一回事,至於域外妖魔为什么这么重视,这我就不知情了,或许,他们不是为了这支箭也说不定?” 说著,寒幽抬手: “我送你出去,我就不出去了,之后也別提我,鬼族和人族依然有別,还是少些人知晓的好。” 不等魏泱再说什么,一阵天旋地转,魏泱一个踉蹌,踩在地上。 身侧左右,立刻有两只手来扶。 还没碰上,魏泱已经站稳,看著跟饭店里店小二一样姿势的两个人: “你们干嘛呢?” 万俟云川:“咳,这里空气味道不错。” 慧心:“看魏施主你绊了一下,所以来扶你。” 同一个问题,谁的回答没意思,谁尷尬。 但同一个回答,如果有一个十分诚实的…… “大师兄,这里空气没那么好,我只能闻到被雷劈的焦味,还有域外妖魔身上的血腥臭味。” 万俟云川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万俟云川?”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的脸。” 不等万俟云川惊慌地用水镜去看脸,也不管他要解释的焦急。 魏泱看著阵法处的波动,很是淡定道: “还有,大师兄,苍官梵天和月如萱旁观全程,马上要出来了,你再不穿上衣服,就有些有碍观瞻了。” 话音刚落。 阵法再次破开一个洞。 依然无比傲然的苍官梵天,仰头,很是刻意用力搂著月如萱,走出阵法,眼神下沉,带著满满的示威。 被搂著的月如萱面色如常,小鸟依人,依靠著苍官梵天的胸膛,等看到万俟云川的时候,眼底闪过剎那的神色,分不清是什么。 与此同时。 魏泱身侧传来悉悉嗦嗦的动静。 是万俟云川在著急换衣服。 “云川哥哥,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自那次你为了保护我受重伤突破,我的愧疚让我无法直面你……看到你现在一切安好,我就安心了。” 月如萱说著,眼眶微微红了些,配著那张如水的温柔脸庞,委屈的模样令人怜爱。 苍官梵天身后,很是霸道將月如萱的脸面朝他。 “他受伤是他废物,和你有什么关係,你是我的女人,我说过,不允许你看其他男人。” “……” 倒吸一口气。 魏泱和衣服换到一半的万俟云川,同时后退一步。 慧心不解,慢了一拍,慢悠悠跟著退了一步:“这是为何?” 魏泱:“……你不觉得,他们的对话很——” 万俟云川:“噁心,我要吐了。” 慧心更不解了:“可是,听这位月施主的话,她和莫施主,似是旧相识?” “什么旧相识!!” 万俟云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都炸了: “你个死和尚,会不会说话,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並非故意,只是提出问题,莫施主和她之间事有隱情,不想回答,我不问就是了。”慧心的情绪向来稳定,被质问也只是平静说著。 “首先,我不是莫施主,是万俟施主,我是万俟云川,不是莫云河。” 万俟云川一直在说话,一点不敢看身侧没声音的魏泱的脸: “再来,我和她之前没有隱情!我也没有因此不想回答,我不回答是因为没什么可回答的!” “好的,万俟施主。”慧心认真回应。 如同拳头打在上。 万俟云川没了力气:“你等著!” 慧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会等著的。” “……你別说话了。” “好的,万俟施主。” 两人对话之时,万俟云川终於换好衣服,遮住了自己被天雷劈碎的衣服,不再是近乎裸奔,心情顿时舒服许多。 鼓起勇气,深吸气。 “小师妹,我——” “云川哥哥!你就这么恨我一直没有去找你吗?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云川哥哥,我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过去你那么疼我,为什么现在要对我如此苛刻呢?呜呜呜。” 一段话。 直接將万俟云川刚鼓起的勇气,堵了回去。 嘎巴一下。 刚扭过去的脖子,硬是又被重新拧了回来,发出一声脆响。 魏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声音,令人有些发毛。 月如萱瞧万俟云川竟然不理她,心火骤起,想到刚刚他突破的情景,又觉得天才都是这样傲气,很正常。 只是想到以往,又不由带了些委屈。 “云川哥哥,她是谁?你为了她,竟然连你的未婚妻都置之不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未,婚,妻! 慧心这样心无波澜的人,都呆了一瞬,眼神犹疑: “……万俟施主,(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吗?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是这样,你和魏施主並不相配)。” 第138章 这就是『长嘴』吗? 从慧心的眼神里,万俟云川分明看到了这些字。 是真的,看到了! 这和尚竟然用灵力化字,让字在眼中闪动。 灵力控制得好了不起?! 万俟云川同样回应:“(闭嘴,不对,闭眼!我那都是被乱点的鸳鸯谱,而且早就退婚了!况且,我和小师妹不是那种关係!!)。” 慧心的眼神表达了一切。 万俟云川只觉得心梗。 这都元婴期了,怎么觉得身体更难受了。 小心翼翼的,万俟云川不经意的碰了下魏泱。 心脉处的藤蔓没有动静。 “呼——” 万俟云川长长舒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小师妹没有误会。 万俟云川还在庆幸,这下子,屋子里的酒应该是保住了。 一直被无视的月如萱,站不住了。 “云川哥哥~!” 顾不上占有欲爆发的苍官梵天,月如萱一剁脚,声音娇柔中带著委屈和不满,一点哭腔,听的人酥麻酥麻的,心都要化了。 连有些黑了脸的苍官梵天,此刻火气都下去不少。 至於万俟云川。 万俟云川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把酒藏得隱蔽些,或者拿別的东西贿赂一下小师妹。 这一下,可把月如萱气得不轻。 “你对云川哥哥做了什么!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会对我这样!是不是跟她说了什么?!” 这人之前和现在模样,区別也太大了。 一点都没有刚刚那副温婉大气的模样。 就算是装出来的,这装的时间也太短了…… 被莫名针对的魏泱,表示不解: “我之前甚至没有听说过你,怎么跟他说什么,再说,他以前什么样,想怎么对你,我怎么知道? 我是他的心魔吗?还能什么都知道咋的……算了,看你喊的声嘶力竭,勉强帮你一把吧。” 月如萱轻视而望,被魏泱点出出后,她也发现自己的表现不太好,但是万俟云川……她太惊讶了,甚至惊讶到害怕。 “……我喊不醒他,凭什么你觉得你可以?小妹妹,自信是好事,自信过了头就不好了。 要知道,在以前,云川哥哥最討厌被人触碰了,以前有人隨便碰他,被他断了一条手臂。 也就是將我放在心上,我不管怎么吵闹,他不会对我出手。” 月如萱沉浸在过去的时间里,喃喃起来。 魏泱眨眨眼。 ……这说的是万俟云川? 侧头,对著从刚刚开始,就时不时在隱秘角度戳自己一下,不知道在確认什么的万俟云川。 越发不解。 月如萱说的,確实是这个万俟云川?? 魏泱眼看著万俟云川的手指又要无意识戳过来,侧身躲开。 刚刚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万俟云川,倏然抬头,眼神很奇怪。 魏泱看不懂,选择不懂: “大师兄,月如萱前辈说你不喜欢被人碰?还好以前我跟你没有走的很近,不然不小心被断了胳膊,对我练剑还有影响,对了,月如萱前辈喊你。” “……是这样吗?”万俟云川试探著,再次戳了一下魏泱,心脉藤蔓还是那么安静,顿时心安了。 “大师兄?” “没什么,刚刚那话谁说的?胡说八道。整个天元宗谁不知道我万俟云川和蔼可亲,人美心善,路过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怎么可能被人碰一下就断人胳膊,绝对是造谣!” 魏泱下巴动了动,示意他朝那面看:“造谣你的前辈,正在盯著你,哦,她哭了,很委屈的那种。” 万俟云川终於得空朝著月如萱的方向瞅了一眼。 这一眼。 月如萱酝酿许久的眼泪再次落下,如珠落玉盘,划过瓷器般细腻的皮肤,带著微蓝的双眸,美如人鱼。 “云川哥哥——” 月如萱糯糯,眼底带著期盼和亲近。 万俟云川蹙眉:“你好像比我还大一岁,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別叫我哥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为了营造天骄人设,刻意谎报年龄。” “……” “还有,我也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討厌有人在我面前哭,尤其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哭,再配上粘糊的声音,会让我觉得被水草缠住,浑身不舒服。” “……” “我更討厌有人觉得自认为很了解我,替我说话,替我解释,替我做决定,有人问我,我想说会说,不想说就是不想说,不用其他人帮我说。” “……” “再来,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厌恶有人將对我的情绪,波及到我身旁人的,这件事我尤其绝对的厌恶甚至憎恨,会让我想杀人。” “……”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这婚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既然要拿这『未婚妻』的名头说事,我也不需要继续为你隱瞒。” 月如萱终於慌了:“云川哥哥!!” 万俟云川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眼神平静,仿佛在说和自己丝毫无关的事: “当年我和蒙羽约战,你莫名其妙冲入战场,被我们的攻击波及重伤,醒来后,圣上许你一个条件。 当日圣上就下圣旨,为我们二人定下婚约,蒙羽因此被派到鬼门关镇守域外妖魔,再之后的事,我想你不想,也不敢让我继续说下去。” 说到这里,万俟云川乾脆也不管不顾了。 “苍官梵天,当年跟在我屁股后面跑的那个小胖子吧?我记得你母妃是左相嫡女,这件事她也知晓,详细的你可以自己去问。” 眼瞅著苍官梵天如愤怒狮子般的模样,万俟云川摇头。 不明白圣上那等心思如渊,怎么就生了个这么蠢的儿子。 “我都说了,我和她早就没有婚约,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们要在一起跟我没有关係,我对月如萱没有感情,不会插足,也没有兴趣插足你们。” “……” 一连串噼里啪啦说完。 现场一片寂静。 “这就是宗门师兄说的,『长嘴』吗?確实是个解除误会的好方法,是我误会宗门师兄了,还以为他们只是为了让我多说话,故意编造出来的。”慧心一句话。 寂静被打破。 月如萱嘴唇颤抖,不可置信地望著万俟云川,听著他將所有一切都说出来,毫不顾忌她未来会是什么处境,此刻的她甚至不敢去看苍官梵天是什么神色。 万俟云川却是不管不顾,满脑子就一个想法: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让我不好过? 那咱们俩谁也別想好过! 看谁最后,最不好过! 万俟云川阴沉著脸,转身面朝魏泱的瞬间,春暖开: “小师妹啊,事情就是这样,我和蒙羽都是被牵连的无辜受害者啊,你这么聪明,放在凡尘就是青天老爷,肯定能明察秋毫的吧。” “未婚妻?”魏泱忽然开口。 万俟云川的心瞬间到了嗓子眼:“不是!我是被牵连的!!那本来是圣上给蒙羽找的婚姻,为了给蒙羽一个世家身份!” “哦,然后……” 魏泱看了眼万俟云川,再看遥远鬼门关太阳一般的蒙羽: “圣上確实好眼光,也確实是对月如萱前辈很好,选的两个人,竟然都是年纪轻轻就入了元婴。” 万俟云川訕笑:“应该,大概,可能……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就是这样那样一回事。” 一番话下来,就是一番话,没有丝毫意义。 简称。 废话。 魏泱笑了笑:“大师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有未婚妻的消息,说实话,整个宗门人尽皆知,又不是什么秘密。” 什么?! 等下。 不是。 对啊!! 他不是一直就是被未婚妻退婚,害怕雷劫不敢突破的天元宗杂峰的废物大师兄吗? 万俟云川顿时自信了:“是啊是啊,我可没有骗你。” “问题是……” 魏泱指著万俟云川身后,月如萱的位置。 月如萱已经顾不上苍官梵天,她只知道,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让她错过了天大的机缘! 当时被下了那样的暗手,万俟云川都能突破到元婴期,再看他的过去,未来必然一片坦途。 她当时大肆放言离开万俟云川,现在跟苍官梵天在一起,不就是知道凭藉自己的天姿,元婴期已经是极限,为了在月下氏里得到更大的话语权,必须依附更强者吗? 现在看来。 过去到现在,天骄之最依然还是当时那个让她心神目眩,不顾一切都要在一起的少年! 苍官梵天和再次崛起的万俟云川? 这从来不是一个选择! 月如萱此刻无比庆幸过去的自己,因为一点情义,没有將事情做绝。 她眼神高傲,不屑俯视魏泱,看垃圾一样瞥过,神采奕奕凝望万俟云川,举起手里的捲轴: “万俟云川,我们的婚约圣旨在此,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第139章 悄悄的干,风紧扯呼! 圣旨。 苍官王朝,有当圣上盖印的圣旨,每一道都有天道之力加持,同时覆有王朝运势,具有莫大威力。 据说在千年前,各宗门还未创立,大都是地方团伙,甚至还被打成反叛势力,被围追堵截。 王朝势强,只是一道圣旨,甚至能隔空落下无尽天火,星空之石陨落,灭绝一地。 一道圣旨也可平定无尽大海,百年不敢再起波澜。 变化天气也是手到擒来。 但也有几百年前,王朝势微,皇帝年幼,世家强盛,宗门林立。 一道圣旨下去,连宗门门前的地皮都掀不起来,更別说有什么威能。 简而言之。 圣旨,在强盛和弱势的王朝中,能起到的作用完全不同。 恰好,现在三千世界广袤大地的掌权者,苍官王朝,正处盛世。 当今圣上,一手纵横之术,將王朝、宗门和世家三者之间紧紧联繫又分化,成三足鼎立之势。 先用所谓的给公主皇子『赐国姓』一事,引起世家之爭,藉此隱隱压著世家一头。 另一边又借镇守域外妖魔一事,让各宗门与王朝无法撕破脸,占半分优势。 再利用世家入宗门,分化宗门內势力,再占宗门半分优势。 最后联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几百年前的古强者,联合眾多人,创立不受任何势力制衡,只专心教授修行、读书和立心的圣院。 將一些本会入世家、宗门但有心仕途的人收入门下,壮大王朝实力。 所有的一切都是潜移默化的。 等各宗门和世家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苍官王朝的发展已经势不可当。 短短百年,就已经有了再现千年前王朝盛世的势头。 宗门和世家却无法阻挡,只能暂避锋芒。 世家和宗门……没有人想回忆千年前,狗一样四处流窜躲避王朝追捕的日子。 这个时候,当今圣上又忽然放缓了手段,不再对世家和宗门进行逼迫,反而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一些小伎俩、小手段隨意放过。 宗门和世家准备鱼死网破气势一破,就再也回不去了,哪怕知道圣上是在温水煮青蛙,也只能安慰自己,他(圣上)不是千年前力图一统三千世界,手段狠辣决绝,不留半点余地的那位。 总而言之。 就魏泱看,当今圣上,是个奇人。 苍官王朝的百姓说不上过的多好,但最起码,只要在王朝地界,很少有修士会光明正大欺压到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身上的。 当然。 这样一个人,魏泱肯定是只听过、没见过的。 没有多少人真的见过当今圣上长什么样。 或许,万俟云川见过。 毕竟按照他上一世说的,如果不是吹牛,他小时候还在圣上那里顺走不少好东西? 只是估计关係也就那样吧。 万俟云川被追杀的时候,举世皆知,也没见王室有出过手帮忙。 魏泱看著月如萱手里的圣旨。 从拿出圣旨的那刻开始,圣旨就散发著让人不由想要臣服的威视,金灿灿、夺目的光都只是这道威视的陪衬。 “云川哥哥,这么多年哪怕我一直记掛著你,这圣旨我每日放在身边,每每看到都让我想起年少的幸福时光。” 月如萱说著,不著痕跡挣脱开苍官梵天搂著她的手,往前踉蹌两步,两滴泪同时低落在滴,美的让人能听到『啪嗒』落下的泪水中的痛苦和幸福。 这边刚走两步。 万俟云川“蹭蹭”往后退了五步: “什么东西?你每天閒的没事干想那些事干什么?还想著怎么搞我和蒙羽?我和他被你弄得够惨了,你还嫌不够?我们和你有仇怎么的???” “……” 月如萱情绪被打断,停顿一息,重新酝酿。 还没开口。 万俟云川忽然拿出一个散发著金光的东西,打开仔细扫过,不解低头又抬头: “等下,你那道圣旨怎么还没被毁?圣上明明当年跟我说,实力不够就只能听话,等我元婴期就隨我心意的,不然我早就闹翻天了…… 等下,你该不会是用假圣旨骗我呢吧?你不要命了,做这种事,不光你,整个月下氏都要完蛋。 不对,你应该不敢,不是,圣上,你那个时候不会是用这个圣旨誆我呢吧?你要这样,別怪我把蒙羽拐去天元宗守门啊!” 话落。 啪——! 一只金色巨手,忽然从圣旨中飞出,將万俟云川整个人砸飞千米远,砸得他刚穿好的衣服又碎成了布片。 “慎言。” 巨手在空中写下两个字,接著反转,对著月如萱手中的圣旨一点。 金色火焰浮现,將那道赐婚的圣旨燃烧殆尽,不留一丝灰尘。 不等几人再做反应。 巨手在空中不断书写,一行行狂放不羈、霸气天然的金色字跡浮现,灵力抽出五行灵力化为圣旨布匹,金字嵌入布匹。 下一刻,金光夺目。 巨大圣旨浮在空中,大大的“赐婚”二字尤为明显,更明显的是,这两个字下方的两个名字…… 苍官梵天。 月下如萱。 等。 月下,如萱? 这不是月下氏嫡系才能冠的姓氏…… 不等魏泱思考得再深,巨手再次调转方向。 只是一个举动,魏泱只觉得一道视线从遥远的时空穿梭而来,从空中俯视著她,隨之而来的是周遭天地都无法阻止的强大压迫。 冷静,漠视,打量。 只是一眼,魏泱就觉得自己看到了朝堂中,一穿著黑金相间龙袍之人,面目模糊,端坐於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位,脚下是成千上万跪伏的朝廷命官。 隔空千万里,远观四面八方。 这就是苍官王朝能统领偌大三千世界的原因。 “……天元宗弟子魏泱,见过圣上。” 魏泱弓腰,弯身行礼。 修士见圣,可免跪拜。 这是从以前沿用下来的规矩。 “免礼。” 平平无奇的中年浑厚声音,两个字显得很是温和,魏泱却只觉得耳边轰鸣不断,脑海中不断迴荡这两个字,保持清明都显得困难。 强行聚神。 魏泱面色不改起身:“多谢圣上。” “……” “不错。” 又是两个字。 魏泱如临大敌。 什么都没有等到。 刚刚那是试探?还是什么? “既然圣上你都说不错了,不给点东西鼓励一下吗?好歹我这师妹也是苍官王朝的百姓,以前当乞丐苦啊,太苦了,现在浑身上下穷的一颗灵石都没有,这要传出去,不得说——” “聒噪。” 巨手行动,將刚飞回来的万俟云川再次扇飞千米远。 话是如此。 巨手停顿片刻,似是在思考。 忽然。 “时间恰好,命运使然,既如此……” 巨手食指轻点半空。 空中,空间忽然裂开一条缝,湮灭一切的气息从中飘出,將触及的一切吞噬。 巨手管也不管,直接伸了进去,翻包裹一般四下翻动著。 看的魏泱眼皮子一跳。 修士不能成皇,这是天道规定的,因此每个王朝的圣上都是无法修炼灵根的凡人。 他们要强大,修炼的就是王朝运势,运势越强,在所在国度,实力越强。 当今圣上这隨意搅动空间的手段,绝对是元婴期往上的手段了,再看这隨意和熟练的程度,还有各宗门、世家的忌惮避让…… 分神期? 绝对不止。 “强者面前,莫要胡思乱想,你是天才,或许是天骄?不论是什么,作为修士,所有思绪皆浮於表面,被人读懂並不是什么好事。” 圣上说著,从空间缝隙里取出一样东西,扔向魏泱。 魏泱低头看著掌心带著温凉感的……玉牌? 玉牌有孔,没有掛绳。 上面也没有字跡,空荡荡一片。 “到时机,你自会知晓。” “多谢圣上。”魏泱收好令牌,再次行礼。 “嗯。” 然后。 “……” “……” 巨手和魏泱,相顾无言。 沉默在蔓延。 等万俟云川回来,就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情景: “?” “你们背著我悄悄传音?” “……大师兄,自雷劫开始,你好像就有些过於『活泼』了。” 说活泼,都是夸讚。 就万俟云川短短时间里话语和各种行为,简直就是魏泱幼时见到的,一些人家里,最调皮捣蛋的那种孩童。 这算什么? 突破后,解放天性? “既然已突破元婴,按照约定,我已解除你与月如萱的婚约,你也需在三月內抵达上京。” 圣上甩下一句话,巨手连同圣旨一起悄然不见。 同一时刻。 噗—— “啊!我的圣旨!” 隨著月如萱一声著急的惊呼,手中写有和万俟云川婚约的圣旨无火自燃。 从圣上出现开始,就安静得不可思议的月如萱和苍官梵天,此刻终於有了动静。 啪——! 苍官梵天忽然一巴掌扇向月如萱:“该死的贱货,你竟敢当面……下贱!无耻!我警告你,我们的婚约绝无可能,我现在只看你一眼都觉得噁心!” 月如萱。 不。 现在应该是,月下如萱。 月下如萱失去了婚约的圣旨,又被苍官梵天忽然打了个一巴掌,努上心头,尖锐喊著: “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只能依靠你们的月如萱,我现在是月下氏的嫡系小姐月下如萱,我们地位谁也不比谁低! 苍官王朝诸多皇子,你与我有婚约,才能有月下氏的帮助,没了我,就你的脑子,你怎么和你那些兄弟姐妹爭? 你能靠什么? 靠你那铁面无私,对谁都丝毫不留情,甚至亲儿子犯错都能亲自主持凌迟刑法的左相爷爷。 还是你那个脑子里只有爭宠,从来不给家族谋利的贵妃母亲?! 是我该警告你,苍官梵天!!” 一朝得势。 面目毕现。 魏泱没有要掺和进去的意思。 人家现在是道侣关係,她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再说,大家都不熟。 第一次见面就看见这种家庭纷爭,魏泱还怪不好意思的。 挠挠脸。 魏泱转了个弯,就朝著他们身后阵法走去。 刚走两步,就看到几个鬼族侍从,正偷偷摸摸举著有两人大的发白光的蛋,从阵法的出入口,偷偷摸摸地往外走。 四周还有十几个鬼族侍从放哨。 见魏泱注意到他们。 一名鬼族侍从忽然一声尖啸。 下一刻,所有鬼族侍从风一样,“嗖”一下飞得老远,紧接著,拖著寒幽的轿子就衝出去老远,呼吸间就没了影。 与寒幽扶额无奈的脸一同消失的,还有的那颗装著“那支箭”的蛋。 那一刻。 从那些鬼族侍从身上,魏泱看出了一个词: 风紧扯呼。 第140章 大师兄,掌门让你戳死他 『这支箭』本来就属於鬼族,被鬼族带走只能说是物归原主。 让魏泱惊讶的是这些鬼族,想法竟然这么…… 灵动。 按照他们的速度,怕是圣上出现,趁著苍官梵天和月如萱不敢分神的功夫,就开始行动了。 魏泱这面是惊讶。 被魏泱的动作和表情影响,当注意力终於转回『宝物』的苍官梵天和月下如萱,看到阵法內地上空空如也的那刻。 炸了。 强大的元婴气势协同灵力,骤然爆发,压迫的四周树木断裂飞出。 一同飞出,还有现在只是筑基期的魏泱。 半空中,魏泱很快调整好身形,在几百米外的树上落下,远远瞧著衝上空中怒吼著要找到小偷讲他们碎尸万段的两个人。 “……这个时候倒是真的挺有夫妻相的,不愧是圣上,很有眼光。” “別夸那个老男人,一大把年纪,还一天到晚的对各种女人来者不拒,美名其曰数量出质量,饲养蛊虫一样,肯定能出个圣明的太子……” 万俟云川带著慧心落在魏泱身侧,带著些遗憾: “慢了一步,没想到她手里竟然还留著一道圣旨,现在又有了圣上赐婚…… 月下如萱现在算是半个皇家人,没办法直接弄死了,不过也有好处。 你在圣上那里露了面,面上他们也不能对你出手,否则就是不给圣上面子。 月下氏和皇室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有这些大家族的手段,没我们什么事。” 没想到这件事的发展一波三折,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尾。 等看到这两个人寻找气息,冲往鬼族离开的方向后,魏泱摇摇头。 之前是寒幽刻意消极怠工,才被找到机会,现在『这支箭』被鬼族侍从亲自带回去…… 有寒幽在,这两人註定无功而返。 最起码,在『这支箭』转移去下一个鬼城前,苍官梵天和月下如萱怕是没机会了。 “这个是圣上刚刚给我的。” 魏泱將手里的玉牌展示给慧心和万俟云川二人看: “我第一次见,刚刚研究了一下,没看出什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不?” 慧心没有伸手,只是就这么看著,仔细思索,最后摇头: “这玉光泽內敛,莹润无比,成色上佳,是上京里很多人都喜欢的料子,形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表面也没有字跡……” 魏泱看向没说话的万俟云川,语气肯定:“你知道。”lei 万俟云川眼色奇怪,张嘴要说话的模样,又闭上嘴: “……我知道,但我不能说,我只能说,这是机遇,也是危机,平日里这东西別拿出来被人看到,等时机到了,所有的事情、你该做什么都会明了,至於你要不要接下这机遇和危机,到时候会给你拒绝的机会。” 语义不祥。 魏泱知道这是什么。 这样的说辞,隱晦的做法,只有一个可能…… 禁制。 强大到,能让已经元婴期的万俟云川也无法说出口的禁制。 若是机缘…… 魏泱收起玉佩,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四下看去。 魏泱发现,自圣上出现开始,四周好像有些太安静了? 域外妖魔没了。 鬼门关处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消失。 这一刻,三千世界外,忽然安静的可怕。 万俟云川和慧心也发现了这件事。 三人身影忽然闪烁。 呈三角站势,背对背,將昏迷中没有自保能力的苏珂保护在最內。 三人面朝外部,警惕起来。 万俟云川沉声:“……我的灵识没有找到什么不同,小心,我感应不到鬼门关处有灵力的存在了。” 说著。 万俟云川忽然传音: “能让蒙羽他们几个忽然没有动静消失的存在,我也不一定逃过,魏泱,等下有事,我一出手,你就跑,头也不回地跑,我是大师兄,听我的。” 魏泱没有回应,只忽然问了一句:“慧心,佛宗这次来的人里,有元婴和金丹吗?” 慧心严肃:“有,只是来的第一日就被李將军带走,之后再没有出现过,不知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其他宗门之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和我宗,几乎一样,都是李大壮將军先將元婴期和金丹期修士带走,再让我们分散去各个队伍。” “巧了,天元宗也是,更巧的是,按照慧心的说法,所有宗门都是李大壮將军接待的,金丹期和元婴期是李大壮將军带走的。” 魏泱说著说著,越发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李大壮將军在传送阵见到我们后,说自己每天都很忙,都这么忙了,还一个不落的接待了每个宗门??” 在场的不说都是聪明人。 最起码,都不是蠢货。 “魏施主,天元宗弟子到来时,是否李將军都会让小六施主来负责我们?” “没错。” 万俟云川忽然问了一句:“王之荣,认识吗?” 一听到这个名字,哪怕面对生死也依然平静的慧心,忽然蹙了眉,眉眼带著细微的厌恶。 这对慧心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情绪了。 之后的事情不必再问。 “所有人的经歷,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啊。” 魏泱用近乎嘆息的声音说著: “巧合一次两次就算了,无数的巧合,只能是必然,虽然我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天马行空,但综合下来,我竟然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 “……” 停顿半晌。 三人异口同声。 “幻境!” 话落的瞬间。 昏暗的天空,凌乱的树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飘荡的风,落下的叶,在土壤中挣扎的只有半个身子的蚯蚓,不断攀爬的蜘蛛…… 所有的一切,忽然静了下来。 时间都仿佛停滯。 咔嚓——! 咔嚓——!! 世界,碎了。 “哈哈哈哈!!” 天空,破了一个大洞,堪比太阳的巨眼凝视而下,如同怪物。 不等人反应过来,一只巨手从大洞中伸出,山一般展开来。 “优秀的小傢伙们,上来,我来带你们出去。” “……” 没人动弹。 “哈哈哈哈哈,不错,很不错,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警惕,你们几个,別偷笑了,赶紧给弟子说说,我带他们出来,须弥之境要碎了。” 话落。 三人同时收到了来自宗门掌门或师尊的传音。 万俟云川和魏泱对视,確认没问题后,跃上这只手掌中心,慧心紧跟其后。 手掌聚拢。 三人只觉得周围一暗。 等眼前再出现光,不过剎那的功夫。 只见眼前是一处巨大的石台,各大宗门的宗主分散开来坐落,而他们就在所有座位包围的中心处。 顺著各宗主的视线,抬头。 只见空中竟悬浮著三面巨大的镜子,四周又有无数小镜子漂浮。 其中一个大镜子,镜面碎裂。 剩下两个完好无损,大镜子和小镜子上,都有画面不断浮现。 仔细看,小镜子上出现的,都是同一个人。 而大镜子上,则是其中某个小镜子里的画面的放大版。 其中一个大镜子上,显示的是一个五行宗的修士,正不断利用五行术法种植灵米,手法嫻熟,甚至还有改进,之后提升了灵米的收成。 五行宗的宗主笑著点点头,其余宗主脸色也不错。 另一个大镜子上就危险的多了。 是一名不知道哪个宗门的金丹期修士,正带著一些筑基期弟子和一些士卒护送粮草,半中央遇到域外妖魔袭击,这名修士竟然转头就跑,还威胁筑基期弟子替他殿后,不然就杀了他。 这一幕让一个宗主黑了脸,所有人也不由摇头。 这让魏泱不由想到,他们之前发生事是不是也都是这样,被所有人看到。 包括袭杀王之荣,遇到苍官梵天和月下如萱,鬼族寒幽,甚至是圣上…… 等下。 那她的那劳什子的通灵之体,难道是假的? 那可太好了!! 魏泱欣喜地让灵识探入识海,下一刻,失望地离开识海。 熔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见鬼了。 真是,以后还得真见鬼。 只不过,她在鬼门关里做的事情,可不符合常人眼中名门正派,更別说使用的各种手段,还有和聚宝楼的合作,甚至是墨小巨…… 嘶。 秘密暴露的有点多啊。 魏泱握剑的手再次握紧,扭头,看到不远处座位上,笑得不明所以正在喝茶的白髮掌门。 掌门传音:“放心,遇到个人修行、经歷相关,窥镜会自动屏蔽模糊。” 魏泱握剑的手鬆了些。 等看到掌门身后肿起来的一坨东西,又陷入了沉默: “这是——?” “我啊,四欧啊,欧死里门滴提峰粉猪,赃提猪啊!” “……” 这一坨东西,在说什么东西,是人话吗? 掌门斜视过去,身后的一坨东西闭上嘴,等再看魏泱和万俟云川,眼里的满意和得意简直要跃出来。 “咳,你们两个,表现还算不错,勉强算是没有给天元宗丟人,先坐吧,试炼还没结束,等一切结束,我们会给所有人解释清楚的。” 话落,一甩袖。 掌门身后出现两把椅子。 佛宗的宗族是个看著就让人觉得和善的,他对著慧心招手,也让他过去。 三人看了看。 露出慧心一直背著的苏珂。 “乱魂天魔附身苏珂……” 药谷一人上前,接下苏珂,感激道: “多谢你们保护她,放心,那不是真的乱魂天魔,是窥镜镜灵所化,等收回窥镜,自然就好了。” 结束这一切。 魏泱和万俟云川坐在掌门身后的座位上。 “……掌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还有脸跟我要个解释,要我说,还是你们太蠢,发现真相太慢。 从一开始我让你们这些普通弟子去跟域外妖魔大战的时候,你们就该发现不对劲,现在才发现,慢,太慢,没有警惕。 嘖嘖嘖,果然,现在年轻修士,脑子都不太好,换成我们那个时候,掌门敢跟我说让我去送死,我先找机会戳死掌门。” “……” 掌门说,让我们戳死掌门。 魏泱沉默半晌,把墨剑递给一直咬牙、早就气的磨刀霍霍的万俟云川: “大师兄,掌门说戳死他,这剑锋利点,借你,戳完还我。” 万俟云川狞笑接剑。 被打成猪头的不明东西:“偶来,欧来,偶夜药啜死塔!” 掌门:“??” 倒反天罡! 反了天了! 剑来!!! 第141章 那圣上出现也很正常吧 对周围多了两个猪头哥这件事,魏泱起初是不介意的。 直到所有人目光都在时不时往这里飘,单纯只是“借”出去了一把墨剑的魏泱,觉得这不太对。 “……大师兄,张峰主,不然你们两个单独坐一桌雅座如何?空位挺多的,我看你们两个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药补死未乐泥们,欧会哎邹马(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会挨揍吗)!” 张铁柱眼角微抽,顶著比一开始更肿了一拳的脸,说话含糊不清。 魏泱听不懂,只看的出来张峰主情绪很激动。 “……哦,嗯,你说得对,然后呢?” 很认真的应付。 张铁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周围飘著黑色的气息,自闭一般,大大一个缩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喃喃著听不懂的话。 眼见著一个安静了。 魏泱侧头看向另一个猪头:“大师兄,你——” “……zzz。” 装睡。 行。 你们不走,我走。 再被其他人一直用那种“你们天元宗玩得好啊”的眼神盯著,魏泱真觉得自己要成猴子了。 魏泱起身就要找个空位。 “別急。” 掌门出声阻止: “有关这次『试炼』,你还有很多东西不知道,早出来是有早出来的好处的,仔细看看,或许会有很多收穫,有什么不懂也可以问,你们已经出来了,我回答,不算违规。” 魏泱也没想到离开这里,她只是准备找个离两个猪头远一点的地方。 既然掌门说了……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魏泱上前两步,也不在意什么形象,隨意坐在掌门附近的台阶处,手撑在身后,仰头看著空中漂浮的密密麻麻的小窥镜。 真真是,一一世界。 每个窥镜里,发生的事情或相同,或不同。 相同的事做出的选择不同,窥镜里的世界就会做出不同的反应。 非常奇特。 更神奇的是…… “这部分窥镜里,我看到了『我』,还有『莫云河』,一些里没有我们……” 魏泱来了兴趣。 “掌门,窥镜里的『我』如果是由窥镜镜灵控制,它怎么知道我的性格,我会做什么事?” “很简单,每个人在进入窥镜前,都会经歷来自宗门的『动员』,这是一个很好的能看出你个人品性的机会,镜灵按照这个模擬就好。” “確实,窥镜里得每个人跟谁经歷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经歷里做出了什么选择……他杀了我,跟杀其他人本质上没有太大区別。” 魏泱指著一个暗中不断挑唆,最后把她送去直面域外妖魔,等她死后,开心的竟然直接突破了的天元宗剑宗弟子,眉毛微挑: “不过这位应该不太一样,我只见过他两次,名字都不知道,竟然就成他的心魔了?” 掌门无奈: “你和万俟云川某些方面,確实有些相似,怪不得这么多年,他就对你態度不同。” 看一旁看似专注实在在偷听的眾人,带著笑,掌门继续道: “所谓天才,天骄,不止是一个名称,也不是给天姿聪颖的弟子一个名头。 『天骄』二字,代表的是一个人,一个名字,对这一代、这百年来,所以年轻修士的『天空』。 天骄横压一世,压的不止是修为,更是心境。 有些人的出现,就仿佛给一个人本晴朗的天空铺盖了一层乌云,乌云不散,永不见日。 这种情况,天骄死了,乌云散去,再见朝阳,这都不能突破?那就是个纯纯的废物。” “咳咳咳咳咳!!!!” 掌门一番话说完,四周忽然传来不断的咳嗽声。 “咳什么咳?我就夸我弟子,还我夸我自己,怎么了?我不突破分神期,你们谁能突破?別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天天盼著我赶紧死,给你们让条路!” 掌门满是优越靠坐在椅子上,睥睨四方,霸气天然。 “看见了没,魏泱,这就是天骄,当你出现,你就是这一代所有修士一道门槛,你过不去,在你后面的人,谁也过不去。” “……” 明白是明白了。 问题是。 我就问个问题,掌门,你怎么自己显摆上了。 再加上万俟云川自从突破元婴期后,也有点放飞自我的架势…… 这天元宗,再这么下去,怕不是要成公敌。 魏泱嘴角抽动,总觉得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上一世怎么就没发现,天元宗这么危险呢? 眼瞅著四周传来的眼神,逐渐变得危险,魏泱赶紧换了个问题: “这三部分我大概看清楚了,一部分是选择前去鬼门关的筑基期弟子,一部分是同样去鬼门关的元婴期和金丹期弟子,最后剩下的是留在各宗门种地、交付粮草的弟子。” 掌门点头。 “我们每个人在宗门里遇到的事情都是一样的吗?完全一样的那种。” “比如?” 魏泱坐正,指著窥镜里和他们的行动完全不同的其余弟子: “比如……我们一到鬼门关,都是李將军和小六带领我们,然后会有一个叫王之荣的给出一个交易。 接受交易是什么结果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所有人选择不接受交易后,都会去刺杀对方,如果不杀了王之荣,就不会引来王家元婴期到来。 不,不对。 不管王之荣死不死,王家的元婴期会不会到鬼门关,都不影响那个时间点域外妖魔的袭击,也不会影响的那些人的背叛……” 掌门就这么看著魏泱对自己的经歷,不断思考,没有提示,就这么听著她自己提出问题,自己回答,自己反驳,再提问。 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环视四周,对著投来的目光得意地挑眉。 满眼都是—— “看见没,一帮就知道打打杀杀你死我活的三千世界莽夫,这种动脑子的弟子,你们没有吧?羡慕吧?天元宗的。” 魏泱不知道这些,只是不断回忆著自己的经歷。 她忽然发现,很多事情的关键点都有一个共同点…… 不论她做出什么选择,哪怕她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依然必定会发生,所有事情仿佛就像话本里的故事。 不论怎么阅读,同一个话本,不论中间发生什么,结局永远不会变。 就像她自己的经歷。 王之荣的死活重要吗?不重要,有没有他,域外妖魔都会在该来的时候来袭。 在这时,有人选择同流合污,也有人会和她一样寻找其他机会逃出鬼门关。 但不论如何,无论是否有人会去救援蒙羽,蒙羽都会靠自己在当日脱困,联合自己的手下將所有背叛的人一网打尽。 同流合污者,会因世家和尸佼的计划,被留在鬼门关。 逃出的人,不论是回到鬼门关还是留在鬼门关外,都要直面域外妖魔大军,区区筑基期基本就是必死,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別。 再来是类似他们几人一般,进了鬼门关又出来的人,或是直接离开鬼门关的人…… 能做出这个选择的人,必然是发现了信尸,得知域外妖魔在追杀什么的消息。 之后…… 发现不对劲,魏泱眉头不由皱起: “窥镜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亦真亦假,不然怎么骗过你们……大事情发展为真,那是窥镜从时间长河中,捞取了过去的一部分,製成幻境。” 掌门说著,点了点窥镜里一个正在和鬼门关百姓对话的弟子: “事情都是真的,但你们和他们之间的对话、举动,是假,是由窥镜根据这些人的习惯,模擬出来的。” 魏泱更不解了:“……我在聚宝楼里,借用了现在之人的名字,既然是过去的人,他们不会知道我说的是谁。” 掌门更满意了:“这就是破绽,不过並不明显,毕竟在你们看来,他们知道……如果你是用现在也不存在的名字去试探,当时你就会发现不对劲了。” “……” 玩儿这么阴的吗? 说得轻巧。 问题是,谁没事干跟別人说话的时候,编造出一个人名试探你是真人还是假人。 掌门一眼瞧出魏泱眼中神情代表的意思,从纳戒里取出一把扇子。 他拍了一下魏泱的脑袋,颇有些『刚夸你现在就掉链子』的意味。 “这就是让你们知道,不管去哪里,第一件事是確认自己身处的地方,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三千世界术法、阵法太多,可能你只是跨过一道门,甚至只是抬头看了眼太阳,低头就入了幻境,试一试又不费多少力气。 记住,在確认安危时,试探自己所处幻境是非常重要的,外面的世界可没有宗门这么舒服。” “……” “怎么了?嫌我说的重?” “……哦,这倒不是,就是突然发现掌门你忽然怎么话这么多,语气也好了不少,有点不习惯。” “……呵。”掌门冷笑,收起扇子,拿出一根棍子。 这东西让张铁柱一个激灵,呲牙咧嘴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 掌门笑容如太阳般温暖:“不习惯?” 魏泱“刷”一下站直:“掌门是最好的!掌门说的话都是对的!绝对拥护掌门!!” “哼,什么性子,绝对是跟万俟小子学坏了,早知道……” 掌门瞥了眼吊儿郎当坐没坐相的万俟云川: “早知现在,当时就该直接让万俟云川毁容!平白带坏了一个好苗子。” 掌门没好气收起棍子:“坐。” 魏泱从善如流,接著又吐出一句话: “我们在窥镜里的经歷是真的?突破、受伤……这些。” 刻意没有提鬼族。 不知道怎么,魏泱每次要开口,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咽回这些话。 这种预感,对修士来说並不少见。 魏泱没有再提,只是问道: “我的修为確实还在,大师兄也是元婴期,苏珂的乱魂天魔是镜灵假扮的,慧心的眼睛怎么还没好?这也要亦真亦假?” 听到这里,不远处正在和慧心交流的一个头有戒疤的粗獷和尚,对这里遥遥行礼,接著就是传音: “贫僧慧仁,是慧心的师兄,多谢魏施主救下慧心,眼睛不碍事,这是在窥镜中,神物自晦,等慧心之后用灵力蕴养,就能恢復。” 原来是这样。 只是没想到,慧心的眼睛竟然不是什么血脉或者特殊体质,而是…… 『神物』。 不过,並不少见。 魏泱得到答案,对对方行礼,表示感谢。 放鬆了些。 重新坐在掌门身前的台阶处: “这样看来,苍官王朝的二皇子,苍官梵天,还有他的未婚妻月下如萱,哦对,还有圣上,他还写了圣旨,这些都是窥镜镜灵模擬的吧?我就说,怎么就这么巧……” “啥?!!你们在窥镜里看到啥子了?!!!” 掌门口音都变了,一左一右揪住万俟云川和魏泱,眨眼的功夫落在他们出来的那道窥镜前。 “镜灵,到底怎么回事?!各宗宗门试炼,怎么会有不在排名里的王朝和世家的人进去!为什么没在窥镜上显示?!” 一句话。 惊动了在场所有宗门的宗主。 刷刷刷几下。 所有人都出现在那道已经碎裂的小窥镜前。 一行行字,突突突地蹦出来,带著显而易见的火气。 “问我,我能知道答案吗? 我就是个镜灵,你们自己不看著点,干我屁事! 我帮你们干活没钱就算了,还要背锅?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你们抓住把柄,给你们干活。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给多少灵石办多大点事,你们早给我多给点灵石,天道我都屏蔽给你们看。 没灵石,在这跟我嗶嗶什么! 我没给你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唾口唾沫,不是我心善,是我没长手和嘴! 还有,我八百年前就跟你们说过了,窥镜的联通不是我控制的!它是窥镜自身的特质!隨机的!不可控的! 动不动什么叫隨机和不可控!! 窥镜里进人,还能是为什么? 肯定是这里面的人,和进去的人,有强因果、强命运连接,导致窥镜將幻境和一部分现实连接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他们最后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在现实了,你们给我的灵石最多就给你们看看幻境里的场景,现实? 加钱。 没钱一点边都不给你们看! 个老子的,一天到晚使唤我干活,真拿我当普通灵器了,当老子没脾气的? 我跟你们说,这次之后,我要休息!谁再使唤我干活,我当场爆炸给你们看! 反正我有不朽特质,死个千八百年,醒来还是一条好镜!! 最后送你们一个字—— 滚蛋!!” 第142章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幻觉 “……” 沉默,还是沉默。 忽然,一道有些稚嫩的女声传来:“这是两个字,不是一个。” 眾人同时扭头。 就见药宗的人正把一个人往身后藏。 被藏的人一点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努力在自己师兄师姐的手下挣扎著出来,顶著一头乱糟糟的头髮,对著魏泱蹦跳著挥手: “魏泱姐姐!魏泱姐姐!!我醒了我醒了!你跟我回药宗吧,我把我哥哥介绍给你,他人很好的,你隨便打他都不还手,还能自己炼丹给自己疗伤,一点都不亏!” “……” 依然还是沉默。 这一次,別样的沉默在蔓延。 啪—— 一只手捏住苏珂乱糟糟的脑袋,把她提起来,阴森森的声音从上方飘下: “死丫头,你真当我没脾气?之前没揍你,你真当我不会下手?” 药宗之人脸色骤变,怒气冲冲就要上前。 下一刻。 苏珂一脚踢在来人膝盖上: “莫云河,你再欺负我,我就带著我和我哥来天元宗,直接让我哥入赘!我气死你!你个面瘫,冷脸怪,笨蛋!” “呵呵呵。” 万俟云川阴笑著,將人又提起一些:“你看看我,我是谁?莫云河又是谁?” 苏珂看著眼前忽然出现的脸,眼前一亮,接著就是一瞪: “你別以为你换一张好看的脸,我就不认识你了!別以为你这样就能诱惑到魏泱姐姐!我哥哥长得比你好看一百倍!还温柔!会做饭洗衣服!你除了吃魏泱姐姐的,喝魏泱姐姐,你什么都不会!!” 这话说的。 药宗一人喃喃:“怎么听著那么像……小白脸呢?不对,问题是,苏珂师妹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让苏师兄去天元宗呢?不行,绝对不行!” 话落。 药宗弟子一个上前:“就是!你別以为你是元婴期就很厉害!你就是,就是……就是个掛件!有你没你都一样,还不如让……魏泱,是叫这个吧(小声)……让魏泱来药宗!” 自家人自然要帮自家人。 哪怕不知道前因后果,苏珂师妹的性子大家都知道,错的肯定不是她! 眾人反应过来,纷纷一致对外,开始声討万俟云川。 话里话外,一副魏泱已经和他们的苏师兄认识八百年,万俟云川就是路边一棵草一样。 万俟云川额角,青筋爆起。 捏著苏珂脑袋的手,嘎嘣响,正要发货,忽然想到什么,將人放下,笑得一脸得意,靠到魏泱身侧,耀武扬威: “来啊来啊,你有本事打我啊,我就缠著她,吃她的,喝她的,怎么样?小白脸怎么了,小白脸我也自豪,你们那什么劳什子的苏师兄,哪怕有这个脸,没这命,也是白搭啊。” 苏珂双手握拳,小脸怒得通红:“我要和你决斗!” 万俟云川两手一摊:“我,就,不。” “你!!” 魏泱终於將事情的大概经过跟所有掌门说清楚,扭头就看到身旁的万俟云川正在逗弄苏珂的场景。 苏珂眼睛里泪水都在转圈圈,眼看下一刻就要號啕大哭的样子。 再看旁边。 药宗几个弟子跟斗鸡眼一样,嘴里不断推销著什么苏师兄,还有什么赘婿,做饭之类的。 魏泱没忍住,闭眼。 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正经两个大宗门之间,弟子的对话。 “……” “大师兄。” 万俟云川忽然一停,立刻站直,一本直接: “咳,我忽然想起来,我突破还有些不稳定,我再去修炼一下。” 话落,原地坐下就是调息。 苏珂见状,眼里带泪地笑出来,奔入魏泱的怀抱,在她怀里拱啊拱: “魏泱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们一直带著我,我这次试炼的分数肯定很靠后,我被笑话没事,有些人知道肯定要笑话我哥哥和药宗,我会难受死的。” 魏泱正要拍苏珂脑袋的手僵住。 “……苏珂啊。” “嗯?” “你的眼泪和鼻涕,全蹭到我衣服上了。”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太丟人了啊啊啊啊啊!!” 这边在友好打闹。 药宗宗主,被眾人称为药老的虚发老人笑眯眯点点头: “苏珂这小丫头,虽然修炼一般,炼丹上天赋比不上她哥哥,但天生一颗玲瓏心,能感人心,她喜欢的人,一定不错,看来,这一代,我药宗和天元宗的关係会很不错,罗宗主,你觉得呢?” 天元宗掌门,罗屠侧头:“別喊我姓氏,我没有姓氏,要不叫我天元宗掌门,要不喊我的名號,人屠。” 药老无奈摇头:“还是喊你屠掌门吧……对了,窥镜镜灵这次说的事,你怎么看?” 罗屠严肃著:“用眼睛看。” 眾人:“……” 看他们的反应,罗屠翻了个白眼: “没跟你们开玩笑,不用眼睛看用什么?既定事实,我们能怎么办?他们的出现对试炼又没有影响,就当路边的一块石头不就行了,怎么?你们很生气,准备一怒之下打上皇朝?” “……” “嘖,我说实话你们觉得我开玩笑,我罗屠什么时候开过玩笑?我把事情讲清楚,你们又觉得丟脸不开心,忒难伺候。” 虽然但是。 事情確实如罗屠所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按照窥镜所说,苍官梵天、月下如萱和圣上三人,和慧心、苏珂、万俟云川以及魏泱四人之间,未来有强命运联繫,值得深思——” 罗屠直接打断:“深思个屁,你们修炼的是时间大道、命运大道还是因果大道?都不是,这所谓的联繫,就是他们的联繫,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我们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 不知道几次沉默。 终於是在场眾人,岁数最老,脾气最好,和眾人关係也最好药老率先开了口,和蔼笑著: “行了,屠掌门说的难听,但也確实是实话,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人就老老实实当他们的后台,別让他们被一些老傢伙欺负就可以了,都坐回去吧,试炼还没结束,我们在这里分神,对其他弟子可不公平。” 眾人对视。 神色各异,甩袖回了原地。 等大家都走了,罗屠一把拉过魏泱: “你跟圣上见过面了?那个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他没有给你建议,那就是给了你什么东西,按照时间……圣上是不是给了你一个玉牌?” 魏泱沉默。 真是应了那句话。 修真界能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没有一个是蠢货。 第143章 今天这事,过不去,我说的! “……” 魏泱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掌门罗屠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嘿嘿笑了起来。 说真的。 有点猥琐。 “……你是不是真的老了,怎么笑得这么难看?”万俟云川很是没眼看。 “我心情好,免你一顿揍。” 掌门罗屠冷笑一声,面朝魏泱的时候,又笑的不停,一直一丝不苟的白髮都飞扬起来: “不错,很不错,你比万俟云川这小子好,他这个年龄的时候,人嫌狗厌,这个……这个东西,他那个时候可没有。” 万俟云川笑了:“那是圣上他年老眼,我和蒙羽都没有,当时其他那些废物,就算拿到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有什么用?” “……” 这次罗屠没话说了。 別说。 万俟云川给了那些人这么多年,拿到这东西的那些人…… 除了蒙羽,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万俟云川。 真真是应了那句话…… 这么多年全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帮废物。 万俟云川落魄之时,连他的天骄屏障都没有办法突破就算了,连持平都做不到。 活著有什么意思。 这一刻,罗屠和万俟云川脑迴路,一模一样。 魏泱看著两个人的表情。 罗屠掌门:一帮废物辣鸡,我一脚踹飞,水都出不来的蠢货们。 万俟云川:什么猪鸭鸡狗,一鱼竿抽死,拿去做鱼饵,云海的灵鱼都要嫌弃的猪头天才。 总而言之。 大概就是这么个表情。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听你们的说法,是通过秘境的东西?”魏泱问著,脚步往后退开两步,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 “哦,不知道,反正圣上给的,不是好东西就闹到眾人皆知,让他没脸。”万俟云川站没站相,换成別人早就被当成地痞流氓,配著那张脸,却硬是让人看顺眼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等。 我是怎么冒出这样恐怖的想法的! 魏泱一惊,“嗖”地往后又退了几步,带著些惊魂未定: “所以,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万俟云川跟著看向掌门。 罗屠微笑:“不可说,不可说,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晓,放心,这確实是一番机缘,届时你可以自己选择要不要接受它。” 老谜语人了。 万俟云川和魏泱眼神相似。 『你自己是不是也不知道』。 罗屠眼神微动,手里熟悉的棍子出现。 魏泱和万俟云川同时收回眼神。 各回各地,坐了没一会儿,魏泱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问题没问完: “掌门,所以每个窥镜里的『活人』,都是隨机的吗?还有『莫云河』……” 罗屠“呵”了一声: “本来確实是这样,每个窥镜里都会隨机看到三个弟子,你所在的窥镜应该是的苏珂、慧心三人,至於『莫云河』,谁知道他怎么进去的,不过按照窥镜的性子,怕是知道万俟云川身上有好东西……” 也就是在主动示好,试图得到好处 简称。 狗腿。 一个对著三人,没有什么画面的窥镜上,浮现一行字: “我这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你们这些没钱的穷鬼,跟你们待久了,我身上香甜的灵石气息都被你们熏臭了!” “很有眼色,很有前途。”万俟云川觉得窥镜还是很合他胃口的,从纳戒里取出一把一品灵器扔过去,“给,不知道哪里捡的,给你吃了。” 窥镜上出现一张大嘴,一口咬住灵器,“嘎吱”一下,筑基期都难损坏的灵器被它一口咬断。 又是几口。 灵器就跟豆腐一样,碎成渣渣,被窥镜吞食入腹。 “嗝~” “谢谢大哥!大哥走好!大哥下次再来光顾~” 掌门当没看到这一幕。 只是说著说著,他也带了些不解,之后的话不好直接说,传音给两人: “万俟云川,按道理,你应该是去击杀域外妖魔积攒功德的…… 里面的场景来自时间长河,有那段时间的气息,天道是认的,你怎么就突破了? 你找到解决业火之劫的办法了?” 万俟云川坐没坐姿,就这么歪斜坐著,看著魏泱腰侧晃动的墨剑,眼睛跟著左右晃动,手蠢蠢欲动,嘴上隨意道: “哦,没,就是捡到一个功德宝器,用上面的功德遮掩了一下,天道以为我就是普通金丹突破元婴,业火之劫没出现。” 见万俟云川没有说出寒幽和鬼族的事,魏泱心底鬆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 通灵之体。 这种对別人来说可能是好东西的体质,对她来说不亚於让她每日面对最恐惧的事物。 万一被人知道,说不准以后只要和鬼族、鬼修有关的事情,都得来找她。 她可以不帮忙。 问题是,她会烦啊! 剩下的两个人。 慧心是个老实人,也是聪明人,之前她在描述窥镜里发生事情的时候略过这一部分,他应该就懂了。 至於苏珂。 说是苏珂知道,不如说,知道的是窥镜的镜灵。 魏泱瞥过窥镜,思索一下,翻了翻纳戒。 纳戒里空荡荡,被她翻得叮噹响,也没找到能用的东西。 “……嘖。” 穷啊。 外门弟子就是这么穷。 別说灵器、丹药了,她的纳戒里比她脸都乾净,连灰尘都扫不出来,更別说灵石。 一个下品灵石都没有。 没办法封口。 正想著。 魏泱眼前忽然冒出三只手。 三只手上,各放著的丹药、灵器和灵石。 魏泱抬头,一个字还没说,苏珂一个向前,挤开万俟云川,把手里的丹药塞给魏泱。 “魏泱姐姐!这个这个!我哥哥炼製的独家疗伤丹药,金丹期下,什么伤势都能有效果!你来药宗,这丹药我让哥哥给你当饭炼!” “……苏珂施主,丹药吃多终究会有药毒残留,不能顿顿吃。” 慧心无奈说著,拍了拍苏珂的脑袋,把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 “这是我刚刚跟宗门师兄要的灵石,只是佛宗大家出门不怎么带东西,只有这十五中品灵石。” “……” 万俟云川抖了抖自己手上十几把以前捡到的各种灵器,冷笑: “你们也太穷了,就这还是宗门的天才弟子,就这还想让小师妹去你们宗门?去你们那儿干什么,吃苦吗?” 说著。 手也往前伸出。 “……” 你们是五岁幼童吗? 魏泱已经能看到四周看热闹的目光了。 其中,尤其是自家所在的天元宗掌门罗屠的目光最为明显。 灯一样打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有遮掩。 “很好,非常好,天资好,脑子好,有本事,还会说话,人缘也好,做事有底线……我天元宗果然是天道庇佑,嘿嘿嘿,不过——” 罗屠本来还挺高兴,在看到一个窥镜里的拿著剑大杀四方的白衣沈渊的时候,脸又拉了下来: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蠢货父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投胎到了……还好魏泱脑子是个清楚的,没有被所谓的血缘影响。 不过还是很危险啊,魏泱会不会脑子一热重新渴望父爱是一回事,就怕有些人动歪脑筋,用沈渊和魏泱的血脉做什么么蛾子。 我记得以前南疆有一种蛊虫,可以吸食一人血脉,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让这人拥有血脉中的神奇力量。 南疆啊,脑子不好,竟然试图用巫蛊之术控制圣上,被抄族了,这种蛊虫现在可能只有皇室才能找到,不好拿到啊……” 正想著。 罗屠忽然一愣。 “不对啊,那个玉牌……有了那个立牌,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这魏泱,虽然不像万俟云川这些天骄,隨便走走就能捡到天才地宝,但,运势很不错啊。” 想到这里,罗屠心情一下好了。 隨手把万俟云川、苏珂和慧心三人的手挡开,拿出一个散发著熠熠光辉的上品灵石,扔给窥镜。 “一个要求,闭上你的嘴,我指的是什么,你知道。” 窥镜吃了一把灵器,一个上品灵石,整个镜都有种饿久了的人终於吃了一顿饭的模样,容光焕发。 听到罗屠的话,很是迅速做出反应。 咔嚓——! 放有魏泱几人经歷的窥镜,在眾人面前几下响动,彻底碎成了渣渣,被窥镜自己吃了下去。 接著,窥镜上一张嘴,嘴上贴著大大的封条。 封条上还有字—— 我是哑巴镜。 见状,其余宗门之人眯了眯眼。 五行宗的宗主,五老怪面带不满: “罗屠,你这就过分了吧,这次试炼是你们天元宗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还隱瞒自己弟子的经歷,莫不是瞒著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自己都说出来了,非要问我一句,閒的没事干,找骂?”罗屠语气恶劣。 五行宗向来和天元宗不和,积怨要到几百年前,早就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问题。 罗屠喜欢把所有反对的人直接弄死,不喜欢干嘴仗。 偏偏五老怪知道他打不过,一天到晚就知道挑食,就是不出手。 一想到以前被五老怪隔应的各种场景,罗屠也知道今日五老怪作妖作上天,也不可能出手,更难受了。 五老怪丝毫未察觉一般,只是安稳坐著: “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別是贿赂窥镜给你们天元宗的弟子开后门吧? 诸位,这次试炼的排名,可是事关福寿秘境的名额。 福寿果啊,你们就甘愿这么让出去?不怕宗门的老祖宗们雷霆大怒? 这试炼本就是要公平公正,如果仗著谁开启试炼,谁就能走后门,那我们还聚在这里做什么,直接把宝物双手奉上不就好了? 天元宗的这件事做得不厚道,又是封窥镜的口,又是不让我说话…… 怎么?天元宗这是觉得有万俟云川和魏泱一个天骄,一个准天骄,觉得能踩在所有人头上,一手遮天了?” 一番话下来。 周围刚刚还算不错的气氛,倏然凝滯。 无人说话。 每个宗门的宗主仿佛雕像,沉坐在椅上,或闭目不语,或不屑嗤笑,或面带犹豫,或眼带赞同…… 五老怪的话,好像戳破了什么。 终於,一小宗宗主在五老怪的示意下,心中苦笑,面上不显,只是站起,不带一丝情绪乾巴巴问道: “请问罗屠掌门,万俟云川在进入窥镜前已是金丹,为何出现在筑基期弟子所在的试炼中?是否有些不公? 这件事若传出去…… 我等也並非逼迫,只要天元宗取消弟子魏泱的成绩,这件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从头到尾只提天元宗,魏泱和万俟云川,绝口不提和两人在同一个窥镜中的慧心和苏珂。 针对天元宗的意味,十分明显。 “过,去?” 罗屠语气奇怪地重复了一遍,面朝五老怪,嘴中回应这依附於五行宗的小宗宗主: “为什么要过去?” “嗯?” 眾人一愣。 这罗屠怎么是这个回应,不过去……难不成真的要隨五老怪的意,取消魏泱的成绩? 罗屠这是要砸自己的脚? “呵,挑我的刺?你们自己乾净吗?” 罗屠一声嗤笑,唤回眾人的注意,指尖他起身,扔给窥镜十个上品灵石,敲了敲镜边: “来,把之前你看到的那些全都放出来,什么有些弟子身带元婴威能的灵器。 有些人手段超过边界的术法、炼丹、炼器手法。 有些人拿著看似是什么都没有的符纸,实则暗藏强大符籙。 哦,还有,直接胆子大到让一些老傢伙的灵识入识海,跟著一起带入窥镜的几个弟子。 我记得还有人纳戒里拿出来的东西,怕是要掏空半个宗门了,也给大家看看都带了些什么宝物…… 把魏泱他们的经歷也都放出来,一点不用模糊。 全都放出来,都不用藏著,清清楚楚地放出来,最好让所有人都看清,別让他们觉得你和我同流合污!” “……” 五行宗宗主一点不怕,甚至可以说是兴奋,他们这些宗门的秘密,怎么比得上天元宗的机密? 要知道,天元宗的前身,可是千年前传说中的第一圣地! 哪怕千年,福泽依然有余。 否则千年来,各宗门总有起起伏伏,怎么就天元宗从来不曾衰败,每次都有天骄出世? 在场的宗门,没有一个宗门能比天元宗有底蕴! 这是公认的! 没想到今日只是和往常一样,隨口刺激一下,不想真的能有点成果。 五老怪有些激动地坐直:“我赞同——” 话未说完。 忽然有宗主开口: “……还是算了吧,五老怪就是说说而已,他就是这个性子,嘴上不饶人,我们对罗屠掌门你是很信任的。” “你们——” 五老怪急了,给平日里还算交好的掌门传音—— “你们怎么这点机会都不知道抓住,吃下天元宗的秘密,绝对能让我们几个的宗门再次繁荣五百年!” 有人不开口。 有人看在平日的关係上,还是回应了: “五老怪,你可以接受用自己宗门的秘密换天元宗的秘密,五行宗是大宗门,能承担的起这个结果,但我们不行,我们的天才弟子就这么几个,隨便少一个都是天大的打击。” 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五老怪脸色难看,愤恨、嘲笑这些人的胆小,却也知道独木难支: “既如此——” “废话一箩筐!真当三千世界是你们当家了,说话的是你们,甩手就走的也是你们。” “这件事是你们说的,必须要有个说法,你们要,我就给你们,我既然要给你们这个说法,那这件事就过不去,今天谁来也也过不去,我说的!” “不服?” 罗屠看著没被点名但脸色已经很是难看的一些人,裂开的嘴如同嗜血鯊鱼,露出丝毫掩盖不住的杀意,寒冷刺骨: “真是几十年修心修的让你们忘了,我不姓罗,我叫『屠』 人屠的屠。” 第144章 和他们生在一个时代,是绝望 掌门强者之间的对峙,没有动用丝毫灵力或者术法。 但修炼到这个境界,隨著越来越贴近天道,强者一怒,天下变色,並非妄言。 隨著各宗主情绪的变化,周遭灵力不断波动,不同灵根引动不同灵力,不断变换出不同情景。 空中有火烧云之景,又有烈阳高照,时而狂风呼啸,时而冰天雪地,地面波动不已,草树木不断繁荣败落。 这些已经让只是筑基期的他们,觉得难以承受…… 大佬们在较劲,修为不够的人,自然是缩在角落假装自己不存在,免得被波及。 有时候强者出手,他们连跑和藏都不会,那真是死了也是白死。 其中一个角落。 “你们怎么什么事都没有,只有我一个人难受?!” 苏珂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风吹得头髮散乱如疯子,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抬头就见其他三个人,竟然全都好好的,不可置信道。 听闻。 正在偷偷看热闹的三个人,同时扭头。 苏珂努力让自己的头髮服帖下来:“大坏蛋就算了,魏泱姐姐和慧心哥哥,我们三个都是筑基期,我怎么一点办法都没有!?” 魏泱忍住看到苏珂这副模样的笑意,抬手,灵力拂过,隔绝灵力波动。 苏珂眼睛一下亮了。 在万俟云川的斜视中,投入魏泱的怀抱,仰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 “魏泱姐姐,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术法!我要学会这个,以后早上起来是不是就不用洗漱了,这样弄一下就好了,我就可以多睡一会儿懒觉了!” “……” 好清奇的想法。 “不是什么术法,就是灵力的运用,只需要带动单纯的灵力形成一层膜就可以,记得不要让灵力染上灵根属性。” 苏珂懵懂:“好像不怎么难?” “確实不难,多练两次,很快就能上手,慧心两次就成功了。”魏泱指了指慧心这个成功案例。 慧心跟著点头:“没错,很简单,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好,你肯定没问题的。” 被鼓励的苏珂,很快开始做起尝试。 同时,在不远处同样躲避宗主们灵力波动的其余筑基期弟子,也纷纷开始按照魏泱的说法,做起尝试。 一次。 失败了。 两次。 还是失败了。 三次,四次……十几次过去,一点都不见成果。 “……该不会是什么独门术法技巧,不愿意教——” 话没说完。 苏珂一声惊喜的欢呼:“呜哇!!成功啦!!比不上慧心哥哥两次,我五次才成功,我果然是最笨的那个,不过我成功啦!魏泱姐姐你看!!” “做得很好。”魏泱点头,“五次成功,我看你动用灵力很是熟练,应该是常年利用灵力炼丹的缘故,注意力也不错,但有些不稳定,多练习就好。” 被夸了,被夸了。 苏珂开心地蹭了蹭魏泱。 这边你好我好大家好。 另一边不信邪又试了十几次的弟子们:“……” 等他们听到苏珂的话。 “……” 五次就成功,你说是因为你笨。 那我们是——? 一人苦笑: “枉我们还是宗门天才,这才是真的天才、天骄。 以前听说天骄之恐怖,只觉得是夸大其词,今日真的见过才真的让人望而却步。 对他们来说隨意的一个举动,我等或许要用著十年、百年甚至是一辈子,才能达到他们的境界。 和这些人同处一个时代,真是……令人绝望啊。” 沉默、痛苦和不甘在这里蔓延。 远处。 苏珂翘著那些宗主们吹鬍子瞪眼,只觉得无聊,戳了戳魏泱,小声道: “魏泱姐姐,宗主们联合起来骗我们说什么支援战场,实际却是试炼,我们又是被背叛,又是死里逃生的,你们不生气吗?” 魏泱低头:“生气?为什么生气?” “就是,我们被骗了这件事,我刚刚偷听一些弟子的话,他们都很不开心。” “……” 魏泱大概明白苏珂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觉得,我们被骗了,所以应该生气,然后找宗门要个说法?” “我也不知道。”苏珂挠了挠还有些乱糟糟的头髮,“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听其他人很生气,所以觉得是不是我也该生气。” “……” 这孩子,什么脑子。 “生气是对的,不生气也是对的,这件事本没有对错,只是个人选择而已。”慧心终於开口,很是温和。 “他们生气,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被骗,被骗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会让人生气的事。 但他们忘了,宗门和强者从来都不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我们不生气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件事我们生气不生气都是无用之功,既如此,何必自找烦恼? 真要闹出来,还和宗门闹出嫌隙,反而不美。” 慧心一番话。 苏珂认真严肃点头: “……没听懂。” 万俟云川:“……你还是闭嘴吧,安静看著,別动你那没用过的金贵的脑子了……要出结果了,我赌一个下品灵石,这次闹事,掌门绝对能刮五行宗一层皮。” 魏泱:“……两颗,我赌倒霉的是小宗门。” 慧心:“两颗,我赌大家都会退让,重归於好。” 苏珂:“……我,我赌五颗!赌大坏蛋说的肯定是错的!” 第145章 她真不是什么老妖怪转世吗? 罗屠將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没好气挥手:“你们四个,过来!” 魏泱、苏珂和慧心同时看向万俟云川。 万俟云川:“?” 修为高,就要去当挡箭的吗? 掌门扭头:“磨嘰!都滚过来!” “唰唰唰”三声。 魏泱、慧心和万俟云川,三人脚下飞快,已经落在罗屠身后。 “大坏蛋你怎么还不去——嗯?人呢?嗯??怎么就我一个了!!” 苏珂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试图联合其他人將万俟云川推出去。 不想一个眨眼,就剩她一个人了。 呆愣抬头。 望著苏珂那傻愣的样子,罗屠扭头问了一句: “药老,你这弟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怪不得修为一般。” 药老笑著摸了摸鬍子:“苏珂还是个小孩子,况且她还有她哥哥,天真可爱点不是什么大事,修炼慢点也不影响。” 等苏珂也急忙忙跑过来,药老很是慈祥地摸了摸她毛炸炸的头,很好地安抚了苏珂即將爆炸的心情。 “喊我们过来,搞定了?”万俟云川率先问道,“怎么样?敲诈五老怪多少好东西?” 关乎赌注,四人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罗屠身上。 完全忘了,他们所谓的赌约对五老怪和肖总们来说,是怎样一种羞辱。 五老怪和其他宗门的宗主、弟子,脸红到发紫,怒火在眼底燃烧,將不敢面对罗屠的愤恨全数灌在四人身上。 眼神太灼热,容不得让人忽视。 问题是…… 没人在意啊。 四个人已经注意到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有丝毫变化,更別说收敛。 將“我看到,我无视”做到了极致。 至於四人所处的三个宗门。 天元宗不用说,佛宗和药宗也是丝毫不惧,反而满脸都是“我弟子胆子真大”的骄傲。 不得不说,多少年来,天元宗和药宗关係算是不错,是有理由的。 至於佛宗。 罗屠可是知道的很清楚,现在佛宗的宗主,那个一天说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禿头,以前可是个上天入地飞空落海,杀疯了的主。 杀红眼的时候,误杀了自己心爱之人,心如死灰,遁入空门…… 但本质上,人是不会变的。 所以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就是这苏珂…… 算了,不说了。 “大家刚刚好好谈了谈,所有人一致认定这件事是他们说得太过分,为了弥补你们受伤的心灵,决定补偿你们。” 罗屠指著几个身上带伤,被他打服的小宗门宗主: “你们想要什么,直接说就行,只要不要太过分,他们作为长辈,会很开心帮助你们成长的。” “……” 这铁青的脸,抿成一条线的嘴,怒火衝天的眼睛。 確实很“开心”了。 下一刻。 苏珂高举右手:“我要成熟的五行!” 五行,是五行宗宗內的五行秘境特產,天生五行灵力均衡,极难培养,五十年最多三株,有时运气不好还会颗粒无收。 但五行用处广泛,可以说,是所有炼丹之人最想要的灵草之一,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它的替代性。 一株成熟的五行,可以代替任意一个內含五行灵力的灵草…… 任意一个。 不管是什么! 某丹方需要金/木/水/火/土/灵力的灵草,但已经绝跡?找五行! 就是这么有用。 为了让小宗门的人安心,早早许诺不管是什么赔偿,都由五行宗出的五老怪,此刻心在滴血。 他是真的没想到。 四个人里,明明应该是最傻的苏珂,一开口就直接割了大动脉。 心在流血。 嘴角抽搐。 这还没完。 其他人都能看到五老怪的心疼,慧心眼睛还没完全恢復,他看不到啊。 等苏珂说完,慧心思索一下,温和道:“我是佛宗弟子,外物对我来说並没有太大的用处……” 五老怪心情好了,看慧心一下子顺眼了:“不愧是佛宗——” 夸奖的话还没说出来。 慧心:“不如就三米的地蚕丝吧,此次佛宗上下因我这事也是忙碌许久,我想用这些蚕丝替他们做一身新的僧袍。” 五老怪要心梗了。 地蚕丝。 古有天、地二蚕。 眾人皆知天蚕產下的蚕丝,轻薄如意,可吸收任何灵力,是製作法袍的好东西。 却少有人知道,还有地蚕。 地蚕天生生於土壤,不吃桑叶,不吸食天地灵力,他们的生长只靠一样东西…… 土精。 金木水火土的,土精。 地蚕生长起来有多费力呢? 一米见方的优质土壤提取出来的土精,不过米粒大小,地蚕吐丝,需要一千颗土精,而吐一次出来的丝,不过能製成巴掌大小的布,而吐一次丝,地蚕就会直接死亡。 也是因此,地蚕数量极为稀少。 如此困难,但相对的,地蚕丝的功效也是骇人。 地蚕丝製成的衣服,天生亲近土灵力,亲近到…… 如果你是普通的土灵根,这件衣服能让你在修炼的时候,感受到上品土灵根修炼的氛围。 上品土灵根,就能感受到天灵根的修炼感。 三米? 那是五行宗现在地蚕丝的一半库存了! 五老怪收回刚刚的好感。 这个慧心跟他那佛宗的宗主一样,就是个狠心不要脸的!!! 五老怪已经绝望了。 苏珂和慧心已经这样了,属於五行宗敌对的天元宗,万俟云川和魏泱,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五行宗不是付不起。 但是,会心疼啊! 五老怪绝望地闭上了眼。 下一刻。 魏泱的声音响起:“我想要的並不难,五宗主,不知您对和千金阁做生意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五老怪倏然睁眼:“什么意思?你是千金阁身后之人?” 怎么可能? 千金阁一夜,店铺铺满三千世界。 这种手笔,这种能量,不是隱世家族,就是王朝在背后,或者某个大宗门。 难道他被一些消息蒙蔽,误判了,这魏泱並非乞丐,而是有大背景? “五宗主误会了,我只是和天元城千金阁的人关係好一点,我个人没有什么想要的,所以想为朋友谋利而已。” 魏泱微笑,不让五老怪想歪,也以防其他人误解: “都是做生意,跟五行城里的千金阁做生意,和跟天元城的千金阁做生意,想来对五行宗来说,並没有什么不同?” 这是,要让他和天元城的千金阁做生意? 五老怪有了点兴趣:“確实如此,只要能按时交付灵石,对宗门来说,和谁合作並没有区別,如果我和天元城千金阁合作,我能得到什么?” 魏泱竖起两根手指。 “千金阁回收灵米和药材等的价格,大家都清楚,分別高出市价两成和一成。” 小宗门的人一脸茫然,一无所知。 大宗门纷纷点头,对魏泱要说的逐渐开始感兴趣。 魏泱晃了晃竖起的两根手指: “我和千金阁的掌柜和炼丹师关係不错,只要五宗主答应將所有的生意都交给天元城的千金阁,我可以做主,所有回收价都再提高半成,如何?” “有这种好事?”小宗门宗主不由出声。 突兀。 但说的確实是事实。 魏泱眼底透出一抹轻轻的近乎於无的笑,面上却是满是无奈,两手一摊: “没办法啊,吕丹师……就是天元城千金阁的丹师,以前救过我一次,我这不是为了还人情嘛,以我的身份和修为,也就只有趁著现在能还这救命的恩情了。” 一句话。 让在场大部分人不由生出同一个想法: 这天元宗未来的天骄,魏泱,知恩图报,好像是个好人啊。 三千世界,修真界。 没有人想做被人占便宜的好人,但也同样,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的朋友是好人。 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强者朋友。 成了强者的朋友,哪怕什么都不做,周围也会有人递上好处。 隨著这一番话,原本打量、嫉妒魏泱的目光,在悄然转向示好。 五老怪在犹豫,在意动。 甚至其他宗门的宗主也是。 这看的掌门眼角微动一下,不著痕跡给万俟云川传音道: “你这小师妹真不是谁的转世吗?小小年纪,知道攻心为上,有些过於妖孽了,我记得你这个年纪还在穿著粉衣服在京都逗鸟遛狗,人嫌狗厌。” “我还记得后山老祖们说,你年轻的时候四处沾惹草,他们差点以为你要去合欢宗当鸭子。” “……” “……” 互相伤害结束。 两人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並再也不提。 掌门看著正在跟各宗主详细解释合作流程的魏泱,眯了眯眼: “魏泱和千金阁的那个丹师,吕良,关係有这么好?这些生意做下来,积年累月,每年怕是能赚上千上品灵石,所有宗门加起来……几千上万上品灵石的救命之恩,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万俟云川嘴角一抽。 吕良和魏泱有个锤子关係,还救命之恩?分明是夺命之仇。 魏泱心善? 她这分明就是在疯狂敛財! 按照上次跟千金阁谈的生意,灵米按照市价三成回收,各药材丹药等按市价两成回收没错,其中各一成,是魏泱和万俟云川两人的分成。 如果这些宗门同样和天元城的千金阁做生意,再从中抽成各一成…… 万俟云川眼角抽动逐渐剧烈。 小师妹一年,一个人挣的灵石,怕是就要比得上一些普通世家一年的营收了。 现在穷得叮噹响。 一年后財神加身。 简直就是恐怖。 小师妹这脑子怎么长的,看似给別人送好处,神不知鬼不觉就赚翻了。 更別说,小师妹那假装的吕良的炼丹师身份,肯定还能从千金阁再抽成不少…… “嘶。” 万俟云川翻了翻自己的纳戒,觉得有些牙疼。 “再这么下去……不行啊,万一被人知道我比小师妹都穷,肯定被他们认为我被小师妹包养……等下,好像,嗯,这样的话,也不是不——” 第146章 傻人有傻福 和魏泱谈成生意,自认为宗门做出大贡献,赚了一大笔的五老怪,第一次觉得天元宗的人还是挺顺眼的。 和千金阁的生意,不过几年,就足够弥补五行宗的损失,之后就都是赚。 几年? 对元婴期、甚至快分神期的他们来说,甚至比不过一次闭关的时间。 “万俟云川,你要什么啊?” 五老怪声音柔和,笑容满面。 万俟云川往后退了半步:“……” 竟然能让五老怪对天元宗的人露出这种笑容,还用这种语气说话。 小师妹,恐怖如斯。 五老怪依然柔和:“嗯?” “……” 万俟云川觉得有些噁心了,忍著吐出来的欲望,他隨口说了句: “那就五灵米吧,吃过一次,还挺好吃的。” 竟然只是五灵米? 灵米相比较各种丹药,虽然蕴含灵力不多,但胜在没有丹毒或者杂质,消化灵米得到的灵力很是温和,哪怕是体质再差、甚至重伤垂死,都能入腹。 五灵米相比较普通灵米,並没有太大的不同,唯一的优点就是身负极微弱的五行灵力,对生长地要求不高,哪怕是贫瘠之地,缺少的灵力可以由其他灵力互相转化弥补。 比如土壤里几乎没有土灵力,金木水火四种灵力就会自动转化出土灵力,形成五行轮转。 是一种很耐活的灵米。 因著这种特殊性,不少处在极端地方的世家、宗门等,都会来五行宗购买五灵米的稻种。 有著这种特殊性,稻种的价格自然不低。 可是这也是相对其他稻种的价格。 和苏荷、慧心要的东西比起来,万俟云川要的东西简直就是不值一提! 五老怪第一次生出一个想法: “难道,天元宗的人和罗屠不一样?” 赔偿问题解决,生意的事情也定了下来,所有人带著各自的情绪和问题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 没有再提起魏泱四人在窥镜里,最后到底经歷了什么。 几个术法施展下去,不久前被宗主们破坏的地方纷纷被修復。 之后从窥镜中出来的弟子,只看到一番平和,全然不知这之前发生了什么。 知道的弟子在自己宗主的提示下,也都闭口不言。 一桩闹剧,几个交易。 就这样悄然无踪开始又结束。 苏珂没想到刚刚还有些剑拔弩张,现在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被药老牵走后,眨眨眼: “这就是哥哥说的,我不懂的大人的事情吗?” “不,这是大人的骯脏交易,小孩子不要学,看看就好,轻易学习,不小心会被吃得一乾二净的。” 药老依然笑容和蔼,声音慈祥,说出的话却如利剑,冰如寒霜: “万俟云川是元婴期,是天骄,他要什么都可以,不能要增长修为的东西,五老怪敢给,万俟云川也不敢用。 慧心很厉害,不是天骄也是绝世天才,他也不能要修炼相关的东西,他又是外门弟子,好东西最后也到不了他手上,不如用这次交易增进宗门前辈的感情,能让他在宗门走得更远,更轻鬆。 魏泱…… 这个小姑娘,可是走了一步险棋,却是最好的一步棋。 她利用这次机会和各宗门做交易,最后增长的是千金阁的势,让各宗门得了利,自己有了名。 看似是没什么用的名,但对已经可以说是半步天骄的她来说,却是最有用的。 三千世界总会诞生天骄,如万俟云川这般锋芒毕露的天骄,下场是什么,过去那『废物』的称呼,不用我多说。 但魏泱这般的人成了天骄,相比將她毁灭,更多人会选择和她合作,甚至在危机时救她一命。” 苏珂有些懵懂:“因为魏泱姐姐,有恩必报?” “可以这么说。” 药老见苏珂能明白,继续往下说: “一次救命之恩,为千金阁带来了庞大的生意,赚来的灵石甚至比世家赚的都多,眾所周知,天骄的运势都很好,走到路上都能捡到秘籍功法,入秘境必然能拿到宝物,但普通修士的运势就很一般了……” “他们帮了魏泱姐姐,以后魏泱姐姐有什么好东西,他们就能有理由要来了!太阴险了!”苏珂怒气冲冲地就要转身去找魏泱,“我要跟魏泱姐姐说!” 刚转了半圈,被药老定住:“说你懂了,也就懂了一点,我说了,这是好事,对修士来说,无利可图才是问题,没有利,就说明你身上没有潜力,就是隨时可扔、可杀的废物垃圾。” 苏珂好像真的有些懂了,她有些难过:“可是,我对魏泱姐姐好,是真的很喜欢魏泱姐姐……还有,我要的五灵也很珍贵,没有关係吗?” 药老摇头,安抚著红了眼的苏珂,等她情绪稳定才慢悠悠道: “你对她好,你喜欢她,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救了你,你知道她的品性,知道和她在一起很安全,这不是什么问题,很多友情都是这样开始的。 但小苏珂,你要记得,同一个人情,身份、实力不同,还人情的代价也是不一样的,你不是自己一个人,你的背后有我药宗的天骄,你的哥哥。 你的人情,不止是你的,还是你哥哥的,所以,这个人情要早早还。 就像现在的魏泱,或许是在修炼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欠下的人情,哪怕现在才筑基期,她就已经需要用堪比一个世家的財產去还人情。 如果她现在还是一个凡人,这个人情还还是不还,其实並不重要。 小苏珂,若是你哥哥和魏泱两大天骄有所爭夺,魏泱对你的救命之恩,將是定胜一锤。 哪怕魏泱真的是好孩子,不准备利用这点,但因果相连,你哥哥在这一方面已经弱势,天骄对立,些微弱势,足矣定生死。” 苏珂沉默著,许久才道:“那我应该儘早还人情,远离魏泱姐姐吗?” “这就是你的选择了,小苏珂,你是你哥哥的妹妹,但你也是一名修士,你的路,要你自己走。” 药老合拢袖子,悠哉靠坐在椅子上,有种云淡风轻之感: “我告诉你我的想法,但最后做决定是『苏珂』,否则你只会是我的傀儡,当然,你还年轻,很多东西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理解、经歷,不急,不急,时间会告诉你一切。” 苏珂茫然看著身旁一直被她当成爷爷的药老。 她知道药老年纪很大。 在各宗门的门主里,药老年纪是最大的,按照辈分,药老甚至可以说是祖辈,据说已经有五百多岁。 药老说,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但是…… 苏珂愈发茫然,甚至脑子已经空了: “药爷爷,我才十多岁,我真的还要再多活五百年才能知道答案吗?我成老奶奶了,脑子都不清楚了,要怎么想清楚这些事情,问哥哥吗?到时候他也五百多岁,脑子还清楚吗?” “……” 这次沉默的,成了药老。 许久。 药老嘆气。 没救了。 算了,这孩子就这个性子,这个脑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傻人有傻福。 就像这次,什么都没干,就抱上魏泱、万俟云川和慧心的大腿,一路躺贏到最后,还白嫖了五灵草。 “……算了,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吧,反正我药宗什么不多,就丹药多,只要还剩一口气,隨便你怎么闹腾。” 这句话苏珂听懂了。 “好!” 这傻姑娘。 药老无奈,伸手,拍了一下苏珂的后脑勺: “以后別让我听到你说我老,不然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哦。” 苏珂唯唯诺诺,蹭到魏泱身旁,小声:“本来就老,五百多岁了,自己都叫自己药老,还不让我说,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有童心。” 药老:“……”气血要衝上来了,手痒。 不解的魏泱,低头看了眼苏珂,再看正笑眯眯望著这里的药老,不解但恭敬行礼: “苏珂年纪小,童心未泯,但本性纯善,药老您多担待。” 说著,拍了拍蹲著的苏珂的肩膀。 苏珂起身,学著魏泱行礼:“药爷爷,我错了,我以后不这么说了。” 魏泱表扬了苏珂。 苏珂很开心地蹭了蹭魏泱,拍胸脯表示自己是个成熟听话的孩子。 魏泱笑了一下。 苏珂开心地拿出丹药塞给魏泱。 魏泱什么都没做。 苏珂狗腿地给魏泱捶肩膀。 魏泱…… 药老酸溜溜扭头,不想再看。 转头前,狠狠瞪了眼罗屠。 一定都是这个这个心眼怪的阴谋! 利用魏泱拉拢苏珂,然后通过苏珂试图带走苏珂的哥哥!! 他一定不会让罗屠得逞的! 这个罗屠,多少年了,心眼子还是这么多! 平白无故被瞪了的罗屠:“?”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听魏泱道: “掌门,只有发现窥镜里的世界是幻境,才能从里面出来吗?” “算是吧,但也不是。” 罗屠对魏泱感官极好,解释起来很开心: “像是种灵米的这些弟子,哪怕他们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是幻境,只要在期限內提供合格数量和品质的灵米,就能从窥镜里出来。” “至於你们这些筑基期弟子,除了发现世界是幻境外,死亡,或者这段过去的时间线走到尽头,也会离开窥镜。” “至於金丹期和元婴期……他们的要求不太一样,不管他们是否发现这个世界是假的,他们都需要做到一件事,才能自己从窥镜中离开,得到分数,除此以外的方式,都只有零分。” 魏泱大部分时候,视线一直都在沈渊在的窥镜里。 她看著沈渊在那里大杀四方,救下一个又一个城池的人,得到无数人的感谢,跪拜,看著他看似冰冷,实则温和地將眾人扶起,安抚大家的情绪。 歪了歪了头。 看起来,真是一个很好的仙人。 “他们要从窥镜离开的唯一条件,是什么?”魏泱问道。 掌门顺著魏泱的视线,看到了沈渊: “……是牺牲。” “为了三千世界,为了眾生,可以牺牲自我的觉悟和决心。” 第147章 你们走后门了吧? “窥镜从时光长河中截取的这段歷史,是发生在百年前的事。” “当时圣上刚登基不过几十年,国运还没稳定,域外妖魔试图趁机突袭,试图入侵三千世界。” “不满当今圣上的世家,竟联合域外妖魔试图毁灭苍官王朝,之后让他们选出来的人登位,他们距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出现了。” 罗屠说到这里,略微停顿半晌,眼神很复杂: “她献祭了自己,將所有域外妖魔封印在了鬼门关外,解救了三千世界。” 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头重脚轻了。 魏泱没想到就这么结束了,不由问道:“献祭?” 罗屠眯眼,像是在回忆那段记忆,那段过去: “鬼门关作为最后一道防线,並不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它是过去一位大能的炼出来的『器』,那位说过,要激活这座城,需要毫无杂念的献祭,以血激活,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能。” “但是好污杂念的送死,真的太难了,当时有无数人自愿去死,血染满了四面城墙,尸骸遍地,鬼门关依然没有被激活的跡象。”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要失败的时候,她出现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然后,撞死在城墙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鬼门关竟然真的被激活了,这件炼器產物真的很强大,成功的將所有域外妖魔抵挡在了鬼门关外。” “事后,圣上亲临,眾人这才知道『她』为什么能成功……鬼门关要的,不是血,而是『心』,是『意』,是为民为人的那份心意。” 罗屠说著,感慨著: “其实,这件事对金丹期和元婴期的他们来说,是好事,哪怕他们没有悟到这点,但只要能擦边,对未来悟道也大有益处,这对他们来说,是机缘。” 说著,罗屠看了眼魏泱。 ……按照他一开始的想法,来这里的谁都有可能,唯独不会是沈渊,没想到因为魏泱当时的举措和言语,竟让沈渊有此机缘。 是沈渊自己还受到天道眷顾,还是因著与魏泱有血脉联繫的原因,天道將对魏泱的眷顾,分了一些给沈渊呢? 若是沈渊这次真的能顿悟,或许,等他出来后能幡然悔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事有多蠢也说不定? “掌门,那个『她』是谁?” 魏泱丝毫不知道掌门在想什么。 若是她知道了,绝对是嗤笑一声,对沈渊能幡然悔悟这件事表达自己的想法,同时对著地上“tui”一声,表达自己的態度。 此刻,魏泱只是对掌门嘴里的『她』,產生了无尽的好奇。 “『她』,是什么人?” “……『她』啊。” “嗯嗯。” “关你屁事。” “?”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和你有关係吗?是你该知道的吗?有这空閒不如好好修炼,你看看你,这才几天就降回筑基初期,不对,中期,怎么上下跳的,受伤了?要什么丹药,回去找曹彤峰主要,我报销。” 没事干就修炼。 这句话,怎么听著这么耳熟。 “……” 这不就是她总对万俟云川说的嘛…… 看著在旁边偷笑的万俟云川,魏泱也是来气了: “大师兄,你刚到元婴期,怎么也不好好修炼,你现在一突破,其他人也跟著突破…… 等下,不对啊,掌门不是说天骄不突破,当代其他人也没办法突破吗? 沈渊,咳咳,我的意思是,沈渊峰主他——?” “他啊。” 万俟云川轻蔑一笑: “我不突破他们也不突破,指的是输给我的那些天骄和天才,他们被我的气势压住,相当於心魔。 但是有的人,剑走偏锋,不走大道,偷偷摸摸走小路。 他们避开我的压势,也能突破,不过这种突破,呵,未来也就那样了。” 没有点名指姓,天元宗的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走小路。” 指的是沈渊不正常感悟七情,反而去凡俗杀妻断情的路? 魏泱嘴角是和万俟云川几乎一样的冷笑:“確实,未来也就那样了。” 咔嚓——! 忽然。 又一道镜子,碎了。 从窥镜出来的弟子,出来的方式都是不同的。 走完全程、达成目標的,是被窥镜吐出来的。 死了的,是被窥镜踢出去的。 只有发现幻境,或者达到罗屠所说的几个要求出来的,窥镜才会碎裂。 自从魏泱四人出来后,前前后后出来了不少弟子,直到现在,才终於又出现了一个让窥镜碎裂的弟子。 所有人纷纷看去,想要知道这个人是谁。 等看到从窥镜里走出的人,眾人皆是一愣,纷纷转头。 “……” 五老怪刚刚被嘴贱教训了,憋了没一会儿,现在终於又是没忍住,再次出声: “罗屠,你真没给窥镜出灵石,让他给你们天元宗的弟子走后门?” 刚从的窥镜里出来的弟子,对自己经歷的事,有些明白又不是很明白。 “林菲菲,见过掌门,万俟峰主,魏泱师……” 林菲菲到这里,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魏泱。 师妹,师姐? 直接叫名字会不会显得太生硬,让魏泱觉得她对她有意见? 林菲菲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忧愁和抉择的痛苦都显露在脸上,让人一眼看出她在想什么。 “我才入宗门不足半年,林师姐唤我师妹就好。” 林菲菲。 魏泱对宗门內的比试,印象更多都在叶灵儿,以及沈渊被九长老抽鞭子上,对当时积分排名最后一名的林菲菲,印象並不深刻。 或者说,对最后两个人,排名第四的方宇和第五的林菲菲,说的话加起来不过三句。 这还要加上第一次见面的自我介绍。 魏泱只记得,方宇是阵峰的,林菲菲是丹峰的。 修炼这阵法和炼丹,不免的,修为就会落下。 至於更多的,魏泱就不知晓了。 就现在来看,林菲菲看似果断的模样,性格出乎意料的…… 绕? 魏泱的一句话,显而易见的给林菲菲解了围,肉眼可见的,整个人肩膀和背部都放鬆下来。 “魏师妹。” “林师姐。” 两人简单几句话后,林菲菲对掌门行礼,在掌门的询问下,將自己如何发现不对劲的过程,一一讲述出来。 不过几句话的事情。 掌门带著些要笑不笑的样子:“你是说,大战中你为了炼丹,去聚宝阁买药材,又没钱,所以用假药换了真药材,结果聚宝阁的人没发现问题?” 林菲菲认真点头:“是的,我准备把战后炼丹赚来的灵石加三倍返还给聚宝阁,作为赔偿,没想到第二天去聚宝阁的人在拿著我的假药材卖,里面那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药材是假的。” “你就没想过,是假药和真的长得太像了吗?” “峰主跟我说过,和灵石有关的东西,没人会掉以轻心,只会心如针眼,这些药材没有被发现……然后我就出现在了这里,掌门,现在这是——?” 资质一般,心性说不上上佳,但却有点运势? “具体是什么,等所有人都出来再说吧,你做得很好,去休息吧。” 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和其他人不同,林菲菲只是带著疑问,恭敬离开,並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掌门看著林菲菲的背影,摇摇头:“少了些变通和灵活,在炼丹上怕是走不远,但若是能保持现在,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过去,大器晚成也不是不可能。” 但,人心易变。 现在老实,不代表之后老实,之后老实,不代表能一直老实。 修仙就是这样,路上总有阻碍,有天赋的人,走得快,在將心性磨平前,或许已经有所成就。 没有天赋的人,走起来困难总是会更多一点。 不过,这样太听话的弟子,確实不受到曹彤的喜欢。 怪不得哪怕林菲菲有了去参加宗门大比的名词,曹彤也没有跟他问过什么,倒是对魏泱好奇的紧。 “……看什么看?走后门?怎么的,又觉得窥镜包庇,想让窥镜把所有人的经歷暴露出来了?” 言下之意。 又想出血了? 眾人纷纷避开,不和罗屠对视。 算了。 听这弟子的话,確实是运气好,恰好撞到窥镜幻境中的破绽。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次天元宗弟子的试炼分数,怕是不会低啊。 眾人互相传著眼色。 大人物的博弈,跟小弟子们没有什么关係。 只是人一多起来,万俟云川就不再人堆里凑了,找了个空著的位置,闭眼就睡。 只是在他睡觉的时候,周围都有灵力不断涌入,助力他修炼。 这一点让平日努力吸收灵力的眾人,心里酸溜溜的。 魏泱豪无所觉,只是招呼著林菲菲坐下,介绍了一下: “药宗苏珂,佛宗慧心。” 第148章 恭喜,是个男孩 “天元宗,林菲菲。”林菲菲很有礼貌的行礼,一本正经的,让人有些不习惯。 苏珂蹭到魏泱身后:“魏泱姐姐,我从小就不喜欢板板正正的人,像我生气的哥哥,总感觉下一秒就要抽我手心。” 距离这么近,更別说都是修士,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菲菲有些尷尬。 魏泱拍拍苏珂的脑袋:“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你哥哥温柔似水,现在就成了抽你手心的板正人了?” 苏珂嘟囔著,也不说话,也不从魏泱身后出来。 林菲菲更无措了:“魏师妹,是我打扰到你们了吗?我,不好意思,不然我还是离开……” 魏泱看了眼慧心。 慧心一句话没说,还是刚刚的模样,活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佛像。 魏泱心里一嘆。 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能不能成朋友,有时候就是一瞬间的事。 这事是她做错了。 哪怕只是隨意的举动,也不该把人拉进来的。 现在倒是弄得两方都不舒服。 魏泱知道自己在处理各种关係上,很生疏,尤其是不涉及灵石,涉及感情的关係上,更是如此。 只是现在这一刻,缺点暴露得尤其明显。 “……林师姐,你刚从窥镜里出来,先好好休息,等所有人都出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比试,养精蓄锐为好。” 魏泱能做的,就是这样了。 至於道歉…… 苏珂和慧心有做错什么吗?並没有。 他们只是选择不和谈不来的人交流而已。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其中如果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是过错。 魏泱没有权利,也並不觉得苏珂和慧心需要道歉。 林菲菲听到魏泱的话,有些愕然,无错:“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 “林师姐。” 魏泱不等她说完,强势打断她要说的话。 林菲菲的性格,未免有些……过於摇摆了。 甚至可以说,柔弱。 对修真者来说,这不是好事。 “……” 只是这种话,不该是,也不能是她说出口。 届时,恐怕不止没有缓解关係,反而让人心生芥蒂,甚至怨气。 魏泱只能坚定直视林菲菲,用自己的態度告诉她: 修炼,休养。 或者。 离开。 在林菲菲和苏珂、慧心间,显而易见,魏泱选择了后者。 李菲菲看明白了。 “刷”的一下起身,脸涨红,羞耻、震惊和无错纠结在一起,最后化为羞恼。 停了半天。 最后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脚步还有些犹豫。 直到发现无人挽留、道歉,她一甩衣袖,带著显而易见的恼怒,大步走到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 也不修炼,只是一言不发坐著,很是倔强地挺直身板,像是在表明什么。 这一幕,让罗屠重重嘆了一口气。 林菲菲。 这弟子的运势,看来终归是差了一截啊。 能无意间从窥镜中出来,和未来的几个天骄、极品天才站在一起,哪怕只是偶然,只要把握住机会,未来定然更加广阔。 在被魏泱带过去的时候,哪怕苏珂和慧心不曾理会,她也该將自己的友善表露出来,做不成知心朋友,可以做普通朋友。 和强者有联繫,这种人脉只有在强者幼时在最好建立,等天才们都成长起来,哪还用得上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有人抢著送上去。 第一个机会,李菲菲没有抓住。 接著,魏泱给了李菲菲两个选择。 留下修炼,还是离开。 没有人不知道天骄身边的运道有多好。 好到,哪怕你只是走在他们身边,都有可能鸿运当头,捡到至宝。 这种时候,换成是他们那一代的人,绝对是一个比一个不要脸,嬉皮笑脸的都要留下来。 偏偏,林菲菲的性格让她在犹豫不决中,最后选择了『离开』。 第二个机会,林菲菲也没有抓住。 这也就罢了。 偏偏,林菲菲最后表现出来的態度,分明就是要跟魏泱、慧心和苏珂三人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罗屠四下扫过。 本来还对林菲菲另有眼光的宗门,此刻没有一人再將目光和好奇投给林菲菲,包括之前从窥镜中出来的普通弟子,也无人上前。 在两次机会后,林菲菲自己创造出並且掐断了自己的第三条路。 “……因果,运势,命运。” 真是不可言,不可言啊。 这么一看。 曹彤不怎么看得上林菲菲……这人眼光竟然比他好? “……嘖。” 林菲菲实力一般,又自己断了药宗和佛宗的关係,福寿秘境的名额怕是到不了她的头上。 万俟云川虽然成就元婴期,但暴露了莫云河的身份,福寿秘境肯定也没有办法去了。 方宇…… 掌门扫过窥镜,看著手里没有阵盘,就什么也做不到,如同普通人一样躲在平民百姓中的方宇。 摇摇头。 “竟然就剩下魏泱一个独苗了。” “还有叶灵儿,不过没有这次试炼的分数,达不到要求。” “难啊,太难了,这次如果只有魏泱一人,万一拿不到福寿果,我岂不是要被后山的老妖怪们打得鼻青脸肿了?嘖,弟子们,忒不爭气。” 如果让魏泱听到这句话,定会告诉掌门,叶灵儿可不是什么好角色。 她坚信。 哪怕分数再低,叶灵儿都能想到办法进入福寿秘境。 “魏泱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苏珂挠了挠小圆脸。 “没有,只是不適合罢了。”魏泱的回答让本就没什么负担的苏珂,彻底將刚刚的事情拋之脑后,钻到魏泱的怀抱里滚了起来。 慧心想得多一些:“她是天元宗的弟子。” 魏泱压住玩疯了的苏珂,抬头:“所以呢?” 是不是天元宗的弟子,和她和谁交朋友,有关係吗? 慧心看懂了这句话,他的脸上带了笑容,闭目,双手合十,低声吟唱: “凡以色拜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话落。 嗡—— 金光剎那。 有佛像辉煌於半空,空中无数经声不断迴响,如有千人诵经,天空都被震撼,遮蔽了阳光。 “嗡,嘛,呢,叭,咪,吽。” 所有诵经声最后化为六字真言,余音散在空中,闻著心静意平。 当慧心再次睁眼。 那双暗淡的眼神,明亮起来,澄澈无比,如能倒映人心的水面。 与此同时,佛宗之人纷纷站起,面带喜色: “恭喜慧心师弟,入『佛典』二阶!” 佛宗之人,修行功法甚多,但综合起来,所有功法其实都出自一本功法—— 佛典。 佛典的功法,重在心,而非修。 只要入佛典二阶,就说明与佛有缘,可入佛宗內门。 魏泱知道这点,等慧心看过来,笑著行礼恭喜过后,开玩笑道: “还是突破得晚了,如果是刚刚突破,还能从五宗主那里要到些修炼的好东西。” “原来魏施主是这般模样,若是之前,哪怕没有那些经歷,只观眼,观心,我也能看出,魏施主是有大毅力之人。” 慧心记住魏泱的模样,尤其是那双心中无神,只有自我的眼睛: “魏施主,我之前说错了一事。” “?” “当日你说要入我佛宗外门,我该一口答应的,你的眼睛,你的心告诉我,你与佛宗,有缘。” “??” “以前我只觉得心中有佛,观佛,才可修佛,入『佛典』二阶,我忽然悟了……心中之佛,应是自己,否则,日后越修炼,心中之佛也会愈发强大,最后化为我永远无法超越磨灭的心魔。” “……” 魏泱没想到,慧心竟然刚入金丹,就明悟了这个道理。 她上辈子活到最后,死亡之前,才终於拋下所有恐惧,悟到这点。 果然。 魏泱轻嘆:“你果然是真正的天骄。” 和她这般利用上辈子的经歷、经验成就天才名声不同,如慧心,万俟云川这般的,悟性非人的,才是真的天骄。 只是一句话,就顿悟。 她,拍马不及。 慧心却是摇头:“魏施主,你比我强过许多,我还有许多要跟你学习,之后宗门大比,福寿秘境中,还要麻烦你了。” 这是好事。 宗门大比,福寿秘境里,有盟友了。 魏泱自然不会拒绝。 又是一番閒聊。 虽然时间越来越久,太阳划过半空,直到落下,再到月明星稀。 倏然。 本安静的石台,忽然无比的喧闹。 噗噗噗——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弟子,被窥镜嫌弃吐出,不明所以地砸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就被后面的弟子压在下面。 叠罗汉一样,没一会儿石台上就有无数喊叫。 “別压我,压死了!” “起来起来,我的剑!剑柄戳我肋骨了!要断了!!” “嘶!谁打到我爷爷的爱人了!哪个不要脸的,我是男的!这便宜也占?!!?” 白日里出来的弟子们,此刻纷纷从打坐修炼中清醒,在各宗主的示意下,快速回到自己宗门所在位置的地方,站好。 等被窥镜吐出来的人从混乱中站起,抬头就看到,四周围著一圈人,正死死盯著他们。 看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说—— “恭喜你,是个男孩。” “……” 弟子们不明不白,瑟瑟发抖站在中间。 魏泱眼神飘了飘。 ……这都什么恶趣味。 终於,看够热闹。 罗屠的声音传遍四周:“回自己宗门那里去,安静等待,事情马上就能结束,诸位静待结果就好。” 见其他人都不出声,弟子们自然是乖乖听话。 按照修为和身份,很快,魏泱身前站了五个人。 是当时的五个金丹期。 魏泱只认识三个。 『书堂』的青黛,学无涯。 还有『剑堂』,李凯。 第149章 在场的都是猪脑子 看著这三人,魏泱就想起了自己在窥镜里的经歷。 “……窥镜里的是幻象,不要將两者混为一谈。” 魏泱在心里警告自己。 魏泱不说话,青黛却是先给她传音。 “魏泱师妹。”青黛的语气有些犹豫。 魏泱觉得有点不对劲,小心翼翼:“怎么了?” “……你在里面有没有看过一本《青山杂记》?我还没看完,就被窥镜送出来了,我就差三页没看。” “……” 不是,就这? 不是? “……青黛师姐,你在窥镜里,做什么了?” “看书啊,我读过这段歷史的记载,发现了一些破绽,我知道『窥镜』的存在,恰好这段时间有很多书籍记载遗失,我在里面看了很多书,可惜了,这本书就差三页我就能看完了,唉。” 所以。 青黛的意思是,不是她出不来,是她不想出来。 听著青黛的遗憾嘆气声,魏泱想说,她才是想嘆气的那个。 “……墨小巨诚不欺我。” 果然。 读书才是正理! 等这次试炼回去,她要继续自己手不离书、死记硬背《炼器三千问》的日子! “师姐,我没有看到这本书。”魏泱回答了还在等待的青黛。 这边刚说完。 另一边就见学无涯递给青黛一个竹卷,竹卷最外侧写著一列字。 青山杂记。 所以…… 魏泱神色难辨:“学无涯和青黛做了同一种选择?” 这两个人,排名不高。 和其他人不同,他们是自己不想高! 人比人,才知道人外有人。 魏泱本就没涨起来的傲气,一下子就被打击严实。 “……还是差了太多,上一世实力不足,这一世脑子里全都是在眾人面前打贏叶灵儿,等以后砍死沈渊,只顾著提升修为了,却是忘了『知识』的重要性。” 啪。 魏泱一拍脑子,懊恼著,不由喃喃出声: “顾左不顾右,什么猪脑子。” 上一世又不是只有实力不足,没人教导,她的学识也是差得不行,也就一路逃亡的时候攒下来的逃亡经验丰富些。 拍了拍自己的脸。 “引以为戒,绝对不能再这么墮落下去了!” 吃老本的事情,不能做! 做了就是死路一条! 自我反省结束,魏泱抬头,忽然觉得周围的视线有些奇怪。 “……你们都看著我干什么?” 还能是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你骂你自己猪脑子的话。 罗屠不知道刚刚魏泱走神的时候犯什么病,只是让她看天空。 只见,不知道何时,除了十几个元婴期外的窥镜,其余窥镜全都消失不见,空中只剩下一个巨大、遮天蔽日的巨大、豪华、精美的镜子。 镜面上,两个名字覆盖著金光,熠熠生辉。 是慧心和林菲菲。 往下看,苏珂在第九名。 並没有看到莫云河的名字。 魏泱疑惑:“除名了?” “已经是元婴期,自然不能再参与其中,再来,年龄大了。”罗屠毫不客气道,“所以,有何感想?” ? 这能有什么感想? 眼看所有人都安静等待她的回答,魏泱仔细思索,绞尽脑汁: “额,少年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修炼要趁早?” 除此以外,对万俟云川不在榜上的事,魏泱是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 “……” 只是没想到,一句话,换来了更多的沉默。 罗屠挑眉:“……你认真的?” 这还不够认真吗? 魏泱將毕生所学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说出这么有哲理的一番话。 再三思索自己说的没有问题。 魏泱对著罗屠认真点头。 “……没想到你这个时候竟然会选择这么嘲讽的一句话,算了,反正你排在第一,说什么其他人都得闭嘴安静听著,张狂一点,够年轻,不是坏事。” 说著,罗屠摸了摸下巴: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不好好修炼,继续墮落下去,一个比一个猪脑子,以后大千世界全是猪,还修什么道,嗯,你说得对,说得很好。” 越说。 魏泱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顾不上其他,就要找人问刚刚她不过走神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一刻。 罗屠一挥手: “突袭试炼,榜首,天元宗弟子,魏泱!奖,一品上等灵器天蚕甲!奖,入天罗万象宝库一个时辰!奖,三月后宗门大比,直入最终比试!” “排名第二,佛宗弟子,慧心!奖,一品中等灵器,五岳盾!奖,如天罗万象宝库半个时辰!奖,三月后宗门大比,可免去前五轮比试!” “排名第三,天元宗弟子,林菲菲!奖,一品下等灵器,轻灵剑!奖,入天罗万象宝库一柱香!奖,三月后宗门大比,免前三轮比试!” “排名第四到第九的弟子,各奖励三根一品引灵香,同时免去三月后宗门大比第一轮比试!” 话落。 魏泱看著身前浮著的衣甲,手微微颤抖:“什么,什么榜首发言?” 青黛正要恭喜,听到魏泱的话,不解抬手: “那里,不是很明显吗?所有人都看见了。” 魏泱脖子僵硬,一下一下抬起,嘎吱作响。 终於,她看到了。 在刚刚她看到的熠熠生辉的慧心和林菲菲名字上方,一个硕大的、巨大无比,比其他人名字大十倍的两个字,高高掛起,重重压在所有人名字上方。 字大了十倍不说,就连字体都和其他人板正、一笔一划的字不一样。 『魏泱』两个字,龙蛇游走,瀟洒无比,美不胜收。 魏泱捏著天蚕甲的手发白,微微颤抖。 “……我以为,那是窥镜的装饰品。” 所以。 “刚刚你们看我,是——” 青黛理所当然:“掌门让你这个榜首发言,说一说有什么感想,激励一下其他人什么的。” 然后。 “我说了——” “你说『猪脑子』。”青黛说著,轻拍自己的头,“確实猪脑子,怎么就光顾著看书了,如果早早誊写,回来再看,肯定能看更多的书,浪费了这次机缘。” 次啦—— 咔嚓——! 晴天霹雳。 魏泱指尖微颤。 也就是说。 我,骂了所有人是顾左不顾右的猪。 魏泱觉得要遭。 之后该不会路上被所有人联合起来套麻袋吧? 散修都爱这么干。 “现在说,我说的不是他们,我骂的是我自己,还来得及吗?” 罗屠侧头,指著窥镜上將所有压得死死的『魏泱』二字: “你压住他们,骂猪算什么?你骂他们是废物垃圾,他们也只能忍著,当然,反过来你哪天被他们打败,被骂废物垃圾也只能受著。” 好的。 知道了。 这就是现在再改说辞,已经来不及的意思。 事情还没结束。 一场突如其来的试炼,带来的不止这些。 很多人在从窥镜中出来后,忽然发现,自己身旁站著的同门,有些不一样了。 不止是修为上的突破。 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以往带著些懒散、或者隨意、或意气风发的同门,哪怕只是站著,腰背、腿、手臂都是紧绷的,手里握著各自的武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隨时准备出手。 煞气和杀意混杂。 和这些人只是对视,仿佛坠入血海,呼吸都困难起来,鼻尖縈绕著一股血腥气,令人不由远离。 留下来种地,提供粮草的弟子不明白,是什么让他们身上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有得到解惑。 他们等来的,是一声惊天震动。 只见五行宗宗主,五老怪,端坐座位,手指隨意点座位,周围山石不断震动。 咚——! 哗啦啦——! “五行——!” 隨著一声沉吟,只见他们以为的山石中,一身躯庞大的参天巨人缓缓起身,宛如眾人在域外妖魔中见到的暴君。 有弟子面露恐惧,就要逃跑。 他们见识过,在战场上,暴君的所向披靡。 “莫慌。” 佛宗宗主並未到来,在这里主事人是佛宗的……扫地僧。 据说是宗主隨意指的。 扫地僧一声“莫慌”,声如水波,四处波动,竟瞬间就將所有人心中情绪压制下来。 罗屠微微眯眼:“这老东西,活了几百年,扫了几百年的地,从小和尚扫成老和尚,还是半点不显山不露水,探不清实力。” “不必惊慌,是我五行宗五行力士!”一五行宗看到巨人出现,放鬆下来,高声喊著,“没想到宗主竟然把力士一起带来了。” 慌乱很快消失。 五老怪如风般飘扬而上,落在五行力士掌心,那里竟然落著一座三层高的亭台楼阁,精致无比。 无需多说,所有五行宗弟子很是熟练跃起,落在五行力士的另一只手心。 与五老怪不同,五行宗弟子所在的力士掌心,空无一物。 就在以为他们要风吹日晒的时候。 只见五行灵力如丝线漂浮空中,有擅土灵力的弟子,匯聚泥土造出一间间房屋,擅水的弟子將水覆盖、渗入,擅火的弟子控制温度,灼烧烤乾,擅木灵力的弟子,凝出大树,树上是一间间树屋,所有的一切,被擅金灵力的弟子连接在一起。 男弟子入住下方房屋,女弟子飞身至树屋前。 五老怪声音从空中落下: “宗门大比,我五行宗势在必得,诸位,两月后见了,届时,必不会手下留情。” 五行宗弟子立於力士掌心,不论这次试炼结果如何,此刻都是面容肃穆: “诸位宗主,诸位道友,五行宗,告辞!” 话落。 五行力士在五老怪的示意下,拔腿就走,力士刚站起,眾人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等再能视物,只见那力士看似笨重,却能大步奔跑,不到十步,就已经看不到五行宗和五行力士的踪影。 “既如此,我等也该离开了,放佛主一人在宗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扫地僧不开口,存在感极弱,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只要开口,无人可忽视。 “走吧,坐立站臥皆是修行,今日就看看那苦修士的世界,或许你们会有所悟。” 在扫地僧的带领下,佛宗眾人双手合十,很是平静对剩下的弟子行礼,转身,平淡步行离开。 剩下的宗门,哪怕是小宗门,能参加宗门大比,也都有些底蕴。 纷纷各显神通告辞离开。 最后原地,只剩下药宗和天元宗。 不是药宗要留下来和天元宗交流交流,而是…… 药老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苏珂,快回来,该走了。” “……我不回去,我要跟著魏泱姐姐去天元宗,反正我没哥哥厉害,有没有我没区別的,我不回去,你们还不用担心我在药谷闯祸。” 苏珂躲在魏泱背后,不露出身形,只嘴里嘟嘟囔囔。 下一刻。 被魏泱揪出来,扔了过去。 药老接住,一手夹住闹腾的苏珂,另一只手中落下一颗种子。 种子落地,入土发芽,迎风而长。 不过几息,竟化为一巨大无比的兰,药谷的弟子们落入芯,瓣闭合,忽然缩小至只有手掌大小。 空中,有巨鹰落下,眼神灵动,如同人类,对眾人点头示意后,衔起兰,展翅冲天而起,没入云层。 远远的,苏珂的声音飞来: “魏泱姐姐,我一定会回来的!!!” 第150章 卷啊,太卷了 “太粘人了,看著就烦。”万俟云川见苏珂离开,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鬆了。 “我觉得挺好,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天真率性。” 魏泱一句话,万俟云川重新黑了脸:“掌门,我们走不走?赶紧走,这个地方我总觉得晦气。” 罗屠不理会万俟云川,只对安静的窥镜道: “里面的事情你盯著点,有人出来记得通知我,三个月后,我会再来这里。” 窥镜镜面上浮现出一行行字: 【困住几个元婴期不是问题,不过他们在这里循环经歷一件事的次数多了,小心出来成疯子,这我不管啊,你不能藉此扣我工钱。】 罗屠点头应下。 转身。 “我们也该走了,虽说你们经歷的一切都是幻境,但当时的阵法也確实包含了传送阵,这里距离天元宗不近,没办法御剑回去。” 所以—— 入门早的內门弟子还好,只是眼里同样还是带著激动,其余弟子不明所以。 只见罗屠从袖子里,取出一艘和手差不多大小的…… 船? 不等人问。 罗屠隨手將船扔上空中,手诀掐动,小船周身灵光一闪,瞬间膨胀,化为七层高楼,立於空中,耸入云层。 锁链不断作响的哗啦声。 嘟嘟嘟——! 不算粗的铁链从船侧飞射而出,深深扎入山体。 “五行宗有五行力士,药宗有飞鹤、飞鹰衔……天元宗的出行手段,就是你们眼前所见,集天元宗七大峰的智慧创造出来的灵器——楼船!”天元宗老牌內门弟子满是骄傲介绍著。 罗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了楼船。 魏泱上一世也坐过一两次楼船,依然惊奇於天元宗的造物。 指尖划过剑鞘,墨剑飞出,环绕一圈,静静飘在魏泱身侧。 “……怎么感觉,墨剑有灵性了不少?” 魏泱飞身上墨剑,御剑飞出,虽然不过筑基初期,灵力却比寻常修士多出不知几倍,对灵力的运气也很是细微,哪怕楼船位於高空,御剑而上对她来说並不难。 至於万俟云川,甚至没有用剑。 仗著元婴期,就这么御空飞行,围著魏泱转圈。 说实话。 魏泱觉得这个行为,有点像围著灯转圈的苍蝇了。 有弟子跟著御剑而上。 青黛侧身,坐在一卷有人一般大的书卷上,很是优雅: “灵力不足,御剑术不佳者,踩踏锁链而上即可,无需逞强,什么方式上去不重要,高估自己的实力,走到一半掉下去被人就上来……” 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学无涯立於一只毛笔上,与青黛也飞上楼船。 有些人看前面走的人,都用的御剑术,还很轻鬆的样子,觉得自己也可以。 结果就如青黛所说,灵力控制不足,从半空掉落,被穿上的弟子救起。 ……丟人啊,是真的丟人。 剩下的弟子纷纷丟掉之前的念头,老老实实踩著从楼船上延伸下来的锁链,很快上了楼船。 当所有人上了楼船,又是一阵哗啦的锁链声,紧接著,船身几乎微不可见地抖动一下。 嗖——!! 庞大的楼船,启动的那刻,瞬间加速,衝上云霄,划过天际。 站在甲班上的弟子们,指著地上蚂蚁般的小人: “是佛宗的弟子!” “那里!那只鹰!是药宗的!我们竟然已经超过他们了!” “没有看到五行力士……” “你这是废话,五行力士和天元宗的宗门在相反的方向!怎么可能碰到。” 魏泱站在船上,向下看去。 看著楼船越升越高,速度越来越快,脚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迷你,凭藉修士出色的眼力依然还能看到路过城镇。 楼船的行驶,堪比一般的元婴期飞行的速度。 架势一艘楼船,却只需要一个认识路的修士,和足够的灵石。 “真是厉害的炼器手段。” 魏泱摸索著楼船的材质,竟觉得有些熟悉,回忆之前昏天暗地背诵的知识: “……无极阳木?” “魏泱师妹竟然知道?”青黛手持《青阳杂记》走来,一身青衣,淡雅如莲,“我也是去问了器峰峰主才知晓还有这样一种矿石。” 没错。 无极阳木。 虽是木,却是矿石的一种。 这种矿石是极其罕见的木属性,形如树木,放在树林中,与普通树木真假难辨,只有上手触摸才能发现,它身上依然具有属於矿物的一种冰凉。 无极阳木这种矿石,软硬適宜,天生阳木属性,不惧风火雷电,雨水不侵,唯一天敌是它的伴生矿物,无极阴水。 是的,无极阴水,也是一种矿物,阴水属性,腐蚀性极强,是天下至阴之物之一,能轻而易举將无极阳木穿出一个洞。 果然读书越多,越能认识到自己的无知。 最起码,上一世,魏泱只觉得楼船的存在就是一种奇蹟,全然不知製作楼船的材料也是一等一的东西。 只是这种矿石,极为罕见,生长不易,知晓的人並不多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价格。 就魏泱的认识来看。 这艘楼船仅仅凭无极阳木这点…… 无价! 青黛见魏泱不说话,只是摸著船木,瞭然: “我当时也是这般惊奇,你若是对此有兴趣……这艘楼船是器峰峰主的设计,你可去器峰找器峰峰主解惑,器峰峰主性子很好,对炼器相关的东西向来知无不言。” 器峰峰主。 魏泱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或者说,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 所有人就这么器峰峰主的叫著,成了习惯。 上一世也是。 直到这一世,魏泱才从千金阁掌柜嘴里知道一些別的…… 器峰峰主是前朝旧太子,只能躲在天元宗,出去就会被苍官王朝的人杀死。 但是名字——? 还是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前朝太子的名字。 当苍官王朝覆灭前朝,苍官王朝无数大能一同出手,利用阵法將前朝的一切彻底封印,同时將前朝的一切,从时光长河中抹去。 那刻起,前朝就成了『前朝』,没有人知道前朝的圣上叫什么,没有人记得前朝之人的面容,也没有人记得前朝之人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前朝”二字。 当魏泱知道前朝旧太子在天元宗,还是器峰峰主的时候,说不震撼是假的,说不好奇也是假的。 藏起来的秘密,才是最让人想要探索的。 “……算了,我知道的太少,去了也只能知道些皮毛,还是等我知道得更多了再去,也不丟人。”魏泱说著。 况且。 如果墨小巨醒来,发现她跟其他人学了炼器的东西,指不定要疯成什么样。 还是按照墨小巨的计划,在时间规定里,把那比人都高的书赶紧背完的好。 想到那些书的厚度,还有每张纸上密密麻麻,比蚂蚁都小的字,魏泱忽然有些急了。 “青黛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学习学习! 急急急! 还没转身,魏泱手里就出现了一本书,粗略一看,少说有千页。 翻到中间。 魏泱接著上一次的內容继续,边走边背诵下去。 这一幕看得青黛一愣。 “魏泱师妹,合该进『学堂』!不行,魏泱师妹如此努力……我还是太懈怠了,今日要多读一本,不五本书!” 青黛低头看著手中的书卷,也急匆匆往楼船里的房间走去。 从试炼排名出来,就一直在关注魏泱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左右看看。 一人小声思索:“难道,之后还有试炼,內容是笔试?” 话落。 旁边的朋友一把捂住他的嘴:“说那么多干什么,走。” 等两人离开。 眾人纷纷对视。 “……哈哈,这里风太大,我先回房间了。” “我也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好瞌睡啊……回屋子睡一觉吧。” “这位师兄,不是说睡觉吗?你拿著书干什么?唉!你怎么越走越快……楼船里御剑飞行什么啊!” 等罗屠出来,准备跟人解释(炫耀)一下天元宗的楼船的时候,却见船上,空无一人。 “?” “人呢?” 第151章 扎心啊,太扎心了 窥镜在的地方,距离天元宗距离绝对说不上近。 以楼船的速度,也是足足飞了半天,直到朝阳升起,眾人才遥遥看到天元宗所处的山峰。 修炼苦修功,顺便背了一晚上书的魏泱,有种地功的体质打底,此时精神依然不错。 和其他一脸木然的弟子们,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怎么了?”魏泱小心翼翼离他们远了些,生怕是这些弟子是不是大半夜被邪修怎么了。 “……” “魏泱师妹,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学无涯走来,看起来比其他人更精神些。 “我什么都没做。” 学无涯仔细打量魏泱的神色,发现她说的大概率是真的,觉得讶异又无奈,將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不过是好事,读书明智,作为『学堂』之人,我总是希望宗门弟子能多读读书,修士修炼,但也修心,在这之前……最起码得能读懂功法。” 学无涯这句话,透露出了很多东西。 魏泱试探:“有人乱读功法,走火入魔过?” 学无涯微笑:“没有走火入魔。” 魏泱放鬆了些。 学无涯笑容更深:“是直接在爆体而亡了,血肉里还带著难以根除的诅咒,污染了不少珍品书籍。” ……还不如走火入魔。 当个疯子,也比死了要好吧。 说话间,楼船已经落在內门一处空旷之地。 所有人纷纷下船。 罗屠看他们的精气神,也没了留下他们讲话的心情: “都去休息吧,魏泱,林菲菲,方宇,万俟云川,你们四人留下,对了,剑堂找个人去云海,让叶灵儿来这里。” 等人齐之前,閒来无事。 魏泱看了眼掌门。 罗屠眼睛都没睁开:“有话就问。” 既然你这么说了。 “掌门,回来的都是筑基期和金丹期弟子,元婴期就留在那里吗?之前你跟窥镜说循环次数多了会疯是什么意思?”魏泱浅浅扔出两个问题,作为前菜。 罗屠像是知道她要问,开口就道: “他们的试炼还没结束,既然决定去了,就要做到底。 开启一次窥镜耗费的物资远超你的想像,他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得到结果。 至於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都是元婴期,最终都会发现他们所在的世界是幻境。 但只要没有人达到要求,打破窥镜出来,窥镜里的世界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循环下去。” 同一个世界,同一种经歷,同一段时光,一遍又一遍的体验,一遍又一遍寻找出去的生机,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最后得到的,不是希望,是绝望。 “……真的会有人成功吗?” 这种做法,如同掷骰子。 想要数字一。 那就一直不断地掷出骰子,只要骰子不坏,总能掷出数字一。 罗屠终於睁眼,眼底平淡,直视魏泱:“和抵挡域外妖魔比,和再次启动鬼门关比,和三千世界的安慰比,几个、十几个元婴期,重要吗?” 魏泱余光看到林菲菲和方宇,正闭著眼,完全不在意这里的对话。 “他们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罗屠说著,有些好奇: “你不是很討厌你的生父沈渊吗?他如果死在这里,叶灵儿也少了一个靠山,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你该开心才对。” “……” 魏泱沉默半晌。 “实话吗?是挺开心的。” “但——?” “只是觉得三千世界,修士之间只有三种身份这件事,在我这里,更清晰了而已。” “三种?哪三种,说来听听,我还从没有听说过。” 魏泱举起手,比画著一二三: “螻蚁,道友,和前辈。 对强者来说,弱者是可以隨意摆弄的螻蚁。 实力相近的,能处的来的或者杀不死的,自然是道友。 比自己强的,能掌控自己生死的,是前辈。 等以后我和他以后相差无几,就是道友,最后我比他强,他就是螻蚁。” 这是一个无解的循环。 罗屠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有你的一番想法,也很有意思。” “掌门想法不同?”魏泱反问。 “对我来说,三千世界的修士只有两种,能被我打死的,和我打不死但未来能打死的,我所持观点从来都只有四个字……身死道消。” “嗯,也很有道理。”魏泱觉得掌门的观点也很是不错。 罗屠忽然又问魏泱:“如果沈渊在窥镜中成功了——” 魏泱假模假样笑著:“当然祝贺,我天元宗有了这么一个捨己为人的圣人,能抵挡域外妖魔,保护三千世界,这是大喜事啊。” “……你真这么觉得?” “哦,不是,我能杀了他的时候,我就会下手,什么三千世界,域外妖魔,对我来说太远了。” 况且,就上一世来说,哪怕域外妖魔真的入侵了三千世界,普通百姓的日子和之前好似也没有太大区別。 唯一受苦的可能就是,在域外妖魔眼里身负灵力的修士这个香餑餑。 最起码那段时间,三千世界还没有因为域外妖魔的入侵而完蛋。 真要说起来,让三千世界陷入霍乱的东西,相比域外妖魔,红尘院反而更危险。 对了。 红尘院! “掌门,窥镜里的事情都是过去真实发生的事情,对吗?!” “没错。”罗屠不知道魏泱突然在激动什么。 “王之荣要去的红尘院,也是真的?” “红尘院……確实如此。” “掌门,这个红尘院到底什么来歷,你知道吗?红尘院现在还在鬼门关外吗?” 罗屠思索半晌,眼底忽然闪过一抹惊色,紧接著手指不断掐点,迎著魏泱的目光,手指倏然僵住,不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继续下去。 魏泱看得出来,这是一种掐算、卜算的方式。 见掌门无法继续下去,同样惊讶。 魏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有人遮盖、阻挡了所有和『红尘院』有关的因果。”果不其然,罗屠接著就解释了一句。 紧跟其后。 罗屠忽然又开始掐动手指,再次碰壁,停下,瞭然: “原来是这样。” 魏泱疑惑:“是什么?” 罗屠看了眼魏泱,思索几分,才道:“你知道,『前朝』吗?” 一句话,魏泱明白了。 她之前只觉得这红尘院有偌大手段,竟然能逃离因果之外,让人无法捕捉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因此才那么无法无天。 她也知道『前朝』被断了因果,彻底封印的事。 只是魏泱从来没想过,『前朝』和红尘院,这两者之间竟然有所联繫! 罗屠也同样如此。 “红尘院,红尘院……”罗屠喃喃著,眉头紧缩,想的很用力,白髮发尾都在飞扬,“前朝为何在鬼门关外,放一个青楼?” 这也是魏泱不解的。 而经歷过上一世的魏泱,更难理解的是,红尘院从鬼门关进入三千世界,游走四方,四处为祸,苍官王朝为何无法制止? 苍官王朝能將整个『前朝』都封印,为何处理不了一个『前朝』遗物? “掌门,所以现在鬼门关外,红尘院——” “不在了。” 罗屠抬头,脸色不怎么好看: “鬼门关经歷过一次无人知晓的大战,等苍官王朝的人发现问题去探查的时候,鬼门关所有活物,甚至是方圆百里所有的域外妖魔,无一存活。 经过各方探查,眾人最后只当是两者同归於尽,这件事无人知晓,只最后出了这么一个结果,毕竟鬼门关的存在就是阻挡域外妖魔。” 既然域外妖魔没有破关闯入三千世界,以防万一引起骚乱,自然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况且,时间太久了。” 久到,那个时候,罗屠还只是个天资聪慧的肆意少年郎,四处找人打架,这种事过了下脑子,就被扔到脑后了。 ……这么看来,未来有关红尘院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一想到上一世东躲西藏的时候,见到、听到红尘院在附近,所有人疯了一样往外跑的场景,还有红尘院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的死寂。 魏泱脸色相比罗屠,更差。 两人对视一眼。 因为同个东西,因为不同的事,同时黑了脸。 罗屠越想越难受。 红尘院和前朝有关係,指不定就寻著因果来找和前朝有关的事物和人。 偏偏,天元宗就有这么个人。 红尘院一来,其他人再掐算一下,得出一样的结论,再一看。 嘿,天元宗就有个前朝之人,还是太子。 苍官王朝怕是要开心死。 指不定当天就要大兵压境,举国討伐,以此完成覆灭宗门,王朝一统的第一步。 罗屠修炼到现在,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情绪。 它的名字,叫窒息。 这种情绪一直延续到叶灵儿的到来。 记行云梦影,步凌波,仙衣翦芙蓉,踏风踩云而来,仙女轻灵之姿。 周身灵力波动尚不稳定,让眾人窥得半分。 短短时日未见,叶灵儿用在云海布下的聚灵阵,已经修炼至筑基期后期。 魏泱舔了舔唇:“还是如此,神奇。” 在叶灵儿身上发生的奇异时间颇多,其中排在魏泱疑惑榜单前面的就有一个…… 叶灵儿每次突破,面貌、气质都会发生变化,比之前更美、清丽、楚楚动人,比之前更有仙女之姿,縹緲形態,令人心生好感。 突破確实能让修士变得好看。 毕竟每次突破,都相当於对人体的洗经伐髓,再加上灵力优化,五官、形体自然会逐渐优化。 除非是修炼一些毒功、邪魔外道的邪修,相由心生,不是极为妖气,就是各有各的丑陋。 再不然就是修炼特殊功法,比如专心炼体的修士。 不管怎么看,叶灵儿都不在这些之列。 最奇怪的是,好像所有人都对这种变化视而不见。 就比如现在。 作为五个参加宗门大比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进入窥镜试炼的弟子,按理说会和眾人更加生疏,但—— “灵儿师妹修为大涨,真是令人生羡,有你在,天元宗这次宗门大比的成绩一定会很好。” 林菲菲带著羡慕说著。 一旁的方宇,没有说话,表情、眼神说明了一些。 旁观的魏泱摸摸下巴。 看。 就是这样。 真的很奇怪。 第152章 这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魏泱姐姐,几日未见,姐姐怎么看起来憔悴了一些?修为怎么也……” 叶灵儿和林菲菲,方宇说了几句,像是忽然看到魏泱在这里一样,捂著嘴,惊讶一声轻喊,莲步轻挪,优雅走来。 “魏泱姐姐呢,你怎么修为从后期掉到筑基初期了?灵儿还记得,姐姐当时打败我时,修为深厚,现在这是——?” 这语气。 这说话的態度。 这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说辞。 真是太令人“怀念”了。 只是短短时日,魏泱甚至有些不习惯叶灵儿和其他人的与眾不同。 无语凝噎,被人误解。 “魏泱师妹应该只是修炼出了岔子,她能从窥镜里出来,想来是了大力气,受伤很正常,筑基后期应该没问题,魏泱师妹不至於为了一个比试吃丹药,强行提升……” 林菲菲说著说著,看了眼魏泱,有些犹豫询问道: “魏泱师妹,当时比试,你应该没有为了拿到更高的分,吃丹药强行突破吧?丹药伤身……” “魏泱师妹,你,要不要跟大家解释证明一下,不是我们不信你,只是事情说清楚,之后若有人误会,我们也可以为你辩解作证,不至於 “……” 认真的? 不知是不是林菲菲语气太过诚恳,魏泱一时竟分不清,林菲菲的话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在阴阳她。 停顿半晌,没有回答。 不想这番举动,竟让林菲菲蹙眉,面带愤怒: “魏泱师妹,哪怕你入宗门时间不久,我依然称你一声师妹,我也知晓你和灵儿师妹之间有赌约,但你怎么能…… 若是让他人知晓,岂不是觉得我天元宗弟子,品性不佳,所有天元宗之人都会被你拖累的!” 义正言辞,言之凿凿。 只是两句话,竟就直接將这件事,下了定论。 眼看旁边的方宇已经被说动,站在叶灵儿和林菲菲那边,眉眼间儘是对这件事和对魏泱的不满。 魏泱再看叶灵儿。 不显山,不露水,就这么站在林菲菲身后的位置,蹙眉难受的模样,让魏泱都觉得叶灵儿无辜、委屈。 这一刻起,魏泱终於从叶灵儿身上,感受到了上一世叶灵儿的熟悉气息。 之前的叶灵儿看起来很厉害,但自身实力和影响都很一般,靠的就是背后那些势力。 背后势力,既然是背后……就不能隨便显露在人前。 也是因此,打击叶灵儿这件事,魏泱甚至觉得简单、顺畅得有些不可思议。 直到看到、感受到叶灵儿这诡异且令人恐怖的感染力…… “魏泱!你快跟灵儿师妹道歉,然后將全部事实告知掌门,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重新选择一个人去参加宗门比试还来得及,你不要的再侥倖了,你——” “林师姐,当时你从窥镜出来手足无措,哪怕你在试炼中排名比我低,哪怕你的修为不如我,看在你我是天元宗同门的份上,看在你入门比我早的份上,我给你面子,喊你一声师姐。” “你——!”林菲菲震惊望著魏泱,“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你还没入內门,区区一个外门弟子,你喊我师姐是理所应当,尊卑如此,你——?” “尊卑?呵。” 魏泱嗤笑: “我只知道,三千世界,所有修士,实力为尊,怎么,难道你比我早出生几年,在我还没开始修炼的时候入了內门,等我修为超过你,还要对你鞠躬哈腰,三叩九拜?”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曲解我说的话!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宗门名声好!”林菲菲声音愈发大了。 魏泱说话,依然语气平平: “你的灵儿师妹跟我一模一样,怎么不见你跟她谈论尊卑?怎么?她背后有沈渊剑尊,你不敢?” 林菲菲急了。 魏泱却是懒得再听她继续说。 当时在窥镜那里,只觉得林菲菲性格犹豫不定。 不想,林菲菲竟然將这种性格,连带到了黑白不分中。 以前听说过,犹豫的人,认定一件事会很难改变。 真的看到,魏泱只想的说: “……真的,別修炼了,三千世界、修真界,不適合你。” 林菲菲这种性格,作为普通人,也就罢了,造不成太大的危害。 作为修士。 林菲菲太容易被有心之人蛊惑,做出自认为正確的事。 魏泱不生气,是真的好心提醒。 林菲菲却不这么觉得: “你闭嘴!不要以为你试炼排名比我高,就能隨便对我评头论足! 你不过一个刚修炼的外门弟子,你懂什么修行! 我若是你,做了这种下贱事情,还被人戳穿,早就羞愧万分,投江自尽! 若是在我们那里,你这种说话做事不检点的人,就是被浸猪笼的贱女人!” 说著,林菲菲语气尖锐得不可思议,仿佛要掀开人的天灵盖。 本不错的面容,忽然就显得可憎、尖酸刻薄起来。 隨著林菲菲说罢,周围人对她的突然爆发,面露惊诧。 林菲菲一惊,微微低头,声音骤然低了下去: “我,我不是的,对不起,我,我不想这么说你的,我只是气愤灵儿师妹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我没想……你,你早点道歉,我就不会这么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叶灵儿一手轻轻搭在林菲菲身上。 “林师姐,你別担心,我们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一时著急,说话有些不好听,魏泱姐姐是好人,不会怪你的。” “我,我真的,没错,我就是这样!” 林菲菲见叶灵儿懂她,激动地反手拉住叶灵儿的手: “我小时候在村子里,我娘就是因为说谎浸猪笼死的,若不是我跟村正说了我娘的事,我也会被一起浸猪笼的! 村正跟我说,幸亏我发现了这件事又告诉给了她。 不然让外面村子的人知道,整个村子的女人都会被外面的人看不起,所有人都得投江的! 我真的是为了魏泱师妹好!只要她不说谎,只要这件事別让外面的人知道,之后一切都能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说话间。 林菲菲已经衝上前,一把攥住魏泱的手臂,眼底通红,近乎怒吼: “你快说你错了,你对不起大家,这件事的和其他人没有关係,只要你道歉,只要你知错,就能万事如意,你为什么不道歉,为什么!!” 手指用力到极致,指甲刺破衣服,扎入皮肤,有血液缓缓渗出。 “魏泱姐姐!你快道歉吧!不管这事是怎么回事,林师姐都这样了,你只需要说句话就能让她平静下来,有什么不能说的?!”叶灵儿著急扶著林菲菲,看向魏泱的眼中,眼底带著戏謔。 忽然。 一道风,从魏泱身侧呼啸而来,化为一个巴掌,重重扇在林菲菲脸上。 用力之大,竟直接將林菲菲扇飞出去,吐出一口血,里面混著两颗碎了的牙齿。 林菲菲的脸肉眼可见红肿,青紫。 她一言不发怔愣,躺在地上。 被扇懵了。 万俟云川慢悠悠走到林菲菲身旁,低头俯视,冷如冰霜,视人如无物的目光,让陷入癲狂的林菲菲猛地清醒。 “我——” “你不要说话。” 万俟云川声音轻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至於我为什么打你,你区区一个筑基期,见到我竟然不行礼,真是没有尊卑。 还好我做事和你村子里的村正一样,正直,为大家著想。 为了不让你以下犯上的名声传出去,让其他宗门的人觉得天元宗的人不懂规矩,我就废力,处理处理。 但这件事还是你做错了,你还要我废力处理你犯下的错误带来的后果,所以…… 你该道歉了。 只是一个道歉而已,就能保住宗门的名声,让我不再生气,让我原谅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林菲菲这个时候才终於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说的话,脸色煞白。 “我,我不是故意……我就是,被刺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 一切事,魏泱却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看著辩解的林菲菲,在场之人,或许只有魏泱和叶灵儿最清楚,林菲菲爆发的原因。 魏泱看著从林菲菲头顶插著的一根泛著黑光的绳子。 从林菲菲忽然爆发开始,这黑绳就忽然显现出来。 毋庸置疑。 这就是罪魁祸首。 而这黑色绳子的另一头…… 第153章 层出不穷的手段 魏泱余光瞥过叶灵儿的头顶。 在那里。 有一道漆黑、类似人形的阴影。 阴影左右手各持十字长木,长木顶端垂落下一条条黑绳,一共八条。 其中七条尾端空落落的,剩下一条,此刻正正扎入林菲菲的颅顶。 如同傀儡木偶。 当林菲菲情绪剧烈波动的时候,魏泱清楚地看到,黑绳的光也亮了很多。 叶灵儿的神奇体质再次出现。 不是她和上一世一样,突然让人觉得亲和、信任的气质。 而是她身边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妖、魔帮助的体质。 叶灵儿身边,总有助力。 这一次。 和上一世不同,沈渊入了窥镜,按照掌门说的,少说也有个十天半月,甚至可能到宗门大比开始,沈渊还是出不来。 这段时间,少了沈渊这个靠山,叶灵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个邪性的阴影傀儡。 这一手操纵情绪的手段,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毕竟。 魏泱眼神扫过看戏的罗屠,还有在找场子的万俟云川。 掌门和万俟云川,也没有看到阴影傀儡和黑线的存在。 而这个阴影傀儡…… 魏泱並不知道任何有关它的信息。 上一世,她並没有在叶灵儿身边看到过类似的存在。 也或许。 上一世的她,和掌门、万俟云川一样,同样看不到阴影傀儡和黑线的存在。 总而言之。 在知道阴影傀儡、黑线是什么东西,什么来歷,手段都有什么,怎么预防,怎么处理之前。 需要小心,再小心。 魏泱强迫自己无视引人注目的阴影傀儡,按照自己往日表现出的极端的性子,走向林菲菲: “林师姐,快道歉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掌门让我们聚在一起肯定是有事要说,你也不好让掌门等你吧?” 林菲菲早就被万俟云川嚇破了胆,张口就要道歉。 下一刻。 只见叶灵儿嘴唇微动。 阴影傀儡手指立刻微微一抬,连接著林菲菲头颅的黑绳,黑光再次亮起。 刚刚还带著惧怕的林菲菲,眼底所有的恐惧忽然在某一刻被全数抽走一般,怒气占据全部心绪。 魏泱忽然出手。 当著所有人的面,將林菲菲直接打晕。 魏泱收手,一脸惊讶:“呀,林师姐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可能是气血翻涌,导致灵力堵塞,一下子气没上来,既然如此……” 万俟云川不明所以,单紧跟其后: “哦,不如掌门要说什么就先说吧,大家试炼完都累了,林师妹也可能是太累,睡著了,等她醒来,就由善良的叶灵儿转告吧。” 掌门思索:“……確实如此,都过来吧,有关之后的宗门大比,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 看著软倒在地的人,方宇看著干在掌门面前打晕同门的魏泱,整个人都惊了。 等听到两个人,一个『呀』,“人晕了”。 一个“哦”,“睡著了”。 等再听掌门也站在这两人身边后,这一刻,方宇再没有了刚刚心向叶灵儿的心情,整个人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魏泱,不能惹!” 不过两息。 方宇只觉得自己刚刚还为叶灵儿倾倒的心,此刻连带著脑子一起,清明无比,还觉得刚刚的自己是个傻叉。 不由的,方宇往远离叶灵儿的方向站了站。 魏泱清晰看到,本要扎入方宇头顶的黑绳,这一刻被什么东西阻挡一般,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探入。 这一幕让魏泱眼前一亮。 阴影傀儡控制人情绪的黑绳,是有前提的,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只要不是强制控制,就已经是很不错了! 至於线索…… 魏泱眼神飘向身侧的方宇。 这不就是现成的吗? 刚打量了一眼,魏泱眼前忽然出现一道阴影。 抬头。 魏泱蹙眉:“干什么?你挡住我了。” 说著,魏泱把眼前的人往旁边扒拉开。 万俟云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根柱子。 就在这时,掌门轻咳一声,表示自己要说话了。 没办法,魏泱只能等之后有机会再找方宇试探试探。 ……这万俟云川,一会儿有眼色,一会儿没眼色的,能不能不要跟蝴蝶一样变来变去。 耽误事啊! 罗屠不管他们之间的热闹,只看著,只要不到杀人地步,对他老说,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看不上眼。 “叶灵儿。” 罗屠他开口第一个就叫了叶灵儿的名字: “你没有参与这次试炼,没有成绩,宗门大比需要从初试从头开始,同时在宗门大比之前,你自动排位第五,相应资源也会减少,有意见吗?” “如果不是我那几日修炼出了岔子,几乎半死,再怎么样我都会去的……再怎么说,我確实没有和大家一起,我会承担一切的。”叶灵儿微微红了眼眶,依然坚强,如风中永不倒下的青竹。 方宇眼神一下又迷茫了。 不经意看到地上晕倒的林菲菲,方宇眼神忽然清明,不敢再往叶灵儿那里看哪怕一眼,要不是还要听掌门说话,他恨不得直接捂住自己的耳朵。 几次反覆。 方宇终於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而这不对劲,怎么看都和叶灵儿有关。 这让他心里不由打鼓,不由就想起峰主说的,有专门修炼这方便东西的修士,最喜欢的就是吸引童男童女,吸取精气。 童男童女,指的不是幼儿,而是仍然是童子身的人。 方宇:我这守身如玉怎么就被盯上了!掌门!救命啊!! 罗屠:这孩子什么眼神,忽然这么热切盯著我干什么?我不搞歪门邪道那一套。 警告地瞪了眼方宇。 罗屠不管叶灵儿在那演什么戏,就径直说自己要说的: “接下来修炼和之前相同,聚灵阵可以用,第一名每日可使用六个时辰,第二名三个时辰,第三名一个半时辰,第四名一个时辰,第五名半个时辰。 使用时间和排名相应,且有先用权,也就是说,第三名在修炼的时候,如果第二名来,第三名就要让位,等到第二名用完才能继续修炼。 除此以外,前三名,每日相应有一个时辰,可向各峰峰主提问修炼相关问题,峰主答疑时间固定,顺序依然由排名决定。 同时,宗门会发放灵石,供你们修炼。 每个月第一名可以领取一个中品灵石,第二名八百下品灵石,第三名五百下品灵石,第四名三百下品灵石,第五名一百下品灵石。 可以一次领清,也可以分月领取,凭你们需求和意愿,当然,必须本人来取。 最后……” 罗屠看了眼跟前的几人: “这次窥镜中的试炼,天元宗弟子整体成绩位列第一,因此有一个特殊待遇,你们可以提前去到剑宗、剑城,打探情报,获取资源。 这些东西,各宗门以往参加比试的弟子都是自己想办法获取,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早点去確实占据先机,当然,这也是由你们自己决定。 决定隨宗门队伍一起出发的,毋需其他准备,准备自己挑时间去的,就自己走,当然,路费也是不会报销的。” 说到这里,罗屠终於停下。 等了几息。 “还有问题吗?” “掌门大人,请问莫云河在哪里?他不参加宗门大比了吗?”叶灵儿忽然开口,“难道是在窥镜试炼中受了伤?灵儿有些担忧莫师兄,能否前去探望?” “……” 罗屠瞅了眼万俟云川:“你没去试炼,不知道很正常,隨便找弟子问问。” 说罢,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叶灵儿有些尷尬,又很快调整过来,轻轻理了理头髮,对著方宇微微一笑:“方师兄——” 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的沉迷感又来了! 这一次,方宇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心理,感官变化的全过程。 只觉得背后凉意如附骨之蛆,攀岩而上,后背发毛,头皮麻的如同爬满千万只蚂蚁。 夭寿! 这叶灵儿师妹,有妖异! 重点是,还盯上他了! 要想办法! “我有点瞌睡,我先睡了。” 嘭——! 方宇伸手,直接给了自己脑子一下,眼睛一翻,晕了过去,重重倒在地上。 晕倒前,眼中是无人可见的如释重负。 眼见这一幕,还站著的魏泱、万俟云川和叶灵儿三人,都是有些傻眼。 “这弟子,这么有意思的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万俟云川觉得自己看走眼了。 “……这个方宇,是发现了什么??感官真的灵敏,果然,修士都不容小覷。” 魏泱有些惊讶,余光扫过叶灵儿头顶的阴影傀儡。 在失去方宇这个猎物后,阴影傀儡似乎有些愤怒,不断在上空舞弄黑线,狂躁不已,对著叶灵儿无声嘶吼著。 叶灵儿微微垂下的眼底一沉,想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和这些日子在天元宗中得到的回馈,信心十足。 等抬眼,一脸无辜,清纯的茫然,令人怜惜。 “万俟峰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刻。 魏泱看见阴影傀儡再次挑动黑线,泛著黑光,朝万俟云川的头顶探去。 ……叶灵儿,竟然將注意打到了万俟云川的身上! 第154章 背靠大树好乘凉 阴影傀儡发怒,叶灵儿下一刻就要让它满足。 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关係,属於一种交易,而叶灵儿在这段交易中,身处弱势。 只是。 叶灵儿竟然要对万俟云川出手? 黑绳对筑基期的方宇都能失败,哪来的信息能控制、影响已经元婴期的万俟云川的? 这阴影傀儡难道真的这般强大? 魏泱没有太多思考的余地。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拿这件事去冒险。 万俟云川是元婴期。 一个被控制的元婴期和筑基期,带来的效益是全然不同的。 魏泱抬手,拉住万俟云川的手腕,二话不说,带著人径直离开。 御剑飞至空中。 魏泱看著黑绳紧跟著冲天飞起,对万俟云川颇有种誓不罢休的模样。 直到距离百米远,看到黑绳才被迫停下,疯狂对著他们的方向抽打的时候,魏泱眼角微抽。 ……这黑绳的控制距离竟然这么远吗? 万俟云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准备提醒魏泱鬆手,就这么笑眯眯被魏泱带著飞在半空,很是舒適。 见魏泱一直不说话,他这才勉强分出一点注意力,顺著魏泱的视线看过去。 什么都没有看到。 只从视线尽头看,那里是叶灵儿所在的位置。 “沈渊在窥镜里短时间出不来,叶灵儿在天元宗没有靠山,作不了什么妖。” 魏泱没说话,只是带著万俟云川往回飞了点距离,指著嗅到万俟云川味道一样,再次精神起来的黑绳: “这里,能看到吗?” “……什么都没有。”万俟云川定睛一看,只看到空荡荡的天空,旁边飞过去一只飞鸟,落下一泡白色的米田共,“等下。” 说著。 万俟云川闭眼。 再睁眼。 金红光芒浮出眼底。 “这什么鬼东西?”万俟云川诧异问道。 “不知道,我以为你会知道,看来你也不知道。” 魏泱直言直语,带著万俟云川离开,不再继续刺激黑绳: “去藏经阁找答案太慢了,我要去一趟的聚宝楼。” 说罢。 直接鬆开握著万俟云川手腕的手,毫无留恋,头也不回,朝天元城的方向飞去。 被留在半空的万俟云川,伸出一只挽留的手:“唉,小师妹,带我一个啊!” 说著就要跟上去。 忽然耳边飞来一道传音。 “过来找我,要事。” 是掌门。 这话,这语气,这声音。 万俟云川莫名有些不祥的预感。 作为修炼到元婴期的修士,所谓的预感已经不是单纯的一种感觉了。 修炼到元婴期,自身已经算是贴近天道、自然,这时候的预感,它是真的一种『第六感』,是天道在对你示警。 万俟云川看了眼魏泱离开的方向,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小师妹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 好似知道他会做什么决定,掌门的传音再次飞来: “是圣使,带著圣旨来的,还有……万俟家族也派人来了,月下氏也有人来,不过已经被我打发走了。” “嘖。” 万俟云川不爽地咋舌:“一个个的,掌门是,圣上也是,家族里的老东西们也是,怎么就这么没眼色,就不能挑我閒的日子找我吗?” 无奈。 万俟云川只能返身,前往掌门所在的山峰。 风中,留下一串没有一点重复的怒骂。 另一边。 在天元城门口御剑落地前,魏泱隨手戴上笠帽,踏入聚宝楼。 刚一进去,轻车熟路就往七楼行去。 这一下看的来接待的人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阻拦。 一个失神,魏泱已经衝上二楼。 接待这才反应过来,开口就要喊侍卫,就见二夫人与笠帽怪人迎面相撞,顿时面如枯槁。 完蛋了。 工作没到位,还被上司的家属当场抓住! 眨眼的功夫,接待不止想好自己的遗嘱,甚至连自己棺材埋在哪儿了都定了下来。 不想接著就看到二夫人对笠帽怪人,竟是无比的和顏悦色。 “……还好没拦。” 拦了贵客,想遗嘱? 不如当场自杀谢罪,死后还能留个全尸。 接待的心情是如何的跌宕起伏,自然无人知晓。 此时。 魏泱停在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中央,看著眼前挡路的貌美妇人: “夫人有事?” 二夫人像是能看透,被笠帽周围黑纱挡住的面容,隔著黑纱打量著。 这个人会是金家的希望。 但也是因为她,她可能有生之年都没有办法再见一眼自己唯一的儿子。 二夫人的眼神隨著心起伏,变得很是复杂。 似乎是喜悦,又有著肉眼可见的厌恶。 魏泱:“……”怎么有种我始乱终弃了她的感觉。 “夫人有事?” 魏泱再次问道,语气强硬了些。 二夫人嘴角忽然勾起,声音和面容一样,柔和得如同最无害的溪水,手在身前,微微行礼: “你是来找七少爷的吧,跟我来。” 这人到底是谁? 瞧著在前方,距离不远不近的地方带路的妇人,魏泱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见过、甚至是惹过这样一个人。 直到到了七楼。 那间熟悉的房间前。 二夫人终於停了下来,侧身,推开门,在魏泱即將迈步进入的那一刻,忽然道: “虽然我在你和我儿子之间,选择了你,但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见到我儿子的愤怒,希望你能谅解。 但你又给了我儿子灵石,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笔灵石让他在极北之地做出了第一笔生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个经歷。 魏泱立刻想到了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 “金长安,暗七?” 二夫人微微頷首:“我是金家的二夫人,金长安是我的儿子。” 忽然一个想法衝出脑袋。 魏泱不由问了一句:“……那天晚上金长安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路逃跑,是你打的?” 二夫人笑容不减:“我没下死手。” ……不愧是亲儿子。 真是母爱如海,眾所周知,海浪拍在沙滩上,都是一波又一波的,窒息又不致死。 现在想想,金长安当时那个逃跑的样子,其实也不完全是惊恐逃亡,其中似乎隱约能看出一点『我终於被放出来了』的喜悦? “今日遇见你是偶然,我知道你和七少爷有所合作,不会误事,今日你进入聚宝楼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封口处理,不会被旁人知晓。” 二夫人说罢,又是微微行礼,转身,身姿裊裊,如云雾飘柳,只看背影就美得不可思议,令人失神。 和叶灵儿那邪气的吸引,完全不是一回事。 魏泱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被叶灵儿吸引的。 莫名其妙就对一个人產生好感,甚至愿意为她衝锋陷阵,捨生忘死…… 这种事情,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魏泱觉得,如果哪一天,她会对一个人有这种拋弃一切的情感……只能说。 『一切』太无辜了。 不值得。 进房间,关门。 魏泱抬头就看见窗户旁,金香椿坐在轮椅上,正对著她笑。 之前魏泱就想说了,偌大一个金家七公子,这瘦削的身体,看著就比乞丐好了那么一点。 几日不见,现在再看。 那小脸,比上次见不仅没有红润,反而又小了一圈,眼下一片青黑。 一副被吸走精气的模样。 年纪这么小,金香椿就要为金家开枝散叶了? 大家族有大家族的好,也有大家族的责任啊。 就开枝散叶这条,魏泱觉得,身为没有『皇位』继承的乞丐,挺好的。 魏泱犹豫:“……真是辛苦你了。” 不久前又预言了一次,导致精力不济,几日无法入睡的金香椿:“???” 看金香椿的样子,魏泱觉得还是不要多说什么,以防刺激到小孩儿的自尊心,不再停在这个话题上: “前几日发生了一些事,我把各大宗门和千金阁之间的生意,全数拉来给了天元城內的千金阁。” 一句话。 没头没尾。 听上去简直像是千金阁的人来聚宝楼挑衅的。 金香椿却没有半点犹豫,开口就道: “牺牲天元城聚宝楼的生意和声势,以此让其他地方的聚宝楼得以发展,以此打压千金阁吗?我立刻通知下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魏泱不参与聚宝楼的生意,对他们怎么经营也不感兴趣。 她已经给了聚宝楼机会,如果这都抓不住,只能说,矗立几百年的聚宝楼,德不配位,合该完蛋。 接著就到了另外一件正事。 魏泱先是描述了阴影傀儡的模样,还有那些手段,再用灵力在空中作图: “我需要动用聚宝楼的情报部门,这个阴影傀儡的消息,一定要儘快,很重要。” 金香椿严肃点头。 魏泱思索著:“接下来是宗门大比,如果我有事——” 金香椿笑著: “魏泱姐姐,二夫人以前就是负责剑城聚宝楼的主事人,她已经放过话了。你放心,从几日前,剑城那里已经在搜寻所有参赛人员的详细信息,等你过去,你得到的,一定会是最全面的消息。” “……” 不得不说。 有句俗语说得好。 背靠大树好乘凉,是真的好乘凉啊。 再往后也没有什么事,魏泱没有多留,毕竟她已经做好决定,不跟隨宗门部队,而是提前去剑城。 在这之前,除了聚宝楼,千金阁那里也还有一堆事要处理。 一柱香后。 千金阁的平民天才炼丹师,吕良,在消失许久后,终於出现在了千金阁的门前。 掌柜的,热泪盈眶,扑了过来: “我的財神爷!你再不来,我可怎么活啊?” 魏泱:“???” 什么奇怪的东西过来了。 莫挨老子! 第155章 噁心,想吐 “所以,上头要求,营业额在倒数的几个千金阁,必须在三月內达到一个最低要求,不然大家就一起死翘翘?” “嗯嗯。” “然后,天元城的千金阁在倒数第三?” “嗯嗯!” “你想找我要新丹方,做大生意撑过这三个月?” “嗯嗯嗯嗯!!!” “最后,你还想让我和魏泱、万俟峰主说,把对剑峰的限制放开,生意优先?” “嗯!!” 掌柜点头如捣蒜。 魏泱却是假模假样的嘆了口气: “掌柜的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生意的基础就是要拉拢杂峰,为此已经得罪了剑峰,现在再回头,不说剑峰领不领情,杂峰肯定会不高兴,两方不討好啊。” 掌柜的面露忧色:“问题是,三个月成不顾去,我们都要死了,得罪杂峰总比死要好吧?而且——” “而且什么?” “据我所知,就这几天,万俟峰主和魏泱不是一直没出现吗?那个叶灵儿在剑峰,在天元宗,那可不是一般的有人气。” 这点,魏泱確实没发现。 主要是还没来得及发现。 “仔细说说?” “天元宗不是给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布置了聚灵阵吗?据说叶灵儿已经突破至筑基后期,同时还收揽了不少宗门天才弟子,在宗门形成的势力已经不小。” “掌柜的,听你这个说法,叶灵儿这势力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嘿,吕丹师不愧是天才,这都听得出来!” 掌柜也不传音,就一副八卦的样子凑上来,小声道: “据说,之前嘲笑过、在宗门內说过叶灵儿不如魏泱的弟子,全都出了事。” 魏泱一惊:“全部?” 掌柜的严肃: “没错,有些弟子不是修炼走火入魔,就是忽然寻衅滋事,和人大打出手,结果伤及自身,再难修炼,很是奇怪。 虽说看似是意外,但我们这些老江湖,一看就知道,这叶灵儿,或者是叶灵儿身边的人修炼了类似的邪门功法,不然一个两个就算了,一个接一个的,肯定有问题!” 这个说法,一听就是叶灵儿那奇怪的阴影傀儡搞的鬼。 不过。 “……这件事,大家都这么想?就没人觉得,是叶灵儿自己魅力大,让一些人心甘情愿为她报仇雪恨?” “切,吕丹师,你还是太年轻啊,不足换掉人心险恶,我闯荡三千世界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 掌柜的拍拍魏泱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模样,传授经验: “一个人可以让一个两个心爱的人为她捨身赴死,但一群人?还是话都没说过两句的一群人?天道、灵石都做不到这种事。” 果然是旁观者清吗? 在叶灵儿身上、周围发生的这么离谱的事,掌柜的只是从一些消息上就能看出不对劲。 天元宗的那些人,却一点也察觉不到。 又或者,是他们距离叶灵儿太近了,被影响得更深一些? 魏泱对著身侧的掌柜,比了个大拇指: “高,果然是经验十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到了,学会了。” 掌柜的一听,喜了:“那和剑峰的生意?” 魏泱微笑:“当然不行。” 掌柜脸瞬间垮了:“那你夸我干什么?” “別生气啊,上头如果给我换个新的掌柜,谁能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我既然不同意,肯定是有其他办法,让千金阁的收益提高提高啊。” “……嗯?” 掌柜小心翼翼:“什么办法?提前声明,我是老实人,偷鸡摸狗就算了,劫富济店的事情我不做。” ……还挺有原则。 魏泱差点笑出来,反手拍拍掌柜的肩膀,也不拖著,直接將她和其他宗门做了生意这件事,告诉给了掌柜的。 “……所以啊,你看看,魏泱、万俟云川和杂峰,我没选错吧,这么大一个提升自己修为的机会,为了回报千金阁的投资之情,竟然能捨弃自己的利益,我觉得——” “呜呜呜——” 魏泱正准备藉此从掌柜这里,再打探些有关药无非的消息。 耳边忽然传来奇怪的动静。 侧头。 魏泱一个起跳,跨出三步远:“掌柜的,你你你——你干什么呢!?” 掌柜的抬头,露出一张哭的鼻涕都出来,被泪水糊满的脸。 啪嗒,啪嗒。 清鼻拉丝,滴落在地。 魏泱没忍住又往后退了两步。 “呜呜呜,没想到,没想到魏泱竟然是这么的重情重义,多少年了,我第一次遇到这么好心的人,太感动了,呜呜呜!” “……” 所以,你感动的方式就是要用这张满是鼻涕和眼泪的脸,噁心死我吗? 生怕再多说两个字,掌柜的一个激动把鼻涕甩的到处都是,魏泱硬生生等到掌柜波动的情绪平復下来,洗了一把脸,彻底恢復成之前的正常人后,才继续道: “冷静了?” “冷静了。” “……不流鼻涕了?” “……其实这段时间我有些染上风寒,我本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男子。” 行吧。 魏泱不想回忆刚刚的一幕,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千金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要担心的是其他千金阁知道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会不会合起伙来对我们下黑手。” “他们敢?!!”掌柜的一声尖锐呼喊,几乎要刺破房顶,“千金阁之间可以有正常生意竞爭,但不能托人后腿,这是楼主定的规矩!他们敢违抗?!” 阁主。 魏泱不经意道:“楼主再厉害,三千世界这么多千金阁,他能每个都管得过来?其他千金阁联手起来蒙蔽上听,不难吧?” “不可能!” 掌柜的说得斩钉截铁: “吕丹师你是被招募来的,和我们这些一直为阁主服务的人不一样。 楼主身世通天,行踪诡譎,做事手段高明。 最重要的是,楼主对千金阁每一个阁主都有恩,不管我们之间怎么竞爭,没有人会为此伤害楼主的利益!” “不愧是楼主。”魏泱顺势夸讚。 掌柜的跟著点头:“楼主確实很厉害,很好,吕丹师,你放心,跟著楼主,认真做事,楼主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魏泱点头,笑著表示明白。 心里却是一沉。 楼主,药无非。 三个日夜,千金阁眨眼间遍布三千世界,人力物力各个不缺,足矣证明药无非背后的財力和势力是如何雄厚。 现在还要加上一个…… 手下人的忠心。 真真是宛如铁桶一般,找不到半点缝隙。 按照时间,宗门大比,福寿秘境里,药无非就会借著救命之恩,和她偶遇,然后同行,同时释出善意,藉此结交。 而现在,魏泱没有找到一点你能有效对付药无非的办法。 甚至。 如果真的在福寿秘境里遇到药无非,在药无非这种背景和势力下,以防万一他恼羞成怒,直接將她彻底压死去討叶灵儿欢心,她还必须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药无非你好我好大家好。 想到这里,再想想上一世最后一次见面,药无非说的那些话。 魏泱脸不受控地有些青了。 噁心。 想吐。 掌柜的正在夸讚楼主,就看吕丹师一脸菜色,顿时一惊:“吕丹师,你这是怎么了!?” 魏泱摆手:“没什么,就是这段时间研究新东西有些入神,没休息好,突然间有些头晕噁心,休息休息就好。” “吕丹师为了千金阁,为了我竟然能如此呕心沥血,太让我感动了!” 生怕掌柜的又感动到甩鼻涕,魏泱立刻就想要阻止他的感动。 下一刻。 一个有些破旧,巴掌大小的铜钟出现眼前。 掌柜的眼神坚定: “我幼时生活在渔村,在一次捕鱼之时,不想遇到风暴天气,船体打翻,我也被捲入海中。 意识消失前,我竟迷迷糊糊看到有一道光飘过我的身侧,我的手无意间打上那道光。 一道钟鸣,忽然响起。 就在那一刻,狂暴的海被什么抚平一般,竟在倏然间变得平淡无波,柔和无比。 不知怎么的,我从那小钟里,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思念的情绪。 我知道那是个宝物,昏迷前,我紧紧抓住了它,等再醒来,被附近的渔民救起,我手里抓著的就是这个小钟。 只是之后不管我如何尝试,用了无数办法,都没有办法再让这小钟展现那神奇伟力。 我老了,心也老了,没了闯荡的心思,心甘情愿被楼主派来当一个没人前途但安全的掌柜。 但你不一样,吕丹师,你天姿並不算出眾,但一心向上,从来不曾放弃,你也聪明,懂得取捨,交友眼光也好。 就是心软了些,哪怕知道有可能是千金阁的人为了你的丹方,派人去刺杀你,你也能不计前嫌,和我合作。” 魏泱刚要拒绝的话,就赌在嘴边。 不是。 你一个堂堂千金阁的掌柜,说话这么煽情的吗? 还有…… 你这夸讚的人,是我吗? 这说的,让人都有些害羞了。 掌柜的一无所知,只是沉迷於自己的心绪中: “你是个好人,这小钟送给你,我相信,如果是你,总有一天,当时那一鸣盪海平的景色,能再次重现,我只希望那一日到来之时,你能喊上我,圆我一个梦。” 说著。 掌柜的再没有一丝不舍,也不给魏泱丝毫拒绝的机会,强硬地將小钟塞入魏泱手中。 接著把人推向后院。 “我这里没什么事了,去后院吧,鯨天王这段时日也总念叨你,还说什么是不是他还是你了,我也听不懂,不过你现在出现,鯨天王会很开心的。” 魏泱不经意看了眼小钟,不知道怎么的,这钟,总让她想起一个人。 或者说。 一个故事。 墨小巨给她讲的,一个名叫小夭的没有灵根的少女,为了寻找哥哥,决定打造三千口钟,融入三千念想的事情。 古有三千清洗,佛家一念三千,亦有大道三千。 以凡人之身,打造三千钟。 三千钟成,三千念响,钟声一鸣,万界皆闻。 將念想融入钟。 魏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但掌柜的说,当时,他在钟里感受到了『思念』。 所以,小夭成功了吗? 她打造了三千钟,找到了她的哥哥吗? 魏泱有些好奇这个故事的结尾了。 收起小钟,顺著掌柜的力道,魏泱踏入后院。 刚一进去,就看到鯨天王背对著她,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正一人饮酒。 听到她的脚步,头也不回,就是一句: “你还知道回来?” “……” 魏泱:……这是什么糟糕的,仿佛我是离家多年、拋妻弃子的渣滓一般的提问。 第156章 下次,削的就是你的头了 等鯨天王离开。 魏泱拿起桌上鯨天王留给她的茶,一口闷。 用灵力刻意冰凉的茶水,终於將今日接连两次受到的衝击缓和不少。 和鯨天王的对话並没有什么重点。 鯨天王负责的是保护千金阁,至於千金阁的生意、还有合伙人之类的,和他无关。 在確认魏泱(吕丹师)还活著,没被他的好心不小心给弄死,鯨天王就晃悠著不知道去了哪里。 喝了茶,和千金阁的生意结束,聚宝楼那里也留了信,等到剑城,就可以去拿参加宗门大比弟子的信息。 这样一来…… 魏泱忽然觉得: “好像,没有留在天元城和天元宗的必要了?” 那么…… 不久后。 魏泱拿著一次提出来的,属於自己的三个中品灵石。 同时被告知,窥镜试炼的奖励之一,进入天罗万象宝库的机会,要在宗门大比之后。 据说是因为,天罗万象宝库並非是秘境之类,而是天道馈赠,开启时间很固定,不会因为任何事物转移。 天罗万象宝库。 魏泱是第一次听说。 跟天元宗其他弟子打探,也是无人知晓,魏泱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放在后面。 走在天元宗山中。 不由的,就走到了属於自己灵田的院子。 解开阵法,推门而入。 看著绿油油的灵田,魏泱蹲在一旁,手轻轻抚摸著稚嫩的绿叶,嘴角不由带笑: “等宗门大比回来……收成一定不错。” 看到吃的,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简单清理了没有什么东西,也並不脏乱的破旧小木屋。 魏泱好似能想起被墨小巨鞭策著背书的日日夜夜。 摸摸左手上看不见的『神之手』。 “放心,等入了福寿秘境,好东西都给你,墨小巨,没有你在旁边闹腾,平日里,还真有些无聊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最后再看一眼院落。 魏泱关紧院门,重新开启阵法。 四下看看,一手划过墨剑,剑起冲天,御剑飞行。 身侧,是同样御剑飞行的弟子。 魏泱正要避开,不经意的,有些话顺著气流就飘了过来。 “听说了吗?跟叶灵儿表白的弟子,加起来都能绕剑峰一圈了!” “早就听说了,別说,我上次远远看了眼,灵儿师妹確实气质非同一般,只看一眼就让我魂牵梦绕好几日。” “嘿,你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鹅肉了,灵儿师妹可是苍官王朝的公主,说不定马上就能冠国姓了,又是沈渊峰主的关门弟子,身份那可不一般。” “我也就是说说,我能不知道吗?你没看见,这段时间能和灵儿师妹搭上话的,不是宗门天才,就是世家弟子。” “不管叶灵儿多厉害,我也喜欢不起来,你们听说了,都是因为她和沈渊峰主得罪了千金阁,所以千金阁才不做剑峰的生意。” “唉,我也听说了,我还去千金阁问了,展柜的没有明说,但暗示也就是这个意思,真是……个人私怨,影响到我们做什么?” “……” 说话间,这几人已经御剑飞行远离。 魏泱速度慢了些,飘在天上:“叶灵儿这是准备用那个阴影傀儡,收拢世家弟子和宗门天才?大张旗鼓了些吧?” 上一世,叶灵儿也只是对待她,態度明显了些,对其他人没这么急躁才对。 一视同仁。 这才是她打造的人设標籤。 “这段时间我的所作所为,影响到叶灵儿,让她觉得急了?” 除此以外,魏泱暂时想不到其他原因。 “好事。” 这样一来,叶灵儿不会再是上一世天元宗那个十全十美,被人敬仰,说什么是什么,无人可反驳的仙子。 再活一世,改变了很多。 这一点让魏泱心情愈发好了。 “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调转方向。 魏泱御剑而行,满心轻鬆,朝著离开宗门的方向而去。 嘴里哼著不知道在哪儿听来的小曲。 很是悠哉。 心情舒畅。 识海中,听著小曲的月王蝶,周身泛著点点月光,在识海上空不断舞动,精灵自然,如见大道,只是看著就让人挪不开眼。 这一刻,就连一直气势逼人的业火,也丝毫无法近身月王蝶半分。 业火被洒落的月光不断逼退。 那早已熟悉的业火灼烧的疼痛,稍微减弱了些,虽不明显,但在外界,魏泱莫名的就觉得自己的灵力运行,忽然舒畅不少。 找不到原因,也只能当是心情所致。 有月光被识海中熔炉吞食,化为一道薄丝,在熔炉內游动。 熔炉內还有很多『东西』。 一粒稻种。 一本正在不断念诵著炼器知识的书籍。 或有或无的无相心火。 一缕清风,一道光明,一片血云。 三者互相旋转、环绕,互相碰撞之时,发出令人心悸的金戈铁鸣之音。 还有很多。 有魏泱用来刺杀的匕首,有一张骗人的嘴…… 这些全都是魏泱的一部分。 而这些所有,却只在熔炉中间、上方漂浮游动,从来不会靠近下方。 那里,是熔炉的最深处。 也是熔炉的最底部。 沉著一颗心。 一颗,破碎无比,只有丁点血肉相连,稍不注意就会彻底碎裂的心。 这颗心许久不曾跳动。 而每一次跳动,都会有黑色血液从无数伤口中崩出,腐蚀著伤痕。 反覆循环,伤口永远无法癒合。 熔炉的火光依然不断,只是不论怎么努力,都影响不到这颗心半分。 无奈,只能重新返回继续淬链融合其他东西。 熔炉內的一切,就连魏泱自己都不知晓。 她尝试过。 不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窥视熔炉內半分。 最后无奈只能放弃。 不过不论如何,现在的魏泱,心情很好。 千金阁的布局,已经成功影响到了宗门弟子对叶灵儿和沈渊的形象。 信任的崩塌,不是一人之功。 水滴石穿。 只要她继续下去,让所有人对叶灵儿和沈渊的不满,一点一滴累计下去,爆发那天,那个场景,一定会很好看。 魏泱嘴角扬起一抹笑,周身气质,肆意如风,御剑飞行,却似在与风戏耍。 这一刻。 她不是御剑飞行。 她是踩踏著风尖儿在飞舞。 不知不觉间。 “喂,你!站住!我们有话问你!”下方,忽然有人御剑飞起,挡在路前。 这一下,打断了魏泱对风的领悟,让她一下从与风的玩耍中脱离而出。 被风影响。 魏泱的不满,並没有隱藏,她当看不见一般,御剑直接冲了过去。 风的加持下,她的御剑速度超出来人预料,一时躲闪不及,竟嚇的直接从剑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前,被墨剑带动的剑风,削了来人一半的头髮。 这时,魏泱才终於停下。 御剑,站在空中,俯视而下。 对上几双怒气冲冲的双目。 魏泱毫不在意,大声笑著: “几位,真是不好意思,我修为不够,你们又突然出现,我控制不住自己啊。 下次喊人,记得从后面喊,不然下次削掉的就不是头髮…… 是你的头了。” 笑容不减。 魏泱的最后一句话,仿佛在开玩笑。 只是,看来这笑话不怎么好笑。 底下的人看著更生气了。 魏泱也不在意,就要离开。 倏然。 一长枪,从下方一枪刺破空间,眨眼间落在她眼前。 不带杀意。 但来势汹汹。 就像是…… “想扳回一城,把我从剑上嚇下去?” 別的不说。 “……这一枪,这招式,怎么莫名感觉有些熟悉呢?” 话是如此。 面对这一枪,魏泱面容没有丝毫变化,手下微动。 “御剑术!” 下一刻。 墨剑忽然脱离脚下,垂直落下。 魏泱隨风而落。 在他人眼里,就像是她真的没嚇得从剑上掉下来一样。 刺出这一枪的少年,嘴角刚带上自傲的笑,下一刻。 脖前。 墨剑横置。 剑柄被一人握住。 少年背后,魏泱不知道何时出现,歪头: “你该庆幸刚刚那一枪我有些眼熟,不然这一剑,人头落地,所以,你和万俟云川,什么关係?” 第157章 遇到猪队友 “你你你,你大胆!!” 持枪少年对面,一娇俏少女被嚇得脸色发白,嘴上依然不饶人: “你知道你威胁的人是谁吗?你知道我们是谁吗?!区区一个天元宗弟子,哪怕我们现在將你就地正法,你信不信,你们掌门也得笑著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哦?” 魏泱来了兴趣,將本就贴在少年脖颈皮肤上的墨剑,左右划拉两下。 以墨剑的锋利,少年的脖子上,眨眼皮肉微微外翻,血液流淌而下。 温热感让少年本来还高昂的头,顿时耷拉下来。 “你不要乱来!!” 魏泱脑袋凑到少年耳侧,轻笑了一下: “她说如果我弄死你,她就弄死我,天元宗的掌门不会追究任何人,我不信,准备试一次,看她说得对不对。” “???” 少女急了:“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没说过这句话!我说的是——” 倏然收声。 不是她发现自己说的不对,而是在她说话的时候,魏泱又划拉两下。 “这下对称了。” 魏泱满意点点头,再抬头,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刚刚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事要忙,没注意听,来,你说,我现在肯定认真听你说的每一句话。” “……” 少女不说话。 魏泱不解:“怎么不说话?放心,这次我肯定能听清楚你说的每一句话。” 少女从小养尊处优,周围的人什么都顺著她,从来没见到过这种情况。 嘴巴张开又合上。 见状。 魏泱垂眼,看向和自己看上去年龄差不多的少年。 少年哪怕脖子上带了伤,也比少女要冷静很多。 “你朋友好像有些认生,你是她朋友,肯定很清楚她刚刚要说什么,不然,你来替她说?” 魏泱手指点了点剑柄,发出清脆声响,迴荡在少年耳边,犹如恶魔低吟。 咕咚—— 少年咽了咽口水,脑海里不断翻滚著无数想法和说辞,逐渐冷静下来: “这位师姐,我们来天元宗是来找亲戚的,只是长辈先行进去,留下我们两个,又加上宗门太大,我们迷了路,等了许久才有师姐一人路过,一时著急,才……我们无意和你作对。” “哦?真的吗?” 少女依然带著不满,不说话,倔强的也不做任何动作。 少年无奈,哪怕脖子上架著把剑,也只能忍著脖子上又被划出伤口的疼痛,自己点点头。 “真的!” “你说得很好。”魏泱觉得少年真的很不错,哪怕心性有些傲气,但危急时刻脑子还算清楚,该认怂就认怂。 可惜…… “我不信。” 魏泱说著,墨剑再次往里收紧三分。 剑刃浅浅没入少年皮肉。 魏泱能感觉到,少年整个人都绷紧了。 “我们来说说一开始的事吧,你的枪法,还有你和万俟云川的关係……实话实说,或许,你还能活命。” “崑山哥哥,你別听她胡说!我就不信她敢杀了你!她敢动手,我一定杀了她,再杀了她全家,诛九族,让她在阴曹地府也要后悔莫及!!” 少女见魏泱只是说话,威胁,根本没有下死手的意思,自觉已经拿捏住了魏泱的想法,高高抬头: “看你那穷酸乞丐样,是看我们有钱,想讹诈我们吧,听著,只要你跟我们跪下道歉,说些好话,赏你一点零钱不是不可以。” 说著,少女从纳戒里抓出一把下品灵石,大概二三十个的样子,扔在地上。 “让我高兴了,给你几百灵石也不是问题,但是你刚刚的行为和说辞让我很不开心,所以你想想怎么做才能让我满意。” 灵石滚落下地。 咕嚕咕嚕转著。 有几个灵石顺著地面,滚到魏泱身前,轻轻砸在她的鞋尖。 魏泱低头。 “哦。” 只是简单一个字。 平静无比。 莫名的,少年只觉得背后犹如怪物在窥视,那怪物看到了有意思的玩具,发出了一声喟嘆。 玩具就是玩具。 当人成为玩具,玩具就不再是普通的一个玩具。 少年咬紧牙,想说什么。 魏泱看著少年咬紧的腮帮: “你的朋友,真的是你的朋友吗?我觉得她心里说不定一直嫉妒你,现在找到机会,准备借我的手杀你呢。” ……別说你,我也这么想。少年初出江湖,第一次知道了朋友是个蠢货,是何种感受。 “……她不是故意的,她单纯就是脑子不好,又被家里人宠坏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可以无视她,只要我活著,不管她说了什么,还是要做什么,只要有我开口,她什么都做不了。”少女是个猪队友,少年选择开始自救。 “是个聪明人,这么一个聪明人,刚刚怎么就没脑子地朝我刺出那一枪呢?” 魏泱拍拍少年的脸。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枪法和万俟云川有什么关係?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不需要我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否则这耳朵好像也不是非要存在了,是不是?” 魏泱此刻仿佛欺负小孩儿的恶毒巫婆。 还是很认真的那种。 “或者,你来说?” 魏泱戏謔看向娇俏少女:“这一次要想好了再说话,不然,他的耳朵就要没有啦。” “我才不信你敢!”少女想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却依然嘴硬。 魏泱撇嘴,左手从纳戒中取出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放在少年耳侧,轻声低语: “其实人也不是一定要听见,读唇也是可以活下去的,相信我,我有经验。 再来,如果你没了耳朵,她也依然喜欢你,你们俩一定是真爱,到时候就在一起吧,会很幸福的。 当然,这我就没有什么经验了。” 说罢。 魏泱举起匕首,就要刺下。 “大胆!竟敢伤我万俟、月下家族嫡系,罪大恶极,罪祸九族!!” 隨著一声怒斥。 遥远空中,一道枪芒携带雷霆之势,霹雳作响,刺破云霄,气息锁定魏泱。 这一枪,只看著魏泱就知道,使出这一枪的人怕是金丹期修士。 魏泱也看到了少女和少年,两人脸上面露的喜色。 “还是太年轻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现在就开心,等下可就是悲从中来了。” 少年还不明白魏泱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刻。 当他被魏泱举起,当成盾牌,挡在人与枪之间的那一刻,少年什么都明白了。 此时,长枪距离他只有不到一掌距离。 死亡已经降临。 少年惊惧之下,竟闭了眼。 当——!! 金属撞击之音响起。 少年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风一样的声音: “飘风。” 下一刻。 整个人如同云朵一般,没有重量的飘在空中,风一样旋转飘荡,无踪无跡,让人捉摸不透。 这种神奇的感觉,让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的危险,只是瞪大了眼,望著自己脚下的云,脚下无形的风。 “踏风而行。” 少年喃喃:“这才是踏风,风尖儿,我知道爷爷说的跟著风尖儿走,是什么意思了!” 话落。 少年手中明明空无一物,却依然如握长枪一般,一枪刺出。 与金丹期修士刺出的雷霆之力的那一枪不同。 与少年自己刚刚刺出那看似威势不弱,实则四不像,什么也不是的一枪也不同。 这一枪。 很轻巧,很隨意。 可进可退,威力却丝毫不减。 从顿悟中清醒。 少年大喜:“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终於悟到爷爷说的风尖儿是什么了!!快,给我枪,我要练枪!!” 啪——! 少年手上多了…… 一个灵石。 一个刚刚被少女扔在地上的灵石。 少年从狂喜中回神,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笑容凝固在脸上。 眾所周知。 笑容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脸上。 现在,换魏泱笑了。 “怎么样?你的敌人,让你顿悟,什么感想?” 说著。 魏泱推开少年,御剑立於空中,笑容不减,身上没有做丝毫防备: “你的枪,面向我,还刺得出吗?” 底下的少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少年可以反击了。 少女捡起地上的长枪,扔上空中:“你的枪!!” 少年条件反射抓紧长枪,摆出架势。 只是不论如何,这一枪,怎么也刺不出去。 每每要出招,灵力都被憋住一般,要想强行运功,让心脉都被涨得疼痛不已。 “……为什么?” 少年茫然。 底下的少女也是茫然的:“你动手啊!光站著干什么?” 少年充耳不闻,只是呆呆看著魏泱: “为什么?” 第158章 该杀!杀吗? “因为你的枪被她的『意』影响,除非你能领悟出其他『意』,覆盖她的『意』,或者你换一个武器,再不然用术法……只要你不突破她的『意』,面对她,你的枪永远也刺不出去。” 一青衣中年男子落在少年身侧,快速检查一遍,確认少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后,警惕严肃面朝魏泱: “不愧是天元宗,只是筑基期弟子就能领悟『意』的存在,甚至还能让其他人也领悟,藉此打压……这种嫻熟的手段,不知你是哪位峰主的真传弟子?我儿不知如何得罪了你,让你竟然要下此毒手。” 父子啊。 魏泱思索半晌:“你们两个长得,不怎么像?” “我跟我爷爷长得像!!”少年显然没少听过这句话,应激一般,条件反射反驳道。 然后被中年人拉倒身后。 “在下万俟流风,犬子万俟崑山,我们二人事万俟家族嫡系一脉,不知这位道友——” 万俟流风,万俟崑山。 万俟云川。 这下,魏泱不需要从少年嘴里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很明显。 这两个人和万俟云川是一个家族的人,枪法有所相似,不足为奇。 魏泱没有回答万俟流云,只是指了指下面的少女: “她也是万俟家的?” 万俟流风扫了一眼:“不,她是月下氏一族的,月莹,並非嫡系,不能冠以月下姓氏。” 有问必答。 这万俟流风的性子看起来,好像比自己儿子万俟崑山好不少。 只是好像。 魏泱踩剑有些累了,在万俟流云惊愕中,乾脆利落坐在墨剑上,手撑著下巴,一手邀请万俟流云: “站著太累了,万俟流风前辈,坐下聊啊。” 万俟流风没有拒绝,身为金丹期,也无需御剑就能立於空中。 盘腿坐下,一副静听的模样。 “万俟流风前辈,我问你一个问题,我们的答案如果不一样,我就帮助你儿子突破我的『意』,如何?你我都清楚,突破『意』的压制代表了什么。” 代表了天赋。 代表『意』的强度! 不论什么时候,什么修为,『意』都是所有修士所追求的。 万俟流风认真起来,背脊挺直,右手抬起: “请。” 魏泱没有这么一本正经,依然懒散的模样: “我的问题只有一个…… 试问。 如果你在顿悟『意』的途中,有人为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断了你的顿悟,然后扔给你几十个下品灵石,告诉你这是补偿,你会如何?” 万俟流风想也没想,就是一句:“阻我顿悟?该杀!辱我心性,该杀!” 话落。 魏泱扫过万俟流风背后,整个人都僵硬了的万俟崑山,没有再说话。 万俟流风回答过后,正要询问魏泱的答案和他的答案是否一致,就看到了魏泱的视线。 这个方向,是他身后。 她在看万俟崑山。 为什么? 万俟流风低头。 这个时候,他才终於看到,月莹身前地上洒落的几十个下品灵石。 “……” 这个表情。 魏泱轻笑: “看来,不用我说什么,万俟流风前辈什么都明白了。 只是以防万一,我还是小小告个状,以防万一事后两个小孩子觉得我以大欺小,胡编乱造,夸大其词。 就在刚刚,我正在天元宗上空云层御剑顿悟,不想半中央被他们二人打扰。 两人,一人给了我一剑、一枪,然后告诉我他们不是有意的,只是迷路要问路。 万俟流风前辈,你觉得他们的行为如何?该杀吗?” “……” 当故事的主人公成了自己的儿子,万俟流风被粘住一般,竟一个字也吐露不出。 魏泱继续问:“如果不杀,我用『意』压迫,出一口恶气,是我做得太过,还是我手下留情了呢?” 百年了。 万俟流风没有哪一天,如今日一般,被一个小辈的语言、眼神,弄得如此狼狈。 魏泱最后道: “那侮辱我的几十个下品灵石,这样,如果我给你几百下品灵石,你让我重回顿悟的状態,我跪下,隨便让他们二人杀,如何?” 平生第一次,他避开了一个人的目光。 “呵。” 魏泱起身。 俯视坐在原地,隨著一个又一个问题,头颅逐渐低下去的万俟流风。 视线转向已经红了眼,手握长枪,眼底满含恨意怒视她的万俟崑山: “看来,你的儿子还是不明白我们对话的意思,如此悟性,若是没有我,『风』的意,除非天道馈赠,否则这『意』他领悟不到,而现在……他怕是永远也突破不了我的『意』了。” 魏泱摇头,望著远处飞来的几道身影: “嘿,看来月下氏的人,掌门,还有一个你我都认识的人,一起来了,可惜了,我没空和你们在这里玩儿『你对我错』的游戏,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看著万俟流风望著自己的儿子万俟崑山的目光,仿佛这一眼,就已经看到了一生的轨跡,那追逐『意』,却永远也够不到的资质,眼底带上了绝望。 在远处几人到来之前,魏泱御剑转身离开。 声音飘落在地。 “看在你和他是一个姓氏的份上,万俟流风,带你儿子去小地方吧。 他还是你的天才儿子,他爷爷的天才孙子。 否则,迟早一天,他会发现自己的资质在这三千世界是如此的平庸,到那时,他会疯。 又或者。 让你的儿子感受真正的三千世界,只要他抗的过来,脱几层皮,或许还有突破我的『意』的可能。” 说罢。 魏泱人已经离开天元宗的范围,没了踪影。 上空只留下一声大呼: “掌门,我在剑宗静待天元宗诸位同门,届时再见!” 话落的剎那。 刷刷刷—— 几道身影落在万俟流风旁。 还有一对白髮老夫妇,出现在底下的月莹身侧,听著月莹的哭诉,眼底煞气不断。 上空。 万俟云川望著万俟流风和万俟崑山,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 自从母亲死在万俟家后,万俟云川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万俟姓氏的人笑过。 万俟流风也是第一次见到万俟云川对他们笑。 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万俟流风一把拉过万俟崑山挡在身后: “所有的错我来承担,和崑山无关!” 万俟云川笑容愈发大了,甚至有些疯癲: “承担,你要怎么承担?” “我就这一个小师妹,她是天骄,在我心里,她的天赋、心性都要比我厉害,我甚至愿意成为她的垫脚石,助她做她想要的一切,让她登顶。” “然后你告诉我,她的修炼因为你儿子愚蠢的一次问路,被打断了?被打断的是什么,对了,是顿悟,听你们所说,还是对风的顿悟?” “那不只是一次顿悟,那是她的剑意,她的剑意要突破了,剑宗这一代剑子都做不到她这样,这般年轻有两种剑意,其中一种还能继续突破。” “你告诉我,你儿子和底下那个只知道哭的女的,打断了她的修炼?” “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有没有警告过万俟家族,不管你们打著我的名头做什么事,我都可以不管,唯独不允许接触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我就这一个小师妹,我心中唯一能敌过我的天骄小师妹,那样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对自己狠到我都不忍心的人,你们凭什么挡在她前进的路上!!” “她是不是知道你们叫什么了?你们是不是告诉她,你们姓万俟?!你们是不是用了我交易给族內之人的枪法,去对付她了?!” “小师妹跟我关係最好!她看到了我!她刚刚看到我们了!哪怕不理会掌门,她要走也一定会跟我说一声!但她刚刚甚至跟掌门说话,也没有给我留一句话!” “都是你们的错!我好不容易让她解开心结,现在因为你们,我可能又没有办法再接近她!这次我要用什么办法让她相信我和你们没有关係?!” “算了,我早该知道的,万俟家族之人体內流淌的血液,就是这么的骯脏,令人厌恶,当时我就该这么做的,我母亲离开那日,我就该断了和万俟家族的所有联繫的。” 万俟云川声音从癲狂到愤怒,最后展现在眾人眼中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弒神枪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手中。 看似普通的长枪,隨著金红光芒的涌入,表面开始皸裂,缝隙中有什么气息在涌出,令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慄。 掌门听著他们的话,也气得不行,自然不会阻止万俟云川发疯。 直接看风看云看树,就是不看其他人。 直到看到万俟云川要解开弒神枪的封印,这才终於出手。 不,是动口。 “万俟云川,你马上要去上京,现在断了和他们的血脉因果,你的气血虚弱,你会死!住手!” 万俟云川回头,红著眼: “小师妹因为我受了伤,她的顿悟,对意的领悟因为我断了!!” “……” 除了万俟云川母亲离开那日,罗屠再没有见过万俟云川这般痛苦。 “……我记得,万俟家族有千年结三果的菩提树,能助人顿悟,你这次去上京拿来给魏泱,我相信,万俟家族犯下的错,他们会解决的,对吗?” 罗屠看向万俟流风,眼神很是恐怖。 万俟流风舔唇,立刻点头:“我会想办法!” 罗屠面无表情:“拿不到,你们都要死,届时我不会阻拦他发疯。” 说著,罗屠低头。 忽然伸手。 给了底下还在安慰月莹的老夫妇,一人两巴掌。 扇的他们吐血不断,五臟六腑都受了重伤,没个十年、二十年好不了的那种。 “月下氏,你们也好好想想怎么补偿吧?不然,等万俟云川到上京那日,哼。” 这边还在闹腾。 另一边。 魏泱躺在墨剑上,跟著风尖儿,在云上流动,很是悠閒。 嘴里还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儿。 “还好跑得快,不然万俟云川一个元婴期跟上来,我还怎么好好玩儿,呸,修炼,去找剑宗的黑剑白剑的师兄师姐们玩儿去嘍~~呸,是修炼去嘍~~” 第159章 顛倒黑白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婆婆拍了拍埋在怀里抱怨的月莹: “不是你们自己说不想跟我们去里面,觉得被束缚著,想要在天元宗转一转吗?怎么和天元宗的弟子忽然不对付了?” 月莹刚刚被万俟云川的怒火,嚇了一跳,不敢说实话,喏喏几句,言辞模糊道: “我就是在和崑山哥哥转,这里太没意思了,我就想说和崑山哥哥去找你们。 我们又不知道路怎么走,恰好有个人御剑从我们头上飞过去,我就想问个路。” 月婆婆听到这里,紧缩的眉头依然没有鬆开: “那他们刚刚说,你们打断了那姑娘的修炼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问个路而已。 那个天元宗弟子不知道怎么的,莫名其妙就要出手。 而且什么修炼,她明明就只是正常的御剑飞行…… 打断她御剑,就气成那样,真是娇气。” 月莹说著,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理直气壮起来。 “她说我们阻碍了她修炼,我觉得就是她看我和崑山哥哥有钱,想讹我们,我都给了她几十灵石了,她都不满足。” “真的?”月婆婆皱眉询问。 “当然是真的!” 月莹立马急了,从月婆婆怀里出来,跺脚: “我怎么会说谎?婆婆,你,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跟爹娘说,来找你们玩儿了!” 月婆婆立马也急了,赶紧上前,抱著月莹喊著“心肝儿”地安抚起来,一口一个是自己的不是。 又是道歉,又是给好东西的。 等月莹重新喜笑顏开,月婆婆才放鬆下来,很是慈爱地摸摸月莹的头: “看来確实是那天元宗弟子,仗著和万俟云川关係不错,刻意为难你们,放心吧,有婆婆在,就算是万俟云川,也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月莹开心地应了一声,抱著月婆婆的胳膊,很是亲近: “婆婆对我最好了! 跟我娘一点都不一样,她每天都骂我,说我不好好修炼。 我以后可是要嫁去万俟家当家主夫人的! 修炼太快,比崑山哥哥都高,崑山哥哥没脸,怎么会对我有好脸色。” 月婆婆点了点月莹的鼻尖,笑得眼角褶皱都出来了: “是啊是啊,我家月莹天资好,又聪明,还听话,孝顺,这么好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 放心吧,月莹你想做什么就做,別听你娘的。 她以前就是个草莽出身,哪怕使了手段嫁给你爹,还是不懂我们世家的事。” 月莹笑著应下,拿著月婆婆给她的灵器比画起来。 月婆婆就在旁边看著笑。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月伯却是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老婆子,事情不太对劲,刚刚掌门和万俟云川的態度……他们太生气了,和以前只是嚇唬我们一下不同,这次怕是真的闹出事了。” “嘘!” 月婆婆瞪了月伯一眼,等看到月莹没有听到,才放鬆下来,拉过月伯,很是严厉道: “別胡乱说话,让莹莹听去,又要不开心了,孩子出来,好不容易能跟我亲近些,你不要说这些让人不开心的话。” “话不能这么说,平日里小事上顺著点莹莹,不是什么事,但这次的事情確实不小。” 月伯有些担忧: “你看万俟崑山的样子,那姑娘怕是有些本事。” 而宗门里一个有本事的弟子,和世家里有天赋的嫡系,是一样的。 月伯越想越觉得这事情不太好: “不行,必须让莹莹把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告诉我们,不然恐怕要酿出大祸!” 说著,月伯就要上前询问月莹。 月婆婆却是不开心了,一把拉住月伯,满眼厉色: “你可以了!闹够没有! 以前就是这么个多疑又软弱的性子,遇到事情就想著道歉,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以前那些我都不跟你计较了,这次事关莹莹…… 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孙女,你就不能別扫兴吗?!” 月伯也来气了: “这是扫兴的问题吗?莹莹的事情可大可小,道歉就能免去一灾,为什么不做。 况且莹莹我们从小看到大,她被宠出来的是个什么性子,你自己不知道吗? 刚刚她说话的时候那个眼神,和她小时候闯祸撒谎的心虚一模一样,別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你怎么敢用这个语气跟我说话!!”月婆婆不可置信,接著就是怒不可遏,涨红了脸。 “我们在一起后,我为了你,为了在月下氏能让你站住脚,不顾修为,差点丟了性命,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 月下氏本来就子嗣不显,儿子也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孙女,我们不宠,谁宠?! 我做了这么多,当年是谁在床边跟我说,这辈子都不跟我说一句重话,要爱护我一辈子的! 现在遇到点事,你胆子就没了,喊著要把莹莹交出去道歉,你怎么不让我跪下,去跟那个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天元宗弟子道歉!” 说著说著,月婆婆就红了眼。 月伯还想说什么,见月婆婆这样子,再听她说的话,很清楚,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时间,月伯只觉得很是头疼。 ……早知道,今日月莹缠著他们要来看看天元宗是什么样子的时候,怎么也不应该同意的,就算同意了,也应该一直放在身边看著。 月伯的沉默被月婆婆误解。 月婆婆只觉得这是月伯心虚、理亏的代表,“哼”了一声,没好气: “以后別在莹莹在的时候,说这些有的没得,真是人老了,一点当年的心气都没有,若不是有了儿子,还有了莹莹这么个乖巧的孙女……” 月伯心累,满脑子都是等回到月下氏,要怎么跟族內嫡系长老匯报今日的事情,再听月婆婆还在这里耍脾气,一甩袖子。 “你爱做什么、爱说什么,隨你们吧,我是管不著了,你们也就別管我,这事我必须儘快跟族內匯报,跟不跟来你们隨意。” 说罢。 月伯扔出一道传讯玉剑,里面大概意思就是…… 对今日之事的道歉,最后保证,只要那女弟子有需要,只要他能做到,都能满足,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天元宗、万俟云川和月下氏之间的关係。 看著玉剑飞出,月伯不理会气的脸色铁青的月婆婆,冲天而起,朝著天元城的方向快速飞去。 这件事很急,飞过去太慢,得走传送阵。 不想。 月伯刚走,月婆转身伸手,一道火光飞出,將飞出没多远的传讯玉剑缠绕,强行收回。 等看到里面的內容,月婆婆更气了,一把捏碎传讯玉剑,扔在地上。 “哼,道歉?莹莹没错,道什么歉?你一辈子弯腰弯习惯了,我的骨头可硬著呢!我孙女有我挺著,不然不能学你一样!” “婆婆,爷爷怎么走了?”月莹玩够了月婆婆给她的新奇玩意儿,心满意足回来,没见到月伯的身影,有些不解。 月婆婆笑著道:“他啊,族內有些急事找他回去,没事,我们不管他,婆婆带著你逛一逛,你不是喜欢崑山吗?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跟他一起玩儿两天,岂不是浪费?” “婆婆!”月莹害羞得不行,红著脸踩了两下地,“你再这么说,我不跟你玩儿了!” “好好好,是婆婆说错话了。”月婆婆慈爱无比。 此刻,这一幕。 好一个婆孙和睦。 忽然。 月婆婆目光射向一处拐角:“谁?出来!敢偷听我们说话,这就是天元宗弟子的教养吗?!怪不得有个敢污衊我月下氏血脉的贱胚子!” 踏踏—— 拐角处。 一人走出。 一身白、蓝相间的昂贵衣裙,面容清丽,笑容清浅中透著亲近的和善,让人见之,不由心生好感。 “天元宗叶灵儿,见过月婆婆,见过月莹妹妹。” 第160章 臭味相投 声如清泉,听著就心神舒畅。 月婆婆眉眼舒展不少: “叶灵儿?我记得確有消息传来,据说有一叶姓公主即將被赐予苍官国姓,还是天元宗一峰主关门弟子。” 听到『即將被赐予国姓』几个字,叶灵儿心里一疙瘩,面上不显半分,只是笑著,没有纠正,也没有应下。 站姿优雅,看著就是个规矩的。 月婆婆就喜欢这种小姑娘。 被大家族、皇朝培养出来的,礼仪不用说,做事说话也大气,不会使什么小心眼,背后有人,也有底气,不会做腌臢脏事。 和之前为了点灵石,就污衊莹莹的贱丫头完全不同。 不,是天壤之別。 “原来灵儿姑娘,你和莹莹差不多大,唤我一声月婆婆就好。” “月婆婆。” 叶灵儿应了一声,看了眼月莹,面带担忧: “方才我路过,不小心听到事情经过。” 一句话,让刚刚放下心的月莹,瞬间提了起来,她以为叶灵儿是来戳穿自己的,开口就要让叶灵儿闭嘴。 “你不要乱说——!” ……真是个蠢货,就这样还想著成为万俟崑山的道侣?怕是等成年,就要被月下氏的其他利用得乾乾净净。也好,这样蠢货,她才好利用。 叶灵儿柔柔笑著: “莹莹妹妹莫急,我在旁边看了许久,却是不管怎么看怎么想,这件事都不是莹莹妹妹和万俟崑山的错。” 月莹听到她这么说,犹豫了:“你也这么觉得?” “自然。” 叶灵儿惊讶著,替月莹找理由开脱: “你和崑山在天元宗迷路,来者是客,找天元宗弟子问路是天经地义。 只是莹莹妹妹运气不好,换成其他弟子都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只偏偏遇上魏泱姐姐。 魏泱姐姐进宗门不过三、四个月,时间太短,以前当乞丐的性子还没扭转过来,性子是奇怪了些。 魏泱姐姐天资很不错的,掌门和万俟峰主都很看重她,我也曾经想让师尊收她入剑峰。 只是或许是魏泱姐姐以前生活不易,再加上天资出眾,大家都顺著她,让她的性子愈发有些难以理解。 可惜了,若是早知今日会冒犯到莹莹妹妹和月婆婆,再怎么样我都该冒著被魏泱姐姐责骂的可能,好好劝劝她,收敛收敛的。” 隨著魏泱的一句句话,在月婆婆和月莹看不到的地方,阴影傀儡的黑线正在不断在月莹的脑袋顶上试探、摸索著。 黑线在蠢蠢欲动寻找著插入其中的机会。 只是终究是还查了那么点机会。 就在这时。 月婆婆点点头:“还是你懂事,事情原来是这样,莹莹,既如此你当时就该说出来的,现在其他人都不在这里,我要为你找回面子,又要难上许多。” 几番说辞。 月莹只听自己完全没有了错误,且隨著叶灵儿的话,越说也让她自己也愈发篤定。 “我早说了,我没有错,都是那个什么魏泱的弟子的错!万俟云川和天元宗的掌门就是包庇自己的弟子!明明不是我的错,爷爷刚刚还骂我,万俟云川也吼我,呜呜呜!” 月莹说著说著,不由的,竟说得自己也信了,委屈从心底浮出,竟不由红了眼,埋头在月婆婆肩头哭了起来。 这一下,让月婆婆本就信了六分的心,剎那成了十分的相信。 “哼!那个贱丫头叫魏泱是吧?敢欺负我月下氏的人,胆子不小,果然是乞丐之流,是个没脑子的,莹莹放心,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莹莹!” 隨著一句又一句。 看著已经深信不疑自己是无辜的,且对她已经抱有很大信任的月莹,隨著黑线深深扎入月莹头颅的剎那,叶灵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是啊,莹莹这么漂亮聪明,怎么会有错呢?这么一个小公主,换成是我,怎么做都是对的,宠上天都是正常的,一个宗门弟子敢对你无理,真是太让人不忿了。” 黑线泛起黑光。 名为『恨』和『怒』的情绪,剎那衝出心绪的水面,將其他所有情绪压在下方深渊,不见天日。 月莹將脑袋从月婆婆肩头抬起,眼底泛著红,黑色的瞳犹如无尽黑暗中的乌云: “婆婆!我要她死!她在崑山哥哥面前,在万俟家族之人面前,在天元宗里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污衊我,让我丟尽脸面!她必须死,不然,这样丟脸,我去死!” 月婆婆剎那一惊,立马拉住月莹的胳膊: “乖乖,我的莹莹,这种话可不能说,你可是婆婆我的心肝儿,你死了,婆婆我也活不了了!” 月莹咬牙,所有情绪嚼碎了吐出来:“那婆婆,杀了魏泱,杀了她!我要她死!不是她死,你是我死!!” 月婆婆见自己向来乖巧伶俐的月莹,竟然成了这番模样,心里疼得不行,愈发恨起了造成这一切的魏泱。 “好,莹莹乖,婆婆让她死,莹莹別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婆婆要心疼的。” 月莹听闻,甜甜一笑,埋入月婆婆怀中:“婆婆最好了,我最喜欢婆婆了!” 月婆婆心里服帖得不行。 看著一旁安静站著的叶灵儿,月婆婆也是更加喜欢起来: “灵儿啊,你是天元宗的弟子,但听你说话做事我就知道,你和那贱丫头不一样,你把她的事情都说给我,月下氏会记得你的好。” 叶灵儿有些无措:“我,我这齣声也是看莹莹妹妹无辜受累,太过可怜,但我终归是天元宗弟子,魏泱姐姐是我同门,我,这——” 见她这般善良,月婆婆愈发看得顺眼。 “莹莹和你有缘,你们二人互相唤声姐妹,既如此,你也是半个月下氏的人,放心,你大胆说,有月下氏在你背后,你什么都不用怕。” 一番说辞下来。 叶灵儿又是面上一番挣扎,最后看了眼月莹,长舒一口气: “看在莹莹妹妹的份上……” 这个开头,让月婆婆满意点头,开始认真听叶灵儿讲魏泱的事。 另一边。 掌门洞府。 罗屠,万俟云川和万俟流风,正看著唯一站著的万俟崑山,洞府里一片沉默。 万俟崑山低著头,一言不发,握著长枪的手攥的紧紧的。 掌门喝茶。 万俟云川阴沉著一张脸,看起来下一刻就能拔枪杀人的模样。 万俟流风知道不能继续这么沉默下去,嘆了一口气: “说吧,把事情的经过一字一句,一个不落的全部说出来。 不要和刚刚一样,细节只言片语糊弄过去。 崑山,我知道你,你绝不是会刻意去破坏他人顿悟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万俟崑山!!” 万俟崑山身子一颤,嘴动了动,把事情经过一字一句,全都说了出来,没有半点遮掩。 听罢。 万俟流风已经气得脸都黑了: “也就是说,你在准备找人问路的时候,月莹打断了魏泱的顿悟这件事你並不知晓,你只是看到月莹被威胁,所以出了那枪作为警示?” 万俟崑山闷闷点头。 见他还点头。 万俟流风差点没忍住,一个巴掌扇上去。 “你,你,你怎么就成了这么个蠢货的性子!!” 一想到是因为月莹和自己儿子的错,打断了魏泱的修炼顿悟,他还以为是人家欺负自己儿子,出枪威胁。 气的气血翻涌,终於是一个没忍住,將万俟崑山一掌打飞。 看著倒在地上起不来的万俟崑山,万俟流风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问题是——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万俟崑山,你姓万俟,说话做事前动动脑子!你不是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夫蠢货!” “……” “我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在天元宗惹事,你想来这里看看,就单纯看!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少说话,別做事,就长个眼睛就可以!!” “……” “有没有,说话!” “……有。” “那你就是这么听我说话的吗!我和魏泱的对话你有没有听到,她指著我的鼻子,说我该杀了你!我该杀了你吗?该!太该了啊!!” 万俟流风越说越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打扰人修炼,尚可一命抵一命,但打扰人顿悟……换成有人打扰我顿悟,我当下就能衝去对方家里,灭了他全家!去族!甚至哪怕这样,我都无法消气,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因为这是顿悟,顿悟!!別说普通人了,多少天才终其一生都可能触摸不到的东西!对天骄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顿悟,我万俟家族只要有人顿悟,哪怕这人资质差得离奇,就冲他能顿悟,宗门的资源就会无限制地倾斜向他!哪怕对方是个傻子,是个残废!” “扰人顿悟,这是终其一生都无法磨灭的错误!这是生死之仇!” “然后你告诉我,明明是月莹犯下的错,你就因为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一次出头,就没脑子的衝上去,替她分担了这生死之仇的因果?你就那么爱月莹,爱到能为了她去死的地步吗?!” 万俟崑山顿了顿:“……没有,只是月婆婆走之前跟我传音,说月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让我多照顾她,別让人欺负去了。” “哈。” 万俟流风听到这话,没忍住,当下就气笑了。 “她让你照顾月莹,你就照顾了?她姓万俟吗?我让你少说话別作死,你怎么就一句话没听进去?还是她不姓万俟,是你姓月了?” 万俟崑山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他这是不理解: “……我们打扰到她,她直接告诉我们就可以,是她言辞不好,带著威胁的意味,我才误以为……” “闭嘴!!” 万俟流风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长成了这么个蠢货。 “告诉你?凭什么什么事都要跟你说一声?你以为这里是哪里,是把你当少爷的万俟家吗?!我们真是把你宠坏了,不,是,宠蠢了!!” “行了。” 万俟云川越听越烦,冷冷一声,阴沉看著万俟崑山和万俟流风: “我说了,拿到能让人顿悟的菩提果给小师妹作为补偿,然后跟她道歉。 到时候她要杀要剐还是要原谅你,我都不会干预,如果做不到…… 为了让我满意,万俟流风,你知道万俟家会为了不让我脱离家族,做到什么地步。” 不等惊变的万俟流风说什么。 万俟云川舔了舔后牙槽: “月下氏的人呢?那个什么叫月莹的,让月下氏的人交出来,断了经脉,穿了琵琶骨,关在天元宗刑堂最深处,等小师妹回来处置。” 万俟流风也不解,月下氏的人怎么现在还没出现。 离开去找。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脸色很是奇怪。 万俟云川眯眼:“怎么?” 万俟流风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万俟云川压迫的目光中,咽了咽口水: “……月婆婆说,月莹没有错,让魏泱去月下氏门前跪三个月道歉,然后自废修为,不然就,就——” “就——?”万俟云川声音诡异。 万俟流风闭眼:“不然就要杀了魏泱。” “……” 沉寂在洞府蔓延。 许久。 “呵。” 万俟云川轻笑:“好,很好,月下氏……非常,好。” 掌门嘆气,吸溜了一口茶,摇摇头。 月下氏啊,繁华了千年,果然是家大业大,总会有蠢货拖后腿。 这不就是。 等万俟云川去上京发疯,他也拦不住嘍。 当然,也没想著拦。 敢阻碍天元宗未来天骄修行? 掌门冷笑。 月下氏。 如果他没记错的,月下氏今年和宗门有说过,想交易一个福寿果,给月下氏的一个老祖延寿? 现在? 呵呵。 交易给你个屁。 第161章 依然还是个穷光蛋 五日后。 一无名小镇。 掛著天星鏢局旗子的车队,缓缓驶入,眾人纷纷散开,修整,购买补给。 小镇不大,因著天星鏢局时常路过,倒也算得上繁华,东西不多,基本所需却是能满足的。 “五月,你在这里看著附近,別让手不乾净的摸过来,打扰东家,我去买些东西。” 一夜修炼未睡,休息不过一个时辰,天不亮开始就拿著《炼器日常你知道》开始背的魏泱,听到有人喊她,头也不抬,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嘖,一个散修还挺爱读书的,真是有意思。” 这人说著,摇摇头,加快脚步去买东西。 车队在这里只是临时停留,时间不过一个时辰,等买完所有的东西,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 用缩骨功变换了容貌,有化名五月的魏泱,扭了扭有些酸的脖子,从纳戒里取出一块妖兽肉,啃了起来。 好消息。 有了试炼给的三个中品灵石奖励,她可以买妖兽肉补充气血,苦修功修炼起来进步比以往快了许多。 坏消息。 三个中品灵石全拿去买了妖兽肉,一分不剩,她没有灵石加入前往剑宗的车队了。 又是一个好消息。 她现在是筑基期,当车队的临时鏢师並不难,可以打工抵路费,手上还有她临走时,掌柜的给的塞了不少丹药的纳戒。 再来一个坏消息。 以防万一身份暴露,这纳戒她不敢用也不能用。 结论。 五月和杨薇一样,是个穷光蛋。 “墨巨神第一阶段传承的书,差不多看了快三分之一,里面的东西还真是复杂,有的哪怕是听过也觉得神奇的。” 魏泱感慨著世界之大,不由又嘆了口气: “不能一直用无相心火,还是得找到至阴至阳的两种材料,替代无相心火,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用起来还是不顺手。” 不管用了多久,每一次使用无相心火,魏泱都会被火焰灼烧。 真是伤人又伤己。 用得厉害了,就成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得不偿失啊。 “嘶。” 魏泱揉揉额头:“万俟云川成了元婴,这业火没有把他烧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太活泼了。” 业火在识海里沸腾,一直烧还好,偏偏是安静一会儿,又突然冒一下,防不胜防。 “五月姐姐,你头又疼啦?真的不用让我帮你看看吗?我虽然还不是炼丹师,但有我爷爷教我,我也是很厉害的!” 魏泱身后,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角。 一个小脑袋钻了出来,露出稚嫩的脸庞,看著外面,眼睛咕嚕转,很是鬼精。 不等魏泱说话,马车內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 “兰小皮。” 兰小皮缩了缩脖子: “知道了风爷爷,我还没修炼,是个小孩子,不能隨便出去,不然会被外面的坏蛋吃掉,我都记著呢,我没有乱跑。” 马车內,风长老透过帘子,能看到魏泱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他修炼出了岔子,受了伤,本是准备直接带著小皮直接御剑回去的。 现在只能加入车队,为了不显得奇怪,风长老还专门雇了几个鏢局的护卫。 只是就算是这样,风长老依然將兰小皮看得很严,生怕他出什么危险。 至於这个自称『五月』的护卫,风长老看得出来,她的头疼並非是生病,而是受了伤,很重的那种,甚至可能伤到了识海、神魂。 否则。 对於修士来说,有识海的存在,全身上下哪里都有可能莫名其妙的疼,唯独脑袋不会。 这也是风长老专门选了她当车队近身护卫的原因。 受伤的人,总是好拿捏一些,也不怕她突然反水做什么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出去採买的人逐渐一个接一个地回来,车队四周一下子热闹了很多。 附近的商户见人多起来了,重新鼓足力气,开始大声吆喝起来,招呼著路过的修士。 小镇上的势力大致分了三类。 一类是一直居住在这里的本地人。 一种是专门为了路过车队组成的商会,里面东西齐全,但贵了些许。 还有一类是停在这里,等著路过的车队,灵石加入,蹭一蹭大车队的护卫的,以及和魏泱一样没钱『卖身』的。 此时吆喝的…… 三类人都有。 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魏泱收起书,站起,抽出墨剑,挡在车前,隨手划过身前两米处。 剑气喷涌。 只是隨意一剑,划过的地面,剑痕深入地下。 四周寂静了片刻。 魏泱抬眼:“这里不要人,我这句话后非要过来的,视为心有歹意,断胳膊断腿,丟了小命,概不奉陪。” 能停在这里的,大多都是链气期和筑基期,还是没有系统修炼过的散修。 见到魏泱这一手,自知轻重,再加上车少人多,时间不等人,其他人顿时朝著其他车队涌去。 魏泱就抱著剑,靠著马车,继续低头看书。 车窗里,兰小皮的脑袋又冒了出来。 眼睛发光。 “五月姐姐,你好厉害!!我也想当个剑修!谁惹到我,我也学你这样那样,肯定很帅!” 还是別了。 兰小皮和被称为风爷爷,也是魏泱此次东家的人,两个人身上都是一股浓郁的药味,一看就是专门炼丹的。 有家族传承的炼丹师,这可不多见。 更別说…… “炼丹师比剑修有前途,等你成了炼丹师,我这种筑基期一抓就是一大把,等你再成厉害点的炼丹师,我这种剑修都凑不到你眼前。” 魏泱並没有糊弄小孩子的意思。 实话实话,將事实摆在兰小皮眼前。 马车內。 正在疗伤的风长老没听到五月自夸,反而听到自贬,倒是有些惊讶。 再听五月这样说炼丹师,嘴角不由勾起: “虽然是个散修,倒是知道点的事,小皮,看到了吗?读书明智,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兰小皮一听到说教,整个人就蔫儿了下来。 魏泱听得清楚,並未说什么,只是等著其他护卫来后,从他们手上借过东西,放好,继续看书。 兰小皮歪著脖子,探出身子,好奇地看过去。 对上一双幽黑双眸。 “兰小少爷,小东家,人和人之间还是要保持一点秘密和距离的,不然我会害羞。” 再次偷瞄失败。 兰小皮嘟囔著坐回去: “根本就一点都不害羞,眼睛看著这么嚇人,怎么脸长得这么普通,和家里教我的骨骼一点都对不上號。” 车內有隔音阵法,关上车窗,在里面说什么做什么,外面都听不见。 风长老听到兰小皮的嘟囔,顺势就提了问: “所以你觉得,为什么这个鏢师,五月,她的皮囊和眼神、动作,为什么和我们教你的不一样?” 又回到了上课的感觉。 兰小皮如同被暴晒的草,耷拉下来,捂住耳朵,苦著一张脸: “风爷爷,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就別给我上课了。” 风长老看他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摇摇头: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让你理论和实践结合,將你之前学的东西融会贯通,那才是真的浪费。 不然,等你参加宗门大比,若是得个倒数的名次,回去岂不是更惨? 所以,刚刚的问题,你觉得答案是什么?” 见状。 兰小皮也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正经坐好,皱著眉,仔细思索。 “……易容?” 虽然费时间久了点,但这个答案明显让风长老很满意,他引导著: “所有有关易容的丹药,有什么色香味,有什么外在表现,你早就学过,仔细想想,有没有哪个和五月对得上號?” 兰小皮掰著指头: “修容丹? 用后有朵香味,不是不是…… 五面丹? 那个里面有黄草,会让皮肤蜡黄,也不对…… 画骨丹? 倒是有点像,但画骨丹需要用到死人的骨头粉末,时间久了会有尸毒,面目发红长疮。 五月姐姐一直这样好几天,也不应该是……到底是什么呢?” 兰小皮一个接一个说出又自我反驳,隨著他的话,风长老时不时点点头。 等到兰小皮说完所有有关易容的丹药,却依然没有得到正確答案的时候,风长老笑著提醒道: “能易容的,除了丹药,还有——” “功法!还得是不需要灵力维持的功法!” 兰小皮一拍手,一跃而起: “我知道了!之前家里给我讲故事的时候,提过一嘴,凡尘世俗里会有乞丐专门找小孩儿修炼一种功法,让他们去一些大人到不了的地方偷东西!” “是——”风长老微笑道。 “是『缩骨功』!”兰小皮找到答案,开心地蹦起,“缩骨功!不需要灵力,通过挤压骨骼、血肉,可以让身体缩小,也能改变容貌!风爷爷,我说得对不对!” 风长老却没有回答,只道: “我觉得对不对没有用。 以后你出去行医,难道要问病人他们觉得对不对吗? 你认为对吗? 你有没有考虑到所有的可能。 当你將诊断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必须是確认的,一定的。 这句话该我问你,你觉得你说的,对吗?” 兰小皮又沉默下来,冥思苦想,时间並不长,他抬起头,表情严肃,很是认真道: “就是『缩骨功』。” 风长老见状,终於开怀大笑起来,抱过兰小皮,拍了拍他的头: “小皮真是厉害,太棒了。” 兰小皮被夸得红了脸,有些得意扬扬之时,忽然一愣。 风长老不解:“小皮,怎么了?” “风爷爷。”兰小皮怔怔回望风长老,与他对视,“『缩骨功』练起来很痛苦的,不会有人愿意主动去练习的,五月姐姐以前是不是过得很苦。” “……” 风长老没想到能从兰小皮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按道理,兰小皮从小养尊处优,嫌少出门,也从未见过那些困苦之地。 “……小皮,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为什么不呢?” 兰小皮反而比风长老还不解: “採药会划破我的手,背篓会磨伤我的肩膀,摔倒我的骨头和皮肉都会疼。 每天扎马步,我的腿都会疼得像是要死掉了。 这些都很疼,练『缩骨功』肯定比这些更疼,疼很多。 五月姐姐如果家里过得很好,肯定捨不得让她去练『缩骨功』的。 现在五月姐姐用得这么熟练,哪怕她现在不说,但以前肯定吃了很多苦。” 兰小皮说著,不由嘆了一口气,小大人一般扶著下巴: “五月姐姐小时候很苦,那我现在一定要对五月姐姐好一点才行,这样五月姐姐就不会因为以前的事情,现在让自己的心受伤了!” 说著。 兰小皮一个起跳,窜出车子,坐在魏泱旁边,笑得傻乎乎地伸出手: “五月姐姐,吃绿豆糕,很甜,很好吃的,不过你不要吃太多,不然晚上睡觉牙会疼。” 车內。 风长老呆呆看著这一幕,耳边不断回想著兰小皮说的一字一句。 许久。 热泪盈眶,声音颤抖。 “医者,医己为下,医人为中,医心为上……我百多年才明白的道理,小皮竟然……天生的同理心,天生的医师,天生的炼丹师,只要小皮不陨落,未来必又是我族医圣!我族,后继有人了!!” 就在这时。 刚出去没一会儿的兰小皮,忽然一脸兴奋地跑回来: “风爷爷!风爷爷! 刚刚天星鏢局的带队人说,前几天大雨,去外面的路塌了。 路上好像还有妖兽拦路偷袭,要清理两三天才能出发。 我听有从山上回来的商队说,附近山上有很多这里独有的草药,他们等会儿还要上去一趟,我想跟著去采一点回来看看!” 风爷爷条件反射就要拒绝,又忽然顿住。 许久。 在兰小皮期待的目光中,风长老道: “……带好家里给你的东西,让五月跟著你一起去。” “好耶!!五月姐姐!风爷爷答应啦,我们快走,快去报名,不然就没有名额了!” 望著兰小皮拉扯著五月离开的身影,风长老眼神深邃: “影子,跟上去,暗中保护,除非生死危机,不要露出动静。” 马车下的阴影忽然扭动两下,在无数阴影中快速跳跃,没了踪影。 风长老幽幽自语: “五月,五月……真的是偶然,还是又一个衝著小皮来的人呢?” 第162章 嘎嘣脆 对自己易容被识破的事情,以及来自东家的怀疑,魏泱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寂静山林里,数十人组成的零散队伍中,所有人警惕四周,手握武器,小心行走著,隨时注意著暗处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无名小镇外的山,也是不怎么出名的无名山。 但这不代表这里就不会有危险。 魏泱上一世就经歷过类似的事情,在一处据说百年来最厉害的妖兽不过是不入流妖兽的林子里,遇到一只一直在睡觉的金丹期妖兽。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出来,魏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给了她这个消息的人,揍成了猪头。 这就是诈骗的下场! 所以,魏泱和其他人一样,都很小心。 只是刚进山林没多久。 “……小东家。” 魏泱终於是顶不住其他人诡异的目光,停下脚步。 回头。 在那里,兰小皮捂著自己的半张脸,左看右看,忽然窜到树后,莫名其妙蹲下,又忽然跑几步躲在巨石后。 问题是。 四周空无一物! 兰小皮在和空气战斗! 一旁一个护卫咂舌,点了点脑袋:“你这小东家,看上去精致得不行……这里,是不是有点问题?这还要进山,真是苦了你了。” 兰小皮可不傻。 这小孩儿,在魏泱见过的同龄人里,可以说是最聪明的一波了。 ……哦,不,现在看起来,比同龄人好像確实稍微傻一点。 魏泱无法为自己的小东家辩解,最后只能顶著眾人“你辛苦了”的目光,无奈上前: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东家,这里是山林,我们要小心被袭击,不是去追踪別人。” 更別说。 就这种追踪躲避的手段…… 嗯。 就。 嗯。 不过,別的不说,兰小皮长得確实不错,五官眉眼很是精致,一看未来就是个吸引人的样子,只是现在年龄还小,脸颊肉乎乎的,给人这个小孩软绵绵的感觉。 或许是长得好看,哪怕行为奇奇怪怪,其他修士也很少有人觉得厌烦,多了许多宽容。 趁著这个机会,大家也都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 作为在无名小镇和无名树林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修士,也是这只队伍临时的领头人,柳天德,看了眼太阳毒辣的天: “该走了,看天气,今晚怕是要大雨,回得晚了,容易出事……山林里,据说晚上大雨天,会有奇怪的声音,听到声音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柳天德,名字听著有些秀气,实则是个络腮大汉,武器也很应景,是双手持的斧头。 很明显,他在无名小镇很有声望。 听到柳天德的话,大部分人都没有觉得不对劲,也没有人怀疑他对天气的判断,只是纷纷应了声,紧跟其后。 魏泱也是笑著应下,顺便因著这件事让队伍停下的事,跟眾人道了歉。 等大部队继续小路上山,留下十几个人在后面並不一起,有些散漫的模样。 “玛德,不就是会看天气,长得一般,修为也就那样,还真把自己当什么领头人了,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小盲女嫁给他儿子啊?” 一个年轻人嘴里嘟囔著,骂骂咧咧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带著一股酸味。 小盲女。 我这三个从未听过的字,让魏泱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前方的人群。 前几天大雨,今晚也要大雨,这些人为什么忽然一定要上山,还大张旗鼓地找镇上的人? 不论如何。 魏泱收回目光,看著一番无效操作,成功让自己变得脏兮兮的兰小皮。 “你还没开始修炼,不要乱跑,山上不安全,遇到危险,这些人对你来说最不安全,別离开我一米远,明白吗?” 兰小皮看了眼一直很平和的队伍,不明白五月的话,但兰小皮还是听话的点头。 他喜欢五月这个人。 和其他人不一样,对他,五月很真实……虽然说话不怎么好听,也很扎心。 但就是这点,让兰小皮觉得,自己是真的出门了。 而不是还在家里,是被所有人保护的什么都不懂的瓷娃娃。 在兰小皮眼中的平静,隨著队伍继续深入山中,在某个瞬间,忽然就被打破,散修世界的残酷,在兰小皮眼前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 袭击者是一群,已经一阶的妖兽,名为疾风兔,这种妖兽在三千世界很是常见,出没在各种山上、林中,甚至是沙漠。 疾风兔,顾名思义,有风属性,能口吐风刃,颶风,链气期稍不注意就会被这风颳掉一层皮肉。 最麻烦的是,这种风里,带毒。 毒不是致命的暗中,就是带著麻痹效果,让人身体行动迟缓。 然后…… 看著足有半人高的疾风兔,张开血盆大口,將四肢麻痹,行动慢了点的侍卫的脑袋,一口咬掉。 吃的嘎嘣响,头骨碎裂,血浆、血液四溅。 这就是疾风兔。 一种山林中常见的一阶群居妖兽。 在场几十人,疾风兔一共十一只。 遭受到攻击,眾人第一反应自然是猛力回击。 仗著人多势眾,十一只疾风兔很快就被击杀。 出了手的人,很是熟练剥皮抽筋,挖出妖丹,这是他们的战利品。 疾风兔一出现,魏泱第一时间就带著兰小皮上了树,隱藏起来。 直到现在才出现。 听到动静,有人回头,看到两个人的模样,很是轻蔑“哼”了要一声,明显是对两人不作为表示不满。 魏泱也不恼,就苦笑著解释了一句: “我就一个小侍卫,自然是保护小东家为上,我们就是来见见世面,诸位放心,路上不管什么东西,我们都不要。” 一些人看著兰小皮没有丝毫修炼跡象的模样,剎那瞭然。 对魏泱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这时,柳天德提著带血的斧头走过来,打量了一下兰小皮: “脸色有些不好看。” 魏泱挡在兰小皮前面:“小东家,第一次见血,见笑了。” 柳天德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眼天上: “收拾好了就走吧,到晚上要下暴雨,时间不多了。” 大家都是修士,几个术法下去,不论是血肉、血腥味还是什么,很快消失无踪。 队伍少了几个人,在场的人也早就熟悉这种事情的发生,很快没事人一样,跟上了前进的队伍。 留在最后的魏泱这才转身,看著在疾风兔出现的时候,差点被附近的修士拉去当挡箭牌的兰小皮。 当然,那个修士也被魏泱直接送去餵兔子了,没人发现不对劲,因为疾风兔会毁尸灭跡。 “所以我才说,妖兽危险,遇到危险的时候,人更危险,还是那句话,不要离开我一米远,明白吗?” 兰小皮赶紧点头,蹭了上去,几乎是贴著魏泱在走路。 “……倒也不用这么近。” 兰小皮听见了,但兰小皮不听。 两人继续不近不远跟在大队伍后面。 越发靠近林子深处,周围光线逐渐昏暗,空气也有些潮热。 地上没有人跡。 这里看起来並不想是小镇上的人,平时会来狩猎的路径。 魏泱让兰小皮距离自己又近了些。 “……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只是隨便出个门,就遇上黑吃黑吧? 第163章 窒息,太窒息了 隨著队伍愈发深入山林,路也陡峭起来,周围树木繁茂,遮天大树让昏暗的周围,成了极佳的偷袭环境。 喜欢这种环境的妖兽,大多是木、水和土属性,隱蔽性很强,这也是妖兽们在这里生存下去的资本。 从第一次遇见疾风兔后,不到几百米的距离,眾人就又碰上两次妖兽袭击。 好在大家从镇上出发,也算是养精蓄锐,再加上人多势眾,哪怕有人员伤亡,伤亡率整体上还算正常。 两拨妖兽,大多前后左右包围而来,魏泱自然也是出了手。 並没有用剑意,或者散修没钱学习的术法,只是烂大街的最基本的基础剑法。 在战斗中,当魏泱毫髮无伤,用基础剑法將一只狼犬类的一阶妖兽,十几剑下去,硬生生钉死在树上后,周围的人顿时热情起来。 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嫌弃她带著小东家这样一个累赘的嫌弃和无视。 “五月,你修为一般,但剑法可以啊,竟然能单独杀死一阶妖兽,我们这里能这么轻鬆做到的,可能只有柳天德了。” “可惜你看著年纪有二十多,还是大了,不然去小宗门钱当个外门执事……” “宗门里哪有我们散修的日子隨心所欲?况且二十多岁,跟我们这些老傢伙比,可是好太多了。” 散修资源不足,自然没有適合的功法,能修炼到筑基期的人,基本都在三十岁往上。 只是修士向来不显年纪,在场之人不少都看著只有二十多岁,实则不少都已经四十有余。 魏泱不是不能用缩骨功让自己更显老一点,只是天星鏢局僱佣临时护卫也是要看年纪的! 超过三十,就会很严苛。 魏泱听著大家的恭维和夸讚,很是融入大流地跟大家聊了聊,一口散修的江湖气,听著就是四处为家的样子。 和在场的人一模一样。 其他人顿时感觉和她又亲近了些,有点当自己人的意思。 很正常。 实力为尊。 这四个字,在宗门內其实並不明显。 真正能让人以最快的速度理解这四个字的,就是散修的世界! 实力,贏得尊重。 也具有威势。 “看来还是天气有了影响,这条路上的妖兽比往日多了不少,大家都原地修整一下,如果要採摘药草之类的,不要走远。”柳天德说著,站在中央,皱著眉喊著。 本要继续的队伍,立刻停了下来。 在这里眾人自然是不拘小节,隨便找了块石头、木头之类的,就坐了下来。 不能直接坐在地上,树林里的地面不能隨便坐,容易被地里藏著的妖兽钻到一些不可言说的地方去,吃光五臟六腑。 这都是血淋淋事实给眾人的警示。 ……柳天德在无名小镇却是很有威望,一句话让所有人没有丝毫质疑,更加说明了这点。 同样证明。 如果真出了事,在柳天德和其他人之间,小镇上的绝大部分恐怕都会选择相信柳天德。 “小少爷不习惯,我去看看。” 在眾人了解和可怜目光中,魏泱带著脸色有些不好的兰小皮走远了些。 “五月姐姐——” “嘘。” 魏泱示意兰小皮先別说话,拿过一旁的石头,削成有些厚度的片状,拿著刻刀迅速在上面划过,输入灵力。 石片发出一道微亮的光。 “可以了。” 见兰小皮好奇盯著看,魏泱解释了一句: “简易的隔音阵法,应急用的,隨便一击就碎,时间也短。” “就算是这样,五月姐姐,你也好厉害啊!我家里的……嗯,他们每次製作阵法都要所有人都安静,失败了还嫌弃有人出声音!我从来没见过用石头就能刻出阵法的!!” 一阵就是猛夸。 魏泱对此等衣炮弹毫不动摇,面不改色: “我是穷才练出来这种手段,而且也就一些不怎么有用的小阵法才有用,时间不多,不说这个。” 不过现在会的人,怕是没几个。 这是上一世,吕良从一个不知怎么的,流浪在外的散修小天才手里『学』来的,之后也是贡献给了千金阁,让千金阁名声大噪。 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兰小皮乖巧站著,认真听话。 “这个队伍我觉得不太对劲。” 魏泱说著,將之前的疑点讲给兰小皮,並没有拿他当小孩子敷衍的意思: “所以,你自己来决定,继续跟著,还是现在就回车队。 要跟著去,我会尽力保你安全。 但遇到生死危机,我一定会优先保全我自己。 如果你选择回去,我们现在就能走。” 兰小皮却是没有回答,反而左看看右看看,做贼一样,偷摸凑过来: “五月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还有些肉的手展开。 掌心上,是一块並不起眼的鹅卵石,並不圆润,小小的,约莫不过大拇指指甲盖大小,顏色发黑。 一抹光闪过,带著隱约的密密麻麻的金属光泽,如同黑夜中的繁星在闪烁。 “黑星石,天材地宝一万件,排在九千四百五十六名,內含星辰月光之力,是天生妖兽九尾妖狐最喜欢的吃食,因此极难获取。』 能在一万天材地宝中,榜上有名的,哪怕是最后一个,都极为珍贵。 黑星石,因著有星辰月光之力,在黑夜中隱蔽性超乎想像的强大,在製作特殊武器时,只掺杂一点,就能有奇效……例如,弓箭,匕首。 刺客、杀手,最是喜欢。 只是喜欢是喜欢,得不得的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要在只要成年,修为就堪比元婴初期的九尾妖狐嘴里……抢吃的? 怕是不要命了。 问题是…… 魏泱手微颤:“……黑星石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大概率,有一只九尾妖狐?” 兰小皮正要跟五月展现一下他也有好好学习,没想到就听到这么一句,嘟起了嘴: “五月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真是风爷爷说的,我平时书看得太少了?” “黑星石,你在哪来捡到的?!”魏泱顾不上兰小皮的沮丧,拉住他的手腕,咬牙问道。 兰小皮眨了眨眼,指著身后来时的路: “之前疾风兔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滑倒,摔在地上手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我就捡起来看了一下。” ……然后就这么捡到了无数刺客、杀手梦寐以求的黑星石。 这种走在路上,好东西自己送上门的运气,魏泱真是羡慕也没用。 “收好,別被人看到。” 兰小皮却没有乖乖照做,反而把手往前伸了伸: “五月姐姐,这是给你的,我是炼丹师,有能炼丹的东西就好了,其他东西我不要,都给你,不然你陪我来,不是亏了吗?” “……” 认真的吗? 认真的。 魏泱从兰小皮澄澈的双眼里,看得出来。 “你知道就这么一块黑星石,价值多少吗?” “知道啊。”兰小皮回忆著,“上次我去参加一个拍卖会,比这个小一圈的黑星石拍卖,应该是卖出了三个上品灵石的价格吧?我没记错的。” “……你钱很多?” “也不算少。”兰小皮挠挠头,笑得傻乎乎的,“不过我的零钱不多,爹娘说男孩子要穷养,平时不怎么给我灵石。” 魏泱低头看了看兰小皮手里的黑星石。 兰小皮顺势往前伸了伸: “五月姐姐你赶紧拿著吧,我手都要举累了。 你放心吧,我知道这个很贵,但是我不需要啊。 不需要的东西留在我这里,岂不是浪费了这块黑星石? 五月姐姐你却可以把黑星石融在剑里,很有用的。” “……” “五月姐姐?” 看著仰著头的兰小皮,魏泱忽然伸手。 一手拿过黑星石,另一只手用力揉了揉兰小皮的脑袋。 “我是要说,一两个黑星石就算了,再多一点,周围怕是会有九尾妖狐。 到时候你给我这黑星石,就是要祸水东引的意思了,指不定还有见財眼开,准备杀人越货。 以后记得,自己不要的东西,先收著,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说,你可以拿这些换药材。” 兰小皮边听边点头,也不管自己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头髮。 下一刻。 “……那剩下的这些,等我回去到安全的地方,再悄悄给五月姐姐。” “……” 魏泱沉默看著一脸乖巧的兰小皮。 “……什么剩下的。” “就这些啊。” 兰小皮说著,从纳戒取出两把黑星石捧在手心,零零碎碎看上去,足有二三十个。 “放心吧,五月姐姐,回去安全了,这些全部都给你,到时候有风爷爷在,什么危险都不是问题。” “……所以我之前的话,你听懂什么意思了吗?” “当然!五月姐姐你放心,我肯定帮你好好保管这些黑星石。” “……” 窒息。 只能窒息。 魏泱这一刻,望著满脸骄傲的兰小皮,终於明白了,兰小皮为什么叫兰小皮。 这小子,运气好是好。 但,皮的不自知啊!!! 甚至,已经有点皮的像是黑芝麻汤圆了…… 魏泱深吸一口气,让兰小皮赶紧收起这些黑星石: “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不是听漏了一句,我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兰小皮一字不落的重复下来,然后忽然恍然,一拍手: “啊!” ……所以是反应过来了吗?! 魏泱深吸一口气,等兰小皮说出答案。 下一刻。 兰小皮:“我应该找个地方把黑星石埋起来,这才是最安全的方法!” “……” 魏泱只觉得眼前一黑。 兰小皮这小孩。 善良是真的善良,心大也是真的心大…… 甚至都有些缺心眼了。 深呼吸。 “小东家,我想,我说的那些话里,重点应该是……有很多黑星石的地方,大概率会有九尾妖狐存在!” “啊?哦,哦!” “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是——” “?” “这些黑星石本来就是一只小狐狸给我的啊,我看它这么大方,给了它很多我珍藏的好吃的,它只有一个尾巴,没有九个啊。” “?!!!!” 兰小皮歪头:“?” “什么狐狸?你刚刚没说啊!”魏泱震惊。 兰小皮不解: “就是疾风兔来袭,我摔倒,捡到一块黑星石。 旁边石头后面有只偷吃兔子的狐狸,我见它吃生食,就拿了我的零嘴儿给它。 然后它就指了指石头附近的地下,我就捡到这些黑星石了。 再然后它就走了。” 一番说辞。 言简意賅。 將所有事情描述得稀鬆平常,仿佛是一个人的日常……个鬼啊!! 一想到这附近可能有一只带著幼年九尾妖狐的成年九尾妖狐,魏泱扶著头,近乎呻吟出声: “小东家,你短短时间,经歷会不会太丰富了点?” 我只是一个想蹭一蹭车队去剑宗。 要不要两次去剑宗,两次蹭天星鏢局的车队,过程都这么跌宕起伏啊! 到底是什么在克我! 在知道这里有大量黑星石的那刻,魏泱就知道,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带著兰小皮。 跑! 忽然! 风云变色,狂风呼啸,无人能合抱的树被颶风从中间直接吹断,巨大的力道顺著风砸下,將正在休息的几个人压成肉饼。 下一刻。 地面颤抖,缝隙如同无数蜘蛛网,將地切割成无数份。 缝隙中隱约有火光闪烁。 没有人可以继续在这里的地面站得住,还活著的人面露惊色,纷纷御剑飞起,恐惧又惊诧地望著四周发生的一切。 “怎么了?怎么回事!” “是什么妖兽?还是天灾?” “你们有看到什么吗?我没有看到妖兽出没……我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要回去!!” 说著,有几个人御剑就要衝下山去,很快没了踪影。 看起来很安全的样子,让眾人都有些心动。 就在这时。 “现在下山太危险了,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往这里来,来这里,这里有个山洞,很隱蔽,大家一起守著,会更安全!!”柳天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在眾人惊慌失措的时候,柳天德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去了那么一个角落之地。 见眾人犹豫,柳天德担忧喊道: “你们信我!现在下山太危险了!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遇到危险都是躲在这里,这里很少有修士或者妖兽能找到!” 话,確实如此。 柳天德在的地方,若不是他指著说出来,在场之人哪怕就这样看著,也没有发现那里竟然还存在著一个洞穴。 这显然很有说服力。 下山,可能会有未知的危险。 山洞,隱秘且大家可以一起抵御未知危险。 眾人心中的天平顿时倾斜。 “五月,你也带著你的东家一起来吧,他没有修炼,哪怕你再厉害,一个人也挡不住那么多危险啊,在这里还能人多力量大。” 柳天德看著根本不听他的话,带著兰小皮就要离开的五月,眯了眯眼,忽然喊道。 这一声,成功提醒了眾人。 “是啊是啊,五月,你这么厉害,但你也就只有一个人,还带著没有修炼过的东家,不如我们一起吧。” “五月你剑法很厉害,但修为一般,一个人下山遇到危险撑不住的,留下来一起吧。” “对啊,你的剑法这么好,我们人多,你留下来,不管是对你,对你东家,对我们,都是好的啊,大家双贏啊。” 你一句我一句。 不由的,这些人已经將魏泱和兰小皮包围在了人群中间。 面对未知的危险,多一分力,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更別说,多一个人,就多一个……诱饵,挡箭牌。 没有人想让魏泱和兰小皮就这样离开。 这么多人,魏泱一个人要突破,並不难,最多就是受点伤。 但她还带著兰小皮…… “好啊,我觉得你们说得对。”魏泱很是顺从,在眾人的裹胁中,朝著柳天德所在的山洞御剑飞去。 本有些紧张的气氛,顿时轻鬆不少。 颇有一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 站在山洞外,魏泱回头,看著外面。 如同天灾的异样还在持续。 只是奇怪的是,就算如此,別说山林中的妖兽,哪怕是普通动物,也没有四处乱跑而出。 “快进来吧,外面太危险了。” “来了。” 魏泱走过柳天德身侧,藉机扫视而过,並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了?” 第164章 散钱童子 山洞里黑漆漆的,作为修士,无须光明也能看到些东西,只是整体比较模糊。 若是金丹期、元婴期修士在,黑夜视物,犹如白日,轻而易举。 “怎么不动了?”柳天德问道。 魏泱没说话。 一手从纳戒里取出之前捡的不要钱的木柴,简单火灵术法用出,只做了两个火把,一个递给有些惊讶的柳天德。 火光照出的这张脸,看著让人觉得很是信赖。 “柳队长,拿著吧,你也是筑基期,有个火把在这里能看得清楚点,也能让大家看见你,看见你,大家就安心了。” 一番话,说到其他人心里去了。 顿时就喊著让柳天德拿著,別推辞。 柳天德收起脸上的惊诧,笑容憨厚点头,接过火把: “是我没考虑到,还得是女修士心细,五月,你和我看的那些对小事上大大咧咧的剑修不太一样。” 这是怀疑她的身份? 魏泱嘴角同样掛笑:“柳队长误会了,我虽然练剑,但就是四海为家的散修,外面那么危险,不小心点,早就没命了。” 柳天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眼魏泱,率先往山洞里走去。 “大家跟我来吧,这里太靠近洞口,还是太危险,如果有什么动静,也容易引来乱窜的妖兽,我们得往里去一点,这里路多,虽然大多是死路,但如果迷路也不好出来,都跟紧。” 进入山洞后,不论是外面的天崩地裂之景,还是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妖兽动乱,在这里都没了声息。 自此,极大一部分人,彻底相信了柳天德的说辞。 这些人基本都是在无名小镇待的时间比较久的。 剩下一部分是散修。 就像魏泱说的,散修就是心眼子多,主打一个谁也不信,就连自己说的话也不信。 慢慢地,这里的队伍就在莫名的气氛下,分成了两个部分。 只是队伍气氛如此,明面上却没有分成两个人群。 魏泱用匕首在一处隱秘角落刻下自己的符號,很是顺手在一块石头敲掉匕首上的石头碎末,不经意地,一点鬼面的粉末也混入其中。 鬼面出现的剎那,魏泱就察觉到,识海里一直没动静,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换个位置继续睡觉的月王蝶终於有了动静。 安抚它,让月王蝶安静下来。 “……之后如果真的出了事,可就靠你认路了。” 兰小皮不知道这里怎么回事,只是觉得大家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他性子大大咧咧,但也有细腻的时候,知道这个时候不该给人添麻烦,一直没有出声,全程让魏泱主导,主打一个听话。 等这会儿见到魏泱的做法,再偷看其他人力,也有人在做类似的標记,若有所思点头。 “这就是一人行走在外需要注意,学习的。” 看了眼纳戒里。 翻来翻去,不是丹药、符籙、阵法和灵器,就是吃的,这些肯定都不能扔在这里。 啪嗒—— 兰小皮在地面角落扔下一块儿黑星石。 “嘿嘿,小狐狸给了我好多,肯定够用,到时候原路返回的时候再收回来就好了。” 自觉学会了新技能,兰小皮赶紧跟上魏泱,很是自豪地晃了晃小脑袋。 等安全离开了,一定要让五月姐姐再夸夸我。 两人刚离开。 身后就有一个散修快步走到角落,捡起兰小皮扔下的黑星石。 这一幕让其他慢了一步的人,顿时懊悔。 “这人一看就是富家人的后代,他那个女护卫竟然只有匕首,真是穷逼一个……嘖,那孩子从纳戒里拿出来的,他们看不上,对我们来说肯定是好东西,便宜那小子了,跑得快就是好。” 这般想著,这些人的注意力依然在那个角落。 直到—— “呸,还有钱人呢,纳戒里放石头,什么东西,真就是小孩子唄,真是浪费时间。” 骂著,这人將观察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的黑星石隨手扔回原处,跟上前方的部队。 身后散修一个接一个地捡起。 最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黑星石被捡起放下,不断重复,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不久。 一只白色的小爪子,踩上地上安静等待的黑星石,精灵的眼睛里,满是对黑星石被这么多人碰过的嫌弃,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下嘴。 “嚶~(两腿怪去那里干什么?娘亲说了,好孩子不能去那里。)” 白影歪歪脑袋,影子闪过,跟上前方的队伍。 第165章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幽暗寂静的通道,围绕著一股寒气,耳边只有凌乱但轻微的脚步声迴荡。 就这些脚步声,也是链气期修士对自身控制不够,才会发出的…… 还有根本还没开始修炼过的兰小皮。 一脚一步,踩在地面,脚步声在眾人耳中异常响亮。 这让眾人更加肯定兰小皮不是扮猪吃老虎,表面是小孩儿,其实已经是个老妖怪的侏儒。 不由的,对魏泱和兰小皮两人的防备在减弱。 隨著深入洞穴,周围愈发阴暗。 魏泱摸索著山洞墙壁,隱约察觉到这些石头上有些痕跡,和刀、剑痕很是相似。 忽然停下。 熄灭火把。 四周顿时陷入漆黑。 周遭,围著魏泱,或者说魏泱火把行走的修士们顿时一惊,纷纷停下警戒。 却没有一人出声。 ……出事的时候,第一个露出动静的,一般都会成为靶子,这些人確实都是老手,一个比一个精明。 许久才有一人试探问道:“五月,怎么了?” “没什么,小东家走累了,我要背他,手里拿火把不方便。” 说著,不等兰小皮说话,魏泱手一拉,直接將兰小皮扯上身,背好。 “都是修士,没火把也能模糊看得见,快走吧,小心没跟上,在这里迷路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著,大步朝前走去。 开口的人往地上“呸”了一口:“看著是个年龄小的,还挺精明。” “嘖,他们俩一个普通人,一个拿著火把,本来是个好诱饵……” 觉得可惜的人不在少数。 与此同时,魏泱也传音,把事情跟兰小皮解释了一句: “走在外面,財不露白是基础,不要做出头的,不要做最好欺负的,普普通通的最好,最安全,明白了吗?” 兰小皮的性子,若是什么时候一个人行走江湖,怕是一个不小心要被吃的一乾二净,是真的被卖了都要帮別人数钱的那种。 兰小皮也懂魏泱是在教他。 认真仔细记下这些。 要不是周遭黑漆漆的,他又是被魏泱背著,早就拿出纸笔来,把这些全都记录下来,回去好好背诵了。 魏泱感觉到背后有个脑袋动了动。 ……还知道她用的传音,代表现在他最好別说话,除了有些单纯,是个聪明孩子。 魏泱一手拖著兰小皮的腿,將之前用的匕首递给他,同时把鬼哭草的粉末也给了他,告诉他该怎么做。 “这些就交给你了,我停在哪里,你就在顺手的地方做个標价,別抹掉也没事,粉末才是最重要的。” 兰小皮得到重要人任务,很是认真应了一声,握紧匕首,隨时做好准备。 少了一件事,魏泱也能有更多精力观察四周。 只是一路走来,不论她怎么看,这里就是一条通道…… 最多就是曲曲绕绕了一些。 柳天德到底要带大家去哪儿? 不只是魏泱,其他人也开始有了疑惑。 紧跟柳天德的一人终於没忍住,问出了声: “柳大哥,我们跟外面差那么远,还要往里走吗?” 话音刚落。 柳天德忽然停下,举起火把:“到了,就是这里。” 顺著火光看去。 只见在道路前方,很是普通的这个山洞通道里,竟矗立著一个將通道死死堵住的青铜门。 青铜门上的纹早已模糊,上面还有不少武器砍砸的痕跡。 很明显。 这里之前有人来过。 至於是谁。 就更明显了。 顶著眾人质疑和警惕的目光,柳天德面色不变,依然是那副老实人的靠谱样子: “別这么看著我,说实话,要不是外面突然出了那样的事,我也不想带你们来这里,这个地方,一看里面就有好东西……” “你可以就让我们停在外面的山洞口,没必要走这么深。” 有人质问。 柳天德无奈: “可是既然带你们到了这里,总会有人觉得这里有不对劲。 等之后大家都出去,在趁机来这里把宝贝都带走,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还不如我直接带你们来这里,如果这次能进去拿到好东西…… 按照规矩,我作为发现的人,能第一个挑选战利品,我也不算太亏。” 很是真诚。 说的也確实没有问题。 这种事对散修来说,並不少见。 除非有人自认为能將所有人灭口,並且天衣无缝,否则不会有人擅自出手。 也正是有了这种不成文的规定,散修之间才能有活儿干,有秘境探索,有战利品拿。 当然,也有散修会將这些秘境的地方,卖给聚宝楼这样的地方,也能拿到不少好处。 没人会卖给世家之人或者王朝…… 至於原因? 被贪心的人灭口的时候,就知道原因了。 魏泱没说话,隨大流上前,顶著柳天德温和的目光,摸了摸青铜门,又敲了敲,听著那闷响,嘆气摇摇头: “没见过的材料,这个声音……少说有半米厚,加上这道门镶嵌在洞里的方式,强行破门而入,通道怕是会坍塌。” 和前面的人得到的结论大差不差。 柳天德也不恼,等大家都看完,接著道: “这门既然在这里,又不能强行破开,四周肯定有机关,或者阵法之类的东西,所以如果有人懂这方面的,可以朝这方面想想。” 確实如此。 三三两两,比较熟悉的人围在一起,思索討论著办法。 魏泱带著兰小皮到一处角落,把人从背上放下。 刚一放下,兰小皮就拉了拉魏泱的衣袖: “五月姐姐,为什么大家都不生气了?” 四周听到这句话的人,顿时笑了: “五月,快给你小东家讲讲我们散修的生活,不然以后怕是以为我们是好骗的傻子……也真是辛苦你了,好不容易有个机缘,结果旁边还有了累赘。” 魏泱假装苦笑著应下,摆摆手,顺势带著兰小皮到了更角落的地方,四下看著没人,才道: “不是不生气,是利益更大,对没有资源的散修来说,这种机缘比所谓的欺骗更重要,还有,刚刚摸那道门的时候,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兰小皮赶紧点头:“那个青铜门的材料我在书上看过,是铁木!不过具体能做什么我不知道,我还没学到这里。” “是一万天材地宝里,排六千七百四十一的铁木,看似金属,实则是树木,不论是什么机关或者阵法,適配度都极高,不怕水火,千万年不腐,被铁木覆盖的地方,灵气隔绝,可保其內物品同样千年不腐,是很多修士喜欢的棺材材料。” 兰小皮眼睛亮亮的:“五月姐姐,你太厉害了,太聪明了,你怎么什么都懂!散修都这样吗?等我回去,我也要跟爹娘和风爷爷说,我要当五月姐姐一样的散修!!” “……” 不。 这不是她厉害。 是墨小巨给她的那些书厉害。 最起码,魏泱从没听说过三千世界有能记录这么多材料的书籍。 这种一看就是漫长、耗时间、耗精力的大工程。 每次看到这些书籍里的內容,她都会不由感慨三千世界之庞大和繁华。 墨巨神的书籍写得太过详细,很多东西,不是亲眼见过,亲自尝试过,是写不出来的。 总结下来。 能接触、尝试这些材料,並且將所有內容书写下来的墨巨神…… 不愧有『神』之称。 也不愧是被墨小巨一直念念不忘的人。 魏泱拍拍兰小皮的脑袋:“你还小,只要一直看、一直学,就会很厉害,不过若非必要还是不要当个散修了,日子不好过,就当个炼丹师就很好。” 兰小皮很好劝:“好!我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炼丹师和医师!以后五月姐姐要什么,我都能炼出来的那种!!” “那我要吃一颗就能成仙的那种呢?”魏泱轻笑。 兰小皮拧著脸:“我,我……努力努力。” 包子脸。 魏泱努力憋著,没有笑出来。 “对了!”兰小皮將製作能成仙的丹药这件事记在心里,忽然抬头,魏泱赶紧把嘴角的笑收回去,“五月姐姐,那门上有很多味道。” “味道?” “对!味道很淡,但我鼻子天生很灵,我能闻到铁木门上,那些模糊的纹里,有一股丹药味,还有很多药草的味道。” 魏泱回忆著,动了动鼻子。 確认自己什么都没有闻到。 要知道,当时她距离铁木门只有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同时,她还是已经筑基期的修士! 兰小皮只是一个还没修炼的普通人。 正如兰小皮说的,他的嗅觉真的很灵。 ……兰小皮,就这鼻子,就是天生的炼丹师。 “什么味道知道吗?”魏泱问了一嘴。 “当然!” 兰小皮很是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噼里啪啦说了好几个魏泱没听过的药材,一口气说完,深呼吸,最后道: “铁木上有一种名『忘川丹』的丹药粉末,这是毒丹的一种,食用或者皮肤接触,都可沾染毒性。 忘川丹会让人精神不济,昏昏欲睡,在睡梦中会见到一直想见的人,三天后,这人就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死亡。 也是因此,才有了『忘川』的名称。 风爷爷说,很早以前不缺药材的时候,有不少人在快死前会吃上一颗『忘川丹』,能让人死前无遗憾。 甚至当时修士死亡后,戾气大增祸害一方的事情,都少了不少。 前朝对此觉得大有裨益,將丹方昭告天下,据说前朝的炼丹师都会炼製『忘川丹』。 只是前朝被封印后,连同那些丹方和独特的药材也被封印,『忘川丹』也就彻底绝跡了。 我也是家里还剩下几颗前朝丹药和药材的藏品,给我上课的时候让我闻过,我才知道。” 前朝? 这道门,这个地方,竟然和被苍官王朝封印的前朝有联繫?! ……大事不妙。 前朝是什么? 那是被苍官王朝封印,不能被人隨意提及的东西。 要是有人嘴里天天喊著前朝的东西,怕是第二天就见不到早起的太阳。 更別说,身上带著前朝之人遗留的东西。 若是被抓住…… 魏泱想到上一世有段时间,混乱之时,喊著要光復前朝的人的下场,眼角不由微微抽动。 苍官王朝,当今圣上,脾气看著还可以,但也就是看著。 当了百多年生杀予夺的圣上,真要把他当成还有人性的修士,那才是真的蠢。 魏泱有些想走了。 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哪怕里面的东西再好,和被一个王朝盯上比…… 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今日不宜出门! 等下。 “那我们刚刚全都碰过铁木门的人,岂不是都染上了『忘川丹』的毒?不对啊,按照柳天德的说法,他肯定来过不少次,怎么还活著??” 魏泱说著说著,忽然一愣。 带著不可思议。 “这柳天德,该不会……生怕自己出什么事,所以从头到尾都只敢用武器攻击,从来没有直接碰过铁木门,吧?” 不由。 魏泱朝还在铁木门附近,看著一个又一个散修上千触摸大门的柳天德,笑容丝毫未变,对所有人的提问没有藏私,有什么都说了出来。 很是真诚。 “……好一个柳天德。” 好一个精明的散修。 魏泱自詡已经很小心,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人。 魏泱收回眼神: “小东家,你刚刚有没有碰到门?” 普通人和修士染上同一种毒,药效可是完全不同。 兰小皮摇头: “我闻到门上有味道,就没有碰。 风爷爷说了,对药材要有敬畏之心。 谁也不知道看似普通的药材,会不会有没有人被人发现的功效,所以不能直接用手碰。 风爷爷说一定要碰的话,要戴手套。 但刚刚时间太短,我刚要拿出纳戒里放著的手套,五月姐姐你就带著我离开了。” “果然还是得听老人言。”魏泱咂舌,“对了,你刚刚说门上除了『忘川丹』的毒,还有很多药材的味道?” 兰小皮点点头: “如果我闻的没错的话,那道门上,四周都铺满了『忘川丹』的粉末,唯独有图案的凹痕里,都是不同的药材,这些药材混合在一起,恰好就是『忘川丹』的解药。” 按照常理,前朝的药材和丹药过了这么久,被直接暴露在外面,早就应该已经失去药性。 但偏偏,药材和丹药都被放置在铁木上,有著铁木千年不朽的特质在,让所有药效得以保留。 一环扣一环。 “下毒,但又给了能製作解药的药材。” 魏泱思索著:“这听起来,不像是要人的命,反而怎么那么像……考核呢?” “不过。” 兰小皮忽然道:“五月姐姐,你放心,你没有染上『忘川丹』的毒。” 很確定自己碰了铁木门的魏泱:“?” 兰小皮展示自己乾净的小手: “染上『忘川丹』毒的人,药毒会从指尖开始显现。 最明显的就是指尖的血色会逐渐褪去,然后到手腕,胳膊,四肢,身体,最后是头…… 五月姐姐,你的指尖还有血色,你没有染上『忘川丹』的毒。” 怎么会? 魏泱不解抬手,看著依然有血色的指尖,百思不得其解。 忽然。 一个想法,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是,墨小巨!” 或者说。 是一直在她手上,有墨小巨在的,轻薄无比的『神之手』。 魏泱喃喃:“……小东家,你爷爷说的真的太对了,对不知道的东西要有敬畏之心,触碰材料,要戴手套。” 感谢哪怕是在沉睡,还在一直帮助她的『老人』墨小巨。 还是那句话。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第166章 你到底是谁?! “什么东西,我手怎么没血了!” 没多久,有人发现了异常。 就如兰小皮所言,染上『忘川丹』丹毒的人,指尖血色褪去,开始泛白。 修士都是气血旺盛的人,手上没血色这种事情,太过明显,很容易发现不对劲。 一番吵闹下来。 很快,眾人自然而然將苗头,瞄准了站在大门旁边的柳天德身上。 柳天德被看著,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满是可惜: “想来大家都看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我也不瞒著诸位。 就如你们看到的,你们身上的异常,是一种毒。 这种毒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染上这种毒的人,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毒性都会从指尖开始,最后蔓延到全身。 如果不解毒,三天后就会在睡梦中,面带微笑,彻底死去。” “是你的阴谋!你早就知道这门上有毒!” “你故意引我们过来,就是为了给你试毒!外面那些也是你弄的!” “该死的,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一个,在死之前,我们也要弄死你,让你给我们垫背!!” 噹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所有人拔出武器,怒目而视,眼带血色。 山洞的气氛,剎那间紧张起来。 魏泱看似加入其中,却是不动声色游离在队伍最外面。 不论柳天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让大家染毒都是前提,是威胁。 她和兰小皮都没有中毒。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隨时可以沿著之前留下的痕跡,离开通道。 柳天德扫过满眼杀意的眾人,抬手,往下压了压,如同在做什么演讲: “大家不要急啊,我说你们中了毒,又没说不能解,小心太著急,气血涌动,让毒性加速蔓延,到时候比別人死得更快,那多不好。” 一听有解药。 本集起来要衝上去的人,顿时停了下来,依然手持武器,却没了之前要鱼死网破的模样。 而这只是柳天德一句话带来的结果。 魏泱眯眼。 “……这个柳天德。” 有点心思,有点手段,为了这件事一直待在无名小镇,还有个『靠谱』的好名声,能演,也能忍。 上一世,若是这人真的拿到这门后面的东西,不应该那么默默无名。 是死了? 还是…… 和她一样,现在这个模样,是偽装? 魏泱和眾人站在一起,等著柳天德继续往下,看看他要说什么。 柳天德扫过眾人,看著他们眼里的焦急和期盼,並未有半点嘲讽或者自得。 一批又一批的散修。 没有一个人有办法打开这道门。 他做的事情就算再隱秘,每次也只带著几个人来这里。 但在无名小镇这里死的散修还是多了些,也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今天一次性聚拢这么多散修在这里,就是带著最后尝试一次的想法。 这次若是还不成,他就只能將这道门,还有门后的一切,都『卖』给苍官王朝了。 按照他打探的,前朝的东西『卖』给苍官王朝,是可以『买』到官位的。 在苍官王朝地界,有圣上在,哪怕再小的官,也比散修,甚至宗门普通弟子要强。 更別说只要搏一搏,指不定能爬得更高。 柳天德已经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已经在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 若是不探出点东西。 终究是…… 不甘心啊! 柳天德心思不断在脑中闪过,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微微侧身: “这道门是前朝之物,根据我所知晓的,这背后是前朝和苍官王朝交替之时,清缴小宗门时的残留。 该宗门逃亡前,类似秘境之类的东西不方便带走,只能设下警戒,等待日后有机会回来再带走,或是用作后人东山再起之用。 一个宗门,哪怕再小的宗门,遗留下来的东西有多珍贵,对我们这些散修来说代表了什么,这点应该不用我多说。” 隨著柳天德的说辞,將这些听进去的散修们,脸上纷纷染上一抹潮红,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 贪婪之色,在眼中浮现,覆盖了被『忘川丹』丹毒威胁的死亡危机。 魏泱四下扫过。 默默又稍微离远了些。 ……这就是散修,鬣狗一般,生活让他们对危机无比敏感,遇到点危险,便会不顾一切拉扯所有一切,只为自己能活下去。 但同时。 只要给予让他们心动的利益,散修,就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 面对足够大的利益,或许对所有人来说都一样。 他们和散修最大的区別是…… 有的人,是有选择权的,他们会在某一次的选择中,在不断的权衡下,为了足够的利益,付出很多。 而对散修来说,这样的付出,贯穿了他们的一生,也从来不需要所谓的选择,搏命就是散修的生活。 这个柳天德。 对散修的心理,太过清楚了。 他利用了一切,让这些散修只记得他们即將获得的好处,轻而易举打散了这些人被欺骗和陷害的恨意。 这是一个善於玩弄人心的修士。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而易举死亡,也绝对不会籍籍无名……柳天德。” 你到底是谁?! 第167章 「前朝」匯聚 本安静的山洞深处,此刻满是喧囂。 有人如同前人一般,拿著刀枪剑戟在铁木门上不断劈砍著,极其用力才能在门上留下一丝几乎看不清楚的痕跡。 铁木门的坚实程度,让眾人无比坚信这是个好东西,也让柳天德的话更有说服力。 也有人有一点从四处零零散散学来的炼丹,辨认药材的本事,小心屏住呼吸从门上刮下一些粉末,水泡,火烧等等,用著各种手段对这点粉末进行“拷打”。 还有人懂一些阵法和机关呢,正在搜寻大门和山洞四周,试图找到开门的方法。 也有人只有一身武力,乾脆就坐在原地,盯著其他人有什么发现的同时,休养生息,警惕四周,还能顺便监视柳天德有没有乱跑。 各司其职。 不外如是。 魏泱作为只会用剑、有点心眼子,实力一般又带著一个累赘的年轻散修,得到了所有人的“放心”。 对这种情况。 魏泱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乾脆拉著兰小皮坐在旁边,看似紧张,实则悠哉看著其他人忙碌。 “五月姐姐,我们不用帮忙吗?”周遭过於忙碌,他们两个人又过於清閒,让兰小皮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一些人投来的奇怪目光,更是让兰小皮如坐针毡。 ……果然是个孩子。 魏泱打了打面前的火堆,看著迸溅出来的火星子,脑子里疯狂寻找上一世的记忆里,是否有人能和柳天德匹配上,一边对兰小皮道: “再教你另一个道理,行走江湖,就要脸皮厚,要多厚有多厚,不然你会发现,吃亏的永远是你,当他们发现你脸皮薄,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最后变成心安理得。” 兰小皮迷茫,一知半解。 魏泱最后只说:“你是医师,炼丹师,以后就记得高冷,少说话。 別人不开口,你也別开口。 別人不求你,你就什么也別给。 別人求你了,你就得为难推脱,说自己的难处,最后勉为其难答应,然后让自己显得辛苦些。 等你炼丹出师,有点名声,周围有贴身护卫了,可以隨心隨意些。” 兰小皮挠头,觉得头皮有些痒:“但是我得问诊,得说话啊,用药也要开口,还要回访……” “回访个屁,有人求你,你就去一次,不要当送上门的那个,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你担心病人是好事,但有些人可不单纯地想让你治病炼丹。” 有些事,兰小皮没有亲眼见过,魏泱不管怎么说,都还是镜水月,隔了一层帘子,还是得亲自看过,试过这三千世界,有些东西自然就明白了。 不过…… “你比其他人可以更隨心所欲些,听你说的,你是炼丹世家出生,在你学会怎么和病人,病人家属交流前,你家里人肯定会安排人跟著的。” 兰小皮点点头:“嗯嗯,风爷爷也说,等我把该学的学会,就可以跟著家里人,去旁观看病炼丹了,还会找一些简单的病给我练手。” 这就是传承世家。 不用自己摸索,可以按部就班,省去不少试错需要耗费的时间。 魏泱拨弄火堆,嘴里一直在说话,丝毫没有放鬆对四周的观察。 就现在看,並没有发现铁木上的问题,也没有人发现这里是否有其他开门的方法。 至於是否有其他开门方法…… 肯定有! 魏泱很確信。 这道门上的考验,太过明显……对前朝之人来说,简直就是一道基础的不能再基础的题……只是前朝被封印后,这些知识也被封印,断了流传,也让这道门看起来很难开启。 不考虑现在。 將所有的一切,放在前朝,再思考。 很快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这里大概率,是前朝一宗门用来考验弟子的小型秘境。 哪怕这处秘境,只是用来考验学习炼丹的弟子,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可能没有用於应急的开门方法。 至於开门的方法…… 剩下的,不外乎“阵法”这一项了。 正在思考。 “可是,五月姐姐,我要炼丹,就要对症。 要对症,就必须知道病人的一切情况,模糊不清,很容易出错。 我如果不说话,病人也不爱说话或者说不了话,岂不是很容易看错病症? 到时候炼丹,炼出来的可能不是治病的丹药,反而更是害了人,也浪费珍贵的药草。 病人和家属的不怀好意,不能影响我自己,不然我就没办法好好看病了。 不能看病,就没办法好好炼丹,就没办法进步,那我岂不是白学这么多年东西了。 我每天看书看得眼睛都晕了,头也疼,脖子也疼,不小心睡著还好被罚抄书,手也疼……” 兰小皮说著说著,想起自己受罚的时候,鼻头皱了皱,赶紧摇头: “不行不行,我可不能白疼了。” “……” 魏泱所有的思考,在此刻停滯。 她只是就这么看著兰小皮。 等兰小皮说完,依然没有出声,就这么看著。 兰小皮:“?” 魏泱忽然笑了,重新低下头,捯飭已经很实旺盛的火堆: “小孩子家家,挺会说的,也说得挺有道理,不过我说服不了你,你也说服不了我,这是人和人之间想法的区別,咱俩就这样各走各的路,看看最后是个什么尽头,也不错?” 兰小皮再次挠头:“不明白。” “小孩子不用明白,不然成为我这样无聊的大人,就没意思了。” “五月姐姐,你不能一直觉得我是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小孩子也会有无聊的时候的!” “好的好的。” 魏泱正要敷衍两句,忽然停下。 不止是她。 正在砍铁木门的人,刀剑还在手上,腰还是弯曲的,脑袋却诡异地扭转到非常的角度。 正在搜寻四周的人,趴在地上,甚至是攀爬在山洞顶部的人,也全都以各式各样的姿势回头。 山洞里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全部停止了所有正在做的事,凝视向某一个点。 魏泱声音近乎於无: “看,一定会有人找到的,第二个开门的方法,出现了。” 话落。 “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开门的方法了!!” 一圆脸有些胖的散修,狂喜中挥舞著双手,喜不自胜,手里还拿著一个有些破旧的阵盘: “在这里!是纹,门上所有的纹和四周山洞墙壁上的痕跡,有断痕,只要用正確的方法和顺序,將这些路径重新连接在一起,门一定能打开!” 呼喊中,所有人一拥而上。 隨著胖脸散修的话,没多久,一个又一个对阵法有所了解的人,纷纷同样呼喊出声。 “是这样没错!这些痕跡太乱了,加上我们为了破门砍出的痕跡,將之前阵法的痕跡覆盖,这才让这开门的方法,难以显现。” “不对不对,不只是痕跡,这门上的纹有的是真的纹,有的是可以用在阵法里的,纹手法不同,不明显,但確实有所区別,你们仔细看,这里弯曲的地方,是不是——” “这是阵法刻刀才能有的!太圆润流畅,没有武器留下痕跡的凌厉感,还有一种陈旧的感觉。” 你一句我一句。 很快,铁木门上,能明显区分出属於阵法的部分,被眾人標註出来。 到铁木门外山洞墙壁的部分,却是有些麻烦。 这里的痕跡本就很不明显,也不像留在铁木门上的痕跡容易保存,更不像铁木门本身那么坚固 以前的人,和现在他们留下的刀枪剑戟的痕跡,互相交叠在一起,已经很难分得清楚哪里是刻刀的痕跡。 除此以外,更大的问题是—— 柳天德走过来,扫过所有痕跡,眉头微微皱起,许久以来,终於有人发现线索,有了希望,他也不再是之前那般轻鬆的模样。 “是什么阵法?能修復吗?门什么时候能打开?需要什么?” 柳天德终於显露出了一丝焦急。 “这些痕跡都是谁留下的,留在哪里,都有印象吧?能倒推回去吗?” 柳天德也没想到这些痕跡会是阵法。 第一次来到这里,门和墙壁周围就有这些划痕一般的东西,他一直以为是在他之前来的人留下的。 只是他们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死亡,没有让这里的秘密流传出去。 也是因此,之后他每次带人来,都没有阻止过那些人做什么事。 没想到…… 柳天德终於有了懊悔。 一想到因为自己一时的决定,有可能会让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簣,柳天德言辞间不由带上了恼怒: “有人知道这个阵法就快出来解决,我也不骗你们,也没必要骗,你们身上的毒最多三天,就会全数爆发,暴毙而亡,没有任何迴转余地,越早修復阵法,打开这道门,你们也越有可能拿到解毒的丹药。” 隨著柳天德的说辞,眾人从有所发现的兴奋中缓过来。 之前的焦躁和著急,重新回到了每个人身上。 柳天德对此,很满意。 “所以,现在不是藏私的时候,为你们自己好,做到你们所做的一切,记住,不为其他,这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命。” 话落。 一开始发现阵法问题的圆脸胖修士,起身,平平无奇的脸,有一双很有智慧的……小眼睛。 就像是一张大饼上,点了两个黑芝麻。 很有记忆点。 让人记忆深刻。 圆脸胖修士起身后,很是严肃道: “你不用这么威胁我们,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阵法我恰好以前见过,却还可以修復,但需要时间和人手,最好是懂阵法的来帮我,进度能快一点。” 眾人,包括柳天德都是大喜。 魏泱却是眼角一抽: “……一个懂前朝阵法的散修?” 混在这个队伍里,是比柳天德还要早就发现这里。 还是早就知道柳天德的问题,推断出了什么,故意以身入瓮…… “是准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68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前朝的宗门。 前朝的山洞。 前朝的遗蹟。 一个知道前朝丹药『忘川丹』的普通人。 一个了解前朝阵法並且声称能修復破碎阵法的散修。 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时刻,匯聚在这个地方。 真是巧合得令人害怕。 “五月姐姐,我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兰小皮点了点魏泱的背,小声道。 兰小皮竟然知道警觉了? 魏泱惊讶看去:“怎么说?” “我在家里上课的时候,家里人告诉过我…… 前朝的东西可能会被宗门、世家,甚至是苍官王朝收入囊中。 只唯独不会流落在外,被散修得到。 这种事被发现,当下地方的官员都会被问责,严重者甚至会直接诛九族。” 確实如此。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很少。 据说是为了防止散修中,有遗留的前朝之人,拿到这些东西,想办法定位到被封印的前朝痕跡,从而解放前朝,再掀纷乱。 话是如此。 几百年来,没有一个人成功就是了。 如果按照这个说法。 难道,圆脸胖修士……是前朝遗留逃窜之人? 魏泱想著这些那些,唯独没有想过自荐报名,去帮助圆脸胖修士修补阵法。 她一个普通修士护卫,拔尖不是好事。 懂得越多,越会被人忌惮。 君不见,十个人里如果有一个傻子,傻子一定会被人一直拉拢,最后才会死翘翘。 魏泱决定做这个傻子。 下一刻。 “五月姑娘,我之前看你做过隔音的阵法,想来也知道一些阵法知识,还能上手操作,若是你能来帮我,就再好不过了。” 圆脸胖修士笑眯眯一句话,顿时为魏泱吸引了无数注意力。 柳天德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不起眼,还带著累赘的护卫,竟然还会这么一手,现在还在藏私,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想到什么,柳天德眼底神色微变,同时態度变化的,还有和柳天德基本一个想法的其他散修。 “……还真是——” 无风不起浪。 这圆脸胖修士,是想用她掀起一阵风,再搅动风云,一手操控这里的所有事情? 利用她,还想获得好处? 眾人注视下,魏泱终於放下手里一直抓著的烧火棍,缓缓起身,全然没了之前的小心模样,嘴角微勾: “想拉我下水?” 一句话。 圆脸胖修士,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 不等他开口。 “或许你们不知道,散修是不能也不可能知道任何有关前朝的东西的。 尤其是和修炼相关的东西,这是苍官王朝的绝对禁忌。 被知晓,不只是他,在场我们的所有人,都会被认为与他同罪。 不需要任何审判,也没有迴转的余地,我们会立刻被判灭九族之罚。” 魏泱没有再玩儿你猜我猜的游戏,当下,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捅破圆脸胖修士的目的。 一段话,眾人脸色微变。 说都说了,也就没有藏著的必要。 “你既知道前朝阵法,不是世家之人,就是宗门弟子,甚至可能是苍官王朝之人。 不论是这三者中的哪一个,假扮成一个散修混入这里,来到一个有著前朝宗门遗蹟的山洞,还知道除了你,没人知道的阵法……” 隨著魏泱一句句。 眾人的视线,逐渐从魏泱身上,朝著圆脸胖修士转移。 惊疑不定。 有些人脚跟后撤,已经准备不顾一切离开这里了。 圆脸胖修士脸色剎那间变得很差: “你到底是谁?能知道这些,你也绝对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散修!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若是同一个目的,何必刀剑相对,我们可以合作。” 这下,望向魏泱的目光也从怀疑,多转为诧异和警惕。 甚至还牵连了身后一直是个普通人的兰小皮。 不知不觉间。 山洞里的势力,忽然就分成了三拨。 一拨是圆脸胖修士一个人。 一拨是魏泱和兰小皮。 最后一拨,是除了圆脸胖修士、魏泱和兰小皮三人以外的剩余所有修士。 隨著眾人脚下不经意间的转移,等再看,只让人觉得魏泱、兰小皮和圆脸胖修士,形单影只,处於势弱的一方。 “你们两个知道这么多,肯定很清楚这里的事情!把解毒的丹药给我们,打开这道门,不然我们一起把你们三个留在这里!!” 一人开口,眾人齐跟。 柳天德本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策划,不曾想还没打开门,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刻,他仿佛一个被人隨意拨弄的小丑、傀儡。 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你们三个,说出你们的来歷,不然,就彻底留在这里吧。” 剎那。 刀剑相向。 “……” 短暂的沉默。 忽然。 “……真是损人不利己,本来可以双贏,何必呢?现在倒好,好好的偽装没了不说,炮灰也没了。你到底是哪个地方出来的愣头青,怎么就一点不懂『合作』二字呢?” 圆脸胖修士忽然嘆了一口气,从纳戒中取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对著眾人行了一礼。 “苍官王朝,月下田,见过诸位。” 依然还是豆豆眼的那张脸,还是有些胖乎乎的模样,只是一件衣服,一个行礼的姿势,在他身上,好像有什么完全不一样了。 月下田? 月下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是巧合?还是当时在宗门里得罪过月下氏的人,是派来杀她的? 不对,不能这么想。 天下之大,怎么可能什么人、什么事都围绕著她一个人转。 魏泱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 “我已经自我介绍完了,这位……这两位,礼尚往来,该你们了。” 月下田见魏泱不说话,开口提醒道。 说著,忽然转身。 属於金丹期的威压,朝著最高不过筑基期的散修们压下。 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弥勒佛。 “诸位,我在月下氏確实是脾气好,很好说话的那个,但那是对能跟我说得上话的人。 在我们交流完前,劳烦你们安静待著,不然…… 苍官王朝的锦衣卫和不良人,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 话里话外,是一言不合就要直接找上苍官王朝“告状”的意思。 再想到刚刚魏泱说的被苍官王朝追杀,诛九族那些,顿时噤若寒蝉,纷纷缩在柳天德身后,不愿再冒头。 这让柳天德恨恨咬牙,恨不得反身直接將这些没用的散修全都弄死。 “呸。” 就像月下田说的,不论修为如何,在一些地方,更看重身份,而不是修为。 尤其是对世家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柳天德很清楚,再这么下去,不论这门背后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好东西,一丝一毫都轮不到他! 踏—— 一步上前。 柳天德咬咬牙,从身上取出一个令牌: “苍官王朝,柳城城主之子,柳天德,见过几位。” 只是短短一个介绍,却成功得到了月下田的注视。 “柳城?城主之子?据我族记载,柳城城主有两子,长子是小妾所生,是个庶子,早年犯了错被赶出柳城,独留一个嫡子,虽然是次子,但天资聪慧,据说被送去了五行宗?你是——” 说都说了,柳天德也没有什么可隱瞒的。 哪怕是一个城。 但区区一个並不算是多么富庶之地、只是恰好在重要关键之地的柳城,对庞大的月下氏来说,並不算什么。 “我就是那个庶子,但那都是那对贱人母子的阴谋! 我是长子,也是家中嫡子! 我娘生下我,难產而死,那贱人小妾提前生產,將我和她的儿子替换。 之后多次虐待我,只为让自己的庶子能继承柳城,要不是我奶娘死里逃生,將秘密告知,我还被蒙在穀子里。 只是在这之前,我已经被那对贱人母子联合赶出柳城。 我成为一名散修,就是为了强大自己,然后回去,多回属於我的一切!” 一番说辞,慷慨激昂。 月下氏点头,没有说信还是不信,只是扭头: “既如此,那么你和身后这位小童,又是谁呢?” 柳天德也跟著看过来。 眼神充斥打量,好像要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 就在兰小皮忍不住之时,魏泱微微嘆气,上前一步: “原来都是三家之人,同宗同源,闹成这样,真是……这事说出去了,我们三个,怕是要被各大宗门、苍官王朝和各世家视为笑话。” 话落。 魏泱缓缓行礼,礼仪有些特殊,並非平常所见。 魏泱起身,笑容清浅,有礼,但高傲: “吾替主上,问苍官王朝、问世家,安。” 只这礼,再有这句话。 柳天德和月下田,同时色变。 “……你是前朝之人——!” 魏泱: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第169章 你懂?个锤子! 前朝之人?! 月下田和柳天德同时后退一步,惊色显然。 “前朝不是……怎么可能还有人留在外面,哪怕有,怎么可能这么大张旗鼓……” 月下田將信將疑,质问道。 魏泱笑容淡了些:“不过是封印,我朝能人眾多,总有办法找到破绽。” 有点子优越感,是月下田印象中书籍记载的,前朝之人特有的感觉。 ……前朝,地大物博,海纳百川,不止走正统修仙道路的普通修士,更有各色各异能人异士,同时具有独特ooo,无论何种天灾人祸,都可顷刻间解决,百姓生活优异,王朝之人更是,对非本朝之人,都是眼睛在脑袋上,用鼻孔看人。 这是月下田对记载的总结。 只是这个ooo,在多方记录中,都被涂黑,无人知晓前朝之人解决天灾人祸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方法,或许是人,或许是什么厉害的炼器载物。 很多人根据前朝天灾人祸的解决办法,试图推测出来一些东西,却无一人成功。 最起码,明白上知晓的,无人成功。 但无论如何,前朝之人的优越感,確实很明显。 按照那少说成千上万的能人异士,要找一个避开“封印”的方法,仔细想想,並非没有可能。 月下田惊疑不定,一时间没有办法確认这个五月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將视线转向兰小皮。 “那这位是——?” 哪怕兰小皮看著就是个十岁孩童的模样,月下田和柳天德也不敢隨意对待了。 谁知道这副皮囊下,是不是从前朝活到现在的老妖怪。 借一副身体再活一世,还能四处游走,也不会被人认出是前朝之人。 月下田如果有选择,也会这样选。 看著沉默不语的魏泱,月下田脑海中不断有猜测涌现: 这五月和小孩儿之间…… 谁主,谁仆? 问小孩儿身份却不回答。 是这小孩儿的身份很特殊? 是在前朝特殊,还是现在特殊? 这般厉害,难不成是前朝大人物…… 月下田严肃对待兰小皮。 被严阵以待的真小孩儿,兰小皮:“?” 看什么看。 小孩儿就能隨便看了吗? 兰小皮微微仰头,摆出家里教的,生人勿近姿势和表情: “做甚!” 实锤了。 这兰小皮,绝对是前朝有点能量的人! 不然一个普通人面对修士,怎敢不诚惶诚恐。 只是这人的眼神,也確实和那些老怪物不太像。 或许是…… 这小孩儿是前朝大人物,在家族被封印之前逃离出来,在苍官王朝出生的孩子? 再加上这个五月说的,替她主上问安…… 这个说辞和眼神,她口中的“主上”不太像是身后的小孩儿。 难道…… 月下田一惊。 这是一个举家逃离封印的家族?! 一个家族的重要人士全部逃离,这和没有被封印有什么区別!? 小心! 要非常小心对待! 月下田疯狂脑补,魏泱和兰小皮自然不知道。 魏泱对著一直不说话的月下田,心里有些捣鼓。 ……这月下田一直看著兰小皮不说话,难道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现在在想办法试探,还是准备一会儿直接出手? 要小心! 一旁的柳天德也没想到,自己找到的,作为发家之地所在的山洞,除了宗门弟子,竟然还来了一个前朝之人。 柳天德只是听说过有些前朝的事情,现在亲眼见到,只觉得惶恐,就怕这山洞里的一切,都是眼前两人遗留在此,现在是来回收的。 但这怎么能行? 他虽然说是柳城城主之子,被坑害离开柳城后,没有资源,实力提升慢。 再加上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柳城城主,他的父亲受了重伤,濒死的那种。 柳天德很清楚,再不提升实力,等那对贱人母子取得先机,他就真的再也不是那个权贵之子,而是野草般可以任人踩踏的野草! 所以,这个山洞里的东西,柳天德,势在必得! 问题是,现在有两个人,要和他抢…… 小心。 必须非常小心! 月下田,柳天德和魏泱。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你看他,他看她,她看他的。 一时间陷入自己的情绪中。 三人竟无一人说话。 ……说实话,这一幕有些搞笑。兰小皮这样想到。 等的时间有些久了。 兰小皮见他们还是不说话,暗自觉得这些大人可太奇怪了,接著就道: “不开门吗?” 一句话,凝滯的气氛被打破。 既然是兰小皮开的口,魏泱自然率先站出: “既然小东家开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僵持下去,若是有人发现不对劲,说不定最后三个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月下田缓和神色:“五月道友说得对,我们是谁,此刻並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先进去。” “等见到东西,再根据实力,决定物品的归处,如何?”柳天德跟著说道。 你一句,我一句。 事情就这样定下。 月下田依然笑眯眯的弥勒佛模样,指了指已经站在一起的其余散修们: “他们怎么办?” “都杀了,这里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对我们谁都不好。”柳天德带著警告。 月下田是同意的,却没有表態,等待著魏泱的回答。 “不能杀!”兰小皮一听两人的话,顿时急了。 兰小皮一直以来都算是很听话,他自己也知道应该把所有社交的事情,都交给魏泱,但…… “五月姐姐,不能杀,我——” “嘘,我知道。” 兰小皮善良的性子,魏泱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月下田问出这个选择的时候,魏泱就已经知道了兰小皮的答案。 “小东家说不能杀,那就不能杀。” 魏泱微笑对眼前二人道: “造成杀孽过多,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你们害怕这件事被他人知晓,恰好,我这里有些办法可以让他们先昏厥。 至於等我们从里面出来后…… 走到那一步,再说,如何?” 柳天德皱眉: “你们两个到底谁是主,谁是仆,到底是谁做决定?这种事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別等进去了遇到事情,一人一个说辞,让我和月下前辈为难。” 这就叫上前辈了。 挑拨她和兰小皮,再隱隱站队月下田。 柳天德这人还真是善於在小事上动用心计。 魏泱笑容不减: “我的主上不方便外出,我是代表主上来的。 至於这位……我的小东家……是我主上朋友的后辈。 他懂些药理,年龄太小,不便被人知晓。 诸位有事没事请別找他,不然被我主上的朋友知晓,我的主上会很为难。 如果你们要喊,可以跟我一样喊他小东家。” 说著,魏泱忽然挥剑,削下墙上一块石头,削平整,快速在上方刻下阵法,朝著散修所在的地方直接扔出。 “安静待著,等你们醒了,都闭上嘴,还能保命,否则……我们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这件事不论是被苍官王朝还是世家之人知晓,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这种保命的事,应该不用我提醒你们。” 话落。 简单的一次性阵法落地,碎裂成几块,剎那间,白雾骤起,將所有散修包围。 有人想要偷溜。 刚离开队伍一步,被柳天德一刀砍死:“给你们活路也不会选,蠢货。” 紧接著又有几个不信邪的,想要拼一把,试图逃离。 月下田微微嘆气,抬手,无须做多余的事情,只是凭藉金丹的实力强势碾压,將这些人一掌拍死。 见状,再无人敢逃亡。 直到被白色迷雾彻底包围,眼带绝望的散修们纷纷倒下,昏睡不起。 等柳天德检查过,確定没有人装晕后,诧异抬头: “好阵法。” “好手段。”月下田同样称讚,“我学阵法多年,依然无法做到石板刻阵,五月道友,佩服。” “……” 这佩服,魏泱就替万俟云川收下了。 並且再次不由感慨,万俟云川是真的天才。 学什么都能站在眾人前面,真是令人羡慕的天赋。 魏泱摇摇头: “並非我的本事,我也不过是学猫画虎…… 这阵法能让他们昏睡一天一夜,出来给他们解毒,再离开。 等他们醒来,我们也应该早就离开,这些散修都惜命,不怕他们说什么。” 这话听著。 这五月,和这个不知道姓名的小东家,很心善啊? 柳天德心头微微一动。 忽然觉得和月下田这种世家冷血之人合作,不如和前朝之人一起…… 最起码,现在看起来,和后者合作,不怕他们下死手。 更甚者。 还能方便他做些什么。 老弱妇孺。 散修里,这几个最为致命。 但若是心软、有准则的老弱妇孺…… 柳天德心理小九九不断。 见多识广的月下田却只觉得奇怪。 “……前朝之人,手段颇多,且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十分认同,这两个人作为前朝之人,怎么会对苍官王朝的散修心软?” 不经意间。 月下田和魏泱忽然对视。 魏泱缓缓一笑,如冬日寒风,不带丝毫温度,破皮刮肉,嘴角的笑容如最锋利的刺刀,只一下,就將人碰得鲜血淋漓。 一瞬间。 月下田好像明白了什么。 “……假的,都是假的,或许那个小东家年纪小,是真的心软,但这个五月不是!她所谓的让人晕厥的阵法,实则肯定是杀人灭口之用,嘴上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抚这个小东家!” 下一刻。 魏泱视线不经意划过柳天德。 月下田又是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暗示?暗示我什么?等下,她刚刚的这个眼神……是要和我合作,两人独吞好处,將柳天德排除在外的意思?” 至於怎么排除。 自然是死人才能不分好处。 他们两个,一个是世家之人,一个是前朝之人。 和一个城城主的儿子,简直是云泥之別,真是说,就是宗门弟子与散修之间的区別。 更別说,柳天德此人对山洞里的一切,可谓是一窍不通。 不懂阵法,不知解毒。 实力一般。 可能发现这处山洞,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运气。 这种人,和他们站在一个水平线上,才让人觉得神奇。 这么想著。 月下田忽然觉得,和前朝之人合作,杀了柳天德这件事…… 很合理,且很有道理。 既如此…… 月下田逐渐动了杀意。 杀意一出。 “破杀阵!!” 月下田忽然扔出阵盘,指尖快速掐诀,接著一手忽然握拳。 下一刻。 噗嗤——! 还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阵法覆盖的柳天德,就这样,砰的一声,化为一片血雾,彻底消失在人世间。 死的,非常迅速且快捷。 令人想像不到的快。 “这种实力,果然不配和我们站在一个战线,五月道友不亏是前朝之人,下手狠辣、心思果决,令我倾佩。 不过五月道友,下次可以直接传音,这次,若非我看懂了你的眼神,怕是会误了事,影响我们的合作。 只是也恰好,经此一事,我十分確定,我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五月道友,这里面的东西,合该属於我们。” 只是见月下田和柳天德都不说话,思考选择谁开启新的话题,所以將两人一人看了一眼的魏泱: “???” 自己要杀人,怎么还污衊到我纯洁的眼神上了? 你个芝麻眼大脸盘月下田,真不是个东西啊! 想拉我下水,同流合污? 魏泱眼角微动,冷著一张脸: “不要乱说话,我什么都没说。” 真是谨慎。 这样了,都不会做任何露出把柄的事,真是说话都这么小心。 怪不得能从苍官王朝的封印中逃离。 是个合作的好人选。 月下田笑容真诚许多: “自然,这柳天德一个散修,竟然对我不敬,对月下氏不敬,该死,我懂,五月道友,合作愉快。” 魏泱:“……” 不,你不懂。 你懂个锤子。 第170章 天要亡我?! “这门是一万天材地宝中的铁木,在前朝,多用於强者製作棺材所用,能保尸身千年不朽。” “同时,铁木稳定性极好,內里五行灵力俱全,是上好的製作阵法和炼丹的材料。” “在这门上,撒了一种名为『忘川丹』的丹药,这是前……我朝很多修士死前,都会食用,藉此求个死前死后安心。” 魏泱说著,用带著『神之手』的手套,点了点铁木製作的门: “『忘川丹』的功效刚刚已经说了,其实说是毒药,那是对你咪嗯苍官王朝之人来说,对我等前朝之人,这丹药和最普通的辟穀丹,无甚不同。” 月下田看了看自己的手,隨著时间流逝,之前只是指尖发白的手,此刻苍白已经蔓延到了整根手指。 他一点也不担忧,带著探究就这么看著。 等魏泱讲完。 月下田讚嘆道: “真是好巧思,若非遇到五月道友,这种事我不知何时才能知晓,族內记载终究是浅了些。 五月道友悉数说出,我也不会藏私。 这门上的阵法確实是前朝阵法没错,但我却没有说完。 这门上的阵法,其实说是前朝也可以,说是苍官王朝的也可以,这是两个朝代接驳点出现的阵法。 因此,对前朝进行封印的时候,世家之人存留、记录了不少类似的存在。 这阵法名为锁山阵,作用很简单,就是匯聚一山的山势,化为锁链,將一些东西锁在一处地方。 锁山阵因有一山之势,要强行进入,除非將整座山夷为平地,这一阵法用来保护一些地方,很是方便。” 说著,月下田拿出刻刀,在四周墙壁上不断刻画著,游龙走蛇,一气呵成。 很快。 一座山一般模样的阵法,將铁木门和四周山洞墙壁上的纹,悉数连接、包含。 月下田回到原地。 收起刻刀。 下一刻。 阵法纹路上,显露出淡淡的光芒,没有地动山摇,没有惊天色变,铁木门忽然缓缓从內向外缓缓推出。 几息后。 两侧露出足矣供人行走的缝隙。 月下田微微一笑:“五月道友,小东家,请吧?” ……你好装。 不能输。 不是说著玩。 是真的不能输! 这种表现,就是在展现实力。 这里弱了,等进去有好东西,就没底气抢了,甚至强势的一方拿东西的时候,连询问一句话都不会有! 魏泱抬手,拍拍兰小皮的肩膀: “小东家,月下道友给我们展示了他合作的诚意,有来有往,友谊才能长久,既然都要建立友谊了,朋友被毒死就不好了,劳烦小东家给月下道友配副解药。” 兰小皮不懂这里面的你来我往,听话走到铁木门前,拿著小刀,在门上的一些凹痕里刮几下,取用適量药材。 药材加点水混一混,撒尿和泥巴一样,最后用手搓一搓。 一个黑黢黢的小药丸出现在兰小皮掌心。 兰小皮递给他。 “给,解药。” 月下田接过,瞅了又瞅:“门上有毒药,也有解药,这,妙啊。” 说著,他直接一口吞下。 再看手上。 苍白逐渐褪去,代表气血的红色充盈了手指。 “妙!” 这下,月下田看兰小皮的目光有些不一样了。 让兰小皮现场给月下田製作解药,这是魏泱故意的。 再怎么样,兰小皮也是个没有修炼的普通人,一个不小心就会中月下田的招。 只是现在有了兰小皮会解毒,还是解前朝之毒的点,除非月下田肯定自己不会再中毒…… 现在。 月下田不仅不会对兰小皮出手,反而,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尽力保护兰小皮! ……嘖,我这护卫当的,回去后得涨价。 魏泱伸手,学著月下田,微微一笑: “请?” “一起,请。” 简单扔了几个火球、土块试探了一下,见门內没有反应,三人並排步入。 一踏进铁木门內,视线忽然开阔起来,也比山洞內更加明亮。 门內,是一间比外面大了十几倍的山洞。 四周墙壁、石台附近镶满了发光的石块,其內隱约有白色乳液一般的东西在流动。 有一白骨手持琵琶,以飘扬舞姿立於地面,面朝铁木门方向。 这里很是安静,並不显得凌乱,只是有些过於空旷。 白骨身后,是三道散发著光晕的通道入口。 没有话本里的,一个人进去,另一个人在外面因为心细找到更大机缘这种事情。 魏泱和月下田对视一眼。 不约而同,同时上前,首先检查的就是他们身前的白骨。 兰小皮作为医者,对死人骨头並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地上前,戴上家里人准备的手套,一点一点摸索过去。 “有铁木在,这骨头至今的年岁不好判断,但在这之前,这骨头还是活人的时候,最少也是元婴期修士……它已经修炼到了骨髓中灵力如汞的境界。” “是个女修士。” “修士癒合能力很强,除非是死前,否则很难判断身前受过什么伤,但是看这里,她缺了一截小指骨头,这是前朝修士决心奉献身心,一生不离宗门、不找道侣的標誌。” “这应该也是为什么这个小宗门的其他人都离开了,这个弹琵琶的女修士却依然留在这里的原因。” 兰小皮做出自己的诊断,最后得出了一个疑问。 “只是这位女修士既然留在这里,为何是一副战斗死亡的姿態?看这附近,並没有发生战斗。” 这个问题,不论是月下田还是魏泱,都没有办法给他答案。 “三个通道,五月道友,如何选择?”月下田问道。 魏泱轻笑:“不急,月下道友若是已有选择,自行决定就好,不用等我们。” “……既如此,我也不推辞。”月下田明显有些迫不及待,此刻竟没有再和魏泱互相试探、推辞一番,反而行礼后,直接选了第三个石洞,大步走了进去。 白光一闪。 月下田的身影已然消失,明明刚进石洞,却是没有丝毫脚步声传来。 魏泱又等了等。 直到確认月下田没有去而復返,剎那间,脸色突变,扛起兰小皮就往铁木门外冲。 战斗姿態,不见敌人尸首,周遭没有被破坏的痕跡,人却像是在剎那间死亡,这不就是红尘院来过的痕跡吗?! 最重要的。 红尘院经过的地方,会留下没有人知道是什么的痕跡,只要动了死者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就会比其他人更容易『偶遇』红尘院! 所以,上一世哪怕无数宗门被灭,也没人敢去那些地方搜刮宝物。 敢做这种事的,全都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现在…… “我靠靠靠靠靠靠靠!!!” 该死的红尘院,阴魂不散啊!!! 该死的柳天德!发现这里就算了,非要打开这门干什么? 作死啊! 快跑,快跑! 魏泱一溜烟跑出铁木门的范围,沿著通道衝出山洞,御剑,蒙头就往山下飞: “兰小皮,快快快,告诉你爷爷,立刻出发!立刻!我们必须……我靠,这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刚刚在山洞跑的时候,它自己跳进来的!”被魏泱扛著的兰小皮,双手举起,那里蹲坐著一个巴掌大的洁白狐狸。 “嚶~” 白狐尾巴轻轻晃动。 “……我是不是眼了,这白狐,刚刚是不是露出了两条尾巴?” 白狐歪头,毛茸茸的尾巴分开又合上: “嚶~” 刚来红尘院,就来九尾狐后裔。 魏泱:天要灭我?! 第171章 狐狸的事,人不要管 上一刻。 “疑似红尘院出现……” 魏泱扛著兰小皮,一路下山飞快。 “说不定,这个小宗门根本不是在苍官王朝的剿灭中举宗而逃,而是被红尘院灭宗了!” 下一刻。 二尾白狐…… 正在成长中的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是什么存在? 成年就是元婴期,什么也不用干,每天吃吃喝喝,没事干就睡觉晒太阳,隨著年岁慢慢增长,修为也会隨之增长。 每百年,长一条尾巴。 九百年后,身负九尾,就是成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九尾妖狐没有所谓的灵力属性,它们的每一条尾巴,都蕴含有一种神通之力,都含有莫大威能。 简直就是天道宠儿。 唯独一点。 难有后代。 不用想都知道,二尾白狐周围肯定有强大族人保护,九尾妖狐也不是没有可能。 “红尘院,九尾妖狐……没救了,毁灭吧。” 魏泱觉得这座无名小镇旁的山,风水很“不错”,是个適合死翘翘的地方。 “嚶?” “嗯。” “嚶嚶。” “嗯嗯,你说得对。”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思考一下。” “嚶!” 二尾白狐怒了! 一个转身,扑向兰小皮……的怀抱,脑袋不断在兰小皮身上蹭著。 “嚶嚶嚶~” 叫声委屈,听著像在告状。 兰小皮擦了擦脖子旁边的口水,任由二尾白狐挠他,时不时摸两把白狐脖子上软绵绵、白雪一样的毛。 “好的好的,嗯嗯,我知道了,五月姐姐不是故意的,她需要保护我,很累的……好的,你也可以保护我……来,说累了吧,吃一口。” 兰小皮好似能听懂二尾白狐在说什么一般,跟著白狐的『嚶嚶嚶』就回应起来。 最后还给二尾白狐塞了几颗黑星石。 等白狐吃得嘎嘣响的时候,兰小皮终於抬头: “五月姐姐,小白说这个山洞她娘一直不让她来,但她每次路过都能闻到这里面有好东西,所以想跟你合作,她可以帮我们找到更多好东西。” “……” 还真能听懂。 “……你们家族,除了炼丹,还教兽语?”魏泱確实有些震惊了。 兰小皮却是摇头: “没有啊,只有我一个人会,天生的,出生后就可以和有灵智的妖兽灵草沟通,不过这件事只有家里人知道。” 这一听,魏泱就明白了。 又是一个和金香椿一样,有特殊血脉的人。 “沟通”吗? 魏泱看著和白狐玩儿的开心的兰小皮。 一看就没有要把九尾白狐后裔拿去做什么的心思。 这个血脉,確实很適合兰小皮这样的人。 “……这种事以后注意点,別让其他人知道了,遇到妖兽要是,有些妖兽心眼子比人还多。” 兰小皮乖乖点头。 魏泱看了眼已经御剑飞行了一半的山路,看不到山下的小镇,眼前依然是一片天崩地裂之景。 “……小东家,你问问小白,在这片山里,这种事情很常见吗?” “嚶嚶嚶。” “小白说最早的时候,这处山林不是这样的。” “嚶嚶!” “很大,很好看,有很多好看的草,还有很多朋友能陪她玩儿。” “嚶嚶嚶嚶嚶!” “后来,小白的娘亲忽然就不让她出去了,说是有人在外面山下放了坏东西,自那以后,小白就发现,她的朋友一个接一个都不见了,山林也越来越小。” “嚶嚶嚶~!” “小白说,从那以后,山里就会时不时出现这种情况,但一般都是山上没人的时候才会出现,还都是大半夜。” “嚶嚶。” “小白说,我说的都没错,我很厉害!” “……” 这句尤其是就没有什么翻译的必要了。 不过…… 山下有坏东西,还是被人放进去的? 魏泱御剑飞在空中,凝视出现无数裂痕,翻开而出的地面,从裂缝中看下去,只有一片漆黑。 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嚶嚶。” “五月姐姐,小白说不用担心,小白娘亲说了,不出意外,山下的坏东西最少还要百年才能离开。” 不出意外? 这种话一听就是会出意外的节奏。 魏泱从来不信所谓的『如果』。 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看似无名,实则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的无名小镇。 “……对了,小东家,你再问问小白,刚刚那个山洞里的宗门,是什么时候忽然消失的?” “嚶嚶。” “小白说,你怎么知道是忽然消失的?” 还真是。 人死,妖兽活。 红尘院来过这里的概率,已经近乎七八成。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消失的时间。” “嚶。” “小白说,这是在她出生前发生的事情,后来她娘亲就不让她来这个山洞了,说很危险,但是里面有东西闻起来很香,小白很想吃。” “小孩子不能隨便乱吃东西,会闹肚子。”魏泱敷衍两句,不顾又对她张牙舞爪的小白,低头沉思。 出生前。 九尾妖狐,一尾一百年。 小白生有二尾,那红尘院来这里的时间,最少也是两百年前。 既如此…… “红尘院果然是前朝遗留。” 就是不知道,是前朝才出现的,还是比前朝还要更早出现。 魏泱回神,一抬眼,就看到正在对她做鬼脸的小白。 小白没想到她突然抬头,一下僵住了。 几息后。 “嚶!” 一个飞身,窜上兰小皮的脑袋,把自己盘成一个圈。 脑袋藏进大大的,毛茸茸的两条尾巴里,一动不动。 兰小皮小小的脑袋上,顶著一个大大的白绒帽子。 若不是现在天气不对,还挺应景。 “山洞里不能去,里面的东西也不能动,否则一个不小心,会引来一个很危险的东西——”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 小白的脑袋从大尾巴下探出,著急地嚶嚶叫起来。 小爪子不断在兰小皮脑袋上一下一下踩著,把兰小皮的头髮勾成了鸡窝。 兰小皮就这么任由她踩得他左右一晃一晃的,一点也不生气。 还把手抬起,小心护在两侧,以防万一小白不小心摔下来。 ……虽然魏泱也不知道,一个二尾白狐,身负两种神通,堪比筑基期的存在,从一米多一点的高度摔下来能出什么事。 “小白说什么?” 兰·小白翻译·小皮认真听了听: “小白说,山洞里的人是她出生前消失的,但是,山洞里木门后的三个通道,是被一个人背过来放进去的,也是这个人把坏东西放在了山林下面。” 背著三个通道过来? 魏泱一惊:“背著秘境过来,那得是什么样子存在?!” 小白晃晃脑袋:“嚶嚶。” 兰小皮立马翻译:“小白说很厉害,当时小白娘亲知道这人放了坏东西在这里,也只敢等这人走后才骂骂咧咧了一百年。” ……骂了一百年。 这不重点。 重点是,让九尾妖狐都忌惮,甚至面都不敢露一下的存在背来的东西…… 会是什么? 红尘院、九尾妖狐和背负坏东西、三个山洞而来的无名修士…… 月下田当时选择第三个石洞,非常坚决,明显是知道什么才会如此。 他知道所有的事吗? 魏泱回身,凝望山洞方向,一时间有些犹豫。 如果三个山洞是在红尘院离开后才出现,那拿走这里的东西,倒是不会有问题。 “小白,你確定你没记错时间顺序?” “嚶!” 小白伸出一只爪子,发誓。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魏泱一手抓著兰小皮,兰小皮头上顶著昂头精神不已的小白狐: “走吧,去看看这山洞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东西,竟然让你一个九尾妖狐的后裔都这么眼馋。” 小白一踩兰小皮脑袋,往上一跃,小小一团站在魏泱的肩膀上,爪子向前伸出: “嚶!” 兰小皮:“小白说,出发!” 这句话不用翻译,魏泱也能看明白。 只是唯有一点,魏泱还是不解。 “你们这嚶嚶嚶的,有时候一个嚶是一两个字或者词,有什么怎么就是一长串一大段话,我听著也没有什么区別啊?” “嚶!” 兰小皮:“小白说,狐狸的事情,人不要管。” “……” 行吧。 你背后有九尾妖狐一族当靠山,你厉害。 惹不起。 御剑回去的速度和来时一般无二,前后时间並不算很久。 再次进入铁木门,看到弹琵琶的女修士骨头,並没有月下田的身影。 魏泱在每个洞口前检查一番。 “还没从第三个洞口出来……小白,別告诉我,你说的好吃的就在这第三个洞穴。” “嚶嚶嚶。” “小白说不是第三个,第三个里面味道都硬邦邦的,闻著就咬不动的感觉。” 味道很硬? 咬不动? “……阵盘材料?” 月下田修阵法,一进来就直衝第三个通道…… 他果然知道一些內幕。 “其他两个洞穴呢?能闻到什么吗?” 魏泱话音刚落,兰小皮和小白同时动了动鼻子。 “嚶!嚶嚶嚶!” “第一个洞里有很多药材的味道,第二个洞穴里我什么都没有闻到,小白说她闻到了笔墨的味道,小白真厉害。” 不。 是你更厉害。 魏泱知道兰小皮鼻子好,但没想到竟然能比得上在妖兽中,论嗅觉都能排在前十的九尾妖狐。 兰小皮这血脉,该不会除了能让他听懂兽语,还给予了他妖兽的特长吧? 妖兽千千万,他们所独有的那些能力,人类可是拍马也赶不上。 最多就是製作符籙、灵器之类的作为恰好能用的替代品。 哪怕兰小皮只是拥有了削弱版的妖兽能力,那也真是不一般了。 “小东家,记住,哪怕你能和妖兽沟通的事情被人知道都没事,你的鼻子……一定要保密好!” 兰小皮不解,点头记下:“你白,你记住了吗?要保密。” 本来就是妖兽,会妖兽能力,有灵智可以和人简单沟通的小白: “??” 所有有灵智的妖兽都这样,我保密干什么? 兰小皮晃了晃小白:“你记住了吗?” ……原来,我新找的朋友,脑袋不太好吗?娘亲说了,要对朋友有耐心,不能隨便欺负人,下次不踩他脑袋了。 “……嚶(记住了)。” 小白应了一声,爪子拍拍兰小皮的脑袋: “嚶嚶嚶(放心,我会保护你的,我们是朋友)。” 兰小皮反手捏住小白的爪子,晃了晃: “你不要试图用这招糊弄过去,我以前不想写课业的时候,就用过这招!你要记清楚,下次我会检查的!” 小白:“???” 第172章 九江! 在小白怀疑兽生的时候,魏泱已经检查完第一个和第二个山洞洞口。 “从外面看起来没有不同,不管是扔石头还是什么进去,回应都是一样的,应该是有阵法做了遮掩,不让人试探。” “我们能继续在这里探索,是小白带来的消息,所以按照规定,先进第一个通道。” “里面的东西,小白有优先选择权,但只有三次优先权,之后是负责警戒和护卫的我,最后是没有修炼过的兰小皮。” “三次过后,收益按照个人出力情况分配,也可以价高者得,我们的组合很特殊,所以各凭本事的方法不適合我们,所以,对我说的分配方法,有意见吗?” “嚶嚶。” “没有!”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到兰小皮头上坐下的小白,和兰小皮一起左右晃了晃的脑袋。 “……还真是有点像。” 魏泱转身,带著一人一狐往第一个山洞口走去。 等到了洞口,转身,看著仰头乖巧看她的人和狐。 ……有种带小朋友出来玩儿的既视感。 “唉。” 魏泱无法,嘆气一声: “等下进去,不管发现什么跟我说一声,不要乱动里面的任何东西,不要乱走以防万一触发机关,小白,你要记得,兰小皮就是普通人,你爪子就能戳死一串的那种脆皮普通人。” 兰小皮抬起爪子,黑溜溜的眼珠看了眼自己的爪子,探出利甲,小心翼翼试探地戳了一下兰小皮的胳膊。 剎那。 兰小皮的衣服被刺穿一个小小的洞,衣服下的皮肤已经被戳破,有血液渗出。 “嚶嚶嚶(你怎么这么玩不起)!!!!” 小白惊得全身弓起,毛髮炸开,对著那处伤口呲牙咧嘴。 兰小皮很平静地给伤口撒了药粉,药效很快,破口处,立刻止血、没一会儿就恢復如常。 “小白,玩不起不是这么用的,你不要乱说,不明白你的人听到会觉得你在骂他。” 小白根本不管,整只狐已经小心翼翼提起身子,全程只敢用柔软的肉垫踩著兰小皮。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嚶!!(你皮怎么这么薄!你难道还没有褪过皮吗!你难道刚出生吗?!)” 看著正在和兰小皮交流的小白。 魏泱不用兰小皮翻译,也能看得出来,此刻小白的情绪是真的很激动。 “好了,你已经看到了,所以要小心他的安全,他和我们不一样,很容易就会死的。” “嚶!” 小白严肃点头,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很是警惕的模样。 自此。 交代结束。 魏泱取出墨剑,左手掐诀。 “金光盾!” 一道泛著淡淡金光,半人高的巨大盾牌,隨著魏泱的灵识控制,围绕二人一狐缓缓转动。 接著,魏泱在舌下喊了一粒兰小皮提供的高品质解毒丹。 兰小皮同样。 至於白狐…… 九尾妖狐,食尽天下物,可百毒不侵。 就是这么被天道宠爱。 羡慕不来。 魏泱让兰小皮抓著自己另一只手的袖子,小白抓紧兰小皮的衣服。 “三,二,一……!” 踏—— 两人带著一狐,同时踏入第一个山洞。 就在他们刚进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第三个通道里忽然窜出一个血人。 满身都是致命之伤,皮开肉绽,眼睛被戳瞎,指甲被拔去,两手都少了大拇指和食指。 血人衝出通道,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说不出一句话,只不断呜咽著什么。 好不容易爬起,露出凌乱头髮下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皮下紫筋如虫不断游动。 仔细看。 这张脸,竟是已经金丹期的月下田! 当感受到身后没有东西追来后,月下田终於不再挣扎,倒在地上,剧烈喘著粗气。 许久。 痛哭出声。 忽然。 又不断大骂著什么,言辞错乱,仔细听,勉强能听出是在说『前朝合该被灭』,其他的再听不清楚。 骂了许久。 月下田终於停下,喘著粗气,从地上爬起,满身疲惫,眼睛已经看不见,但灵识还能用。 发现山洞里没有人后,月下田扫过第一个和第二个通道,心里闪过一抹惧怕: “这山洞里和宫內隱藏的记载一样,是被前朝封印的天灾人祸…… 前朝是疯了吗?那样的灾祸,不想著去处理,管也不管。 等到事情闹到不能再大的时候,竟然直接將这些东西和这段时间一起封印…… 按照记载,被封印的时间、被封印的天灾人祸足足能写满一本千页的书籍。 这些封印若是被破,里面的灾祸全部出现在三千世界……灭世之灾啊! 疯了,真是疯了,前朝都是疯子!全是疯子!!! 什么封印之法,这分明就是邪魔手段,灭世之法! …… 不。 不对。 这封印之法是前朝人用错了,发明封印之法的人,是天才!奇才! 用封印之法將暂时解决不了灾祸封印,等到有时间、有能力,想到办法的时候再解开封印,解决灾祸。 想出这个办法的,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朝被封印的灾祸不止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若是我能学会这封印之法,在月下氏必能获得非凡地位,或者更高的……” 月下田的贪婪,压下在第三通道里经歷的恐惧。 “唉——” 就在这一刻。 第二个通道內,忽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嘆息,带著一阵水墨气味的风。 “洞內是被封印的时光,里面的人怎么可能感知到外面的存在?!” 月下田只觉得惊悚,刚刚生出的贪婪一扫而空,飞身就要离开这里。 “唉——” 又是一声嘆息,一苍老声音从第二通道里飘出,水墨色的灵力席捲而出,將背对而逃的月下田死死缠绕,轻鬆捲入通道。 “不论是前朝,新朝,还是更早的……你们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封印之法,不是邪魔之法,更不是治世之法,这是会让三千世界陷入无尽沉沦的沉珂。 上將军把我带来这里,希望新朝能有人纠正前朝错误,然后將我连同封印之法一同摧毁。 但…… 人心,贪婪啊。” “將希望寄於新朝,而非自己解决,上將军终归还是老了,被前朝的沉珂之气影响,底下那东西,怕是要提早脱困而出了。” “刚刚去到第一个通道的小姑娘,幼童和还只是个孩子的九尾妖狐……心性都还算不错,希望他们里有一个人,是上將军口中的『希望』吧。” “……我也说出『希望』一词,看来是记载了太多封印,也被沉珂之气影响……快点来吧,所谓的『希望』,不然,这封印全数破封,前朝將成为三千世界的灾祸之源啊。” 苍老之声,带著无尽苍凉,缓缓退回第二条通道。 还不知道月下田也已经死亡的魏泱,此刻刚带著兰小皮和小白,一脚踩入通道。 下一刻。 一阵天旋地转,如在颶风中被动飞舞,上下左右已经分辨不清,眼前不断闪烁著白光。 魏泱刚要强行御剑。 忽然。 周遭一切异常消失,双脚落地,耳边充斥人的呼喊和车马行走之声。 “来买菜啊,地里刚摘下来的,水灵灵的,一把只要十个铜板!” “炊饼,好吃的炊饼!皮薄肉多!买两个送一个!就一百个,没了就没了!” “唉,你们说最近九江城是什么回事?上次有好多大人物来,然后突然就走了,又有將军带著士兵来,我还以为要打仗,结果留了一些人,其他大部队又走了。” “那还用说?肯定不是其他小地方趁机作乱,想要抢粮食,不然就是被围剿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宗门弟子,狗急跳墙。” “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係,那都是上头修炼的大人物该管的,走了走了,快,路引拿出来,到我们了。” 魏泱缓缓睁眼。 眼前是一片平和之景。 就在她眼前,是一座巨大城池,城墙上高高掛著『九江』二字。 很明显,这里就是九江城。 在城门口,有穿著黑色盔甲、手持长枪的士兵驻守,四下警惕,尽职尽责。 从外面望去。 魏泱能看到,城內的人生活不错,说不上面色红润,但也都带著笑意,这是生活有望的人才能有的。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富饶之城。 问题是…… “……兰小皮和小白,在哪里?” 以及。 “苍官王朝,什么时候有了一个九江城?” 第173章 諦听坠都不知道? “路引。” “唉,大人,这里这里。” “哪来的,来九江城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我们夫妻俩是石岩城的,最近生意不景气,来九江城投奔亲戚,顺便在这里做点生意,大人,这一车新奇玩意儿,您看您喜欢哪个——” “別搞这套,我们是黑將军的属下,不收这些,行了,拿著路引,去前面检查一下车上的东西,没有问题就能进城了。” “哎哎哎,多谢,多谢大人。” 一对年轻夫妻,男丁拖著有些沉重的拖车,往前面走去,女方接过盖了章的路引,在后面帮著推车。 看著再正常不过。 魏泱在队伍远处一边寻找兰小皮和小白,顺便观察这闻所未闻的九江城。 时间有些久了。 再加上手上还拿著墨剑。 黑甲士兵的目光,时不时就往她的方向瞥来,很是警惕的模样。 有的士兵,剑都拔出来一半了。 “……太显眼了,不能干等著,或许进来后时间地点不同,他们两个已经进城了?” 还得进去找找。 顺便探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起码,干站在这里,怕是没办法从这里回去的。 大步往前。 黑甲士兵相继追隨。 等看到这个略显奇怪的人,站在排队队伍最后,才稍微减少了些注意。 魏泱身前是一个憨厚老汉,身边还带著一个差不多有五六岁的幼童。 老汉有些紧张,一手挑著担子,一手死死抓著调皮的幼童,不让他乱跑。 她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动輒灭了一城人的大魔头,不就身上带著一把剑,这些人是不是紧张过头了? “大哥——” “?” 老汉被搭话,肉眼可见抖了一下,手上“唰”地拿出一把镰刀。 “……” 魏泱把剑背好,空出双手,示意自己的友好和无害: “大哥,我不怎么出门,就想问问,九江城是个什么地方?” 想来是示好的动作,让老汉放鬆了些,他缓缓放下镰刀,却依然没有鬆开拉著幼童的手,张嘴: “*(&%(&¥(&……%())))” “……” 这嘰里咕嚕的,在说什么…… 刚刚那些人说话,她不是还听得挺清楚的,这老汉一开口,怎么就跟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魏泱的迷茫被老汉纳入眼中,恍然: “咳咳,你(*&%),官话(*&%……8)会(&*……¥……)?” 老汉说得磕磕巴巴。 魏泱也是边听边猜,大概听出了几个字,一知半解: “官话?” 老汉见状,左右看看,一咬牙从袖中取出一个耳坠一般的东西,递给魏泱,示意她戴上。 什么东西? 魏泱犹豫接过,小心检查一番,並没有发现不对劲。 老汉见她的举动,更放鬆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魏泱觉得,老汉和一旁小孩儿的眼里,还有一丝…… 可怜?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就魏泱刚刚的检查看,这耳坠一样的东西,是一种炼器物品,只是其中蕴含的灵力並不多,且材料也很一般,很容易损坏。 至於品阶。 就威力而言,连不入流都算不上。 在老汉的催促下,魏泱提著灵力,將信將疑戴好耳坠。 见状,老汉再次开口: “丫头,你怎么官话都没学会,就一个人出来了?你这么乱跑,家里人怕是要担心死哦。再一个不小心,小心被那些宗门的人蛊惑了去,当个宗门弟子,被上面的大人物当成叛逆追杀,那可真是不得了。” “就,听懂了?” 魏泱摸摸左耳上的耳坠,有一瞬间的茫然。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从家里跑出来了,丫头,也就最近世道还好,不然你怕是要遭难,等进城,赶紧找个鏢队回去吧。” 见魏泱听著他的话,只是点点头,没有表示,注意力全在耳坠上,看她新奇的模样,老汉摇摇头: “这是天璽皇朝炼器坊的东西,諦听坠,不贵,一个就五十铜板,不过功能要少,只能让人听懂天璽皇朝的官话,也有更好的,只是价格就贵了,听说最好的要用天石才能买得起。” 魏泱觉得自己找到了刚刚能听懂那些话的原因,怕是之前说话的人,都戴了这个諦听坠。 只是这样一个东西,竟然只要五十铜板? 魏泱,闻所未闻,且觉得这怕是在胡诌。 “大哥,这东西真能这么便宜?怎么可能?炼製的本金怕是都不够吧?” “这些东西,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能知道?不过,天璽皇朝炼器坊的东西,大多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这时,魏泱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天璽,皇朝,炼器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现在这世道,除了苍官王朝外,都是各地小国,哪有人敢自称皇朝的。 怕是当天就能被苍官王朝的军队打出翔,不出一天就彻底灭绝在三千世界。 “对啊,天璽皇朝炼器坊,不得不说,天璽皇朝確实好啊,治下百姓都过得不错,四周都有士兵坐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和人都不敢闹过来,比那十年里三年都是灾荒的昭阳皇朝,还有不把人当人的惑都王朝好多了。” 天璽皇朝。 昭阳皇朝。 惑都皇朝。 很好。 非常好。 一连冒出三个听都没听过的东西,魏泱再確定不过,她此刻在的地方,绝对不是原来的三千世界! 至於这里是哪里—— 魏泱想起窥镜试炼后,掌门说的那些话,若有所思: “难道是,幻境?问题是,这里什么都跟原来的地方不一样,去哪里找破绽……” 按照掌门说的,此地,遍地破绽。 她发现这里是幻境,却依然出不去,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找到阵眼,破坏阵眼。 阵法一破,幻境自然消散。 只是这里的阵眼在哪里,这个幻境到底是要做什么…… 魏泱没有丝毫头绪,视线不由扫过城门上的『九江』二字。 “既然落在这里,就一定有它的理由,或许,破局之法就在这九江城里。” “丫头,快到我们了,你快把路引拿出来,黑甲军是黑將军的下属,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对没有路引的人,都是先抓起来审问的。” 老汉说著,又从袖中拿出两个巴掌大的小册子。 上面有两个鬼画符一样的字。 ……看来,这諦听坠只能让人听懂官话,没办法让人看懂。 魏泱看看前面的人,再看在她后面来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著一模一样的册子。 ……还真是,谁没有谁尷尬。 麻烦了。 “……大哥,没有路引就一定没办法进城吗?” 魏泱的话让老汉愣了一下: “没路引?怎么会没有,人口户籍登记,这是天璽皇朝的惯例,哪怕是死婴都会有登记,没有路引的人,只有那些不愿意受到天璽皇朝管束的邪教,又或者是其他两个王朝逃难过来的……” 说著。 老汉看著魏泱有些无措的样子,恍然大悟: “丫头,你是不是从惑都皇朝那里逃出来的?我早就听说了,惑都皇朝不把人当人,除了有权有势的人,剩下的人都想往其他皇朝跑。” 魏泱假装为难地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老汉成功被误导,带著怜悯看来: “怪不得你连諦听坠都没见过,惑都皇朝的那些人上人,生怕內乱,底下的人不能识字,也不让用这些炼器物品,逃出来就好,在天璽皇朝,只要你肯吃苦,怎么也比在惑都王朝过得好。” 这一字一句,儘是对天璽皇朝的推崇,还有对惑都皇朝的贬低。 对另外一个昭阳皇朝,甚少提到。 眼看还有四五个人就到他们了,魏泱赶紧打断老汉夸奖天璽王朝的话: “大哥,要进城,除了路引,还有什么办法吗?” “嘿,看我这,一个不小心又没收住……丫头,没有路引倒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最简单的就是充军,如果是之前,有人为你担保也可以,只是最近总有——” 话未落。 “啊啊啊啊啊——!!!” 身后队伍中,忽然传来尖锐尖叫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眾人纷纷转身,探头去看。 包括带著幼童的老汉。 只一眼。 老汉忽然色变,面露恐惧: “是饿死鬼们!別看!快跑!!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他们吃人,他们是吃人的!!” 老汉惊惧呼喊著,扔下有著安身用的扁担,抱起自己的孙子,疯狂往近在咫尺的城门狂奔去。 不止是老汉他们,所有人都在这样做。 城门顿时拥挤一片。 不知从哪里涌出一队黑甲士兵,挡在城门口,不论这些百姓如何哀求,也只是冷著脸,不让任何人趁机进去。 这一幕让魏泱有些惊讶了。 从老汉的说辞中,她分明能听出,这天璽皇朝算是爱民的,黑甲士兵虽然被说得铁面无私,却也极为遵守军纪。 也就是说…… 此刻,黑甲士兵的一举一动,都是上面人的命令。 “……看来,这九江城最近確实出了一些事情。” 背后还有在推搡著她往前挤。 只是这些普通人哪怕再有力气,或者再来几十个人,也推不动身为修士的魏泱。 见状,那些人也自然不会撞南墙,纷纷从魏泱两侧往城门跑去。 “丫头,小心,快往这里跑!!” 大汉不经意回头,看到还站在原地,像是被嚇傻了的魏泱,一手护著自己的孙子,另一只手努力朝著魏泱挥舞著。 不用转身,魏泱鼻尖已经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同时,还有一股恶臭味。 伴隨这一切的,是无数人的惊声尖叫,和野兽一般的嘶吼、咀嚼声。 “饿死鬼……” 魏泱已经有所明悟。 “丫头——!!”老汉喊得破声了。 魏泱精准在拥挤的人群里找到他,笑了笑。 “吼——!!” 身后有风声扑来。 老汉不由伸手,捂住孙子的眼睛,自己也要不忍心地別开眼。 下一刻。 鋥——!! 墨色剑光,划破长空,隨风而起,剑锋融入其中,化为剑刃颶风,席捲而去。 狂风四起,飞沙走石。 噗嗤——!!! 黑色血液,飞向空中,洒落在地。 与这些一起落下的,还有十几颗面目狰狞、脸色发青的头颅。 第174章 我向来遵纪守法,以和为贵 头颅下雨般,砸在地上,滚成一片。 直到此时,无头尸体才纷纷倒下。 “……” 所有的尖叫,沉默於此。 魏泱缓缓收剑。 蹲下身。 刚要伸手,忽然想起之前铁木门上『忘川丹』丹毒的事,很是自然换了戴著『神之手』的手,抓起就掉在脚边的一个脑袋。 面目有些青紫,但太阳下,若是不仔细看,並不十分明显。 鼻子和耳朵看起来並没有什么不同。 唯独眼睛和嘴…… 眼睛乍一眼看去,没有问题,只仔细看,这鬼东西的黑瞳极大,大到几乎三分之二都是黑色。 再来是嘴。 这个头的嘴边,还有碎裂的皮肉和血液,还有一缕头髮…… 魏泱顿了顿。 最后还是从地上捡起一个枯枝,隨手掰断,用一端挑起这被称为『饿死鬼』的东西的嘴。 红黑的牙床,变得野兽般尖锐、不似人类的牙齿,甚至就连数量和大小都对不上。 魏泱数了数。 这些比正常人细小狭窄了足有一半的牙齿,足足有近七、八十颗。 藏在牙齿后的舌头,是黑色的,如同死尸一般,散发著一股恶臭。 “血液呈黑色,带有刺鼻腥味……有毒。” “看刚刚的行动,可以走,可以跑,体质比普通人强壮最少两倍。” “指甲……有的很正常,有的指甲偏长、尖锐……嗯,也有腥味,指甲也有毒……不知道是从变成『饿死鬼』开始就会有不同,还是隨著时间长度,『饿死鬼』会有不用的变化?” 这样观察下来。 “……只要闭上眼睛和嘴,装瞎子、哑巴,不流血,看起来和常人就没有什么不同,就是不知道这鬼东西还有没有人的理智,是否知道偽装。” “嘖。” 魏泱说著,咂舌,有些懊恼: “赶尽杀绝成习惯,没留个活口,早知道留一个看看情况了。” 隨手扔下头颅和树杈。 魏泱看了眼佩戴有『神之手』的手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跡,满意点头。 研究了一番这没见过的新东西,魏泱转过身。 挑起地上老汉扔下的扁担,一个一个捡起从扁担里掉落的核桃。 確保没有落下后,拍拍手,起身。 “这位朋友,感谢出手相助,只是不知朋友从何而来?来我九江城,又是所为何事?” 忽然出现在附近,穿著一身黑色官服的青年,说话间儘是儒雅隨和的书生模样。 第一眼看过去,魏泱只觉得这人周身气质像极了寒幽。 嗯…… 像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寒幽,不是后面放飞自我的那个。 眼前的人,之后不会也……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看你的眼神,见过和我很像的人?我生来是个孤儿,你的眼神倒是让我有些好奇,你看到我的时候,想起谁了,这位朋友,不如,坐下细谈?” 话落。 青年挥手,空中出现一八面落著轻纱的八角亭。 青年率先飞空,落在亭旁,掀开轻纱: “请。” 说是请,態度很强硬啊。 “稍等。”魏泱回道。 青年不解,但还是应了一声。 魏泱挑起担子,朝挤在城门口的人群走去,人群隨著她的步子,『刷』地分开,露出尽头抱著孩子的老汉。 “大哥,担子掉了。” 老汉怔愣接过:“你——” 魏泱没有解释,只是笑得很柔和:“大哥,这諦听坠我还得用用,等进了城,只能让你再破费买一个了。” “没事没事。” 老汉没想到跟他嘮了半天的小丫头,竟然是这么一个厉害人物,跟他说话,脾气还这般好,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更別说,就连九江城的城主大人都这么客气,他又怎么敢找魏泱要諦听坠的钱。 “还是,多谢了。” 魏泱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隨手將墨剑扔上半空,踏剑而上,御空朝青年所在的八角亭飞去。 等老汉经过检查进了城,找到一处很是破旧的安家之地,顛了顛什么都不知道的孙子: “嘿,你爷爷我这经验,指不定能吹一辈子了,就是可惜了那諦听坠,五十钱,我得卖两筐核桃了。” 孙子不懂,只是闹腾地玩儿,一个不小心,踢翻了一筐核桃。 老汉骂著,刚要打孙子的屁股。 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 移开脚,一看。 一堆核桃里的,不知什么时候竟混了一颗发著淡光的石头,比核桃小很多,让他这才没有注意到。 老汉捡起这石头,忽然想起城门口遇到的那小丫头的举动: “这是,她捡核桃的时候放进来的?发光的石头……这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石?!” 一个天石,价值足有十金! “老汉我就说了些话,就赚了十金?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啊!” 老汉左看右看,小心翼翼將这块天石藏在鞋底,被硌得生疼也不觉得难受,只抱住自己的宝贝孙子: “明天就送你去读书!天璽皇朝,当个读书人,再做个官,祖坟都要冒青烟啦!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啊!” …… “你给他的天石,足够买无数个你耳朵上的諦听坠。” 青年斟茶,真的和朋友聊天一般,很是隨意说著。 “帮了就是帮了,何故细分这忙价值几何。”魏泱抿下一口茶,只觉得一股清凉感沿著喉咙直入全身,脑海一片清明,“好茶。” “不过是普通的清心茶,不是什么好东西,朋友若是需要,走的时候给你一罐也无妨。” “……这么急著赶我走?” “朋友说笑了。” 嘴上说著说笑,行为上可不是这样。 当官的人,嘴上扯皮的功夫,魏泱再清楚不过。 更別说还是能当上一城之主的人。 魏泱放下茶盏,有些无奈: “其实我也不想,只是我和我朋友走丟了,按道理,他们应该也在这里,我得找到他们才能走。” 青年微微蹙眉,面貌长得好看,简单的动作让他显得更加生动。 ……这要是在苍官王朝,不管多厉害,也得是探,当不成状元。 青年刚要开口,就看到魏泱的目光,一顿,闭了闭眼: “……我是探没错,这不是重点,你说还有人和你一起,名字和样貌给我,若是他们进了城,门口的守卫一定有印象。” 哇哦。 一下子语气就不对劲了。 一点没了刚刚的客气。 再加上她还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 这青年对“探”的事,很敏感啊,没被人常谈起吧?该不会一直这么面瘫一样一个表情,就是为了—— “没错,我就是为了让我显得板正一些,让人少注意到我的脸……这位朋友,你能不能控制一下你的眼神和思维,我这人对这些东西,比较敏感。” “……” 这青年这般性子,和官场那些老油条,不太一样啊。 魏泱眉毛动了动,收敛所有思绪,也收回了所有的试探,將兰小皮和白狐的模样画给青年: “在下魏泱,魏水泱泱的魏泱……这是我的朋友,兰小皮和小白。 在九江城主有他们的消息前,我是否能暂居九江城? 放心,我眾人遵纪守法,除非遇到危险,向来以和为贵,从来不隨意动武。” “……吾名梅笙,你可以直接唤我名,或者喊我梅城主。” 至於魏泱说的那些,听起来奇怪,但梅笙確实是信的。 从黑甲士兵的说辞来看,这人虽然行为举动奇怪,但確实没有欺凌百姓,按照规定排队不说,和那普通老汉聊起来也带著对老者的尊敬。 和那些仗著修为就不可一世,让人厌烦之人,確实与眾不同。 “……既如此,魏泱……魏道友,不如暂居城主府如何?若是有你朋友的消息,也能及时得知。” 就近看管啊。 魏泱笑著点头: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求之不得,多谢梅城主行了这么大的方便。” 梅笙收起兰小皮和小白的画像,带著魏泱直接去了城主府,找了处院落让魏泱住下。 刚要离开去安排事情。 身后。 魏泱忽然道: “梅城主,不知道刚刚我遇到的『饿死鬼』,是怎么一回事?” 梅笙倏然转身,惊诧中带著探究: “竟连『饿死鬼』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 第175章 这里是——! “年初,四处大旱,高温不绝,別说种粮食,种子在这种温度下都难以存活,饿死之人不计其数。” 梅笙重新坐回去,跟魏泱说著这人尽皆知的事情: “虽然各朝已做出相应解决手段,但不解决大旱之事,根本不除,各处就依然会有饿死之事出现。” “皇朝四处支援,依然分身乏术,树木草虫鱼……甚至是地皮,观音土……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吃完,首先出现的,就是易子而食。” “先是易子而食,接著就是路有劫匪,示人为两脚羊,烹而食之,灾荒愈发久,到后来天空竟然出现双日升空之景,食人之事一时间,变得光明正大起来。” “隨著这些人的队伍逐渐壮大,在民间各地形成一股不小的势力,因灾荒做下此等事情,遂被人称为,“饿死鬼”。” “灾荒一事,和各地作乱,均有不同人处理,黑將军下属的黑甲军在剿灭作乱者时,发现饿死鬼一眾。” “逐渐的,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些人的体质愈发强大,生有尖牙,血有毒,且有传染性,触碰到血液的普通人,会逐渐狂躁,失去理智……” 梅笙说到这儿,猛地饮下一杯茶,如同饮酒: “也是这时,事情就不好处理了,一开始黑甲军啥死饿死鬼,是眾人喜闻乐见的,但当血液会传染无辜之人开始,就有饿死鬼专门……” “面对亲近之人,理智总是会被情感覆盖,平民百姓只知道自己家人什么也没做,就是碰到脏东西,就要被杀,自然不甘心也不乐意。” “为了防止饿死鬼的传染逐渐扩大,黑甲军自然要铁面无私,以最快的速度將这件事处理乾净,將损失降到最低。” “一来二去,两方各自有些僵持不下,不过好在黑甲军和黑將军名声在外,守护城池之时,百姓们依然很是配合。” “只是这饿死鬼的传染方式太过简单,导致饿死鬼一直无法处理乾净,络绎不绝,总会从各个地方忽然窜出,闹吃不小动静。” 眼见梅笙茶杯里的茶水被一饮而尽,魏泱很有眼色地拿起茶壶,將茶杯添满: “是啊是啊,大家真是太辛苦了,要不是有你们,若是饿死鬼猖獗,泛滥,所有人怕是都要完蛋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梅笙听罢,眉眼微凌: “我不喜这些阿諛奉承,这种话以后莫要与我说。” 魏泱只觉得无辜。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饿死鬼的毒有传染性,甚似瘟疫。 官场有些人天生生活优渥,没经歷过苦日子,也不听外面的事,怕是不知道,瘟疫这东西蔓延起来,有多恐怖。 灭城之灾,灭国之祸。 真不是说假的。 更別说,饿死鬼一眾人为了“法不责眾”,怕是会不择手段,不遗余力的拖更多人下水。 被动和主动。 后者必然更容易造成更大灾祸。 更別说…… “……这饿死鬼一直除不乾净,指不定是有人尝到了这强大体质的甜头。 比如有人想要变得更强,又不愿意自己成为靶子,四处散播毒血。 等强大的饿死鬼多了,算上饿死鬼原本的家人,有一天,在各方协商下…… 或许各朝真的有朝一日,会將饿死鬼单独划分出来,將它们正式归为另一种种族。” 魏泱思索著所有可能,不由生出这个想法,轻声缓道。 “不可能!” 梅笙拍案而起: “皇朝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有一就有二,破了这个例,让暗中之人尝到甜头,定会助长其野心,皇朝之乱必然因此而起!” 话確实是这样说没错。 魏泱又给梅笙添了一杯茶: “所以,这都要看上头人是否能狠下心,以雷霆之势,一举扫灭所有饿死鬼,绝了祸患。 不管饿死鬼的家属如何抗议,隨著时间过去,未来的平安日子,会让所有人明白…… 饿死鬼必须死! 这不止是大势所趋,更是因为,若是认了可食同类这种事,人族灭绝,就在眼前。” 若饿死鬼泛滥。 未来,这大陆怕是到处都是饿死鬼,人族才是那个稀有物种了。 这天璽皇朝看起来,发展得很是厉害的样子。 掌握大权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种事。 除非上头的人超过七成都被转化成饿死鬼。 否则,饿死鬼被围剿是迟早的事。 就如上一世魏泱的经歷。 那时她还没碰到万俟云川。 只是在一个人逃亡之时,偶然经过一城,恰好瘟疫爆发。 这瘟疫来得奇怪。 不知从何而起,且没有半点潜伏期,就这样在一个夜晚突然爆发,眨眼间,蔓延全城,没有多少人倖免於难。 事发之初,大家还在齐心协力想办法调查清楚。 隨著瘟疫带来的病情加重,一个又一个人突然倒下,横死街头。 再加上封城后,外援久久无法有个办法和结论。 城內就乱了。 要灭杀一城之人救其他城的流言,在城內四起。 那个时候,將死的百姓们说得最多的,就是找人偷偷出城,让四周其他人都染上瘟疫,尤其是有权有势之人…… 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觉得的。 觉得只要大家就都变得一样,人数多了,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了,自然就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就算最后事情了结,大家都被治癒,有人害怕上头的人事后找麻烦,心里也存著法不责眾的想法。 更多的…… 现在就要死了,哪管得著之后还没看头的事! 梅笙这城主,还是年轻,看来来到这九江城做事还不久,又或者上任多年,运气不错,没有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按照魏泱的想法,换成其他老油条,这个时候早就想办法把所有事情交给上面的人解决了。 有了决策不足的缺点,总比最后事情闹大被斩立决得好。 “魏道友,我在同你说话。” 梅笙轻点桌子,提醒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人。 “什么?” 魏泱对上梅笙的『你竟然走神,太不君子』的眼神。 这眼神太过清澈,让她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 有赤城之心的人当城主,对治下百姓来说是好事。 只是遇到这种事,梅笙这样的城主,內心怕是要受尽煎熬。 最痛苦的是,不管他做什么决定…… 没人会满意。 上头会质疑,你治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大的事情。 百姓会愤怒,你身为城主为什么没办法救他们。 最后的最后,不论事情有没有解决,身为一城职位最高的城主,都会被人推上断头台。 魏泱凝视梅笙的眼神,梅笙看不懂,只是嘴里要质询魏泱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莫要以为我是个好说话的,就能隨意而为!黑甲军在此地驻守排查,等事情了解,我定会將你带回皇朝朝都调查清楚!” 梅笙说著,再次拍案而起,很是严肃的模样。 “……?” 我什么也没说啊,怎么忽然就炸毛了? 魏泱只觉得莫名其妙。 最后顶著梅笙的『怒视』,很是敷衍地点点头: “好的好的,去去去,我去,我去,隨便你都行。” 反正等找到兰小皮和小白,转身就跑,绝对不掺和这里奇奇怪怪的事。 ……总觉得被敷衍了。 梅笙一时气不过,但魏泱的话却都是顺著他的,让他一时间找不到发火的地方。 或者说,他本来不该有如此大的火气。 深呼吸。 梅笙强行冷静下来,很快恢復成了魏泱第一次见他的模样。 “是我失態了。” 梅笙理了理衣服,很是认真对魏泱行了一礼。 魏泱不习惯这种太过正经的东西,摆摆手: “还不如就刚刚那样……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观刚刚魏道友的神情,似是见过或者听闻过类似的事情,想问问是否还记得记载在了哪本年册中,我想去调阅一番。” 年册? 又一个没听过的词。 不过从上下文听得出来,大概就是记录一年里全国各地发生的事件的记录册。 “……是个小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八百里没个人烟,也没有什么官在那里,自然没有被记录在册,梅城主怕是要失望了。” “竟还有这种地方?看来我天璽皇朝还需继续发展啊。” 梅笙感慨一番。 “既如此,魏道友,你先安置,我就不打扰了。 最近城內事情颇多,加上突然出现的『饿死鬼』,若非必要…… 还是少出城主府的好,若有事,唤城內下人去做就可。” 说罢,梅笙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行走间有些焦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九江城发生的这些事。 “或许,走过这一遭,未来会是个为百姓著想的好官。” 魏泱感慨著,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水,思索著来到这『九江城』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到兰小皮和小白的踪跡。 忽然。 一个动作,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魏泱骤然起身。 茶水翻倒,洒落一身,沾湿衣裳,深色茶渍在衣服上有些狼狈。 本人却全然不知。 只望著梅笙刚刚离开的方向,手中不由做出他刚刚离开时做的动作。 许久。 魏泱缓缓坐下,有些颤抖的手扶正已经空了的茶杯,瞳孔不断收缩又扩张,呢喃著,说出一句本人都觉得不可置信的话: “……我现在,在前朝?!” 第176章 话说—— 前朝? 她现在在前朝? 怎么可能! 前朝的一切不是都已经被苍官王朝给封印了吗?! 是幻境。 没错,这里本来就是幻境。 她不是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吗? “幻境,都是幻境,都是假的,假的。” 魏泱深呼吸几下,嘴里不断呢喃这几句,让这个想法刻入脑海,不要被幻境里的事情和人所影响。 “再来,按照小白说的,这三个通道本来就是前朝的人搬来的,里面有在前朝的幻境,再正常不过。” 所以。 別多想。 魏泱按下狂跳的心,倒出一杯茶,灵力涌出,茶水顿时由热转冰,被她一口灌下。 起身。 四下环顾起来。 屋內並没有什么特殊的,唯一值得说道的,是屋內的程设很普通,非常普通,普通道让这间本就不小的屋子,显得愈发空旷。 转了一圈,有些无聊。 刚走出屋子,院子门口就有一个小廝和一个丫鬟走来。 “画棋/青书见过魏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完全把梅笙说的『儘量別出门』的话拋之脑后,魏泱对著眼前两人,笑得和顏悦色,伸出一只手: “一个人坐著无聊,跟你们城主借点银钱,我找个茶楼偷閒。” 在城主府这种地方,將借钱说得这般光明正大的,著实少见。 画棋和青书见惯达官显贵、能人异士锻链出来的冷静,此刻都有些不够格。 “就借一点,够去茶楼一趟就行。” “……” 画棋和青书对视一眼。 “您是城主大人的客人,说什么借不借的,魏大人说笑了。” 画棋说著,从袖中取出一精致的香囊,轻轻放在魏泱掌心: “魏大人初来乍到,怕是不熟九江城,可要画棋陪大人一起?” 魏泱隨手將香囊放进纳戒,大步迈出城主府,对身后两人摆摆手: “不用,我多大人了,走不丟的,对了,晚饭我回来吃,记得给我留饭。” “……” 看著话落,人已经没了影的魏泱。 画棋眨眨眼,扭头看向一旁的青书:“留饭?” 青书点头:“不愧是城主大人的客人,果然別具一格,我去吩咐厨房……只是不知道应该准备什么,八菜一汤可够?” 画棋刚要回答。 “她不需要那些东西,给她留一只烤妖兽和一碗灵米即可。” 门口,一白髮灰衣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很是和蔼道。 画棋和青书却是一惊,很是认真弯腰行礼: “苍先生。” “说了不用多礼,你们啊,都被你们城主带傻了,他一板一眼,结果你们也有样学样,规矩的不行。” 被称为苍先生的人摇摇头,对依然弯著腰不起身的两人无奈嘆气: “行了,起来吧,按我说的准备,我出去转一转,就不用给我留饭了。” 话落。 苍先生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而此时,在苍先生出现前已经走远的魏泱,走在九江城內,一眼就看到了这里最大的一间茶楼。 站在门口。 “&,(),¥。” “……原来这就是文盲的感觉。” 魏泱看著偌大茶楼,大大的牌匾上,如同鬼画符的三个字,不由感慨。 耳朵微动。 很快从一些人口中,捕捉到了茶楼的名字。 “茶,韵,坊。” “名字倒是很有韵味。” 一步迈入。 立刻就有茶坊的小廝上前询问。 学著一旁的人给了银钱,说了需求,小廝很快领著魏泱去了茶坊二楼靠窗的位置。 二楼人不少,窗户处的位置很是火爆,魏泱坐了没一会儿,茶还没上来,其他地方已经坐满了人。 恰好小廝上茶。 魏泱赶紧询问:“这窗户的位置是有什么说法?” 小廝很是惊讶。 不等他解释,忽然有一灰衣老者走来,很是自然坐在魏泱对面的位置,给自己倒了杯茶: “因为每天这个时候,茶韵坊对面会有说书人带来外面的消息,对不怎么离开九江城的百姓来说,这种机会自然宝贵,也新鲜。” 见两人这么不客气的样子,小廝理所当然將二人视为相熟之人,行了个礼就离开,忙其他的事了。 “吸溜,吸溜——” 魏泱见老人喝得起劲,也不生气,见他喝完还很是自觉地添茶: “老人家怎么称呼?茶水可够?不够的话,再叫人添水。” 苍先生眉眼微动,茶杯在掌心转动:“你怎么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 “因为我打扰了你,还喝了你钱买的茶,坐在你钱买的座位上。” “这样。”魏泱思考著,又问了一句,“那我该怎么生气?” 苍先生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有些兴奋道: “你应该直接拍桌子,把茶盏摔在地上,怒斥我不知好歹,再找这茶韵坊的麻烦,最后再找人把我打出去!” “……” 魏泱笑著,重新拿过新的茶杯,倒了茶,放在老人身前: “原来如此,听起来会很有趣的样子,我学会了,下次若有机会,我会试试老人家你的法子,老人家喝茶。” 苍先生看著眼前的茶水,眯了眯眼:“你知道我是谁?” “?” 魏泱不解,接著恍然,轻笑道: “看来老人家身份高贵,不过我第一次来九江城,对这里的事不甚了解,自然不知道老人家的身份,若是您愿意说,我就听,不愿意,我们就当个一起拼桌的茶友即可。” 苍先生细细打量魏泱的神情,甚至动用了一些手段,惊讶发现,魏泱说的竟然是真的。 “你真的对我一点都不好奇?” 苍先生不死心,再次问道。 魏泱却已经喝著茶,好奇地看向茶坊对面已经搭建好的台子,一穿著白衣的年轻人整理了衣服,缓缓坐在桌后: “说书人来了,不知道今日要说什么新奇东西,真是让人好奇。” “……” 竟然被无视了! 从成为天璽皇朝书院的院长以来,苍先生从未有如此奇耻大辱! 真是。 真是—— 有趣!! “我叫苍圣,大家都叫我苍先生,你知道为什么吗?” 魏泱嗑瓜子:“名字好霸气,好名字……为什么?” “因为九江城的城主,是我的学生!所有这里的人都喊我苍先生。” 魏泱终於扭头:“梅笙?” 苍圣点头:“没错!所以,现在你看见我,有什么感想?” “感想?”魏泱摸摸下巴,思索两息,“你收梅笙当你的学生,是不是因为他和你的名字很像?” 苍先生怔愣:“……” 魏泱:“不是啊,那——” 话未落。 苍圣猛然起身,眼底大喜: “终於!终於有一个人懂我了!!我就是因为这个看梅笙顺眼,才收了他当我的学生,奈何不论我怎么说,所有人都觉得我在开玩笑,没人信啊!!” 魏泱比苍圣还惊讶:“梅笙,苍圣,这多明显,为什么不信?” “对啊对啊!为什么不信!我说了多少年了,就是不信啊!”苍圣也很无奈地捋了捋白色鬍鬚,也很不解。 两人正说著。 忽然。 啪——! 醒木一拍,清脆声响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更別说,坐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说书人而来的眾人。 本就不算太过喧闹的茶楼,此刻更是安静不少。 下方说书人扫视一圈,缓缓开口。 “话说自双阳升空,天下灾荒遍地,那惑都皇朝竟全然不顾百姓,强行缴收所有粮食,將饿死之人曝尸荒野。” “民怨四起,有人慾举家迁移,不想惑都王超竟封锁边关,一时间,朝內死尸遍地,骇人无比。” “惑都皇朝权贵却言,百姓不知勤劳,不知感恩,此乃天罚,因此死者皆为有罪之人,皇朝下旨,烈阳中跪满十日者若是不死,可免除罪过,免去贱籍。” 所有人听惑都皇朝最近竟然发生了这种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窃窃私语,听闻那惑都皇朝信任上天有神,所有天灾皆是因百姓有罪,因此降下神罚。 而权贵之人都是神的代言人,所行所言皆是神行神言,下方之人必须无条件遵从,否则就是逆天,会被当场处死。 据说还是极为恐怖的车裂之刑。 等著这些人探討一番,说书人清清嗓子,又开口道: “面对惑都皇朝所作所为,曾有大儒怒斥惑都皇朝此乃灭国之举,必遭天谴。” “惑都皇朝却唾骂一声,反问大儒,四处灾荒,异象频繁。” “北有天璽皇朝『饿死鬼』食尽千里浮尸,东有昭阳皇朝『百鬼夜行』,家家户户足不出户,皇朝万里空巷。” “唯独惑都皇朝,行神之事,替天罚民,皇朝境內无异象出现。” “为何如此?” “对比之下,两国皇朝才是有灭国之貌,惑都皇朝终將一统天下,成就唯一皇朝。” 这里是就九江城,隶属於天璽皇朝的九江。 说书人此话一出,听眾顿时大骂,群情激愤,对著说书人破口大骂。 说书人纹丝不动,任人骂之。 茶韵坊二楼,窗边。 苍圣摩挲著温润的茶杯: “小友,这说书人所言,你如何看?” 吐出瓜子皮。 魏泱面容平静: “苍先生想听什么呢?” 第177章 好装啊 “小友对三朝之中,只有惑都皇朝內部没有灾难这件事,作何感想?是否真的如这说书人所说,其余二朝气运已尽?“ 苍先生说罢,低头品茶。 底下说书人还在继续,內容已经没有一开始讲的那般引人注目。 多是讲解各地风土人情,奇人异事,言辞风趣,听起来也很是有意思。 “怪不得都在这儿听他说书。” 直到说书人离开,魏泱才收回视线,转身坐好: “苍先生,你刚刚问我对三朝之事有何感想,我一个普通人,哪怕能打一些,也难以保证能好好存活,我何苦还要分心去关心王朝大事。” 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去担心国家大事……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民脂民膏,大人物食为俸禄,自然要为民考虑,我一个小人物,每日起早贪黑只为多活一天,能拔刀相助已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 魏泱说著,扣下茶杯: “苍先生觉得,对三朝发生的事,我该作何感想?” 苍圣缓缓放下茶杯,凝视魏泱双眸,平静无波。 她所言。 即,她所想。 百年,阅人无数,苍圣嫌少看错人。 当今太子,是一个。 当今首辅,是一个。 还有眼前的人,也是一个。 能和梅笙聊得来的人,一个能对普通百姓依然好言相待,遇到事情会保护百姓的链气者。 苍圣总觉得,这个叫魏泱的人,或许会成为梅笙,成为九江城的一个助力。 现在看来…… “哎,任过往崢嶸岁月,终归是敌不过岁月侵蚀,我竟也成了过往那个被我自己看不起的自以为是的人啊。” 苍圣说著,忽然轻笑一声,重新拿过一个新的茶杯,起身添茶,双手递给魏泱: “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魏泱小友,受教了。” 没想到苍圣竟然会这样做。 本已经扣下茶杯,准备离开的魏泱,见此,赶紧起身,双手接过。 无奈看著一屁股坐下,明显是准备和她继续好好交谈的苍圣,他脸上还有明显『算计』成功的得意扬扬。 端是一副老小孩的模样。 魏泱终是没办法,喝下这口苍圣敬来的茶,重新坐下。 苍圣笑得更开心了: “小友,皇朝之事我们不谈了,你说得对,上头人的事,我们怎么想也没用,不如考虑眼前。” ……其实我什么也不想考虑,我就想找到兰小皮和小白,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回到苍官王朝。 魏泱还不知道,这处幻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逝是怎样的。 生怕在这里待久了,等出去,宗门大比都结束了。 只是。 既来之,则安之。 今天才是入这幻境的第一天,怎么也不至於著急到火烧屁股。 更別说,魏泱也发现了,不知是这九江城的问题,还是这里都一样…… 各城,散修极少。 少得惊人。 到现在为止,她见到的修士,除了梅笙和眼前的苍圣,就是那些黑甲军的士兵。 也就是说。 只要別惹到皇朝之人,小白护住兰小皮……最起码逃跑是没问题的。 思及此。 魏泱也耐下心来。 將之前扣下的茶杯拿起,放在一旁,把苍圣给的茶杯放在身前,抬手: “苍先生,请问。” “魏泱小友,想来在城门口已经听过城內百姓所言,有关这黑甲军忽然驻守之事。” “自然。” “小友可知,黑甲军为何出现在这九江城?” 黑甲军出现的理由。 刚来到这里的魏泱可能不清楚,但和梅笙交流过后,黑甲军为什么到来,就很明显了。 “……『饿死鬼』四处传染带毒血液,不论如何搜查,各地总有『饿死鬼』忽然出现。 想来是黑甲军得到什么消息”,知晓有『饿死鬼』对九江城有所计划,所以提前在这里搜查。 只是没有什么收穫,所以撤去大部队,留下一部分士兵,严加防守,以防九江城被『饿死鬼』侵入。” 这是魏泱按照之前那些普通百姓说的推测出来的,不难。 稍加上下联繫一番,就能得到这个结论。 苍圣点点头,示意魏泱说得没错: “確实如此,黑將军底下探子匯报,『饿死鬼』意图侵占九江城,污染一城……小友可知,他们所图为何?” 这一问一答。 怎么那么像老师考教学生呢? 魏泱挠挠头: “这些话,苍先生,你是不是问过很多人了?也问过梅城主了吧?” “当然。” 苍圣理直气壮:“我是书院院长,在这之前是书院的老师,喜欢考教人怎么了?梅笙是九江城的城主,还是我的学生,我第一个问的就是他!” “……那他的答案,苍先生,你满意吗?” “学生的答案,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最多就是答得全不全,有没有自己的理解,这些理解是否有理有据。” 苍圣这一番说辞,倒是让魏泱看到了『老师』的一面。 不想。 苍圣紧跟著下一句: “反正他说完之后,我给了他十个手板,跟我学了这么多年,什么没学好,尽学了那些个清高死板劲,跟我一点都不像!” “……” 行吧,你的学生,你开心就好。 反正被打的是梅笙。 她现在就是一个路过的人,不管说什么,怎么也不至於挨手板…… 吧? 嘶。 这老顽童,会做什么,不好说啊。 魏泱忽然有些犹豫。 苍圣一眼看懂: “哼,你想说什么就说,我问我学生,那是考教,答得好就要夸,答的不好自然就要受罚。我称你为小友,就只是普通的询问,是交流,我打你做什么?最多和你想法不合,吵一架。” 吵一架。 她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子吵架。 还是大庭广眾之下。 她不要面子的吗? 魏泱腹誹著,话音一转: “我觉得苍先生你说得对,梅城主確实太死板了些,这性子在官场怎么混得下去啊,赶紧卸职当个教书学生,更適合他。” “……” “?” “……其实老夫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奈何梅笙这小子太爭气,在学习上是真的有脑子,又喜欢努力,我一个没看住,就考了个探。” 苍圣懊悔万分的模样,捶胸顿足: “我都跟他说了,等他出师,就能继承我的衣钵,先是当书院老师,接著就当院长,奈何小孩子长大了,不听话啊!” “……” 这可真是。 “我知道小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友能说出这些话,想来是也出了些问题,我代梅笙谢过了。” 苍圣忽然严肃不少: “只是他既然不顾我的劝阻,坚决要走官场这条路,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也只能帮衬一二,无法也不会强迫他推卸自己的责任。” “哪怕这个责任本就和他无关,哪怕他最后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百姓,哪怕最后这些百姓將他视为仇敌,哪怕最后他因此而死?” “……这就是命,他选择了他的命,只要最后不悔,我就不会为他逆天改命。” 就这话,就这执拗的性子。 还说什么弟子不像师傅。 这分明就是太像了。 魏泱总觉得自己被苍圣和梅笙两人的师徒情,秀了一脸。 有些不太想留在这里继续说话了。 “……” 许久。 魏泱决定回到一开始聊的话题: “『饿死鬼』为什么选择入侵九江城?他们如果想要『法不责眾』,就该在各个地方四面开才是。”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是这么说,我观这『饿死鬼』行径,一开始確实是天灾所致。” 苍圣说著,蘸了蘸茶水,在桌子上画出几条线: “一开始確实散乱无比,毫无章法,不懂掩盖行踪,黑甲军的清除计划很是顺利。 但从三月前开始,『饿死鬼』的行踪忽然由凌乱逐渐凝聚。 每次出来做乱都很有指向性,不是闹出大动静,就是悄无声息感染高门大户。 这一切背后恐有人指导。 就是不知道,是『饿死鬼』里出了个有脑子的。 还是有人意图借『饿死鬼』……意有他指。” 苍圣手下,凌乱的线条逐渐凝聚一条粗壮的线,在桌面上,如同河流,贯穿而过,不知起点和尽头。 “至於为何选择这九江城。” 苍圣这次没有再在桌上作画,大手朝桌上一挥,两人中间倏然出现一偌大地图。 无数城池、关隘显示於上。 地图上城池相连如盘旋巨龙,將偌大地皮圈在身下。 一个又一个的关隘,化为巨龙鳞片,浮现而上。 隨著苍圣的手指划过,魏泱忽然发现,城池、关隘旁画著的模糊小人,竟在微微动作。 凑近去看。 竟是在对外行礼。 魏泱惊诧抬头:“这是——” “炼器坊製作的堪舆图,加了些通讯的手段,不是什么大事,要我说,价格还是太贵了些,我总觉得炼器坊那些人在里面抽了不少油水。” 听著苍圣的抱怨,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东西的魏泱,嘴角抽了抽。 若是在苍官王朝,她有这种隨时能联繫人的手段,怕是卖得更贵。 要知道,魏泱一直觉得传讯玉剑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和这堪舆图上的手段一对比。 “……想去炼器坊(偷师),但是话说回来,这在外麵茶楼——” 魏泱话说到一半,四处去看,只见周围人影接连而过,却无一人注意到此处异象。 不用多说,肯定是苍圣施了什么术法。 她竟然从头到尾一无所觉。 苍圣见魏泱神情,笑笑没说话,手指忽然停下: “九江城,在这里。” 魏泱跟著去看。 只见九江城旁代表梅笙的小人,忽然抬头,对苍圣行了一礼,接著就低头不动了。 “嘖,臭小子去忙了,我们说我们的,不带他玩儿。” 苍圣说著,戳了两下梅笙小人,见他摔倒,怒而抬头,这才没事人一样挪开手: “这里就是九江城所在,小友,看出什么了没有?” 魏泱心里为梅笙有这么一个师傅默哀三息,接著就去研究这地图,惊讶发现: “这么大,只是天璽皇朝?” “当然,其他地方的布阵也能覆盖进去,天璽皇朝就一统天下了。” 问题是。 这里是前朝啊! 还只是前朝所在的皇朝之一。 仅仅天璽皇朝占据的这片地方,就已经有七成整个苍官王朝那么大了! 更別说。 地图上的山脉走向,魏泱两辈子都没看到过。 也就是说…… 苍官王朝封印前朝,不只是封印了那段时间,甚至是封印了整个王朝的地界吗?! 魏泱努力掩饰心底的震惊,强行收拢心神,將注意力放在堪舆图上,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九江城附近,有水运起始之地?” “不止是这样,九江城之所以名九江,就是因为天璽皇朝所有江河,皆由此而出,分为九江,通入整个皇朝。” 苍圣点头,表示魏泱看得没错,不由嘆了一口气: “这就是为什么黑將军一收到消息,不论真假,立刻就跟圣上要了旨意,派兵驻扎在九江城,大肆搜查,若是『饿死鬼』的毒由此而出,必然流入整个皇朝,届时……” 修士可用术法凝水,尚且有救,但寻常百姓,无人可逃! 届时。 天璽皇朝。 不。 那个时候,这里根本就是『饿死鬼』皇朝! “『饿死鬼』若是想要图谋一个皇朝,九江城这里是最快、最方便的选择,但他们也一定清楚,皇朝也知道这点,必然会十分警惕。” 魏泱忽然想到这点,很是不解: “况且……如果今日我进城之时闹出的事,就是他们的计划,是不是有些太——” “声东击西,或者探寻布防……不管是什么,必须將九江城附近所有的『饿死鬼』扼杀,不然,不然,怕是大乱將起。” 苍圣说著,收起堪舆图: “只要让『饿死鬼』在九江城闹出乱子,哪怕最后『饿死鬼』的图谋没有成功,梅笙依然要承重责……” 说到这里,苍圣停下。 知道了。 考教来了。 果然是老师,改不了这习惯。 魏泱也想嘆气了: “……所以,苍先生是担心政敌趁此攻訐,按死梅笙,藉此打压苍先生在朝中势力。” 苍圣『孺子可教』地摸了摸鬍鬚。 魏泱对此只想说: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永远不缺內乱,这些人不想想,『饿死鬼』不除,皇朝不在,他们最后有什么权可以爭。” “不是他们不想,是他们想过,权衡利弊,觉得我的威胁比『饿死鬼』更大罢了。” 苍圣笑著,隨意说著。 霸气天然。 “……” 好装啊。 魏泱听著苍圣的话,倒吸一口气,並且希望自己未来也能这么隨意的说出这句话。 苍圣不知道魏泱在想什么,只是蘸了蘸茶水,又在桌上写下些什么,道: “九江城的情况就是如此,小友再来看看这个?” 魏泱低头。 看见了—— “&(……&¥)+*p————()&(——*&)))” “……” 魏泱:文盲好可怕。 第178章 突变! “嗯?” 苍圣见魏泱低头却不说话,有些不解。 “……” 这种事终究是瞒不过去,总有暴露的那天。 魏泱缓缓別开眼,望著九江城的天空,徐徐道: “我,不识字。” “嗯……嗯?!” 半盏茶后。 “哈哈哈哈哈!!” 看著从刚刚开始笑到现在没有停下的苍圣,魏泱面无表情给他倒了杯茶: “来,苍先生,喝一口继续笑,別让嗓子干了,笑得不舒服。” 苍圣很是自然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接著,继续笑。 “……” 果然,知识很重要。 魏泱再次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墨小巨给他的那些书。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这样,下次她就能笑別人了! 这是什么? 这就要传承。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魏泱,只是机械地给苍圣倒茶,看著他笑,继续倒茶。 直到苍圣笑够了,桌上茶水写下的字也早已乾涸,没有印记。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 书页角微微捲起,侧方有些暗色,明显是用了很久。 书页上写了几个大字,是书的名字,魏泱依然不认识。 苍圣將册子递给魏泱: “今晚把里面的东西全背下来,明天就今日我们碰见的时间,我教你字的写法和意思。 行了,今天就聊到这里,我先走了,回去最晚的那个,肯定要被梅笙说。” 说罢。 人影已经消失在座位上。 同一时刻,周遭被屏蔽许久的喧闹从四面八方涌来。 小廝这时才想起这里还有个客人,赶紧上前来添茶水,不断道歉。 魏泱摆手,示意无碍,结帐后,拿起桌上苍圣留下的手,在街道上慢慢溜达著。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哪怕双日升空,太阳依然也会落下。 晚间的风逐渐清凉,白日热的出不来的人们,这时也都在路上走走停停,或坐在路边石台上纳凉休息。 真真是一副祥和之景。 这副样子,在苍官王朝极为少见。 修士繁多,世家、宗门、邪修、魔修还有四处流窜的散修。 不论是哪里出来的,面对普通人总会带著难以掩饰的优越感。 修士出没,除了引来百姓的羡慕外,更多的却是惧怕。 毕竟…… 散修杀死平民百姓,只要不是邪魔外道那样,一杀就按一村、一城的人算的,只是死几个人,官府甚至懒得去调查。 天璽皇朝却是完全不同。 前朝所在的这里,修士和百姓好似完全分成了两个世界,除非必要,两者谁也不胡想打扰。 甚至,修士所做,还能反哺、提升百姓的生活。 比如这神奇的諦听坠。 不用多说,炼器坊肯定还有其他新奇东西。 苍官王朝会吗? 就魏泱所见,从来没有。 修士的东西怎么能让百姓用呢? 这怕是所有的想法。 甚至就连之前的魏泱,也是这么觉得的。 普通人没有灵根,没有灵力,要炼器產物能做什么呢? 现在魏泱却在想…… 为什么非要普通人有灵力? 为什么不能是修士炼製出普通人也能用的灵器? 不。 也不是完全没有人想过这种事。 魏泱忽然想起自己在天元宗的灵田里,种下的那片稻米。 优质稻米。 万俟云川利用修士世界的东西,培养优化出来的,让普通人也能种植食用的稻米。 “万俟云川……” 魏泱抿唇。 她是亲眼看到这一切,才有所感悟的,但…… “在苍官王朝的环境里,万俟云川那个时候就有了这种想法,这种悟性,当真可怕。” 魏泱甩甩头,望著天空,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不论如何,我有我的路要走,而这第一步就是——” 回到城主府,魏泱打开写满鬼画符的书,开始痛苦地死记硬背。 还好有背诵《炼器三千问》的经验,整体背下来也不算太痛苦。 只唯独一点。 “……梅城主,你那里没饭吗?要在这里蹭一个客人的饭。” 梅笙將嘴里的吃食咽下去,放下碗筷,漱口,擦嘴,这才回道: “府內不兴浪费之举,吃食皆有定数……你吃的是我的晚饭。” 魏泱这下没话说了。 只是把身前的饭往前推了推:“都给你。” 幻境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水就算了,吃食还是別乱碰的好。 梅笙姿势优雅地將所有菜和饭都吃得一乾二净,缓缓放下碗筷。 青书和画棋把东西都收拾乾净。 梅笙这才注意到魏泱手上的书:“这是……你见过苍先生了?” 一眼就认出来了? 魏泱看了眼书皮:“有名字?” “不,是墨跡。”梅笙指著封皮一角,那里有一处轻微的墨点,“这是我不小心留下的。” 原来如此。 魏泱点点头:“苍先生说教我识字。” “苍先生已经许久不收学生,不教书了,他说现在的学生脑袋都不灵光,学再多也是个死。” 梅笙说著,看著魏泱的眼神有些复杂,忽然手伸进袖中,取出一枚印章,放在桌上,推给魏泱: “缘分至此,没想到只是半日时光,你竟然就成了我的师妹…… 我平日没什么东西,唯有这印章是成探那日,苍先生赐予。 成城主后,我有了官印,这私印甚少用了,就给你,当做见面礼吧。” 印章不过食指长,方形,通体白玉,看著就觉得温润无比。 不用上手摸魏泱都知道,这是极好的玉石,价值非凡。 拿起这印章。 『无愧於心』。 竟然是这四个字。 “……不是名?”魏泱惊讶。 梅笙对魏泱这个师妹,跟白日里对待魏泱,明显更加温和: “没错,苍先生比较隨意,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当日苍先生赐我这四字,现在,我也將这四个字转交於你,不论是否为官,都要无愧於心,方能行煌煌大道,不惧前路。” 话落。 四周,漆黑一片。 九江城內,嘶吼声四下疯起,百姓哭喊,血流百里。 有人在高喊: “……『饿死鬼』,入城了!” 同一时刻。 魏泱身前。 梅笙面目狰狞,口中利齿,清晰可见,朝魏泱扑去: “吼——!!” 倏然。 斗转星移。 四周一切不断变化,黑夜退散,太阳升起。 眼前一片光明。 魏泱的耳边有声音响起: “路引。” “唉,大人,大人,路引在这里。” 第179章 什么关係,你细品! “回大人的话……” 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没有半点虚幻。 魏泱睁眼,朝著声音来处看去。 依然是那对眼熟的年轻夫妻。 男丁满头大汗拖著沉重的拖车,女方接过路引后帮著推车。 一切都正常的不可思议。 就连她自己也是。 抬头望天,太阳光芒刺眼无比,更刺眼的是这种光芒有两道。 “双阳升空。” 魏泱顶著黑甲军熟悉的探视眼神,收起墨剑,扫过排队的队伍,很快发现了那个心底善良的老汉。 老汉正从怀里取出一颗飴,让闹腾的孙子舔了几下,就小心翼翼包好收了回去。 魏泱能看到,如此高温,飴外表早就融化,与纸皮粘连。 也能看到老汉和幼童脸颊侧,汗水滑落,乾裂的嘴唇。 紧接著。 老汉从筐里拿出一个竹筒,一大一小一人喝了里面的水一口。 这和不久前魏泱经歷的,並不一样。 “老汉和幼童吃的时候,我应该还在疑惑自己到了哪里,没有注意这个方向,至於喝水……在这之前,我上前询问,打断了他们喝水的行为。” “幻境之中,既定的行为被打断与否,並不影响这里会发生的事情?” 魏泱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 纳戒中多出来的苍圣的书,还有梅笙的刻有『问心无愧』四字的印章,让魏泱很清楚: “这件事,一定不是简单的幻境重启。” 眼看黑甲军剑她一直不动,要上前询问。 魏泱还没有理清九江城最后天黑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並不准备和黑甲军浪费时间。 走到队伍最后,排队。 思考的这段时间,老汉和幼童身后已经排了几个人。 看面容。 不是她之前杀死的『饿死鬼』。 不经意扫过身后一个接一个赶来的人。 就视线所在,这些人也不是『饿死鬼』。 “『饿死鬼』是忽然大部队赶来,然后立刻袭击?” 不然没有办法解释,这个时间点『饿死鬼』还没有出现在队伍后这件事。 但是。 这样一来,事情就更难理解了。 “『饿死鬼』突然就这么急匆匆出现,急匆匆袭击,还是在城外……黑甲军肯定不会让这些『饿死鬼』入城。” 也就是说。 “这波袭击,定然有其他目的……声东击西?让其他『饿死鬼』藉此进入九江城,然后到晚上,彻底爆发。” 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 魏泱看著逐渐缩减的队伍,再一转头。 忽然在自己身后,隔了大概三四个人的位置,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真巧,这不就是被我拿来研究『饿死鬼』的那个试验品吗?” 再粗略往后去看。 就有『饿死鬼』低著头,或小心翼翼,或憨厚老实,或飞扬跋扈地进入排队队伍中。 眼神时不时的总有些飘忽,看著自己身前的人总是在…… 咽口水? 魏泱眯了眯眼。 忽然往旁边一站,让身后的几个人上前。 就在那试验品『饿死鬼』也要跟著往前走时,魏泱眼疾手快,又是一步,重新踏入队伍。 试验品『饿死鬼』一个没收住,直接撞上魏泱。 魏泱脚下如柱,纹丝不动,心里却是微动: “確实和梅笙说的一样,『饿死鬼』的体质很特殊,不知道这个人当了多久的『饿死鬼』,吃了多少人,就现在的体质讲,堪与链气中期差不多。” 链气中期。 哪怕还不会什么术法,只凭藉体质就比寻常修炼了二十年的武夫强几倍。 如果所有普通『饿死鬼』,身体都是这样的程度,普通人確实无法匹敌,只能被抓住食用或者……被感染。 “你干什么——”试验品『饿死鬼』大怒,张口就是怒吼质问。 ……脾气不太好啊,是天生的,还是有了身体体质的底气,又或者,是『饿死鬼』食人的后遗症? 魏泱回望面目狰狞凶狠的试验品,冷笑: “干什么?干你屁事!我还想问你干什么,我好心看我身后几个事老弱妇孺,给他们让位置,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他们抢位置?还质问我,给你脸了?!” 这话,魏泱说得极大声。 队伍周围都听得一清二楚。 黑甲军都是修士,更是耳听八方,这里的动静一出,最先发现的就是他们。 试验品发现这点,身子不明显地僵住。 “你给我等著!” 试验品说著,恶狠狠瞪了一眼魏泱,不再闹事,低头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位置。 只低头前,那眼神。 魏泱心里一笑。 “……这是盯上我了,准备一会儿爆发,先吃了我?” 链气期,一点术法不会,纯纯只有身体素质还行,想吃我? 也不怕硌牙。 魏泱很是刻意大声冷哼一声,满是轻蔑道: “一个大老爷们儿,跟著老弱妇孺抢位置,真是丟人,来九江城討生活?別是来这里当流氓,要我说,这种人就该抓走乾重活,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还哪有那个精力去闹事!” “是啊是啊,这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啊。” “不仅是有道理,还有用啊!我老家那里就有这种二流子,大小伙子,什么也不干,每天就去一些人家里打秋风。”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啊,我记得是上头来了书院的大人物,强行让这人每天干农活,犁地也不让用牛,就人力,每天真是倒头就睡,时间久了,哪有力气闹事。” 嚯! 这一番说辞下来,大傢伙儿聊得更是热闹无比。 黑甲军士兵见状,確认没有异常后,回身继续检查路引。 魏泱却发现了不对劲。 所有人都在聊天,哪怕不和人说话,也是明显一副耳朵立起,八卦的模样。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八卦? 这个时候,队伍里那几个分开站著,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甚至头都没怎么抬一下的男女老少,就显得尤为可疑。 这里又没有做官或者类似的人,他们一直低著头,是为什么? 当然是…… “青面獠牙,还有就是……生怕一个没忍住,就当场吃人,坏了计划吧?” 和梅笙所言,那些打秋风一样,闹一点事就跑的人,完全不同。 这些『饿死鬼』有著明確的计划,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出手,且,他们忍著自己的欲望也要做到这点。 哪怕她如此刻意激怒试验品,试验品也只能忍耐下来,不敢隨意动手。 “……果然是背后有人,不仅如此,这个人,很有威势,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此刻在不在这里。” 是已经入了九江城,还是也在队伍里,又或者远远观望,再或者…… “人在千里之外,下了这步棋,確认这个计划一定不会出错?” 散沙凝成绳。 不怪天璽皇朝一直难以彻底清理乾净『饿死鬼』。 问题是。 魏泱望著天空上的双阳,感受著灼热的温度洒落全身,周身空气一片燥热。 被收起的墨剑,重新出现。 墨剑被扔上半空,魏泱的手隨手往身后一划,飘风剑意融入御剑术。 墨剑风刃般飞出。 悄无声息,势如清风,四处可见,又捉摸不透。 “吼——!” “啊啊啊啊——!!!” 当代表『饿死鬼』突袭的嘶吼,与平民百姓的尖叫声一同出现。 墨剑已轰然落下。 所有声音骤然消失。 只有露出青面尖牙的『饿死鬼』们呆呆矗立在原地,脖间有血线缓缓出现。 下一刻。 吧嗒吧嗒—— 人头,滚落一地。 魏泱转身,看著尖牙正对著她脖后的试验品,带著『神之手』手套的手抬起。 恰好接住试验品掉落的脑袋。 看著试验品眼中的兴奋和疑惑,魏泱与他对视,眼里是同样的不解: “所以,这些东西和让我再重温一遍幻境,有什么关係?” 幻境是要让我杀了所有『饿死鬼』,解决九江城的祸患。 还是让我站在『饿死鬼』这边,帮助『饿死鬼』占领九江城? 能不能有人给个准话。 魏泱对著试验品的脑袋嘆气一声: “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句话呢?给个提示也行啊,这样让我凭空猜测,得浪费多少时间,我之后还有宗门大比要参加的。” “啊啊啊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再度出现。 魏泱还以为怎么了,抬头去看,却只见黑甲军正往这里衝来,周围百姓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隨时可能爆炸的祸患。 “唉……” 被黑甲军包围,顶著正在靠近的枪尖,魏泱隨手收回已经將毒血甩乾净的墨剑: “我要见梅笙,梅城主。” “……” 黑甲军没说话,包围之势即將成型。 “……我本来真不准备用这招的。” 魏泱一句话,黑甲军如临大敌。 下一刻。 “这是梅笙给我的私印,我们俩什么关係,你们自己品品。” 和你们城主是师兄妹关係,还有个听起来反正很厉害的书院院长苍先生当老师…… “我们的关係,你们细品……別说我没给你们改过的机会。” 黑甲军: 梅笙,梅城主这个千年老铁树探,开了? 开对象不是黑將军的妹妹,也不是皇朝朝都那些名门闺秀,是个没见过的练气士。 黑將军在家里被家人迁怒,去到朝里被世家闺秀的家人穿小鞋…… 到时候倒霉加训的,岂不是他们? 要死要死! 魏泱:“……” 怎么都不说话,这什么奇怪的眼神,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就差直接把答案说出来,怎么还不明白?黑甲军是傻子吗? 黑甲军:要死! 魏泱:蠢货? 黑甲军:要死要死! 魏泱:太蠢,没救了。 场面一时,就这样僵持不下。 “何人敢在我九江城放肆!”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魏泱一想到终於有聪明人要来了,简直就要痛哭流涕,赶紧上去迎接梅笙。 黑甲军眼见两人就要『你儂我儂』,想到黑將军的妹妹和之后的加训,顿时紧赶慢赶纷纷上前,要將两人阻隔。 梅笙收到消息,远远警示,飞速赶来。 刚一落地。 就见眼前数人直衝他狂奔而来,背后一片尘土飞扬。 梅笙: “?” 魏泱仗著修为被黑甲军的人高,一骑当先,率先衝到梅笙身前。 不等梅笙询问,举起手上的印章就道: “认出来的话,聊聊?” 作为陪伴多年的贴身私人印章,梅笙自然认得出来这是什么,只是这怎么可能? 摸摸袖中。 印章明明就在。 但这人手里拿的印章,也確实不是偽造。 印章的材料极为特殊,更別说只匆匆一眼,梅笙已经看到印章上几处极难发现的细节。 这是怎么回事? 魏泱眼见梅笙已经动摇,在黑甲军赶来之际,拿出杀手鐧: “看!这是什么!” 梅笙:“你隨我来,黑甲军诸位继续警戒。” 黑甲军诸人眼前一黑: 完了! 魏泱將所有东西收好,笑眯眯对怒视她的黑甲军道: “劳烦几位先不要放人进城,『饿死鬼』突然出现,图谋的是什么,诸位又是为何出现在此,应该不用我多说。” 黑甲军眾人神色一厉,立刻就有人去检查。 等安排好。 一转头。 魏泱已经进了梅笙的八角亭,绰约轻纱在风中吹拂,意境非凡。 一想到这一幕一定会被黑甲军的妹妹,以及朝都里的贵女们知晓。 黑甲军: 前途一片黑暗。 第180章 说什么话?豆沙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梅笙: “你是何人?我很確定,我从来没见过你,也从来没有將这个印章给任何人!还有——” 自以为什么都知道,其实並不知道自己的所言所行已经被误解的魏泱: “还有这个是吧。” 把苍圣给的书递给梅笙,魏泱示意:“检查检查?如果没错的话,这书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这书苍圣一定市场翻阅,拿来教学。 否则不会有如此多阅读书写的痕跡。 作为苍圣的弟子,梅笙一定在苍圣这里看到过这本学认字的册子,甚至,他一定亲手翻阅过! 事实也確实如此。 当再一次確认这本册子的真实性后,梅笙对魏泱的態度缓和了不止一点: “你是老师新收的师妹?老师却是没有提起,怕是又忘了,不知师妹如何称呼?” “魏水泱泱的魏泱。” “魏水,倒是第一次听闻,那是何处?” “……额,就是一处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八百里前后没有人烟,也没有什么官员在,加起来不过十户人的小地方旁边的小溪。” “原来如此,皇朝果然广阔无比,我去的地方还是太少了,阅歷不足。” “……” 果然是一个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魏泱师妹,还得多感谢你救了城外的那些百姓,若非你恰好在,百姓怕是要无辜遭殃,我待他们谢过了。” 说著。 梅笙起身,很是郑重行了一礼。 魏泱本要抬手去扶,却不由想到上一次幻境的最后,梅笙面目狰狞咆哮扑来的模样。 去扶人的手,顿时该扶为抓。 梅笙一惊。 “梅笙师兄,別紧张,我就是检查一下!” 说著,魏泱直接倾身上前,压在梅笙身上,抬手就往梅笙嘴上凑,要去看他的牙齿,不等梅笙反应过来,就盯著他的眼睛瞧,看瞳仁的情况。 这一幕被外面偷瞄的黑甲军,看得一清二楚。 顿时一个个唉声嘆气。 只觉得世风日下。 没想到这梅笙城主,不仅铁树开,竟然还是个妻管严? 这种事情要是贵女们知晓,肯定更是生气,恨不得替身取代这女修。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哪怕是说著以身入国,无心谈情的梅笙,也终究是…… 外面的猜测越来越离谱。 亭子內,梅笙却是看明白了魏泱所作所为的用意。 不再挣扎或反抗。 很是顺从魏泱的检查,被隨意摆弄著。 等最后確认过血液依然正常,不带毒性后,梅笙理著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髮,无奈道: “魏泱师妹,检查很正常,但以后要注意分寸,哪怕是师兄妹,终究男女有別,我不怕什么,但你是女子……世人对女子总是多苛刻。” 说什么东西呢? 嘰里咕嚕的。 魏泱根本不听梅笙在说什么,她只知道: 不管能不能拿到什么好处,离开幻境是头等大事! 或许等她破了幻境,同在幻境里的兰小皮和小白也会一起出来。 “破局之法,暂时来看,有两种。” 一种是帮助九江城,绝了『饿死鬼』的祸患。 一种是帮助『饿死鬼』,侵占九江城。 同为人,魏泱心里自然更倾向第一种。 “底下乱,发布命令的人不能乱,否则士兵们群龙无首,也会乱。” 也就是说。 “要帮助九江城解决祸患,第一件要做的事……保护梅笙,阻止他成为『饿死鬼』!” 问题是—— “梅笙现在很正常,最后忽然变成那样,大概率是中途办事的时候被感染却不自知?会是什么途径?吃喝里被人下毒?还是伤口擦到毒血?” 不论是什么,魏泱很清楚,她该怎么做。 “梅笙师兄,你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带我一起!” 梅笙不知道魏泱坐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了什么,这是耐心等著,顺手递上一杯茶,然后道: “不行。” 魏泱:“?” 见魏泱的表情,梅笙这段时间被各种消息弄得心神疲惫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不由笑了出声。 隨著心情变化,梅笙眉眼微动,清冷中梅绽放,美得不似人间之人: “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老师交给你的学习任务是第一要事,况且,我是去忙公务,被人看到你插手其中,於你名声不利,待你未来要进官场,此间事怕是会被人拿出来用於攻訐。” “哦。” 魏泱应了一声:“干我屁事?” 我一个苍官王朝的人,还是宗门弟子,在前朝谋官职,嫌死得不够快怎么的? 更何况。 都是幻境了,一言不合,全部砍死了事。 魏泱一句话,说得江湖气四溢。 ……老师这是哪里找到师妹的?这个性子,別说入官场,就算在书院,恐怕也是会闹得天翻地覆的主。 一想到以后要教导魏泱的学习,梅笙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见梅笙扶额,魏泱警惕心骤起!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偷袭?!” “……” 算了。 师妹也是好心。 女孩子,性子大大咧咧,有仇必报,以后出去总不至於被人欺负也不敢出声。 若是真的有大事,老师那么学生,还有他在官场多年积累的人脉,也不至於让师妹真被欺负了去。 因魏泱的保护举动,觉得暖心的梅笙,做出了让他十足后悔的决定: “……跟著就跟著吧,最近九江城有些乱,你跟在我旁边也不至於出什么事,我也能和老师有个交代,但是你要记住,跟著就好,儘量別说话。” “好!” 魏泱眼神坚定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刀。 梅笙犹豫:“……要听话。” “当然!我一定全程跟紧师兄,绝不离开师兄视线一步!” “如果遇到事?” “不说话!” 梅笙信了。 收起亭子。 “走吧,先跟我去城主府,今日有朝都天使来视察,我要先去面见天使……记住,一定要少说话!” “好!” 魏泱乖巧站好,笑容更是。 梅笙又放心不少,转身带路:“不过你的印章到底怎么回事?难道是老师偷偷復刻一个?等今日事毕,我得去问问才是。” 梅笙刚一转身。 魏泱面对注视而来的黑甲军,扫过一圈,不確定这里有没有什么『饿死鬼內奸』,笑容阴狠,拇指划过脖颈: “呵。” 说话? 谁要说话。 遇到不对劲的,直接弄死。 所有有异常的都杀乾净,寧可错杀不放过。 魏泱就不信了。 她都这样了,还能让梅笙被『饿死鬼』感染! 將一切看在眼里的黑甲军:“……梅探,你知道你相好的,前后如此不一吗?你转头看看啊!你看看你的相好在做什么啊!!” 梅笙恰好回头。 魏泱瞬间转化表情,笑容浮现,隨著梅笙提点的话,不断点头。 梅笙满意回头,继续往前走。 黑甲军眾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覷: “好高的段位,黑將军的妹妹抢不过这人,绝对抢不过!为了生命著想,一定要告诉黑將军,不能让他妹妹靠近这个人!” 第181章 见面先问成绩 好无聊。 魏泱抱著墨剑,靠上院子里的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大开的屋子里,有一身穿深红衣服、手持浮尘的太监,应该说『天使』,正在对梅笙说著什么。 隔著一张桌子,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灵力波动。 暂时的,这『天使』应该也不是给梅笙感染毒血的人。 没错。 也。 跟著梅笙足足两个时辰。 魏泱就见到他已经前前后后,跟五波人会面。 五波人里,有九江城的官吏,有黑甲军和九江城城防士兵,还有一些穿著普通、看起来应该是专门暗中探寻九江城的人。 这『天使』应该不是最后一个。 最起码,按照上一次的时间点,这个时候她还在和苍圣聊天,而直到她回到城主府,开始背书,梅笙才回来。 中间大概最少还有一个时辰多的时间。 这一个时辰里,梅笙去了哪里,见到什么,吃喝了什么,至关重要。 忽然。 魏泱手下一动。 一片落叶飞出,落入梅笙身前的茶杯中,树叶上的灰尘也跟著一起落入茶水,一同的,还有一滩白中泛黄的鸟屎。 『天使』眼神凌厉望来:“大胆!” “一般一般。” 魏泱一点不虚,没有丝毫常人对代表皇权的『天使』的尊敬和惧怕,只是又打了个哈欠,很是敷衍道: “稟『天使』大人啊,我们城主最近运气不太好,喝水恰好遇到落叶和鸟屎那都是正常的,好在只影响到他自己,放心,你继续喝你的。” 梅笙四处跟人聊了这么久,別说喝一口茶水,那是茶杯都没碰上一次。 虽然作为修士,茶水走的就是一个意境,几个时辰不喝水也无事。 但魏泱每次敷衍的理由,都是一模一样的不走心。 让人一听就知道是敷衍。 “『天使』大人,这是老师新收的学生,心性天然跳脱,回去我告诉老师,一定改,此次……莫怪。” 梅笙这话一出。 『天使』脸上表情倏然转变,没有丝毫彆扭,笑顏如: “什么话,天然跳脱才是好事,小小年纪那般老城才不好,不愧是苍圣大人的学生,竟能耐得住性子陪我们聊天。” 变如脸。 魏泱又是一个哈欠,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 同时也是佩服梅笙。 换成她来处理这些公务,不用一个时辰,魏泱敢保证,她只有一个命令: “不听话的豆沙了!” 官场这东西,还真得有点东西才能玩儿得转。 魏泱自认不行。 只是愈加佩服梅笙。 也顺便,將梅笙看得更紧了。 只要保证梅笙別成为『饿死鬼』,有他部署,九江城大概率是能抱住的。 魏泱对梅笙周围的一切都极为关注,可谓全神贯注,极费精力,这才看上去有些懒散。 『天使』和梅笙的对话,眼看进入尾声。 “谁?!” 魏泱忽然站直,墨剑“鋥”一声,悍然出鞘,直指院外大门。 那里,一个人端著什么东西,正躬身、低头往里走。 对附近的魏泱是看也不看一眼。 “三声,不说来意,误杀当你倒霉……三……去!” 墨剑骤然飞出,顺风而出,携带雷霆之势对著来人刺出。 来人没想到魏泱说杀就杀,眼见杀招来袭,再来不及遮掩,手中托盘甩向魏泱,藉此遮掩视线,接著俯身衝出,微露出的脸上,青面獠牙。 “吼——!!” 利齿毕现。 伸出的手上,指甲一片青黑。 “来人,来人啊!!!” 眼看不知道何时、如何潜入而来的『饿死鬼』,没有修为的『天使』一声尖锐喊叫。 等看到梅笙依然一脸淡定坐著,『天使』恐慌喊道: “梅城主,你还在做什么?!还不——” “天使大人,莫怕,不过是小事,师妹能处理得了。” “她才多大,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 天使只见那恐怖的『饿死鬼』,与魏泱擦身而过,直衝而出,不曾停留,傻子一般。 “?” 下一刻。 啪嗒—— 狂奔的身影上,一颗头颅忽然朝后飞落在地,无头身子带著洒落的黑色毒血,在继续奔袭十几步后,轰然趴倒在地,没有生息。 从头到尾,天使都未曾发现,魏泱是何时出的剑。 满是愕然。 梅笙轻笑:“看,我说了,师妹能处理。” “什么处理?” 魏泱一手拿著托盘,一手提著『饿死鬼』的脑袋,走上前,不顾天使几乎要晕过去的模样,將这两样东西放在桌上: “看来是准备给你们的吃食里掺杂毒血,只是隱藏手段太差,掺毒血的手段也太劣质,清汤寡水的白菜汤忽然发灰……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或者,这不是为了给我下毒。” 梅笙拿起碎了一角的汤勺,在每个菜里搅和两下,又检查了一番『饿死鬼』的头: “有没有可能,这样明显的行为,是一种警告,他们在警告我,哪怕九江城和黑甲军再怎么严防死守,他们依然有办法潜入城內,甚至,还能在城主府隨意安插人。” “什么?!!!”天使听著两个人的话,惊呆了,“『饿死鬼』怎么能潜入城內!梅城主,你是怎么管的九江城!如此大的疏漏,我定然要——” 话,戛然而止。 魏泱用墨剑拍了拍天使的脖子,见他被墨剑的冰冷刺激得一颤,眉角微挑: “说啊,怎么不说了,定要什么——?” “你你你——大胆!!我是天使,是代表圣上意志来的这里!” “不然给他喝了这汤,然后砍了脑袋送去朝都怎么样?天使被『饿死鬼』下毒感染,为保圣上意志不灭,自请断头,真是感天动地的君臣情谊。” 天使哆哆嗦嗦,指著魏泱说不出半句话,转头就要质问梅笙。 却见梅笙拿起他之前喝茶的杯子,里面已经没了一半茶水,面上若有所思: “吃食里有毒血,喝的茶水里有毒血,也很正常吧,这『饿死鬼』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这件事我一定会找老师,稟告圣上,让各城多加提防。” “你你,你们,你们——!” “我的公务还未处理完,天使想来还有话还没有与我说完,就先在这里待一段时日,等我处理了九江城的事,天使带著好消息回去,圣上龙顏大悦,你也开心是不?” 梅笙说罢,姿態清正儒雅朝院外走去,眼神示意魏泱跟上。 魏泱自然从善如流。 等出了院子,魏泱看著梅笙给院子布置阵法,是监禁也是保护天使。 “不能死?” “不能死在这里。” 梅笙说著,无奈望向魏泱: “天使没有修为,却身带圣上意志,濒死之际,不论身在何处,只要在皇朝地界,都可在死前,声达天听。” “懂了,就是不能亲自杀,就算要亲自动手也得偽装一下让人看不出来是我动的手。” “……” 道理確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 “你也可以选择不杀。” 魏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梅笙师兄,现在看来,『饿死鬼』却是已经入城,且绝对不只是今日到的,这些时日不知道已经感染了城內多少人……” 梅笙神情锐利起来,一身官袍在风中颯颯作响: “我们又何尝不是要瓮中捉鱉,关门打狗!” 说罢。 梅笙將手中的城主令,倏然拋向空中。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波纹剎那翻滚而出,瞬间蔓延全城,接著再难发现踪跡。 与此同时,城主令也紧跟著消失不见。 “这是——?” “城主令可启动城內阵法,封锁九江城四面八方,从现在开始,整座城不论是什么,进不来,也不出去。” 魏泱点头表示明白:“所以现在是要,钓鱼?” “不,是炸鱼!” 说著,梅笙忽然对魏泱,或者说魏泱的身后,尊敬行礼: “老师。” “这么一本正经的,你这辈子若没有姑娘倒追,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 熟悉的苍老声音,自身后而出。 魏泱转身。 苍圣距离她不过两步之遥,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梅笙起身,走上前来:“老师,这种话別在师妹面前说。” “师妹?” 苍圣眨眼,心里诧异:“我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弟子又忘了?” 再看一旁从他出现后就不做声的女孩儿。 苍圣努力回忆,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找了这么个女弟子。 “你是——” 不好! 要漏! 不等苍圣把话说完,魏泱熟练取出那本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 “苍先生,看!这是什么!” 看著这熟悉的册子,苍圣说了一半的话就此咽回去,等摸到自己手上还在的那本一模一样的册子,不免更加疑惑。 苍圣与魏泱对视。 就在魏泱以为苍圣要戳穿她的身份的时候,却见苍圣很是平静一笑: “因果命运,虽然我不知道是过去的我、未来的我收了你做学生,你就是我的学生,无须紧张,只是看你这般模样,看来你师兄和这九江城,未来堪忧啊。” “……” 不亏是看著就像大佬的苍圣。 魏泱低头,对苍圣行了前朝之礼:“苍先生,还请见谅,学生因为一些事,不得已为止。”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是我的学生,又不是我的僕人,只要不残害苍生,不违背本心,想做什么就做。” 苍圣说著,摆了摆手,一股灵力將魏泱的手托起: “至於现在,聊聊?” “……” 好熟悉地展开话题的说辞。 果然是同一个人。 魏泱跟著说道:“苍先生,想让我说什么?” “……?” 苍圣若有所思:“『我』,问过你了?” 真是敏锐。 果然薑还是老的辣。 魏泱舔舔唇: “或者说,是先聊过,先生才给了我这本书。” “这样啊……所以,这本书你学会了多少?”苍圣张口就直戳魏泱痛处。 “……” 眼看魏泱闭口不言,苍圣“嗯?”了一声。 长长呼出一口气。 顶著苍圣和梅笙的目光,魏泱闭眼,英勇就义般: “一个字都不认识!” “……” 沉默,是今晚的城主府。 第182章 株连九族,还挺好的? “来,跟我一起写,这里要连起来,分开写会失去这个字的含义。” 魏泱拿著毛笔,对著宣纸一笔一划写著陌生无比的前朝字体。 看著桌前指导的苍圣,以及在旁边不断搬来各种书籍的梅笙。 魏泱剎那有些恍惚。 “……这还是之前那个前朝幻境吗?” 不对。 应该说。 “都幻境了,为什么要对教书育人这么执著?!!” 啪——! 一个约莫小手臂长的细长板子,轻敲在魏泱手腕。 “用力,不要松,笔鬆了,字就没了神,我苍圣的学生用著狗爬的字,这还事传出去,我不如找个房梁吊死。” 梅笙恰好搬著又一摞书进来,就听到这句话: “老师,您的修为要吊死自己怕是有些难,而且,小师妹的字也不能说狗爬,虽然笔下无神,字中无意,但也是字跡连贯,以前应该也是学过字的,只是不会天璽皇朝的字罢了。” “……” 这话,魏泱想当夸奖听都做不到。 更別说。 “苍先生,梅笙师兄,九江城『饿死鬼』才是正事,不急於现在教我读书写字吧?” “叫老师。” 苍圣说著,又是敲了魏泱的手腕一下: “也就是你有修炼,不然以你的年纪要练出一笔字,怕是难上加难,赶紧写,字都没认全,外面的事情你掺和得明白吗你,快,再写一百遍。” “……” 夭寿了。 没想到一个幻境,还得学习写字。 都修士了,既不考取功名,也不走『笔』这一道,这字写得好不好看…… 也没有那么重要吧? 魏泱腹誹著,只是被苍圣和梅笙两个人盯著,除了安静听话,也没有其他选择。 毕竟。 打不过。 不过也是好事。 最起码这一路全程,梅笙几乎都没有离开过魏泱的视线,被『饿死鬼』感染的概率小之又小。 这样一来,这次幻境里要做的事,不就已经算是做到了? 这般想著,魏泱也安心下来。 隨著苍圣的教学,一笔一划学著前朝的字。 別说。 真別说。 写的多了,写的久了,魏泱还真就写进去了。 心神沉浸其中,自重生而来的燥气、以及识海中不断灼烧的业火之痛,都好似被短暂的抚平。 魏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平静舒服过了。 后面不用苍圣催。 魏泱仔仔细细,按照苍圣的教导,一笔一划认真写著每一个字。 见此。 苍圣嘴角微微勾起,满意点点头: “一个时辰,书道入门,虽然比不上你的师兄师姐,但比其他人已经好不少,算是有资质,未来的我眼光確实和我一般无二的好。” “……” 老师他老人家还是这么能自夸。 梅笙將最后一摞书放下,看著堆满从这里到旁边足足三间房的书,看著认真书写的魏泱,声音放得极轻: “老师,这些是给师妹打基础用的,等师妹写完別忘了让她收起来,好好背诵学习,至於其他的书籍,书院不能外带,只能等这些事结束,再带师妹去书院学习,希望不会耽误师妹的学习进度。” 苍圣灵识扫过三间房,將所有书籍纳入眼底: “嗯,选的都还不错,看来当官这些年也没忘了基础……『饿死鬼』的事处理不了就找我,我是你老师,找我帮忙不丟人……行了,去吧,我在这里看著魏泱,出不了事。” 梅笙没有再说什么,恭敬行礼,转身大步离开,一出院子,飞身而起,直衝城內一处火光之地。 不知何时。 九江城內,乱象初生。 苍圣修为高深,一心二用早已不是什么大事,一边盯著魏泱,一边注意梅笙,並非难事。 等看著梅笙有条理、有手段地解决城內大小事物,微微点头。 “学习是料子,当官也勉强算个料子,等这次双日升空的事情解决了,梅笙这小子应该就能调回皇都了。” 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回去。 “也不知道梅丞相是怎么个事,两个儿子,好赖分明,非要把垃圾当宝,把宝贝当石头,真是年纪大了,识人不清,一世英名迟早完蛋。” 苍圣大肆吐槽著权倾朝野的梅丞相,一边回忆这段时日所见所闻,隨手一挥,锋芒凌厉字跡落在空中。 写罢。 所有字跡落在苍圣手中的空白奏章上。 “去。” 奏章顿时化为一道金光,如流星飞逝,划破天空,飞往天璽皇朝朝都方向。 速度之快,无人可拦。 这般鲜明的正面书写之人的奏章,也无人敢拦。 等这些事了。 魏泱终於从莫名的顿悟中回神。 “静心凝神,灵识入海,建文道宫殿,待文学胆识凝结,入住文道宫殿,才算入了书之一道,莫要为一时之念,前功尽弃!” 苍圣之音,贯入耳中。 刚准备去看梅笙在哪儿的魏泱,不由照做。 只是等灵识入识海,魏泱才忽然反应过来: “等下,我一个苍官王朝的人,修炼前朝的功法和道……能成吗?就算成了,等我回去,如果被苍官王朝的人发现,不得被株连九族?” 再等下。 株连九族? 那岂不是沈渊也要被咔嚓? 嘶。 这么一想,等以后万一碰上什么事,走投无路了,直接自爆功法,来一招同归於尽…… 好像也不错? 不过还是那句话。 修炼前朝功法,能成吗? 下一刻。 魏泱安抚了一下住地越发狭窄,很是不满,来跟她告状的月王蝶,看著眼前异常拥挤的识海。 沉默了。 “……谁来告诉我,识海里除了能放炉子,原来还能建房子?” 偌大识海。 天地分明。 苦修功和种地功两个功法化成的小人,依然在天空和海底各行其道,並未受到影响。 本来识海中涇渭分明的业火之劫与熔炉,却是大有变化。 遍布业火之劫识海四周,永不熄灭的业火,灼烧一切,此刻却丝毫无法衝上空中,只能在海面上挣扎。 立於识海正中央的熔炉,此刻位置往右偏移,熔炉內不断跳动著火星,很是不满的模样。 而將它们挤到一旁的,赫然是一座通体白玉的房子? 房子不算多豪华。 甚至可以说是一处院落。 除了这白玉般的材质,唯独能让人说道的,就是刻在牌匾上的两个字—— 文道! “……?” 好厉害的感觉。 这应该就是苍圣说的文道宫殿,听起来,只要修炼了这一道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宫殿』。 文道宫殿前有三道台阶。 魏泱控制灵识要越过调节直接进去,碰到墙壁一般。 “只能从台阶进去?” 飞回台阶前。 魏泱踩上第一道台阶。 轰——!!! 巨大气浪就倏然爆发,文道宫殿內,一道威势带著无尽压迫朝魏泱压下,让她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宫殿有光飞出,覆盖魏泱灵识全身。 剎那间。 魏泱眼前,只见有一白玉雕像,矗立天地,目光所及,通透无比。 “……在这双眼睛前,没有人可以说谎。” 这一念想,莫名浮现。 不等魏泱反应过来。 白玉雕像上,一男女老少混杂之音,从高落下,如万千之声: “问:何以抱怨?” “……这是用来凝结苍先生说的,什么文学胆识的?” “问:何以抱怨?” 不像真人啊。 那被问的人岂不是能隨意乱说,糊弄过去? 魏泱正想来个“以德报怨”。 张嘴那刻,雕像上光芒倏然大亮,本只是让她无法动弹的威势,骤然加重,山一般压下。 魏泱“砰”一下,直接被压趴在地。 “问:何以抱怨?” “……” 行。 算你厉害。 魏泱身子也不能动,乾脆就趴著,梗著脖子: “杀了!都怨了,还留著做什么?一切恩怨,生死道消!” “中。” 隨著一个“中”字,许是说了实话,魏泱身上的光不再有那般强大的威压。 试探起身。 魏泱发现,自己竟然可以上台阶了! “回答一个问题就能进去了?前朝修炼这么简单的,真幸福啊。” 话落。 魏泱赶紧抬腿,迈步。 刚迈出一步,就要往上走时,威亚又倏然变大。 重新让人动弹不得。 “……得嘞,这是还有问题,您问。” “问:人心不死,道心不生,可认?” 这什么高深问题。 是她一个刚修炼才到筑基期,算上上一世也没到元婴期的菜鸟需要考虑的吗? 这文道殿堂问的问题,还得说实话。 魏泱正要说句不知道,话要出口那刻,莫名的,忽然就想起了沈渊。 “……人心,道心,都由心而生。人死了,不是成为鬼族就是鬼修,就是不是人……既如此,人心死了,生出来的道心,还是心吗?” 就像沈渊。 杀妻修无情道? 这是修道? “问:人心不死,道心不生,可认?” 魏泱呸了一声: “认个屁!人心死了,还修什么道,赶紧人也跟著人心去死,別霍霍正常人!人心死了还想修道?让我碰到,我送他去死!” “中。” 又是“中”的评级。 魏泱也知道了,等评级出来,又往上走了一层台阶。 站定。 “问:再活一世,汝心可死?” 第183章 这还不灭了前朝? “问:再活一世,汝心可死?” 白玉雕像最后一问,魏泱霎时退后三步。 等站在台阶外,心神依然惊疑不定。 “你到底是谁?!” 再活一世! 这是魏泱潜藏最深,如何也不会说出口的最大的秘密! 这白玉雕像到底—— 魏泱再后退两步,却也只能做到如此。 这里是她的识海,这什么文道宫殿还有劳什子的白玉雕像怎么进来的她都不知道,也根本送不出去! 谁家识海这么憋屈,一点不受本人控制。 魏泱不断扫过白玉雕像,警惕万分,再次问道: “你到底什么东西?” “……” 没有回答。 离开那台阶,那男女老少混杂、听似神圣的声音,也跟著一起消失。 魏泱有心离开识海,去外面询问苍圣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下一刻,却是震惊发现…… 她出不去了! 当灵识要离开识海的时候,四周仿佛生出看不见的屏障,將她死死阻拦。 不论她怎么动,怎么摸索这屏障的每一寸,也没有找到丝毫出口。 甚至她用灵识攻击自己的识海,让识海振动……这一定会影响到外面的身体,甚至会一个不小心就重伤……也依然没用! 出不去就是出不去! “……这到底是谁的识海?!” 经过无数努力,依然没有成效。 魏泱咬牙,再一次站在台阶前,要大步上前,却又举棋不定: “这白玉雕像,绝对是故意的!” “上一问,问我认不认可『人心不死,道心可生』,我说『如果有这种人,我送他去死』。” “结果下一问就是问我,我上辈子死了,现在人心是不是死了?” 先不管这东西怎么知道她再活一世这个秘密的。 就单论这两个问题的前后顺序…… 这要不是故意的,魏泱自己一剑戳死自己! 只是…… 本就深处前朝幻境,现在还要再被困在识海中。 真要一直在这里,幻境岂不是永远都破不了了? “更別说,这白玉雕像都说出我最大的秘密了——” “……” “……算你厉害。” 魏泱恨恨暗骂一声,深呼吸,踏步上前,重上白玉阶梯。 第一层。 没有不对劲。 第二层。 依然正常。 直到回到第三层。 熟悉的威亚重新笼罩,还有熟悉的问话。 “问:再活一世……” “……回答的评级,代表了什么?”魏泱忽然反问。 “……” 白玉雕像没有任何反应。 “我上一世的经歷,你全都能看到?” “……” “这里到底是哪里?” “……” 不论魏泱问什么,白玉雕像除了重复最后一个问题外,没有任何回应。 “……就好像一个被设定好的傀儡。” 问题是,谁家傀儡看起来死板,还能给答题人的答案评级的? “真就是见鬼了。” 魏泱也不再和白玉雕像较劲,实在是……跟一块儿石头比耐性,她是真的没办法。 乾脆坐在台阶上。 魏泱脑海里不断旋转著这个问题,还有上一个问题自己的回答。 “人心、道心……” 按照她的想法,道心也是人心。 如果为了什么道心,变得连人都不是了,这还修什么道。 不是人,还祸害人……该死。 只是当这件事、这个答案落在自己身上,魏泱才知道什么叫『迴旋鏢』。 “不,不行,不能这么联想。” 魏泱忽然拍了拍脸。 “从头开始,首先想想最开始发生的一切。” 这所有的起点,是苍圣让她对著那本书习字。 一开始魏泱不认识前朝的字,確实只当那是鬼画符。 等把所有的字和释义强行记下来,再有苍圣的教学,魏泱也知道了那本有些破旧的书的名字—— 《千字註解》。 按照梅笙所说,这本《千字註解》包含了天璽皇朝所有的字,其內所有的注释都是苍圣从年轻开始做註解。 百年过去,直到现在,苍圣的註解依然还在继续。 学会,或者说记住了这里面所有的东西后,没有丝毫中间过程,苍圣接著就让她开始第二步…… 书写。 一笔一划,皆有不同。 带著书中註解去写,更有不同感悟。 写著写著,魏泱就写进去了……那是一种气定神閒的感觉。 很舒服,让她一直很复杂的心和识海,有著剎那、片刻的纯净。 再来…… “建造文道殿堂,铸就文学胆识,成就书之一道?” 魏泱此刻忽然想起在她进入识海前,苍圣说的这句话。 不懂前朝修炼之法,她本就不懂什么是『文道殿堂』,什么是『文学胆识』。 等见到白玉房子,大概也能和文道殿堂对上號。 只是这文学胆识却著实让人摸不著头脑,也就被她暂时放在脑后。 直到现在…… “这几个问题,像是在问心……这白玉雕像,是要通过我的答案,铸造我的『文学胆识』?” 文学胆识铸造程工,这所谓的书之一道也就成了。 “如果失败了——?” 魏泱仰头。 白玉雕像,很高,高到矗立识海上下。 不论她怎么向上飞,白玉雕像永远都比她更高。 永远无法望见正面之相。 “按道理,这里是幻境,哪怕这书之一道失败了,只要我认为这里一切都是假的,就不会真的受到伤害。” 但—— “这次幻境走向和上次有些不同,或许藏有破局之法,我不能一直等幻境再次重启,我必须出去寻找『破局之法』。” 真是前后两难。 这样一来,最快的方法竟然就只剩下一个。 “用本心回答,不论是否成书之一道,儘快从识海离开吗……” 既如此。 魏泱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仰头,沉默半晌,眼神如心绪,有些飘忽不定,许久,喟嘆一声: “真是问到我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文道殿堂询问,但不得不说,直入我心中自己的都没注意到的地方。” “再活一世,再活一世,我也不知这是真的重活一世,又或者是其他地方另一个『我』的人生。”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思来想去,决定乾脆就不想,顺其自然。” “但现在细想,这些其实都是我在逃避,我在害怕。” “我害怕我会如上一世一般,不得善终。” “我害怕我被自认亲近之人伤害,所以想方设法独自一人。” “我也害怕没有目標,如行尸走肉行走於世。” “所以我选择了復仇。” “这是一条很……” “舒服。” 魏泱思索几息,才勉强想出一个算是適合的词: “对,这是一条让我觉得走起来会很舒服的路。” “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修炼强大自己,想方设法杀了所有现在和未来的敌人,就能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每天起来,我要做的就是全身心投入修炼,强大自己,抓住所有能抓住的一切,削弱敌人。” “这样的每一天,都让我过得无比安心和舒適。” “每天起来,我不用去思考,再来一世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叶灵儿想到的又一个折磨我的手段。” “我不用去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让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我不用活得如上一世小心翼翼,四面楚歌。” 魏泱不知道是在对白玉雕像说,还是在跟自己对话。 她只是前言不搭后语的,没有逻辑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直到把所有藏在心里的一切,不论是想法还是担忧又或者害怕,全都诉诸出来。 魏泱忽然不说话了。 怔愣看著白玉雕像。 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白玉雕像的脸。 那张面孔,是如此的熟悉。 仿佛…… 是上一世的自己。 当那询问她『人心可死』的声音再次响起,落在耳边的,不再是男女老少混杂的声音。 那是一道又一道不同的女声。 是,不同时期的她。 “原来,问我问题的是我自己,给我自己评价的也是我自己,不是我出不去,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魏泱终於明白了。 她飞身而起,直面白玉雕像面部。 之前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的雕像,此刻近在咫尺。 魏泱一手伸出,轻抚白玉雕像面庞,如同在抚摸上一世的自己: “再活一世,人心已死,然再活一世,心死如肉腐,唯有置之死地……剜心,才可復生!” “第三问,我的答案是——” “人心可死,不可失!” “……” 轰隆隆隆——!! 异象突生。 白玉雕像不断抖动,下一刻,“咔嚓”几声,雕像上裂缝突现,接著飞速蔓延而下,陡然碎裂成无数碎片,砸落在三层白玉台阶上。 就在魏泱以为是自己猜错了的时候。 文道殿堂內,一道莫名的声音缓缓飘出: “善。” 她的识海里有其他人?! 不等毛骨悚然的魏泱做出反应,刚刚碎裂一地的碎片,忽然飘起、凝聚,化为一颗发光的圆珠。 圆珠围绕魏泱转了一圈,接著光一般飞身入了文道宫殿,静静漂浮在中心上空,散发著莹润的光芒,令人见之心静。 同一时刻。 文道宫殿大门两侧,有石柱缓缓浮现,有字跡缓缓浮现: “天不语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 宫殿牌匾上,亦有字显: “天地乾坤。” 冥冥之中,魏泱有所感悟。 “前朝有文道殿堂,但前朝已被封印,所以新朝书之一道所在,是天地乾坤殿。” 至於那颗圆润的珠子。 “这就是文学胆识,也就是所谓的……书生文胆!” 嗯。 大概就是类似於……修士的金丹? 只是金丹要金丹期才能有,文胆却是只要入了书道就有。 之后读书习字,一切与『学习』有关的东西,都能蕴养文胆。 至於文胆的作用…… “……文胆越强,出口成真的威力越大?!!!” 不是。 元婴期修士言语引动天地之力,出口成真。 书道只要入门就能做到。 ……这合理吗? 怪不得前朝要灭。 这么不讲道理的道,费尽心思修炼几百年才能做到出口成真的修士,能让它继续活著?! 第184章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幻觉。 “这合理吗?” “这真的合理吗?!” “这真的真的合理吗?!” “这——” “一直重复这句话,小徒弟,你不累吗?” 本来知道魏泱成功建立文道殿堂,铸造文胆顺利,苍圣还很开心。 觉得哪怕魏泱入门晚,但还算有资质。 哪怕她的文道殿堂和大傢伙儿的不一样,是什么天地乾坤殿,但是功能一样,变异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也不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小徒弟入门后,怎么就跟著了魔一样,一直重复这句话,一刻不停,听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你到底要问什么?!” “我要问,这合理吗?!” 魏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苍先生,按照我的资质,我修炼的速度,我大言不惭自夸一下,百年內才可以修炼到出口引动天地之力的程度。”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现在就背了本书,写了些字,隨隨便便入了书道的门……” “不是入门,是勉强摸到门槛。” “不管是什么,结果就是我有了这文胆,就能做到我还要修炼百年才能达到的境地,这合理吗?!” 原来是这样。 苍圣恍然大悟,接著恨铁不成钢地將《千字註解》捲成桶,一拍魏泱的脑门: “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学成了武夫的模样!孺子不可教也!自古以来,各皇朝重文轻武,你以为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穷文富武,学文的人少,人才就少?”对前朝一知半解,对苍圣问的问题一问三不知的魏泱,小心猜测。 啪——! 又是一本书敲上魏泱的脑门。 苍圣没好奇又问: “穷文富武?你觉得学武钱,难道学文的银钱就少了吗?笔墨纸砚、老师教导、学堂费用,哪一个的比武夫少了?” “……” 见魏泱还不明白,苍圣摇摇头: “皇朝对我文道的推广,还是不够啊,大多数人只看到学武见效快,对需要时间堆积的文道还是不够了解。” 问题是。 苍官王朝,或者说,魏泱所在的三千世界,所有修士都走的是链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的路子。 哪怕掌门罗屠说过,三千世界,三千大道,只要不走蠢道,什么道都是道。 就连挑粪都能成一道。 肯定有看书入道的。 天元宗『学堂』的弟子们,不就是想走这一条路? 问题是。 哪怕如此,大家底子也还是修士的底子。 所谓的『道』,更像是类似剑意、刀意一般的『意』。 但是如苍圣教授的这般,不止识海里多了个殿堂,还有什么『书生文胆』。 魏泱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更別说哪里有人修炼。 苍圣只当自己新收的这个弟子,是个被武夫耽误的书生,意味深长道: “武道有头,文道无尽。” “链气士一道,確实见效快,一经修炼就能显现不小威能,与普通人区分开来。” “文道却不同,哪怕成就文胆,能出口成真,诗词杀敌,身体依然孱弱,唯有入官场,气运加身,才堪与链气士匹敌。” “武力有穷尽之时,天地王朝气运何有?所以,重文轻武,不是因为看不起武夫,只是相较之下,文道昌盛,气运也有所加成,互相成就罢了。” 说著。 苍圣不知道想到什么,有些黑了脸: “不管是什么,你都记著,不要和炼器坊那些打铁的混在一起,他们初心不错,做出的东西也算是为民为国,但还是,用他们做的东西可以,少和他们接触。” 有个墨巨神当师傅,努力学习“打铁”知识,力图成为一名炼器师,俗称“打铁匠”的魏泱,尷尬笑了笑。 苍圣却是误会了她这个表情的意思。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有问题?不是我看不起他们,纯粹是炼器坊的人,打铁打久了,动不动就说什么,要让普通人机械飞升,还总想著把自己整个人身上的部件都换成炼器產物……这最后都不是人了,不想疯成这样,就离炼器坊远一些。” “……” 这很是出乎魏泱的预料。 她有想过很多回答,唯独没想到这种。 把身上的部分,换成炼器產物? 这最后一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魏泱脑海里不由出现一个铁皮脑袋,各种奇形怪状材料堆积出来的人形怪物。 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这样。 打了个激灵。 闻所未闻,也確实是疯子一般的想法。 见魏泱神情,苍圣就知道她听进去了,点点头,一甩手,扔给魏泱一件白底,印有繁杂金色纹路的衣服: “你入门太晚,有很多东西要补,才能跟得上同期子弟,这是书院衣袍,等九江城的事结束,梅笙去述职之时,你与我一同回书院,好好补课,在这之前要看的书,我都放下这衣袍的袖里乾坤中了,你按照我排好的顺序一本一本看就行。” 自觉忽视“补课”二字。 魏泱听到袖里乾坤四个字,眼神一亮: “袖里乾坤,就是梅笙师兄当时从袖子里拿东西用的?那不是术法,是纳戒一般的东西?是放在衣服里了?” 平白得到一个纳戒,等回去就把原本的纳戒卖了,用这个什么袖里乾坤。 到时候就又有灵石了! 魏泱穷了这么久,想到马上就能有灵石入帐,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纳戒?你说这个啊。” 苍圣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造型各异的戒指,很是嫌弃扔给魏泱: “这都是武夫用的东西,读书人用的东西,当然要文雅,你喜欢就都给你了……等你用一用袖里乾坤,就知道这才是我们文人该用的。” “哎哎哎,苍先生你说得对!” 给她这么多纳戒,相当於一大笔灵石。 在魏泱这里,苍圣现在说什么都对! 没有人可以忤逆苍圣! 魏泱狗腿地给苍圣搬来椅子,递上茶水,站在他身后捏捏肩: “老师啊,这九江城里的『饿死鬼』到底什么怎么进来的?梅笙师兄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不如我去帮帮忙?” 苍圣听闻,望向城里比平日更闹腾的几个地方,也是不由蹙眉: “九江城虽然地势重要,但终归不是军事要地,没有那般仔细防备,在黑將军得到消息派人来之前,肯定已经有不少『饿死鬼』混入城內。” 如果是这样。 上一次幻境,城內忽然有大批『饿死鬼』涌出,也不是不能理解。 『饿死鬼』的传染只需要一点毒血。 对普通人下毒,真是再容易不过,只要隨便在一口井水里滴上一滴…… 这样一来。 魏泱脸色微变: “老师,今日那个要给梅笙或者天使下毒的『饿死鬼』,虽然手段粗劣,但这是不是也说明,在今日之前,很有可能也有人通过別的手段,试图感染梅笙师兄?” “確实如此,这也是我一开始担忧的,只是我来这里第一时间就检查过了,梅笙確实无碍,你不用担心你师兄,他虽然性子正直,但能蹚过官场的那些肠子,就不会——” 话未落。 院门悄然打开。 虽然苍圣很是强大,哪怕是幻境,心里已经將苍圣当成老师的魏泱,很是自然几步站在苍圣身前,小心警惕: “谁?!” “梅笙。” 声音却不是从前方来。 魏泱扭头。 只见苍圣神色严肃中带著怒火,如燎原之火,星点即可燃烧全城。 周身气流涌动,气势之强,在魏泱两世见过的强者中,堪称第一! 再去看来人。 熟悉的青面獠牙,在月光下,映入眼帘。 魏泱一惊,咬紧后牙槽: “怎么会是梅笙师兄?我今天一天都跟著他,他绝对是滴水未进,更別说吃喝,旁人连碰他一下都没做到,怎么还会被感染?!” 苍圣没有出声,看著双眼只余残暴,没有神智,却因为惧怕他的气势不敢上前的梅笙,强压怒意和伤心: “竟然是……” “是什么?!” “小徒弟,这里的事你不要掺和了,等一会儿你就离开,立马带著我给你的《千字註解》前往朝都,直入皇朝,不管谁问,什么都不要说,圣上会保护你。” “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更重要的是。 这幻境就在九江城,她根本去不了什么天璽皇朝的朝都啊! 话刚出口。 苍圣回头,欣慰一笑: “你一个刚入门书道的小徒弟,同生共死你玩儿不来,不过你运气好,刚入门就能看为师给你露一手。” 说著,直衝九江城上空,一手伸出,遥指天空。 煌煌之声轰然落下: “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如天般的巨箭,凝聚而出,隨著苍圣的指向,呼啸飞出。 下一刻。 日落而风呼,如天泣。 再下一刻。 天,黑了。 “吼——!!” 梅笙熟悉的嘶吼。 九江城里此起彼伏的尖叫。 熟悉的场景,再次浮现。 “老师,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啊!!!” 再再下一刻。 天,亮了。 魏泱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引。” “大人,路引在这儿。” 魏泱痛苦闭目: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幻觉。 第185章 今天是坏人 “唉——” 仰天长嘆。 “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老人家倒是跟我说清楚啊,还是不是心连心的好师徒了。” 轻车熟路收起墨剑,检查了纳戒。 看到里面一大把纳戒的时候,魏泱心情好了不少。 看见钱还不开心。 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思想不积极。 不知道是谁说的,魏泱觉得很合理,听过一边就记住这句话了。 “天地乾坤殿也在,书生文胆也在,苍先生给的学院制服也在,还有第一次幻境里梅笙的私人印章……” 如果这些东西最后都能带出秘境…… “嘶。” 魏泱倒吸一口凉气: “不能吧?如果真是这样,我重复个几十、几百次,最后拿走千百个纳戒?那这秘境也太豪了。” 这就算是再大的家底,也不够这么挥霍啊。 思索间,魏泱已经很是自然融入排队的队伍。 这次排队速度很快。 『饿死鬼』袭击前,魏泱就已经到了一名黑甲卫身前。 “路引。” 黑甲军冰冷的声音,从覆盖整张脸的面具后传来。 “没有!” “?” 不是。 没有路引还这么…… 魏泱的理直气壮,让这黑甲军摸不著头脑。 思索不出个前后,黑甲军继续尽忠职守: “没有路引不得入城,擅入,死……下一个,路引。” “等下,別急啊。” 魏泱挡住身后的人,在黑甲军不善的目光中,纳戒里书院的制服一闪而过。 “……书院学生?” 黑甲军一惊:“最近朝都不是有诗会?书院的学生来这里做什么?” 外面双日升空,有些地方饿殍尸浮,还有『饿死鬼』为祸人间。 朝都却在举办诗会。 果然是…… 不管是前朝还是苍官王朝,上头人和百姓之间,都不是一个世界。 魏泱表情不变,只是高深莫测的模样,模稜两可道: “我有我的任务,黑甲军牵扯太多……黑將军是要染指我书院?” 书院乃是圣人直属,所有从书院毕业的学生都是『天子门生』。 黑將军深受圣上宠爱,诸多事情给予便利,就是因为黑將军和书院一样,直属圣上,其余命令一概不听,不问,不管。 若是朝堂传出黑將军意图染指书院……不论是要联合还是攻訐……圣上对黑將军的信任,一朝损毁! 一想到这里,黑甲军后背,剎那大汗淋漓,强行镇定: “这位学生言重了,黑甲军遵圣上令驻守九江城,没有路引之人都会被盘查……都是替上头做事,何必针锋相对?” 这就是示弱了。 魏泱见好就收,回了一礼: “是我误会了,抱歉,身兼重任,有些紧张。” “明白,明白。” “既如此,我便进城了,只是劳烦诸位莫要告知任何人今日之事。” 微服私访?! 一般都是发生了大问题,才会不先去城主府或者县衙询问情况,而是自己亲自视察…… 而这种时候,都会有最少一个大人物会倒霉。 这次会是九江城的谁? 会牵扯到黑將军吗? 黑甲军越想越多,汗水从脸颊侧方落下,滴入衣领。 吞咽几下。 “明白,这位——” 黑甲军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书院学生。 魏泱微笑:“叫我杨薇就好。” “杨薇大人,请。” “当不得大人两字——” 话未落。 魏泱眼神忽然一厉。 墨剑出鞘,游龙走蛇,划过天际。 几下来回,天空飞起十几个偌大头颅。 收回剑。 顶著黑甲军探寻的目光,魏泱自然不会皆是自己为什么不用文道修士的粗口成真。 毕竟是真的不会…… 魏泱收好墨剑,意味深长道: “『饿死鬼』对九江城贼心不死,黑甲军辛苦了,今日或许是个不眠夜,还劳烦各位多加提防……不管是城內,还是城外。” 黑甲军大惊:“难道已经有『饿死鬼』在我等来之前就——” “嘘。” 魏泱让他噤声:“我什么都没说,入城后我就在城里逛一逛,若是发现什么……” 书院出来的人的本事,整个天璽皇朝,人尽皆知。 手段一个比一个奇特。 也有用。 既然杨薇这般说,难道是书院研发出了可以检测出『饿死鬼』的什么东西? 黑甲军思索一番,从腰间撤下自己的令牌: “杨大人拿好,若是遇到城內城主侍卫或黑甲军,这令牌可保大人行动不受阻碍,今日城內就劳烦杨大人了。” 魏泱笑著感谢一番,很是自然转身,隨著有些好奇又不敢多打探的百姓们,步入九江城內。 这是魏泱第一次从正门入城,倒是有些陌生。 路边的商铺和小摊不少,很是热闹的模样,每当有人路过,吆喝声都会大上不少。 轮到魏泱的时候,又会弱下去,左看右看,根本不敢和魏泱对上眼,尤其是眼神触及到她手上的剑的时候,更是闪避的厉害。 魏泱当看不见。 上一次幻境,哪怕她全程跟著梅笙,就漏了最后那段时间,结果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依然是天黑,梅笙化为『饿死鬼』,一切重来。 这一次,魏泱决定—— 先斩外患! 『饿死鬼』不是从城內开始爆发吗? 她今天不吃不喝,什么也不干,就挨个把每个人检查一遍,挖地皮三尺,也要把『饿死鬼』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杀了! 魏泱就不信,最后整个九江城的『饿死鬼』,被杀到就剩下猫儿一般两三只的时候,还能闹出多大的事! 脚下微顿,魏泱走向进城的第一家铺子,遇到的第一个人,微笑: “张嘴。” “大人要吃什么——啊?” 店家还以为有生意,跟著笑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魏泱在说什么,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 魏泱乾脆拿出黑甲军的令牌。 “我说,张嘴。” 令牌一出,店家立刻张嘴,生怕迟了一步被误会。 黑甲军铁血威名,皇朝皆知! 一眼扫过,魏泱就知道这个法子行不通。 最开始被感染的『饿死鬼』,应该不会有这么明显的青面獠牙症状。 从血液看倒是好办法。 又或者。 “……『饿死鬼』喜欢什么?吃肉啊,还得是的人肉,在城內潜伏许久的『饿死鬼』,为了不暴露计划,想来已经饿了很久了吧?” 那么…… “牙不错,继续做生意吧。” 魏泱不管懵圈的店家,走入小巷,撩起左手袖子,面不改色,右手墨剑一剑向下。 吧嗒—— 一片属於修士的、充满灵力和肉感嚼劲的人肉,新鲜出炉。 隨意给胳膊的缺口处止血,用衣袖盖住。 魏泱拿起巷子里的破斗笠,快速掐诀,木灵力匯聚,一个不大不小的精致鸟笼就此出现。 將血肉放进去。 同时,一块儿价值不菲的布,盖上鸟笼。 “啾啾啾——” 魏泱收起剑,作为一个穷人,面不改色从一间成衣铺偷了一件看著就很贵的衣服,顺了一把摺扇,再隨意从天空抓了一直麻雀放入鸟笼,用东西和血肉隔开。 一手摺扇,一手鸟笼。 边逗鸟,边迈步溜达。 步伐破有些六亲不认,寻常人见之躲避,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上事情。 魏泱从街头走到街尾,看似寻常,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全神贯注盯著所有人的表现。 “……没有上街吗?” 魏泱站在街尾,確认所有在她眼前出现过的人,都没有对她鸟笼里的东西有任何『渴望』的情绪。 “偌大九江城,按我刚刚听的,也没有命案……『饿死鬼』也没地方能吃饱,好不容易进城不可能为了吃口东西出城。” 这样一来…… “就剩下两个地方没去了。” 魏泱提著鸟笼,迈著囂张的步伐,往九江城住宿之地行去。 刚走到一半。 忽然停下。 望著站在街道中央的清冷青年,魏泱找到了第一次见到梅笙的感觉。 梅笙师兄,看在你师妹我对『路引』二字都要有阴影的情况,原谅我! 看我先发制人! “梅城主,偌大九江城,青天白日的来这里閒逛,是没有公务吗?若是如此,也怪不得的圣上对九江城之事,有所不满。” 梅笙哪怕被人说不务正业,属於政务这种会被当成政敌攻訐的话,依然面不改色,很是自然行礼: “不知是书院哪位师妹到来?圣上有何指示?” “在下杨薇……至於指示,圣上为何对九江城之事在意,梅城主自己该是知道才是,何必问我?都是书院学生,装傻就没意思了。” “……九江城色之事,颇为诡譎,我確实还没有查到罪魁祸首,只是杨薇师妹的手段有些凶狠了,多年未去书院,风气如此了吗?” 梅笙说著,视线划过魏泱手中的鸟笼,眼神暗了一瞬。 魏泱提了提鸟笼,风颳起盖布一角,露出里面依然还在渗血的新鲜血肉: “不过达到目的的必要手段而已,梅笙城主,手段太软、太硬都不好,但强硬些总比软弱要好,你说呢?” 这话说的,就好像这肉不是魏泱自己从身上割下来的一般。 梅笙脸色有些不好。 魏泱却不想浪费时间了,要走完整个九江城还是需要时间的。 ……抱歉了,梅笙师兄,等找到破除幻境的办法,一定跟你好好道歉! “梅笙城主若无事,还请不要挡在这里了,忙自己的事去吧,你我二人各走各路,各行其法,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也不算负了圣上隆恩。” 搬出根本没见过也不知道的圣上。 魏泱大步向前,越过梅笙身侧,向前行去。 灵力微透入血肉,让这新鲜的血气更加放大了些。 刚走到第一处院子门口。 “吼——!呜呜呜——!!” 一声微不可闻的嘶吼声,伴隨著被人捂住嘴的呜咽,很快院子里再没有奇怪动静。 魏泱忽然轻笑,侧身对还没有离开的梅笙道: “梅笙师——” 咳咳。 差点习惯性地喊梅笙师兄了。 “梅城主,你看,有时候强硬些比怀柔总好总是有收穫的,毕竟——” 啪——! 魏泱一脚踹开院门。 望著被绑起来的对血肉很是渴望的青年。 隨著距离越近的血肉,青年被堵住的嘴里,隱约有尖锐獠牙浮现。 一对老夫妇被突然撞开的门,受到惊嚇,等看见魏泱身后的梅笙城主的那刻,一声尖叫,挡在青年身前: “不是的,我儿子不是那些鬼东西,他,他就是生病了!等我们攒钱看了医师,我儿子就会好的!別带走他!不然我,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唉——” 魏泱轻嘆,对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看的梅笙道: “梅城主,怀柔是好事,但有官威同样重要,官民之间,论情要没有距离,但论事,又要保持距离……” 生在乞丐窝的魏泱,对这种百姓反欺当官的戏码,可看得太多了。 不是说他们就是刁民。 只是…… “好人总是比坏人更好欺负,毕竟只要事后道一声歉,好人就只能咽下所有苦水,不然,怎么叫好人呢?” 望著依然没有动作的梅笙。 魏泱也不再多说。 不曾动剑。 只缓缓抬起左手: “五行术法——缠绕!” 青年附近地上的杂草,倏然膨胀至足有两人高,下一刻,缠绕而上。 咔嚓—— 青年脖子耷拉到一边,没了生息。 在修士面前,普通人丝毫没有反抗之力……魏泱很清楚。 只是若非必要,她並不喜欢这么做而已。 会让她想起很多不好的回忆。 打晕哀嚎一声,满眼仇恨衝上来的老夫妇,魏泱面不改色: “梅城主,之后的路要继续跟著我吗?场景怕是不怎么好看,最后哪怕你不动手,好名声肯定也没了。” “……我曾告诉过他们,家里若有人感染,可送往城主府,只要没有作恶,就不会滥杀无辜,同时,皇朝也在尽心寻找治疗无辜被感染者。” 梅笙忽然开口。 正在往第二家人院子里去的魏泱,头也不回,踢开院门,看著这一大家子满嘴是血的『饿死鬼』,在他们身前,是一个已经被啃食乾净的苍老身体: “一对、两对……哦,吃的是你们的母亲啊。” 魏泱隨意束缚住红著眼就要衝上来的几个『饿死鬼』: “梅城主,你来,还是我来?” 梅笙停顿片刻,大步上前,走到一年岁不过十的孩童身前: “……几日前,我也来过这里是,告诉你们哪怕不小心被感染成『饿死鬼』,来找我,不要害人。” 十岁孩童呲牙咧嘴,脸上沾满凝固的血跡: “呸!我爹娘说了!你们这些当官的根本不管我们死活,那些好话都是演出来的!我们去找你,你肯定会杀了我们!这城里都是『饿死鬼』就什么不好!我现在这么厉害,谁都不怕!!” 说著,一脸凶狠,鼓起身子,就要用蛮力挣脱开捆绑他的木条。 “没有眼界啊。”魏泱打了个哈欠,“梅城主,做决定吧,我赶时间,后面还有一个街道,今日之后我还要回去復命,没时间浪费在这里。” 对比梅笙。 此刻的魏泱,冷血无比,成功將所有的仇恨拉在自己身上。 “该死的狗官,都是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家才不会这么穷!我——” 魏泱头也不抬,手下微动。 几声熟悉骨头断裂的“咔擦”响起。 收回术法。 “……童言无忌,也要分场合。” 魏泱保持自己不近人情的状態,往下一个院子走去: “梅城主,没关係,你当你的好城主,坏人我来当,只要能达成目標,我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骂。” 她这个梅笙师兄啊,还是好人的样子比较顺眼。 说来说去。 魏泱也不是变態,非要让梅笙变成坏人。 单纯的。 她就是想让梅笙別太面冷心软而已。 好人总是很容易被欺负的。 哪怕这是幻境。 都叫师兄了,总得护著些。 反正就像魏泱自己说的…… “我这一世,就没想当个有善终的好人。” 第186章 所谓歷史记载 半天后。 几乎杀空一条街道,明明身不染血,却满身煞气的魏泱,扔下手里鸟笼。 “该死的,这岂不是一城都没几个正常人了?” 都说官官相护,事情大。 这民民相互,也不是小事! 成为『饿死鬼』,互相打掩护,跟他们玩儿游击战? 成了『饿死鬼』,这些人是生怕饿死胆小的! 梅笙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九江城一共四条街道,通往东西南北四道城门。 除去魏泱进来时的那条街道,和现在几乎被血洗一空的这里…… 剩下两个街道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 最麻烦的。 魏泱抬头,望著已经开始昏暗下来的天空。 按照这个时间点,再不过一个时辰,就到关键节点了。 唯一奇怪的是…… “苍先生怎么还没出现?” 两次都碰到的人,这次没见到,让魏泱有些不適应。 暂时將这事拋在脑后。 魏泱扭头: “剩下的街道,一人一条?看完这些,梅城主,应该能狠下心下手了吧?” 这下真不是魏泱逼梅笙。 纯粹是按照现在的时间,她是真的赶不及检查两条街道。 一条都是勉强。 “……我知道了,东边街道我来吧,那里势力盘结,不好处理。” 望著一直很沉默的梅笙离去的背影,魏泱不知道是第几次嘆气: “……这次,能救下你,结束这一切吗?” 话落。 转身。 “……” 望著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的人影,魏泱身影僵硬: “……苍先生。” 苍圣笑容不减,和蔼老头一般点点头,算是回应魏泱: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书院多了个叫『杨薇』的学生,不过你刚刚的话倒是让我有些明悟,聊一聊?” 又聊? 每次见面都『聊一聊』,能不能换个新的。 魏泱无奈: “苍先生,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不如一切等我和梅城主处理了城里的『饿死鬼』,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最起码。 先让她能醒著度过幻境一天吧? 一直闭眼睁眼就是黑夜到白天,魏泱对时间的感觉都要模糊了。 苍圣眼神有些怪异:“你,真的是书院学生?” “……当然!”魏泱拿出苍圣给她的学生制服,理直气壮。 苍圣眼神更怪了:“你,入书道了?” “入了!”魏泱眼神坚定。 苍圣欲言又止:“……” 魏泱:“?” 终究是苍圣没忍住:“你在书院的老师是谁?竟如此的……误人子弟。好好一个学生,只知道舞刀弄枪,一点不会书道本事,这,真是……真是,不知所谓!” 这下欲言又止的,成魏泱了。 “……” “莫要维护你那老师,教学生都教不明白,你要瞒著才是对他不好!” “……嗯,唉,哦,额……” 苍圣恨铁不成钢: “算了,等九江城事情结束,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当面质问你的老师,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魏泱僵硬微笑:“啊,嗯,好。” 苍圣这才没继续,转身,一甩衣袖,一手负手在背后: “现在,让你看看正经书道的手段……画地为牢!!” 金光闪烁,偌大金色毛笔足有半个九江城大,立於空中。 隨著苍圣手腕微动,巨大毛笔隨之而动,金线飞舞空中,头尾相连。 嗡嗡嗡——! 金光大振! 金色光圈倏然落下。 魏泱亲眼看到,这金色光圈落在地上,嵌入地面。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魏泱抬头:“?” 苍圣『嘖』了一声: “不学无术……咳,我是说,作为书院学生,你还有很多要学习…… 画地为牢,每个学生都要学的东西,等你的文道宫殿里有了这四个字,就能用文胆驱动。 画地为牢,圈內所有实力比你弱的活物,都无法离开这圈的范围。 有了这东西,滴血不沾身,这才是文道之人该会的,打打杀杀,你是学生,又不是武夫。” “……” 魏泱是彻底看出来了。 苍圣这人,是真的嫌弃修士……直接用武夫这种说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称呼代称。 同意时刻。 熟悉的金光在东边街道闪过。 魏泱看去:“梅城主?” “嗯,他这手画地为牢不错,怕是文胆入四层了,看来来这里当城主,平日也没有鬆懈学习。” 苍圣满意点头: “走吧,现在可以去聊聊了吧?” 没一会儿。 看著眼前的苍圣和梅笙,每次开口,魏泱都说等一等。 直到度过前两次幻境重启的时间。 確认没有再次开始。 確认耳边不再是“路引”二字。 魏泱眼前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立刻起身,对著不明所以的两人深深行礼: “老师,梅笙师兄,原谅魏泱今日无礼了!实在是情况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说著。 拿出书生衣袍,梅笙的私人印章以及苍圣的《千字註解》,放在桌上。 “实在是有些事情,不可明说,不过这次『饿死鬼』事情结束,梅笙师兄没事,我也能放心……” 话音未落。 魏泱的轻鬆,在看到从梅笙脖下伸出的黑线时,倏然凝滯。 “……” “不好,这是——!”苍圣蹙眉,严肃面对,“梅笙,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擅自用封印之法!若是无人管理,你——” “我这辈子都要不断重复今日之事,我知道的,老师。” 梅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受到正在蔓延的黑线,苦笑中带著坚定: “为了不让老师知道,按照计划,我这个时候应该独自在外面才是……不过,这件事牵扯极大,老师,你不该也不能知道,唯独你要知道的是……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自愿的。” 苍圣:“*&%(&*%)” 梅笙:“*(……%……&(*)” 忽然听不清了。 就像有什么东西隔在他们中间一般,魏泱只能看到两人在张嘴,甚至是带著爭吵的意味,具体的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起身衝上去。 却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 下一刻。 哗啦啦啦——! 书册翻动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与此同时。 眼前所有一切,都开始褪色,最后化为黑色,融入空中,周围一片虚空,所有的黑色化为一个个字,落在一本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册子上。 【天璽三百二十五年,九江城城主梅笙疏於管理,导致民眾暴乱,城內百姓死伤无数,满城怨念,无人可渡,恐成大怨,无法处理,苍圣利用封印之法,封印九江城与梅笙,待有突破之法再解封印。】 魏泱懵了:“这是——” 苍老声音从册內传出: “这是天璽皇朝封印的眾多灾难中的一个,你所经歷的,就是那一日的一切,也就是所谓的歷史……新朝之人,对前朝这封印之法,有何感想?” 第187章 是人是鬼都在演 “回去?” 苍老声音有些诧异,反问魏泱: “为何要回去?你是新朝,对前朝有何留恋,更何况牵扯太深,恐有杀身之祸,不如拿到好处,不是更好?” 说著。 魏泱忽然觉得手中一重。 低头。 一大把各种形状和顏色的纳戒。 镶金线的书院学生衣袍。 梅笙的刻有『问心无愧』的私人印章。 苍圣的《千字註解》。 一把还没有完的前朝旧幣。 四面地上铺满了一沓又一沓有过翻阅痕跡的书,书页里有一角突出。 魏泱知道,那是苍圣整理,写有让她什么时候阅读的纸。 “……” 见魏泱不说话,苍老声音继续慢悠悠道: “还有你在里面学会的文道一途的书之一道,那书生文胆,可是在新朝绝对学不到的东西。” “……” “有了这些还不够?真是贪心的姑娘,这样吧,反正前朝已经被封印,有些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是浪费。” 一本书从无到有,缓缓浮现。 很是朴素。 魏泱去看。 《封天》。 “这本可以封印有形、无形之物,可以说能封印一切的封印之法,『封天』,我也可以给你,如何?” 魏泱终於不再沉默: “条件呢?” “贪心,但是个聪明的姑娘。” 苍老声音带著感慨,如同看到满意后辈的老者: “要什么条件呢?我只是被封印在前朝,行將就木的老头子,若你真是有意,不如带我出去,看看外面新朝之景,这样我等我死了,也不至於死在这黑暗之地,孤独一生。” “……” “小姑娘,若是你都不想要,把所有东西放下离开就好,我不会阻你。” “……” “你怎么不说话?” 魏泱轻嘆一声。 蹲下身,缓缓將手中梅笙和苍圣给的东西,轻轻放在地上的那一沓书上。 “为何嘆息?” “因为,你太著急,或者说,是太蠢了啊……也是,就算是人也有蠢货,更何况你还不是人,更別说从前朝封印到现在,脑子不好也是正常。” “小姑娘,你这是说什么,我没听懂,但是我身为前朝之人,也算是长辈,你这番说辞可是有些过分了。” “那你弄死我啊。” “……” “来,弄死我,我站著不动,隨你杀。” “……小姑娘,我只是在死前最后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何必如此?若是不想带我出去,直说就是,你离开吧,唉。” “不,我不走,我突然就觉得此生无趣,想死了,我求你弄死我,你不弄死我,我在这里就想办法弄死你!” “???” 空旷之地,忽然就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 魏泱嗤笑: “一戳就破的谎言,只有蠢货才会信,和平日里遇到的那些人皮內鬼的东西比起来,你还真是如同纯洁的小白兔。” 苍老声音变化,紧接著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质问,声似男童: “……你到底是谁!” “不装了?听声音还是个小孩儿?看来你成为『封天』后,再到有神智,也没有很久。”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男童彻底沉默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馅儿。 “我用这招骗过很多人,他们都信了,很乾脆地就决定带我出去,你为什么——” “你確定他们乾脆带你出去,是因为他们信了你的说辞,不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大宝贝?” 魏泱这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哪怕真的有几个心善的,信了你的,但,所有人都信你所说…… 我敢保证,你说的那些人是不是等你说完,就特別真诚,甚至有的人都泪流满面,哭著说同情你,一定带你出去看看大好风光? 甚至还有人,是不是还保证,一定找人、找宝物,让你延寿,嘴里说的还都是『无辜之人不该就这么死去』之类的话?” “……” 还真是。 除去个別用词不同,只从语义上讲,分毫不差。 封天想到这里,震惊开口: “他们都是骗我的?!” “哈哈哈哈哈!” 魏泱笑得捂住肚子,眼角泪都出来了:“延寿的宝物,给一个只见一面的人,你觉得有可能吗?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话都能上当受骗,这封天是不是也太—— 等下。 魏泱笑声戛然而止: “……前朝,能延寿的东西,很多?” 封天还在鬱闷,听到魏泱的问题,也明白了什么,尖锐坏笑出声: “当然!普通人见不到,但只要是有所修炼,努努力,几年就能买到能延寿十年的延寿丹。 前朝修炼之人,只要不是倒霉到极致,谁不磕十个、百个延寿的丹药。 在我们那儿,能一次延寿百年的,才能称得上宝物二字! 修士不活到两百岁往上,那都是连延寿丹都买不到废物! 真是没想到,我上当受骗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新朝的人,穷到离谱? 你们如此贫穷,宝物贫瘠,连諦听坠、袖里乾坤这种东西都不知道…… 你们简直比天璽皇朝最边缘之地、穷乡僻壤的人,都还要土包子!!” 封天越说越气,用起前朝官话嘰里咕嚕骂了起来。 魏泱虽然没有諦听坠,但有在封印中苍圣教的基础,倒是大概都能听懂。 听不懂的地方,像是俗语,或者类似典故延伸出的词汇。 许久。 直到空间里,封天的怒骂声停止。 魏泱抬眼:“骂完了?” “你別得意!你既然来了这里,我不让你出去,你这辈子都出不去!你们那垃圾阵法,跟我封天比,什么都不是!” 封天的声音是男童音,情绪激动,一拔高,就显得尤其尖锐刺耳。 魏泱额角一凸,有些难受地揉了揉: “你到底是只能这样,还是你故意用这声音噁心我的?” “……” 沉默说明一切。 魏泱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好像刺激到了封天脆弱的心……如果一个封印之书生出的灵智,有心的话。 “行吧,知道了,你年纪小,声音就这样。” 魏泱身侧忽然出现一个发光的洞口,通过洞口,能清晰看到外面的一切。 也包括地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月下田。 不等她问。 封天咬牙:“……你,赶紧走,现在,立刻,马上!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不想走了的意思。” 魏泱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指著洞口外的尸体: “看看,外面太危险了,还是这里安全。” “你怎么能不出去!” 封天跳脚了,声音再度尖锐起来:“我都让你走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的!!” “哦,那你可以直接把我赶出去。” 魏泱乾脆侧著躺在地上,一手支著脑袋,一手將一本书放在地上,翻阅起来。 看那悠閒的样子。 就差在旁边再配上茶点和茶水了。 “话说,封天啊,你能不能隨便从哪个封印的时间里,拿些吃的喝的,我这乾巴巴的看,有些无聊。” 说著,魏泱翻过一页。 天璽皇朝的字比苍官王朝复杂很多,一个字词可以有很多意思,不同的意思会让一句话的內容產生完全不同的意思。 没有人教导,仅凭魏泱自己,看得很慢。 只是这一下,却让封天气的要死。 “你到底为什么不走!你在封印里,不是一直想著要离开吗!!” “哦,那是之前,现在你看看,洞口外面这么危险,我忽然觉得这里其实很不错,还能和苍圣老师,梅笙师兄学到知识,来,封天,打开封印,我这里有些不懂,要找苍先生问问。” “啊啊啊啊!!你走,你走,你赶紧走!!!!” 封印之书扑闪著飞过来,就要打魏泱。 啪—— 被魏泱扇飞到一旁。 封天直接懵了:“你,你怎么——” “哎,忘了你还是个小孩子了,怎么,打疼了?没事,多打几顿,长茧就不疼了。” “……” 封天忽然这么沉默,让魏泱不明所以。 “不是吧,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打过吧?那你的童年也太枯燥无味了,来,不用回味,过来我再打你两下。” “……你,怎么能碰到我?” 这话说的。 “你一本书,我怎么碰不得了?你一个皮糙肉厚的男的,又不是冰清玉洁的小姑娘。”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能碰到我,从我生出灵智开始就在这里,我是前朝之物,新朝应该没有人能碰到我,碰到『封印之书』。” “碰都碰不到,你之前还蛊惑人带你离开?” “……我可以通过契约,暂时不受这种制约。” 听这吞吞吐吐的。 一听就知道这契约,不是什么好东西。 別是主僕契约,人是仆,封天是主的那种。 没想到这封印之书生成的灵智,竟然还懂契约…… 是从哪个封印的时间里学来的? 从头到尾,哪怕魏泱表现得再轻鬆愜意,高高在上,甚至有时的破皮无赖,心中的警惕从来没有鬆懈一分。 谁知道这封天表现出来的一切,是不是为了让她鬆懈,从而趁机离开,或者做些什么其他东西。 至於封天现在说的『碰不到』这种事…… 这是准备用“你是特殊的”,让她心生喜悦,觉得自己独一无二,从而拿乔? 在一个人拥有绝对的掌控力时,总会有所懈怠。 但对魏泱…… 呵呵。 用什么招不好,用这招。 对上一世尝尽人间痛苦的魏泱来说,『特殊』二字,最是让人觉得…… “噁心。” 魏泱起身,之前演出来的些微跳脱,消失殆尽,只剩下完全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死寂: “本来还想和你演一演,看你是真的蠢,还是和我一样在套话,但你最后这句话,是真的让我忍不住了……都別演了,直说吧,你到底要什么。” “……” “嘖,等来等去,怎么最后的机会落在你这么个人身上了,完全不像小孩儿,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该死的——” 封天忽然停在空中,封印之书翻得哗啦作响,依然是男童声音,却带著十足的阴鬱和成熟: “笔老头!这人是不是你故意挑来的!你要不想让我出去,你就直说!大不了最后封印全部破碎,大家一起完蛋!!” 笔老头? 这又是哪位? 不用魏泱问。 隨著封天话落,指尖那被封天打开的洞口外,水墨色灵力绸缎般丝滑飞来,飘荡两下,化为一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毛笔。 “封天,多少年了,你还是这个脾气,上將军说了,你要静心沉气,否则封印晃动,或许会有灾祸趁机出逃,酿成灾祸。” 这熟悉的苍老声音。 “……你,刚刚学的是他的声音?” 见魏泱神情。 封天更是阴沉:“反正笔老头生出灵智后,也不怎么说话,我用用笔老头的声音怎么了?怎么?” 真不是因为自己声音太幼齿? 魏泱暗暗猜测。 不过这封印之书,又来了只『笔』…… “……封印之书上,天璽三百二十五年发生的事情,是你写上去的?”魏泱眯了眯眼,忽然问道。 一听这话。 封天来劲了,看戏不嫌热闹大,在一旁煽风点火: “对啊对啊,当然是笔老头,除了他还能是谁?我就是一本册子,可是决定不了谁在我身上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魏泱不去听,只看著空中漂浮的毛笔。 “你可以称呼我地笔……” 封天,地笔。 这名字。 还真是意图鲜明。 也不愧他们的名字。 而这封印之法,確实了不得。 竟然能將一城时间封印,避免灾祸蔓延。 要知道,当时解决不了的事情,未必现在想不到办法。 先封印灾祸,等有了办法或者有了人手,再来处理。 既解决了麻烦,又避免灾祸蔓延。 从封天说出这些的时候,魏泱就一直在为此法暗暗震惊,更是佩服创造出这种强大阵法的人。 封天是封印之法的书册,诞生的灵智。 当地笔出现,魏泱就再清楚不过,能在这样强大的封印之法上写下『歷史』的,必然也是宝物。 只是…… “歷史终究是要执笔人书写,地笔先生,我不管其他,我只想知道,写下天璽皇朝三百二十五年歷史的人,是谁?” 竟然能写下这般牛头不对马嘴,搬弄是非曲直的歷史…… “为何从来没有人去细想,梅笙那般人,怎么会对九江城疏於管理,甚至民声暴沸?写下这段歷史的人,地位很高?又或者,实力极其强大?” 地笔忽然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 一旁就喜欢火上浇油的某本书,愿意说。 封天嘻嘻笑著,围著地笔转了一圈: “封印之法,强大无比,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每封印一段时间、歷史,都需要皇朝圣上批准,赐下阵法,然后才能使用。 那么,梅笙一个大好人,大好官,为什么忽然就有了封印之法,又忽然决定在那一晚將自己和整个九江城都封印呢? 答案当然是—— 要替死鬼啊! 『饿死鬼』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整个天璽皇朝没有一个人能相处办法,彻底处理这件事。 所有人都在议论圣上,议论朝堂的无能。 这个时候,就有人为伟大的圣上排忧解难了。 这件事怎么会是伟大的圣上的错呢?这只能是九江城城主的问题啊! 只是九江城城主能力有限,又怕事情暴露,一直拖延。 直到事情无法掩盖,又怕被怪罪既然解决不掉。 问心有愧下,终於向圣上稟明情况,討要封印之法,决心將一切封印,藉此赎罪。 送来封印之法的官员,一直在九江城旁边等啊等,等到九江城所有的一切都被封印在一张纸上…… 他拿起了地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人尽皆知的『歷史』。 將这一切带回朝都,所有人都开心坏啦! 为什么? 因为有人刻意製造消息,把『饿死鬼』全都引到九江城附近,这一封印,大部分『饿死鬼』也被一起封印了~ 剩下的『饿死鬼』,隨隨便便就被处理乾净了。 一来二去,竟然这么快就解决了『饿死鬼』的事情,不像其他两个皇朝,还有为各种灾祸头疼。 所有人都在称讚,天璽皇朝的圣上和官员太贤明啦,天璽皇朝迟早一统天下呢~ 嘻嘻嘻~ 怎么样,这个故事好听吗? 还想听吗?我这里可是还有很多呢~ 你说是不是啊,地笔老头~” 第188章 有没有人尊重一下我的识海 “……” 还真是。 不管在哪里,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令人噁心的乌烟瘴气。 魏泱闭了闭眼。 等再睁开,只剩下满目坚定: “前朝被封印,封天和地笔这样的东西,一定会被重点关照,你们怎么会被带出对前朝的封印,出现在这里?” “哦~!” 封天语义不明应了一声,围著魏泱转了两圈,像是在打量: “不不不,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你想问的应该是…… 如果你带我们离开,会不会被新朝的人发现吧? 哈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你不覬覦我们,也不贪婪我们的本事。 你很愤怒。 但让你生气的,不是前朝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你不满的,只是这一段歷史! 是的是的! 没错! 哈哈哈哈哈,你好自私啊! 你想带我们离开,不是要拯救其他封印里的灾祸,你就是想救天璽三百二十五年的那一段歷史。 如果给你机会,你要救的也一定不是九江城,在九江城和梅笙二选一,你一定会选后者! 哈哈哈哈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地笔老头,我就选她了! 我不管你的什么希望不希望,反正再不找个人,我们也要暴露,到时候都要死翘翘。 还不如找个有趣的人一起! 我不管! 我就要和她一起,我要知道,等她看到其他封印里的事情,会是什么表现! 哈哈哈哈,就是她了! 我喜欢! 就是你了!!” 话落。 封印之法在的书册,忽然爆发出一道惊人的光芒。 令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 封天控制著封印之法,冲向魏泱眉间,剎那,化为虚幻,冲入识海。 “……好熟悉的一幕。” 魏泱还记得,当时月王蝶就是这么干的。 就没人尊重一下吗? 这是我的识海,不是露在大街上隨便让人坐下休息的板凳。 “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在识海中响起。 魏泱却是半点不怕,只是揉了揉眉心,望向一直没有做声的地笔: “……他是真的刚生出灵智没多久吧?有没有告诉过他,识海不能隨便乱进,一个不小心,会见鬼。” 话落。 “哈哈哈——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听到识海里传来的刺耳尖叫。 魏泱微笑: “啊,封天看到了。” 看到什么? 当然是她那算不上多大的识海里,一个比一个脾气大的…… 住客。 魏泱侧耳,很是悠閒听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哪里来的业火!这么多,你怎么还没被天道劈死!这么多业火,你就该走在路上都能被石头绊死啊!” 哦。 看来是被从万俟云川那里『继承』过来的业火之劫嚇到了。 別说。 要不是万俟云川运势太强,换成其他人,真的会如封天所说,倒霉的要死。 毕竟都天道不容了。 “啊啊啊!!这什么鬼东西!还踢我?它怎么可能碰的到我!” 哦。 看来这是被『苦修功』给踢了。 按照墨小巨的说法,这东西修炼到最后,可是能行走星河的,封天一个初生的灵智,怎么可能打得过。 “啊啊啊!別锤我,我不能吃!!” 嗯。 这应该是『种地功』,本能使然,应该是想把封天种地里,来年丰收,说不定能收穫一大把『封天』。 不过到时候就太吵了。 不好,不好。 “啊啊啊啊——!!这里哪来的炉子!!我不要进去!放开我!別吸我了!我不进去!!!竟然要把我一个活生生的灵智,炼化成丹!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这控诉。 魏泱摇摇头。 这是碰到『熔炉』了。 这可算的上是墨巨神亲传功法,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但这东西可是以天地为熔炉,號称炼化万物…… 这封天,选哪里不好,非要进她识海。 整个识海里,封天唯一能欺负的,可能就只有月王蝶了吧。 “嘻嘻嘻嘻,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蝴蝶?” 眼瞅著封天狗狗祟祟凑到月王蝶背后,就要作妖。 魏泱正要出手。 下一刻。 “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你这里怎么可能有月王蝶!!地笔老头,救命啊!!!!” 话落。 “嗖”一下。 只见,刚刚冲入识海的封天,惊慌失措逃亡而出,衝到地笔身后,瑟瑟发抖,声音尖锐: “地笔老头,她有月王蝶!!!” 月王蝶,怎么了? 第189章 合理,合理,这能合理吗?! 月王蝶怎么了? 每天就在识海里飞来飞去,飞累了就睡觉。 真就是她识海里最无害的存在了。 魏泱眨眼,不解。 地笔一眼看出,不管封天要捂嘴却找不到他嘴的焦急,很是老实、耐心解释道: “月王蝶是吸食月光精华成长的灵兽,乃是天赐所得,是所有非人『灵智』的克星,它可以吸食『灵智』,回馈人体,助人增强神魂,扩大识海。” 月王蝶还有这功效? 魏泱第一次听说。 “前朝都知道月王蝶?” 地笔动了动:“有书记载,不过隨著前朝被封印,这些书和知识也一同被封印了。” “啊啊啊——!地笔你个该死的老头子,嘴不能严一点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封天衝过去揍地笔。 地笔安静在原地,被封天拍得啪啪响,也依然纹丝不动,只最后道: “月王蝶很厉害,不说反哺自身神魂,就单说让月王蝶入识海,就相当於一件能无时无刻保护识海的灵器。 只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人趋之若鶩,只是相对的,能让月王蝶认主的人,少之又少。 月王蝶又是天道馈赠,在认主前,第一件难事就要让月王蝶出现。” 地笔这问什么说什么的样子,让魏泱很是诧异: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地笔动了动:“也不算是,只是上將军把我们带来这里的时候,有些预估错误,少了皇朝气运加持,这些封印里的东西有些按捺不住了。” 也就是说。 “时间不够了。” 魏泱眼角一抽:“还有更麻烦的是,这些鬼东西破开封印出来,祸害的不是前朝,而是新朝的三千世界?” “……嗯,我们需要有人去处理封印中的灾祸。”地笔又动了动,魏泱能看出他的侷促。 这地笔看起来比封天老实不少。 这些事情若是她去问封天,还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离谱到十万八千里外的答案。 “所以,你们现在一起出来,是选了我?” 魏泱並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或者有多大气运,不等二者回答,直接摆手摇头: “我拒绝,这事你们找厉害的人去吧,我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完,哪有空再想办法去处理什么灾祸,你们还不如直接找各大宗门的宗主,肯定有人会乐意。” 说著,魏泱就要从通道里穿过去。 身后。 封天忽然开口: “嘻嘻嘻,你不想救你那个没有修为的小朋友了吗?还有那个皮毛很光滑的小狐狸~他们去的封印,可不怎么舒服~” 带著慢慢恶意的试探。 魏泱脚下停顿,扭头: “兰小皮是苍官王朝世家子弟,那小狐狸是九尾妖狐的后裔,如果你们想自己的存在被昭告天下,然后被皇朝和宗门剥皮抽筋……隨你们怎么处理他们。” 说罢。 大步迈出,就在即將离开通道的剎那。 地笔有些疲惫地嘆了一声: “如果我说,只要你帮我们处理封印里的灾祸,我们就能帮你压制业火,甚至,如果有机会,或许能直接帮你消除所有业火呢?” 距离魏泱离开就差临门一脚。 隨著地笔的话,这一脚,魏泱却是怎么也踩不下去。 本来受挫的封天,此刻又阴笑著飞了过来,看笑话一般围著魏泱脑袋飞,在她眼前飘来飘去: “不得不说,地笔老头儿,你活得时间久也有点用,扎心上,我不如你,嘻嘻。” 拳头硬了。 想打人。 不,想打书。 魏泱望著眼前的最后一步,只觉得,咫尺天涯。 许久。 “……该死的人情债,果然最麻烦。” 魏泱闭眼,睁眼,转身,拍开封天,大步朝丝毫未动的地笔行去。 站定。 “既然是交易,交易內容就要说清楚,怎么处理灾祸,要处理成什么样,通过什么办法,以及处理灾祸的数目和压制业火是什么比例……” 地笔上下晃了晃,像是在点头:“当然,这是一定的,放心……封天。” “嘖。” 封天咂舌,从自己的身上扯下一页纸,停在地笔和魏泱中间: “契约,契约,真是没有真诚,我们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你像是会好好遵守口头约定的人吗? 魏泱嘴角微动,忍住要骂人的衝动,看向正在书写的地笔。 纸张上的內容是用天璽皇朝的官方字体写的,看著很正式。 前后的一些废话不说。 具体交易內容倒是写得很清楚。 第一条就写明了,处理一个一级灾祸,就压制业火一个月,二级灾祸三个月,三级灾祸六个月,四级灾祸九个月…… 等下。 最后这个九级灾祸后面的灭国灾祸和灭世灾祸,认真的吗? 地笔不语,只是一味写写写。 封天不写,只是不停嘻嘻嘻。 “……” 魏泱继续往下看。 第二条,魏泱有自主选择处理哪个灾祸的权利,但若有某个灾祸即將破开封印,需要率先处理,若有灾祸出逃,所有合约作废。 “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还是那句,能处理的就处理,处理不了的……高个子顶吧,我还不如被业火烧著。” 找死的事,她不干。 魏泱看向下一条,同时也是最后一条: “双方不得以任何方式,像任何人透漏所有相关事宜,否则合约作废。” 终於写完。 地笔停下笔,一道墨色灵力印入纸张,同事一起的还有封天。 封天、地笔做完,就等魏泱做决定。 魏泱有些头疼: “……就算你写了九级灾祸可以镇压业火一百年,解决灭世灾祸就能让业火消失,就听你们给这个灾祸的名头,这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吧?” 再说。 魏泱暂时还能自己报仇,不准备借灭九族把沈渊一起带走。 对事关前朝的事,一定会谨慎。 “第二条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但最后一条……我本身肯定不会说出去,但如果我什么都没说、没做,就是有聪明人猜出来了,怎么办?” 封天很是光棍地扇了扇书页: “那就完蛋唄,嘻嘻,笨蛋活著干什么?你死了,我们去和那个聪明人合作,也不错~” 魏泱和地笔同时无视封天。 思索半晌。 地笔再次挥笔,在最后一条里加了一项: 第四条,若是有人猜出,需洗去所有知情人相关记忆。 写罢。 不用魏泱问,地笔就道: “只要不是至强者,我和封天有办法能封印一个人的记忆。” “所以这就是你们在这里找了这么多人,苍官王朝依然没有人发现这里有东西的原因?” “算是,心善者,我封印记忆后就会送他们离开,但若是过於贪心……我们哪怕需要隱藏自己,也並非不能出手。” “……” 这最后一句话,应该算是警告? 不过封天和地笔,竟然还有封印记忆一招,活得久就是不一样。 前朝的东西,果然要小心。 魏泱仔仔细细检查过纸张,以及纸上的每一个字,等確认没问题,这才在纸张上印下神魂印记。 纸张一化三,冲入三者体中。 无形因果之力,將三人连结。 契约,已成。 “既然达成合作,就把兰小皮和小白放出来吧。” 魏泱话音刚落。 封天就大声尖锐笑了起来,书页被翻得哗啦响: “嘻嘻嘻,笨蛋,笨蛋,果然新朝的人都是笨蛋!!契约內容都看不懂的笨蛋,嘻嘻嘻嘻!” 魏泱脸色骤变,再次检查契约,依然没有发现不同,阴沉著脸望向沉默不语的地笔: “你们阴我?” “……並不是,只是一点保险,这种事在前朝很是常见,修炼者中算是人尽皆知,我不知道新朝之人竟然不知道。” 地笔说著,显露契约。 接著点了点字跡下,纸张的纹路。 “……这不是製作纸张都有的吗?” “普通纸张都是光滑无比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用这些纹路做手脚,只有专门契约用的,才会是这种略微粗糙的纸。” 地笔这才知道,新朝的人竟然过的这么『乡下人』,连这种基础尝试都不知道。 “……你也不用担心,这些纹路是为了防止有人寻找实力强大者,或者特异人士解开契约的。” “若是契约未完成,契约被人解开,这些纹路里的力量就会反噬破坏契约者。” “纹路勾连命运因果,被反噬的人,会被命运因果加深……也就是寻常说的,会很倒霉,本身运气越好,实力越强大,就会越倒霉。” 封天在旁边幸灾乐祸: “像你这种业火加身都还好好活著的人,被命运反噬,怕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定定站著不动,就会忽然运功出岔,走火入魔死翘翘哦~~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被算计都是应该的,嘻嘻嘻。” “……” 人情债,是真tm的难还!下次死也不能再欠这该死的人情债了! 魏泱黑著脸,心里暗暗发誓。 深呼吸一口,稳下心绪。 也还好,换另一个思路,算是学到了新东西,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注意这些。 很好的安慰了自己。 魏泱这才道: “所以,现在可以把兰小皮和小白放出来了吧?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他们两个如果出了事,我就算倒霉死,也不会继续和你们合作。” 被命运反噬,和被天道宠儿的九尾妖狐追杀? 怎么看都是前者要死的痛快些。 地笔动了动:“封天。” “嘖,知道了,別命令我!我们两没什么关係!” 封天烦躁抖了抖。 啪啪两声。 通道外,两道有些狼狈的、脏兮兮的身影滚了出来。 兰小皮一身泥泞,衣服破烂,头髮散乱,发绳都没了,发尾跟被狗咬了一下,鞋子也少了一只。 小白倒是还算好,只是也是像在泥潭里滚了一圈一样,脏的嚇人,毛也乱七八糟的粘在一起,一点没有刚见到的时候,毛髮光滑顺亮的模样。 最后的最后。 这才多久。 小白瘦成流浪猫,兰小皮本来有些圆润的脸颊都瘦的凹下去了。 “……怎么感觉他们要饿死了。” 封天吐出来两个人,呸了两声: “就是要饿死了,他们两个去的时间,恰好是双日升空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大家都要饿死了,这两个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一看就吃得好,不抢他们抢谁?那细皮嫩肉的小子差点被吃了,倒是狐狸救了他一命。” “……” 她这小东家,別这么一下,被弄成什么心理阴影了。 “我也就要跟著一起走了,我在外面还有別的事,你们怎么办?进我识海,还是——” 打定有月王蝶在,他们根本不会选择进识海的魏泱,侧身,故意问道。 “我不去你那该死的识海!里面都是什么鬼东西!” 果不其然,魏泱一句话,封天就被刺激得上躥下跳。 魏泱忍住笑,望向地笔。 地笔:“……” 看我干什么?我也怕月王蝶啊。 ……满意了。 魏泱自觉扳回一城,心满意足换了个办法: “你们应该能隨意变化大小吧?不如当个我腰间掛饰?” 封天又不行了:“太掉价了!我要当,也要当剑穗!!” “不行。”魏泱微笑拒绝,“不当掛饰,就识海,选吧。” “……” 屈辱幻化成小书的封天,从掛在魏泱腰上开始,就没停下念叨。 最后还是地笔常年喜静,听不下去了,抽了他一下,才停下不停的念叨…… 变成小声念叨。 以防万一被新的契约人烦的丟掉他们,地笔决定挽回一下他们的形象: “地上这些东西是真的可以用的,你若有需要,可以拿出去用,但前朝气息太重的东西,容易引起新朝天道不喜,要谨慎使用。” 魏泱蹲下。 挑挑拣拣。 把苍圣给的书籍、纳戒和书院衣袍留下,其余都让封天放回封印中。 “梅笙师兄的私人印章,还有苍先生的《千字註解》,这种东西还是別拿出去了,至於这衣服……” 魏泱穿上身,灵识扫过。 下一刻,嘴角微勾。 灵光一闪。 白底金色纹路制服,剎那化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色衣袍。 “果然,不说別的,天璽皇朝炼器坊確实厉害,最起码,很实用。” 魏泱一扫衣袖。 地上的东西,瞬间被收取。 右手掏了掏衣袖,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方便,最重要是,不起眼。” 纳戒戴在手上,修士一看,就能发现。 这袖里乾坤…… 谁知道? “不错,很不错。” 既如此。 魏泱拍拍腰间的封天和地笔: “走吧,对了,时刻注意天璽三百二十五年和我师兄梅笙,他们有什么问题,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至於她。 又要多一项任务了…… 找到那个一次性解决饿死鬼的办法。 否则,以梅笙的性子,只要有『饿死鬼』逃出有逃出九江城的可能性,怕是都会遂了皇朝的意思,封印自己和九江城。 走出通道。 再回头。 之前的三个通道,已经消失不见。 地笔传音:“这三个通道其实都是通往封印的路,只是按照一般秘境的认识,多几条通道,比较能让人相信这是秘境。” “……” 无话可说。 毕竟,事实確实如此。 “月下田是因为什么死的?” “对封印之法贪念过旺。” 简而言之,贪心死的。 很合理。 魏泱小心绕过弹琵琶的骷髏女,不想沾染任何被红尘院缠上的可能,等到一直没有动静的兰小皮身侧,蹲下。 仔细检查一番。 嘴角不由抽搐: “……他们这是,饿晕了?” 去到正直灾荒最严重的时候,饿晕真是太合理了。 只是—— “我要怎么跟东家解释,小东家跟我一起上山採药,最后会被饿到面黄肌瘦的晕过去这件事……” 这种事能合理吗?! 第190章 我先道歉,就不能打我了哦 等魏泱知道,里外时间流速不同。 他们在里面度过了这么久,外面不过过去不到一个时辰…… 小东家一个时辰被饿晕过去,这种事,就更不合理了! 魏泱左边扛著兰小皮,右手提著小白。 走到铁木门外。 反手关紧。 剑光一闪而过,墙体碎裂。 掉落的石块儿被魏泱一脚踩碎,用风灵力吹走。 至此,铁木门周围的阵法被彻底破坏。 这道门,除非精通前朝阵法的人到来,否则怕是不会再有打开的那日。 按照之前兰小皮的做法,魏泱搓了药丸,给所有散修服下。 在他们醒来前,地笔笔尖点在所有人眉心,留下的印记很快隱没於眉心皮肤后。 “封印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他们不会记得这里经歷的一切。”地笔解释了一句。 魏泱好奇:“对厉害的人,你也这么一点,就能封锁记忆?” “……不用试探我,我们已经达成契约,为了我们的合作,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隨意对人动手的,暴露我们的存在,对我们更不利。”地笔无奈道。 “哦。” 魏泱应了一声:“所以,我刚刚问题的答案呢?” “嘻嘻,地老头,这人就是这么个性子,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们说什么她都不会全信的~封印厉害的人的记忆,肯定要费时间,难度也高,你信不信,隨你啊~~~” 封天晃了晃,对著铁木门“呸”了一声,接著,哈哈几声,囂张大笑起来: “终於从这里面出来了,重见天日,我封天一定能称霸一世,成为无人敢惹的——” 啪——! 魏泱一巴掌拍了上去,直接堵嘴: “闭嘴,安静,没我允许,不准说话,不然收你进袖里乾坤,你自己选吧,袖里乾坤,还是当不会说话的掛件。” 封天:“……哼。” “是个明智的选择。”魏泱讽刺地夸奖一声,將所有散修捆绑,一起拖到远处。 返身回来,把小白放在另一边的肩头。 双手快速掐诀。 “涤秽照髓,净莲火起——!” 噗——!! 赤红火焰从无到有,凭空浮现,眨眼化为庞然大火,火焰纹路隱约看去,似是朵。 魏泱控制火焰冲入山洞。 下一刻。 再次掐诀。 “爆!” 轰隆隆——!! 山洞內地动山摇,碎石掉落。 收起火焰。 魏泱手势飞速转化,闭目,低声: “风起地灵,涤秽生春——” 一阵轻柔春风拂过。 枯木逢春,万物復甦。 这个山洞,就此彻底被遮蔽。 魏泱长长呼出一口气,感受著几乎榨乾的灵力,擦擦额头的汗,低声喃喃: “果然筑基期用这些术法还是太牵强了。” 所以说。 修真界。 只能挥一挥武器、使用最基础五行术法的链气期,筑基期,都是螻蚁。 大能手里,五行术法也有天崩之能。 筑基期和链气期的五行术法……真就只能欺负欺负弱者或者同等级的修士。 还不如舞剑、挥拳杀得快。 等灵力恢復些,魏泱看了眼还没有醒来的小白,想了想,把小白放在一处乾净的石头上。 魏泱对著四方各行一礼: “前辈,我等离去,绝不会透露半分此处一切事宜。” 说著。 抓了一大半苍圣给的纳戒,放在小白身旁,同时把兰小皮捡到的黑星石也全都抖落出来,放在一旁,接著行礼: “小东家一开始並不知道小白身份,或有所失礼,此番带小白入山洞实属意外,只是依然有错,这些作为赔礼,还请前辈见谅。” 说罢。 魏泱最后对著不知道在哪里的九尾妖狐,各行一礼: “至此,叨扰了。” 最后等了等。 至於九尾妖狐能不能看到、听到? 魏泱相信,是可以的! 成年就是元婴期的九尾妖狐,之后隨著年岁增长,修为依然会没有尽头的增长。 就算是元婴期,对一座山的掌控力也是有的…… 当然,九尾狐的元婴期和人族还是有区別的。 大概就是…… 一个元婴期九尾狐,能打五个普通的人族元婴期那种区別吧。 不然怎么能被称为天道宠儿。 更別说这里的九尾妖狐竟然还有孩子…… 绝对活得足够久。 魏泱就这么弯腰,静静等待。 直到…… 小白身旁,一颗黑星石忽然莫名其妙滚落在地。 “谢前辈体谅!” 魏泱说罢,扛起兰小皮,背后有鬼追一般,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冲。 据记载,或许是九种神通影响,九尾妖狐脾性特殊,想法跳跃。 在这只九尾妖狐大能反悔前,先跑为上! 等魏泱和兰小皮离开,彻底不见踪影。 无名山上空,忽然浮现两只无人可见的兽瞳。 第191章 我辣么大一座山呢?! 天空中出现的巨大眼睛,只瞳孔,就如山般巨大。 无法想像,这眼睛的本体,会是多么的恐怖! 兽瞳扫过小白。 小白身影连同一旁的纳戒和黑星石一同消失。 嚼东西的声音紧接著响起。 “……前朝纳戒,嚼起来有些老了,但蕴含时空之力,挺有眼色,放过你了……小东西,让你平日就知道玩儿,竟然饿晕了,真是丟狐脸,让你娘知道,能把你吊起来用尾巴抽十年。” 吃东西的声音消失。 双瞳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一直在山下动盪不断的东西,被什么重击一般,忽然没了动静。 “还没到你和那人约定出来的时间,你急什么?再作妖,我先把你吊起来抽两百年。” 双瞳重新闭上。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天空上,一片平静。 与此同时。 直到衝出山林,感受到背后去芒背刺的目光消失。 浑身湿透的魏泱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扛著兰小皮直接冲入马车。 正静心等待的风长老见兰小皮如此狼狈,陡然一惊,还来不及震怒询问。 就听魏泱一句: “准备好,等我回来,立刻走!!” 说罢。 魏泱放下兰小皮,离开车厢,大步迈向此次鏢车车队的队长: “小东家在山上不知道碰到什么,忽然就这样了,我先带他们去下一个大城,找医师看看。” 队长也知道兰小皮是没有修炼的普通人,这种人是车队里最麻烦的存在,玻璃一样,一摔就碎。 “只要你们自己能承担后果就行,离开车队这段路,不管发生什么,鏢行是不会负责的,这点我要提前说清楚。” 魏泱苦笑: “没办法,我也这么说了,让东家等等,但人家一脉单传,就这一个宝贝苗子,怎么也不肯在这里等著。” “那就只能祝你们一路顺风了。”队长摇摇头。 “……队长,这山上不知道什么鬼东西让小东家变成这样,我是一点都没发现,怕是有不对劲,车队还是少在这里停留为好。” “我明白了,不管是不是真的……我这就喊人,大概不过一个时辰就能出现。” 能当队长,除了实力,警惕心也是上乘,立刻將魏泱的话听了进去。 一个时辰。 魏泱犹豫:“……最好一刻钟內。” 队长要去喊人集合的动作一顿:“五月,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说不出来,但,那个东西很恐怖,比我见过的分神……金丹期强者,还要恐怖。” 她一个散修说见过分神期的威力,总有些不现实,还是金丹期比较有说服力。 果不其然。 一听魏泱的话,队长脸色聚变: “难道这里是哪个性情不好的强者选择的洞府?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不重要,保证车队安慰为上,其他都是小事,五月,这次多谢你了,这是你给的消息的奖励,我立刻去召集所有人。” 从纳戒取出五十下品灵识递给魏泱,车队队长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在眾人间不断游走。 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变,哪怕有人颇有微词或不以为意,也会在队长强硬的指示中,结束在小镇的採买。 有人看到队长的变化,都是在和魏泱交谈后,上前询问具体情况。 魏泱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就要离开。 转身剎那。 脸色骤变。 ……靠!! 魏泱憋了许久的情绪,终於爆发,心里数不清的脏话接连不断吐出。 这无名山上的到底是哪里的九尾妖狐! 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就只是露出眼睛,那股威势,妥妥的吊打各宗门强者。 两辈子。 魏泱就没听说过、更没见过,哪里有如此巨大的九尾妖狐! 再不走? 万一再待下去,有人閒得没事干上山,叨扰的这九尾妖狐一生气…… 一嘴下去,这片地方圆百里所有的一切怕是都得被吃乾净! 要知道。 在九尾狐中的至强者中…… 吞月吐日。 也不是那么难。 等回到车上。 “驾——!!” 马匹嘶鸣,甩开蹄子,朝著无名小镇外狂奔而去。 直到离开小镇许久。 魏泱才稍微放缓了速度,擦去额头的汗,头也不回: “东家,什么都不要问,不要问我,也不要问兰小皮,今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路过什么小镇,我们就是正常的一直在赶路。” 风长老蹙眉:“……你修为不如我,你的恐惧对我来说——” 魏泱直接打断:“你到化神期了吗?” 风长老:“?”你在逗我?我到化神期,能在这里坐马车赶路? 沉默说明一切。 魏泱果断: “没到,就什么都別问,我和兰小皮什么都不知道!等兰小皮醒来,一定要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最好想办法在他的记忆力设下禁制,防止他人窥视,引来灾祸!” “有这般严重?”终於知道事情严重性的风长老,严肃起来。 魏泱摇摇头:“比想像中更严重,或许分神期来了都……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 “……分神期在你嘴中,好似寻常可见,五月,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是五月吗?” 风长老带著探索和质问,手下却是不停,飞速將一层禁制打入兰小皮识海。 明显是相信魏泱说的內容的。 只是也很明显。 风长老也很好奇,『五月』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不过一路之缘,等到了地方,各行其道,或许再也见不到,这种事情风长老应该最是熟悉不过才是,何必追根究底。”魏泱並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行程。 尤其是叶灵儿。 不知道是否是再来一世的缘故,和上一世比,这一世,魏泱能看到叶灵儿身上的一些变故。 同时,魏泱也发现,隨著她的插手,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例如,莫名其妙身负已经灭绝的南疆蛊虫的程驰,虽然他已经死翘翘了,但和上一世比完全不同的发展,依然让魏泱提高警惕。 尤其是面对叶灵儿。 更別说。 最近叶灵儿头顶上,还顶了一个能操纵人心的阴影傀儡…… 这个傀儡具体是什么,魏泱还不知道,具体能力也没有彻底弄清楚。 但有一点,魏泱很明白。 “……我身上有很多麻烦,其中一个尤其麻烦,我还挺喜欢小东家的,不想让他被影响……不知道我是谁,对谁都好。” 兰小皮还没修炼,怕是挡不住阴影傀儡的控制。 到时候若是真因为她,让兰小皮被叶灵儿控制、利用…… 所以说。 报仇的时候,当个孤家寡人,总好过……对你好的人因你而死,甚至生不如死。 俗话说得好。 当个孤儿,天生就有无敌相。 这还是小时候教她识字一年的老乞丐说的,当时只当是安慰她无父无母,现在看来,还真是字字句句都直中靶心。 魏泱没有听到车內有所回应,也不介意,就这么四面警惕著继续驾车。 许久。 一只手从车內伸出,掌心放著一块玉石做的形状似的令牌: “……我知道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易容,你的身份是什么,但你救下兰小皮,兰家欠你一个人情!拿著这个令牌,以后凡有所求,但有不应。” 兰小皮这孩子,看来在家里真的很重要了。 魏泱是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隨手收下令牌,塞入袖里乾坤中,满不在意道: “不是什么大事,再怎么说,你们僱佣了我,干一行爱一行,这样才能一行行,行行行……嗯?小东家醒了啊,先隨便吃点东西,等到下一站,吃好的。” 话落。 车內。 兰小皮惊恐睁大眼睛,锁在车厢一角,双手胡乱挥舞: “別,別吃我!我不好吃!!!” 听著车厢里的动静。 魏泱无声嘆息一声: “还是留下心理阴影了啊,不过出来歷练,经歷这些没死,就是经验,等以后修炼有成自己出来,总能安全些。” “驾——!” 马车再快两分。 再后面,驾著放有衣物等生活用品马车的护卫,见状,瞪大眼睛,暗骂一声五月犯什么病,跟著一甩鞭子,跟上前方。 走了没多久。 鏢行的车队也出发了。 还有一些人赶路累了,或者见到新奇玩意儿,不乐意走的,磨磨蹭蹭的。 在车队队长的怒目喝骂中,黑著脸回到车队。 直到大部队驶出无名小镇的范围,队长才控制著车队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见一路上没有发生意外,望著距离愈来愈远的小镇,越来越小的无名山,队长缓了一口气。 “什么事都没有,急急忙忙的,催命呢?” “就是说,距离下一个地方还要段距离,路上吃的用的都没买齐……” “一路上都坐马车,身子都要抖散架了,这天星鏢局的队长怎么回事,隨便听一个散修护卫说的,就……该不会是收什么好处了——” 閒言碎语接连不断。 鏢行內的鏢师听闻,脸色很是不好看,就要回去理论: “收好处?你要觉得累,现在回去躺著,躺一天都没人管你!队长为了你们的生命保险起见,你们嘰嘰歪歪个屁啊!” “唉,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们跟著你们的车队,雇你们来,不就是让你们保护我们的,你什么態度啊!” “什么態度?我是鏢师,也是修士,来,按规矩,来拼一场,输的人认错!” “我……我……你这是强词夺理,威逼!等到了地方,我一定要跟你们上头的人说!我要投诉!” 鏢师一听,顿时更气了,擼著袖子就要衝上去。 忽然。 车队队长一个闪身,立於他身前,挡在二人中间。 “哼,你也知道你的手下做得不对,算你还有些顏色,我们可是顾客,你们做生意的不就是要顾客至上,让你的手下给我好好道个歉,我满意了,就不追究了。” “你tm还想让我道歉?我tm抽你个大嘴巴子,嘴给你打烂!” “闭嘴,別吵。”车队队长严肃凝望无名山方向。 纪律使然,鏢师再生气也没有继续。 有的人却不是。 顿时上了脸。 “哼,见到没有,这才是做队长的,至於你?怕是一辈子都是个——啊!!!” 啪——!! 车队队长怒目瞪圆,蒲扇一样满是厚茧的手,將还在说个不停的人一巴掌扇飞一米元。 “我说了闭嘴,你tm耳朵聋了,听不见是吧!!” “你,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等我到了地方,我一定要告诉我叔叔,你,还有你…… 你们都要完蛋!!我要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活儿干!换人!再和你们走下去,谁知道你们还能对我们这些顾客干什么!!” 话音刚落。 忽然。 风云沉寂。 砰砰砰——! 所有驾车的马一声不吭,同时跪地,头贴著地,不敢有丝毫动作,甚至不敢发出半分声音。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消失不见,只留下令人憋屈到极致的沉闷,心头如压著巨大的山。 如天狗食日。 世界都黑暗下来。 周遭无人可视物……除了,在天空忽然浮现的,有日月流转的巨大兽瞳。 轻盈之音,缓缓飘落。 “好好说话不听,给你脸了。” 声音清淡,却如钟声,轰鸣响彻脑海,震动的人神魂动盪,修为越高,越是受到影响。 如车队队长一般的金丹期修士,只听到一点声音,就已经跪在地上,吐血不止,汗水如雨落下,浸透土壤。 实力弱一些的,只是无法动弹。 只要看到那双如日如月的双瞳,无人敢在此刻开口发出半点声音。 有的人下半身已经湿润,双腿抖动,嚇得失禁。 却无人嘲笑。 所有人只是骇然无比,瞪大眼睛,心里不断祈求,这样强大的存在不会对他们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 在某一刻。 天,亮了。 “嘶——!” 眾人倒吸一口气,凝视原本属於无名山的方向。 沉默许久。 有人终於开口,不可置信喃喃: “……山,呢?” 那么大一座山呢?! 第192章 免费看病,但辛苦费不能少 “嘶!不亏是九尾妖狐,还是已经成年且非常强大那一掛的,一口下去,一座山没了……这怕还是不想波及无名镇,收了力了。” 这样一来。 “这山里的九尾妖狐大能,不管脾气如何,应该算是心善的?” 应该不会突然变脸,把气撒到已经跑这么远的他们身上…… 吧? 安抚好兰小皮,风长老从车厢內走出,站在魏泱身侧。 风长老凝视已经消失的无名山,一想到若是没有魏泱,兰小皮此刻已经隨著无名山一起消失,顿时一阵后怕: “这里竟然有已经成年的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性情乖张不定,情绪难以琢磨,怪不得你让我们快点离开,只是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兰小皮的记忆也应该没什么——” “不行,禁制必须有,而且还嘚能多放基层就层!最好天王老子来都探查不到的那种!实在不行,你们想个办法把这段记忆消掉!” 魏泱的话,让本以为了解一切情况的风长老,很是不解。 “你要保密的,不是这山里有九尾妖狐一事?” “……是,但不全是。” “到底是什么——” “別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你们也別找兰小皮问,问了他肯定会说,但知道的人越多,兰小皮死得越快,甚至是你们……” “这世道能灭我兰家的,还没几个。”风长老甩袖,负手。 魏泱安抚现在才开始焦虑不安的马匹,头也不回道: “信我,这东西若是暴露,谁也扛不住,你,你的家族,甚至是当今各大宗门,都扛不住。” 前朝的封印之法,封印的竟然是真实的前朝时间,只要解开封印,不止灾祸,封印中的一切都会出现在现实中…… 前朝的官员、修士和灾祸一起出现在苍官王朝,三千世界? 到时候再来个…… 反苍官,復天璽? 一个王朝的因果和气运,谁来也扛不住。 哪怕魏泱和封天、地笔签下契约,也只是言明,只负责尽力清理封印中的灾祸。 半点不敢提,让封印中的前朝人士出现在苍官王朝的事。 本来以为了解一切的风长老,此刻又陷入迷茫。 作为元婴期修士,还是活得比较久的元婴期修士,自认为三千世界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產生“懵逼”状態。 但是现在。 风长老是真的很难理解。 想问,又害怕真的影响到兰小皮,又不敢问。 猫爪一样,让人心痒难耐。 “……真一点都不能知晓?若是我们知晓后,不说出去,再给自己的记忆设下记忆屏障……” 贪婪还真是恐怖。 无时无刻,如影隨形。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不管是什么实力的修士,都逃不过。 魏泱安抚马匹的手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声音平稳,就如往日閒聊: “我说了你不一定信,但我觉得……若是你知道了兰小皮记忆力的一切,你会想要杀了他,夺走他今日知道的所有。” 只要利益大,圣人也可成魔。 前朝的封印之法…… 实力越强的人,越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连『时间』、『灾祸』这种东西都能封印的阵法。 这种封印还不是窥镜那样只是截取一段时间製成幻境,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存在…… 想一想。 你打不过的人?封印。 等日后实力强大,再把敌人从封印里放出来,一巴掌摁死。 没实力探索的秘境?封印。 进去,一遍一遍探索,所有的角落都走一遍,再把秘境从封印中放出来,亲自走一遍,拿走所有好处。 …… 魏泱隨便想想,就能想到这些。 她不信,真的会有人能在看到这些后,片刻不动心。 “我的建议就在这里了,回去后什么也別看別问,直接加禁制,彻底封死別人窥探的可能,也彻底封死兰小皮自己说漏嘴的可能。” “……你和他一起经歷了一切,兰小皮有我们在,若是你说漏嘴,牵连到兰小皮又如何?”风长老忽然转身,手中风灵力不断旋转,杀气凛然。 魏泱感受到背后传来针扎的刺痛,头也不回: “你可以试试。” 封天和地笔需要一个对封印之法没有贪婪之心的人解决灾祸。 从时间讲,百多年来进入山洞又符合要求的,就她一个。 风长老真要对她出手? 封天和地笔若不想最后被灾祸突破封印,让好不容易生出的灵智彻底消散於天地,就一定会帮忙。 杀人做不到。 直接封印风长老这段记忆,肯定没问题。 况且…… “要下手就儘快,看到无名山消失,后面车队肯定会走得要多快有多快,他们一来,你可就不好光明正大下手了。” “……” 风长老忽然大笑出声,手中灵力消散,大步回到马车內: “你很好,非常好,有胆有识,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散修。 观你行事,虽是散修风格,很是不羈,但每次出手亦有章法,绝不是世家子弟或王朝之人…… 宗门弟子里出了你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傢伙,车队又会途径剑宗。 嘿。 这次宗门大比,怕是比之前要更有意思。 我本不想凑热闹,但有你在,你又和兰小皮因果颇深,这宗门大比我还真去不可了。 恰好,这次还能顺便让兰小皮给剑宗那些穷弟子做个义诊。 五月……不管你叫什么……这次宗门大比,我可是对你十分期待。 届时你若是受伤,可以来找我们,对你?兰家承诺,永远免费为你诊治。 当然,药材自己出,炼丹按照规定,成丹后,炼丹师拿走三成作为辛苦费。” “……嘖,能不能说些好话,我就不能不受伤吗?”魏泱撇嘴。 风长老声音飘出: “这次大比能人辈出,你到剑宗调查调查参赛弟子的信息就知道了……除非你到金丹期,不然,说不了一点好话。” “这么热闹?” “牛鬼蛇神均有,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后面车队的人都来了,不说了,等你到剑城,自会明白。” 拿著车队队长给的五百下品灵石感谢费,魏泱坐上马车,重新混入车队,继续朝剑城而去。 墨剑点点脑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按照约定…… 议会里,匿名是三水的那傢伙说,会调查清楚所有参赛人员的底细,然后把资料交给我?” 第193章 熟人见面,热情四溢 怎么交? 因为福寿秘境忽然在万妖林深处开启的缘故,再加上王家人找事…… 魏泱没有赶上在剑城的议会。 自然,下一次议会开在哪里自然也无从知晓。 本来她是准备在一些阴暗小角落,买些有关议会的消息的。 只是…… “上次三水说得那么自信,或许我能赌一把?” 因著有了无名山九尾妖狐的事情,车队行进速度非但没有加快,反而比预期更是慢了不少。 车队里生怕再遇到这种谁来也不管用的危险。 一路上走得胆战心惊,每到一个地方,马车都不敢下,就在车上等著。 路过小镇,旁边还有山的地方,更是如此。 一个个都被嚇破了胆子。 虽然行程慢了,但车队队长却是觉得,比起以往,这一次车队之人管理起来要轻鬆不少。 本不到一个月的路,等魏泱到剑城的时候,距离宗门大比竟只剩下七日。 此时的剑城,早已人流涌动。 上一次魏泱还能在路上见到不少普通人,这一次一眼扫过,几乎都是修士,普通人才是万里挑一。 “哇!好热闹!好多人!哪里都有石台,好厉害!” 兰小皮果然是孩子,受刺激后忘得也快,此刻见到如此有特色的剑城,激动地跟风长老说一声,就窜下车,这边看看,那边瞧瞧。 “这是工钱,你去做大比准备吧,我会告诉车队队长你离开的消息,我可是很期待大比上你的表现的。” 一个放著塞得满满灵识的兽皮袋子,从车队飞出,落入魏泱手中。 顛了顛。 “还不少,东家大气。” 此时,魏泱依然在维持自己护卫的形象。 下一刻。 没有和兰小皮告別的意思。 魏泱从侧方跳车没,脚下一转,混入人群。 步伐轻巧,穿梭於人群。 避过一个又一个,因为感受到剑意存在,想和她挑战的黑剑弟子。 听著耳边武器鏗鏘的击打声,四周是一个又一个无处不在的挑战石台。 “又回来了,这黑剑、白剑们像疯子一样四处挑衅提升自己的地方,这次来了这么多宗门弟子,怕是要开心疯了。” 站在剑城第一客栈门前。 魏泱望著客栈中心巨大的擂台,擂台上一黑剑弟子正拖著一个人往台上扯,满嘴的“求你和我打一场”。 真是感人。 魏泱感慨一番,走过擂台,敲了敲正在低头打算盘的掌柜。 “掌柜的,住店,一位,天字七號房。” 没错。 就是天气七號房。 这是上一次议会定的地方。 魏泱觉得,看到她没出现,三水说不定会把收集的资料藏在房里。 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这里作为最后一处两人皆知的地方…… 换成魏泱,就会选这里。 所以她准备先从这里找找看。 同一时刻。 一行人前后脚迈入客栈。 “掌柜的,我要这里最好的房间,价钱不是问题!” “这不巧了吗?” 掌柜站在柜后,笑容不变: “两位客人来晚了,这里最好的房间就是天字號房,早在月余前就已经预订满了,我们这里地字號房也是极好的,我给几位打个折扣如何?” 啪——! 一只白嫩的手拍上柜桌。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可是月下氏的人!这是天元宗剑锋剑尊关门弟子!我们差你那点儿钱吗?!我们就要天字號房!” 说著。 来人上下打量魏泱,满脸嫌弃別开眼: “这人你看著像是能付得起钱的吗?一股穷酸样……连月下氏和天元宗之人的东西都敢抢?不要命了!滚开!” “……” 望著眼前指著她鼻子骂的娇俏姑娘,魏泱靠著柜子。 这可真是开水里洗澡,遇到熟人了。 不过…… 月莹,叶灵儿。 这两个人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 “掌柜的,我看你后面还掛著一间天字七號房钥匙,想来是最近人太多,你给忙忘了,我们要这间房,至於这位弟子……” “灵儿姐姐,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散修,你管他们干什么?” 叶灵儿安抚下月莹。 在月莹不满的嘟囔中,上前两步,笑容亲和温柔: “这位道友,我和月莹妹妹舟车劳顿,已经很是劳累,想要找个舒服些的地方休息,不如这样,这段时间直到比试结束,道友在地字號房住宿的费用,我们替你付,如何?” 说著,很是大方地从纳戒里取出两个中品灵石,轻轻放在桌上。 “掌柜的,一间天字號房,一间地字號。” ……好一个理所当然的举动。 终於从被叶灵儿『温柔以待』的震撼中回神。 魏泱没想到只是换了一张脸,就要遭受如此『酷刑』。 望著已经旁若无人,开始说著要去房內洗漱的月莹。 “……看来上次的事情还真是一点都没有给她教训,甚至怎么看起来,比上次更加囂张跋扈了?” 魏泱余光不经意瞥过叶灵儿头顶上。 阴影傀儡也不见了。 或许是剑城人太多,暂时將阴影傀儡藏起来了? 不过…… 月莹这次怎么就和叶灵儿两个人一起来了? 她的万俟崑山哥哥呢? 魏泱思索著,將装满灵识的兽皮袋放在柜檯上,看也不看旁边两人一眼: “先来后到,掌柜的,天字七號房。” “你!!大胆!!” 月莹大怒,娇俏的脸气得通红,一手伸向腰间,手腕用力,鲜红长鞭如诡异灵蛇咬向魏泱。 “我打死你个不知道尊卑的东西!区区一个散修,今天就把你掉在剑城门口,抽个半死,让所有人知道和月下氏作对的下场!” 嗖——! 啪——!! 鞭子甩在空中,尾尖与空气碰撞,发出尖锐爆鸣。 上次用剑,这次用鞭子。 这月莹会的还不少。 魏泱看著正在朝她飞来长鞭,依然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就是脑子还是和之前一样,不怎么样,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隨便动鞭子。”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只以为她是被月下氏的名头嚇傻了,不敢动弹,纷纷为她的倒霉摇头。 下一刻。 “?她干什么呢?” “傻了还是疯了?一点不防御,生怕自己不会被打死吗?” “该不会以为这月下氏的人不敢杀人吧?宗门弟子就算了,杀一个散修,还有谁能为了她去找月下氏的麻烦不成?” 惊呼声中。 只见魏泱无视挥来的长鞭,背对攻击,面色如常望向掌柜。 漏掉任何一间房都不是问题。 唯独,当掌柜的漏掉的那间房是天字七號房的时候,魏泱心底就升起一个想法,她对掌柜传音道: “掌柜的,你这天字七號房应是有人预订,却一直无人来住,所以才掛著钥匙,我说的可对?再来,预订这房间的人或许是叫……三水?” 长鞭蜿蜒呼啸而至,如浑身鲜艷的毒蛇,隨著月莹的呵斥,长鞭尾端忽然冒出无数尖刺。 周遭之人毫不怀疑,这一下抽在身上,等会去的时候,必然是连血带肉的惨状。 忽然! 掌柜反手从酒缸中拿起长约一米多的捞酒木勺,隨意挽了一个剑。 也不见做什么动作,还带著酒香的木勺竟就將飞来的长鞭缠绕,酒水落在鞭子上,鞭子倏然软和下来,再掀不起半点风浪。 咚—— 长勺连带著鞭子被压在柜檯上,下方恰好是叶灵儿放下的两枚中品灵石。 月莹用力往回扯动长鞭,却只觉得鞭子缠在一座山上,不论她怎么输入灵力,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动摇对方半分。 忽然。 掌柜手腕再动。 刚刚还怎么也解不开的长鞭,就这样轻而易举脱离木勺。 鞭子立刻抽回。 与此同时一起的,还有那两个中品灵石。 看著手中的灵石,月莹火上心头。 啪一声! 灵石被用力砸在柜檯外侧,朝著不同方向飞著散开,咕嚕滚动著停下。 “你——!” 月莹鞭子直指掌柜: “大胆!你在羞辱我月下氏!你和这个贱人散修是不是一伙儿的,在这儿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杀了你们全家!!” “……” 真的是一点没去变化。 哦。 不对。 上次是诛九族,现在是杀全家。 还是有变化的。 魏泱翻了个白:“掌柜的,钥匙。” 掌柜的和魏泱一模一样,根本不理会月莹。 他取下身后属於天字七號房的钥匙,递给魏泱,从头到尾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房间阵法的钥匙,只此一个,您拿好,住宿时间还剩一个月,您隨意,若需要整理房间,房內有阵法可以唤小廝来收拾,吃食、洗漱……同样。” “你们竟然敢无视我!!!我要杀了你们!你们全家都会为你们陪葬!我用月下氏的名义发誓啊啊啊!” 月莹已经狂怒了。 长鞭握在手中,嘎吱作响,每一句话都像是要从两人身上咬下一层肉。 已经上了两层台阶的魏泱,听到这里,忽然扭头,一脸诧异,用著整个客栈一层都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我一个孤儿,你要杀我全家?免费帮我找家人吗?真是个好心人。能不能麻烦你找到我家人,跟我说一声,他们死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再死,应该也无憾了。” 话落。 全场寂静。 下一刻。 哄堂大笑,肆意冲天。 “哈哈哈哈哈——!!!” “这个散修,太有意思了!我喜欢,这个性子我太喜欢了!” “这个大小姐还真是好心人啊,竟然能帮一个无缘无故的人找她的父母。” 同一时刻。 掌柜的清理木勺的姿势一顿,站直,转身: “这位客人要免费帮我杀了我的家人?我活了百年,还是第一次听说世间有这等好事。” “我母亲已经死亡,父亲是万妖林逃窜的妖兽,若是客人能帮我杀了它,我心甘情愿被吊在城门上。” “我甚至可以自己把自己的头割下来,让这位客人当球踢。” “客人,只要你去做,不论成不成,我都能当著所有人面前对你三叩九拜以示感谢。” 说话间,掌柜的笑容如同是焊死在脸上一般。 客栈里刚弱下去一些的笑声,再次爆发而出,吸引无数好奇路过的人,纷纷望向里面,试图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 月莹一声冷笑: “原来是人和妖生下的,人不人妖不妖的杂种,有你这种脏东西在的地方,这里竟然还是剑城第一客栈?我看是第一脏地!站在这里就让人噁心……灵儿姐姐,我们走,这里空气都是臭的。” 说著。 月莹对客栈內外看热闹的人喊道: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是什么剑城第一客栈!掌柜的是个人妖生下的杂种唉!有这种东西在的地方,闻一下都要被臭死了,呕——这种地方谁住啊。” 说著,还很是俏皮地假装『呕吐』,吐了吐舌头。 月莹自以为很可爱的模样,说完这些,出了一口气。 之后就要拉著叶灵儿就要离开这里,换个地方住。 有不知情的人,想要巴结月莹、月下氏,出声附和两句。 本以为会有不少人。 不想。 刚刚还笑得要断气一般的客栈眾人,隨月莹的话落,整个客栈所有的声音被抽走一般,戛然而止。 陷入一片死寂。 丁点声音,在此刻都显得无比突兀。 所有人齐刷刷扭头,面无表情,凝视月莹和叶灵儿,以及刚刚说话的修士们。 刚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並不感兴趣,只全神贯注为石台上的比斗呼喊人,都在这一刻扭头望向这里。 甚至台上正在打斗到关键时刻的黑剑弟子,丝毫不顾兜头而来的武器,面色沉凝,如黑色风暴来袭。 刚刚还在附和的修士四周,很快空无一人。 或者说。 他们被人包围了。 此刻的第一客栈,寂静得可怖。 踏踏—— 脚步声突兀响起。 一直从来都只笑著的掌柜,一步一步走出柜檯,笑容隨之一点一点落了下去。 背后隱约有剑影浮空,只是剑刃不知怎的,有很多残缺,像是被什么啃食一般。 掌柜的缓缓走到月莹身前,声音轻,但稳: “刚刚客栈太吵,我没有听清,劳烦客人那再说一遍…… 我是……什么?” 第194章 五月下线,魏泱上线 剑宗弟子都是被收养的孤儿,或者这些孤儿的后代。 三千世界,人尽皆知。 只有一点,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在剑宗附近被丟弃的孤儿,很多人都是被万妖林生了灵智的妖兽们故意丟在这里的。 妖兽要提升修为,最快的方法,就是提高体內的血脉纯度。 血脉纯度越高,却返古,实力就越强,甚至还有机会从血脉中得到古早的传承。 妖兽之间这种事做得多了,有一段时间,万妖林的妖兽数量骤减。 不知怎的,有能化成人形的妖兽忽然就起了心思,偽装成人,掳掠贞洁少女,利用她们诞下半人半妖的孩童,然后吸食其中血脉。 次数多了,就有妖兽又发现,半人半妖的实力越高,他们吸收的血脉之力也会越强。 但这些半人半妖的孩子,没有功法,没有妖兽的强大体魄,在万妖林是活不久的。 妖兽们盯上了孤儿繁多的剑宗。 他们想让剑宗替他们『养血脉』,然后等到时机成熟,再『回收血脉』。 剑宗的人也不是傻子。 没多久就发现了这点。 剑宗上任宗主以防这一点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快將这件事告知各大宗门高层,也报告给了苍官王朝皇室。 然后继续收下这些半人半妖的孩子,如同其他正常人一样细心培养。 而对生死就在下一刻的剑宗之人来说,每一次万妖林和四周的魔修、邪修暴乱,都是拿命去填。 反正都是死,强大妖兽,还是灭杀敌人。 对黑剑和白剑弟子来说,这从来不是一个选择。 甚至,有的人因为有了妖兽血脉,修炼速度比其他人快,也有人体质强大,链气期就能和筑基期打得有来有回。 剑宗不少人恨不得自己杀了妖兽,然后把妖兽血脉移植到自己身上。 甚至有的半人半妖弟子,希望能反向操作,试图通过吸食妖兽血脉,强大自己。 时间久了。 这种事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但…… 总有人从自己生母那里,继承了对『生父』的仇恨,从生到死都在试图找到它,杀了它。 这件事本不是什么大事。 唯独。 魏泱坐在台阶上,摸了摸墨剑的剑柄,低声: “你不该提『杂种』两个字。” 在剑城。 杂种。 是禁忌。 叶灵儿给自己身边挑了这么一个蠢货,是因为要利用月下氏,还是就是要这种蠢货才好操控…… 魏泱还看不清。 她现在只知道一点。 月莹,要有麻烦了。 和月莹距离如此近的叶灵儿,现在不分割关係,也是有大麻烦。 不管她们是月下氏的人,还是天元宗一峰峰主的关门弟子。 当月莹提出『杂种』二字结仇的那刻,结局,就已经定下。 剑宗弟子甚至来不及,也根本不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们只知道…… 今日事,今日毕。 嗖————! 有人拔剑。 魏泱抬眼:“……要开始了。” 下一刻。 嗖嗖嗖嗖——!!! 空中,黑剑、白剑,无数利剑如天空繁星,闪烁而出,立於月莹头顶、身前、四周。 “敢在剑城口出狂言,哪怕是月下氏,也不能饶!” “杀了她!!” “月下氏胆敢——!接剑!接下我的挑战!今日你杀不了我,我必杀你,杀上月下氏!!” 在月莹惊慌失措的抽出鞭子,四处挥舞的时刻。 掌柜的手缓缓伸向背后那柄满是坑坑洼洼的剑。 明明是虚影。 当掌柜握住剑柄的剎那。 虚影化实。 鋥——!! 尖锐鸣声,清脆响起,带著再次出剑的喜悦,以及握剑人心底燃起的怒火。 掌柜轻轻抚摸样貌有些磕磣的剑: “还真是,许久没有並肩作战了,本以为在寿命將近,去找那东西同归於尽的时候才会再和你见面的。” 跃上自己客栈的比试石台。 掌柜轻动长剑,姿势飘逸,再无商人模样,此刻宛如无敌之姿的剑客: “剑宗三十五代弟子,黑剑,谢信,挑战月下氏弟子……上来,接我三剑不死,可饶你一命。” 话落。 腥风骤起。 哪怕是筑基期、甚至是金丹期,闻到也是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无人不骇然。 月莹更是如此。 该死的! 我不过是骂了几句,一帮贱人竟然敢挑衅月下氏! 都是贱人! 杂种! 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婆婆和爷爷,这里的人都要死! 还有她! 那个抢了我房间的贱人,才是罪魁祸首! 这些人不去找那个贱人的麻烦,竟然盯上我,肯定是被挑唆的!! 月莹被气得浑身发抖,狠毒凝视坐在楼梯上对她挥手的魏泱。 对石台上的谢信,別说回应,却是连看都不敢看。 月莹死死抓著叶灵儿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入肉中: “灵儿姐姐,你想想办法!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那么厉害,杀了他们!我们身份高贵,他们以下犯上,死了都是白死,等我回去告诉婆婆和爷爷,这里的事根本就不是事!!” 本就在疯狂想办法解决问题的叶灵儿,一听月莹这火上浇油的话,眼底一沉。 心里怒骂蠢货。 在来之前她就说了,这次就她们两个人,在月下氏和天元宗的人来之前,一定要保持低调。 能用灵石解决的问题,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等靠山来了,再来报仇就好。 结果这月莹真是个十足的蠢货! 非要嘴上不饶人。 这些人是杂种没错,也確实脏,但非要当眾点出来做什么? 惹下眾怒不说,竟然还招惹了这个叫谢信的黑剑弟子,只看实力,最少也是金丹巔峰,甚至还有带『毒』的剑意。 叶灵儿也只觉得一阵头疼。 不经意。 扫过月莹恐惧的目光,叶灵儿忽然眯了眯眼。 祸福相依。 或者,现在是彻底收服月莹,让这一脉势力为她所用的大好机会? 思绪翻转。 叶灵儿拍拍月莹的手背,轻声安抚:“別害怕。” 说著。 微微上前两步。 对在场眾人微微行礼,声音柔和,带著歉意: “天元宗,沈渊峰主关门弟子,叶灵儿,见过诸位,月莹妹妹从小待在家里,不諳世事,却非恶意,还请诸位看在天元宗和月下氏的份上,饶过她一次,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导。” 这是搬出身份,要以势压人。 也是这时。 许久未见的阴影傀儡,此刻又重新浮现在叶灵儿头顶。 蔓延的黑线,好似更加深入月莹头顶深处。 甚至。 魏泱总觉得自己好似看到,这黑线里有什么在沽蛹。 就好像阴影傀儡通过黑线,在吃月莹脑子里的什么东西一样。 这东西太诡异了。 不行。 不管叶灵儿准备做什么,一定不能让她这么顺利。 魏泱眼睛一转,趁著眾人注意力都被吸引,找到一处地方,换回自己的脸。 灵力输入书院衣袍,衣服立刻变化成她往日里一直穿的黑红衣袍。 再抱上墨剑。 魏泱上下打量自己一番,满意点头: “天元宗魏泱,向你问好。” 第195章 笑声不断 “天元宗峰主的关门弟子?天元宗和月下氏联合了?” “不会吧,宗门和世家关係怎么可能好的起来,应该只是两人私交好吧。” “嘿,你可別说,其他宗门不好说,天元宗可是不一样,天元宗可是收纳世家子弟最多的宗门,尤其是剑峰,据说那里普通剑修被排挤得厉害。” “这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有些宗门,趁此机会挖走不少好苗子,天元宗到底是怎么想的……天才弟子流失,这可是灭门之相。” “也不好说,世家弟子天资好的也不在少数,背后还有家族扶持,修为进展更快……” “呵,等真的培养出来了、谁知道他们到底心向宗门还是世家……別到时候养出一条,甚至是一群反咬的毒蛇。” 说话之人对世家子弟明显带著不满,言语中更是连坐天元宗。 魏泱摸摸下巴。 ……天元宗收世家弟子的事情,连散修都知道得这么清楚,虽然是事实,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万俟云川和掌门这种人,真的会愿意让世家染指宗门? 那还不如跟著苍官王朝。 最起码苍官王朝能和世家制衡,再来个天元宗带头投靠,说不定圣上努力努力,真的能彻底打压世家也说不定。 而作为第一个投靠的宗门,最起码明面上,苍官王朝肯定会善待天元宗上下…… 所以。 魏泱挠下巴都要挠出火了: “其他宗门小心谨慎收下世家弟子的时候,天元宗怎么弄得大张旗鼓,恨不得三千世界所有人都知道一样。” 这怎么看,魏泱都要疑心一句: “有阴谋!” 不过,和现在的她没什么关係。 魏泱理了理衣服,混入人群,再从人群中挤到看热闹圈子的最前方,轻咳两声: “咳咳!” 没人理会。 “……” 魏泱眨眨眼,拍了拍身侧还在义愤填膺的兄台: “这位师兄,不要误会啊,我天元宗弟子和弟子之间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男弟子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谁啊?” “咳咳!”魏泱很是郑重行礼,起身后,笑容满面,很是亲和,“天元宗杂峰弟子,魏泱,见过师兄。” “都是道友,不必多礼,原来是天元宗的魏泱师妹……”男弟子眼睛瞪大,声音陡然激昂,“你也是天元宗的!你来给她们两个出头的?!” 一句话。 一声吼。 该出手时就…… 不对。 顶著眾人凝聚而来的目光,魏泱先是对依然背对她的叶灵儿打了声招呼。 等她转身要说话的时候,又忽然转移目標,歪了歪身子,看向躲在叶灵儿身后的月莹: “哟,这不是月下氏上次来宗门,结果迷路,打断了我顿悟,还哭著说自己只是个迷路的孩子,不是故意的……的月莹姑娘吗?怎么,上次不道歉,差点让你的崑山哥哥死翘翘,这次是准备换一个人祸害了?” 月莹一听到上次的事,就想起回到家后,爷爷將她关禁闭的事。 明明她一点都没错! 她就是迷路,问个路,怎么了? 一个外门弟子顿悟,能悟出个什么好东西,以后还不是满大街都是的普通修士。 还不如为她好好服务,说不定她开心了,赏些垃圾,都能让这种穷鬼涨涨见识,受益匪浅。 结果就因为这件事,爷爷竟然告诉家里,等到家,爹娘都说她的不是,还让她关禁闭。 整整十五天,她都没有踏出房门半步! “是你!” 月莹指著魏泱,本爱起来清纯可爱的脸庞,因著此时的眼神有些扭曲,令人看著就不由皱眉。 “你个扫把星,晦气!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你!你该不会是覬覦崑山哥哥,一路跟著我和灵儿姐姐,就想碰到崑山哥哥吧?我告诉你,你死心吧!崑山哥哥是我的!除我以外的女人碰到他,我都要剁了她的手,挖了眼睛,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碰的!” 好清奇的思考方式。 这话听的旁人,都只觉得月莹恶毒。 魏泱却是仔细思考,很是认真问了一句: “所有女人?那她娘亲呢?你也要挖了你崑山哥哥娘亲的眼睛,断了她的手,然后告诉你崑山哥哥,谁也不能碰你,你娘亲也不可以?” “……你——!”月莹没想到魏泱会冒出这么一句,一时语塞,竟半天想不到该怎么回答。 下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说得对!怎么的,你还不让娘亲碰自己儿子了?哈哈哈!” 客栈第二次哄堂大笑再次出现。 源头依然在月莹。 周遭的嘲笑,毫不掩饰地指指点点,加上之前被关禁闭的屈辱。 一切的一切。 让向来是掌中之宝,金尊玉贵的月莹根本无法忍受,彻底红了眼。 月莹用力扔下手里的长鞭,手中突兀出现一阵盘。 “我要你死!!” 话落。 阵盘上,光芒大盛,复杂到只看一眼就密密麻麻到让人晕眩的阵法腾空而起,化为巨大牢笼,將整个客栈死死包围。 阵盘明显很是强大。 但也是太过强大。 在阵法显露全部威能前,月莹持有阵盘的手已经开始无法承受,本轻飘飘的阵法此刻重若泰山,压得她隱隱发抖,却因为和阵盘之间的联繫,怎么也无法脱手而出。 就在此刻。 月莹已经有些后悔了。 这个阵法,是爹爹年轻时用的阵法,威力巨大,直到入了元婴后期才找到替换的,这次她偷偷溜出来,求了婆婆,才让婆婆瞒著爹爹和娘亲把这个阵盘偷了出来。 她只知道这阵盘威力巨大,甚至可以以弱胜强…… 但谁知道,这东西竟然一点都不受控制! 明明爹爹拿到这个阵盘的时候是筑基期,她也是筑基期。 她还是爹爹的血脉。 为什么用不了! 那些低贱之人看她现在很狼狈,是不是在放声嘲笑? 是不是有人已经把这件事传了出去? 如果让爹爹和娘亲知道…… 耳边仿佛已经充斥著无边讽刺和笑声,月莹急火攻心,气血翻滚,直接的体內有什么东西要爆开一样,必须发泄出来,却怎么也想不出办法。 “该死的!不认主的贱东西!回去定要让爹爹把你熔了!” 月莹又怒又怕,赤红了眼。 就在慌张的时刻,身后一只手忽然搭上她的肩膀。 “月莹妹妹,你怎么了?没事吧?” 隨著这声询问入耳,月莹只觉得自己体內忽然涌出一股热流。 本已经快要被吸乾的灵力,此刻再次充盈起来。 是灵儿姐姐在帮我! 果然灵儿姐姐才是那个最懂我的人,她知道我要什么,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人原因將错误归在我身上! 只要有灵儿姐姐在,魏泱跟她,不过是蚍蜉撼树! 一想到背后有人。 霎时,月莹信心大增! 本因缺少灵力逐渐变得不稳定的阵法,此刻也恢復如常。 强大威势波涛般,以月莹和叶灵儿为中心,朝四方拍打下来。 不是灵力的强大。 而是一种感觉。 就仿佛有人立于波涛之上,俯瞰而下,蔑视一切的压迫感。 “这个阵法,压制竟然不是修为,也不主攻杀伤或防御,而是心性?!” 第一客栈里不乏聪明人,从自身感觉,立刻发现这点。 本来还觉得这阵法怎么就声势浩大,一点杀伤力都没有的月莹,听到有人喊出,才恍然大悟。 昂扬抬头,一脚踏出。 月莹望著被压的抬不起头的人,只觉得心中舒坦,连著许久没有变化的修为都涨了几分。 “哼,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也想与皓月爭辉,不知所谓!今天算我倒霉,被狗杂种咬了,竟然还要给你们长见识,你们就该跪下谢谢我才对……我说得对吧,灵儿姐姐?” ……现在忽然提她做甚!还用这种询问的语气。 不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在背后策划。 月莹这蠢货莫不是故意在这个时候给她拉仇恨? 叶灵儿本同样有些幸灾乐祸的得意笑容,顿时僵在嘴角,一时间竟能言善巧的她,一时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唉,掌柜的,你一直在这里举剑好像有些尷尬啊,现在什么想法?” “这位客人说的確实有点符合我心中所想,不过我活的时间够久,再加上当客栈掌柜总会遇到些奇怪的事情,整体就还好,客人的表现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嗨,小事,都是小事,不值一提,认识我的人都说我心境好,都是抬举,其实我就是胆子比常人大一些。” “原来如此,倒也是好事,刚刚听说,客人是天元宗的弟子魏泱?据我所知,这次天元宗参赛弟子是叶灵儿、魏泱……” “哦哦哦,这个『魏泱』確实是我没错,不过还是那句,都是大家抬举,主要是天元宗大家都挺忙,我刚入门时间不长,比较閒,也不在乎什么名声的,就被赶鸭子上架来了。” “那客人也是福运深厚啊,既如此——” 魏泱和掌柜谢信之间,旁若无人的对话,在此刻迎来全场关注。 再细听两人对话,眾人莫名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初听,好像就是普通的奉承对话。 但再仔细想想其中含义…… 不由的。 就算此刻被阵法压迫得有些抬不起头,所有人却用著十万分的努力,去瞧同为天元宗参赛弟子叶灵儿的表情。 甚至有的人恰好侧身站著,硬是脖子都转的咔嗒响了,也满脸著急地想要回头。 有的人个子矮,被前面的人挡住视线,乾脆不顾形象地直接趴下,不止压迫感轻缓了不少,还能从缝隙里看到所有场景,心里別提多舒服。 “你们两个怎么会没事!!” 月莹哪怕是个小美女,说起话来也是娇俏可爱,但只要是尖叫,就没有好听的。 魏泱挠了挠耳朵,很没有姿势的盘腿坐在石台上,身侧是同样姿势的谢信: “对啊,谢掌柜的,你说怎么我们俩就没事呢?为什么呢?真是好奇啊。” 谢信年纪大了,已经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反而染上了看小辈都像自家小孩儿的习惯。 更別说是顺眼的小辈。 见魏泱『调皮』,谢信和蔼一笑,很是配合道: “是啊,为什么呢?可能是……小孩穿大人衣服,给我们讲了个笑话吧,要知道,天下何其广,不受影响的可不止我们两个,有些人怕是在看戏呢。” “是啊是啊。” 魏泱点头,看似不经意道: “就比如角落的某个人,二楼栏杆旁边的人,一直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一个脑袋的,还有假装是小二……什么的,我就是隨便乱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哈哈哈哈。” 第196章 天骄齐出 话落。 客栈一角的桌子,一穿著蓑衣、看似流浪散修的修士轻嘆一声,取下笠帽,露出一张看起来很是寻常的面容: “天元宗这次倒是又有了有意思的人……九霄云殿,雷伍佰,见过道友。” “!” “九霄云殿的雷伍佰!那个符籙天才!据说一手御雷法用得出神入化,连雷劫都能削弱甚至利用!” “这人据说虽然才筑基巔峰,但实力堪比金丹,尤其若是碰上雷雨天,就连金丹巔峰不小心都要吃亏!” “这可是此次大比的热门夺冠人物!竟然在这里碰到,真是太有意思了!真想去认识一下啊。” 雷伍佰见魏泱不说话,也不介意,微微仰头,望著客栈二楼: “太乙兄,你用这个奇怪的姿势站著也站累了吧,不如下来一起喝茶?” “太乙?!” “什么,谁?!” “你傻啊!天下推算第一太乙星宫出了个弟子,据说是个孤儿,但天资惊人,被太乙星宫宫主赐名『太乙』的那个太乙啊!” “什么?就是那个能推算人祸福,甚至一句话让一个修士得到从金丹期突破到元婴期机缘,连苍官王朝都派人来请教的那个太乙?” “还能是谁?!” “太乙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寻常人无法窥见踪跡,此刻老天开眼,我苦寻多年,终於……滚开!让我过去!我入金丹就难,就算耗尽家財,我也要求他给我算一卦!” 太乙的名声,明显比雷伍佰更盛,骚乱也闹得更大。 甚至有人激动之下,竟然突破了月莹的阵法限制,衝上二楼。 所有人都在疯狂寻找。 见状。 二楼,一假扮成双目失聪,双腿断截,坐在木板上,用双手推著车行进的可怜人,终於演不下去。 在四周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站起,理了理衣服,脚下轻动,就有无数虚影浮现,无人可寻找、触碰到他的真身。 “雷兄,你自己暴露,戳穿我做什么?不厚道。要知道,你这一下,我今日最少少赚了……五个铜板。” “你哪怕赚到钱,留得住吗?跟我说这些。” “……果然,熟人就是不好骗啊。” 直到声音响起,眾人才惊觉,太乙此刻已不在二楼。 也是同时。 二楼看似在逃窜的虚影,才缓缓消失。 太乙对石台上坐得不动如山的魏泱,挥了挥手: “太乙星宫,太乙。” 很是隨意,就这样自我介绍完了。 魏泱点头回应:“好说,好说。” 太乙:“一般,一般。” 雷伍佰:“?”对暗號吗?这两个人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雷伍佰和太乙已出。 剩下被魏泱点出来的人,自知逃不过去,无奈之下,只能拋去偽装的身份。 一个顶著哪吒髮型的小女孩儿,撅著嘴从房门走出,一跃而下,半点灵力没有用,眼看就要砸在地上。 受不了什么伤,但一定会很狼狈。 雷伍佰等人却无人在意。 作为即將摔得狗吃屎的哪吒女孩儿,更是如此。 就在眾人以为要见到什么场景的那刻。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狂风,吹得客栈內桌椅、窗帘不断抖动。 刺啦一声。 没有丝毫灵力波动的布匹,越过无数阻碍,游弋而来,一端卡在二楼栏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的尖刺上,另一端恰好轻轻捲住女孩儿。 布匹终究是太软,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 女孩儿很快从布匹中滑落。 就在这时。 不知道哪个人忽然被绊倒,恰好一脚踹在一把椅子上。 椅子在拥挤的人群中,精准找到一条畅通无阻的缝隙,快速穿过。 长椅停下。 同时。 女孩儿恰好落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她在的椅前,桌子上。 正面是雷伍佰,侧方是太乙。 女孩儿毫不惊讶自己经歷的一切,喝了口茶水,又觉得太苦吐了出来,嘟了嘟嘴: “我就想在屋子里看热闹,你们就不能看见我当没看见吗?” 从女孩儿出现开始,就黑著一张脸的太乙,挪了挪椅子,离她远了点。 女孩儿一见,顿时气得不行,指著太乙的鼻子道: “太乙,你个死神棍,我还没怪你上次给我算错的命,你现在这个动作什么意思!” 太乙呲牙:“那是你上次没跟我说你的身份,但凡让我知道你是九转玲瓏坊的那个灵龙,我怎么也不会给你算命!你自己运气什么样,你没数吗?找我算哪里有刺激的事情。” 九转玲瓏坊,灵龙。 “我知道了!” “我的天,竟然是从出生起就自带福运的福女,灵龙?!听说只要碰一碰,就能蹭到服气,维持三个月的好运!” “我的天,她不是九转玲瓏坊的宝贝吗?怎么会派她来参加大比?不怕出事吗?” “?这话说的,灵龙在的地方,没有危险的地方都是凭空生宝,有灾的地方更是会因为她化险为夷,有她进秘境,谁不想跟她一队,谁不想护著她!” 灵龙见自己身份被戳穿,没的玩,又瞪了眼太乙,接著看向魏泱,晃了晃自己的小脚丫,歪头瞅了瞅: “你是魏泱?你的气息闻起来很杂乱,但是有些很舒服,我喜欢,以后你可以来玲瓏坊玩儿。” 知道这句话分量的人,顿时倒吸一口气,对魏泱是羡慕嫉妒恨。 “哦,那不用了,九转玲瓏坊收尽天下奇珍异宝,能看不能买,容易眼馋,我就不去了。”魏泱实话实说,说得很是坦然。 只是这句话,周遭人却是受不住了。 纷纷在心里吶喊: 九转玲瓏坊没有固定驻地,整个玲瓏坊就是个宝贝,四处漂流,没有运气根本碰不到。 但只要进去,里面就有满足天下一切要求的宝贝! 这种天大的好机会,你不要,给我啊!我要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 一个穿著店小二衣服,肩膀上还掛著白色抹布的,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小个男人,走到灵龙旁边的位置,很是自然的坐下。 面孔平平无奇。 体质平平无奇。 不论从哪里,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眾人好奇时。 只见这男人捏住自己的脸侧,轻缓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放在怀里,露出一张绝美不似人、见之如仙的飘逸少女。 “千面修罗城,小一。” 声音平淡无波,没有一丝一毫语调,宛如傀儡在说话,配著那张天仙般的脸,只让人觉得这张脸怕也是张人皮面具。 等终於从这张脸带来的震撼回过神,所有人纷纷回想起少女的介绍。 “嘶——!!” “千面修罗城竟然也派人来了?!他们天天在城里杀杀杀,据说连三岁小孩儿都能持刀杀人……多年没有消息,竟然还没有灭绝吗?” “这个连邪魔外道进去都哭著喊著跑出来的罪域之城,这次大比派人来……大比,要出事了啊。” 这次,无人上前,反而纷纷想方设法后退,想要距离此人远一些。 只是被阵法限制,又无法后退。 有人呼喊出声: “等等,我等普通人在阵法下无法动弹,是不算修为强者,现在看来,能在阵法下行动自如,都是各宗万中无一、被选来参加大比的天才啊!” “……” 所以呢? 眾人正不明所以。 魏泱脸色微变,好似明白了什么:“……这话要说出口,月莹怕是要气炸了。” 掌柜谢信,以及听到魏泱喃喃的四个天骄: “??” 下一刻。 只听刚刚说话之人,接著就喊道: “快派人去告知各宗来参加比试的天才们啊,来这里试试阵法啊!还搜集什么资料啊!谁是真天才,谁是假天才,在阵法里走一遭,不就都一清二楚了吗!” 魏泱上下扫视说话之人。 一个很是可爱的小胖子,胖到眼睛都眯起来看不见的那种。 “……能有这种想法,莫非是天才?” 小胖子忽然转头,对上魏泱的目光,抬手刚要行礼,像是想起自己现在是个被压制的普通修士,赶紧放下手: “好说,好说,道友不也和我有一个想法吗?” “……” “道友?” 魏泱动了动脑袋:“看那边,有些人要恨死你嘍。” 小胖子扭头。 恰好对上月莹已经红到要滴血的眼睛。 “……嘖,果然还是修行不够,一想到好法子就得意忘形了。” 小胖子终於不再演戏,从人群中走出,对著四下拜拜,很是亲和: “聚宝楼,金钱钱,见过诸位。” 第197章 背后总有声音在说话 炸鱼了。 简直就是灵力炸鱼塘,炸出一片精彩。 魏泱“嘖嘖”咂舌: “本来还以为我把露在明面上的都点出来了,没想到还漏了个金钱钱,是真的能装啊,半点声色不露。” 金钱钱耳朵灵得不像话,立刻扭头,笑眯眯的: “魏泱道友说笑了,我不是能装,是真的修为一般,我可只是一个五灵根,修炼二十多年至今,还没筑基呢。” 金钱钱自爆短处,引起一片譁然。 “竟然是五灵根?!” “金家有个五灵根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竟然没有直接沉塘……怪不得不少世家之人看不起金家,他们是真的好坏皆收,来者不拒啊。” “哼,你脑子没事吧?五灵根总比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要好,况且金家是商贾之家,有钱有宝物,身边还怕没强者?” “就是说,你这几百年前的守旧思想了,金家人相比修为,更看中脑子,这种事早就传遍了,况且……我好像知道这金钱钱是谁了。” “谁?快说来听听!金家人除了管事的,都不怎么喜欢拋头露面,七个孩子至今没几个露面的。” “那我就照我知道的说说,我——” 就在聚精会神之际,金钱钱忽然从人群中挤出,走向阵法中央的月莹和叶灵儿,行了一礼: “金钱钱,见过月下氏月莹,聚宝楼和月下氏交往不浅,今日又在这里偶遇,是我金钱钱的福气啊。” 终於有人知道月下氏身份的尊贵。 月莹又有了趾高气扬的底气,见金钱钱放的姿態低,愈发骄傲,很是轻微的点头作为回应: “聚宝楼我知道,我爹娘带我去过不少次,从来没见过……你修为不怎么样,天资又差,没见过我是应该的,认出我算你有眼色。” 金钱钱被这样说,也不在意,依然笑眯眯的,脾气很好的模样附和著月莹。 月莹嘴角微微勾起,轻蔑扫过周围什么都不知道的贱民: “看在你今天態度还算不错的份上,只要替我做件事,等我回家,不是不能让我爹娘跟你们家主提一句,让你过得舒服些,只是你也不要妄想更多,你天资太低,有些东西不配就是不配。” 金钱钱眼睛眯起的线更细了,双瞳被彻底掩藏,只留下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 “好说好说,舒服不舒服的我倒是不介意,至於替月莹小姐做事自然是我的荣幸。” “既如此,那你就替我杀了那个贱人!只要她死,不管提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我都能应你!” “可以啊,当然没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你该不会想先要好处再办事吧?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履行承诺。你先做事,不然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金钱钱眯起的眼睛忽然张开一瞬,锋利如刀,却只是一闪而过。 月莹只觉得背后一凉,只当是魏泱这个贱人在诅咒她,没有当回事,又或者说,更生气了。 “你到底做不做!不做,只要我给的灵石足够,有的是人做,又不是非你不可!要不是看你还算有眼色……” 月莹逐渐不耐烦起来。 金钱钱耐心等她抱怨完,这才说出自己刚刚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帮月莹小姐做事没有问题,我甚至可以不要事后的酬劳,我只想求月莹小姐一件事……” 说著。 不等月莹询问。 金钱钱指著月莹手上的阵法,语气中带著回忆: “在我年幼时,我父亲带著我做生意,曾有一人带著一个破损的阵盘来到聚宝楼,让我们修补。 当时我父亲跟我说过,这阵盘是个好东西,但效果却因人而异…… 阵盘和使用之人烙印在其中的灵识有关。 使用阵盘的人,若心境足够强大,阵盘一启,心境不够强的人,就算实力再强大,也会被削弱三分。 但是,同样的……” 金钱钱眯起的眼睛细细寸寸,扫过这小时候把玩过的阵盘: “使用阵盘的人,心境若是弱了,別说压制他人,除了浪费灵力外,这阵盘就是个废物。 最重要的是,当初来修阵盘的人还欠下我金家三百上品灵石的材料费没有给,打了欠条,说是等有钱了,分期还,现在都没个影子。” 本来月莹还不以为意,等金钱钱一字一句把阵盘的详细之处说得一清二楚,突然就有些慌了。 “你,你到底是谁?!我从来没听爹娘说过遇到你这么一个人!你肯定不是金家的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月莹小姐,你自己很清楚,对我们这些大家族来说,血脉可是很重要的东西。” 金钱钱笑著提醒,本带著谦恭的身子缓缓挺直。 “自我介绍一下,在下聚宝楼今家主的第三个儿子……金钱钱,也是如今聚宝楼在外的话事人。 修为上我或许不如月莹小姐,但论地位,我想,月莹小姐应该要给我一些尊重,毕竟……” 金钱钱依然肥胖的身体,此刻却透露著山一般的厚重: “毕竟,从某些程度上讲,现在能亲自见我做生意的,恐怕得是你月下氏嫡系来才行,除此以外,哪怕是这阵盘真正的主人要见我,怕是要排到最少半年后了。” 说罢。 知道些內幕的人,要不是被阵法定著,真想一拍大腿。 动不了,但不代表说不了话。 “我就知道!我之前在聚宝楼一层买东西的时候,听了一嘴,聚宝楼现在负责生意的是金家的三儿子。 据说那是个生意天才,从做生意开始做的投资,无一亏本,甚至……每一单都给聚宝楼带来无比庞大的收益。 有传言,现在聚宝楼的话事人已经被內定为下一任聚宝楼的家主了!” 说到这里,听者终於知道金钱钱围为何说话做事忽然有如此底气。 就在这时,发现不对劲的人忽然喃喃: “……那岂不就是说,这个月下氏的月莹,把自己爹娘都不敢惹的人给惹了?都说眼养儿防老,这月莹是生怕自己以后要养老,准备现在给自己爹娘找个仇敌,一死百了?” “……” 诡异的寂静中。 所有人都不再关注刚刚出场各异,大发神威,很有气场的四个天才。 脑袋齐刷刷扭向已经脸色惨白的月莹,她端著阵盘的手此刻都在颤抖。 “哦——” 意味深长的声音,不知从谁的嘴中嘆出。 “这也就不是我娃儿,不然让我知道有人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我只要知道,直接打死了事,省得以后惹下更大的灾祸……反正,大不了再生一个嘛。” “嘶……有道理啊,换成我,真不如再生一个。” “这月莹的爹娘知道她拿了个宝物,对上聚宝楼的家主,嘖嘖嘖……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还能怎么样?这些世家之人谁不知道?好处都要拿,遇到事情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按我说,她爹娘肯定一知道就会和月莹断绝关係,不然月下氏嫡系怪罪下来,到时候,嘖嘖嘖。” “嘖,也是,这些世家之人,哼。” 周围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蚊虫在耳边飞舞,令人眩晕。 月莹此刻只觉得手中的阵盘,如同烫手山芋,扔不敢扔,这是父亲的法宝,收回去…… 她之前说的那些引起眾怒,若是现在收回阵法,怕是这里的人都不会放过她! 大脑极速旋转。 月莹几乎要喘不过气。 不经意的,已经模糊的视线忽然扫到身后的人。 月莹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力量,眼前视线都变得清晰。 下一刻。 月莹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倒在身后之人的臂弯。 『……灵儿姐姐,你对我最好了,也比我聪明,比我会说话,有你在,肯定能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你放心,等婆婆来,我一定让她替我们做主,也一定会给你好处的!』 心里念著这些,月莹晕厥得更加彻底,且没有心理负担。 此刻被坑的叶灵儿:“……” 当时看月莹恶毒,性子好把握,又嫉恨魏泱,这才选了她。 哪怕叶灵儿知道月莹被宠得是有点蠢,但不知道能蠢成这样! 又毒,又蠢,没担当就算了。 结果现在还要再来一个掩耳盗铃…… 月莹爹娘怎么就没在小时候把这蠢毒的女儿,直接掐死! 顶著周遭人异样的目光,叶灵儿此刻真想一把甩开月莹,假装和她没有关係。 但之前发生的种种,让叶灵儿知道这已经没有可能。 更重要的是,月莹的家人都知道她是和她一起来剑城的。 月莹出事,她没事? 最后肯定也要落得个不好的结果。 叶灵儿猛地深呼吸几下,决定用个不算招数的昏招…… 用苍官王朝公主的身份,震慑一下这些人。 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能短暂挤出一点空隙,让她能带著月莹这个蠢货离开就行。 “我——” 话未出口。 又是刚刚那个第一个说出『是我孩子就打死』的声音,此刻再开口,依然带著和刚刚没有不同的意味深长: “唉,这一听,这月莹姑娘没错啊,分明是她父母的错。 生了孩子没教好不说,找金家修东西,不给钱就跑,给孩子起了个坏的带头作用。 这种孩子以后只要好好教,指不定也能掰回来。 再说,这件事要是换成我,就乾脆把这阵盘给出去。 要知道这材料可都是金家出的,这给出去也算是物归原主。 金家聚宝楼大家都知道,做生意品行没的说,等以后这家大人凑够钱,肯定是能赎回来的。 这样一来,就是月莹这姑娘替自己父母平了面子,是个再好不过的姑娘,最多就是说话不过脑子,难听了些。 不过说起来,她嘴里什么贱民、杂种,一个都不怎么出门的小姑娘哪知道这些,肯定是言传身教,都是她父母的错! 子不教,父之过。 唉,这孩子有这样的爹娘,真是太可怜了啊,好好一个小姑娘,教成这样,我看著就想起家里的女儿,心痛啊。” 第198章 弄巧成拙了? 一番说辞下来,听起来很是有理有据的模样。 不少人也听出说话之人的声音和言辞,有些耳熟,纷纷四下找去。 却怎么也寻找不到。 思索无果下,不少人回忆这人说的话,竟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纷纷附和起来。 月莹已经『晕厥』,对从头到尾都和月莹一起但言辞上总归还算可以的叶灵儿,眾人自然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隨口喝骂或嘲笑。 “听之前的介绍,这位和月莹一起来的,是天元宗剑锋峰主的关门弟子,叶灵儿是吧?叶姑娘啊,听一句劝,这事和你没关係就別沾了。” “是啊是啊,不如就按刚刚说的,让金钱钱带走那个阵盘,也是物归原主,你也不用为难,这件事我们都全程看著,知道不是你的错。” “就是说啊,你也是要参加大比的弟子,因为这种事影响比试,那可就太不划算了,就是以后可要离这种人远一点,平白惹得一身骚。” 名为劝说。 当人数眾多起来,气势一成,这种事就会从劝说变为强迫。 叶灵儿向来珍惜自己的名声,也在乎別人的目光。 用苍官王朝公主的身份唬人,或许能成功,但之后肯定会让人觉得她的品性有问题。 就算事后她灵石,找人把在场的人杀了…… 当时在客栈外旁观的人可不少,这里的事情肯定已经扩散出去。 此刻再听眾人之言,叶灵儿忽然觉得,那不知何人说的话,好似確实有点道理? 这阵盘她虽然自己也眼热,但以她和月莹在明面上的关係,这阵盘也到不了她手上。 既如此,不如给了金钱钱,然后带月莹离开…… 月莹闯的祸,用他们自己家里人的宝物买平安,总比让自己名声受损的好。 叶灵儿权衡利弊。 决定做得飞快。 眼眶微红,嘴里说著月莹年纪小不懂事,替她向大家道歉什么的,就要把阵盘从月莹手里拿走。 不想一抽。 竟然没抽出来? 叶灵儿立刻想到了…… 月莹竟然是装晕! 也是。 这阵盘是月莹在控制,阵法没消失,月莹自然是清醒的。 这一点,叶灵儿之前也不是没想到过,只是这阵盘明显是宝物,还是月莹亲爹的法宝,她本还想著,是不是这法宝护主,连带著护著同一血脉的月莹。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现在——? 叶灵儿差点要气疯了! 恨不得当场將还躺在她怀里的月莹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这该死的贱人! 蠢货! 竟然不是真晕,是真的有心机的祸水东引! 贱人!! 本还对月莹抱有一丝还有利用价值的叶灵儿,此刻这种想法眼瞎云散,只剩下自己被骗的愤怒! 叶灵儿倏然收回输入月莹体內的灵力。 剎那一刻,阵盘已经彻底运转起来的阵法,將月莹体內本就没有恢復多少的灵力,彻底吸乾! 月莹甚至还来不及察觉到问题,只觉得体內经脉一疼,就真的晕了过去。 人晕过去了,本就不属於月莹的阵盘,彻底不受控制,阵法已经彻底无法停止。 甚至因为没人控制,阵盘没了辖制,疯狂不顾一切地吸收著能接触到的所有灵力,试图让阵法发挥出最大的功效。 阵盘能直接接触到的灵力,恰好,就是一直將它紧紧抓在手上、晕倒都没有鬆开的月莹! 但月莹此刻体內已经没有任何灵力,也无法运转功法补充灵力。 阵盘不知道这些。 它只知道自己需要吸收灵力,运转阵法。 阵盘加大了吸收力度。 灵力出现了! 阵盘欣喜若狂,继续吸收灵力。 但被吸收的月莹却是彻底遭了罪。 月莹体內早已没有灵力,阵盘此刻吸收的灵力又是哪里来的? 答案就是—— 经脉! 身体! 修士运转功法,吸收灵力进行修炼,都会经歷灵力在经脉流转,被身体吸收的经歷。 也是因此,不论如何,或多或少,每个修士的经脉中、身体里,都存在著丰富的灵力。 哪怕是刚链气的修士,也是如此。 更別说早已筑基期,家底殷实,从小宝物不断的月莹。 阵盘从这些地方,疯狂汲取著灵力。 最先的就是经脉。 隨著经脉中的灵力脱离而出,无人可见的体內,月莹的经脉开始变得脆弱,细小裂纹从一处开始,逐渐蔓延。 但这还不够! 阵盘贪婪吸收灵力的触角分散,一角沿著经脉探向灵力最为浓郁的心臟,一角深深扎入月莹的身体。 双管齐下! 这番动作反而刺激了月莹的气血。 在外人看来,就是月莹本苍白的脸色,忽然就红润起来。 晕倒的模样,更像是在睡觉? 再看阵法运转得比刚刚还要流畅。 不少人纷纷摇头: “装晕试图躲开后果?有胆子惹事,没胆子承担后果,和这种人做家人、当朋友,怕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在这时,无人可见的地方。 当阵盘要吸收心臟灵力的剎那,月莹的心臟忽然猛地一颤,一道金色符籙倏然闪过,將不属於月莹体內的一切都排斥出去。 一切,自然也包括阵盘。 没有了灵力支撑,短短几息,阵法就將刚刚吸收的微弱灵力,彻底消耗殆尽,紧接著阵法戛然而止。 同一时刻。 叶灵儿假意去拿阵盘,贴近『装晕』的月莹耳边,传音道: “这阵盘必须给出去!不然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里!等月下氏和天元宗的人来,我一定帮你跟他们討回公道。” 早已不省人事的月莹自然是听不到的,只是就是那么恰好,叶灵儿说完这些,阵盘没有灵力支撑,阵法消失。 叶灵儿也顺利拿走月莹手中紧抓不放的阵盘。 生怕这个时候月莹还要继续闹事的叶灵儿,见她终於还算『懂事』,也是鬆了一口气。 將月莹放在地上,叶灵儿將阵法双手递出: “金——” ……金钱钱只是链气期,比她弱了不知道多少,但他同时也是聚宝楼现如今的话事人。 哪怕药无非將千金阁开遍各大宗门之地,依然需要发展的时间。 就现在看,叶灵儿觉得,论名声和认可,千金阁还是比不上聚宝楼。 一边是修为低,一边是身份高。 叶灵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称呼金钱钱。 也无需很久,很快,叶灵儿就做出了决定: “金楼主,这是月莹妹妹给您的赔礼,今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月莹妹妹现在身体不適,等她恢復,我会带著月莹妹妹和她的家人登门致歉。” “哦?你確定她和她的家人来找我是道歉的,而不是寻仇?” 金钱钱借过阵盘,笑容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那个笑仿佛是嵌在脸上一般,看久了还真有些骇人。 叶灵儿微微点头:“月莹妹妹娇生惯养,但好在我还有著苍官王朝公主的身份,她还是能將我的话听进去一些的。” 一句话。 点出自己尊贵的身份,叶灵儿面对金钱钱的气势也没有继续弱下去。 还趁机藉此,和金钱钱的下一次见面打下基础。 叶灵儿找机会的本事,魏泱有时候真觉得再活十辈子也是拍马不及。 用『意味深长』的话语,引导一切的魏泱,放下看似在思考,其实是挡住自己嘴和喉部的手臂。 没有了阵法,客栈內恢復如常。 月莹已经晕倒,谢信没办法找麻烦,继续当自己老实本分的客栈掌柜。 只是有了之前的大展神威,眾人对他自然是再客气不过。 进去离开都要行礼,说话也是再三思索考虑。 叶灵儿带著晕倒的月莹离开,望著好似对她並不在意的叶灵儿的背影,魏泱总觉得,叶灵儿的脚步……忽然很急? 再看她头顶上空的阴影傀儡。 载歌载舞的。 看著就开心得不行。 “……这是怎么了呢?” 不知道阴影傀儡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作用,能做到什么。 魏泱实在很难推算下去。 只是,能让叶灵儿放弃找她麻烦…… 毋庸置疑的。 这件未知的事,一定能带给她极大的好处! 一开始月莹情绪激动,被眾人排挤,唯独信赖叶灵儿的时候,阴影傀儡才再次出现。 魏泱觉得这东西或许就是要在情绪波动强,或者对叶灵儿信任度极高的时候,才有作用。 因此才会出声。 试图让叶灵儿亲自拿走月莹的阵盘交给金钱钱,以此让月莹对叶灵儿產生不满,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 现在事情的发展却好似不是这样。 “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一个不小心……办错事了?” 魏泱摸摸下巴: “所以说,那个鬼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什么鬼东西?说来听听,集思广益,顺便问问你不用术法是怎么变的声音啊~” 头顶上空忽然有声音传来。 魏泱抬头。 剎那。 一片黑暗。 望著將自己上空死死堵住,不露出一点光线,只有诡异笑容的五颗脑袋,和仿佛在发著恐怖光线的五双眼睛…… 魏泱:“(._.)?” 第199章 懂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啊 “天元宗魏泱,见过诸位,大家吃好喝好啊,別客气,我请大家喝茶。” 魏泱说著,又满脸心疼地从兜里数出五颗下品灵石,放在桌上: “大家见面就是有缘,想什么,隨便点!” 金钱钱,雷伍佰和灵龙三人对视一眼,忽然同时望向太乙。 太乙:“?” 灵龙喝了口桌上一壶茶只有一片茶叶的茶水,茶味之清淡,堪比最是纯净的白水: “神棍,以后你和魏泱的关係一定能很好。” “这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这人交朋友也是要算命,看眼缘的……还有,都说了別喊我神棍。” 说著,太乙喝了口茶水,砸吧两下嘴: “茶味浓郁,好茶,不愧是足足一个下品灵石才能喝一下午的茶。” 灵龙翻了个白眼:“就这,还不合眼缘?” 太乙直接当听不见,继续喝著平日根本捨不得喝的茶水。 换成平日,他都只喝野外山泉。 好喝不好喝、乾净不乾净不重要,重点是不要钱。 太乙和灵龙明显之前就认识,两人拌起嘴,就透著一股熟人才会有的损嘴式交流,看起来关係还不错。 魏泱拿起自己的茶杯,低头,嘴唇触碰茶水,要喝不喝的,茶水中反射出她眼底的不解。 所以…… 关係还算不错的两个人,上一世,为什么会在荒野之上大打出手,最后同归於尽? 要知道,九转玲瓏塔和太乙清宫因为痛失自己最是宝贵的天骄弟子,互相嫉恨,接著就是两大宗长达三十年的对立。 在她被叶灵儿带走囚禁前,这两宗也没有丝毫要缓解关係的样子。 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魏泱只当这两个人或许是因为什么闹翻……財侣法地……对修行者来说,不外乎这四种。 只是现在细想。 这两人关係还算可以,在宗门也是重点培养,財、法和地怎么也不会缺的样子,只有道侣…… 为情杀人,同归於尽? 性別都不一样,这两个人总不能其中一个有龙阳之好之类的——? 魏泱放下水杯: “太乙道友,你……喜欢男的?” “……” 一片寂静。 下一刻。 “噗——!!”太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茶水飞溅而出,眼看就要兜头洒向正对面坐著雷伍佰。 “金光盾。” 雷伍佰手指微动,指尖凭空出现一道符籙。 火光骤起,符籙眨眼消散。 金灵力化为的盾牌出现,覆盖四周,同一时刻,茶水扑溅落下。 雷伍佰浑身乾爽,水不沾身,只是看著金光盾上滑下的茶水,终究是有些噁心,他缓缓放下手里的茶杯: “……就算有龙阳之好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修道之路太过漫长,心仪道侣更胜过阴阳交融,这並不少见,我並不歧视,你不用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没有!我不是!” 太乙已经破音,拉扯著嗓子就喊著:“我不是!我是算命的!三弊无缺你们不知道吗!太乙宫全是一群光棍,谁嫌活得久找道侣!” “……” 好像,確实是这样。 不过…… 灵龙小声嘟囔:“谁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另类,我可是见过太乙清宫其他人的,都仙风道骨的,就你一个看著就让人想打。” “他们那是为了能好好算命挣钱,装模作样,我这才是真性情,小屁孩,你懂不懂?” “什么小屁孩!我都十三了!你一个比我大三岁的老东西跟我一个境界,你丟不丟人!” “老东西?!我十六岁,容月貌……” 眼瞅著两人吵了起来。 作为挑起这火气的人,魏泱摸摸鼻子,低头继续看著茶里的茶水倒影: “既然不是神棍,那就是灵龙和神棍,呸,和太乙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嘶……不提其他,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真是有些好奇是谁了。” “魏泱道友,这种事不可乱说,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有心之人知晓,或许会以此作乱。” 雷伍佰和他这个人一样,就是带著阳刚雷法的正义之气,说起话来有少年本气,但也只是片刻显露,被眾人知晓还是这副老成模样。 上一世,雷伍佰正义的名声响彻三千世界,走到哪里,都会以解决不平事为己任,在凡俗界也很是有名声。 但同样的…… 雷伍佰的死亡原因,比太乙和灵龙两人同归於尽还要疑点重重。 雷伍佰死亡当日,据说是被一处小村落之人生生啃食吸血而死。 最重要的是,路过之人发现在村落中央的柱子上,发现被绳索绑著曝尸的人身旁,掉落著能护主的法衣,腰上掛著九霄云殿的牌子,纳戒里塞满了各种符籙。 路人也是这才猜测,此人就是九霄云殿那个名声显赫的雷伍佰。 问题是,当时已经元婴期巔峰的雷伍佰,有法衣护体,纳戒里也都是符籙,为什么会被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绳子绑在柱子上,还被一群丝毫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啃食殆尽。 九霄云殿疯了一样的施展术法,想要调查清楚,却没有发现雷伍佰有丝毫反抗的痕跡。 就像是他定定不动,任人宰割一般。 这件事也是轰动许久。 连逃亡到边角蛮荒之地的魏泱,都知晓了。 和眾人一样,魏泱也觉得这种事实在离谱,完全摸不著头脑,最后也只能猜测是被人下了药,或者被什么邪法控制了心神。 只是魏泱也无从知晓,能让一个快要突破到分神期的雷伍佰无法抵抗的药物或术法,会是什么。 遍布疑点,却一个也解释不清。 雷伍佰的死亡,堪称苍官王朝几百年来第一悬案。 而雷伍佰一死,九霄云殿的气运就像被全数带走一般,走的走,死的死,势力一落千丈。 魏泱只听说,还留在九霄云殿的人都是雷伍佰生前的亲近之人,一直在寻找杀死雷伍佰的凶手。 只是直到魏泱死亡,这件事也没有水落石出。 悬案。 真的是悬案。 魏泱凝视雷伍佰那双写满了『我不赞同你刚刚的所作所为』的眼神,忽然道: “雷道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丝毫不做反抗的任由自己被普通人生吃吸血,最后只剩下一副骨头,还要被绑起来风吹日晒曝尸於所有人眼前……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雷伍佰:“……?” 越吵越上头的太乙和灵龙听到这里,同时停下,『刷』地扭头。 灵龙『哇哦』一声:“你的问题好冒昧啊,听著就让人……想知道答案,所以,打雷大哥,你觉得自己被这样对待是因为什么?” 太乙却是忽然掐指算了起来,接著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六个带有奇特气息的铜幣,嘴里碎碎念著什么,忽然,一口血喷出。 这一下,眾人的目光『刷』一下,从雷伍佰身上转移到太乙这里。 太乙丝毫不顾自己的狼狈,低头看著桌上染血的铜幣,双眼瞪大,低头,抬头,再低头,眼里的震惊和不解简直要溢出。 “这,不可能啊,之前明明算过一次,没有这种情况出现,怎么会突然有……无解,无解!必死之相!这不对啊!怎么会?!” 神神叨叨的,后面在说什么,眾人已经听不明白。 最后只见太乙一边吐血,一边又用铜幣算了三次。 每次都会吐血,每次都比上一次更严重。 到最后,魏泱觉得太乙的內臟碎块儿都要吐出来了。 就在太乙要继续的时候。 早已皱紧眉头的魏泱,立刻用墨剑按住桌上的铜板,与此同时,灵龙直接起跳,从背后锁住太乙的双臂。 “喂喂喂,神棍!你该不会是算命算疯了吧?你別死啊!你死这里了,我们几个肯定要被太乙清宫那些老头子们天天圈诅咒的!” 灵龙也急了,说话的时候,脑袋就往太乙头上砸,声音邦邦响,听著就疼。 作为被算命的雷伍佰,是彻底懵了。 他本来只觉得魏泱的问题有些冒昧和奇怪。 此刻配著太乙的表现,只觉得莫名背后发凉,不寒而慄之感跃然而出,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 金钱钱忽然拿出一个有些破旧的铜钟,闭目,凝气,抬手。 叩门一般,轻轻叩上已经年岁久远的铜钟。 当——! 钟声清扬,闻之心神清明。 只这一下,刚刚看似已经陷入癲狂姿態的太乙,浑身一僵,下一刻,眼神清澈。 太乙眨眨眼,仿佛刚睡醒一般,见眾人盯著他就要往后躲: “哇,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不就喝了两杯茶吗?先说好,我没灵石啊,魏泱道友说好请客的!” 只是身后有锁著他双臂的灵龙,太乙的动作被限制,更是一惊: “哇哇!灵龙小屁孩,你你你!就算我上次给你算错了,但你不也把灵石都拿回去了吗?至於现在还找我麻烦吗?!鬆开啊,我警告你,我也不是好惹的!” 见过刚刚太乙的癲狂模样,灵龙自然不会放开,犹豫扫过看似已经恢復清明的太乙,望向眾人: “他这是好了?” 还没有人回答,就听太乙忽然大叫一声。 眾人一惊,因为他又出什么事了。 只听太乙大喊著: “这谁!这谁干的!竟然把血都溅在我吃饭的傢伙上,也太没有道德心了!太过分了!別让我知道是谁,不然我一定要圈诅咒他一辈子吃不饱饭!!” 齐刷刷呼出一口气。 灵龙没好气鬆开束缚住太乙双臂的手,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坐回远处,刚要喝茶,看著茶杯边上的血,赶紧放下: “神棍,你刚刚发什么疯?如果有病赶紧去治,在这里嚇唬我们做什么?別是想到时候比试的时候突发疾病,然后栽赃到我头上吧!你好深的心机!” 太乙只觉得莫名其妙:“你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脑子有病的人才会这么做吧,我看起来像是脑子有病的人吗?!” “……” 眾人:是! 太乙看著其余几人的表情:“……算了,你们別说话了,我不想听,谁跟我说说刚刚怎么回事,我不就喝了口茶水,怎么就忽然成现在这样了?” 灵龙晃著腿:“我们还想知道你刚刚给打雷大哥算命,忽然就疯魔不说,还一直吐血,吐血就吐血,还不忘继续算命……神棍,你太对得起你的称呼了吧?” “我刚刚,给雷伍佰算命,吐血了?” 太乙疯狂眨眼,试图藉此回忆起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管怎么想,脑子里都只有喝茶前的事情,之后发生了什么却是全然不知。 ……事情好像不太对劲,但我没听说过我脑子有病啊。 ……等下,难道我真的脑子有病,但我不自知? ……再等下,九霄云殿的同门和师傅对我那么好,难道是知道我脑子有病但不忍心告诉我,所以才顺著我? ……天!我竟然脑子有病! ……我还有救吗? 太乙越想,脸色越沉重,他忽然一拍桌子: “不行,我得去找药谷的人看看,不对,在这之前我要找我师傅问个明白!他怎么能骗我这么多年!” 魏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你应该是理解错了什么…… 魏泱扭头去看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出声的雷伍佰,不想,恰好和对方对视。 “……” 她和雷伍佰不熟,但只从雷伍佰上一世的名声看,这个人应该算是大眾意义上的『好人』。 死得太悽惨的好人,总是会让人心生介怀。 魏泱沉默半晌,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毕竟除了太乙,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是她的提问才导致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不用多好的脑子思考都能知道,此间必有猫腻。 一时间,魏泱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反正只要不成仙,大家都会死,怎么死的其实要不是那么重要……吧。” 勉强用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说辞,魏泱强行解释著。 “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一生顺风顺水,走的路多了总会遇到劫难,过得去就过去了,过不去大抵就是死路一条。” 事关生死,魏泱本以为雷伍佰会追问,不想竟得到了这么个答案。 雷伍佰还在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师傅曾找过太乙清宫掌门阳道人算过,阳道人曾言明,我生来无父无母,但运气尚算不错,一生顺风顺水。 也確实如阳道人所说,我刚被丟弃就被师尊发现,並未受苦。 之后我长在门內,同门友爱,长辈疼惜,我过得已经足够顺遂。 同时,幸得天赋还算不错,让宗门的培育没有浪费。 阳道人也说过,就是因为一切太顺,祸福相依,我这一生若是不修行,当官可平步青云,为商可累积金山银山,甚至富可敌国,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夫妻和睦,平安顺遂。 可若是我修行,这一生会有三劫,这是天道对我的考验。 若是三次劫难都度过,或可白日飞升,一朝成仙。 这三劫,只要其中一个过不去,必然…… 身死道消,一切都如过往云烟,烟消云散,不留半点痕跡。” 雷伍佰说得隨意,眾人听得很认真。 古有云,有棋手与天斗,可胜天半子。 阳道人不与天斗,也不曾想过胜天半子。 他这一生从还没有修行开始,到现在成为修行界的大能,成为一宗掌门,都在做一件事…… 窥天! 阳道人是距离『天道』最近,也是最明白天道想法的人。 这是三千世界几乎所有修士都认可的。 他既然说雷伍佰此生有三次劫难,过不去就会死,那么……事情就会这样发生。 ……难道,上一世雷伍佰那样没头没尾的惨死,就是因为他没有度过以此劫难? 只是,到底是什么劫难,竟然让雷伍佰被普通人隨意对待? 雷伍佰拿出一张符籙贴在桌上,光芒一闪,桌面上的狼狈都消失殆尽。 他笑著说: “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师傅害怕有人故意戕害,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自己倒不觉得有什么,这是……还请各位保密,不然等我回去怕是要被师傅罚了。” 好一个豁达的人。 有如此心境,怪不得月莹的阵法对雷伍佰全然无用。 魏泱心里有些佩服,很是认真应了:“一定保密。” “多谢。”雷伍佰想了想,从纳戒里取出一沓符籙。 接著,雷伍佰將符籙放在一个木盒里递给魏泱,其他人也是相同的待遇。 “虽然我信各位的品性,但师傅说过,请人帮忙要有诚意,这是礼数,这些是你们帮我保密的谢礼,还请收下。” 魏泱看著木盒里隨便看去,少说有五、六十张各式各样,加起来价值少说有八百下品灵石的符籙,手都在颤抖。 她收起木盒,起身,目光坚定: “雷兄,以后我们就是不同宗不同门的好朋友了!我一定会为你保密的!谁也不能欺负你,我说的!” 第200章 不是,你谁啊?哪里冒出来的? 魏泱的发言,震耳欲聋。 向来调皮不走常理的灵龙都惊了:“这就成朋友了?这么简单的吗?就这些符籙?!” “……” 你们这些有灵石的人,懂什么! 你们知道一个灵石难道英雄汉的感觉吗? 你们知道身为修士还要缩衣减食的荒谬吗! 你们知道她一个促成千金阁大生意的人,到现在还没拿到分成的痛苦吗! 你们这些有钱人什么都不知道! 魏泱一想到自己两次因为没有灵石,『卖身』当车队护卫,结果两次都没遇上好事的经歷,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也不求顺风顺水。 但也不要这么刺激啊…… 灵石这东西可以少,但真的不能没有啊! 魏泱心里一堆话,最后在面上,也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笑: “……大家都是好人,肯定会为雷兄保密,但如果我们不接下,岂不是浪费雷兄的一番好意?我这就是所谓的人情世故。” 灵龙翻了翻盒子里的符籙,这东西在她的纳戒里都多得塞不下了: “……感觉你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不过我纳戒塞满了,这样。” 灵龙从纳戒里拿出一把符籙塞到魏泱怀里,接著把雷伍佰给的符籙放入纳戒,接著拍拍胸脯: “放心,我也会为你保密的,我嘴最严了!” 雷伍佰认真道谢。 灵龙对这种不把她当什么福气宝贝,不拿她当玲瓏塔易碎品的感觉,反而將她视为普通等级修士的感觉,太满足了。 很是认真回礼,等起身,浑身雀跃,就差一个蹦噠上空了,只是就算坐得安稳,嘴角的笑也压不下去,露出一侧的酒窝,很是可爱。 “果然是个小屁孩。” 太乙见状,在旁边嘟囔了一声。 灵龙眼睛一瞪。 眼见灵龙又要跟他吵架,太乙赶紧收下符籙: “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也给你算了卦,这就算是报酬了,放心,按照太乙清宫的规定,除非应允,否则我们是绝对不能將卦象告知他人的……就是我会保密的意思。” 雷伍佰自然也是认真道谢。 太乙有些不適地摆摆手:“別,我最烦这些规矩的东西了。” 等到了金钱钱这里。 事情就更简单了。 “聚宝楼的规矩,拿钱办事,放心吧,这些符籙足够让我闭嘴了。” 金钱钱依然笑眯眯的,拍拍手里放著符籙的盒子: “甚至还多出不少,以后雷道友来聚宝楼,报我的名字,给你打折扣。” 说著。 金钱钱和雷伍佰互相行礼后,忽然扭头,望向魏泱: “这位朋友,之前还要多谢你了,这阵盘一直被放在月下氏,聚宝楼碍於和月下氏的生意,不能直接上门討要,就这么一直拖了许久。 这次要不是有你帮忙,这阵盘怕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要回来。 要知道,当时修復阵盘的时候,看在那人月下氏之人的身份上,聚宝楼才放心有了不少珍惜材料,其中甚至还有已经绝跡,有价无市的铁木…… 总而言之,多谢。 以后若有事,任意一家聚宝楼报我的名字,道友所有购买之物,都可打这个折扣。” 金钱钱说著,举起一个巴掌。 五折?! 魏泱没想到只是想削弱月莹,同时让月莹和叶灵儿关係產生缝隙的做法,竟然还带有这种好处。 ……这阵盘一直被放在月下氏,月下氏的人知道但又假装不知道,將阵盘昧下,这阵盘恐怕不止金钱钱说的这么简单。 算了。 这东西再好,和她又没有什么关係。 魏泱將思绪收回,没有深究的意思。 金钱钱见魏泱的目光从阵盘上撤离,眼睛眯成一条线,心里想著: “这魏泱是想到什么了?真是思维敏捷,不愧是小七看中的人。 家里传来的消息说,二哥金长安也是因为她,发愤图强,去到极北之地,为家族寻找生机。 论脑子,交友的手段,还有之前混淆视听的做法……我选中的人或许实力强劲,確实不如她。 或许,我该给魏泱也下一注,让她发展更快些?” 就在眾人『你好我好大家好』之时。 忽然。 一清冷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幽幽飘来: “我也可以保密,为什么我没有盒子?” 话落。 眾人同时一个激灵,大惊,全身紧绷。 “谁?谁在说话?!” 一直白皙到透明的手,仿佛从一处眾人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出现。 顺著这只手,魏泱看到一张清冷绝伦的面容。 这时,她才赫然惊醒: “是千面修罗城的小一!对啊!从刚刚开始,这个小一就一直在我旁边坐著!什么时候我竟然不记得她,甚至连她的存在都不记得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1章 傻子不止一个,还有俩! 小一的存在感之弱,令人嘆为观止的同时,又是极度的骇然。 这样一个摸近身边,只要不说话就会被人不由无视的体质,简直就是鬼一般的存在。 天生的刺客,杀手! 这种恐怖的神出鬼没,魏泱终於想起来,眼前的小一到底是谁。 千面修罗城,小一。 上一世刺杀界的『无冕之王』。 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是什么,也不知道她经歷了什么,当小一完成自己刺杀任务的第一单的那刻,名声响彻三千世界。 造成如此动盪的原因,都要归於小一第一单的人物目標…… 苍官王朝的圣上! 那个终结了前朝时代,压制世家,与宗门辖制,被所有人惧怕圣上! 据传,小一出手那日,一击必杀! 匕首直接贯穿圣上心臟,剎那断绝圣上全身所有经脉,圣上当场暴毙而亡。 直到小一逃得没了踪影,这件事才被人发觉,这时宫內的人也只发现了一具尸体。 圣上在自己房间里被刺杀,暴毙而亡,没有半点动静。 震撼朝野,宗门。 整个三千世界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为之惊悚。 有大能探查时间长河,锁定凶手小一。 直到这个时候,千面修罗城藉此彻底出世,小一也成了副城主。 据说城主是上一代刺客之王,具体无人知晓,小一也因此成了眾人口中的无冕之王。 隨著小一的任务目標越来越离谱,而她每次都只需要一刀就能毙命,令人不解的同时,也让小一有了一个称號—— 一瞬杀神。 只是苍官王朝的圣上毕竟统领王朝多年,宝库里还有从前朝搜刮的数不清的宝物,自然不止一条命。 不知道用的什么宝物,总而言之,圣上又活了,动盪的朝廷很快安稳下来。 眾人都等著圣上下发命令,討伐千面修罗城的时候,却不想只得到了一道招安令。 语气还很温和。 大概就是让小一想当官就当官,继续当杀手也不是问题。 令人大跌眼镜。 魏泱是去过再次出世的千面修罗城的,只是她是去逃亡,顺便在这个三不管地带处理些危险的东西,换点钱。 去了几次,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小一这个副城主。 ……不,或者说,或许见到过,只是小一的存在感让她以为自己没有看到。 这样看来。 不算金钱钱,剩下的几个年龄相差不多的所有人里,小一在未来实力和名声都是最高的。 只是…… 心里的动盪,已经让魏泱无法遮掩眼角的抽搐。 如果没记错,这个『无冕之王』小一因为无法掌控,杀伤力太大,让一些世家高层损失重大,最后被各世家联手设下天罗地网,將人挫骨扬灰,神魂俱灭了。 也就是说…… 魏泱略过金钱钱,视线隨著周围的每个人,一个个扫过去。 九霄云殿的雷伍佰……死於自己人生的三劫,被普通人啃食、吸血,最后曝尸烈日。 太乙清宫的太乙,九转玲瓏坊的灵龙……两个人因不知名原因,在一处荒野同归於尽。 千面修罗城的小一……死於世家联手伏杀,被挫骨扬灰,神魂俱灭。 最后是她自己。 天元宗魏泱……死於无数人的背叛,和叶灵儿的虐杀。 “嘶……不是……这对吗?” 几个因缘际会聚在一起的人,就是那么恰好,最后的最后,无一人得以善终?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缘分,竟然让他们在此刻相遇,死后怕不是能凑在一起討论一下死因,总结一下错误,下辈子別犯,活得更长一点。 “……我在想些什么。” 突然的信息衝击,魏泱觉得自己都有些懵了。 不得不说。 看著上一世所有死翘翘的人,现在都坐在这一桌,魏泱真的有种几人在阴曹地府交流心得的错觉。 不。 不对,不止是他们几个。 按照金香椿所说,金家有大劫,很有可能,这一桌人里年纪最大的金钱钱,也是死了。 真就是应了那句。 早死晚死都是死。 魏泱扶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巧了。 巧合到这种地步,魏泱已经无法说服自己这真的是巧合。 “难不成,我再来一世,除了復仇的同时,还得改变这几个必死之人的结局?” 不是。 也没人告诉她,再来一世还得做这么多事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想多了。 对。 一定是想多了。 一切都是巧合中的巧合! “人有三急,我觉得我得去处理一下,几位,今日就到这里,我们之后有缘再见!” 魏泱一个站起,转身就要走。 下一刻。 嗡——! 识海中,许久没有动静的熔炉,忽然轻轻一颤,一股吸力传来。 魏泱的灵识剎那间被吸入其中,转身的姿势定格。 灵识一入识海,魏泱只觉得一片滚热、灼烧之气涌来。 与业火之劫的刺痛不同,这是一种温度极高才有的感觉。 仰头望去。 只见一只闷烧的熔炉,此刻竟然炉口大开,带著不同气息的火星子飞溅而出,又被熔炉吸回去。 火星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魏泱只来得及扫到一点尾巴,火星里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具体是谁来不及看,熔炉的盖子就已经重新盖上。 魏泱想起上一次熔炉出现异常后,她得到了通灵体质这么一个大惊喜。 现在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惊喜』,著实令人不安。 不过…… “你把我吸进来,做什么?” 这熔炉出现在识海里后,也不听魏泱的话,就自己烧自己的。 墨小巨还昏睡著,也没办法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间修炼,魏泱每次运转功法,並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同,对如何和『熔炉』进化,也没有个头绪。 最后只能按照最开始墨小巨说的,就做自己的事,熔炉会吸收她所有的一切,自己进化。 这是熔炉第一次主动拉她入识海,魏泱还是很惊讶的。 她一直觉得这个熔炉很『傲』。 並没有因为熔炉是因为『熔炉』功法而生,就因此產生绝对的控制欲,魏泱朋友般带著商量的语气: “说说吧,找我进来做什么?” 熔炉又不动了。 没有任何回应,又恢復了正常。 魏泱岿然不动: “没事我就出去了。” 下一刻。 熔炉的吸力又重新出现,不让魏泱离开识海。 魏泱灵识一个踉蹌,站在原地。 扭头。 “到底什么事?” 熔炉又不动了。 “……” 只沉默不到三息。 魏泱剎那暴起,无相心火剎那燃起,如烈焰燎原,覆山海般,彻底包围熔炉。 隨手一抽。 抽出一把无相心火化成的长剑,魏泱拔剑就砍。 噹噹当——!!! 识海中一片清脆击打声,熔炉无相心火包围,只能原地挨揍。 熔炉终归是由『熔炉』功法而出,此刻修炼功法的人是魏泱。 魏泱的攻击,对熔炉来说是无法避免的,且,伤害巨大的! 隨著毫不留情地砍、斩和打,没一会儿,熔炉上就多了不少深痕,有的已经深到甚至能看到熔炉內不断飞溅的火星子。 熔炉像是终於怕了。 剧烈颤抖起来,盖子猛地打开,一道火星飞射而出,落在魏泱身前。 魏泱看也不看,继续揍熔炉。 直到熔炉动也不动,自闭一样,才终於停下来,隨手扔了手中的剑,无相心火组成的剑很快化为火焰,融入四周。 “呼——” 魏泱吹了吹自己也被无相心火灼烧到刺痛的手。 这里是识海,识海上的伤映射到躯体上…… 想来,此刻在外面,她的身体、双手,已经被无相心火灼烧得皮开肉绽。 魏泱不在乎。 她只是对了自己的手呼了两下,没好气冷哼一声: “事不过三知不知道?没点眼色。在我识海里住著,真当自己是大爷了,不分主次,大不了我废功重来,还能让你支愣起来?” 熔炉动了动,有些委屈的样子。 魏泱根本不惯著: “安静待著,该做什么做什么,別想著骑我头上,我给你脸你就好好接著,別自找麻烦!” 熔炉安静了。 这时候显得四周热闹起来。 魏泱扫视一圈,看著分散各地,此刻纷纷聚集在周围,分明是一副看热闹的其他『住客』,没好气道: “看什么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我这里不养閒人,也別没事找事,小心你们也挨揍。” 刷刷刷—— 天地乾坤殿,月王蝶,扛著出头的『种地功』……全都一鬨而散。 “……真是一群『人精』,两世就没听说过有谁识海里这么热闹,也没听说过有谁的功法通『人性』的。” 自说自话了两句。 魏泱拿起身前不断飞溅的火星,刚一触碰,一股玄妙之感顿时生出,仿佛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又似乎是歌唱,似不是人声,如同天地自然的低喃。 当所有的一起诉说完,火星膨胀一瞬,骤然炸开,消散在识海中。 “……” “……虽然我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很离谱,仿佛我进入了什么幻境,又有点像以前饿极了的时候偷吃蘑菇中毒的感觉。” 但是…… “这感觉好像是真的。” “刚刚,好像有人、不对兽……不管是什么事,祂好像在跟我说,我再来一世,和这些人有了因果,隱约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所以,我要不就负责將命运掰回来,要不就彻底改变他们的必死结局,不然,我最后会因为背负太多因果,捲入命运乱流,彻底失去自我???” 这是人话吗? “是我要和他们碰到吗!我那分明是连带伤害!我当时是要找叶灵儿麻烦,又不是刻意和他们结实,我当时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 “……” 识海安静无比,没有一丝回应。 很明显。 那个声音,说完就跑了。 魏泱盯上了熔炉:“你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熔炉一动不动。 魏泱又拔出无相心火化成的剑:“说不说!我把你扎成马蜂窝信不信!” 熔炉依然不动。 嘖。 那声音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让熔炉闭口不言……是害怕? 这样未知的存在在她的识海里进进出出,还知道她再来一世的事,也太让人不安了。 “我这再来一世的秘密,到底是不是个秘密了。” 只是。 不管这声音说得是真是假,在魏泱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冥冥之中有感觉…… 是真的。 再来一世,她是为復仇,这就是她的因果。 所以和她上一世有联繫的人,都可以不顾后果地隨意处理。 但涉及到这之外的…… 掰回正轨。 或者……彻底改变命运走向。 否则,因果和命运会因为混乱、纠缠在一起,造成恐怖的后果。 “……我就该呆在天元宗不出来,不对,我就不该来剑城。” 两次到剑城,不论是路上还是在剑城,都没发生什么好事!! 好似拉她进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魏泱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此刻隨时可以离开…… “这是我的识海!我本来就能隨意离开!!” 不知是气还是恼,魏泱指著天骂了一句,脚下抹油一般,一溜烟儿离开识海。 灵识回到身体里。 魏泱看著四周笼罩的几个人,以及自己周围毫无光线的阴暗: “……真是熟悉的一幕。” 仿佛在前朝封印里在循环。 “诸位,別担心,我这人气血两亏,坐久了突然起身就会双眼一黑,头脑发晕,需要很长时间恢復。” “哦。”太乙指了指魏泱的手,“气血两亏到,手心忽然被火焰灼烧?你是火灵根,灵力失控了?” 魏泱低头,看了眼自己果然被烧得皮开肉绽的手,不在意地挥了挥: “小事,都是小事,我这人除了气血两亏,从小还特別容易无缘无故生气,这是怒火攻心,心生虚火,把自己烧了,不是大事。” ……这是什么一听就假的说辞。 太乙、灵龙和金钱钱心里同时闪过一个想法: “这魏泱那他们当傻子呢?这说法谁会信?” 下一刻。 “原来如此。” 小一声音清冷:“你的身体原来这么差,放心,到时候比试我会注意,別一个不小心把你打死的。” 雷伍佰紧跟其后,掏出一把丹药放进木盒,塞进魏泱怀里: “你这个身体还能坚持修炼,甚至走到参加大比这步,一路一定很不容易,这些都是上號的伤药和补血补气的丹药,多吃吃,补补,不够了再来找我要,我有很多。” 太乙、灵龙和金钱钱:“!” 娘亲/师傅/掌门快看! 这里真的有傻子!!! 第202章 正大光明,不算偷听 用胡说八道这招,不断办法的办法糊弄过去。 大家也没有要继续留在这里聊天的意思。 或者说。 这些人会出现在第一客栈,除了这里的住宿条件外,更是想在这里搜集到更多参加大比弟子的信息。 买来的消息,终究不如眼见为实。 只是这次因为叶灵儿和月莹,这些人的身份被点破,已经不好继续做这种事。 就看他们说话这段时间,周围来来去去了不知道多少波人就能知道,他们的消息也已经被其他宗门弟子掌握。 ……或许,小一是例外。 千面修罗城。 修罗对应城內的杀伐不断,每个在修罗城的人,手里都是沾满了敌人的鲜血,这里只有自己和敌人两种身份。 唯独前面的“千面”二字,是因为修罗城城主府而生。 城主府出来的人,都有一手好易容术,製作人皮面具是手拿把掐。 这也是他们刺杀必须要学的傍身之术。 小一自然如此。 再加上她这个存在感。 怕是转头就能被人遗忘,然后换张脸继续当店小二收集信息。 ……反正,总不至於是穷得没灵石住店。 ……这里的穷人,应该只有她和太乙两个人,吧? 互相道別。 刚刚还聊得很欢快的几个人,剎那间分道扬鑣,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就好像之前发生的都是幻觉一般。 让四周本来还在打量、打探的人都是一愣,就要赶紧分散开来去追踪。 但已经赶不及。 更別说,就算知道,都是宗门的天才,还能隨便让人跟踪了去? 果不其然,追出去的人,没多一会儿就重新回到客栈。 探子们互相对视一眼。 纷纷抬头。 剩下的人里,就只有天元宗魏泱和九转玲瓏坊灵龙两个人的住处,无法隱藏,人尽皆知。 只是…… 『天元宗魏泱,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名声显露在外啊,那个叶灵儿是一峰峰主的关门弟子,收集她的信息好像很有用的样子。』 『刚刚她和那些天才们聊得挺不错的样子,只实力上终究弱了,恐怕魏泱只是顺带的,其他人之间的交际才是真的。』 『嘖,可恶啊,不知道是谁布置了阵法,让人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也无法根据唇语辨別,否则……』 『这样,那个魏泱就顺带看一眼,有选择的时候,还是以九转玲瓏坊的灵龙为上,重点观察她的行踪还有能力。』 很快。 不同势力的探子,得出了同一个答案。 接著化身不同身份偽装,四处游走开来。 一旁正大光明站著,从头到尾將他们小声密谋听得一清二楚的小一,歪了歪脑袋,悄无声息穿过人群,走到魏泱在天字七號房门前。 咚咚咚—— 很普通的敲门声。 来不及观察、感受这天字號房的舒適和豪华,一进屋子,魏泱反手关门,接著就开始上天入地,翻山倒海。 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床头的一个普通茶杯,都被她用灵识细细扫过。 甚至要不是这里地上的砖和整个客栈的阵法相连,魏泱都想把每块砖都扣下来检查一番。 正翻箱倒柜了一半,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在床下的魏泱一个起跳就要起身。 哐啷——! 咔嚓——! 看著被自己用脑袋顶穿的木床……看材质,好似应该可能是个名贵木材……魏泱顶著一头木屑,从洞內跨步而出,面无表情,『哗』一下打开房门。 “……人呢?” 话落。 “我就在这里。” “我了个——!!”魏泱差点骂出口,將后面小孩子不应该听的话咽下去,“是小一啊,有什么事?” 小一伸出手:“给我五个灵石。” 穷人,何必为难穷人。 魏泱抠搜地摸了摸自己的纳戒:“其实吧,別看我住在天字號房,其实我也没钱……” 说到这里,看著比自己矮了一个头,长相没得说的小一,魏泱终究是没狠下心,取出十个灵石,心痛的放在小一手心: “要省著点啊,灵石这东西是真的不经,我年轻的时候有了些灵石,自以为很有钱,没想到突破的时候不小心损坏了一家铺子的聚灵阵,让我倾家荡產,你要引以为鑑啊。” 诉说著自己的血泪经验,魏泱拍了拍小一的肩膀: “不过你放心,以后有什么赚钱的机会,我一定会记得你的,好朋友,钱要一起赚。” 既然要改变他们必死的命运,首先要做的就是拉近关係,这样以后他们遇到什么事,才会跟她联繫。 更別说。 小一长得真的很好看。 仙气飘飘,又因为年龄还小,脸颊还有些肉嘟嘟的,眼睛大又水灵,仙气上又几分可爱。 ……魏泱就喜欢这种小动物一样的,太精明的就算了,会让她想起药无非,想吐。 小一不懂。 她只是看了眼手里多出来的五个灵石,想著城主『公平交易』的原则。 先是將刚刚正大光明听来的內容,转述给魏泱。 停顿片刻,又给本来要说的话里加了些內容: “……城主跟我说,这次出门看见九霄云殿的人要避开些。” “城主说这几十年来,九霄云殿不是以前的九霄云殿,里面有很多妖魔鬼怪,很危险。” “我说完了,银货两讫,你是我做的第一个人物,以后有任务可以来修罗城找我,谢谢照顾生意。” 说罢。 小一认真行礼。 转身离开的时候,摸著口袋里第一次做任务赚到的灵石,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这点笑也只是出现一瞬,转瞬消失不见。 魏泱只是眨了几下眼,就发现自己失去了小一的踪跡,咂舌: “好恐怖的能力。” 说著,返身关门。 继续拆屋子。 “有全宗严正清明之誉的九霄云殿很恐怖?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找到了!三水果然把消息放在这间房里了,不过这地方选得也太……” 第203章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魏泱瞧著在恭桶下安静躺著的玉简。 玉简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看上去为了传递消息还活著,实际上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 不得不说,恭桶下方確实是个不错的藏匿位置。 这里是天字號房,又是剑城第一客栈。 能得起大把灵石住进来的,都是修士,只要不吃五穀杂粮,平日里用辟穀丹和灵力就已经足够,自身自然没有排泄需求。 这个恭桶估计也是以防万一摆在这里的。 別说。 晶莹剔透的,看著用材就很昂贵。 “……但这依然是恭桶。” 別的不说,就是心里硌应。 哪怕这个恭桶从出生到现在,在这件房间平躺啥也不干『工作』几十年,只要这东西做出来被冠名『恭桶』,就没人会愿意去拿手触碰。 至於用灵力把恭桶打翻,看看底下有什么东西…… 还是那句话,能住进天字號房的人,没那个癖好,甚至有点的人说不定一住进来,就找东西把这东西盖住,眼不见为净。 更別说,为了以防万一,三水还预订了这么久的七號房。 “等等。” 魏泱发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三水,这么有钱的吗?还是说,他终究是走入正途,成为了画舞的外室?嘶……路子走对了,日子就能过得这么舒服吗?” 走捷径。 令人心动。 如果有前辈作为成功案例,就更心动了。 “……这种好机会,我这辈子怕是遇不上了,真是令人羡慕嫉妒的好运气啊,三水。” 拿水涮了涮並没有什么味道,但就是让人觉得脏了的玉简。 魏泱灵识探入。 一条条消息,清晰浮现。 確实如议会上所说,三水探查了每一个参赛弟子的消息,甚至有的消息隱秘到令人震惊。 比如…… 某宗门弟子,竟然喜欢晚上在猪圈睡觉,还必须直接钻母羊身子喝最新鲜的羊奶,据说如果不这么做,就会十分焦虑,甚至焦虑到心神不寧,即將走火入魔的地步。 还有某个大能的孙子,喜欢龙阳之好没问题,问题是就喜欢和人夫这样那样,有时候还喜欢上演三人行,最后还会给每个人很多灵石……令人髮指。 更甚至有弟子看似是宗门派出来参赛的天才,实则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看样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反插一刀。 只从这些消息上看,魏泱就已经看到了什么叫做“热闹”。 等比试开始,恐怕会更加精彩。 將每条信息扫过,记在脑海中。 在看到其中一条时,魏泱忽然停住。 她看到了自己的消息。 【天元宗魏泱,杂峰弟子,风木天灵根,悟性高,已知领悟有两种剑意,一种为风,一种有正道之向。 入门到大比,修为最高至筑基后期,后不知为何跌落至筑基初期,但仍需重视,有跃阶战斗的成功案例。 与千金阁新收炼丹师吕亮关係良好,互相合作,拒消息,吕亮天才之名或有瑕疵,人品未知,魏泱本人是否知晓,仍未可知,若是知晓,比试中需考虑出阴招的可能。 擅长用剑,『基础剑法』尤其出色,曾有人见过其动用阵法、符籙,且对各种天才地宝有较高熟悉,此非一日之功,不排除在入天元宗前已有师傅。 心性坚定,不会主动招惹,但极能抓住机会反打一耙,面对强者又能屈能伸,保命力极强,与常见天才不同,需要谨慎。 据消息,魏泱曾为报復同宗门弟子叶灵儿,在其面前弒杀一不曾修炼的奴隶,原因是否为『报復』尚且不明,但弒杀为真。 魏泱与药宗、佛宗弟子关係良好,各种消息言明,该人擅长交友,需谨慎宗门大比中抱团打压。 调查发现,魏泱家底浅薄,大部分情况几乎身无分文,不知其是否爱財,可试探一番,或可用灵石、宝物打动收买对方。 综合评价: 天资出色,智商情商可圈可点,是这般年龄中极为少见的八面玲瓏之人。 看似並不算过於出挑,没有镇压一世的表现,但需高度警惕。 纵观歷史,这般人若非圣人,心中必有大恐怖,才以此外表蒙蔽世人,降低警惕!】 “……” 看著最后的综合评价,魏泱沉默半晌,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这么厉害?” 我怎么不知道? 这三水应该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所以专门写出这么些东西,想要吹捧她吧? 这说的,真让人害羞。 但別说,整体上讲,三水的调查確实很全面,通篇对猜测都是『要考虑』,而非绝对的肯定,这也很重要。 魏泱面无表情想著,仿佛刚刚看的不是自己的消息,继续往下。 就是那么巧。 下一条消息提及的人,就是叶灵儿。 当然,也不算很巧,毕竟都是天元宗的弟子,被放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 【天元宗叶灵儿,上品木土灵根,剑峰峰主沈渊剑尊唯一的弟子,也是关门弟子,同时是苍官王朝公主。 自小天赋並不出彩,直到六岁那年,其母叶氏暴毙而亡,叶灵儿突显天赋,被当今圣上提及,生活得到改善。 后不知何故,自小身在皇宫深处的叶灵儿被沈渊剑尊带走,收为弟子,极为宠爱。 叶灵儿天赋算是上佳,但悟性一般,剑法不显,但有苍官王朝和沈渊提供灵丹妙药,修为进展颇为迅速,已有金丹初期。 后宫封闭,过往消息无从探查,所有消息都只覆盖其入天元宗的经歷。 据悉,叶灵儿在宗门名声显赫,被人称为清灵仙子,对弟子友好和善,乐於助人。 不知为何,叶灵儿与魏泱关係堪称水深火热,全宗上下皆知,甚至战火已经影像到杂峰和剑峰。 注意!虽然叶灵儿修为已至金丹初期,但魏泱曾在筑基期时越级挑战成功,打败叶灵儿,或提升太快,加上药物辅助,根基不稳,心境有缺,可借用神魂方向术法,或有奇效。 注意!叶灵儿因身世原因,定有灵器辅助,或许对神魂术法早有准备,需小心! 综合评价: 天赋不错,悟性不佳,整体天资中等偏上,综合各方面对比同年龄修士,只能说一般。 修为只是明面,天才之所以称为天才,从不爭一时的修为高低,叶灵儿用药物强行提升,只能说心性欠佳,不知何为重要之处,只想爭一时高低。 就算叶灵儿在此时可镇压数位天才,若是不知悔改,强行止险,未来必然进步愈发缓慢,被真正的天才们踢出队伍。 需要小心其用灵器、丹药、阵法和符籙,强行压制,除此以外…… 不值一提。 无需太过担忧。 唯一需要思考的是,叶灵儿师尊沈渊剑尊是否会在你要胜利的时候,忽然出手將你打伤,然后让他的徒弟胜利…… 根据不可说的消息来源,这种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令人震惊且不解。】 “噗——!” 魏泱本来看得还算认真,只是越看越觉得三水对叶灵儿是真的看不上眼,等看到最后一句话,是真的没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这三水,到底是什么身份,太合我心意了吧?” 不过,这叶灵儿和沈渊的离谱事情,可不止这些。 若是让三水知道上一世发生过更离谱的事情,还不止一件,怕是能怀疑世界。 “人才啊。” 看完剩下的资料,魏泱没有犹豫,就是一声讚嘆。 別的不说,就这调查出来资料的详细程度给人的感觉…… 就仿佛有那么一个人,每天什么都不做,就一天十二个时辰死死盯著你一般。 真是骇人。 “不过这里面没有我化名杨薇和五月的事,看来也不是真的贴身调查。” 这样一来,其他人的资料肯定也有误差。 不过就只是现在这些信息,魏泱觉得,哪怕聚宝楼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真是厉害,不知道就这么些时间,是怎么把这么多人都调查清楚的。” 魏泱顛了顛玉简,很是惊讶。 余光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將掉落的玉简抓住,瞧了瞧,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思索一下。 魏泱抬手,將玉简放到刚刚的位置和角度。 就在这时,只见玉简上竟隱约有散发暗光的字跡缓缓浮现。 【下一次议会时间地点:一年后,苍官王朝上京城,东街小巷第三家酒肆。】 等这条消息显示结束,玉简咔嚓一声,在空中碎成一片粉末,飘落在地。 感受到有脏污的存在,天字號房的阵法瞬间启动,將房间里的污秽排斥出去,剎那间屋內乾净得仿佛在发光。 魏泱的手在举著。 “……阅后即焚,这么突然的吗?三水有没有想过,万一我先看到了这行字,没看到里面的內容怎么办?算我倒霉?” 不过。 “长途跋涉这么久,有些累了啊,不如背背书休息休息。” 魏泱侧头望了眼窗外还高悬的太阳: “等太阳下山,月黑风高,就到了该搞事的时候了,不出意外,我今晚会很忙。” 第204章 你说你找谁?? 深夜。 剑城內所有商铺关门,唯独一些开在晚上的酒肆和客栈还在营业。 城內不算绝对的安静,但也没有了白日人潮汹涌的喧闹。 魏泱一身黑衣,戴上笠帽遮住已经用缩骨功变过的脸,一身『我就是来搞事的』的姿態,大大方方路过大堂,还十分友好地对兢兢业业的掌柜谢信打了声招呼。 谢信挥手:“……这谁?我什么时候接待了这么一个客人,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钱住客栈,缩小存在感,坐在大堂角落休息的小一,看著魏泱离开的背影,歪了歪头: “这个感觉,是魏泱……这么晚了,她要出去杀人吗?这是我第一个僱主,说不定以后还要光顾我的生意,她还不能死……我去看看吧,到时候顺手帮帮忙,城主娘亲说了,这样才能有回头客。” 谢信没有察觉到小一的离开,甚至,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有小一这么个小二都难说。 同样的。 魏泱也完全不知道身后还跟了一个尾巴……还是在距离她不到两米的地方。 这和贴脸跟踪基本没有什么区別了。 魏泱閒庭漫步,时不时在屋顶、小巷间穿梭著,有时候还会在同一个地方来迴转几次。 小一:“?”不是杀人,是要逛街吗?还是迷路了? 看似漫无目的,行为诡异的魏泱,此刻正在跟识海里的月王蝶沟通。 “小月月,你確定鬼哭草的味道停在这里了?” 站在一处阴暗角落,望著眼前看起来就是普通人家的住宿,魏泱不解: “这屋子看著就是普通人住的,就月莹和叶灵儿能住这里面?” 月王蝶扑闪著翅膀,疯狂表达自己的不满。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错,不该质疑你这么一个吃货的鼻子……问题是,这件事真的很奇怪,还是说,她们两个发现我撒在她们身上的鬼哭草了?” 鬼哭草无色无味,也就是成株的外貌看起来有特色些,若是碾碎成粉末,就如灰尘一般,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 难道真住在这里? 转性了? 不,不可能! 就叶灵儿和月莹的性子,能甘心住在这里? 魏泱觉得她们钱直接在剑城里再盖一间大房子,还更有可能。 收敛所有气息,种地功运转,魏泱整个人与土地融为一体。 此刻若是不用肉眼去看,只用灵识,那里站著的不像一个人,而是放著一块无声无息的石头。 站在魏泱身后两米不到的距离,看到魏泱这一手敛气功夫,眼睛都亮了,两只水灵灵的眼睛里写满『想学』二字。 此刻。 魏泱依然没有发现身后的小尾巴。 魏泱提气,將脚步声放置最轻,一步一步,悄无声息靠近这件布满了鬼哭草气味的屋舍。 窗户缝隙里透著一丝光。 里面有人。 小心靠近,魏泱注意著光线的位置,不让影子透露出自己的存在,整个人身体都是一种扭曲的姿势。 很不舒服。 但足够隱蔽……只要这个时候不要忽然有人路过,就不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至於在房子上戳个洞,掀开屋顶瓦片什么的…… 这是普通人做才能成功的事。 对修士来说,一个地方破洞,光线就会有明显的不对劲,更別说修士修为越高,对投注在身上的视线就会越敏感。 不论这间屋舍里是谁,魏泱都不想去赌。 魏泱的耳朵几乎贴在窗户缝隙的侧方,以最近的距离,听著內里的动静。 “月莹啊月莹,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你说说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太高调,等月下氏的人来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你不听,非要爭一时之气。” “虽然你很蠢,傻得让我怀疑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但不得不说,你运气不错,投了个好胎,我也看在这件事上,忍了你的蠢,每天和你姐妹互称。” “別的不说,你脑子不好这件事有时候还真的挺不错的,最起码我利用你的时候,甚至不用去编造什么很真的谎话,隨便两句话,你就能照单全信。” “要我说,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我是真的习惯了有什么麻烦都让你处理,我在背后博一个好名声,真的很舒服啊。” “我本来不准备对你这么快下手的,可惜了,你非要自寻死路,要是你好好听我的话,我本来是准备等比试之后再对你出手的。” “虽然现在计划提前,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甚至我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你看,我现在把你吸乾净,得到了你的一成运势和天资,虽然少,但次数多了,积少成多,以后不论多少天才,都只会被我踩在脚下,成为我的储备粮。” “至於你的死亡,我已经想好了,就嫁祸给魏泱吧。” “你之前那么喜欢我,还叫我姐姐,就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把吧,反正你也很討厌魏泱不是吗?” “等你月下氏的人和你婆婆来了,我一定会把今日客栈发生的一切如实告知,魏泱小人竟然因为口舌之爭,夜袭刺杀了你,实在歹毒,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月莹妹妹,你就安心去吧,下一世我们还做姐妹……哎呀,看我的脑子,我怎么就忘了,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我的了,神魂也是。 “不过没关係,这种事你也不用知道,等以后,我会送更多天才去陪你的,包括你心心念念的万俟崑山!哈哈哈哈哈哈!” 听著屋舍里猖狂的笑声,还有那段毛骨悚然的自言自语,魏泱眉头紧紧骤起。 不用看、不用想就知道,此时,月莹一定已经死了。 只是叶灵儿说的一句话,让魏泱实在没办法忽视。 什么叫…… 所有的一切化为一成天资和运势,被『我』吸走了? 这种事,並非闻所未闻。 但所有记载中,能做到这一步的,无一不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来转化自身资质和运势,就是需要强大的阵法、还有各种强大宝物助力。 更別说,这种做法有违天和,天道一定会有所示警。 比如在这人附近会有风云色变,甚至响雷滚滚之景,这是天道的警告,也是愤怒。 但! 从来没有人! 没有任何一个例子显示。 就在这么一个破屋子里,別说天雷、狂风了,连扬沙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完成了对一个人天资的掠夺! 从来没有!!! 如果这种掠夺,没有任何前提,只要想就能得到…… 魏泱吞咽两下口水。 天才毕竟是少数,平庸才是常態。 更別说,那些走邪魔外道的。 有的人是天生变態,但有的人是在正统道路上看不到希望,从而转修歪路。 若是让这些人知道,世间竟然存在这样一个东西、功法…… 不管是什么,届时…… 三千世界,怕是要变天了! 魏泱小心后退,一步一步,缓缓离开,直到走出百米远,四周有喝完酒的修士路过的时候,借著这些人混乱的脚步,起身跃起,在屋顶间飞速借道。 直达客栈大堂。 在进入大堂的那刻,笠帽已经被收起,面部重新恢復自己的脸,衣服也是一直穿的黑红衣袍。 “……掌柜的!” 魏泱冲向柜檯,双手一拍:“我要进剑宗,找一个弟子,或者你帮我叫他出来!他是黑剑弟子……不,算了,不找他,他担不住这事,我要见剑宗掌门!!” “噗——!” 一向淡定的掌柜的,一口水喷了出来:“你说啥子?你要让我大半夜把掌门叫出来,见你???你修炼走火入魔了?” 言下之意。 修炼,修的脑子坏了吧? 叶灵儿这件事,太严重了,这种隨时能掠夺天资和运势的东西,简直就是三千世界的毒瘤! 一日不除,叶灵儿就能无限制抢夺天才的天资。 等以后,指不定就不是抢天才修士的,而是直接找上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还没有修炼的未来天才! 时间久了。 怕是整个三千世界,都会成为叶灵儿的储备地! 这种东西若是没有思想,只是被叶灵儿掌控就罢了。 问题是,魏泱用脚想都知道,能做到这件事的一定就是叶灵儿头顶上的那个阴影傀儡! 那个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的鬼东西,一看就有不弱的灵智。 甚至,从阴影傀儡和叶灵儿之间的相处方式看,两者之间也不是主僕的控制关係,而是合作关係! 也就是说! 什么时候这鬼东西吃饱喝足了,强大起来了,指不定就一脚踹开叶灵儿,四处乱跑,掠夺天资,霍乱四方了! 甚至这不是一个可能,而是必然! 这种鬼东西怎么可能真的心甘情愿被一个人控制,指不定叶灵儿说著得到一成天资和运势,其实阴影傀儡吸收到了三成、甚至五成! 时间越久,阴影傀儡必然会比叶灵儿更强大,还能借用强大的叶灵儿接近更多天才,还不会被人发现后喊打喊杀…… 嘶。 魏泱越想越觉得这阴影傀儡就是为此,突然和叶灵儿合作的,甚至是主动找上叶灵儿……! 毕竟在那段时间里,在叶灵儿的各种作势下,天才之名简直就是响彻天元宗上上下下。 恐怖! 大恐怖! 魏泱不知道叶灵儿知不知道自己释放出了什么,但魏泱很清楚…… “掌柜的,这件事事关整个三千世界,我必须见到剑宗掌门,我可以拿我的脑袋当赌注!还有,借我一百上品灵石……” “啥?!借多少?!!” 谢信真的想拔剑了。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 找剑宗掌门就算了,反正那个人一天到晚除了打架也没什么事做。 问题是一百灵石? 抢劫啊! “……你要干嘛?” 谢信说著,还是掏出了自己存的灵石:“要还啊,这是我棺材本。” “谢了,这灵石我要买传讯玉剑,我有些事找月下氏的继承人,我要找月下氏的族长。” 魏泱接过,转身就跑。 身后总觉得自己被抢劫了的谢信,忽然回神: “你说你找谁?!” 第205章 我们也只是想脱单而已! 谢信知道自己有一天不再是黑剑。 却没想到。 今天就是那个日子。 望著剑宗的山门,谢信瞥了眼身侧没事人一样,把剑宗当后园遛弯的魏泱。 我这是受到什么蛊惑了?怎么这魏泱说很重要,就真的把她直接带到剑峰见掌门了。 ……感觉被掌门从黑剑中除名就在今朝。 “谢掌柜的,看我干什么?开门啊,我这事挺著急的,该不会……你从剑宗离开太久,连门都回不去了吧?”魏泱狐疑,“那我换个人去找也不是不行。” 竟然敢小看我! 谢信气得不存在的鬍子都要冒出来了,点了点魏泱,撂下一句狠话: “如果今天我被黑剑除名,被赶出剑城,我吃穷你信不信!” 好恶毒的诅咒! 竟然对她这么一个穷人,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谢信以为她会妥协吗! 魏泱咬牙: “算你厉害……你带我进去就行,其他事我自己来。” 谢信思索一息,觉得这不是问题,最多等后面掌门问起来,就说魏泱是仰慕剑宗风景,所以来参观一下。 至於为什么不挑白天,而是选择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时候…… 白天夜晚的剑宗,有各自的美。 没错! 就是这样! 很好地安抚自己因为不安,一直狂跳的心臟: “没错,谢信,这件事你是无辜的,你一定不会被迁怒然后被揍成猪头,还要来剑宗的大门口守门!” 他都多大年纪了。 这脸实在是丟不起了。 “剑宗门口的阵法是白剑们设下的杀阵,晚上由黑剑弟子值守和控制阵法,所以白日、晚上,进宗门的方法不同,你跟著我,別做其他事。” 魏泱亲眼见识过,白剑们使用的阵法的杀伤力,自然不会乱跑。 认真点头,跟上迈步的谢信。 忽然。 “……如果有人记错了怎么办?就这么被戳死了,那也太倒霉了。” 本就是大晚上偷偷摸摸进宗门,魏泱忽然开口,让谢信嚇了一跳,堂堂半步元婴,差点闪了腰。 “剑宗的弟子都有进出符,就算出错最多也只是在里面迷路,不会触发杀阵……明白了,就跟上,別说话。” “哦。” 魏泱的问题得到解答,就要闭嘴,等望著谢信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谢掌柜的,你当客栈掌柜这么多年,身上还有进出符吗?如果没有的话,万一这段时间剑宗弟子把阵法换了……你如果走错,岂不是——” 已经两脚迈入阵法的谢信,身子一僵,缓缓回头,低下脑袋,再抬头: “这就是你站在阵法外,看著我进入阵法的原因吗?” 魏泱眨眼:“刚刚,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那你现在为什么忽然又说了?” “当然是因为我也要进去了,事关我的小命,我当然要问清楚一点。” “……你这个年龄,警惕到这种程度,你以前是活在哪儿?全是陷阱和狡诈之徒的邪魔之域吗?” 不过是上一世被追杀了几十年,有些条件反射而已。 魏泱佯装无辜: “这应该正常人都能想到吧?很简单的。” ……总觉得被內涵了。 谢信多年养身修心,终於是没敌过魏泱脸上纯良的笑容,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我都进来了,还能不知道阵法有没有变吗?况且我可是快到元婴期的黑剑弟子,就这点阵法能难倒我?跟上!接下来我往左走,阵法一变,你就看不到了我。” 说著。 谢信就往左边迈了一步。 鋥鋥鋥——!! 三道剑光用著不算多大的力道,相比攻击更像是警告,从三处刺出,接著消失。 根本没动脚的魏泱,望著一条腿在空中怎么也不落下去,也不回头的谢信: “……哦吼。” “你再说话我就剁了你。”谢信声音轻描淡写,缓缓拔剑。 果然是脾气暴躁的黑剑。 魏泱紧闭嘴巴,两只手一阵比画:“你出来,喊人,我们再进去。” 谢信狞笑:“我不!我进我自己的宗门,还要喊人,我不要面子的!这阵法就是欠揍,拦我的路?我拆了它!別让我知道,谁换的阵法!!” 被迁怒了。 绝对是被迁怒了。 为什么被迁怒,魏泱不说,也不知道。 魏泱瞧著已经在阵法和越来越多的飞剑互殴在一起的谢信,挠挠头,四下看看。 忽然眼睛一亮。 几步上前。 过了没一会儿。 “谢掌柜的,你自己玩儿……咳,我的意思,你自己打完了,就赶紧回去啊,晚上天太黑,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 谢信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修为也没办法挽回的那种。 他好像出现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在门內听到魏泱的声音。 砍飞飞来的剑,谢信冲声音来处看去,双眼陡然增大。 “你怎么进去的!!” 魏泱扬起手中的纸条: “这里啊,守门的弟子留下的,说是最近阵法除了故障,修阵法的人还没回来,所以开了条小路,只要按照上面的方法敲敲门,门內弟子识別了身份,直接就能进来了。” “?!” “所以你是说,阵法没换,就是出故障了?!” 魏泱侧头看了眼旁边的年轻弟子,见他点头,也对著谢信点了点头: “是这样没错,我以为谢掌柜的知道,只是一时兴趣大发,所以在这里锻链锻链,原来不是吗?” “怎么不是!就是!!” 谢信没有一刻停留,脚下一滑,窜出阵法,理了理衣服,一副高人风范: “我这是好久没出手,有些手痒,顺便给你展示一下,让你对住在我的客栈能更安心。” 魏泱假装信了,比了个大拇指: “谢掌柜的,不愧是能经营剑城第一客栈的掌柜,太厉害了,既如此,掌柜的,宗门里很安全,你就先回去吧,不过要注意,这几日剑城可能不太安稳。” 最后一句话,让谢信眉头动了动,沉声: “我会盯著客栈的客人,也会警醒他们,也会提醒其他客栈的掌柜,至於这件事的消息来源——” “掌柜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就是来剑宗找朋友,见见面,顺便借点灵石,蹭吃蹭住。” 魏泱两手一摊:“我是真的很穷的。” 这是不让人知道她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魏泱到底找剑宗宗主,还有月下氏族长做什么,但这件事一定很严重,严重到会波及整个剑城,甚至是所有来剑城的人。 这次来剑城的都是什么人? 来参加宗门大比,进入福寿秘境的天才! 这些人若是都在剑宗管辖范围了出了事…… 若是能避免危险发生,所有人都得承魏泱的情。 魏泱却不领情? 或者说,她知道,在这种事里,她这种修为的人,越低调越好,最好是乾脆没有人一个人知道。 这种声望的诱惑力,几乎没有几个希望年少成名的人士能拒绝。 这个天元宗的弟子却毫不犹豫。 谢信深深打量一眼魏泱,將这个人和白日里和其他宗门的天骄、天才插科打諢聊天的『魏泱』,区分开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分得清大是大非,又不缺市井之气。 市井之气对修士来说,可不是坏事。 他离开宗门当一个掌柜的,不就是因为久久无法突破,曾有大能提点过他,让他经歷红尘世俗吗? 这种事,他直到现在才开始接触学习。 这魏泱,修炼才多久,就已经一步抵达,真是骇人。 或许。 这次比试的头名,会出自他的第一客栈? 宗主应该不会气死吧? 有意思。 隨著谢信没有说话,带笑离开,魏泱对身侧等著的白剑弟子微微行礼: “不知道剑宗宗主可在?我有要事稟告。” “不是我不通报,但最近宗主……” 白剑弟子没有直接拒绝,面带犹豫,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般,面上带红,最后极为小声道: “宗主最近在追求合欢宗的副宗主,蜘蛛娘子,这个时候应该正在合欢宗驻地外给蜘蛛娘子送胭脂。” “……” 好傢伙。 真是好傢伙。 剑宗和合欢宗距离可不近,估计以往不怎么能接触,这次恰好福寿秘境出现在万妖林,剑宗宗主这是找到机会了。 不过…… 魏泱也跟著低头,小声,带著八卦的语气: “你们宗主多大了?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不是!!” 白剑弟子一个激灵,大声反驳,声音在夜空迴荡,让他一惊,四下看著,见没人,立刻压低声音: “才不是!蜘蛛娘子和宗主幼年都是孤儿,一起入了剑宗,可谓青梅竹马。 只是蜘蛛娘子在学剑上没有天赋,被偶然路过的上一代合欢宗宗主发现了她的体质特殊。 最后在得到同意后,蜘蛛娘子就离开剑宗,去了合欢宗。 据说一直没回来看过宗主,不知道怎么的,宗主出去也没有去看望蜘蛛娘子。” 哦吼! “原来是青梅竹马,幼年分离,长大后在各自所在之地发光发热,现在见面了,激情四射,旧火重燃!” 白剑弟子眼睛一亮: “我们也是这么猜的!不过这几日有弟子看到宗主脸上有巴掌印,笑得却很开心,大家都在猜是不是有希望有个剑宗宗主夫人,实在不行,合欢宗赘婿也行啊!” 这么著急把自己家宗主送出去? 魏泱想到一个可能,面带可怜:“……你们剑宗弟子,除了四周邪魔外道和万妖林,距离哪个宗门都远,每天还要守著万妖林的妖兽,怕不是比佛宗弟子过得还要清净。” 白剑弟子一听这话,只觉得找到了知音: “呜呜呜,你明白我们!!!我们有什么错,修士的財侣法地,前面三个我们都不敢想了,现在也只是想找个道侣啊,我们有什么错!呜呜呜呜!” 魏泱抬手,顿了顿,还是向下拍了拍白剑弟子的背: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知道你们委屈,唉,有些事情是真的没有办法。 “嗯嗯!!” “不过我看你们剑宗人有缘,看你们顺眼,我这里有一计,可以让你们宗主更进一步,你靠近些,我讲给你听……” 看著靠近的白剑弟子,魏泱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第206章 这就说好了??? 不到半刻钟。 魏泱只见夜空中划过一道锋利剑芒,身侧还有一深红身影。 眨眼。 刚刚还远在遥远上空的两人,就已经悄无声息立於魏泱身前。 “……没什么说的,绝对最起码元婴巔峰,分神期也有八成可能,至於到了分神期哪个阶段,就不好说了。” “小娃子,別在我们两个人面前胡思乱想,全都被看得一清二楚,我们的修为让你一个筑基期窥探到了,可是白活这么久了。” 剑宗宗主说著,轻咳两声,面色如玉,一身青衣,儒雅异常,身负长剑,却给人背著书卷的感觉,只是时不时的咳嗽让人觉得他身体不怎么好。 看著完全不像是老年人。 这也是修士的通病。 很难通过面容去知晓具体年龄,一般看著头髮白、面带皱纹的修士,不是內府重伤,就是寿命將近,再不然就是少有的喜欢白髮皱纹的。 一旁是一名身穿深红纱裙,如同少女娇俏,又带著难言威势的女修,十指指甲漆黑,上有白蜘蛛纹路,却不难看,反而带著难言的美丽。 一眼就能分辨出两人身份。 魏泱立刻收敛所有思绪,恭敬行礼: “天元宗弟子魏泱,见过蜘蛛娘子,见过剑宗宗主。” 此话一出,剑宗宗主表情不变,倒是蜘蛛娘子浅笑一声: “我是合欢宗副宗主,叶青竹是剑宗宗主,他修为也比我高,你怎么会先问我好?不怕惹得青竹不快?” ……你都这么说了,还在剑宗宗主开口前问话,事实不是就摆在明面上了吗?这剑宗宗主分明就是个妻管严,只要让你开心了,剑宗宗主那里绝对一切好说。 “小姑娘,心思倒是杂,想这么多,平日不累吗?” 一听蜘蛛娘子的话,魏泱就知道,自己的思绪通过神魂波动,又被眼前两人读到了。 所以说,面对修为高到一定程度的人,被说反抗能力,连说谎都做不到。 所思所想,在对方眼里都是一清二楚。 蜘蛛娘子单纯就是想知道,带那样一句话给青竹的弟子,到底是怎么一个人,所以才好奇多问了些,倒是没有要为难魏泱的意思。 “行了,我们都来了,讲讲吧……” 话落。 剑宗宗主叶青竹挥手,原地出现一副看著就精美的桌椅,蜘蛛娘子自然落座,倒了茶: “你之前让白剑弟子带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祝贺我们二人好事將近,你愿意让出万象森罗宝库的名额给合欢宗弟子?” 蜘蛛娘子倏然抬头,目光凌厉: “如此胡说八道,满嘴妄言,你是以为自己是参赛弟子,就敢对我等无礼?!” 话落一瞬。 天地寂静,风云停滯,山鸟无声。 泰山压顶般的威势,无声无息庞然大物般缓缓压下,一寸一寸,让魏泱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 不是要杀她。 是警告。 而这股带著剑意的威势,再明显不过,来自一直没说话的剑宗宗主李青竹,而非蜘蛛娘子。 只是,剑意吗? 魏泱眼睛微微低垂,看似是被压得抬不起身,却是已经唤起飘风剑意,围绕周身,护住那股凌厉之势。 李青竹眼睛微眯,第一次开口:“剑意,很好,不止一道,非常好,再来。” 声音沙哑,仿佛被火焰灼烧过一般,很是难听。 隨著这声『很好』。 唳——! 一声轻鸣。 煞气和血腥之气剎那布满所有空间,剎那间,月色都被染红,四周树影如群魔乱舞。 每次呼吸都仿佛吸入的是血水,令人作呕。 魏泱却是深吸一口气,带著怀念嘆息一声: “……真是好久了。” 上一世,在遇到万俟云川前,魏泱就没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过,每次都是在一片血河中带著短暂的胜利离开。 那时,她是真觉得自己要被敌人的血,醃渍入味了。 刚开始还不適应的时候,魏泱闻著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都会吐。 等再到后来,这种感觉反而让她觉得安心。 因为身上带了这些血,代表,她还活著,代表她又一次战胜了敌人,战胜了背叛者。 重来一世,平日里不怎么动手杀人,魏泱觉得自己都有些不適应这股血腥味了。 “果然是过得太安逸了。” 魏泱感慨一声,对剑宗宗主李青竹无奈道: “李宗主,我也不是故意的,若非用此办法让白剑弟子传话,恐怕今晚我只能见到宗主一人,少了蜘蛛娘子,今晚怕是不好谈话了。” “……两道,不,是三道剑意……不怕血……你很好,要不要来剑宗,当我真传弟子。” 李青竹收剑,不再跟著蜘蛛娘子嚇唬魏泱,再感受到魏泱的剑意,久违起了收徒之心。 被揭了老底的魏泱却是只想苦笑。 果然在这些人面前,藏不住秘密,更別说在剑宗宗主面前藏剑意。 “多谢李宗主抬爱,只是我已经入了天元宗,还有事要做,暂时没有换地方的心思。” “暂时吗?知道了,等你,做完事,来剑宗,做我真传,说好,了。” “???” 不是。 怎么就说好了? 什么时候说好了?! 魏泱瞳孔都缩了。 这剑宗宗主脑子是不是……真是天资无敌,聪明无比,怪不得能当宗主,剑法无敌,牛逼! 在骂人的思绪被发现前,魏泱直接开始闭眼夸。 “噗嗤——” 蜘蛛娘子正要看热闹,等感受到魏泱的这个思想,没忍住笑了出来: “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或许你和我合欢宗也有缘分,若是以后有意,也可来找我,我虽然不能收你做真传,但当內门弟子,给你真传资源却是没问题。” “……” 这都什么事哦。 她来这里不是被调侃的啊…… 魏泱苦笑: “两位真的,我就是个普通弟子,若非遇到一些事情,我根本没资格见两位,饶了我吧。” 一边要控制自己的脑子不要乱想,一边又要理清思路说话。 是真的很累啊。 “好了,按照你说的,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和青竹都到场?你遇到什么事,需要我们处理?” “不是你们。” 谈到正事,魏泱立刻严肃:“不止是两位,还请两位稍等片刻,还有一位,我已经送了加急消息,算算时间,若是不出意外,还有一炷香,那位就能到了。” “还有人?” 蜘蛛娘子有些惊讶:“让我们等的人?谁?其他宗门的宗主或者副宗主?到底什么事?” “不是宗门之人。” 魏泱纠正,刚要点名即將到来之人身份,身后忽然有声传来: “来的人,是我,小蜘蛛,好久不见了,十几年未见,你怎么还是这么个小姑娘的样子,装嫩也要看年龄吧?现在除了李青竹这个瞎子,谁还能真把你当小姑娘不成?” 一艷美少妇大步走来,毫不客气坐在蜘蛛娘子旁边的位置上,喝下一口茶,半点不耽搁,很是干练对魏泱道: “你传信来说的是都是真的?若是有半句谎言或者夸大……戏耍我们三人,可不是没有好下场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天元宗魏泱见过月下氏族长,月下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三位前辈,容我把事情前因后果理清楚,这次事情是这样的……” 嘴上讲著自己的经歷,同时,魏泱时不时附上周围遇到的人的样貌,让他们可以作为时间证人。 不需要他们见过她。 只要她见过他们就可以。 对强大的修士来说,只要一方知晓,就已经足够得到需要的信息。 魏泱正在说著,忽然一顿。 不动声色。 脚跟轻轻抬起,悄无声息踩下。 『种地功!』 『木灵法——束缚藤蔓!』 “哎呦!是谁打我屁股!!”一处角落,小姑娘的调皮声音响起。 三个强者早就发现这人。 李青竹面无表情。 月下氏族长和蜘蛛娘子却是同时嘴角带笑。 月下氏族长,月下葳蕤,微微摇头:“行了,小舞,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藏在我影子里跟著我了。” 一粉蓝衣服少女从角落树木的影子里走出,揉了揉辟穀,几步跑过去,抱著月下葳蕤的胳膊晃著撒娇: “娘亲~~~~我就是好奇,你大晚上去哪儿嘛~~不过你发现就发现,打我屁股也太过分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打我小腿不就好了。” 月下葳蕤指了指魏泱: “不是我,是她发现了你,看看你以后还偷不偷懒,行了,来都来了,小舞,坐下吧,听听这件事。” 余光瞥向粉蓝衣服少女。 月下舞。 画舞。 魏泱:……这个名字和在议会里用的暱称,月下舞是深怕议会里的人,发现不了她的身份吗? 第207章 你的逻辑呢?被自己吃了吗?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魏泱没有图速度,而是儘量仔细地將所有细节,一丝不漏的说出。 包括当时风向,周围有没有哪一家人的灯亮起、熄灭。 自然也不会漏掉叶灵儿说的每一句话,就连停顿也间隙也丝毫不差。 唯独没有说出的,是只有她能看到阴影傀儡的身影。 也不用魏泱说明白。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最少活了一两百年的,甚至在场几人都经歷了两朝交替,只是当时还小,在其中没有什么份量而已。 但也如此。 真就如老人所说。 走过的路比吃过的盐还要多。 魏泱刚一说完。 月下葳蕤就是一声冷笑:“邪物。” 蜘蛛娘子难得没有和她呛声,而是跟著轻声道了句: “就是不知道是邪魔外道的神魂所偽装,还是以前的老不死从哪里跑出来的,又或者……前朝灾祸,也不是没可能。” 李青竹火烫过的声音紧跟著沙哑响起: “不论合作,还是,被蛊惑,都,心术不正,一併砍了,就好。” 李青竹的话一出,魏泱差点跟上一句『带上我』。 恰好。 隨著魏泱的讲解,已经陷入自己的思绪的月下舞,此时终於回神,一拍桌子,眉毛都竖了起来: “竟然敢偷运势和天资!这个叶灵儿真是大胆!她怎么能这么做!我要揍她一顿,如果她不把那个鬼东西交出来,我就一直揍她!” “……” 上一刻已经在考虑怎么彻底围困、灭杀不知道什么鬼东西的几人,同时顿住。 没有去看义愤填膺,已经陷入自己的情绪不能自拔的月下舞。 视线全都落在正闭著眼睛,扶住额头的月下葳蕤身上。 “……別看我,她就这个性子,我扭了十几年都没用,还能怎么办?家里那些犟脾气老祖宗们还一个比一个喜欢她,更是……” 懂了。 这就是隔代亲。 只是没有亲到月下葳蕤这一代。 隔了不知道多少代,所有人都『亲』到月下舞身上了。 只是月下舞也確实很难让人拒绝就是了。 尤其是撒娇的时候。 更尤其是……在议会上,使用灵石攻击的时候,更是如此。 同样拒绝月下舞失败的魏泱,自然没脸嘲笑其他人,只能在大家都沉默不说话的时候,打破沉寂。 “几位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本来这件事只是我和叶灵儿两人之间的恩怨,没想到涉及到了偷取运势和天资一事…… 我这才著急半夜找距离最近的剑宗,先將事情稟报,以防万一出现疏漏。 其中又涉及到月下氏族人,又听闻月莹的气运已经被叶灵儿和那鬼物吸取。 一时间,我无法分辨月下氏气运是否受到影响,再加上月下氏少了一个天才,或许还会影响到和万俟崑山的婚约…… 这些事我觉得月下大人您越早知道,越能提前止损,所以我冒昧传信於月下氏,还望月下大人莫怪。” 一番话下来,虽然不说滴水不漏,但也已经可圈可点,甚至这是和其他家族时常斗爭之人对比。 若是和现在年轻一代之人相比…… 月下葳蕤瞧了眼还在对著空气拳打脚踢,怒骂叶灵儿的月下舞: “……” “你已经考虑得足够仔细,更別说还考虑到了月下氏的气运一道,让我早知道一时,就有足够的时间挽回,该是我月下氏感谢你才是。” 月下葳蕤说著,起身,於月下缓缓一礼,认真,庄重。 “月下葳蕤,替月下氏上下,谢过了。” 月下舞没注意魏泱几人的对话,这个时候看到自己娘亲的动作,虽然不明白,但也懵懂地跟著行礼: “月下舞,替月下氏上下,谢过。” 同一时刻。 空中弯月忽然明亮一瞬,一道月光於半空闪现,缓缓飘落,落入魏泱手心,化为一道银色月牙记號。 “是月亮印记,对月下氏有大恩,祖辈在月亮上的神魂有所感知,就会降下印记!”月下舞激动跳著,“原来这不是传言,是真的!我第一次见!好厉害啊!” 听著是挺厉害的。 魏泱摸了摸掌心像幼童隨手涂鸦的月牙图案,抬头: “这是——?” 恰好看到月下葳蕤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惊讶,笑意。 “確实是月亮印记没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泱总觉得,月下葳蕤这次跟她说话,语气里带了不少亲昵: “具体我已经不知道,我也只是在祖辈的一些记录中见过有人拥有这个印记。 按照族规,拥有月亮印记的人,都是对月下氏有大恩之人。 同时有了这个印记,就相当於半个月下氏嫡系,可进出月下氏。 魏泱,若是你愿意,以后可唤我一声葳蕤小姨,没事的时候常来月下氏坐坐。” 说著,挥挥手。 “来,別站著了,坐下说话……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人家小孩子冒著生命危险来传信,你们不安慰安慰,再奖励一番就算了,竟然还用势压人,更是连座位、茶水都没有,怎么当前辈的。” 蜘蛛娘子:“???”听听这话,是人能说出来的? 直接当看不见蜘蛛娘子眼里的鄙视,月下葳蕤等魏泱喝下一口茶,很是体贴拿出香香的手帕,给魏泱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和灰尘: “看给孩子紧张的,这孩子以后我月下氏罩著的,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她,小心我去合欢宗门口抢人。” 蜘蛛娘子怒拍桌子:“你有完没完了!几十年了,嘴里还是没有半句人话!!再乱说,小心我把你们月下氏的人却都餵蜘蛛!” 月下葳蕤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慈祥注释魏泱,仿佛在看还没有长大的婴儿: “还孩子,真是好孩子,比只知道四处乱跑的小舞懂事多了,还识大体,来来,再吃点,看看这身子,一看就在天元宗没吃饱吧?” 砰——! 本就是用来喝茶的,小石桌上,足有两三宽、一米多高的妖兽。 很是新鲜的样子,看著就没死多久。 月下葳蕤隨意割下最嫩的一块肉,掌心火焰炙烤,递给魏泱: “来,三阶炎尾兽的腿肉,最是健壮,直接炙烤就是上佳美味,其中火灵力难得温和,可灼烧体內杂质,对炼体之人最是有益。” 说著,直接把肉塞到一动不敢动的魏泱手中,接著又拿出一杯乳白如月的酒水,满满倒了一茶杯。 “月光酒?这东西你们月下氏不是一百年就这么巴掌大一壶,一口下去,可一直蕴养神魂,甚至能消除轻微心魔……一口就是上万上品灵识,你——” 蜘蛛娘子大惊。 不就是一个什么月亮印记,值得月下葳蕤对魏泱这般大方? 不。 这已经不是大方了。 看看一旁月下舞的表情就知道,这月光酒就连月下氏下一任继承人都喝不到。 平日这酒,除了交易、就是换人情,剩下的怕是都给了家族那些老祖宗们。 这一百年里,若是有哪位月下氏的老祖心魔突生,但就是少了月下葳蕤给魏泱的这一大杯月光酒,心魔爆发然后死亡…… 这么说吧。 月下葳蕤,这分明就是在用最少一名,甚至多个元婴期、分神期甚至修为更高的老祖们的性命,换一个现在只有筑基期的魏泱! 这种选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可能的! 偏偏月下葳蕤就这么做了。 下血本了! “这个月亮印记,真的这么厉害……” 忽然。 砰——! 魏泱脑袋一低,磕上不知道什么已经没了妖兽肉的石桌,呼吸深沉。 竟是睡著了? 蜘蛛娘子:“一杯倒?” “不是,一杯,倒,是,药效,吸收,杂誌,少了,身体,在精炼,剑意,也是,很,有趣的,酒。” 李青竹在一旁一直没怎么出声。 一出声,直指重心,点明真相。 月下葳蕤收起剩下的月光:“你说说你,怎么就跟以前在圣院一样,半点不爱读书研究,就喜欢打打闹闹,不然就是养蜘蛛……你但凡把对蜘蛛的耐性给其他分一点,也不至於问出刚刚的问题。” 蜘蛛娘子將从髮丝里爬出,对月下葳蕤『嘶嘶』的蜘蛛摁下去,不让它找死: “我乐意,怎么的,不行吗?圣院的老夫子都说了,精通一个就行,你们就是学得太杂,才老得这么快。” 月下葳蕤手下,石桌悄然缺了一块:“……你刚刚说我什么?” 蜘蛛娘子眼睛都不眨一下:“我说你老得快。” “呵,哪有你做的蠢事多。我还记得你在圣院,半夜饿的去后厨偷吃,结果被后厨养的牛吞了,要不是被李青竹剖腹取出来,怕是早上我要去牛粪里找你,我还有当时的留影石,你要看吗,我反正每天心情不好了都会拿出来看一看。” “啊啊啊——!!死丫头!!我都说了,这件事不准在外面提啊!!我要掐死你!!留影石交出来!!” 蜘蛛娘子一听这个,立马急了,就要衝上来。 这时。 月下舞忽然一拍手:“哎呀,对啊,还有留影石,魏泱姐姐当时用留影石把这件事记录下来就好了,直接拿著留影石就能抓人了!” 对哦。 蜘蛛娘子扑入月下葳蕤的怀里,正要动手,突然听到这句话,不动了,就这么抱著月下葳蕤,抬头: “对啊,留影石!真是太可惜了!这孩子当时果然还是太紧张了,都忘了这个东西了。” “……不是我忘了。” 眾人都以为已经喝醉,在梦中等待酒力清理身体杂质的魏泱,忽然开口。 刷——! 几人同时转头。 月下舞大惊:“你怎么可能还醒著!这一杯月光酒喝下去,就连元婴期都要醉上半个时辰,你竟然没事……哇,你好厉害!” “过奖过奖。”魏泱笑著应了一句。 “你是怎么做到的!能教我吗?我给灵石!嗯……我最近只剩下三百四十二块上品灵石了,够吗?不够的话,等下个月,我再给你一千!” “……” 可恶。 这就是有钱人吗? 魏泱想抢劫。 “……是,体质,她的身体,很,乾净,没有什么,杂质,功法,或者,特殊体质。” 又是一语中的的李青竹。 魏泱苦笑:“李宗主,有些话知道了能不能別说出来,我虽然是小辈,但也是要有些隱私的。” 李青竹眨眼:“好。” “……就这么简单?” “合理,你说,我就会,听。” “所以,李宗主您刚刚毫无顾忌的说出我的事情,是因为……我没有跟你说,这些不能说,所以你觉得能说,就说了?” “嗯。” “……” 无话可说。 真的,无话可说! 魏泱一时间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无语凝噎半晌后,只能回到上一个话题: “我不是没想到留影石。” “那是因为——?”蜘蛛娘子好奇问了出口。 “……” 魏泱沉默半晌:“单纯是我穷,买不起。” “……” “……一个普通的一次性留影石,就三十下品灵石吧?”月下舞眨眼,不理解。 魏泱微笑:“我从天元宗出发来剑城的时候,全身上下就一个下品灵石,我是当车队护卫才过来的。” 月下舞震惊:“你,你……你怎么能这么穷?!你不是天元宗的天才弟子吗?你都能来参加宗门大比了!” “穷和天才,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繫……” 魏泱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做了很多事,怎么还这么穷,好像命里无钱一样: “不过这不重要,月下大人——” “叫小姨。” “……葳蕤小姨。” “嗯,你继续说吧。” “月下……葳蕤小姨,我想问问这月光酒,卖吗?不管多少钱,我买!” “…………?” 月下舞眼睛里缓缓冒出两个问號:“你刚刚不是还说,你连买留影石的灵石都没有吗?” “对啊,没有。” “那你现在,要买月下氏卖得最贵的月光酒?” “嗯,买!” “????” 不是。 你听听你这话,前后逻辑。 合理吗?!! 第208章 食屎吧你! 不是魏泱贪酒。 也不是这酒对她多有用。 问题在,这酒对墨小巨很有用! 在喝下那杯月光酒后,魏泱是真的醉倒了。 不省人事的那种。 没多久,就有一股吸力,將她体內所有还没有被吸收的月光酒,全都吸了过去。 仔细感觉。 吸走这月光酒的,分明就是已经沉睡许久的墨小巨! 墨小巨说过,要让它从沉睡中甦醒,需要很多天材地宝。 之前在前朝的洞穴里,魏泱生怕被红尘院的东西染上,半点不敢让墨小巨碰。 前朝的东西更是如此,害怕给墨小巨带来不好的影响。 魏泱已经准备好了,这次入福寿秘境就要如蝗虫入境,刮地皮一样,把能找到的东西都聚起来,一个一个餵给墨小巨,看哪个是他喜欢的。 如果这次宝物的数量不够,就拿著千金阁给『吕亮』和她的分红,去聚宝楼,或者打拍卖。 不想,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先碰到了一种宝物。 月光酒! 从墨小巨传来的隱晦意思中,魏泱大概有个数。 若再来十斤月光酒,墨小巨就能立刻恢復如常。 所以—— 魏泱期待望向月下葳蕤:“葳蕤小姨,如果我要买十斤月光酒,要多少灵石?” “多少?十斤?!” 月下舞傻了:“別说多少灵石,就十斤……整个月下氏都凑不出来十斤,月下氏每一百年也就不到三斤的量。” 產量竟然这么少吗? 魏泱有些失望:“……那,现在还有多少斤,我都买下来,可以吗?” “现在月下氏的月光酒,只有我手里这一互,大概四斤,价格……十五万上品灵石……不是我高价,这是我用以往拍卖最低价格算的。” 月下葳蕤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出来了一个价格,以此让魏泱知难而退。 不想。 下一刻。 只见魏泱蹙眉思索几息,嘴里喃喃著什么,接著忽然抬头: “好,我买!” “???” 这个答案,在场眾人谁也没有料到,顿时一惊。 “你有十五万上品灵石?”月下葳蕤惊讶询问。 魏泱摇头:“没有。” 月下葳蕤蹙眉:“看在你现在算是半个月下氏的份上,我可以为你预留,但也是要定金的,定金最少五万上品灵石,尾款要在一年內付清……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不用预留,我全款,我用这个抵。” 魏泱说著,掏了掏纳戒,从里面掏出一把被抓得乱七八糟的鬼哭草,放在桌上。 “鬼哭草!竟然是鬼哭草!这东西不是都灭绝几百年了,怎么会——” “还有这个。” 魏泱说著,又从纳戒里取出一块铁木,这是刚刚塞给她的。 “……铁木,很好。”李青竹明显很喜欢,眼睛都亮了。 “这还不够得好……” 魏泱又开始掏纳戒了。 灭绝了几百年的鬼哭草,隨著前朝封印已经没有踪跡的铁木。 隨著这些东西出现,分明是见多识广的几人,也不由期待起来。 “嗯……这个吧,这些还算值钱。” 魏泱嘟嘟囔囔著,从纳戒里取出一把纳戒。 又一把纳戒。 再一大把纳戒…… 月下舞:“……魏泱姐姐,你家里是生產纳戒的吗?” 魏泱继续掏出一把纳戒:“也不是,所以就这些纳戒了,再多我也没有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这已经足够多了。” 月下舞凑到桌前,望著桌上的东西,尤其是其中的鬼哭草: “魏泱姐姐,我能知道你是在哪来发现鬼哭草的吗?我可以用我的零钱跟你买,求你了!!” 月下舞双手合十,闭眼拜著。 说著,睁开一只眼: “不行也没关係,放心,我会保密的!我嘴最严了!” “……” 当时为了阻止你在议会上暴露身份,拼了命的咳嗽,让你注意措辞的三水,听到你这句话会哭的,一定会哭的! “这些还不够的话……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借到灵石!” 魏泱说著,就要起身去聚宝楼。 有金香椿的名头,再加上之前算是帮了金钱钱一把的份上,无利息借钱应该不成问题。 “你先坐下。” 见魏泱认真的样子,月下葳蕤也是有些头疼: “……是我的错,没想到你的態度竟然这么坚决,倾家荡產了都要买,这些东西我看看——” 月下葳蕤算了算。 “大概能买不到一斤……剩下的我也不能都给你,其他势力很多都月下氏早有约定,还有一些拍卖会……” 这种情况很正常。 魏泱也不觉得自己被骗了还是什么,只是谢了一声: “那也足够了,若是在外面,怕是我连参加这种拍卖的资格都没有。” 见魏泱如此,月下葳蕤对她倒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丝喜爱。 等交换完。 收好月光酒,准备晚上回去就餵给墨小巨。 魏泱这才道: “叶灵儿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儘量在她四周转转,不管她要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阻挠……至於其他的,要辛苦几位和其他宗门宗主商议了。” 那个阴影傀儡,绝对不是就凭她一个人能解决的。 魏泱不是孤胆英雄,也不是头铁修士。 没有必要非得鸡蛋碰石头。 只是她说要阻挠叶灵儿的话…… 除了有刚刚的意思外,还有一层,就是给她之后打击叶灵儿找合理的理由。 甚至。 有刚刚的事,届时若是有人忽然出现帮助叶灵儿,说不定这几位会替她阻拦一二。 若是叶灵儿四处哭诉,有月下氏的族长,还有各宗宗主作证,眾人会信叶灵儿,还是信她魏泱? 嘿嘿。 魏泱偷笑一声: “什么一对一,以多欺少,以势压人才是正道啊~~” 不论什么时候,魏泱可从来没有忘记,她最开始的目的只有一个—— 復仇! 拔出叶灵儿身边所有的屏障,让她无计可施,让她在痛苦的等待中死亡,这才是最適合叶灵儿的故事结局! 这一次的屏障,阴影傀儡? 被三千世界所有宗门针对,还想帮助叶灵儿的时候,在背后趁机搞事? 还想偷吃三千世界天才的天资和运势? 食屎吧你! 魏泱笑容依然平静。 一旁感知到什么的李青竹:“?” 这个天元宗弟子,怎么感觉刚刚在骂人? 第209章 这是什么刺客圣体 在魏泱將所有事情告知后,拿著换来的一点月光酒就要离开。 这件事到这里,已经不是她该管的了。 牵扯太多。 到时候这些大能打起来,指不定一股风过来,就给她脑袋都吹没了。 还是安静当个什么都不知道,安心为宗门大比做准备的天元宗弟子。 这个身份最好。 哪怕天色已晚,魏泱也没有要在剑宗暂住一晚的意思。 剑宗宗主,李青竹,太敏锐了。 和这种人待久了,还能有什么秘密。 多说几句话,多待几天,老底都要被掀完了。 哼著不知道哪里听来的小曲儿,魏泱沿著剑宗崎嶇的山路向下。 “剑宗这台阶,修得跟狗啃的一样,不会是为了让所有弟子儘快学会御剑飞行,刻意不管的吧?” 说著。 身后忽然一阵风飞来。 魏泱一个侧身,就轻而易举躲开。 “啊啊——!!我的脸!!” 看著这粉蓝衣服的背影,魏泱伸手,抓住腰间的系带: “月下舞?你扑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蝴蝶。” “魏泱姐姐!!” 一点不觉得这个姿势彆扭,月下舞很是舒服地乾脆放鬆四肢,任由魏泱拎著,还挥手打了个招呼,月下,眼睛亮晶晶的: “魏泱姐姐,我是来找你的!” “……看得出来。” “我跟娘亲说了,她说这里的事情要回去跟族老都说一声,以防万一是有人刻意针对,提前做些准备,之后她再回来。” “……你娘亲,月下氏族长的行程,你就这么说出来了?” “娘亲很厉害的!可以一巴掌扇飞家里给我的护卫队长!” 虽然不知道这个护卫队长是什么境界,但最起码应该也有元婴期后期。 若是分神期…… 能一巴掌扇飞分神期的修士,哪怕只是分神期初期,修为之高也是骇人。 不愧是能掌控一个延绵千百年家族的人。 这些思绪只是一闪而过,魏泱將人提起,让她站好。 “所以呢?” 这和你扑我有什么关係? 不想。 下一刻,月下舞直接扑进魏泱怀里,小兽一般蹭了又蹭,很是兴奋的样子: “娘亲说,最近剑城可能有危险,让我跟著你,別乱跑!太好了!我早就想试试在外面和朋友住的感觉了!” “……” 魏泱一手抵住月下舞的脑袋,让她別蹭了,面无表情,心里波涛汹涌: “月下葳蕤,这是拿我当保姆吗?我有这么閒?我必然不可能答应——” 刷。 一把很眼熟的纳戒出现在魏泱眼前,同时其中还混杂著不少灵石。 上品的! “魏泱姐姐,都拿去,娘亲说了,所有生活费用我们自己出,这段时日魏泱姐姐你的开销,也是我们付,是看顾费和辛苦费。” “咳咳。” 魏泱不著痕跡拿走所有的东西,收在袖里乾坤中,对月下舞笑得和顏悦色: “我也叫你娘亲,葳蕤小姨,大家就是一家人,互相看顾著是正常的。 这些都是本来没必要的,不过既然都给了…… 长者赐,不敢辞,我就收下了。 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你。” 月下舞眨巴著眼睛,发现抵著脑袋的手收了回去,又蹭了蹭,笑眯眯的: “魏泱姐姐最好了,我早就想有个姐姐了!姐姐,我们今晚睡哪里?要一起吃什么吗?晚上有没有什么——” “你想说什么。” 魏泱从这些话里,听出了言外之意:“有想去的地方?” 月下舞像是偷腥的小猫,把自己蹭的毛茸茸的头髮凑上来,左右小心瞧著,带著好奇,小声说著: “听说剑城里的青楼,和其他地方的青楼不一样,我好奇,想去看看,我们女扮男装去吧!” 青楼? 魏泱脑袋微微靠后,垂眼看著满眼期待的月下舞: “不止是好奇,恐怕之前其他地方的青楼你也没去过吧?” “娘亲说,女孩子去青楼会很危险,会有好好看的男人,就喜欢骗我们这种小姑娘的灵石!” 月下舞抱著魏泱的手臂,不断晃著:“但是我真的很好奇啊!我们去看看嘛,去看看吧!什么都不做,就看看!” ……好看的男人。 那不叫青楼,那叫小綰馆。 不过。 確实如月下舞所说,剑城的青楼和其他地方的青楼一点都不一样。 这里的青楼,虽然有青楼之称,但里面所有的女孩子都是清官,是真的卖艺不卖身。 不止如此。 剑城青楼里所有的女子、男子,都擅剑! 有的擅长软剑,有的擅长阔剑,有的擅长匕首,有的则是在双刺上有所建树。 就连在里面打杂的侍女、小廝,都有一手不弱的剑法。 甚至有不少剑宗弟子,时不时都会来青楼里转一圈,然后鼻青脸肿、满脸欢喜地回到宗门。 剑城青楼说是青楼,倒不如说是一处剑馆! 原本青楼的名字,除了一些老人怕是已经无人知晓。 现在的人只知道,剑城有一个不算青楼的青楼。 名为—— 青莲剑阁! 一处青楼,能被冠以如此名號,由此可见青莲剑阁里的男男女女,在『剑』上都是什么水准。 也是因此,来到剑城的人,除了月下舞这般对世事不甚了解的修士,会称其为『青楼』外,其余人都是用『剑阁』,或者『青楼剑阁』来代称。 不过。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我也都没有去过。 理由只有一个。 穷。 不是魏泱穷到那种地步。 而是这青莲剑阁的收费,实在是高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青楼剑阁內,接待之人被称为剑侍,根据修炼剑法的程度,分为三等。 一等剑侍,接一次客,收费一个上品灵石。 二等剑侍,收费五百中品灵石。 三等剑侍,收费三百下品灵石。 哪怕是要和普通的侍女、小廝討论剑法,都要收费十几、几十下品灵石。 更別说,有时候可能还要点些茶水,也就是俗称的座位费。 这一趟下来,什么都不干,就是最少一百下品灵石蒸发。 最后的结果就是在剑法上,能得到一些指点。 在魏泱看来,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剑法这东西,能杀人就行。 每次出剑,里胡哨的,又或者声势浩大…… 还不如悄无声息刺死一个人来得有用。 也是因此,魏泱哪怕是有灵石,也没想过要去见识见识。 更別说,哪怕有灵石,也都被魏泱立刻拿去买丹药这种,能快速转化为战斗力的东西。 不过不得不说,青莲剑阁里的人都是有点本事的。 不然这样高的收费,若都是水货,早就被剑宗的弟子掀翻了。 黑剑弟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来剑城两次,魏泱其实都没有想过要去青莲剑阁看看。 其一,自然是两次来剑城,身上都两袖清风。 其二……没空啊,没空到根本想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第一次来剑城,遇到王家人,接著是福寿秘境开启,万妖林暴动。 第二次来剑城,这才刚到第一天,就发现了叶灵儿身上的惊天大秘密…… 等这会儿空出时间,再加上身上暂时確实没有什么事。 再听月下舞说的。 魏泱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当然,重点是不用自己钱。 魏泱看了眼天色: “这个点,距离青莲剑阁休息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既然赶巧,不如就去看看?” “嗯!!!” 月下舞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兴奋。 接著她拉著魏泱的衣袖,就往剑城的方向狂奔: “走走走!这个,魏泱姐姐,把这件衣服换上,女扮男装,我想做这件事好久了!!” 隨身携带几十件样式不一样的男装。 看得出来,確实是准备挺久了。 真是有毅力。 在月下舞给自己套外衣的时候,魏泱灵识微动,书院衣袍飞速变化,化为一件大街上隨处可见的书生衣袍。 再用缩骨功动了动脸上的细微之处。 很快。 一个和魏泱有七分像,但是男修的人,出现在原地。 月下舞一转身,嚇了一跳。 鼻子动了动。 “魏泱姐姐!你怎么做到了!好厉害!!!” ……你是小狗吗?用嗅觉认人。 魏泱摇摇头:“一点不入流的手段,走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剑宗外。 魏泱手指划过墨剑,轻巧跃上,伸出手:“我带你?” “不用不用,那多麻烦!而且我现在是男子,我们两个人贴得太近,会被人误会的,重点是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万一被人认出我,再告诉娘亲,我就完蛋啦。” 就你这一身装扮,加上姿態。 就那些眼尖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 “……也行吧,你开心就好。” 说著,魏泱御剑倏然升空,化为剑光,飞逝而出。 身后。 月下舞收下微动。 一抹纱从袖中滑落。 人如清影,落而无声。 月下如惊鸿。 当魏泱侧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艷。 远处,月下。 月下舞身形如舞,与那轻纱共舞,在空中肆意流淌,看似无踪无跡可寻,却又带著无比的美感。 说是在御纱飞行。 不如说,此刻的月下舞更像是在与月光共舞,踏空飞行,轻纱如伴舞,隨之左右。 月光如同指引。 月下舞身形一闪,下一瞬就出现在另一处月光照射之地。 “……月下舞,真不愧是月下氏,人如其名。” 或许,夜晚的月下氏,才是他们最强的时候。 魏泱瞥了眼看似公平,照耀眾生的月光。 摇摇头。 “不怕明月高悬,就怕明月唯独不照我,更怕明月照我,又对他人另眼相看。” 只这一首赶路的功夫。 月下氏就称得起一句,月下宠儿。 若是所有月下氏嫡系都有如此本事,再在晚上倾巢出动…… 届时,真是细思极恐。 “什么舞修……这月下氏,分明就是天生的月下刺客。” 两人速度飞快。 没一会儿,两人就瞧见了剑城的影子。 同时落地。 路上已经鲜有路人。 只是魏泱和月下舞也无需问路。 在大部分地方都是昏暗或者漆黑的时候,一处地方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刻意避开之前叶灵儿在的屋舍。 魏泱带著月下舞站在人进人出,热闹非凡的青莲剑阁前,拢了拢衣袖: “散修汪洋,见过道友,偶然碰到,不如一起进去?” 月下舞眼睛一转,跟著一甩衣袖,轻咳一声,摆出架子: “散修吴霞月,见过汪洋道友,不必客气,一起,一起……哈哈哈,好玩,好玩,快,我们进去。” 说著。 月下舞直接甩出一个上品灵石扔给门口的小廝: “我今天交到好友,心情好,安排上座。” 身著佩剑的小廝眼见非凡,立刻认出这人是个女子,只是出手阔绰,让本就没准备揭穿身份的小廝眉开眼笑,伸手: “贵客两位,上座!……今日阁內要出新的一等剑侍,两位恰好赶上。” 新的一等剑侍? 怪不得距离青莲剑阁关门还有一个时辰,这里依然只进不出,热闹得不像话。 两人进去。 身后。 从头到尾都像小尾巴一样跟著魏泱,完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小一,跟了上去,面无表情的脸下,是已经纠结了一路的心: “……什么时候魏泱才一个人啊,之前的事情她没有留影石,我有啊,我也录了。 看在熟人的份上,可以十个下品灵石卖给她…… 可是这是我第一个客人,要价太高,会不会以后就不给我找任务了? 算了,先继续跟著吧,价格我再想想。 实在不行,就,就,三个下品灵石,刚好够我明后两日的吃食,不能再少了! ……其实饿一天也没事,两颗,最少,嗯!” 小一说著,握拳,跟上了前面的魏泱和月下舞。 连月下葳蕤、李青竹和蜘蛛娘子都没有发现小一的存在,剑阁的人再厉害自然也没有发现。 小一明显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或者说,在千面修罗城,这种地方数不胜数,但大多数都在隨便一个破屋子里就结束了。 不过这件事比较有风险。 上一刻还在与你春风一度的人,下一顺就有可能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武器,终结你的性命,顺便连吃带那取走你身上所有的东西。 小一不明白。 明知道这种事很危险,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去做。 跟在两人身后,警惕注意著周围所有人。 没想到因为一个任务,要做这么多事,要考虑的东西有这么多,甚至还要考虑到下一次任务。 小一忽然觉得城主娘亲说得对。 每次任务不分大小。 因为每一次任务,真的都很难! 第210章 真当我是个好脾气? 沾了月下舞的光,魏泱也算是硬气地进了一回高价场所。 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了。 魏泱不知道原先的青莲剑阁是什么样,只是从现在的装扮看来,有刻意贴合这一名称的意思。 青莲剑阁一共四层,除去第一层大厅,从下往上分別是三等剑侍、二等剑侍和一等剑侍在的房间楼层。 整个青莲剑阁內的装饰极为清雅,四周都是用著淡雅的顏色作为装扮,各处的装饰也都是掛著剑式样的武器。 大堂中央有一处挖出来的池塘,上有木头製成的蜿蜒就是小桥,有种缩小的亭台楼阁之感。 一共四道桥。 这四道桥最终通往的,就是池塘的中心,一处莲般的石台。 青莲剑阁,终究是开在剑城內的。 並没有落下四处都有比试石台这一特点,只是相比其他地方被打的石渣乱掉,地面坑坑洼洼的那些石台比,青莲剑阁的明显更上档次。 怎么说呢。 “……就是有钱人喜欢的那种『我与眾不同,我高人一等』的感觉。” 大堂里的座位围绕中央的莲石台安置,装扮上並不算十分出挑,唯独一点,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道玉简。 魏泱一开始还不知道这是什么。 等看到有新来的客人,將灵力输入玉简,玉简上有一人影正在挥剑舞动的时候才明白…… “竟然是一种剑法?” 仿佛看到有人在窥探,那人冷哼一声,按下桌子旁不知道什么按钮。 下一刻,桌子四周有轻纱落下,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挡住的还有灵识。 隨手接过侍女递来的酒,看似一口喝下,实则倒入了袖里乾坤,魏泱收回探寻的目光,若有所思: “倒是还算有意思。” 跟著小廝一路到了一处明显与眾不同的座位处。 座位依然在一层。 只是这里视线更好,能直面石台,前后左右没有能挡住视线的存在。 当走到这里,魏泱只觉得四周的声音好似都轻了不少。 等坐下。 魏泱又发现了一处不同。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里的视野看似只是比其他座位空旷了些,但当你坐下,就会发现,隨著隱晦的设计,这里的座位比其他座位高出不少。 尤其对正对面的青莲石台,颇有种半俯视之感。 四周的装扮也是极有特色,有梅兰竹菊装饰,还有淡淡暗香浮动,很有氛围。 魏泱四处打量,很符合她给小廝的散修身份。 月下舞的淡然处之,甚至对这里有些看不起的样子,也让小廝一下找到了真正的服务对象。 很是自然拿著单子递给这位女扮男装的客人,小廝一边心里说著魏泱吃软饭,一边心里又有些羡慕。 他怎么就遇不到愿意为他一掷千金的姑娘呢…… 小廝將心情隱藏得很好。 什么都不知道的魏泱,只是看著桌上的玉简,学著之前看到的输入灵力。 忽然。 四周轻纱落下,挡住不少人好奇探望的视线。 就在魏泱等著看玉简上是什么剑法的时候是,有几名侍女、小廝抱剑进来,一一站开。 手里拿的武器就是那几种。 剑,匕首,尖刺之类的。 魏泱:“?” 在等月下舞点单的小廝见状,赶紧解释: “这位客人,和其他座位不同,这里展示玉简剑法的不是留影石的影像,而是剑阁里的人,这几位代表的剑法不同,客人可根据武器喜好进行选择。” 钱到位了,直接从留影石到了真人演绎。 嘖嘖嘖。 有钱人的世界。 魏泱隨便点了一个用长剑的。 这人看著比较清瘦,但手上的痕跡和其他人比,不像是在这里练出来的,倒像是四处行走江湖出来的。 简而言之。 就是没有什么章法,手上的痕跡乱七八糟。 “就他吧。” 魏泱不用想都能猜出来,其他几个人施展剑法会是什么样子。 假把式称不上。 但肯定是一板一眼,极度正確,隨便找其他小廝、侍女来都能有九成重合。 这和看留影石有什么不同? 还不如看看这个人的剑法。 就算是乱七八糟,也比人形留影石要看著有趣。 小廝听闻,没有直接应下,扭头望向月下舞。 比这种更高级的场所都去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月下舞,一眼就知道小廝的想法,眉毛竖起: “看我做甚?怎么,我朋友说的话你不乐意听?你不听,换个长耳朵能听话的人来!” “一个做小廝的,真当自己能做决定了,还敢在这里给我们不同的眼色。” “你们老板呢?怎么管的,把一个小廝的心都养大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 “我看这青莲剑阁,真是沽名钓誉,都是什么东西!” 一番话,当真是一副京城紈絝之风。 不论在议会上的画舞,还是刚刚的月下舞,魏泱倒是没想到这个喜欢撒娇的人,竟然还有这一面。 倒是比之前更生动些。 况且。 月下舞能看得出来的事,魏泱自然也可以。 她不追究,不介意,不代表就接受了。 只是就是一个小廝而已,没必要喊打喊杀的。 每天『杀杀杀』的。 挥剑也是会累的。 魏泱不看小廝求饶,企图让她劝一劝的目光,很是悠閒侧躺在大大的椅子上,吃著桌上新鲜的葡萄,再喝一口茶: “刚刚那个,舞剑啊,別愣著,我们这可是了钱的。” 一副市侩模样。 平日里这种人来,碰到他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怕得罪了他们,得罪了青莲剑阁,没了剑阁的指导。 现在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散修,还是如此模样,竟也敢对他使脸色。 小廝弯腰道歉道歉的那刻,心里竟生出几分恼怒和怨愤,甚至已经计划著,一会儿怎么不经意將这个人的事情说出去,让魏泱受到周围嘲笑的目光。 看这人还怎么有脸继续待在这里! 这就是得罪青莲剑阁的他的下场! 小廝內心想了无数。 一旁清瘦男子已经拔剑,开始展示剑法。 倏然。 鋥——! 剑刃如电光一闪,划破空中,也划破了包围四周的轻纱。 砰——!! “啊——!” 周围人惊讶看到,有一人竟然从一座位处飞出,重重被砸落在池塘中央的青莲石台上,发出一声惨叫。 “怎么了这是?” “这看著像是小廝?谁这么大胆,敢在这里闹事。” “有好戏看了,果然今天运气好。” 眾人打开纱帘,纷纷探头。 只见一人沿著蜿蜒小桥,缓缓上前,手里提著一把青莲剑阁的制式长剑: “青莲剑阁这生意做的,是什么意思?” “我在你们这里钱,小廝给我甩脸色看,在心里骂我不说,眼睛里要搞事的意思,瞎子都能看得见。” “怎么,我大晚上不钱睡觉,来这里是找罪受的?” “我不说话,真当我脾气好,这人我就先替你们青莲剑阁教训教训。” “只是这件事若是不给我个交代,这青莲剑阁店大欺客,沽名钓誉的名声怕是—— 呵。” 眾人:“吼!真是一场好戏了!” 第211章 看我表演垒瓜子皮! “大晚上的钱找气受,真踏马的晦气。” 魏泱点了点已经站起来的小廝。 小廝眼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嫉妒,只刚刚一下,他就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自称汪洋的散修。 小廝心里只剩下惶恐和震惊。 “这里是青莲剑阁,你敢在这里对青莲剑阁的人动手?!” “你们青莲剑阁的人敢店大欺客是,我怎么就不敢动手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汪洋是也,你们有本事就在这里弄死我,杀人灭口,再让这里其他人都闭嘴!” 魏泱说出自己叫『汪洋』的时候,眼底坚定的像是下一刻就能上阵杀敌,和敌人同归於尽。 月下舞眼瞧著这一幕,若有所思: “这就是娘亲说的,行走江湖的经验和话术吗?好像学会了一些。” 一旁要舞剑,剑却被客人抢走的清瘦男子,听到月下舞的话,嘴角不由抽搐几下,像是要说什么。 最后也没有张口,只是低眉,暗中注意著莲石台上的两人。 一人站得笔挺,一人却是弓腰、眼神闪躲。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问题。 “嘿,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一锅汤里总会混入老鼠屎,青莲剑阁也不例外。” “这青莲剑阁平日里都好好的,若是这次事情不处理好,多年名声,今朝丧尽啊。” “今晚钱,不仅能看到新的一等剑侍,还能看青莲剑阁的热闹,这灵石,得值了啊,等今日事后,可是有吹嘘的了。” “我之前就想说了,这青莲剑阁的小廝和侍女也是脾气大,我等也是了灵石进来的客人。 他们一个个不是冷著脸,就是傲的谁也看不上。 说白了青莲剑阁还是青楼,真当自己是个什么正经玩意了。” 有人明显是受过累死的气,这下喝多点马尿,把之前的怨气一併发了出来。 有人开口。 就有墙倒眾人推。 紧跟其后,就是一声又一声的声討,说著自己经歷的不好的体验,隱约已经有退钱的声音混在其中。 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反正,足够莲石台上的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嘖嘖,没想到你也不是个例,这样一来我突然也就没那么生气了,大家都一样钱找鄙视,你说是不是?” 小廝隨著这一声反问,腿一软,人就坐在了石台上,愣愣发著呆。 不知道想到什么。 小廝忽然指著魏泱,带著怨毒: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那我当筏子,想找青莲剑阁的麻烦!你是不是其他青楼找来的!我是被冤枉的,都是你自导自演,自说自话!!” 脑子转得还挺快。 就是人不怎么聪明,说的话也不聪明。 魏泱不说话,就朝著小廝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 等到他身前,站定。 “你也知道青莲剑阁是青楼,我不对青楼的人动手,光动嘴吗?那我钱是做甚?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吗?” 魏泱一声带著顏色的调戏,让四周的修士纷纷开始起鬨,发出了带著某种意味的调笑。 从刚刚到现在,魏泱的所作所为,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女扮男装。 一个个客人,都拿『汪洋』当起了『同伴』,心里本就有所倾向的天秤,就在此刻,彻底压下。 “就是,真拿自己当个事情了!老子灵石在这里干坐两个时辰,就为等个一等剑侍出场,最后还要看你们小廝和侍女的脸色,什么东西啊!” “赶紧!你,就你,给老子笑一个,不然就退钱!这大把的灵石,够我去其他青楼包一年了。” “那什么一等剑侍,赶紧出来,说白了也是出来接客的,装什么清雅无辜,不諳世事呢?不出来就退钱!退钱!” “退钱!!” 一些本只是在看热闹的人,隨著周围人的起鬨和大骂,也不由入了心。 本来对青莲剑阁约定俗成的事,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此刻也被说动,有些心浮气躁,不由也对青莲剑阁產生了不满。 之前还坐著吃葡萄的月下舞,此刻已经正襟危坐,拿著纸笔,不断写著什么。 一旁清瘦男子余光瞥了一眼: 【说话要引动眾人情绪,占据道德制高点,然后就能为所欲为!】 “……” 清瘦男子对此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左思右想,觉得这句话本质上並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再次闭嘴。 四周的吵闹还在继续,不止没有丝毫减弱,甚至越来越厉害。 多少年来,青莲剑阁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等到有些客人面露凶相的时候,本来意志坚定的小廝、侍女,此刻终於想起了散修的本性,逐渐恐慌起来。 他们终於想起,自己將自己卖入青莲剑阁的原因。 或者说,原因之一。 不就是仅凭藉自己,根本无法在散修的世界里存活下去。 这才借著还算可以的剑法,来到青莲剑阁。 只是青莲剑阁確实和其他青楼不一样,这里的客人对他们都很好,甚至是带著点尊敬。 再加上不少客人们,甚至是偌大剑宗的弟子都会来青莲剑阁找一等、二等剑侍探討剑法,对他们態度也十分友善。 时间久了。 他们竟也生出了…… 宗门弟子不过如此的念头。 不由的,在再次面对来客的时候,也有了傲气和底气一般,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开心了就冷脸对著客人…… 此刻,他们才忽然发现。 青莲剑阁,说得再好听,依然还是青楼。 他们所谓的底气,就宛如空中楼阁,虚幻梦影。 此刻,梦要醒了。 终於,过去熟悉的害怕再次回归。 在客人的逼问下,小廝和侍女都不由看是后退。 只这一下。 清瘦男子忽然轻嘆一声,近乎无声: “完了。” 是的。 完了。 当看到自己一直敬著、小心对待的人,竟然就是这样的货色…… 怒火早已燃烧理智。 一人手中燃起偌大火球,面目狰狞: “你害怕?你怎么能害怕?你怎么敢害怕!!!” 有人从神坛跌落。 有人心中怒火烧。 场面一片混乱,此时几乎已经无人在意莲石台上的两个人。 魏泱隨意打晕已经语无伦次的小廝,拖著剑,慢悠悠回到座位上。 在月下舞激动的目光中。 魏泱懒散躺坐,隨手將剑扔给身后的清瘦男子,接著一手撑著脑袋,一手继续吃刚刚没吃完的水果。 时不时夸讚两声『新鲜』。 等外面响起叮铃咣啷和各种术法丟轰的声响,魏泱隨意抬手,指挥身后的清瘦男子: “外面打起来,真是让人害怕,別波及到我们这些无辜的小角色了,你去,把帘子放下来,我这人心善,见不得血。” 明明眼前人就是始作俑者,此时还在说著这样的话。 感觉在听鬼故事。 清瘦男子觉得自己今天仿佛一个哑巴,所有的话在嘴里滚一圈,最后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能听话去拉帘子。 顺便一脚踢飞一个,被打飞过来的人。 做完这些,也不用他回来。 魏泱头也不抬,就道: “舞剑啊,我们钱来就是看舞剑的,你赶紧的,不然等新的一等剑侍出来,你的剑没舞完,我们这灵石得多亏。” 清瘦男子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得到充分的锻链,听到这些话,平静异常。 他拿起剑。 如霜月流辉,清冷明亮,剑走偏锋又忽隱忽现。 又如天隙流光,高效精准,一击必杀,快如流光,似能撕裂天际。 很有观赏性。 也很有內涵。 月下舞看到精彩处,『啪啪』鼓掌,还喊著再来一个,似乎是全然没有发现这剑法的精妙。 又或者。 魏泱吐出瓜子皮。 在像月下舞这样宗门嫡系,还是下一任月下氏家主的人眼里,这种剑法可能也就是『再来一个』的好看了。 別的不说。 就之前月下舞在月下飞行,於月光中闪烁的手段,魏泱是没听过,也没看过。 世家不亏是世家。 这个底蕴。 “魏……汪洋道友,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月下舞欣赏剑舞,忽然问道。 “回去,回去干什么?灵石都了,当然要看完这个新的一等剑侍再走啊,不然多浪费。” “啊?可是外面都闹成这样了……” “这啊,不是什么大事……tui。” 魏泱很是熟练嗑出一个瓜子皮,精准落在附近的盘子上,垒出一个瓜子皮塔,得到月下舞惊嘆的鼓掌叫好。 比看到剑舞还要开心。 平生输贏皆有。 但输给瓜子皮,前所未有。 清瘦男子挥剑的手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苦笑还是什么。 只觉得这一次又长了见识。 不过月下舞的提问,让清瘦男子也有些好奇,不经意竖起耳朵。 魏泱一点不介意这里还有个青莲剑阁的人,说话没有半点遮掩: “你再仔细看看,外面闹事的人都是谁……” 月下舞从帘子里探出一个脑子,四下扫了一遍,又缩回去,小跑回来: “打起来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普通座位上的人,还有普通的小廝和侍女!跟我一样有大帘子的,都没有动静!” 魏泱点头:“所以,明白了?” 月下舞可不是完全不諳世事的小白兔,最多就是被家里保护得好了些,脑子还是没问题的。 “明白了!” 月下舞认真点头,坐得笔直,略微思索,如同在回答家里请来的夫子、老师提出的问题: “会被激怒的人,只能是对刚刚事情有所共情之人,但除了刚刚那个小廝……对其他坐在高价座位上的客人来说,是一定不会被如此轻慢对待的。” “他们甚至会觉得这件事很好笑,都在看戏,应该就是以前有人跟我说的,狗咬狗一嘴毛?” “因为这件事没有侵犯他们的利益,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 “有可能,这些人还在试图从这件事里,从青莲剑阁手里得到些好处作为『赔偿』。” “所以大家都在等,等青莲剑阁给个说法。” 月下舞说罢,望向魏泱。 “嗯,还算不错。”魏泱点点头,“不过你这是从客人角度考虑的,换位思考一下呢,能想到什么?” 这话一出,月下舞就知道自己漏掉了什么,低眉沉思: “……难道是,青莲剑阁也在等?” 魏泱嘴角一勾:“继续。” “青莲剑阁的人一直不出来,是他们不喜欢这些散修客人?为什么?这些小廝、侍女也是青莲剑阁培养的人,为什么不护著?” 月下舞知道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却不甚理解,带著疑惑问道。 为什么不护著? 只是这句话,魏泱就不由为世家子弟的教育惊嘆。 护著自己人……还真是世家的做派。 魏泱对此不予置评,各有各的活法罢了,她一个修士,管什么王朝和世家的斗爭: “不是青莲剑阁不喜欢这些散修,而是他们也发现了这些小廝和侍女的问题。 有我起头,他们借著这件事能清理一批人,换一批更听话的。 最后卖个惨,掉两滴泪,道个歉,声势怕是会比以往更盛。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不一定有,但你以后在……在家里遇到类似的事也要考虑到一点……” 处理这些已经有了自己心思的小廝,侍女。 何尝不也是在警告,警告那些心大了的一等、二等和三等剑侍。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招数老,但架不住好用,手段浅、被人看破没关係,有用就行。” 月下舞,下笔如有神,飞速记录著自己学到的一切。 清瘦男子终於停下舞剑,对旁若无人对话的两人苦笑道: “两位,等会儿该不会就要將我杀人灭口了吧?” 第212章 来,坐下,细说 “杀人灭口?” 月下舞看了眼魏泱:“需要吗?” 魏泱回望:“你觉得呢?” “嗯……我们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我也这么觉得。” 魏泱说著,忽然道:“除非,你有什么特殊身份,让我们有杀了你的理由?有吗?有的话说来听听。” 这是人话吗…… 都说是说了就会被杀的理由,还让他说出来。 清瘦男子觉得今日出门应该请自己朋友算一卦的。 哪怕他这个朋友在算卦上时灵时不灵的,也比现在在这里被精神虐待的好。 最重要的是…… 清瘦男子摸了摸手里的剑: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散修,再加上看起来很是年轻……” 该不会和他一样,是来参赛的宗门弟子吧? 也就是说。 他,一个宗门弟子。 在青楼。 被其他宗门弟子抓了个正著……?! 完了完了。 清瘦男子一想到等自己过些日子上比试台,所有人指著他说“看这就是那个误入歧途,在青楼买身……呸,在青楼卖艺的谁谁谁”。 想到这一幕。 清瘦男子只觉得要窒息了。 恨不得此刻立马掩面出逃,换一张脸,不然在三千世界怕是要彻底出名,见不了人了! 清瘦男子越想越觉得自己未来悽惨。 整个人肉眼可见耷拉了下来。 本就比较瘦弱,比竹竿强一点的身体,此刻宛如被恩客掏空,眼下发青,脸白白的,虚得嚇人。 “我说,我都说,只要你们別把在这里见到我的事情说出去,我什么都说……我再给你们跳一百次舞都行。” 清瘦男子哭丧著,低头,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也没做什么,低头抬头间。 就见清瘦男子整个人和之前有些相似,又有些不同。 眉眼,口鼻,有著极细微的差別,但只是这些差別,就给人全然不同之感。 之前只是普通的清瘦修士。 现在却给人一种温和清风之感。 也比之前看著年轻不少。 这张脸看著就让人觉得“值得信任”,“正道之光”,“一定是个好孩子”的感觉。 简直就是大变活人。 竟然是缩骨功? 魏泱没想到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和她一般学过缩骨功的人,还是修士,確確实实震惊了一下。 “你会缩骨功?你以前是乞丐?” “你知道缩骨功?你以前是乞丐?” 魏泱和清瘦男子,异口同声。 不明所以的月下舞想要插入话题,却又不知道缩骨功是什么,著急地左右一直看。 魏泱看不下去,解释了一下。 月下舞倒吸一口气,只是听缩骨功的练习过程就疼得呲牙咧嘴: “这也太残忍了,都还是小孩子呢,让我看我,那些人全都砍了!” “是是。” 魏泱这般说著,却没有放在心上。 小乞丐练缩骨功,中间死伤无数,听起来就遭受了非人折磨,日子很难,也很痛苦。 但对一些乞丐小孩儿来说,能被选去练缩骨功反而是一种奖励,是需要疯狂爭取的。 毕竟…… 练习缩骨功的那一年,不论成功与否,他们都不会被饿死。 这就是所有乞丐小孩儿所梦寐以求的一切了。 上下阶级差太多,思考问题的方向不一样的。 魏泱知道,所以没有多做解释。 清瘦男子却是不同,带著些不满,他將这件事掰开来跟月下舞讲了清楚: “……所以说,你如果真的这么干,本来就不好存活的小孩儿,就更难活下来了。 你可以当没看见这件事,又或者路过的时候给他们一点钱或者吃食。 又或者,在他们偷东西的时候不要打断他们的腿和手。” 从小锦衣玉食的月下舞,有些不明白了。 懵懂望向魏泱。 “……他说的也没错,有些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要你不要成为其中作恶的一员,对这个世界就已经很有贡献了。” 在不讲报仇的时候,魏泱是真的不喜欢聊这些太过沉重的话题。 会让人她觉得,她的一生就是个苦瓜,吃也苦,炸成汁也苦…… 多难受啊。 “说说你吧,你什么身份啊?竟然还担心我们把你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你该不会在外面有正妻,还要在这里找刺激吧??” 魏泱强行转移话题的手段,十分成功,引起了月下舞的全部注意力。 没有人不喜欢八卦。 不想。 听到魏泱这么说,清瘦男子一脸惊恐: “没有没有,我没有找刺激!你们千万別跟我未婚妻说!我就是没钱住房,就在这里卖艺赚钱,顺便蹭吃蹭住,真的就只有这样!!” 哦吼! 真的有未婚妻! 魏泱和月下舞同时拍拍凳子。 “坐下,细说。” “……” 总觉得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清瘦男子顶著两双仿佛在发光的双眼,犹犹豫豫坐下。 屁股只沾了一点椅子边,腿部用力,隨时都能一蹦飞奔逃亡的模样。 魏泱笑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身前,安抚他: “来,先说说,怎么称呼啊,这位道友?” “……即墨知白。” 即墨,又知白。 这名字,有意思。 “哪个宗门的啊?” 魏泱继续问。 “……问这么详细干什么?” 即墨知白警惕心骤起:“我不会告诉你你们的,你们別想在宗门大比的时候,突然拆穿今日的事,让我紧张,然后趁机打败我!” “……” 好能想像。 魏泱没想到之前看著沉默寡言的人,本质上,竟然是个话嘮。 “知白啊,事情是这样。” 魏泱安抚著,说了句实话:“就算你不说,等宗门大比的时候,你只要出场,我们不是照样知道你是哪个宗门的吗?” “……好像,也是啊。”即墨知白这才想起来,还有这种事,“我是沧澜水府的,我们宗门靠海,你们是陆內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 沧澜水府? 三千世界,少有的能在广阔无垠大海上,在满是强大水中妖兽地盘里扎根的宗门。 也是少有的,对灵根要求又高、又极低的宗门。 沧澜水府,扎根大海深处,无人知晓具体位置在哪里,只知道这个宗门的地址在大海里隨时都会变化。 他们收弟子,不看资质,只看灵根。 对灵根也只有一个要求—— 有水灵根! 如果没有水灵根,哪怕你是绝世天骄,沧澜水府也会將你拒之门外。 但沧澜水府平日都在海上活动,极少来陆地,其实知道的人確实不多。 魏泱也是逃到海上,偶然被救,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宗门。 只是等伤势好了的第二天,人一醒来,就在一处沙滩上,从那以后,魏泱再没有见过、听说过沧澜水府的存在。 从被救到伤愈离开。 从头到尾,魏泱都没有见到沧澜水府哪怕一个人。 但是,沧澜水府里確实有人救了她一命。 不过,在海上…… 魏泱忽然想起一件事。 三水要打听鯨中箱庭,一直在海上的沧澜水府,岂不就是最好的信息来源? 即墨知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见魏泱不说话,有些尷尬地挠挠头: “所以,我们,保密?” 不等魏泱和月下舞回答,即墨知白腰间的一个牌子忽然亮起。 即墨知白:“青莲剑阁的管事让我们集合,我先走了啊,不然去晚了要被扣灵石的,指不定晚上的饭都要被扣,晚上我找你们细说。” 即墨知白刚走没一会儿。 一声剑鸣在楼中轻响。 下一刻。 有声自远方来: “……新一等剑侍,白墨,见过各位。” 声音有些僵硬。 身形也有些僵硬。 一切都很僵硬。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即墨知白,刚还是一个普通剑侍,这才多久就升职成一等剑侍了,这也晋升得太快了吧?” 不合理啊! 更別说。 有这种能快速晋升赚大钱的方法,也分享分享给我啊! 第213章 难道是恋爱脑? 即墨知白突然成为一等剑侍出场,本身不是什么大事。 最多就是让魏泱有些惊讶。 只是等即墨知白扯著嘴角在半空舞剑的时候,尤其是对方时不时瞥过来,又飞速挪开的眼神。 ……像极了被认识的人捉姦的尷尬。 “魏泱姐姐,你在笑什么?”月下舞不解。 魏泱將自己的想法说了说,月下舞思索一番,不知道想到什么,也跟著笑起来。 两个人脑袋凑近,看看即墨知白,忽然爆发出一阵笑声。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再看看即墨知白,又是一阵大笑。 即墨知白余光看到这一幕,恨不得现在就下去听听,两个人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看著他笑。 难不成是他舞剑太丑了?他就跟管事输了,做不了这事。 舞剑的动作没有变化,脸像是火烧云,红得嚇人。 终究是大宗门的天才,剑法自然没得说。 所有人都在叫好鼓掌的时候,即墨知白满心满眼的尷尬无人知晓。 等一切结束,即墨知白头也不回扎入一等剑侍的屋內。 砰——! 门紧闭的声音,很是明显。 管事本只是想矮个子里挑將军,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个宝,此刻喜笑顏开上台: “诸位不好意思,水墨他不喜热闹,还有些害羞。” “说这么多,那些剑侍、小廝你们青楼剑阁准备怎么处理啊?退钱还什么,总得有个章程吧,不然以后我们可不来了。” 有人起鬨。 管事也不生气,依然笑眯眯的样子: “这件事说起来,確实是我们青莲剑阁管理不当,竟然没发现养大了这些人的性子,还得多谢客人提醒。” 说著,管事也严肃起来,对著魏泱和月下舞在的位置,深深行礼。 许久才起。 给足了面子。 “这些小廝、侍女我们都会辞退,对新的收下我们定会好好调教,不让今日之事再次发生。” 说著,不等底下的人再次发难,管事接著就道: “诸位今日所有费,都由青莲剑阁买单,已经出去的灵石,之后也会原样奉回,还请各位看在青莲剑阁楼上剑侍的份上,原谅则个。” 说著,抱拳对四方都行了礼。 起身后,见依然有人面带不满,管事面不改色挥挥手。 身侧出现一个小廝。 小廝低著头,双手举起托盘,上面放著叠起来的玉简,看起来足有上百。 “当然,是我们的问题,青莲剑阁不会逃避,这些玉简里,每个里面都刻录有一等、二等和三等剑侍的一式剑法。” “什么?竟然是剑侍的剑法?!” “有一等剑侍的剑法,那我肯定要一等啊,二等三等谁要啊。” “青莲剑阁这是疯了?剑侍们吃饭的傢伙都交出了?” 不止是普通客人,就连被帘子遮掩的贵客们,此刻也难得露出了些动静。 管事对此很是满意。 本身,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一等剑侍出场,是不会像刚刚那般简陋的。 只是这水墨是从小廝里临时选出来的,没有经过培训,时间太短,也来不及培训。 若是中间出错,反而丟脸。 还不如就简陋些,最起码比出错的好。 只是这样一来还是弱了些,所以东家才想出了『剑法玉简』这个东西。 只是本来这东西是消费满足一定条件才有的,有了之前的事,这一次就乾脆附送了,还能赚回些名声。 赚一时的钱不重要,一直赚钱才最重要! 管事想到东家说的这些话,再看这些人露出的表情,和东家预测的如出一辙,心里佩服不已。 等下方安静些。 在眾人追问中,管事继续道: “当然,应该有客人注意到我的说辞,每个玉简里只有一式剑法,並非全部,而客人们每次只能隨机抽取其中一个玉简,同时,每个玉简里的阵法只能阅读三次。” 望著跟眾人说著细节的管事,魏泱不由咂舌: “这青莲剑阁的人,真会做生意啊,挽回了名声,这什么抽取,听著好像不是什么,但隨机抽取本质就是赌博……要知道,庄家永远不亏啊。” 正在感慨,魏泱就听身侧有动静,侧头。 瞧见正在从纳戒里往外掏灵石的月下舞。 “……你在做什么?” “啊?哦,我看看我还有多少灵石,青莲剑阁剑侍这么多,剑法肯定也很多,我要看看能不能凑齐所有剑法,到时候放在家里的藏书阁里。” 月下舞点了点堆成小山的灵石: “就著两三百上品灵识,够不够啊,不然送信给家里,让人送些灵石过来?” “……你认真的?” “当然!我算过了!如果我运气好的话,不用一百上品灵石就能集齐所有剑法了!当然,运气不好的话,就要更多,保险起见……” 见月下舞又开始做计算,魏泱深吸一口气,扶额,觉得月下氏在月下舞手上,定会『做大做强』。 “小舞啊,你知道一等剑侍的剑法,价值多少吗?” “都一等剑侍了,肯定是绝世剑法!肯定最少也要一、两百十上品灵石吧?” 月下舞眨巴著眼睛,觉得自己算得非常准確,甚至有些保守了。 魏泱却只想嘆气: “那你知道吗?在三千世界,烂大街的基础剑法,一般在五个下品灵石,如果是旧的,就更便宜了,三个灵石两本都是常见的。 比这稍微好一点的,和不同属性灵根相匹配的剑法,最高不超过两百下品灵石。 再好一点,能让剑法带出属性的,比如一剑挥出能引动一点五行灵力的,最高不过五十中品灵石。 接著那些比较特殊的,比如传言中哪个哪个有剑意的大能修炼,亲自手写,字跡融入剑意的,这种就是上拍卖,基本上百上品灵石起步。 还有就是各种秘境里的孤本等等,自然是有价无市,多少灵石都有可能。 当然,这些都是和剑法相关的,功法这一类比较特殊,价格又是不同。” 魏泱將月下舞不知道的细节,一一掰碎了跟她讲解清楚。 等全部说完,喝下一口身前的茶水。 “那么,我问问你,如果青莲剑阁里剑侍们的剑法,是最后几种——” “不可能。” 月下舞终於明白了,立刻开口: “这里的剑侍修为並不算多高,最厉害也比不过宗门、世家和王朝,如果他们有这种功法,犹如孩童抱金行走於市,根本就保不住!” 或者说。 这里的剑侍就算真的有人有奇遇,获得了这般厉害的剑法,也一定不会暴露,甚至放在玉简里。 那是脑子抽了。 魏泱见月下舞反应过来,点点头: “所以,知道了?” “嗯!” 月下舞认真点头:“用这种抽取的方法,运气好的,能凑出一套剑法的,只能不亏,但只要有一个重复,就定是大亏!甚至,出去的灵石,其实能买到更好的功法……” 说著。 月下舞摸摸头:“想出这个办法的人真是厉害,怪不得青莲剑阁这么赚钱,当然,魏泱姐姐你更厉害!一眼就看破了!” “……” 不是她厉害。 纯粹是穷人思维罢了。 只要一想到费一百下品灵石,抽到十几个重复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法,魏泱就觉得灵石打了水。 想想就心疼。 “不过,魏泱姐姐,外面的人会发现吗?他们如果知道自己被骗,怕是会更生气吧?青莲剑阁的人不害怕吗?” 月下舞收起自己的零钱,不解道。 魏泱惊讶: “为什么要害怕?青莲剑阁又没有骗人。” “那刚刚我们算过,根本就不划算啊?这不是骗人吗?” “这算什么骗人,青莲剑阁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在了明面上,没有半点隱藏,哪怕一开始有人不知道,多买几次总会发现这是个赔本买卖,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生意,或者说……赌博。” 魏泱说到这里,摇摇头: “有钱人有本钱,对他们来说,这种东西的赌博不过是一种玩乐,对没钱的散修来说,这就是正儿八经的赌博。” “赌博,可是散修的最爱,是一辈子都戒不掉的那种最爱。” “当他们赔本,脑子里不是及时止损,他们只会觉得—— 下一次,我一定能回本。 我不会一直这么倒霉。 之前都没有,这次肯定就有了。 那个人都抽到了,没道理我抽不到,下一刻就是我……” 魏泱想到赌场里见到那一双双赌红了双眼的人,摇摇头。 “这东西就是看自己,浅尝輒止当个乐趣也就算了,真要投入进去,觉得自己能赚?那就是白日做梦,不过如果你想赚钱,倒是能效仿一下。” “还是算了。” 月下舞思索半晌,学著魏泱的样子摇摇头,也喝下一口茶,呼出一口气,將这些事情彻底放下,也放下自己一时的脑热: “月下氏不缺灵石,不缺剑法,我只是想著能用零钱替家里做些事而已,这个生意我听著確实赚钱,但也会被骂……” 而眾所周知。 多有钱有势的世家来说,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魏泱见她想得清楚,暗暗点头。 月下舞確实不怎么懂世事,但这是经歷所致。 但脑子放在这里,品性也不错。 只要以后经歷得多了,月下氏在她手里,哪怕不能说更强,但也不会因她毁於一旦。 这其实就够了。 不过…… 魏泱又想起了上一世的传闻。 月下氏继承人和半妖私奔,最后双双死亡的事情。 就魏泱看来,月下舞分明对家族很有归属感,也很看重月下氏,怎么会拋弃家族,和人私奔…… 还是半妖。 月下氏的名声都会因此受到损毁。 魏泱挠挠下巴: “因为爱情,拋弃一切?” 月下舞会这样? 不像啊。 是个孤儿之类的,也就算了,不是什么事。 但是,作为大家族耗费无数精力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能为了个男人做出堪称『背叛』家族的事情。 这怎么想,都是那个半妖的问题啊! 不谈血脉,就三千世界,强者为尊,只要你够强,谁敢看不起你? 也就是说。 你不仅没有办法帮助自己的道侣,还『攛掇』著对方拋弃荣华富贵,跟你过逃亡的苦日子,背负上不好的名声? 没用。 连自己和道侣家里人的关係都调节不了,就是又没有实力,又没有情商,吃软饭又放不下自尊。 没用。 所有人都在阻拦的时候,不想著先安抚道侣和道侣的家人,也没有给出有力的保证。 比如出门闯荡强大自己,然后就来提亲之类的,就乾等著让所有人祝福他们? 没用啊。 更別说,作为嫡系血脉稀少的月下氏,肯定会护著自己人,更別说是嫡系,继承人,独女! 但在两人被追杀、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个人不想著赶紧把道侣送回月下氏,让强大家族保护道侣,反而要带著道侣一起死? ……这已经不是没用能解释的了。 魏泱越想越觉得离谱。 越想越没有办法把传闻里的月下氏继承人,和眼前的月下舞对上號。 “……小舞啊。” “嗯?怎么了?” 来到青楼长见识,不看男人女人,只顾著埋头吃东西的月下舞,鼓著腮帮子抬头: “呜呜呜?(怎么了?)” “如果你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会为了他,拋弃家族和所有好友,四海为家,过苦日子,就算被追杀也要跟对方一起死,死也不回家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咽下去再说话。” 咕咚灌下一大杯茶水,月下舞一脸惊恐拍了拍胸口: “魏泱姐姐,你在说什么鬼故事呢!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我是月下氏的继承人,只有赘婿,怎么可能嫁出去,更別说还拋弃家族? 我娘亲会把我屁股打成八瓣的!真的八瓣!! 我爹爹看我娘亲揍我,肯定会没收我所有的零钱,然后在旁边嘲笑我,再趁机安慰娘亲,他们两个再你儂我儂—— 还有我那些朋友! 他们能嘲笑我八百年!指不定还会把这件事写成话本,散布在三千世界! 如果我都被追杀快死了,还不回家求救,我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娘亲从小就教我了,回家求救不丟人!因为脸面被人弄死才最丟人! 更別说,如果我死了,娘亲肯定会伤心!那我就完蛋了!!!” “???” 这最后一句,怎么奇奇怪怪的? 不等魏泱问。 月下舞一脸悲愤: “要不是月下氏要一个继承人,我爹根本就不想要一个孩子出生,跟他抢娘亲!! 我爹根本就不在乎我,他只爱娘亲! 我如果让娘亲生气,哪怕死了,他肯定也会想办法让我转修鬼族,天天揍我! 如果我娘因为我哭了,我爹肯定会让成为鬼修的我,每天晒太阳!! 魏泱姐姐,你说!我爹爹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有这么一个爹,我怎么能为了什么道侣,离开我娘! 我爹一直想和娘亲出去玩儿,还是不带我的那种!我一定不会让我爹得逞的!我要气死他!” “……啊,哦,嗯……那確实……嗯……嗯。” 魏泱是真的没什么话能说了。 这还能说什么? 只能说。 果然八卦不可信,上一世的消息怕是被夸大其词了。 什么月下氏继承人和半妖私奔,最后双双惨死。 怕不是其实就是隨便哪个月下氏的人,做出来的事,有人为了抹黑月下氏的名声,才有这种传言流出? 不然…… 魏泱看著气呼呼的,又塞下两个糕点,恨不得手刃自己爹爹和那个不知名未来道侣的月下舞: “不然真的没办法解释啊……” 第214章 失踪案 之后月下舞的追问,被魏泱用这是在话本子里看到的故事给敷衍过去。 很假。 月下舞信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距离青莲剑阁关门的时间越来越近,外面的人逐渐少了下来。 还留下来的,大多都是所谓的贵客。 再过一段时间,等散客们都离开,就该他们去找楼上的剑侍们了。 剑侍卖艺不卖身,但也是要谈谈风雪月的。 光聊剑法,那是白日里青莲剑阁的生意。 根据不同的人,按时辰收费的那种。 隨著一个个客人在引领下,上了二层、三层和第四层楼,周围的人愈发少了。 就在魏泱和月下舞吃饱喝足,准备离开的时候,之前出面的管事站在帘外,很是恭敬道: “两位贵客,今日之事是青莲剑阁的不是,作为补偿,两位可与任意一位一等剑侍秉烛夜谈……两位可有心仪的?” 魏泱:“哦,没有——” 月下舞:“就刚刚那个水墨!” 魏泱:“?” 月下舞:“我好奇嘛。” 行吧。 魏泱丝滑改口:“那就那个新的,叫水墨的一等剑侍,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两位是只点一个人?客人可以分別第一个的。”管事面色奇怪。 魏泱没说话,只是敲敲桌子。 知道自己多话了,管事立刻低头,行礼: “是我失礼,两位请隨我来。” 月下舞眼睛又亮了。 在纸上快速画下这一幕,点头:“真有感觉,以后家里有人跟我提建议,我也要这样,咚咚……嘿嘿,太有意思了!” 又学到一招的月下舞,收起桌上记载了厚厚一叠纸张,小心放进纳戒。 起身。 月下舞很是习惯的,顺手揽住魏泱的胳膊,撒娇一样晃了晃。 ……这是一对儿? 一对儿来青楼,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管事收回眼神,低头在前面带路。 魏泱也不在意,反正他们又不是真的来这里找成年人的乐子。 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在暗处保护月下舞的人,早就出手制止了。 月下葳蕤离开,只留下月下舞一人? 魏泱反正是不信的。 一路上月下舞嘰嘰喳喳地说著什么,大部分都是刚刚吃的那些零嘴儿里,哪些好吃,哪些奇奇怪怪的。 等到四楼,一间掛著『水墨』二字牌子的屋子前,才终於停下。 管事敲敲门,作为提醒。 “两位客人,就是这里了,从此刻到明日清晨,两位可隨时离开。” 说著后腿两步,转身离开。 刚走没两步,管事停下,思索一番。 “……一个看著像是不怎么出世的高门贵女,一个倒是老成,两人关係亲密,不像是护卫和主人的关係,也不像情爱之间……或许,青梅竹马?” 管事猜测著,去后厨拿来不少吃食,让人送去『水墨』的房间。 都是刚刚月下舞说的,觉得好吃的、喜欢的那些,同时也放了些新鲜水果,还有刚出炉的新鲜点心。 …… 屋內,被月下舞一阵调笑,即墨知白红著脸,站在角落,背对著他们不说话,就在那扣墙皮。 魏泱轻笑,摇摇头,低头看著桌上的吃食。 眉头微挑。 “……这管事的,確实有点脑子。” 月下舞听魏泱开口,终於停下逗弄即墨知白这一大乐趣,坐回座位,一看: “哇!好多我爱吃的!” 不是很多你爱吃的。 是专门挑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只是大部分世家,都不喜欢让人知道自己的饮食习惯。 管事应该也是知晓这点,所以混了些其他吃食进去。 看著月下舞又开始吃吃吃。 魏泱没有跟她解释,只对著还在墙角的即墨知白询问著: “不过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从小廝变成一等剑侍了?原来的一等剑侍呢?” 说到这里。 即墨知白忽然正色,严肃走来。 没有说话,看看四周,忽然手下快速结印,阵法显现,海洋的气息在四周蔓延,海上雾气四溢,覆盖整个房间: “只是隔音阵法。” 即墨知白说著,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条黑线一样的东西,被符籙全方位覆盖。 一眼看去。 全是镇压、驱邪之类的作用。 哪怕如此,黑线依然不断在其中扭动,抽到著將它束缚的符籙。 如同活物。 魏泱在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即墨知白没有注意到,只是坐下,带著担忧道: “其实我认识原来的一等剑侍,他叫叶云,是个很好的剑修。 对谁都很好,也是他在路边看我无家可归,让我来这里的。 只是就在之前,管事们突然说要找个人代替叶云成为一等剑侍……” 魏泱大概听明白了 “所以你为了知道叶云发生了什么,爭取成为一等剑侍,等到了这个房间,发现了阴影……发现了这条黑线。” 即墨知白点头,眼神愈发担心: “我没有发现血跡,打斗跡象,什么都没有,我连他是生是死都没有办法確认。” 语气有些低沉和沮丧。 “……” 你的朋友叶云,可能已经死了。 尸体不知道在哪里,但被阴影傀儡吸收了运势和天资,不论是叶灵儿还是阴影傀儡,都不会让叶云活著。 但阴影傀儡的事情,现在有各宗布局,若是让阴影傀儡感受到风吹草动,从而逃离…… 魏泱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第215章 我有你的把柄! 天光乍亮。 一晚上靠在窗边的魏泱,听到青莲剑阁里逐渐变大的响动,睁开眼,眼里一片清明。 越过在地上睡姿很是奇特的即墨知白。 魏泱走到一旁的床榻上,拍醒在一旁睡的口水都出来的月下舞。 不是即墨知白髮现黑线的大床,而是一旁用来午休的硬榻。 揽著迷迷糊糊靠著她肩膀的月下舞。 即墨知白也从地上爬起,伸了伸懒腰,骨头一阵脆响。 “我们先走了,你发现的黑线很诡异,如果有什么发现,不要轻举妄动,去第一客栈,我住在那里。” 即墨知白挠挠已经很是凌乱的头髮,点头: “汪洋道友你放心,我第一次来陆地內,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肯定知道的比我多,我肯定听话不乱来。” 確认即墨知白不会因为自己调查叶云的死因,撞上叶灵儿和阴影傀儡,魏泱没有多说什么。 月下舞揉揉眼睛,还没睡醒,声音软软的,没有清醒的那么有活力: “魏泱姐姐,你怎么醒这么早,我还想睡。” ……修士除非重伤,哪有那么多瞌睡。 更何况。 “整个青莲剑阁一晚上四处都是剑气,太闹腾,一直还有人在楼內走来走去,睡不著。” “那我们去客栈吧,我们一起再睡一会儿,我还想睡。” 不等魏泱回答。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东西打翻的动静。 魏泱回头。 即墨知白嘴唇发抖,背靠屋子墙壁: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汪洋道友,你不叫汪洋?等等,你你你,你是女的?你不是的男的吗?怎么就成女的了?难道你晚上是男的,白天是女的,但是——” “……”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思考方式。 魏泱也不在乎自己的女扮男装被无意点破,只是有些无奈: “我们都会缩骨功,你说我是什么情况?行了,如果没什么事,下次见面就是宗门大比,走了。” “汪洋……魏泱道友!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下次见面——” “宗门大比遇到,一看就能知道,走了,剩下时间不多,我建议,你可以等宗门大比结束再调查叶云失踪的事,更能集中注意力。” 说不定,等宗门大比结束,各宗已经解决阴影傀儡,也算是给叶云报酬了。 这句话魏泱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 摆摆手。 魏泱揽著就月下舞,从四层一跃而下,不管其他人看他们『不走楼梯反而跳楼,好粗鄙』的眼神,径直走出青莲剑阁。 刚一出去。 没走两步。 魏泱转入一个无人小巷。 “出来吧,我之后还有些事,带你们主子回去。” “……” 小巷空无一人,只有风捲起的落叶。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跟著……月下舞,小舞,別装睡了,就算装睡,我之后也不会让你跟著的。” “魏泱姐姐,你就让我跟著嘛,我在这里都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不是吃就是睡,太无聊了。” 月下舞堵嘴抱怨著,眼睛依然闭著。 “別撒娇,没用。” 魏泱冷漠。 月下舞蹭了蹭魏泱的肩膀,嘴里说著什么,像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意义的哼声。 “……” 好吧。 魏泱终於还是解释了一句: “……昨日的事一出,各大宗门得知消息,肯定都会在今天抵达,我得去剑城门口等天元宗的人,叶灵儿也会露面,你不要和她对上为好。” 说著,她看向空荡荡的四周: “理由就是这个,听明白了就赶紧出来,把你们小主子带走,吃喝玩乐什么都行,就是要避开叶灵儿。” 话落。 同一时刻。 悄无声息的,原地阴影出浮现出十几道穿著黑色贴身侍卫服的女护卫。 全都带著面具。 腰侧是一长一短,两把刺刃。 “……果然,我就说,月下氏的手段,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 魏泱將月下舞交给走出的一名女护卫: “避开叶灵儿,这很重要,一定要远离她,她身上有很恐怖的东西。” 看不见女护卫的脸,只见她认真点头: “记住了。” 眼看月下舞只是从一个人怀里转移到了另一个人怀里,姿势丝毫未变,魏泱拍拍她的脑袋。 月下舞舒服地眯起眼,猫咪一般。 “保护好自己,关键时刻,自己最可靠。” 说著。 魏泱忽然仰头。 下一刻。 “唳——!” 一声鹰鸣,响彻上空。 遥遥望去,过了许久,隱约在云层中,能看到一只巨鹰展翅翱翔。 巨鹰忽然俯身而下,衝下地面,消失不见。 看那方向,是万妖林。 没过多久,巨鹰又是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与此同时,还有妖兽悽厉的惨叫。 咕咚—— 巨鹰仰了仰脖子,竟直接將嘴中足有两人之大的妖兽,整只吞吃入腹。 妖兽的惨叫,中道崩殂。 “唳——” 从这一次的叫声里,魏泱听出了『味道不错』的舒適和愉悦。 “药宗先来了啊。” 魏泱侧头,余光看著已经没有人,只剩下自己的小巷。 “……这月下氏的功法,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就是不知道许珂来了没,去门口看看。” 正要离开。 忽然。 一只手轻轻点了点魏泱的背。 魏泱整个人如被电流击中,寒毛都竖起来了,一个跨步飞向前,转身,眼睛瞪的老大。 正要大声质问是谁。 就见刚刚的地方,站著一个有些无错的女孩儿。 “……小一?这么巧。” 魏泱安抚下狂跳的心臟,强行拉出一个笑脸。 心里对小一的存在感,愈发惊悚。 小一抿嘴,准备將思索了一晚上的说辞,全都讲出来: “……我跟了你一个晚上,我有你(要)的把柄,给我灵石,等价交换。” “……” 感觉被威胁了。 不过跟踪了一晚上? “……你是从什么时候跟著我的?” “从你离开客栈开始。” “……” 魏泱不解。 是真的不理解。 “我们有仇?” “没有。” “你接了什么有关我的任务?” “不是。” 小一的回答,果断且淡定,不像是在说谎。 那么,问题来了—— 魏泱半蹲,平视小一: “那你找我的把柄干什么?就为了换灵石?” 有这本事,不去追踪金钱钱这种有钱人,找她这种穷货有什么用? 魏泱眼底的困惑和迷茫,映入小一眼中。 “……哦。” 小一恍然,轻轻拍手:“我少说了一个字,我是说,我有你要的把柄。” 说著。 小一伸手,掌心里是一个留影石。 “这是叶灵儿昨天晚上做的事,说的话,我全都用留影石记录下来了。” “哦……嗯?!做的事也——你怎么做到的?!”魏泱瞪大眼睛道。 小一眨眼,不解的歪头,做了个开门,关门的动作: “就是,推门进去,站在她旁边,做记录,然后出来,关门。” “……没有被人发现——” 这就是废话了。 如果被发现,叶灵儿昨晚就不会还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了。 问题是。 小一站在叶灵儿旁边,叶灵儿和阴影傀儡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不。 应该说。 在场没有一个人发现。 包括当时在屋子外面的魏泱。 屋子的门距离她不到两米,她竟然什么也没有听到或者注意到! 这存在感也太不合理了吧? 魏泱再看小一,有种在看另一个物种的感觉。 “……留影石,不要嘛?” 小一见魏泱不说话,以为自己这一次生意没得做了,抬抬手,努力展示手中的留影石,脑袋却低了下去。 没有灵石,之后又要饿肚子了。 我果然不是合格的杀手、刺客,根本没有人给我任务。 宗门大比前,我是不是会饿死…… 城主娘亲知道,肯定会很生气的。 小一有些沮丧。 忽然。 掌心一轻。 下一刻。 “哗啦啦——” 一把灵石,近乎上百的下品灵石,落在她的掌心。 小一赶紧双手去接。 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拥有过这么多灵石的小一,眼睛忽然就亮了,星星一样。 “……不用这么多,我就想要三个灵石就可以。”小一说著,很坚定道,“等价交换。” “就是等价交换。” 魏泱见小一认真的样子,轻笑著,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想月下舞猫一般,会回蹭。 小一就是乖巧的,直愣愣的,被拍,就跟著掌心的力道低头,手离开,就抬头。 噗嗤一声,魏泱笑出声。 在小一迷茫的目光中,魏泱乾脆將之前兰小皮爷爷,风前辈给的一袋灵石都拿了出来。 从天元宗到剑城,这就是她赚的所有灵石,也是她全身上下所拥有的灵石了。 没了这些灵石,再加上之前买月光酒的费,魏泱此刻是真的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拿著吧,这个留影石很重要,按照你说的,等价交换,是你亏了,我赚了才是。” 没有再说什么。 魏泱又拍拍小一脑袋,告別她后,朝著剑城城门方向行去。 身后的小一,怔愣些许,手缓缓抬起,学著魏泱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眼睛越来越亮。 “娘亲城主!我找到你说的,会对小一好的东家了!跟著魏泱,她给我任务,肯定不会拖欠我工钱,也不会骗我!” 第216章 熟人见面 剑城门口。 药宗的到来,並未让剑城的人有任何恐慌。 哪怕药宗的巨鹰上下俯身几次,吃了不少妖兽,剑城本地人依然不喜。 或者说。 在剑城,所有有灵智的妖兽,都是不被喜欢的,不受欢迎的。 作为这段时日来,第一个抵达的宗门,也代表,其他宗门的人不会来敘旧。 狂风呼啸。 巨鹰扑扇著翅膀,扇出的风扬起地面无数沙尘,引来四周人的不悦。 站在城门口等待的魏泱发誓,她看到不少黑剑和白剑弟子,已经要拔剑了。 几步上前。 甚至不需要拔剑。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魏泱只是用飘风剑意覆盖墨剑。 咚—— 墨剑敲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无形之风,犹如水中波澜,从內而外,一圈一圈向外波动而去。 无声无息。 下一刻。 巨鹰扬起的颶风,隨著这股不可见的波动,戛然而止。 之后不论巨鹰如何作为,直到落地,都没有再有一丝风,波及到剑城內外。 眼见此。 魏泱收回剑意,重新抱起墨剑,混在人群中。 已经拔出剑的白剑和黑剑弟子,四下看著,想找出这个用剑的人……挑战。 剑宗弟子的想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看出他们眼里的跃跃欲试,魏泱只觉得庆幸。 还好收得快。 直到確实找不到人,剑宗弟子无奈收剑,带著警告的意味瞥过巨鹰的方向,朝著城外万妖林,或城內而去。 刚落地的药宗弟子们,只觉得莫名其妙。 怎么什么都没干,剑宗的人就用这样的眼神看著他们? 药宗弟子都听说过,剑宗的人脾气火爆,但没想到,是火爆到了这种程度。 许珂缩在一人身后,嘟囔著: “这脾气,怕是路过一条狗,都要上去踹两脚吧?” “说的確实没错,不过倒不能说是脾气不好,纯粹是你们自己撞刀口上去了,剑宗和万妖林之间的关係,水深火热,对妖兽之类的可是恨之入骨,你们这巨鹰还在剑城门口……嘖嘖,这不是找瞪吗。” 这声音。 许珂眨眼,几下快速扫过四周。 “魏泱姐姐,发现!!” 许珂惊喜的模样,根本没有遮掩,跑著冲向魏泱怀抱…… 或者说,是砸。 一声闷响。 魏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许珂蹭著,抬头对药宗的弟子们点点头: “诸位,好久不见。” 说著,拍拍许珂肩膀。 许珂听话鬆手,站在魏泱身侧,不像是药宗的弟子,倒像是魏泱的跟班。 “药老呢?” “药爷爷昨晚半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让我们自己来,他说有事,提前去剑宗等我们。” 许珂没有丝毫掩饰,巴拉巴拉的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直到窥镜事情的弟子,对药宗的小恶魔这么听魏泱的话,已经见怪不怪。 其他不知情的弟子,却是嚇得瞪大眼睛。 一打扮带著风流姿態的男弟子,手中扇子打开,遮住自己抽搐的嘴角,对身侧之人小声道: “许菘蓝,你妹妹这是又憋什么坏呢?给她背锅,我好好的名声都毁了,药宗附近就算了,別告诉我,在剑城我也得背锅。” 被称为许菘蓝的青年,望著自己难得乖巧的妹妹,湛蓝的双眸里,满是温柔: “小珂本来就很乖,只是活泼些,段玉你不要总是说她,她在你面前调皮些,是真的拿你当自己人。” 段玉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在这个人这里这么乖巧,在別人眼里活泼但守规矩,在我这里就是闹腾的野猴子……我觉得我还是別当这个自己人的好。” 许菘蓝听多了这种话,乾脆当听不见。 安排好其他弟子,去之前预订好的客栈先住下。 他带著段玉朝正比画著,不知道说什么,但看著就很开心的许珂走去。 “小珂。” 许珂正在给魏泱讲在药宗里看到的奇闻异事,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笑容绽开。 “哥!……魏泱姐姐,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什么都会,任打任骂,脾气最好的我的哥哥,许菘蓝!!” 许珂说著,眼底满是骄傲。 只是其中又带著隱约的焦虑。 尤其是当魏泱直视许菘蓝之时。 “……” 剎那。 两人都没有说话。 当魏泱蹙眉的时候,许珂心都提起来了。 下一刻。 只听魏泱忽然道: “蓝色的眼睛?很好看。” “是吧?是吧!!”许珂一下子激动得不得了,“我一直觉得,哥哥的眼睛最好看了!!魏泱姐姐,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 “……这倒不是,纯粹就是觉得蓝色好看。” 眼睛异色又不是什么大事。 蓝色,总比绿色、黄色什么的好多了吧。 “嘿嘿嘿,魏泱姐姐你最好了!你看,你仔细看,我哥哥是不是长得很好看!眼睛还这么漂亮,你想想啊,每天一出门就能看到这么一个人跟你问好,是不是很舒服!” 许珂全当听不见魏泱在说什么,嘴叭叭的,就开始推销自己的哥哥。 见许菘蓝站在原地不动,恨铁不成钢地上前,挤开一旁的段玉。 接著拉著许菘蓝就往魏泱身前走。 用著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催促著: “哎呀,哥,你知不知道妹妹我的良苦用心啊!魏泱姐姐很抢手的! 要不是妹妹我这么努力,你都排不上號!你就不能表现表现吗? 不然,你学段玉,脱个衣服什么的,眼神带点诱惑不行吗?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要不是没有我……这个家,迟早完蛋!” “……” 段玉捂脸。 没脸极了,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作为被提及的主人,许菘蓝,却是任由许珂拉著上前,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宠溺笑著: “是是是,小珂最厉害了,哥哥什么都听小珂的,別生气了?” 段玉在旁边嘟囔:“就是脾气太好才被这么压榨,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给人家找赘婿,真亲兄妹啊?” 啪——! 许珂一脚踩在段玉的脚面上:“你闭嘴!你不要带坏哥哥!” “……到底谁带坏谁……好好好,我闭嘴,我什么都不说。” “哼。” 等许菘蓝和魏泱距离近了些,许珂满意点头,鬆开拉著许菘蓝的手,重新投入魏泱的怀抱: “魏泱姐姐~~~我好想你啊~~~” “……” 许菘蓝有些羡慕。 许珂从小活泼,也自强,很少会这么贴著一个人,哪怕他是她哥哥。 心里如此,面上许菘蓝依然温和。 “药宗,许菘蓝,见过道友。” “天元宗,魏泱。” 魏泱回礼,低头对无尾熊一样攀著她的许珂道: “比试快开始了,好好休息,比试加油,还有……少出门,少见人。” 许珂眨眼:“?” 许菘蓝脸色微变:“剑城近日出事了?” 很敏感。 也很保护许珂。 魏泱想了想,压低声音,说得更细了些: “有人带了脏东西进来,很危险……知道的人很少,但,不止一人因此死亡。” “宗主半夜是因为这件事——” “知道就好,別说出来。” “多谢,我会看好许珂的。” “……不,你要注意的,是你自己。” 魏泱一句话,许菘蓝思索半晌,忽然抬头: “是女修?” 真是聪明。 不过—— “只是大概率,不要太绝对了。” 等许菘蓝和段玉,带著依依不捨的许珂离开,魏泱依然站在门口。 时间一点点流逝。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 一直闭眼休息的魏泱,忽然睁开双眼。 那是十几个僧人,衣袍带著尘土,明显是长途跋涉而来。 魏泱带了些笑,几步上前: “慧心,好久不见。” “魏施主。” 佛宗弟子的脚步,並未因两人的交流而停下。 他们只是对魏泱微微行礼,接著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魏施主,许久未见,虽修为看似跌落,但心境比上次更加舒畅些,看来这一路,施主遇到一些事,又想通了一些事。” 魏泱听慧心的话,失笑: “看来窥镜之后,你的眼睛確实已经完全恢復了,看得这么明白,省了你问我,我再解释的力气。” 慧心双手合十:“也得谢过魏施主,多亏上次一行,我也是成功入了內门,离自己的目標更进一步。” “彼此彼此,互帮互助。” 魏泱隨口说著,忽然传音道:“你们宗主呢?还是和之前一样,坚决不出山?带队的前辈是谁?” 从话语和语气里,慧心听出了些不对劲。 “宗主心魔未消,不敢隨意出山,来的还是扫地僧师叔,不过师叔昨晚不知道收到何人的消息,先一步到剑宗……” 说到这,慧心略微思索: “这里昨晚出事了?叫师叔去,应该不是万妖林暴动,是附近的邪修和魔修?还是因为宗门大比,有外来的浑水摸鱼……” 这脑子,转的比许珂可是要快上不少。 不过…… 主要是关注点不一样。 许珂刚刚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推销自己的哥哥身上了。 “不止扫地僧前辈一人。” 魏泱继续传音。 一句话,慧心立刻明白:“我在路上曾看到药宗的巨鹰……药老昨晚也?” 魏泱点头,手下画了一个圈。 慧心眼底闪过一抹惊色:“所有?” 魏泱再次点头,表示肯定。 这次不用慧心,魏泱重复了一遍之前对许菘蓝说的话,只是说得又更加明显了一分: “有人带了不好的东西进来,跟“我”有关係。” 慧心脑海里,所有信息闪过:“叶——?” 魏泱嘴角带笑,不等他说完,打断他的话: “自己知道就好,反正,暂且不用管,只一点……远著些。” 交代完这些。 慧心行礼谢过后,就要离开,去跟已经走在前面的师兄们匯合。 刚走两步,忽然回头。 “魏施主,不久前,天元宗曾寻我宗师叔前去诊治,现下……万俟施主可醒了?” 魏泱:“?” 第217章 我有一个阴暗的想法 魏泱的表情,一看就是对此事毫不知情。 慧心本要走的脚步停下,转身,站定,没有等魏泱询问,直接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整件事我並未亲眼看见,我只知道,大约在一月前,罗屠宗主来我宗找人。 找的人是宗里的一位师叔。 这为师叔最擅长的,便是治疗袪毒,同时对走火入魔也有一定心得。 师叔去了七日,回来的时候脸色並不好。 我去询问之时,师叔並未对我隱瞒,只说万俟施主是中毒引发心魔,无法清醒。 师叔说他去看过,这期日用了全力也只是压制了些毒素,但对此以外的,毫无办法。” 说到这里,慧心也是皱起眉,看著面无表情的魏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魏泱抬眼,眉眼里看不出是担忧还是什么,只是一种极端的平静: “你直说就行,毒和心魔……要压制心魔,总有宝物可以办到,问题肯定在毒上,是什么毒这么棘手?” “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况且,我佛宗里,镇压心魔之物眾多……但师叔却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慧心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接著就道: “师叔说,他不认识这毒是什么,天元宗里有一人告诉了他,原来这毒,乃是前朝之人研究出来的,名为须臾梦魘……” “须臾梦魘。” 魏泱喃喃,確认自己没有在任何古籍上剑道这几个字。 就在她要问之时。 从封印中出来后,一直没有动静的地笔和天封忽然闹腾起来。 地笔戳了一下天封。 接著地笔苍老的声音落在魏泱耳边: “魏泱,须臾梦魘是前朝炼药坊製作出来的,这东西无色无味,没有丝毫灵力波动,只要侵入身体,极难排出。 须臾梦魘,一开始只是让人觉得身体有些轻微不適,可能是咳嗽,也可能是心疼、头痛。 隨著时间推移,潜藏的毒性会逐渐侵蚀血液,接著融入灵力,慢慢腐蚀经络和骨骼。 这时之前的轻微症状会开始加重,就好像病重一般。 当毒素开始侵入大脑,就会让人脾气变得暴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点刺激都会让人无法控制,彻底爆发。 当毒素彻底覆盖全身,中毒之人就会突然昏迷,陷入沉睡。 若是普通人,就会进入自己最恐惧的梦魘中。 若是修士,便是引发心魔。 心魔、梦魘中的恐惧、痛苦和绝望,这些负面情绪会腐蚀他的心智。 当中毒之人彻底放弃反抗的那一刻,意识和神魂会直接溃散,在外面的身体也会彻底被毒素腐蚀,化为一滩血水。” 地笔说著,有些惊疑不定。 “只是须臾梦魘,材料珍贵,只有前朝皇室才有,这是皇室之人专门用来控制各地送来的质子,或是其他两个皇朝之人……” 魏泱冷笑:“还能是什么?不是前朝皇室里的人,吃里扒外,把东西偷出来卖,就是前朝顛覆之际,有人从皇室的宝库里偷走了些东西。” 这前朝,看著盛世无比,各种东西也是十分便民,军士对百姓也算得上比错,整体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实则上头內里,怕是早就烂到骨子里了。 听出魏泱的言下之意。 地笔也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气,对此没有丝毫辩解。 也没有什么可辩解的。 魏泱也只是骂这一句,木已成舟,前朝的覆灭和她没有什么关係,她问地笔: “解药呢?这东西是皇朝带走的,肯定有解药,天封的封印里,总有一个封印里存在过这个东西吧?” “……” 地笔的忽然沉默让魏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嘻嘻嘻。” 被地笔敲打,刚刚还闭著嘴的天封,此刻终於忍不住,怪笑出声: “救不了,救不了啦!这个人绝对死定啦!!!” “天封!”地笔带著怒气。 天封根本不管,笑声越发刺耳: “先不说你能不能拿到解药,就算你有须臾梦魘的解药,解毒最重要的药引你要怎么办呢?” 魏泱不管他,只问地笔:“药引是什么?” 地笔沉默一瞬:“……是前朝皇室之人的新鲜血液。” “嘻嘻嘻!” 天封笑得越发刺耳,隨著止不住的笑,也掛在腰间的小册子也跟著抖起来: “没错没错!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为了大权在手,解毒需要前朝皇室之人的新鲜血液作为药引!可是,封印里怎么会有皇室之人呢?没救啦!没救啦!!” 幸灾乐祸的太明显。 魏泱一巴掌拍上腰侧掛著的天封,声音清浅: “再不闭嘴,就送你当月王蝶的玩具。” “……” 天封立刻闭嘴了。 地笔本以为魏泱会因此迁怒天封。 按照魏泱当时的脾气,地笔都已经想好天封的悲惨下场…… 甚至被拿去扔到旱厕里都想到了。 没想到雷声大雨点小。 不,甚至雷声都不大。 魏泱竟然就只是隨口威胁一嘴,竟然就放过的天封了? “……你是魏泱?” 该不会是半中央换了个人,他们没有发现吧…… “想什么呢?” 魏泱耳朵听著慧心口中的,他的师叔对万俟云川的诊断,对地笔道: “你不懂,有时候,缘分这东西,是真的妙不可言。” 你说巧不巧。 这须臾梦魘的毒,需要前朝皇室之人的新鲜血液。 就是那么恰好。 天元宗里,就藏著这么一个人。 这人还是前朝的太子! 这还不够皇室? 既然有办法,魏泱也放鬆了不少,对带著担忧的慧心道: “认出须臾梦魘这个毒的人是谁,知道吗?” 慧心摇头:“师叔说,是一个看起来过得很是清苦的修士,衣服很旧了,针脚都是缝补的痕跡,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过一次灵力,看过万俟云川后,立刻就离开了。” “……” 魏泱猜测,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那个前朝太子。 不留在外面,或许是怕有人会认出他。 至於不动用灵力…… 或许是有什么禁制之类,或者动用灵力会被苍官王朝抓住把柄之类的吧。 “等宗门大比之后回去,我或许有办法处理这件事,慧心,多谢你告诉我了,我这段时日確实没有关注宗门的事。” 慧心摇摇头:“魏施主有数就好,况且,万俟施主无事,我也能安心不少……既如此,我就先进城和师兄们匯合了,宗门大比见。” “宗门大比见。” 等慧心的身影,融入人流。 魏泱靠著剑城外的城墙,看似在闭目思索,实则是在询问地笔和天封: “现在有哪个封印是我能处理,里面还有须臾梦魘的解药的?” 这句话一出,地笔有些惊讶:“你能解决皇朝血液的事?还有前朝皇室血脉没有被封印?” “有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毕竟这件事,魏泱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不过只是救人,给点血,应该不会是什么问题…… 真有问题,到时候是威胁还是什么,再说。 反正人就在天元宗,跑不了。 总有办法。 “就这几天,你们好好翻翻看所有的封印,有没有符合我的要求的,到时候解决一个封印里的灾祸,你们舒服,我也舒服,两全其美就好了。” 魏泱计划得很好。 不想,地笔却是又沉默下来。 ……有种不好的感觉。 在这种时候,就到了嘴贱的天封出场的时候: “嘻嘻嘻~~你有办法拿到血液也没用啊~~这个解毒的法子,只能解毒。 问题是,你的那个万俟什么什么的,毒性已经到了最后,心魔爆发,救回来有什么用,他永远都醒不过来啦! 略略略,让你们封印前朝,现在倒霉了吧,哈哈哈~” 天封笑得猖狂。 魏泱忽然轻笑,一手放在额前,用力一抓。 一直在睡觉的月王蝶,忽然就被提了出来。 魏泱直接將月王蝶放在天封的书册上: “给你找的新陪玩,隨便折腾,只要不死就行,你给吸的半死不活,或者就剩一口气也没事。” 月王蝶好奇扇动翅膀,落在天封的身上,触角点了点天封。 不知道怎么弄的。 天封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喊:“啊啊啊啊啊!!把它从我身上拿开!!它要把我的神魂吃掉了!!!” 魏泱把玩墨剑,当没听见。 月王蝶在魏泱的识海里,每天睡觉確实睡得很舒服,虽然饿不死,但一直没怎么吃过东西。 这会儿吸食了一口天封,顿时如食珍饈,肉眼可见的精神不少,翅膀抖起来了,甚至还发著些光。 那几乎透明的触角,一下又一下,像是在玩儿玩具一般,把天封戳得翻来覆去,生不如死。 “……天封灵智生的晚,周围没有什么人,封印里又全是灾祸,受了影响,神魂中带著戾气,就是说话不好听,並没有恶意……” 地笔不由出声。 魏泱却是冷笑: “他像是没有恶意的样子吗?分明就是恶意满满!你就是太顺著他,没让他知道什么是真的疼!放心,死不了。” 地笔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也只是安慰自己『反正死不了』: “天封其实说的没错,须臾梦魘的毒分两个阶段,能不能救治,区別就在有没有坠入梦魘……也就是心魔。” 地笔说著,又看了眼还剩下半口气的天封,咽了咽口水: “如果只是体內还有毒,只要按部就班就能救治,哪怕身体亏空,补补也能恢復。” 魏泱也听出来了地笔的话里有话: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哪怕有解药,万俟云川吃下去,也救不会来了?他必死?” 地笔解释著: “不是必死,而是很难处理。” “解药袪毒,但心魔已生,毒药將身体和心魔两者连结。” “若只处理其中一个,哪怕这个人能自己从心魔中醒来,也是將死之人。” “不论修为多高,寿命都只有一年,一年后必爆体而亡,神魂俱散,无一例外!” “除非你口中的万俟云川在一年內直接飞升成仙,这凡世之毒自然对他无用,否则,药石无医。” “听你们的交谈,你若是和这个万俟云川关係不错,最后一年陪陪他吧,过的开心点,死的时候说不定能不那么痛苦。” 地笔的语气中带著显而易见的安抚。 “嘻——” 天封刚要说什么,被地笔甩了一毛笔,哼哼两声,住了嘴。 “药石无医?无一例外?”魏泱轻声反问,“不到最后,谁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她都能再来一世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至於万俟云川会不会死亡—— “他可不会死。” 虽然不知道上一世,万俟云川是怎么成为须臾梦魘的『例外』的,但肯定是没死。 只是这样一来,魏泱忽然想到一件事。 或许。 上一世,万俟云川全身修为消散,不止是被追杀造成。 有没有可能,是他解决须臾梦魘的后遗症? 就万俟云川和掌门之间说不清、道不明,两者之间必然存在大秘密的关係。 魏泱觉得,既然前朝太子就在天元宗,掌门罗屠不可能不救万俟云川。 甚至…… 魏泱有一种阴暗的想法。 掌门这个心思深沉的人,故意收下前朝太子,是不是就是想拿他做血包。 什么都有可能。 反正,想想不算犯罪。 “虽然大概率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是要以防万一,最好能不影响修为……或者,在不要影响太多修为的前提下,解毒。” 这样一来。 “万俟云川之前想假扮莫云河进福寿秘境,再加上福寿秘境里有光阴果,以及现在的须臾梦魘之毒……” 连起来想。 万俟云川进福寿秘境,拿到鲜为人知的光阴果,让自己的一切回到一年前的时间。 一年前,万俟云川身体里的毒还没有爆发,也没有坠入心魔。 这个时候用前朝太子的血做药引,给万俟云川解毒。 地笔口中的『一年必死』,自然不復存在。 “这可是有些巧了,太巧了。” 不过。 魏泱忽然问道: “地笔,如果在坠入梦魘前解毒,对修为会有影响吗?比如全身修为尽废这种。” 地笔动了动: “肯定会有影响,修为確实会有倒退,如果中毒太深,甚至可能会损坏根基,但修为全废……据我所知,没有这种先例。” 一旁,天封小声念叨著:“毒素都到毁坏根基的地步了,早就心魔爆发死翘翘了,死了,修为不就全废了。” 话有些难听。 但確实如此。 只是这样一来。 ……上一世,万俟云川修为全废到底和须臾梦魘这个毒有没有关係,就不好確认了。 虽然上一世,万俟云川肯定是没有死在这个毒上。 此刻,魏泱倒是有些不確定,事实走向会不会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还是要做双重保险。 魏泱有些头疼,掰著指头数: “沉鱼师姐需要一个光阴果,万俟云川需要一个光阴果。 这两个还都得背著其他人做。 除此以外,还要正大光明和其他宗门的人抢福寿果。 哦对,还有千金阁。 之前千金阁的掌柜说过,千金阁的阁主也会通过某种方法进入福寿秘境,还会带上她……或者说,吕良。” “……” 一头两个大。 还真是,没事的时候閒得不行。 一有事,所有的事情就扎堆冒出来。 魏泱揉了揉头髮,烦躁溢於言表,她只恨自己没有分身之法。 “走一步算一步,实在不行,吕良可以暂时『外出无法联繫』。不论如何,万俟云川和沉鱼师姐的事比较重要。” 至於背叛她。 不,应该说,上一世,从头到尾都在戏耍她的药无非…… “只要叶灵儿还和他有纠缠,就算我不找他,他也会因为叶灵儿找上我。” 上一世的仇人们,魏泱不会落下任何一个人。 说灭门,就一个都不少,全家人定然整整齐齐。 说只杀几个,也不会滥杀无辜。 魏泱点点墨剑: “作为正道宗门,天元宗的弟子,公平处事是我的做事守则,嗯,没错,就是这样,我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忽然。 四周传来一身惊呼。 “豁!天上,那是什么东西?” “七层的楼,这楼竟然能飞在空中?” “不是楼,船,是船!竟然有船能在空中飞!这是哪个宗门,太厉害了!这炼器手法,怕是器宗都有所不及吧!” 第218章 大言不惭! 听著周围的称讚和惊嘆。 在天元宗的楼船落地时,魏泱侧身,捂住脸,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一点没了要上去和宗门匯合的意思。 不为別的。 就两个字—— 高调。 太高调了。 除非有目的,不然,魏泱是真的不喜欢这种过於引人注目的感觉。 “……还是等大家都进剑城后,再跟上他们吧。” 就在这时。 咚—— 咚——! 地动山摇,远处有巨人大步而来。 “那是什么?!” “敌人,妖兽!!快找剑宗的人来!!” “別慌!都进城!快!!” 一阵匆忙慌乱之际。 高空,忽然有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哈,剑城诸位莫慌,此乃我五行宗的五行力士,並不伤人。” 说话间。 刚刚还在远处的五行力士的庞大身影,下一刻就已在剑城门外。 高耸入云,矗立如山。 极为骇人。 五行力士单膝跪下,庞大的身体与地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他伸出双手。 露出双手掌心上的精致小楼。 五行宗弟子,在剑城四周之人惊嘆的目光中,理了理衣服,自豪地仰著头从五行力士掌中走下。 对从楼船上御剑落下的弟子们,纷纷报以一种『你们不如我』的挑衅目光,成功引起了天元宗弟子的火气。 別说宗门大比。 还没有进剑城,所有人都闻到了五行宗和天元宗之间的火药味。 至於魏泱…… 魏泱更不想被认出来了。 不知道是有人无意发现,还是魏泱躲避的动作在好奇的人群中过於明显。 楼船前。 天元宗內门,剑堂的副堂主,李凯,手指著魏泱在地方: “你们之前不是一路都跟我说,万俟云川倒下,魏泱怕再针对叶灵儿会被剑峰找麻烦,所以叛逃了天元宗……那,那是谁?” 李凯四周之人听闻,顾不上和五行宗的人怒目而视,纷纷扭头,转移视线。 当看见那熟悉的黑红衣袍,还有抱著的墨剑之时,这几人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来了又怎么样?之前还跟万俟云川离得那么近,万俟云川现在快死了,还不是一句话都不敢问,这还比试什么?五行宗的人都比她有担当。” 一人斜著眼睛,面带轻视,很是不屑道。 说著还对著魏泱的方向淬了一口。 话音刚落。 啪——! 李凯面容严肃,反手一巴掌扇了出去,用力之大,说话之人半个身子都歪了出去。 “你——副堂主,你——!” “闭嘴!” 李凯大怒:“在宗门里说这些,我只当是你看不惯她,互相看不惯,骂就骂了,隨你怎么骂,现在这是哪里?!说!” 被打的弟子咬牙:“……剑城外,这里又不是比试的时候,宗主和峰主们都不在……” “呵。”李凯冷笑,“你还知道峰主和宗门都不在才能说这些话?” “……” 见他不说话,李凯警告地点了点这弟子的肩膀: “宗门里的事情,那都是內里的事,隨便怎么弄,是家事,我可以偏心,可以视而不见,但出了门,我们只有天元宗弟子这一个身份,记住了吗?” “……” 男弟子不说话,梗著脖子,看著就不服气的样子:“……魏泱还没进內门,算什么天元宗弟子——” 啪——!! 李凯忽然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用的力气比之前还大,打的男弟子嘴角渗血。 他压低声音,像暴怒的狮。 “我警告你!这种话在宗门外,再让我听到一次,不用峰主,不用宗主,也不用堂主,我会直接处置你!” “哪怕魏泱和剑峰、剑堂不对付,她已经是天元宗代表之一,代表的是天元宗的脸面!” “你是天元宗的弟子,你打她的脸,就是在告诉別人,魏泱不受天元宗的重视……若是让其他宗门挖走魏泱,整个剑堂都会因为你,彻底完蛋!!” 魏泱本就没想跟这些人爭辩什么,对当时跟她呛声的这个李凯更是没有什么好感。 不想此刻竟听到这么一番话。 “脑子不笨……真不知道你忠的是天元宗,还是天元宗的剑堂。” 魏泱摇摇头,没有上前的意思。 见四周聚起来围观楼船和五行力士的人越来越多,就要转身离开。 不想。 身后,有声音忽然传来,覆盖城外之地。 “天元宗魏泱?就是你,因为有个修士死了,就半夜去找李青竹,让他给我们传讯,聚集所有宗主商討大事?还说这件事和各宗门天才弟子的生死相关?你一个小小筑基期,真是大言不惭。” 一句话。 將各宗宗主本要做的布置,彻底撕毁。 本可以在暗中偷偷行事,打对方一个猝不及防,现在—— 魏泱深吸一口气。 转身。 只见一穿著豪华之人,站在五行宗一眾弟子前,质询的话出口,脸上满是一副“你是不是故意找存在感”的表情。 將所有计划破坏的人,竟然是五行宗宗主。 一个宗主! “呵!” 魏泱气笑了。 第219章 我被做局了! 五行宗宗主,五老怪此刻的做法怎么说呢? 就如同…… 当眾点出一个被派去潜伏的间谍。 当著无数外人和一对夫妻的面,把这对夫妻在外面偷情的证据公之於眾。 准备抢劫的时候,在白天,大声宣告自己將於晚上行动,都站著別动,等著他来抢。 简而言之。 就是两个字—— 离谱。 从上次窥镜一行的经歷来看,魏泱只知道五老怪和天元宗不对付,喜欢暗地里攛掇人办事,又不想担责。 但魏泱不知道,身为偌大宗门的宗主,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情感和想法,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他难道不知道,叶灵儿和阴影傀儡的打算,也有可能,甚至是一定会波及到五行宗的天才的吗? 魏泱脸上的疑惑,或者说,脸上那副『你是傻子吗』的表情太过明显,让五老怪有些下不来台。 五老怪还在等著魏泱仓皇道歉,或者瑟缩不敢说话,又或者焦急解释。 却不想,等到的是这样一个表情。 顿时大怒。 “这里可没有罗屠那疯子给你撑腰,你找死!!” 说话间。 五老怪伸出一只手,手掌朝著魏泱的方向重又轻缓的压下。 剎那。 魏泱所在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四周空气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如同坚硬的石头,挤压著他们的四周和五臟六腑。 脚下的地面却恰好相反。 软的如同泥泞的沼泽,带著恐怖的吸力,要將这里所有人吞噬入腹。 五老怪望著无法动弹的人,尤其是还在抵抗的魏泱,看似恼怒,眼底却是满满的算计和阴狠。 ……少一个天骄,我看你天元宗这次的大比,怎么和我爭! 一想到之后大比的时候,天元宗被五行宗的人彻底踩在脚下。 一想到罗屠那张一向看不起人的脸上,露出憋屈和被他压一头的屈辱,五老怪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脖子都开始泛红。 不由的。 手下又加了一分力。 咚咚—— 魏泱的身旁,无数人痛苦倒下,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著种地功带来的体魄,魏泱本来还能坚持。 甚至,她不止能坚持,还能行走。 周围的压迫和地面的泥泞,对她的威力好像並没有想像中那么大。 刚刚地笔传音,魏泱才知道。 原来能做到这一点的,是苍老给她的书院衣袍! 书院是前朝极为重要之处,为皇朝培养无数能人,自然也是无数敌人的心头刺。 次数多了,书院的人就找炼器坊造了这么一件…… 可以变化顏色、样式,方便学生隱入人群,进行逃窜。 內含袖里乾坤,方便学生收纳自己的笔墨纸砚和各种书籍。 更重要的是,学院会要求学生在里面放各种吃食和饮水,以及一些生活物品,方便逃跑的时候不会饿死、渴死。 同时,衣袍外面还用被药水泡过的特製金线,绣出一套联合阵法。 阵法只有一个用处—— 削弱! 不管是什么攻击,落在衣袍上,都会削弱攻击中的五行灵力。 说是削弱,其实就是克制。 比如有火攻击,阵法感应到,就会启动相应的水属阵法,互相抵消磨损,火攻击自然就会减弱。 不管是什么。 总而言之。 在苍老的强烈要求下,炼器坊就製作出了这么一套毫无攻击力的衣袍。 没有攻击。 全在逃跑。 苍老的想法,让魏泱为之嘆服。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炼器坊就按照苍老的意思,真的把衣袍做出来了。 ……真的是人才。 但也是因此,魏泱才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压得直接倒下。 问题是。 所有人都倒下,就她一个站著。 这不是当靶子吗? 虽然五老怪就是衝著她来的,但是她如果一直站著,肯定会有人发现不对劲。 书院衣袍这种好东西,魏泱肯定是要好好藏起来的。 指不定关键时候,就能起到什么作用。 魏泱左看看,右瞄瞄。 嗓子动动,腮帮子晃晃。 下一刻。 “噗——!” 魏泱硬是憋了一口血出来,接著身子一软,晃悠著就和其他人一起倒下去了。 作为唯一一个吐血倒地的人。 魏泱引起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天元宗来的人。 只是让魏泱意想不到是,率先爆发的竟然不是其他人,而是明显跟她不对头李凯? 李凯几步上前,面部是压抑的愤怒:“五宗主,你这是欺我们天元宗无人吗?还是意图在大比前诛杀参赛弟子,让五行宗的人上位?” 被质疑的五老怪…… 五老怪本人也很震惊啊! 他確实想对魏泱下手,但是准备暗中下手啊! 这么正大光明下死手,周围这么多人看著。 他又不是傻子! 之前加大力度,就是单纯看不顺眼魏泱,准备下一下她的脸面。 要知道,这种天才除了实力,最在乎的就是脸。 丟脸,对他们来说不如没命!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天才、天骄,因为一次羞辱,生了个心魔。 最后不是成了疯子,就是一落千丈,连普通修士都不如。 五老怪本身是这样准备的。 先在眾人面前羞辱一下魏泱,让她当眾丟脸。 比如痛哭流涕,瑟瑟发抖求饶之类的。 然后再把这种事传遍各个宗门,一定要做到谁见到魏泱,都要有异样的眼光看著她,然后指指点点那种。 五老怪坚信。 只要是个天才,就忍不了这种事! 若是因此在修炼的时候不小心出了岔子,或者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和他五老怪有什么关係? 但从头到尾,五老怪都绝对没有想过要在这里,眾目睽睽之下,杀……不,甚至连重伤都没有想过啊! 不然最后魏泱输了,转头就说是他重伤了她,所以实力发挥不出来…… 这事说出去,五老怪哪洗得乾净? 但是现在,事情就是发生了。 甚至,天元宗的人竟然还当眾质问…… 五老怪忽然就觉得有些棘手。 甚至心里有些懊恼。 这种事交给別人做不就行了,干什么非要自己出手。 这种羞恼,让五老怪很是不舒服。 再看四周人的眼神,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对著质问他的李凯就是眼神压制: “你什么意思?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质问我?以下犯上,我现在当眾处置了你,你们宗主都得跟我道声谢,弄走了你这么一个心神不正的弟子!” 李凯刚要出声。 身后的弟子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 “李师兄,管魏泱做什么?她都不是我们剑堂的人,他还不喜欢剑堂,就算救下她,进了其他堂,说不定还会拿我们当敌人,而且你和他本来也不对付,不管她就行了,我们別掺和进去……” 李凯侧眼看著这名弟子,再看其他人的眼神。 只一眼就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李凯深吸一口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能说什么? 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年纪轻轻就入內门的人。 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有底蕴有身世,就是投靠了有底蕴有身世的人。 也就是那些世家。 世家子弟,向来明哲保身。 至於靠自己爬上来的,堪称凤毛麟角,这些人进了內门就一定会被打压,等他们知道这里谁做主,也就失去了一些什么也不顾的脾气和血性。 虽然是庶子,但同样是世家子弟,因著天赋,家族並没有亏待过的李凯,一直以来,也並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没有上下尊卑,就只会迎来混乱。 修炼不是只有打打杀杀,明事理,懂人情,同样重要。 但是李凯不知道。 他不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明事理,懂人情,竟然变成了现在的…… 李凯不知道怎么描述。 但他就是觉得,这是不对的。 这不是他们一开始做这些的初衷! 哪怕是对立的,那也是他们宗门里的人自己的事。 家丑不外扬。 等回到宗门,他离开照样要和魏泱作对,照样看不惯魏泱那股子草莽、不管不顾的做法。 但在外面。 五行宗就是不能欺负天元宗的弟子! 李凯拉开那名弟子拉扯著他衣袖的手,拍拍他的肩膀。 下一刻。 啪——! 一巴掌扇了出去。 直接將毫无准备的弟子扇的摔在地上。 “李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不等周围人说完。 李凯倏然抬眼,冷冷的眸子扫过那些惊呼的人,压得他们身形一顿,不敢去扶地上的人。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在外面我们只是天元宗弟子,宗门里的事回到宗门再说,你们是聋子吗?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说著。 李凯点了点地上不敢说话的男弟子: “你,自己起来,去楼船上找序长老,说清楚这里的事情,请他下来主持公道。” 说罢。 李凯转身,前朝五老怪,躬身行礼: “五宗主,马上就是宗门大比,若是我宗参赛弟子因为这次的事,影响到大比,五行宗到时也解释不清楚,不如就此过去,所有恩怨都在大比上解决,如何?” 不等五老怪说话。 李凯接著就掏出一枚传讯玉简:“若是五宗主答应,我现在就喊掌门来把事情说清楚,届时不管出什么事,都和五行宗无关……” 不等离开说完。 五老怪趁势收手,脸上还带著无奈: “喊什么喊?不过是这小辈有些不敬我,我和你们掌门关係好,想著替他教育教育。 毕竟小孩子嘛,心性未定,长歪就不好了。 不过,经此一事,想来这魏泱也不敢再对我大呼小叫,不尊重前辈。 这件事就这样罢了吧,看在你们掌门的面子上,我也不再追究。 她也就自己好自为之吧,莫要以为外面都是我这样的好脾气。” 说著。 五老怪挥挥手,带著趾高气扬的五行宗弟子,大步流星朝著剑城里去了。 直到看不见五行宗的背影,被离开喊去叫序长老的弟子依然没有回来,同样,序长老也没有出现。 李凯来不及去想这里面的事。 他看著走到他身前的魏泱,翘著魏泱奇怪的目光,蹙眉,后退一步: “做什么?” 魏泱见李凯后退,停下靠近的脚步,却没有说话,面带惊奇上下扫视两圈。 李凯被盯得难受,没好气道:“我警告你,別仗著有点天资就在外面惹事,要不是这次有外人在,我绝对不会管你的事,走开!” 说著。 李凯带著所有天元宗弟子,进了剑城。 路过魏泱之时,一个肿著半张脸的弟子跑来。 声音顺风飘来: “李师兄,序长老说他之前禁闭的时候练功出了岔子,不方便出手,你能解决的事都不用找他,他相信你能处理好……李师兄,序长老很看好你……” 后面的话,魏泱听不见了。 她只是抬头。 望著与五行力士並驾齐驱的庞大楼船。 在楼船上,某个位置。 属於某个隱藏势力,力图彻底弄死万俟云川的序长老,就在那里。 沈渊。 序长老。 两个本来要被关三年禁闭的人。 一个因为苍官王朝需要,被提前带出,进入窥镜,不出来还好,只要成功出来必然会被苍官王朝保护。 一个不知道为何但確確实实来到这里,不知道为了什么,但一定没安好心的序长老。 “这可真是太巧了。” 这不知名势力在天元宗,真就这么厉害? 又或者…… 魏泱摸摸下巴: “万俟云川晕厥,掌门知道自己要来这里,宗门会不安全,所以乾脆让秩长老留在那里守著万俟云川,把序长老带出来,就近盯著?” 不论是什么。 “这吐血的戏白演了啊。” 魏泱有些无奈: “本来准备吐吐血,假装重伤一下,然后趁机去找掌门告状,看能不能再从五行宗之类敲一笔来著。” 上一次从五行宗这里,可是得到不少好东西。 魏泱想著早就想好的一二三四五个好东西,有些心疼地摸摸心口。 “可惜了,太可惜了。” 买了月光酒,以及给了小一报酬后,魏泱现在又成了一个穷光蛋。 敲诈五行宗也失败了。 距离比试还有几日。 结果她,堂堂天元宗参赛弟子,竟然连吃住都成问题。 简直就是人间惨案。 三水在第一客栈预订的房间时间还没到,她还能继续住著。 但这是三水给议会『无面人』准备的资料,准备的地方,以防万一,还是別待著的好……虽然这件事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 住宿也还好,大不了就露宿街头。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至於吃的上面…… “反正都筑基期了,饿几天也不会死。” 魏泱望向万妖林的方向:“实在不行,打妖兽?肉可以直接烤来吃,妖兽的內丹还能拿去卖点灵石。” 正想著。 空中飞过一群御剑飞行的白剑弟子。 哗一下,布置了一套阵法。 “宗门大比结束前,万妖林受剑宗管制,严格控制进出人员,非必要不得入內!” “……” 老天爷就这么不待见她。 就不能让她赚点灵石,再来这么一遭吗? 就非得是现在,非得是她刚想出来这个办法的时候吗!! 魏泱: “感觉被针对了。” 第220章 是关心则乱了吧 进退两难。 魏泱站在第一客栈门口,心里满是挣扎: “不然……吃月下舞的软饭?” 不太好吧? 好歹我也是一个参赛弟子,吃软饭这种事传出去,是不是太丟脸了? 再不然…… 魏泱眼神游离,不由飞向远处的青莲剑阁。 “不然,也学著即墨知白,卖艺赚钱?凭本事赚钱,不丟人……大不了易容。” 艰难抉择之际。 一人从天而降,落在魏泱身侧。 “天元宗魏泱?” 是一名已经金丹的黑剑弟子。 魏泱犹豫点头:“什么事?” 黑剑弟子呼出一口气:“跟我来,你们掌门找你。”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魏泱:“……有说什么事吗?” 就这么说一句有人找,就跟上去? 魏泱很不安啊。 黑剑弟子却没有那么多顾虑,还有些不耐烦: “我就是被派来找人的,就说赶紧找你过去,我怎么知道找你要做什么?赶紧跟上。” 说著。 也不管魏泱,御剑冲天而起。 看方向,確实是剑宗在的地方没错。 魏泱虽然心存一丝疑虑,也跟了上去。 直到確实到了剑宗,才放鬆些许,收起袖里乾坤中一直藏著的匕首。 后脑勺发凉的剑宗弟子,回头准备看看魏泱有没有跟上,就看到一双笑得很是开朗的面容: “??” 莫名其妙。 黑剑弟子心里说了一句,落地,指著一处方向: “就那儿,你自己上去就行,我还有事要做。” 又是自己说完,不等魏泱回答,“嗖”一下御剑飞的没了影子。 “……火急火燎啊,这师兄也太急性子了。” 魏泱说著,顺著黑剑弟子指的方向过去。 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魏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掌门罗屠,接著就是他身旁站著的两个人。 莫云河。 林菲菲。 加上她自己,参赛弟子五个人,这里站著三个。 再看一旁。 是佛宗的扫地僧前辈,还有慧心。 除此以外,就是各宗宗主。 如果只是佛宗和天元宗,魏泱大概能猜出来是为了什么。 在窥镜的那次比试里,有一项奖励是还没有兑现的。 天罗万象宝库。 只是在场之人里,又多了各宗宗主…… 看起来不像是专门要带他们几个,去那个什么天罗万象宝库的样子。 倒像是这些宗主在討论事情,他们这些弟子才是突发事件。 再联想到之前掌门说的,天罗万象宝库开启时间不定的话。 “掌门。” 魏泱脑海里思绪万千,等到了地方,面色平静对罗屠行礼。 起身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站著。 在这些人面前展示自己有多聪明? 没必要。 能修炼到这种地步,有几个能是蠢货。 罗屠上下打量几眼魏泱,像是要看看这两个月,她有什么进步一般。 “知道叫你来什么事吗?” 话落。 一旁,五老怪忽然冷哼一声。 魏泱眉头微动。 猜错了? 不是天罗万象宝库的事,是来事后找麻烦的? 眼睛转了转。 魏泱乾脆道:“恕弟子愚钝,不知道。” 五老怪又是一声冷哼。 魏泱直接当聋子,当没听到,就等著罗屠继续说话。 其他宗门的宗主见状,互相递著眼神,不知道是不是在私密传音。 罗屠也不说,就这么沉著眼,凝视一脸淡定的魏泱。 许久。 罗屠忽然道: “听说,你在剑城外对五行宗的宗主不敬?” 谁告的密? 当时剑城外人太多,谁都有可能。 也真是因为剑城外人太多,魏泱清楚的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什么?” 魏泱本来淡定的面容,乍然一变,满目惊讶: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对一宗宗主不敬?这是谁说的?让他出来,我和他当面对峙!” 说著。 怒气冲冲四下看著,像是在找那个人。 不经意地,目光扫过林菲菲。 就是这么一下。 很是隨意的目光触碰。 其他人的表现大同小异。 偏偏林菲菲,第一时间竟然刻意迴避了和她的对视。 虽然林菲菲很快就反应过来,和她对视,但刚刚那一瞬的反应,根本瞒不过一直注意四周的魏泱。 是她? 魏泱没有停下。 低头间,眯了眯眼。 林菲菲这是彻底投入叶灵儿的阵营了? 是叶灵儿让她来告密的? 还专门选各宗宗主都在的时间和地方,让掌门罗屠根本没办法私下解决…… 思索间,魏泱也没有停下表演,气到头上,就差要拔剑了。 罗屠见了,压住自己要抽动的嘴角: “你不要管这是谁说的,你就告诉我,这件事是真是假?是不是你对五宗主不敬?若是真的,各宗主在这里,我可定不会徇私包庇,但若不是,我也不会委屈自己宗门的弟子!” 说话间。 魏泱余光敏锐察觉,掌门这句话一出,林菲菲脸色一变,闪过一抹愤怒。 真的是她啊。 这一下,魏泱可以確认了。 就算確认告密者是谁,魏泱也不会傻到当场点出。 內部告密。 还是在这么多宗主面前。 点出来,就是內訌。 等罗屠说完,魏泱脸上恰好好处地浮现一抹怔愣: “我对五宗主不敬?在哪里?有谁看到了吗?不对,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我,我確实没有做过这种事啊?” 林菲菲没忍住,张口:“剑城外唉,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五宗主那么生气,为了让你知错,你都吐血了……” 话没说完,被一旁的莫云河阻止。 魏泱扫过莫云河。 只一眼,魏泱就知道…… 这是莫云河,不是万俟云川。 先不管这个。 魏泱凝视林菲菲的双眼,眼底带著笑,满脸认真: “林师姐,有证据吗?” “要什么证据,城门外有那么多人,隨便找一个都——” 魏泱抬手,打断她接下来话,转身面朝五老怪,摸了摸自己的脸: “五宗主,您在城门外见过我?” 这件事本来五老怪不是很想提,只是天元宗內訌,他定然是要插一脚的。 见魏泱装傻,五老怪嗤笑一声就要戳穿。 不经意的。 五老怪的眼睛扫过魏泱带笑的眼睛,顺带就顺著魏泱的手,看见了魏泱的全貌。 已经到嘴边的话,忽然无法出口。 罗屠掩起笑意,很是认真道:“五宗主,你看看是她吗?不用包庇,天元宗对弟子品性也是很在意的。” 五老怪嘴巴张合,就是说不出那句简单的话。 林菲菲也急了:“就是她啊,我们都看到了!” 听到这句话,魏泱终於转身。 她抬抬下巴。 露出自己用缩骨功做出细微改变的下半张脸。 笑容不达眼底。 “我听说,有些人明明什么关係都没有,生在天南海北,长得却是几乎一模一样……林师姐怕是关心则乱,认错人了,是吗?” 第221章 呕……想吐 “又或者。” 魏泱浅笑: “林师姐,你是不是一直在楼船上待太久了,下来后头晕眼,所以才认错人了。” 林菲菲根本没有注意到魏泱脸上的细微变化,更没有注意到,五老怪已经不说话了。 她只觉得魏泱在耍她,气急道: “你当我是瞎子吗?一个人都认不出来!明明就是你!就算我认错,五宗主能认错吗?!” 话落。 林菲菲没看到紧张的魏泱,只看到魏泱嘴角意味深长的笑。 下一刻。 “是吗?” 魏泱反问一声,面朝五老怪:“五宗主,不知道您怎么看?” 五老怪: 我怎么看?我拿眼睛看。 这魏泱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应变能力確实比其他弟子要好太多。 如果是他们五行宗的弟子,他不知道要多开心。 偏偏,不仅是其他宗门的,还是天元宗的! 五老怪扯扯嘴角,在林菲菲和魏泱的注视下,缓缓喝了口茶: “应该是这位林姓的弟子看错了吧,今日对我不敬的修士虽然和魏泱长得很像,但確实不一样,更別说,那个修士吐血受伤,魏泱的状態倒是很好。” 说到这里。 五老怪就来气。 当时,这魏泱还当著眾人的面吐血,结果转头屁事都没有。 分明就是装模作样! 和罗屠以前的时候一模一样,癩皮狗! 五老怪越想越生气: “就这么点小事,要我们这么多宗主等著处理?没別的事情干吗?赶紧把这几个带走,你们不是要找聊正事,说吧。” 五老怪没有办法,憋屈地放下。 林菲菲却是上了头,不依不饶著: “五宗主,那人分明就是魏泱!当时你还喊了她的名字,你都忘了吗?!还有李凯!当时还有其他师兄弟,都能作证!掌门你找他们来,和魏泱当面对峙!” 林菲菲这性格,变化得確实有些厉害了。 又或者,是什么东西放大了她的『恶』? 就魏泱看来。 她和林菲菲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血海深仇,面都没见过两次。 就算是结仇,也不至於就到了这种不依不饶,已经到了失去理智的地步。 魏泱瞟了眼林菲菲头顶上的黑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是更渗入头顶中了一些? 又或者黑线比上次更粗了一些? 叶灵儿或者是阴影傀儡在控制吗?他们什么时候会对林菲菲动手? 魏泱不知道阴影傀儡要吸收一个人的资质和气运,需要有什么前提,但就现在看来…… 再这么下去,下一个受害人恐怕就是林菲菲。 或者说。 从天罗万象宝库里,挑选完宝物出来后的林菲菲。 天罗万象宝库。 听听这名字。 再加上这宝库鲜少有人知道,甚至打开的时间还不受到各宗门的限制…… 从这些就能看出来,天罗万象宝库里肯定都是好东西。 叶灵儿既然没有办法进去,就一定不会放过能进去的林菲菲。 毕竟,能进去的人,除了林菲菲,就只剩下魏泱她自己还有慧心了。 慧心这傢伙,看起来眉清目秀的,但这种心里有一个非常確切的復仇目標的,要糊弄起来还真的不容易。 最起码,就魏泱看,叶灵儿做不到诱惑慧心这种事。 想到这里。 魏泱眯了眯眼,摸了摸下半张脸,让自己的脸恢復正常。 做这些的时候,为了让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门术法,而不是凡间的缩骨功,魏泱非常刻意的在手上附著了灵力。 做完这一切,顶著林菲菲如同看著猎物不放嘴,死死凝视的目光,魏泱歪了歪脑袋: “林师姐,五宗主都说你认错人了,那就是认错人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跟我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我脾气很好的。” 说著,魏泱还笑了笑。 很纯良的那种笑。 林菲菲气卡在胸口,只觉得憋闷:“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话没有说完。 身侧。 对她的不依不饶和没有眼色,已经十分不耐烦的罗屠,开口打断林菲菲要说的话,很是冷硬道: “事情已经明了,再继续口舌之爭就是浪费时间,道歉。” 林菲菲愕然:“宗主,你,你要包庇魏泱?为什么?” 一句话。 魏泱愣住了。 不止是魏泱,在场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傻了。 之前对这件事並不在意,同样不在意林菲菲的一些人。 此刻纷纷扭头,上下打量著林菲菲。 许久。 向来话不多,但一语中的的李青竹忽然开口: “蠢。” 不是毒和蠢。 就是一个蠢。 李青竹宗主的话一出口,魏泱就想起掌门罗屠说的,要远离蠢货的话。 很是自然后退两步,离林菲菲远了些。 林菲菲等了等。 没有等到罗屠的回答,抿嘴,带著些倔强和硬气: “掌门,你是一宗宗主,要公平,不能因为天资就分別对待,错就是错了,不应该有所包庇……我想要一份公平。” 哇哦! 没想到被黑线影响后,林菲菲的竟然变得这般胆大。 魏泱生怕罗屠掌门一生气,血溅五步,赶紧又后退了好几步。 剑宗最多的就是各种峭壁、山崖。 这里也是。 魏泱这几步一退再退,直接就站在了峭壁边缘,底下看来如同一望无际的深渊,很是恐怖。 但也没有掌门恐怖。 张铁柱,体峰峰主,靠著炼体修炼到元婴期的修士。 罗屠一个巴掌,就能把他拍进近千米深的山体中。 这一掌若是对林菲菲拍下去…… 怕是直接血肉沫沫都找不见吧? 就在这时,慧心从一旁走来,轻声询问道: “魏施主,有关天罗万象宝库,你是否知晓些什么?” “……” 魏泱诧异看了眼四周,再瞅了眼慧心。 差点以为一个睁眼闭眼,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怎么话题就忽然变成这个了。 不过。 此刻,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林菲菲身上,她和慧心確实也没有什么事可做。 因为林菲菲的举动,莫名其妙就从刚刚被质问的环境里脱离的魏泱,觉得这也不错? 挖了挖脑子里上一世和这一世的记忆。 魏泱很確定地摇摇头: “没有听说过,没有见过,更別说进去这什么天罗万象宝库……不过听这个名字,里面就都是宝贝,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取法。” 慧心跟著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如此,接著道: “还有一点……时间。” 慧心一说起这个,魏泱就知道他是要说什么。 左右看看。 魏泱压低声音: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又不是藏经阁这种需要翻看书籍的地方,怎么会给我们限制时间,甚至我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也太久了。” 说实话。 挑宝物比挑功法,真的要简单很多。 选择自己想要的宝物的时候,先確定自己要武器还是要防具,还是阵盘,又或者药鼎…… 这些一確定下来,就能刷掉不少选项。 再在这里面细分。 武器是要剑、刀、枪……这又刷下去不少选择。 剑里面又分长短、软硬……再刷下去一部分。 一步一步。 到最后,其实很难做到让人耗费漫长的时间,去挑得眼繚乱。 所以。 魏泱也不知道,这进入天罗万象宝库的时间到底代表什么。 “……总不能给我们的就是一个进去的名额,结果等我们进去,还有测试、闯关之类的东西等著吧?” 魏泱说得犹犹豫豫,心里著实有些不上不下。 这些宗主们明显是知道什么,但又不告诉他们。 “……总感觉憋著坏。”魏泱是这么觉得的。 慧心听著时不时点头,时不时又摇头,思索些许时间,道: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天罗万象宝库里的东西,都生有灵智,就算我们选择了他们,如果他们不选择我们,我们也无法將他们带离?” 这倒是,確实也有可能。 唯独一点。 “这么多开了灵智的宝物……那这天罗万象宝库到底是谁建的?” 能拥有如此多的重宝,还都有灵智。 魏泱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只能给出两个字—— “可怖。” 慧心没有说话,只是眼底透著赞同。 不知不觉间。 周围忽然暗了下来。 魏泱仰头,头顶好似有片乌云在飘,她很是诧异: “今天要下雨?我观天象,並没有这个趋向啊?” 慧心跟著仰头,望著天空上的大太阳,蹙眉不解: “耀日夺空,魏施主为何觉得会下雨?” 比他更不解的,是魏泱:“这么明显,你看不见??” 慧心再次抬头,仔细观望,回望魏泱,认真摇头。 “……” 好吧。 这样一来,事情好像確实有些不对劲了。 魏泱没有继续做出『仰头』这样明显的动作,而是如同眺望远方一般,凝视虚空,透过余光一片一片扫视著头顶上空乌云般的东西。 许久。 不经意间,在某个点,魏泱好像看到线条一般的东西,一闪而过。 同一时刻。 不知道怎么的,魏泱的某种感觉,让她將身子偏向某个方向。 就是这么巧的。 这个方向里,是一片栽在山上小树林。 在林间,一簇並不显眼的白旁,多出那么一片有些大的白色,或者说,近乎白色的淡黄色。 “……衣角?” 是谁? 下一刻。 不需要魏泱再猜测。 在那簇白旁的上空,不知道何时,漂浮著一团黑色阴影。 叶灵儿! 阴影傀儡! 这一次,不是魏泱的错觉。 今日的阴影傀儡,距离前一日见到的……大了一圈! 也更加凝实了! 叶灵儿和阴影傀儡在这里做什么?偷听他们谈话?五老怪—— 对! 五老怪今日在剑城门口的话,叶灵儿一定听到了。 也就是说。 叶灵儿已经知道,他们知晓城內修士的死亡是不对劲的。 但是,叶灵儿应该不確定,这些宗主知不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不然就不该在这里,而是直接逃命了。 只是还有问题在魏泱脑海中环绕。 叶灵儿冒险来这里,是为什么? 打探情况? 还不如直接让林菲菲回去后,给她传递消息,这样还更安全。 等等。 林菲菲—— 剎那! 灵光一闪而过。 “叶灵儿!林菲菲!阴影傀儡!!” 魏泱倏然扭头,朝林菲菲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 就是惊涛骇浪。 魏泱眼底的骇然根本掩饰不住。 除了骇然,更多的,还有几分噁心。 慧心不知道魏泱看到了什么,见她这般神色,也跟著惊了,顺著魏泱的视线,除了林菲菲和天元宗掌门,什么也没有看到。 慧心微蹙眉。 他不觉得魏泱是会无缘无故这般,譁眾取宠的人。 一定有原因。 一定有东西。 只是他看不见。 或者,现在的他,看不见。 慧心微微闭目。 心底,有似蛇似龙的嘶鸣缓缓响起。 “嘶嘶(有坏东西,不要直接看,不然会被发现)。” 慧心睁眼,却是半目低垂。 瞳目如兽,暗金光芒不断闪过,带著奇特的远古气息,野性难驯。 本雪松般的慧心,因著这兽瞳,平添一丝不諳世事的弒杀,这种矛盾之感让见到的人无不心里憋屈,心底有什么东西要涌出一般。 听著腾蛇的话,慧心没有直接望去。 余光里。 慧心看到了魏泱说的乌云,明白了她口中的天气变化之说。 慧心也看到了,林菲菲头顶处,那令人作呕的…… 怪物。 身如暗影,虚无縹緲,时而凝实,时而爆开化为虚雾。 不断来回。 却唯独一点,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过。 那就是深深插入林菲菲头顶的那根黑绳。 不。 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黑绳。 长管,一端尖锐,可刺穿人体吸收其內资质和气运…… 慧心和魏泱同时收回眼神,轻声嘆息,带著让人不寒而慄的感慨: “蚊……” 竟然是蚊兽。 或者说。 变异的蚊兽怪物。 第222章 我努力不吐……嫁祸! “呕……” 魏泱远远瞧著,一根看似黑绳,实则是蚊兽觅食之物的东西,深深扎入林菲菲的头顶。 时不时动一动,就好似有东西被像食物一样吸食一般。 没忍住。 魏泱又是一声呕声。 亲眼看到这种东西,真的太噁心了。 也是此刻。 魏泱终於知道这阴影傀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什么阴影傀儡,分明就是只蚊妖,蚊兽。 就算再怎么看著奇奇怪怪,那尖锐、噁心的口器,就是答案。 至於为什么有很多黑绳,不,应该说,很多口器…… 那分明就是这蚊兽的子嗣! 一直在叶灵儿头顶的蚊兽,是母的! 或许是吸食气运、资质,又或者通过其他东西,给了它能量,让它能够诞下子嗣。 也是因此,才能一面假装听叶灵儿的话,將月莹吸食乾净,另一面又將即墨知白的朋友,那个叶云也吃了。 魏泱猜测,蚊兽吃叶云,应该是偷偷自己乾的。 叶灵儿不会这么不谨慎。 从月莹的事就能看出来,叶灵儿的选择,都是有资质的修士。 进入青莲剑阁的叶云,年龄不小,哪怕修为还可以,但资质也就那样了。 简单地说。 叶灵儿眼光高,挑食。 蚊兽来者不拒,偷食。 在知晓阴影傀儡其实是蚊兽后,魏泱一想到自己昨天,还对著即墨知白手里的那根『黑绳』研究了许久。 两眼一闭,就想晕过去。 两只手都在抖。 魏泱此刻恨不得衝到一处溪流,疯狂地洗自己的手,最好將最外面一层皮都能洗掉的那种。 越想,口器的模样在脑海里就越真实。 之前研究即墨知白手里口器的感觉,就越清晰。 “……救命,我真的要吐了,不行,要吐了。” 慧心不理解,但还是伸手去扶了一下。 魏泱顺势一把攥住慧心的手腕,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许,像是心怀不轨一般……尤其是慧心长得確实很好看的时候。 不知不觉的。 之前还在关注林菲菲和罗屠的人里,有一些人的视线不由转向姿势有些曖昧的慧心和魏泱二人。 心里猜测著什么。 具体不知道,看眼神,不外乎猜的就是风雪月一类。 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和人交流,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莫云河,看到这一亩,心里拔凉拔凉的。 “……” 完了啊。 小命休矣。 万俟峰主让他来盯著点魏泱师妹身边的人,尤其是男的。 有刻意接近的就打断腿。 问题是。 这慧心,他修为差了一大截,打不过啊…… 別说打断腿。 慧心把他的腿打断的可能性,好像更高一点。 各方感想不同。 而此刻,和慧心在『曖昧』的魏泱,紧紧攥住慧心的手腕,脸靠近慧心的耳侧: “你看见了?” 几乎是无声。 魏泱不敢传音。 传音,说白了就是利用灵力產生波动,形成声音,又因为个人神魂的不同,所以有了独特性。 对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人来说,要截取、偷听弱者的传音,简直轻而易举。 就像之前在窥镜里遇到的寒幽,又比如剑宗宗主李青山。 这两人,不止能听到她的传音,就连她在想什么都能从神魂的波动里察觉出来。 李青山可以,其他宗门的宗主,差不多都可以。 对这些人来说,只要他们愿意、主动地去窥探,普通修士丝毫没有秘密可言。 还不如趁著距离远的时候,直接用嘴说,少东西心思,还能让这些强者的『偷听』没有用武之地。 拉扯著慧心。 魏泱询问后,等待慧心的答案。 见慧心点头,魏泱轻呼出一口气,温热的气息洒落在慧心耳侧。 慧心…… 没有丝毫反应。 依然是雪松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冷冰冰。 只是同样的。 魏泱对此也没有任何感觉。 別说算上上一世,她都多大了,跟一个能当她曾曾曾孙子的慧心能动什么心思。 就说看到那个噁心的口器,没有人,绝对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涉及任何风雪月! 魏泱忍著要吐的欲望,又看了眼林菲菲的脑袋上空,恰好看到蚊兽的口器又蠕动了一下,吸走了什么东西。 “呕——咳,抱歉,没忍住,放心,不会真的吐出来。” 慧心:“……希望吧。” 魏泱当没听到慧心的为难,继续用近乎无声的声音道: “这蚊兽可以吸食资质和气运,据我所知,剑城已经死了两个修士,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失踪。” 慧心一听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往前半步,主动和魏泱拉近距离,甚至没有说话,就是直接无声,只是动嘴。 “……你也不怕我不会唇语。”魏泱跟著无声道。 慧心动嘴:“魏施主会的东西很多,很杂,唇语你不会不学。” 聪明人面前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很討厌。 两人脚下微动,换了个谁都看不到他们嘴部动作的位置。 就这么互相读唇语地交流起来。 主要是魏泱说。 魏泱:“这件事我一发现,就上了剑宗,所以才有各宗前辈连夜赶来剑宗的事,就是为了计划除掉这蚊兽怪物,只是没想到,五老怪今日在剑城门口,开口点破,对方发现了。” 慧心:“他们看不见蚊兽,很奇怪,先不说这个,蚊兽若是在这里將林菲菲施主吸食乾净,岂不是主动暴露?甚至是挑衅?这不对。” 魏泱点头:“我知道,我本来也这么觉得,但还有一点你不知道,这口器……呕……咳咳,这口器插入人的头顶,可以影响对方的心绪,就比如刚刚。” 慧心思索:“你是觉得,林菲菲刻意在这里不顾一切地发作,是幕后人……叶灵儿,刻意的?目的是什么?听魏施主的说辞,应该是已经有想法了。” 魏泱深吸一口气:“只能说,胆大包天。” 不等慧心问。 魏泱接著,將自己的猜测道出: “叶灵儿知道城內死人的事情暴露,却不知道她自己的身份也暴露,我觉得,叶灵儿是想让林菲菲激怒掌门,等掌门大怒的时候,让蚊兽將林菲菲吸食乾净,然后——” 魏泱和慧心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嫁祸!” 一个普通的宗门弟子,哪怕是天才,心术不正,走些歪路子,这种事並不少见。 但不管是对世人还是各宗门来说,如果这个走歪的人,是一个偌大宗门的宗主,还是宗门的排名靠前的天元宗的宗主…… 別说其他人。 就说五老怪。 怕是要开心地跳出来,然后拉著所有人,打著消灭邪魔的称號,强行围殴、灭杀罗屠!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总有人会想要借著这个机会,让它成真!! 嫁祸。 叶灵儿胆子,太大了! 第223章 圣上的小秘密,想不想听? 嫁祸的想法一出现在脑海,魏泱就生出了莫名的篤定。 远处,林菲菲还在和罗屠爭辩什么。 头顶上,蚊兽的口器也愈发深入,吸食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这一幕,让魏泱再次肯定,叶灵儿的目的就是『嫁祸』! “……我去处理,你自己小心,別让人知道你能看见。”魏泱说著。 慧心轻点头,表示明白:“需要帮忙,叫我就是。” “嗯。” 魏泱应了一声,忽然笑著,大步朝罗屠和林菲菲走去,边走边大声道: “林师姐,各位宗主把我们叫来,肯定是为了让我们进天罗万象宝库……掌门大人,听说这天罗万象宝库里有很多宝贝,甚至能改变人的体质和运势,这是真的吗?” 罗屠不知道魏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配合了: “没错,据说里面还有宝物,能让人长生不老,改变体质的东西可能是最普通的。” 真的假的? 掌门这是单纯顺著她的意思在夸大其词,还是这天罗万象宝库里真有这种好东西? 一时间,魏泱也分辨不出来,嘴上接著道: “林师姐啊,剑城门外的人到底是不是我这件事,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分辨,但这天罗万象宝库开启的时间不確定……” 林菲菲不知道魏泱突然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带著对罗屠包庇魏泱的不满,林菲菲语气里是极为明显的排斥: “你连內门弟子都不是,不要叫我师姐,哪怕你进了內门,就你的品性,我也不会与你为伍,你不用假言假色,我不吃这套。” 这句话已经是明显的打脸了。 不少宗主很是惊讶,林菲菲作为天元宗的弟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宗主们更没想到的是,魏泱作为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竟然还是天元宗的外门弟子! 顿时来了兴致。 药宗的药老,扇著蒲扇,语气平缓: “外门弟子?罗屠掌门,这般弟子都不珍惜,可就是你做得不对了。魏泱啊,不然你来我药宗?我可以收你做真传。” 一白髮道人扫过魏泱,不知道看到什么,有些惊讶,接著就对魏泱道: “我观你的气运,与我太乙清宫有缘,是个好苗子,不如来我这里,定能有所成,未来成为一人之下的王朝国师,不是难事。” 眼见有大宗门开口,排名比较靠后的宗门可惜地摇摇头,没有要爭取的意思。 他们只是对罗屠的做法,很是不解。 这种弟子都还是可以隨时离开宗门的外门弟子,罗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天元宗天才这么多,多到这种天才弟子都排不上號的程度了? 眾人的目光从林菲菲和罗屠身上转移,变成不断在罗屠和魏泱两人间来来回回。 再配著桌子上的茶水,颇有种看戏吃瓜的悠閒模样。 他们悠閒。 魏泱要愁死了。 她过来,张口闭口都是天罗万象宝库,就是想著让这些宗主赶紧结束话题,带他们进去。 甚至她还隱晦暗示,让掌门把天罗万象宝库里的东西,说得夸张一点。 就是为了让叶灵儿產生,她还能从林菲菲身上得到更好的,林菲菲不能现在死的错觉。 结果刚把话题扯出来,这话题就又被其他人带歪了。 “……” 魏泱不气馁,决定再接再厉。 她先是友好拒绝了其他宗门的邀请……沈渊和叶灵儿还在天元宗,魏泱哪里都不会去。 接著。 魏泱侧过身子,面朝罗屠,不让林菲菲看到她的眼睛: “掌门,诸位宗主有要事谈,我们在这里太打扰了,赶紧进天罗万象宝库挑完宝物,我们还是先行离开吧。” 话是这么说。 在只有罗屠和在场宗主才能看到的方向,魏泱用灵力在左边眼睛上写了个『嫁』,右边眼睛上写了个『祸』。 眨眨眼。 灵力散去。 魏泱眼睛上的字也跟著消失无踪。 不等眾人有所反应。 魏泱接著就一副市侩、精明算计的著急模样: “掌门,我很穷的,身上一个灵石都没有,功法还是最低等级的黄级功法,我想去天罗万象宝库里找一个好功法,不然我的修为肯定要被其他人追上了。” 被魏泱挡在身后的林菲菲听到这句话,冷哼一声: “天元宗外门弟子每年给的灵石,比其他宗门高出將近三成,这才多久你就用完了,出生一般,钱倒是大手大脚,没见过吗?” “……” 有点想反手两巴掌直接把人打晕了。魏泱面上没有丝毫变化,听不见一般,心里已经翻了一百个白眼了。 这林菲菲到底什么情况? 之前看著只是自尊心强,现在怎么跟没有脑子一样…… 哦。 不对。 魏泱余光瞥了眼林菲菲的脑袋上方。 確实是没有。 林菲菲的脑子,怕是已经快要被蚊兽吸光了。 罗屠注意到了魏泱眼神的变化。 结合魏泱刚刚眼睛上显现的字,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罗屠就明白了魏泱的意思。 “……呵。” 罗屠轻笑出声。 他確实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成为筑基期弟子算计的对象。 简直就是…… 罗屠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描述,最后只道: “真是大胆。” 嘴上这般说著,像是动怒,魏泱看著却觉得,罗屠更多的像是觉得…… 很有趣? 就像是一直不怎么动的懒猫,忽然看到一颗染著猫薄荷的毛线球,长著腿,从他身前跑过去。 兴味十足。 魏泱背后莫名起了鸡皮疙瘩,不明所以,但就是感觉刚刚某一刻,有什么危险的东西闪过去了。 四下扫过。 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魏泱思索之际,罗屠拍了拍魏泱的肩膀,让她跟上。 “猜得没错,喊你们来,確实是因为天罗万象宝库,只是宝库在的地方还没有稳定,在此之前,我先跟你们讲讲这天罗万象宝库吧。” 一句话。 让同样知晓魏泱所指,不断交流眼神的宗主们停下交流,纷纷点头,假装確实如此,半点不露出其他跡象。 就连五老怪,此刻都没有冒头。 罗屠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抿了一口茶,轻声道: “天罗万象宝库,具体是什么名字,无人知晓,说是宝库,其实应该说是一处秘境。 第一个发现这里的修士,根据秘境里的经歷,將秘境命名为天罗万象。 后人又发现,这里宝物繁多,数不胜数,不管想要什么,在里面都能找到,因此就有了『宝库』之称。 天罗万象宝库,是鲜有的,没有危险的秘境。 我说的没有危险,是指,没有任何危险。” 罗屠说著,眼神微眯,像是在回忆: “在里面,你能看到其他人,可以交流,可以交换物品,但不论你做什么,都没有办法触碰到其他人。 就算宝物再诱人,碰不到对方,就没有人命。 这处秘境的主人,像是不喜见到死亡,哪怕有人在里面自尽,也不会成功。 在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你自己也会无法触碰自己。” 几句话。 成功引起魏泱、林菲菲和慧心等人,以及一些小宗门宗主的注意。 掌门说到这里的时候,蚊兽的口器从林菲菲的头顶中稍微退出去了一些,不再那么深入,倒是和第一次的时候,比较接近。 很明显。 掌门的话,也成功引起了叶灵儿的注意。 只是魏泱也很清楚,这些都是暂时的。 叶灵儿为了让这件事儘快过去,不要怀疑到她的头上,一定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 这次要嫁祸给掌门,魏泱恰好碰上,还能试著阻止一番。 若是在其他时间和地点…… 头疼啊。 更头疼的是,叶灵儿最好、同样她最想要嫁祸的人,不管怎么想,都是魏泱她啊! 这算是救人之后,引火上身吗? 魏泱有些有气无力。 慧心不明所以,眼神扫过,带著询问。 魏泱摇摇头,示意无事。 两人交流很快解释,並没有错过罗屠对天罗万象的描述。 “天罗万象宝库里的宝物到底有多少个,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数清楚,但只要进去过的人都知道,『应有尽有』四个字,就在那里。” “一步登天,甚至能修炼到成仙的功法。” “一颗吃下去就能与天同寿,永生不死的人鱼肉。” “闻所未闻,修炼了九百九十九种剑法,拥有九百九十九种剑意的剑树,折下一个枝丫,就能融合其中的剑意,习得內里的剑法。” “传闻中已经灭绝的五色,瓣代表五种灵力属性,吃下去与你自身灵根对应的瓣,不论之前资质是什么,瓣里的力量都会让你拥有天灵根之资。” “冰火两仪泉,在里面泡一个时辰,身体就能刀枪不入,哪怕雷劫都会被削弱三分。” “能修炼成雷霆真身的雷霆之地……” “镇压气运的气运至宝。” “咫尺天涯,一步就是百里、千里的腿法。” “甚至……” 说到这里,罗屠眼里都带上了一股惊色: “我听说,有人从里面找到了,能让凡人生出灵根的丹药。” “?!!” 罗屠之前所说的那些,本就已经足够让人產生无尽遐想。 最后一句,却是如同雷霆霹雳,將听到这句话的所有人,震撼得全身发麻,几乎要颤抖。 五老怪声音都变了:“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罗屠冷哼一声:“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你没听说过这这种丹药,你总听说过……苍官王朝的圣上吧?” “……” 罗屠一句话,晴天霹雳,再次引发第二次震动。 眾人的不可思议和惊悚,肉眼可见。 魏泱甚至看到不少小宗门的宗主,直接闭眼,封耳,完全不准备听罗屠之后要说什么。 不得不说。 这些是真的会保命的聪明人。 同样闭著眼,用灵力封住耳朵的魏泱,想著: “……掌门是疯了吧?这种东西不藏著,在这么多人面前,就这么讲出来,生怕天元宗过得太舒服,想和苍官王朝硬碰硬,打一架是吧?” 有些时候,知道秘密,未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救你一命。 但有些时候,有的秘密,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是你的催命符! ……那可是覆灭前朝,把持苍官王朝百年的圣上!! 掌门刚刚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说,以前的圣上就是个没有灵根、不能修炼的凡人,隨便谁都能踩一脚。 后来进了天罗万象宝库拿到那个什么丹药,生出灵根,开始修炼,走上一条王朝的爭霸之路。 这分明就是圣上不能说的秘密了吧? 哪个掌权人,愿意让人知道自己过去的悲惨生活的? 掌门真的疯了吧? 早知道就不管掌门,就让叶灵儿把蚊兽的事情嫁祸给掌门算了! 结果一个行差踏错…… 夭寿啊! 第224章 说好的自力更生呢 罗屠扫过眾人的表现,嗤笑一声。 “这种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圣上根本不在乎以前的这些事,你们也太胆小了,连我天元宗的普通弟子都不如——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早就知道魏泱胆子大,罗屠自然觉得这点事,魏泱根本不会有反应。 直接就夸了起来。 结果,说著说著,感觉不太对劲。 一扭头。 就看到被他『寄予厚望』的魏泱,竟然一脸淡定的闭著眼,看那灵力波动,分明是用灵力封住了耳朵。 气不打一出来。 罗屠直接传音给魏泱:“你不是胆子大,什么都不怕吗?还不睁眼!” 听到这话。 魏泱知道自己不睁眼肯定是不行了。 “……掌门啊,我是胆子大,我什么都不怕,但就怕死啊,我一个才筑基期的普通弟子,真的不想知道那么多绝密。”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不知道吗? 罗屠『哼』了一声: “行了,这种事圣上根本不在乎,算了,不说了,都什么胆子。” 此话一出。 闭眼的都睁了眼睛,捂住耳朵的,也把耳朵上的灵力散了。 看那表情,分明就是一副『刚刚发什么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 见状。 罗屠懒得多说,也没了讲天罗万象宝库的乐趣,有些无趣地摆摆手,道: “反正你们知道,这宝库,你想要的里面都能找到就是了。” 话说到此。 刚刚明显惹到罗屠的魏泱,小心翼翼问道: “掌门啊,总不能我们进去后,就跟许愿一样,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好好说话。” 罗屠斜睨了魏泱一眼: “你说的自然不可能,我都说了,天罗万象宝库,只是名字是宝库,本质上就是秘境!话就在这里,剩下的自己动脑子想。” 在场里能去天罗万象宝库的人,也就魏泱、林菲菲和慧心三人。 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没有份。 一听罗屠说的,顿时应了起来。 “是啊是啊,什么都靠我们,以后我们不在身边可怎么办,总要自力更生的。” “年轻的时候要多动脑,不然以后遇到危险,总不能让別人给你思考,提建议吧?” “吃嗟来之食,不可取啊,不可取。” 行吧。 魏泱本来也就是隨便问问,能知道自然是好的,不知道也无所谓。 至於这些说葡萄酸的人,听听就过去了,都是宗主,她还能懟回去不成? 正想著。 耳边忽然传来掌门的声音: “天罗万象宝库里,进去后如果有声音问你问题,一定要说出真实的想法,不要隱瞒,还有,记得,最重要的是,一定只能带一样东西出来!!” 说好的自力更生,自己思考呢? 魏泱抬头,看向掌门的方向。 只看到掌门的白髮。 很明显。 刚刚是掌门在传音。 果然,还得是自己人对自己人好。 同时,魏泱也鬆了一口气。 从罗屠的叮嘱能看得出来,这个天罗万象宝库里,应该不需要经过什么生死危机的考验才能拿到宝物。 等了等。 罗屠忽然开口: “你们三个,伸手。” 说著。 罗屠手腕微动。 下一刻,三把铜製的钥匙,分別落在三人掌心。 钥匙看起来是铜製的,落在掌心,却轻盈得仿佛一股风,感受不到半分重量。 甚至哪怕知道有个东西在手上,闭上眼,魏泱的感知里,掌心依然是空荡荡一片。 再睁开眼。 魏泱好奇摸了摸钥匙。 並不冰凉,反而是温热的,摸起来很舒服,比质地上好的玉石还要柔和。 见三人都拿到了钥匙,罗屠接著就道: “天罗万象宝库没有具体的地方,你们抓住钥匙,对著身前扭动,就会到该去的地方,等时间到了,会直接出来。” 话音刚落。 魏泱就见林菲菲直接抓住钥匙,对准身前,像是开门一般转了转钥匙。 下一刻。 没有丝毫现象,林菲菲就这样突然消失在原地。 其余人自然而然看向还站在原地的魏泱和慧心。 魏泱笑笑,对慧心挥了挥手。 两人又凑到一起。 等將罗屠说的话转告给慧心,顶著这些人怪异的目光,魏泱依旧淡然,扭转钥匙。 同样的。 眾人眼前,魏泱就这样凭空消失。 就在慧心要紧跟其后的时候,扫地僧忽然问道: “其实,佛宗对弟子管束得並不算严,还没成真传,普通的內门弟子也是能有道侣的。” 话音一落。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慧心眼底依然一片淡然,很是认真道: “我觉得我这样跟魏施主说,她会觉得我被什么附身,然后试图一剑刺死我……以及,师叔,你是知道的,我生来就没有情根。” 扫地僧可惜地摇摇头:“你说说你,连个弟子都拐不回来,佛宗的弟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慧心只是道歉,然后对著眾人行礼,扭动钥匙,跟著林菲菲和魏泱,消失在原地。 等人都走了。 不用其他人问,扫地僧眼睛头不抬一下,就是一句: “不用多想,只是天生没有情根,不是没有七情六慾,他修炼的不是我宗宗主的修罗道。” 一句话。 刚刚泛起的波澜,悄无声息平復下来。 五老怪呼出一口气,道: “不是我们多虑,实在是你们佛宗麻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佛宗修炼以杀止杀的修罗道的人,都是七情六慾上有问题,最后还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还要闹得整个三千世界不得安寧。” 五老怪的说法,也是眾人的想法,他们也是跟著点头,满脸不解。 不怎么说话的药老,此时也开了口:“有没有考虑过诅咒之类的?” 扫地僧点头:“查过,跟这个没关係。” 药老继续:“因果呢?是否有人在佛宗因果上动了手脚?” 扫地僧摇头:“不是。” 確认慧心修炼的不是修罗道,確认未来三千世界不会再出一个疯子强者后,见扫地僧不愿多说,眾人也不再询问。 这个时候,李青竹忽然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手中一直没有放下的剑。 一股清风拂过。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人依然在有说有笑。 叶灵儿见此,也放心下来,闭上眼,借住蚊兽和林菲菲的连接,灵识附上林菲菲的身体。 同一时刻。 依然在原地,他人却看不到的地方。 罗屠拍拍手:“李宗主这镜水月的剑意,真是越来越熟练了,若非我亲眼所见,怕是依然会被幻象蒙蔽。” 李宗主看了眼他:“嗯。” “……” 就这种哑巴。 真是聊不来一点。 罗屠早就体验过和李青竹聊天会是什么样子,不接话,环视一圈,对眾人道: “好了,来谈谈外面那个弟子,还有那个能吸食人的资质和运势的鬼东西吧……这件事以前发生过,我们都知道,如果不儘早处理,会是怎样的结果。” 说著。 五老怪撇撇嘴: “就你厉害,有本事別让我在外面当那个傻子啊?非得让我最后一个出场,还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嘖。”、 罗屠根本不承情,冷哼一声:“你別以为我不知道,你当时是真的想废掉魏泱,五老怪,我警告你,手伸得太长,是会被砍掉的。”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 药老赶紧起身:“说正事。那怪物既然已经出现,还这么著急要嫁祸给別人,就说明此刻它气候未成……” 宗主们的討论,愈发激烈起来。 而已经进入天罗万象宝库的三人,或者说,三人加一个叶灵儿的灵识,此刻正在被超过想像之外的事物洗礼。 与其他人的震惊不同。 魏泱望著眼前那座满是轻纱覆盖的楼,只有满眼的不可置信: “红尘院,为什么……这里为什么有,红尘院?” 第225章 猪,喵? “放我出去!!” 魏泱一看到红尘院,一个转身,拔腿就跑。 没有半点犹豫。 御剑肯定跑得更快。 魏泱能不知道吗? 问题是,她要跑路的第一时间就试过了…… 这地方,它禁飞啊!! 不论是阵法又或者什么,在这里,根本飞不起来! 就连跳,都不能超过一米高! 魏泱只能老老实实用两条腿。 闷头跑了几百米,魏泱分出主意侧眼瞧了一眼。 次—— 脚下用力。 魏泱停在原地。 仰头。 红尘院。 粉红轻纱悠然舞动,靡靡之音婉转惑人。 这个距离,这个模样。 和魏泱刚进来时,一般无二,完全没有任何区別。 就仿佛—— “我刚刚是在原地奔跑……” 当魏泱意识到这点,就很清楚,跑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天罗万象宝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等。 等分给她的一个时辰时间结束,让天罗万象宝库把她踢出去。 “从刚刚我大喊却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看,这四周应该是只有我一个,最起码,慧心不在附近。” 魏泱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一直在安安静静的红尘院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时才有了心力观察四周。 不看不知道。 这看的第一眼,就让魏泱剎那惊为天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她缓缓蹲下,凝视路边。 许久。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火属性的灵草能长在金属性的矿石上,然后开结的果子是土属性的?” 就问这合理吗? 刷刷——! 远处忽然传来动静,像是有活物在林中奔跑,身体擦过树枝、落叶和藤蔓发出的动静。 哪怕掌门之前说过,这里不能动武,魏泱还是警惕抽出墨剑,盯著声音来处。 刷,刷刷—— 动静越发近了! 下一刻。 嗖——! “喵~~” “……” 魏泱低头。 看著蹲在身前的……东西。 “喵呜~~?” 魏泱忍不住了:“为什么一只黑野猪,叫起来,是猫叫啊啊啊!你不要以为用爪子洗脸,就真的是猫了!你看看你那黑黢黢的蹄子,认清自己好不好!!” 猫叫黑猪停下洗头的动作,歪了歪头,对著魏泱翻了个白眼,转身,扭著屁股走了。 脚下一踩。 风一般。 剎那黑影一闪而过,没了身影。 魏泱:“……那个眼神,我刚刚是不是被一只猪鄙视了。” 不对劲。 这里很不对劲。 魏泱眺望四周。 她在的地方,是一处挨著树林的旷野,金灿灿的稻穀无风自动。 路边小黄、小白、小红……还有小的五顏六色七彩……上面的灵力属性,乱七八糟。 踩在脚下的地里,没有一点土灵力,甚至是没有一点属性,干硬,坚实,如同亘古不变的顽石。 天空的云朵,不断变化形状,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看著就不正常。 风也安静得可怕。 如同暴雨前的寧静。 这里唯独没有变化的,是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悬掛在天空和地面交界处,让四周带上一抹昏黄的落日。 如果不是不远处的红尘院,魏泱真的觉得这里的环境属实不错和有趣。 “……” 站定。 魏泱瞧了眼四周,確认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再冒出来后,小心翼翼道: “有人吗?” “……” 没有回答。 “说好的不管有人问什么,都如实回答呢?” 魏泱挠挠头:“掌门上一次了解天罗万象宝库的时间,该不会就是苍官王朝圣上得到能生出灵根宝物的时间吧?这都多少年了,给的信息不说过时,都能包浆了。” 掌门也是有些不靠谱啊。 正想著。 忽然。 “喵~” 魏泱身后,熟悉的猫叫声传来。 突如其来,又是如此近的距离,魏泱嚇得一个起跳,往前猛地窜了五六步,警惕回头。 就看到一抹黑影。 很是熟悉。 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刚刚跑走的会猫叫的黑皮野猪! “……咳,猫……嗯……猪……额……猪毛,呸……猫猪,前辈?” 就刚刚这黑皮野猪翻白眼的模样,魏泱篤定这东西肯定生了灵智。 被称呼为“猫猪”的猫猪前辈,呼出一口气,很是不开心的模样蹭了蹭蹄子: “什么猫猪喵~我是这里的宝藏的守护者喵~刚刚看我嚇了一跳,我还以为你是误闯进来的喵~让我看看你的钥匙喵~” “守护者前辈。”魏泱很是识时务地喊了一声,拿出钥匙,小心凑上来,双手递出。 守护者上前闻了闻:“確认身份喵~是外门弟子的身份喵~你能在这里待一个时辰喵~” 外门,弟子? 魏泱敏锐察觉到这个用词,收起钥匙,试探询问: “守护者前辈,敢问,外门弟子是指哪个宗门?” 守护者又是翻了个白眼:“你好笨喵~当然是……喵!!你不许套我的话喵!!你和上次来的那个坏小子一样,討厌喵!!” 说著。 背后炸起一撮毛。 野猪毛。 炸起来的毛,钢针一般。 魏泱发誓,这守护者背后的猫竖起来的时候,附近冒出了一条条黑线,观那股气息,分明是被撕裂的空间。 只是一撮毛而已!! 咽了咽口水。 怪不得掌门说,在这里要守规矩,问什么都要说什么。 这要是惹毛了这个守护者,它真的能做到一根毛扎死你啊! 魏泱姿態更低了,不敢继续俯视这个有著奇怪形象的守护者,盘腿坐在地上: “守护者大人,我这人就是好奇心强,看到什么都想问问,不能说就不说,不管听到什么我都会当听不见的,出了这里,我转头就忘。” 守护者上下打量魏泱好几眼,眼神很是怪异: “你说的话,怎么跟那坏小子的话一模一样喵~你是不是被他喊进来,套我话的喵~” “……” 这个『坏小子』到底是谁。 把前路走死,让她这个后人无路可走。 不地道啊。 魏泱心里骂著,不纠结在这里,生怕守护者一个不开心,一根毛戳死她: “守护者前辈,我待一个时辰是外门弟子,那跟我一起进来的两个人,一个是半个时辰,一个是一炷香,他们是——?” “半个时辰是杂役弟子喵~一炷香?一炷香是给宗门来客的那些坐骑们给的喵~” 这个问题,没有触及到什么秘密,守护者说得很隨意。 只是这个答案,依然让魏泱很是惊诧: “坐骑也能来这里挑宝物???” 守护者瞪了魏泱一眼:“能来我宗来客,就算是坐骑最低也是元婴期喵~让他们进来吃点草草怎么了喵~这是待客之道喵~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喵~” “……” 魏泱眼角一抽:“……坐骑,都是元婴期?” 真的假的? 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宗门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这守护者该不会在这里待久了,疯了,都是臆想出来的吧? 正想著。 砰——! 魏泱整个人像是被锤子重重砸下一般,呈大字形,陷入地面足足半米深。 一瞬间的攻击,让魏泱整个人都晕乎起来,不知道今朝是何日,分不清上下左右。 等好不容易回神,惊骇地抬起,额上印了一只猪蹄印的头: “???” 守护者露出一颗脑袋,俯视著魏泱: “你不要欺负我不会打架喵~不许你说我坏话喵~不然我叫臭狗吃了你喵~” 魏泱拉扯著只是一击,就全身疼痛的身体,从坑里爬出。 低头。 抬头。 “……?” 这叫不会打架? 再用力点,都能把她锤成肉泥了! 不过—— “这里还有狗?没看到啊?” 魏泱左看右看:“守护者前辈,臭……额,狗前辈是在跟我一起来的,另外两个人那里?” 话音刚落。 魏泱就见守护者忽然沉默下去,整个人情绪都不好了。 守护者的獠牙颤了颤,很是不开心的样子,嘟囔著: “臭狗偷偷跑出去喵~胡吃海喝,还挨了揍,跑回来的时候闹肚子喵~睡著消化去了,我睡著了喵~等醒来,臭狗又跑出去了喵~臭狗,不带我玩喵~” 说著,守护者趴下来,身体颤抖著,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中滚滚落下。 啪嗒。 啪嗒。 前后两声。 泪珠掉落的地方,剎那间,灵草凭空而生,眨眼长成,散发著各种清香。 看到这一幕的魏泱: “???” 这是眼泪? 这分明就是圣水!! 当看到守护者眼里,又有泪水落下的那刻,魏泱条件反射衝上前。 啪嗒—— 咕咚。 守护者:“……喵?” 魏泱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盒子,里面本来是雷伍佰给的丹药,此刻所有丹药都被魏泱扔进袖里乾坤,只有一个空荡荡的玉盒。 不。 之前是空荡荡,现在不是了。 现在。 玉盒里,有两滴清澈透明的……眼泪。 顶著守护者不解和嫌弃的目光,见它不做反应,魏泱小心翼翼合起玉盒,更加小心地收进袖里乾坤放好。 “守护者前辈,你继续,继续说。” 守护者甩了甩脑袋:“说什么,不说了,你好噁心啊喵~连我的眼泪都要,你就是臭狗说的那种变態喵~” “……” 你有这样神奇的眼泪,你了不起。 你说什么都行。 魏泱微笑听骂。 “我的眼泪不要隨便乱用喵~一个不小心,会爆体的喵~我很厉害的喵~” 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有嘱咐! 魏泱感动地抱拳:“守护者前辈,你是好人,好猫,好……算了,你是好守护者啊!!” 守护者点点头:“我知道的喵~现在来说说,你想要什么喵~你有两个选择喵~” 突然进入正题。 魏泱也不觉得有什么,正襟危坐,认真倾听: “哪两个?您说。” 被这样对待,明显让守护者很开心,它昂头,骄傲地踩踏两下,地面被踩出深不可见的裂缝,又在不明力量的影响下,地面恢復如初。 守护者轻咳两声,压低声音: “第一个选择,你可以直接说出你想要的东西,只要这里有,只要你能带走,你都能带出去。” “至於第二个选择……” 没有给魏泱提问的时间,守护者凑近了些,凝视魏泱的双眸: “在规定的时辰里,走完我宗的问心路,入我宗门,成为我宗的外门弟子。” “你,要选什么呢?” 第226章 强买强卖 说话间。 魏泱清晰看见。 守护者本普通的兽瞳,忽然收缩几下,剎那间,化为一双金灿灿的猫瞳。 瞳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带来荒古的神秘气息,令人不寒而慄,却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见。 只猫般的兽瞳依然存在,没有变回去。 被这双兽瞳看著,魏泱有种神奇的感觉。 也很熟悉。 这种感觉,像极了在天元宗藏经阁三楼升四楼的时候,八长老看她的眼神。 好像什么都能看到,什么都能看懂。 这一刻。 魏泱忽然明悟。 为何,掌门让她不要说谎。 在守护者的这双兽瞳下,是不存在任何谎言的。 守护者,可以看透人心。 “……” 魏泱忽然轻嘆一声:“……真是的,怎么这段时间,遇到的眼睛一个比一个厉害。” 金香椿能看到未来的黑银双瞳。 万俟云川也有一双会闪过金红光芒的眼睛,就是不知道有什么能力。 慧心的眼睛也会变成兽瞳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冰冷,像是蛇。 慧心能看到和叶灵儿一起的蚊兽,就足矣说明说明那双眼睛的不简单。 一个个的。 眼睛能变样子,了不起啊。 魏泱心里骂一声。 再去看守护者。 此刻,魏泱脸上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隨性、甚至有些搞怪的模样。 面无表情,眼底是寒潭,是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周身环绕著冲天的煞气,这血煞之气之浓郁,就连一些邪魔外道都比不上。 此刻,不管怎么看,比邪魔外道更加邪魔外道,半点没有正牌宗门弟子的模样。 这才是上一世,那个身心都只有『復仇』和『杀戮』的魏泱。 “守护者前辈都说了,我再演就是看不起前辈了。” 魏泱的声音里不带半点情感,如同傀儡,一字一句,平平无奇,没有半点起伏: “既然给出选择,能否劳烦守护者前辈解释解释这两个选择的不同,要经歷的事,以及失败的下场。” “臭狗就喜欢你这种修士。”守护者眨巴两下眼睛,嘟囔两句,接著果断道,“选择也是一种测试,不管什么结果,这就是你的命。” 这种话,不论是哪个天骄和天才,都不爱听。 厉害的人就喜欢,我命由我不由天。 魏泱上一世就知道自己不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被耍得团团转。 因此。 守护者的这句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判断力。 “守护者前辈,如果我要带走可以成仙的丹药……”魏泱只说了一半。 守护者蹄子抬起,像是想要挠挠下巴,结果蹄子太短,够不到,无奈放下: “成仙的丹药啊,不是我说,你们这些修仙者一天到晚就想成仙,成仙有什么好的,哪有每天吃吃喝喝、想睡就睡得好。” 说著。 守护者蹄子微动,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没有鱼鉤和鱼饵的鱼竿,隨意甩出。 柔软的鱼线,在触及空气的剎那,尾端钢针般竖起,扎入虚空。 守护者动了动蹄子,鱼竿也跟著晃起来。 没一会儿。 像是吊到了东西,鱼竿倏然弯起,首尾近乎重叠。 换成普通鱼竿早已断裂,这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鱼竿,哪怕嘎吱作响,却依然坚挺。 眼看收竿不成。 守护者有些烦了。 后蹄用力,一跃飞空,一蹄子,踢在鱼竿上。 不知道是多大的力道。 只见,本来只是被鱼线扎出一个肉眼不可见的洞的虚空,倏然裂开无数裂缝。 弯曲的鱼竿回弹。 嗖——! 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虚空未知的地方收回。 不见其物。 先於其声的,是一团气息。 魏泱这是轻轻洗了一口,剎那间,只觉得神清气爽,体內所有杂质在此刻悄然无踪,体质接连跳了几个阶段,体內的灵力都在沸腾,如同见到绝世美男,恨不得直接贴上去。 令人上癮。 下一刻。 魏泱倏然屏息,脸色骤变,脚下快速移动,疯狂后退,远离那道缝隙,眼带惊惧,死死凝视缝隙里还没有出现的东西。 “这是闻了一下,我差点被胀到爆体而亡……到底是什么东西?” 守护者侧眼: “这不是你要的成仙的丹药喵~彻底的闻一下,就算是普通人都能立地成金丹喵~再多闻几下,可成元婴、化神喵~舔一口,寿命增长五百年,吃下去,飞升成仙喵~你到底要不要喵~?这丹药可鬼精了,很能跑,不好抓的。” 生出灵智的丹药。 闻所未闻。 就如同墨小巨说的,有了灵智还能修炼的符文。 见之就是天方夜谭。 但又真真切切发生著。 魏泱屏息,摆手:“吃下去成为一息仙人吗?不感兴趣。” 守护兽收回鱼竿:“既然如此,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走问心路。” 魏泱蹙眉:“我没有说第二个选择……我选第一个,守护者前辈,你给我一颗能解除所有毒,甚至是消除心魔的丹药就好。” 这里太奇怪,太恐怖了。 不管这个未知宗门到底是什么,就凭藉刚刚不知道真假的能成仙的丹药,里面肯定有大恐怖! 魏泱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她身上,本来就有个不好解决的前朝封印了,现在再捲入满是未知的事情里? 完全不想掺和进去。 不想。 下一刻。 却听守护者惊诧道: “我没有说过吗?选择只能做一次喵。你刚刚不要第一个选择的东西喵,那就只能选择第二个,走问心路了喵,你没有其他选择了喵?” “……” 被强买强卖了。 魏泱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眼前忽然一片天旋地转。 下一刻。 脚下站定。 只见四周一片雾气渺茫,什么都看不见,灵力也探不出去。 唯独能看到的,只有就在眼前,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玉石台阶。 “问心路,台阶九百九十九喵~那边有燃香提示你时间喵~一定要在香燃尽前走完喵~不然你会被认为是强闯宗门,被雷劈死喵~我先去睡觉了喵~加油喵~” 魏泱看不到守护者的身影,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在四周迴荡。 等守护者这句话说完。 魏泱就看到玉石台阶侧方,竖起一根香,隨著她的走动,香也跟著她一起动。 没有表现出激动、不解之类的情绪。 甚至没有质疑,询问。 打不过,没地方跑,没有拒绝的权利。 哪怕这件事从头到尾,看起来都像是有预谋的样子,魏泱也没有丝毫反应。 就这样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魏泱摸了摸腰间的墨剑: “九百九十九阶吗?不管目的是什么,走到尽头,就会知道了。” 弱了,就是这样。 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 问心路。 听这个名字,魏泱就知道,这九百九十九个台阶走起来,不会很舒服。 尤其是她这种人。 燃香没有停歇,菸灰缓缓掉落。 魏泱瞥过,没有犹豫,一步迈出。 剎那。 四周环境风云变化。 魏泱眼前,出现一条看起来还算整洁的街道。 街道上,洁白、不带丝毫灰尘的雪,缓缓落在地上,包裹住每一个角落。 “哇,哇——!” 突如其来的刺骨寒风中,婴儿的啼哭冲入耳朵,刺入脑海。 魏泱目光立刻转移过去。 只见,寒风中,一个裹著小被子的婴儿,躺在一处有些破败的寺庙台阶上,探出的双手被冻得通红髮紫,不断挥舞著。 应是被冻到了,哭声一刻不停,声音也愈发沙哑。 魏泱四下扫过,蹙眉,有些不解: “这是哪儿?这婴儿是谁?” 正想著。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走来几个人。 这些人,衣服破落,脏兮兮的,还透著风。 走路都蜷著身子,身体打颤,一边走一边搓著双手,时不时对已经冻出血痕的受伤哈几口气。 听到婴儿啼哭。 这些人没有任何反应,漠视而过。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裹著婴儿的小被子。 顿时眼睛一亮。 有人率先跑出:“我先看的,是我的!!” 身后人拉扯著他:“是我的!给我!不然我打死你!!” 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依然毫无所知地哭嚎著。 一个乞丐跑过魏泱的身侧,满是脏污的脸,一闪而过。 这张面孔…… 魏泱眼皮突然一颤。 第227章 差点就鬆懈了 苍官王朝的乞丐,並不少。 不论是多大的城,多小的镇、村,路边、鲜有人去的角落,都有乞丐的身影。 没有人愿意理会他们。 同时,也没有人会去管乞丐们的死活。 大概就是,你爱死不死,爱活不活,只要不碍在我的眼前,我就能当你不存在……这么一种感觉。 有些人也不是不想管。 只是三千世界,太繁复。 宗门修士和邪魔外道们,遇见就是红了眼,互相看不上对方,见到就打,根本不管自己在什么地方。 妖兽和修士之间,也是水火不容,不是你猎杀我,就是我找人围杀你。 苍官王朝一统地方,但四周也仍然有小国,不断骚扰边界。 外面还有域外妖魔。 “……” 这些事情不管隨便挑出哪一个,和凡尘里的乞丐、普通人放在一起,让人选择先处理哪个? 不用想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因此,乞丐在苍官王朝京城里,並不少见。 只是那么多乞丐里,能让魏泱从小到大都印象深刻的,著实不多。 “麻六子。” 魏泱看著与自己擦身而过的乞丐。 下巴上,是一个乱七八糟的鬍鬚、脏污的脸颊,依然掩盖不住的大痦子。 “……所以。” 魏泱越过麻六子和一旁紧跟著他的几个乞丐,望向危险將近却依然一无所知,不断哭嚎的婴儿。 “所以,这是——我?” 魏泱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 铜镜这种东西,魏泱直到在天元宗才第一次见到。 平时最多就是用著有些混浊的水,擦擦脸,这种人也照不出什么面容。 魏泱跟著往前走了几步。 距离那个可能是自己的婴儿,又近了些。 跑在最前面的是麻六子。 还没到婴儿在的地方,麻六子黑黢黢的手已经伸了出去,露出一直捂在袖子里的手。 冻疮遍布,手背有脓水流出又被寒冷的温度冻住,凹凸不平的,满是伤疤。 指甲很长,是暗黄色的,指甲缝隙里塞满了黑色的脏污。 这双手,丝毫不顾及婴儿孱弱的身体,抓住裹著婴儿的被子,用力拉扯著。 婴儿还没有发育完好的身体,在成年人力量的拉动下,毫无反抗力,左右软软地摇晃著。 哭嚎声,更大了些。 “哭哭哭,哭什么哭,老子要被冻死了还没哭,哭丧呢!晦气!呸!” 麻六子嘴里骂骂咧咧的,用力踢开身后扯著他衣服,和他抢夺婴儿裹布的几个同行乞丐: “老子先拿到手的,你们都滚!再抢,小心我见到我哥,让他弄死你们!” 这句话一出。 这些乞丐哪怕依然不满,也確实没有再和麻六子爭抢。 麻六子得意咧嘴笑著,露出黑黄、少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他將只有他上半身一般大的裹布,裹住自己,舒服地喟嘆一声,就要继续一开始的路线。 转身间,看到了短短时间就被白雪覆盖的婴儿。 婴儿此时已经没了声音。 麻六子毫不在意,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忽然转身,抓起婴儿的腿,提死去的猎物一般,晃了晃: “嘿,你们別说,这小东西看起来还挺有肉,之前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路上我们快饿死了,这就是最好的补给,你,这个你拿著,如果弄丟了,你就是补给,懂?” 被点中的乞丐,唯唯诺诺应下。 魏泱就这么跟在他们身后。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魏泱记得,这个方向的尽头,有一座寺庙。 有件事说起来可笑,但事实確实如此…… 苍官王朝的乞丐,也是划地盘的。 小路尽头的寺庙,就是其中一股比较大的。 魏泱很疑惑。 “如果这个婴儿就是我,也就是说,我还活著,还被带进了这个寺庙……我为什么是在其他乞丐窝里长大的?” 正想著。 眼前景象,忽然停滯,如同时间停止。 下一刻,所有一切化为云烟,消散而去。 “?” 魏泱看著自己的脚下的台阶,回头,数了数。 “九十九……” 不知不觉,她就已经走了九十九层台阶。 只是。 “问心路……我就看了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时候经歷的幻境,就走了九十九个台阶?那我再看十个幻境,这问心路就走完了?这么简单,怕不是时间太久,失效了吧?” 魏泱对可能是自己幼年的悲惨遭遇,毫无感觉。 別说婴儿时期的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单说她现在还活著,就已经足够了。 挠挠头。 魏泱再次迈步。 一步踩在第一百层台阶上,另一只脚还在第九十九层。 警惕四下看看。 暂时没有什么变化。 魏泱小心抬起另一条腿。 当两条腿,同时踩在第一百层台阶的剎那。 一道光,忽然闪过魏泱的双眼,刺得人只觉得眼前发白。 踏,踏踏——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魏泱眼前甚至还是一片白茫,听到声音的瞬间,利剑已然在手。 反身,直刺! 没有丝毫手下留情! 当感受到剑刃穿透了肉体的那刻,魏泱依然没有要开口询问对方是谁的意思,这时左手快速掐诀,轰出无数风刃。 啪嗒,啪嗒…… 直到血液滴落在地,魏泱眼前终於有了一点模糊的幻影。 在她眼前,有个人正对她伸出一只手。 看不清面容,我也只知道,这个人比她高很多,身穿白衣,长发用玉箍起,周身好似有冷意环绕,只是站著,就让人觉得像是一座冰山。 只是,很奇怪。 就算是被乱刃穿心,这个人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或者反击,只是就这样伸著一只手,像是在跟她討要什么。 魏泱看不见。 但只是靠感觉。 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很,温暖? 带著让人不容忽视的包容。 如果环境都和她有关…… “前面是婴儿,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个人——” 魏泱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会用这样的眼神对她的人会是谁。 不知不觉的,模糊的视线逐渐正在清晰。 眨了几下眼。 魏泱闭眼,睁眼。 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庞,出现在魏泱眼前。 他好像知道,魏泱能看见了。 满是包容的眼睛里,温柔无比,充盈著宠爱和疼惜,如同看著自己的珍宝。 他一手握住魏泱插入他心口的剑,苍白的脸颊上汗珠滑落,混著地上的血液,如同一丛艷丽的彼岸。 “没关係的,泱泱,別怕,不是你的错。” 说罢。 沾满血的右手,缓缓抬起,抚向魏泱的脸颊。 又在即將触碰之际,倏然滑落。 砰—— 白衣、红雪,尸体砸落在地。 魏泱望著地上的尸体,看著尸体上的那张脸,无比茫然,甚至有著惊恐的骇然。 下一刻。 又是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从身后飞速而来。 有人从身后,一把推开魏泱,冲向地上已经没有生息的人。 紧接著,就是野兽般的哀嚎。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衣裙的妇人,样貌並不算出色,但胜在面颊光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 妇人满眼泪水,抱起已经死了的男人,一手指著魏泱,周身环绕的恨意,如同林中荆棘,只是碰到就让人望而生畏: “你!你怎么能——!早知道有朝一日你会弒父,我就不该丟了半条命,生出你这么个畜生!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你听父亲的留下你,就该將你卖了,换个儿子回来!” “……” 魏泱由上而下,俯视著地上的两人。 尤其是其中男人的面孔。 忽然上前两步。 只是两步,眼睛已经通红。 妇人见状,更是怒气上涌,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柄剑,就要刺向魏泱: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母亲,你就去死!去下面陪你的父亲!!不然,你以后別喊我母亲!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滚!烦!” 当——! 魏泱挥手,打飞那把剑,对自称母亲的妇人的嘶喊和斥责,充耳不闻,只是凝视著没了生息的男人。 “沈,渊?” 这是她的『父亲』,沈渊。 一个爱护她,哪怕她杀了他,也依然没有怪罪,只有包容的父亲。 这是魏泱梦寐以求的亲情。 魏泱距离『沈渊』越来越近。 妇人忽然道:“现在知道错了?跪下!跟你的父亲磕头,道歉!从小到大,不管你要做什么,他都顺著你,就是把你的心养大了!要不是你的父亲,你一出生,我就想扔掉你的!” 魏泱忽然停下脚步。 妇人张嘴,还要继续说什么。 下一刻。 魏泱忽然举剑。 噗嗤——! 墨剑如刀一般,砍入『沈渊』的身体。 用力之大,几乎要將这具身体一分为二。 妇人惊恐尖叫,不断骂著魏泱“小畜牲”,“赔钱货”。 魏泱嘴角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大。 她拔出没入『沈渊』身体的墨剑,又是一剑砍下。 拔出。 再砍下。 不断反覆。 温热的血液如瀑布飞溅,四射而出,沾满了魏泱全身。 魏泱笑容越来越大,嗓子里甚至冒出奇怪的咯噠声,眼中的兴奋已经到了极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地上的『沈渊』已经被砍成肉沫,直到自称母亲的妇人消失不见。 魏泱喘了几口气,终於停下,抬起已经被血液溅满的脸。 血水从睫毛滑落在脸颊,又沿著蜿蜒的曲线,流过下頜,滴落在地。 “呼——” 魏泱擦了擦脸上的血,虽然没有什么用: “失態了……不亏是问心路,对我想要弄死沈渊的心情,一清二楚,如果这个尸体里藏些什么东西,我怕是会真的上当。看来这问心路是想让我知道,復仇之路不能有任何鬆懈……记下了。” 魏泱的语气里,带著一丝后怕。 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的守护者,蹄子蹭了蹭地,歪头“喵”了一声,金色竖瞳消失,只留下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这一层,不是考验的是亲情喵?之前那些人看见父母死亡,或者父母斥责,都很痛苦喵~她的理解是不是不太对喵?是我记错了喵?还是臭狗趁我睡觉的时候,把问心路的考验修改了喵?” 第228章 图穷匕见 正在感慨的魏泱,就看到地上的模糊血肉,逐渐消失不见。 “还是幻境,不过这幻境没那么真实,感觉就是在刻意调动情绪?” 魏泱有些嫌弃的甩了甩手上的血。 幻境是假的。 但不知道怎么的,身上的这血,却是一点没有跟著幻境一起消失的意思。 问心路。 “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幻境可能是我婴儿时期的事情,第二个环境是父爱母爱……亲情?问心问心,后面问的是什么……爱情,友情……” 魏泱思索著。 又回头数了数。 这次她已经站在第一百九十九层台阶。 踏—— 魏泱踩上第两百层台阶。 “……” 静悄悄的。 没有突然出现的人,没有景色发生变化,可以说,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就连风都—— 魏泱忽然顿住: “风呢?” 伸出一只手,挥过眼前。 “没有风。” 怎么会没有风? 这就进入幻境了? 魏泱站在原地,握著剑,没有动,四处警惕著。 许久。 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 不解,很不理解。 魏泱余光看著毫不停歇,白烟渺渺的香。 按照守护者说的,香燃尽前必须得走完这九百九十九层台阶。 如果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怕是就有些来不及了。 魏泱思索著,逐步向上走去。 一步一步,走得不快,很稳。 “……还是没有变化,这一层幻境到底是什么——” 正说著。 忽然。 咕嚕——! 魏泱的肚子,发出一声响动。 惊诧低头。 “饿了?” 这对吗? 这肯定不对啊! 魏泱已经是筑基期,在来这里之前,刚和月下舞在青莲剑阁里吃了东西。 如果不考虑补充气血和灵力,就算魏泱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不会有飢饿的感觉。 更別说,还闹出了动静。 但是,此刻那种飢饿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真实到,魏泱甚至有种自己还是普通人,还是个小乞丐,饿到胃里灼烧,饿到气短、心口疼,浑身难受,眼前发黑,头脑都是懵的。 “怎么——” 魏泱正要从袖里乾坤里,取出之前顺手塞进去的糕点。 不想,手一伸。 兜出一把空气,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我的袖里乾坤呢???” 魏泱又掏了掏袖子,忽然觉得四周有些冷,身子也虚得不像话。 她又往上走了一层台阶。 忽然。 脚下踩到什么,摔倒在地。 魏泱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著摔倒的时候半跪的姿势,手撑在地上,借力起身。 视线不经意从身前,扫过地面。 “……” “……?!” 魏泱站立不稳,身体摇晃著,却全然顾不上又要摔倒的趋势,双眼瞪大,死死盯著自己的双手。 瘦弱。 细长。 没有一点血肉,就像是一层皮包在骨头上。 手脏兮兮的,像是在泥土里挖过。 这是一双,魏泱觉得陌生又熟悉的手。 这是…… 她还是乞丐,在练缩骨功前的手! “怎么回事——” 话说到一半,因著耳边孱弱、细嫩的声音,戛然而止。 魏泱立刻摸向自己的脖子。 啪——! 身后一人撞来,將魏泱撞倒在地,没有任何话,这人继续往前走著,行尸走肉般。 四周忽然喧闹起来。 倒在地上的魏泱,看著一个又一个从她身前走过的『行尸走肉』,面黄肌瘦,脸颊凹陷,皮包骨头,嘴唇乾裂,双眼无神…… 这是一个逃避灾荒的队伍。 魏泱脑海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 下一刻。 周围环境忽然就燥热起来,烈阳毫不留情地炙烤大地,地面已经乾裂出了无数缝隙,如同一个又一个深渊,让人见不到希望。 目之所及,一片空荡。 杂草、树根、树皮…… 所有的能看到的一切,在『行尸走肉』路过之后,化为一片平坦,地皮都被刮掉一层。 有女人怀抱猫一般瘦小的婴儿,毫不顾忌自己身体的裸露,餵著奶,婴儿已经没有啼哭的力气,飢饿感让他不断撕咬著,希望能喝到奶水。 有什么东西流入嘴中,婴儿加快了吮吸的速度。 女人脸上不见丝毫疼痛,只是麻木的拍拍婴儿的背,让他不要呛到。 从魏泱的角度,她清楚的看到,那婴儿吸的哪是奶水,分明就是他娘亲的血液。 这一幕在灾荒中,太常见了。 魏泱以前甚至羡慕过。 如果自己的母亲不是拋弃的她,如果这个时候她和她的母亲相依为命,会不会也会有这样为了对方,不顾自己的做法。 “……” 魏泱拋开这些杂念,忍著胃部的灼烧,仰头,眯著眼望向头顶的太阳。 太虚弱了。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魏泱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黑,要晕厥过去。 身侧。 一只手忽然探来。 魏泱眼睛微眯,手立刻抬起,卡住来人的脖子,拇指和食指按压在骨处,只要她微微用力,扭动这里,哪怕力气不够,没办法扭断对方的脖子,也能让对方疼到没有反抗能力。 “做什么?” 声音细弱,沙哑,无力。 “我,我就是看你摔倒了,扶你起来,不能掉队,掉队跟不上,一定会死的。” 说话的人,声音比之魏泱,成熟不到哪里去。 同样稚嫩。 是个和此时的魏泱,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 “……我叫黑蛋,你,你叫什么?” “五月。” 哪怕知道这里是幻觉,魏泱依然没有用自己的真名。 黑蛋点点头。 只是身体偶遇瘦小,细长的脖子,加上有些大的脑袋,这个动作让人觉得他的脑袋都要掉下来一样,很是可怖。 黑蛋拉著魏泱起来: “我们走吧,距离京城还有三十里路,还要走很久,掉队迷路一定会死的,你要跟紧,不要一直躺著休息,睡著的话一个不小心就死了,我妹妹就是这么死的。” “嗯,谢谢。”魏泱道谢,和他一起,跟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队伍。 大部队的速度其实不不快。 一步一步,大家吃光了眼前看见的一切,同样一个又一个的人坚持不住的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从白天到黑夜,黑夜到白天。 白天热到脱水,晚上却冷的眉毛结霜。 飢饿的感觉,一天胜过一天,哪怕魏泱用著自己远超旁人的身手,现在这具小孩子的身体,也让她很难抢过的那些大人,每天都在飢饿中度过。 日復一日。 魏泱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愈发虚弱和无力。 一旁的黑蛋也是如此。 照这样下去,別说走到京城,怕是再过十几天,就会饿到无力行走,最后死在路上。 而这样的人,不止是魏泱和黑蛋。 现在队伍里还剩下的人,几乎大部分都是一样的状態。 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偏转。 就在魏泱在思考这处幻境到底是要做什么的时候,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这个队伍哪怕就算再饿,再累,除了不方便行走的晚上外,白日里从来不会停下,哪怕一刻。 甚至是直到天阳落下,天色彻底黑暗的前一息,队伍都还在朝著既定的方向行走著。 魏泱正要去看前面发生了什么。 忽然。 耳边,哀嚎和哭喊相继而来。 紧跟其后的,是一声充斥著绝望的嘶哑怒吼: “没救了!前面是荒野,什么都没有!没有草根,没有树皮,什么都没有!我们会饿死的!老天要亡我们啊!” 终於明白慌乱从何而来。 魏泱一步朝侧方迈出。 剎那,眼前一片开阔。 就如那声音所说,这是一处荒野。 乾涸、空荡荡的土地,没有树木、没有杂草,偏偏目光所及,一望无际,看不见山,更没有水,甚至听不见除了他们以外,任何活物的动静。 这是一片死亡之地。 绝望击倒了本就是强撑著一股气的逃荒灾民。 魏泱的四周,一个又一个人接连倒下,却已然没有了哀嚎。 他们就这样倒在地上,目光死寂而呆滯地望著对他们毫不留情的老天,如同已经死亡。 好似一切已经步入绝境。 魏泱跟著倒下,整个人却是从未有过的警惕起来。 “……到这一步,幻境到底要做什么,应该是时候图穷匕见了……” 时间在流逝。 皮肤被烈阳毫不留情地重伤,紫红到几乎溃烂。 已经有人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步入死亡。 绝望的气息,在蔓延。 已经有人受不住这种折磨,试图自行了断。 就在这时。 忽然有人摇晃著站起: “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去京城……我不能死在这里……马上就能到京城了,马上就……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魏泱藏在一具已经死亡的人的尸体下面,假装晕厥,眼睛睁开一条微不可见的缝隙,瞧著这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男人。 “图穷匕见……匕首,来了。” 第229章 问心路是坏了吧?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要活著……只要到了京城,就有吃的,就能活下去……” 男人起身,垂著头颅,隨著疯癲般的喃喃自语,口水从嘴角流出,也丝毫不知。 本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的人,在许久没有得到下文后,恢復了之前死气沉沉的等死模样。 魏泱的神经却比刚刚,更加紧绷。 一手伸向袖中,握住一根树枝。 树枝在这一条路上,並不少,这一根长度和粗细都还算不错,魏泱把一段磨尖了,一直放在袖子里,没有拿出来过。 魏泱屏息。 耐心等待著。 闷热的环境里,汗水將体內本就不多的水分,带离身体。 嘴唇上的皮早已乾裂。 魏泱舔舔唇,透过视线的缝隙,扫过四周。 哪怕都说著没希望了,哪怕之前所有人都倒在这里…… 队伍里依然有心存希望的人。 在有人带头起身,拖著沉重的脚步朝著目標方向行去后,接二连三的,就有人跟了上去。 荒原上,三三两两的人挪动著。 等到晚上不能赶路,必须要停下休息的时候,哪怕现在有前后之差,最后也会匯聚在一个地方。 魏泱却没有动。 她就只是看著那个还在说什么的男人。 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有人忽然靠近。 魏泱立刻將睁开的眼,重新眯起,悄悄调整了身姿……更方便出手。 “五月,五月?你还活著吗?” 这个声音,是黑蛋? 魏泱不动声色,没有回应。 接著,魏泱就感觉到有两只手拉著她的衣服,用著猫一般的力量,试图將她从尸体下拉出来。 为了能躲得更好,魏泱专门选了一具成年人的尸体。 哪怕这具尸体的原主人,饥寒交迫,已经瘦到不成人形,依然不是黑蛋一个同样快饿死的小孩儿能抬起来的。 “五月,你別睡啊,我们得赶紧赶路,等走出这里,后面一定就会好的,五月你快醒来,走得太晚,跟不上前面的人,我们会迷路的!” 黑蛋一边说著,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拉著,希望能把魏泱拉出来。 魏泱本想给黑蛋一个示意,让他別管她。 忽然。 噗嗤—— 一声並不大的动静,忽然响起。 魏泱有所觉,朝著声音的方向看去。 恰巧。 又或者说,本就是必然。 声音来处,就是刚刚那个有些疯魔的男人。 男人背对著她的方向。 姿势已经从站著变成了跪著,身体时不时动一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魏泱脑海里有很多想法。 当闻到熟悉的血腥味时,所有的想法都化为一个结果—— 两脚羊。 ……所以,这一次幻境是要做什么?让她处於飢饿的状態,看她会不会为了活著而吃人吗?魏泱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五月,你快醒醒,別睡了。” 黑蛋坚持不懈,还在试图叫醒魏泱。 结果一个用力,没抓稳,抓破了魏泱衣服,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样大的动静,终於引来了远处男人的注意。 男人缓缓转身。 露出满是鲜血的嘴角,眼睛不再无神呆滯,反而像是有某种光在里面闪烁,看过来的时候,不似人,反而像没有理智的野兽。 忽然。 男人笑了。 咧嘴笑著,露出被血液浸满的牙齿,血泡在其中冒出,又破裂,炸开的血滴飞溅在脸颊上,有的入了眼睛,男人的眼睛红得如同爬入人间的魔鬼。 男人摇晃著起身。 踩过地上一个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来,到这里来。” 男人边走,边笑著朝黑蛋挥手,当看到自己右手上带血的匕首时,毫不在意地放下手,面容几乎扭曲: “別怕,来,跟我一起,我们吃饱肚子,等有力气去京城,我收你当儿子,你给我养老吧……跟我一起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黑蛋愣愣坐在地上,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已经走到附近,伸出染血的手,朝著黑蛋的脑袋摸去。 啪嗒啪嗒—— 几滴没有凝固的血,落在黑蛋脸上。 黑蛋像是终於反应过来,瞳孔瞬间扩张。 “啊啊啊——!!” 黑蛋惊声尖叫著,腿软的怎么也爬不起来,在地上扑腾几下,双手撑著地,四肢著地朝外面疯狂爬去。 “小犊子,跑屁啊!给老子滚过来!!” 男人剎那暴怒。 一手抓住黑蛋的脚踝,往后拉扯著,面目狰狞:“吃不吃?不吃,老子吃了你!!老子给你想了个活下去的好办法,你不感谢,竟然还敢跑?不知道感恩的崽子!老子先吃了你!” 黑蛋一句话也说不出,就是不断尖叫,两条腿不断踢打著男人。 男人不小心,脸上被踢了几脚。 怒极了。 不管不顾,直接扑了出去,四肢並用的要压制住黑蛋。 ……就是现在! 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出声的魏泱,在看到男人为了抓住黑蛋,完全背对他的那刻,一个出溜,从尸体下方窜出。 窜出的同时,右手握拳,关节凸起。 用力击向男人的肾臟部位。 “啊——!谁?!哪个不要命的——!” 男人痛苦一声,怒吼著转过身,手里的匕首划过。 下一刻。 身体陡然僵住。 “不要杀我——” 男人颤抖的求饶声,在一根从下而上,彻底穿透脖颈的木棍下,没了下文。 哪怕魏泱为了能成功,刻意避开了有骨头的地方,脖子依然是最致命的地方。 “赫,赫……” 男儿捂著脖子,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气音。 没有多久,男人“砰”一声倒在另一具已经饿死的尸体上,睁著的眼凝视天空,蔓延痛苦和不可置信。 死不瞑目。 魏泱呼出一口气,甩了甩只是一击就酸软无比的手腕和手臂。 没有去管那根贴身许久的树枝。 魏泱起身,从男人手里拿走那把只有巴掌大的小刀,隨便在衣服上擦了擦后,扯了根布条,將匕首绑在拿取最舒服的地方。 吸气,呼气。 等气理顺了。 魏泱走向还闭著眼,不断对著空气踢打的黑蛋附近: “別踢了,人死了。” “啊啊啊——!” “……人死了!” “啊啊啊——!” 魏泱踢了一脚黑蛋的屁股。 黑蛋嚇得一个起跳,一起身转头就要跑。 见他终於睁了眼,魏泱“餵~~”了一声:“人死了,別跑了。” “……?” 窜出去,努力奔跑了三、四米的黑蛋,身影戛然而止,浑身警惕著扭头。 站著的魏泱。 躺著的男人。 啪—— 黑蛋腿一软,摔在地上,身体还在不住颤抖著:“你你,他,你——” “嗯,死了。” 魏泱应了一声,从地上已经死了的人的身上,扯下些衣服、或者说布条: “快点,我看这几日昼夜温差越来越大,在我们走到京城前还没饿死,一个不小心会先被冻死……別抖了,加快速度,你自己说的,太晚出发,找不到前面的人,我们会迷路。” 迷路还是最轻的。 两个小孩单独上路。 对一些人来说,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最好的肥羊。 黑蛋被喊醒,用著还颤抖的手腿,学著魏泱,努力扒拉著地上死人的衣服。 魏泱没有去帮忙的意思,只是凝神,四下瞧著。 双眼里藏著一丝隱晦的不解。 “……图穷匕见就这样的话,也太小儿科了?再说,幻境还没消失。” 魏泱摸著烧起来的胃: “有一点说得確实没错,荒原上什么都没有,哪怕一天没有水和吃食,这具身体就会死。” 至於地上的这些尸体,会不会有人藏著吃的…… 可能性几乎是无。 “还是得儘快从这里走出去。” “我好了。”黑蛋走过来,看著魏泱腰间匕首上没擦乾净的血,瑟缩一下,等面朝魏泱的时候,又带上小心翼翼的笑,“五月,我,我好了。” “如果不是你为了找我一起出发,不会被这个人盯上,我杀了他,我们一换一,两清。” 黑蛋傻乎乎“哦”了一声。 魏泱不在意。 这里是幻境,这些人都不是真的,没必要太过在意。 “走了。” 这里是荒原,一望无际的好处……哪怕前面的人已经走了一段时间,魏泱依然能看到他们的身影,不至於走错路。 前面的人走得不快。 等到夜晚来临,队伍停下,魏泱和黑蛋也成功回到大部队。 再之后的一路。 一切好像最开始一般,不断重复。 赶路。 偶然发现能吃的东西,眾人一拥而上,抓住什么就往嘴里塞什么。 能吃的东西都吃完后,所有人又有气无力,耷拉著身体,继续往前挪动著。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队伍里的越来越少。 中间遇到同样去京城的逃荒队伍,没有什么言语,两个队伍很自然的融为一体。 队伍的人数又多了起来。 魏泱藏起了具有攻击力的匕首,游走在队伍边缘。 走著走著。 魏泱回头看了眼身后几乎被刮掉一层皮的地: “……蝗虫过境啊。” 苍官王朝地界,灾荒遍地,灾民遍地,从四面八方涌向京城,甚至可以说是包围。 说著,魏泱遥望记忆里属於天元宗的方向: “我依然还是修士,再怎么样也很难再和那个时候一样饿肚子,更別说饿死的危机……哪怕之前经歷过,成为修士久了,都要忘了粮食对普通人的重要性了。”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从进入天元宗后,魏泱就几乎没有再注意过普通人粮食的问题,更別说去关注各种天灾对普通人造成了什么影响。 万俟云川却完全不同。 在灾荒出现的那一刻,第一时刻关注的就是地里的粮食,甚至还有了確切的解决办法。 前瞻性。 又或者,只是因为万俟云川的心依然还是普通人。 以凡心,走仙路吗…… 万俟云川这个人,果然很恐怖。 魏泱摇摇被太阳晒得发晕的脑袋: “万俟云川啊万俟云川,不怪藏在背后的那些人藏在宗门里,想方设法要废掉你,甚至还用现在几乎无解的前朝毒药……如果你是我的敌人,你一日还能呼吸,我怕是就要夜不能寐了。” 感慨罢。 魏泱喃喃:“这幻境到底要考验什么,要到什么时候?不会等我出去,外面的香都燃尽了吧?” 与此同时。 问心路的玉石台阶上,魏泱的身体闭著眼站立不动,脚下,守护者不断围著魏泱的腿打转,黑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 “怎么还不醒喵? 没被饿死喵? 正常情况,这个时候应该已经饿到哭爹喊娘,心境崩溃,从幻境里醒来了喵。 不然就是饿死然后醒来喵…… 这一直不醒,问心路怎么打分喵。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喵。 我要不要喊醒她喵……但是喊醒她,分数怎么算喵?好纠结喵…… 我不想动脑子,我想睡觉了喵。” 守护者说著说著,就趴在台阶上,眼皮子开始耷拉,控制不住的点起了脑袋。 就在马上要睡著的那一刻。 忽然。 一只脚踩在了它短小的尾巴上。 “喵呜——!!!” 守护者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叫:“谁?谁踩我的尾巴喵!!我尾巴上的毛要掉了,要掉了,要掉了喵!!臭狗,臭狗救我的毛啊啊啊啊!” 第230章 你让我进哪里?? “嗯?”魏泱没想到一醒来,耳朵就遭受如此重击,揉了揉耳朵,挪开自己的脚,“……別喊了,守护者前辈,你尾巴上的毛都在,一根没掉。” “啊啊啊——喵呜?真的喵?” 守护者扭著头,就要去看自己的尾巴,却因为粗短的脖子,怎么也看不见身后。 著急地在原地转起了圈圈。 “我看不见喵!尾巴上的毛不能掉喵!小主人最喜欢摸我尾巴上的毛,没有毛了,小主人回来一定就不喜欢我了喵!呜呜呜呜喵……” 说著说著,守护者又开始喵呜著哭起来。 要不是怕被揍,魏泱是真的想再接一点守护者的泪水。 或许是玉石台阶的特殊,守护者的眼泪掉在上面,並没有之前落地生的景象出现。 “守护者前辈,你不会术法吗?” 魏泱说著,还是掐诀。 守护者身侧出现一面水镜,有些模糊,但已经足够。 直到確认尾巴上的毛確实没有掉落,守护者终於不再找自己的尾巴,呼出一口气,有些累得趴在台阶上,打了个哈欠: “我想睡觉了,不然这问心路,今天就到这里吧,之后的等我睡醒再说。” 说著。 眼睛已经半眯。 “??” 魏泱被守护者这隨意的架势,弄的满头问號:“不是……刚刚不是还说要在规定的时间里走完吗?怎么现在就能中途暂停了?” 守护者迷糊著:“反正主人和小主人不在喵,臭狗也不在喵,家里我做主,你下次来再继续就好了喵。” 这么隨便的吗? 眼看守护者要睡著,魏泱赶紧问道:“主人和小主人是谁?是宗门的掌门,天罗万象宝库的拥有者吗?小主人是弟子还是孩子?” “你好笨喵,你说的两个都不是一个东西喵……宗门是宗门,宝库是宝库喵……主人和小主人当然是管著宗门,宝库……宝库是小主人给我和臭狗专门弄的厨房喵,这里的东西都是我和臭狗的零嘴喵。” 守护者嘴里说著惊天大事,却全然不知。 说著说著。 守护者蹄子拍了一下台阶,一把看著就很富贵的金钥匙浮在空中: “我感觉问心路对你好像没有什么用,不知道是不是被臭狗弄坏了喵。 但是我对你印象不错喵,这个钥匙是进出这里的钥匙喵。 你拿著,等臭狗回来修好问心路,你再继续走吧喵~ 如果遇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可以送进来喵,我可以偷偷给你走后门喵。” 说著说著。 守护者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几乎要完全闭上。 它嘴里喃喃著: “这个幻境,你不饿吗喵?我进去过一次,太饿了,太可怕了喵……那么多人都在四面饿得疯掉了喵,你怎么出来的喵?” 魏泱低头,看著脚边的守护者,脑子里是从幻境出来前的最后一幕,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黑蛋……我在里面遇到的一个小孩子,走了很久,一个晚上,他趁我不注意偷吃了人肉,我把他杀了,然后我就醒了。” 守护者听到这里,强行撑开已经无法控制垂下的眼皮:“原来是这样喵,等小主人回来,她应该会喜欢你的喵……厨房里的东西,除了那些稻田,你隨便拿吧喵,稻田是小主人亲手种的,乱动,我会生气的喵……喵呜……呼嚕……” 说到这里。 守护者已经陷入沉睡,不论魏泱怎么喊也没有起来的架势。 整体上讲。 “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说好的走过问心路,成为一个不知道什么宗门的外门弟子…… 结果,幻境里的场景奇奇怪怪的不说,也不知道这问心路到底问的是什么心。 到最后,魏泱都不知道这三个幻境,是要考验她什么东西。 从头到尾,就四个字—— 莫名其妙。 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这个守护者说的,宝库里的东西她可以隨便拿? 说是这么说。 贪婪之心要不得。 谁知道在这里贪便宜,等守护者嘴里的主人和小主人回来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做出什么事。 倒是有一点。 “天罗万象宝库,是这个会喵呜叫的黑野猪,还有一条狗的厨房?真的假的……” 魏泱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 最后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先拿下还在空中漂浮的钥匙。 钥匙金灿灿,沉甸甸的。 摸上去,上面还有些纹路。 凑近看。 魏泱才发现,这上面的纹路竟然是正在地上扑蝶的猫,以及一条飞在天上,嘴里咀嚼著比它大好几倍的庞大妖兽。 这条狗,大概率就是守护者嘴里说的臭狗。 但是这猫…… 魏泱再低头。 “猫?野猪?……是美化的画法??” 不管有再多的问题,守护者已经睡著,魏泱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唯一的好消息是—— 魏泱看著自己的左手,笑了笑: “墨小巨啊墨小巨,这次来这里本来想找找有没有救万俟云川的丹药,现在看来,其实是你的机缘?” 说著。 魏泱看著已经快要燃到尽头的香,对著已经睡著的守护者行了一礼,接著转头就跑。 路过什么,都用左手试一下。 一路上走走停停。 直到魏泱回到她一开始落地的时候,有一大片稻田,还有红尘院的地方。 墨小巨终於吃饱了一般,之后不管怎么弄都没有一点反应。 “有点像吃饱在消化?” 魏泱確认墨小巨没什么问题,就这么坐在地上,仰头望著还在林子里,一如既往没有任何变化的红尘院。 在知道这里有一处大宗门的时候,魏泱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毕竟,大一点的宗门都有能镇压宗门气运的法器,这法器同样也能保护宗门不受红尘院的影响。 只是可惜了,魏泱没有从守护者嘴里知道红尘院的什么消息。 或者说。 她在这里,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反而得到了更多的问题。 “三千世界,果然遍地都是秘密,没头没尾很正常,一清二楚才是个例啊。” 不过。 “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林菲菲、叶灵儿和慧心应该已经带著选好的宝物出去了……我出去的时候,要带什么才能不引人注目又不要显得太假呢?” 魏泱回忆著路上见到的一切: “那个拿著自己叶子舞剑的?一碰就会流血的石头?嗯……不然,长在石头上,会念清心咒的狗尾巴草?这个太奇怪了……要不,就选舞剑的吧,那种剑法前所未见,有点东西。” 说著,魏泱就要去拔。 手已经伸出。 忽然。 “小泱泱,这些底下埋著强大剑修的尸体,怨气未消,甚至影响了这些普通的朵,你接触太久,会被怨念影响,陷入疯魔……”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 魏泱一惊,接著就是大喜: “墨小巨,你醒了!我给你准备的月光酒都没用上……你醒了就好!我想著,这些都不够的话,只能等我去福寿秘境给你搜刮草草了。” “小泱泱,好久不见。” 墨小巨显然还有些疲惫,回应的声音同样雀跃: “先说正事,小泱泱,如果我没感应错,这片地下全都是强大修真者的尸体,受到他们的影响,这里的东西才会长得非常奇怪,所以这些东西最好都不要拿。” 魏泱无所谓地点点头: “行啊,那就等时间到我们出去就可以了,反正你醒了就是最大的收穫,这里的东西拿不拿对我都没有影响。” “不行。”墨小巨虽然感动,但他知道事情重要性,赶紧开口,“这个地方有特殊的规则,这里的主人同意你才能拿走这里的东西,你现在有机会,就要把握住……我刚刚感知了一下,这里有一个东西,很適合你。” “什么?”魏泱好奇问道。 墨小巨:“看到前面那个有轻纱的楼了吗?你进去——” 魏泱:“?” 进去?? 你在说什么鬼故事??? 第231章 你的我的,哪里好像不太一样 魏泱:“首先,这座楼有一个名字,叫红尘院。” 墨小巨:“快进去,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魏泱:“再来,这红尘院我巴不得能离得多远有多远,毕竟我还不想现在就死。” 墨小巨:“你快进去啊,小泱泱!” “……” 就,完全听不进去我在说什么,是吗? 墨小巨沉睡並没有多长时间,魏泱却已经有些不適应脑子里不断响起的声音。 或者说。 之前也没有习惯过。 墨小巨不停地催促,魏泱无法,只能先磨蹭著往红尘院的方向走,算是表个態,让墨小巨能稍微安静些。 事实也確实如此。 魏泱舒缓了些,张嘴问了一句: “墨小巨,为什么要去红尘院里拿东西?不是我胆小,我是真的好奇……据我所知,这楼所到之处,基本就是一片死尸,我们能去里面要什么?” 墨小巨却是有些惊讶: “什么死尸?小泱泱,你在说什么啊? 这红尘院就是一群鬼族,为了在『死』后还能体验到生前的快乐时光,专门建的青楼。 主要服务的就是鬼族,时间久了,来的鬼族多了,后面就演变成了半青楼、半商铺的地方。 鬼族的好东西,除了极少数流落在外的,只有在红尘院才能买到,能遇到红尘院,运气是真的很好了。” 踏—— “啥?” 魏泱停下,满是错愕,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才要问你在说什么……別停啊。” 墨小巨见魏泱停下,又开始催促: “你快点啊,別停下,小泱泱,我跟你说,三千世界几乎超过九成的人,都是看不见鬼族的,自然没有办法做交易,唯有红尘院做了特殊处理,在这里生人和鬼族才能互相看见,这可是难得的机缘。” 不是。 你的红尘院,我的红尘院。 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啊??? 难道,红尘院还有不同的分部…… 魏泱將信將疑,半信半疑抬步,往红尘院的方向行去。 一路疑神疑鬼,直到走到红尘院在的大门口,这口一直提起来的气……就提得更高了。 靡靡之音,环绕在耳。 轻纱飞舞,与红尘院內的欢声笑语重叠起伏。 这种场景若是在一朝国都,怕是要被人说一句“此乃亡国之相”。 魏泱抬腿。 但是这一脚,这第一步,却是怎么也踩不下去。 墨小巨还在不停催促:“小泱泱,小泱泱,你快点啊,时间马上就到了,这红尘院里的市场,那可是真正的鬼市,和外面那些冒牌货可不一样。” 是。 鬼族开的市场。 这不就是货真价实的鬼市嘛。 魏泱心里想著,嘴角怎么也勾不起笑意,最后只能板著一张脸,蹭著走了上去。 刚踩上第一个台阶。 剎那,一抹緋红身影嬉笑著,就从远处飘了过来,柔若无骨般,围著魏泱转了两圈: “嘻嘻~是人呢~有生人来啦~” 声音娇柔嫵媚,只是一声呼唤,就让人觉得心头被羽毛不断轻挠,让人浑身都觉得酥麻。 本来就怕鬼的魏泱,手“啪”一下,按在腰间墨剑的剑柄上,像是被调戏的小娘子: “干什么?我告诉你,別乱来啊!” “嘻嘻嘻~~” 緋红身影见魏泱的反应,好奇极了,贴得更紧了些,带著一股凉意的呼吸,从魏泱耳后洒落: “好可爱的客官~~奴家好久没有见过了~~不然,今日就由奴家来招待客官,如何?客官喜欢什么,奴家都可以哦~~” 同样的嬉笑。 封天笑出来,就想让人揍他。 緋红身影的笑,只让人觉得她只是有些调皮可爱…… “嘶——” 我怎么会冒出这么恐怖的想法? 魏泱甩甩脑袋,受到惊嚇,往后退了两步:“你做了什么?你先离我远点!” 本要缠上来的緋红身影,因著这句话,停在半空,有些委屈:“奴家什么也没做啊~客官这么冤枉奴家,奴家可是会伤心的。” “……” 魏泱没有回答。 只是在脑子里,不断呼唤墨小巨:“墨小巨,墨小巨,你说话啊!我现在进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女鬼,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是不是想弄死我?不然我还是先走——” 墨小巨难得见到魏泱这样分寸大乱的惊恐模样,看了会儿热闹,这才假装刚刚不小心睡著,打著哈欠冒头: “小泱泱,別怕,你就跟她说,这里的主人允你带走这里的一样东西。” 魏泱咽了咽口水,按照墨小巨的说辞,將这话跟緋红身影讲了。 一听她的话。 緋红身影忽然不再扭动。 她缓缓停在空中,摇曳走来……不,是飘来: “小客官原来来要东西的?倒是让奴家有些失望,奴家红缨,小客官要什么?只要这里有,奴家都能找来。” 隨著这句话,本有些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魏泱的眼里,映出一张美到令人失语的面容……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云发丰艷,蛾眉皓齿,顏盛色茂,景曜光起。 可以说。 这是魏泱两世来,容貌最盛之人,哪怕是万俟云川在云缨面前,顏色都要弱上一分。 不是单纯的容貌,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小客官?”红缨凑近了些,先於声音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魏泱:“……”不是我不说,是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东西。 “墨小巨,墨小巨!”魏泱在脑子里呼唤墨小巨,“我要什么东西来著?” 墨小巨知道时间不多,也不再看热闹,赶紧道:“你跟她说,你要幽冥鬼火——” 魏泱脱口而出:“我要幽冥鬼火!” 下一刻。 墨小巨:“——的子火。” 魏泱:“???” 第232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墨小巨也是被魏泱的话,嚇了一跳。 “小泱泱,幽冥鬼火是鬼族的圣火,鬼族就是有它,才能修炼凝聚神魂,你这是一句要幽冥鬼火,是要绝了鬼族的根啊??” 所以,是说得太慢,还是转达得太快。 不等魏泱纠正。 就听红缨忽然一句:“可以啊~” 魏泱:“???” 墨小巨:“???” 魏泱在脑海中询问墨小巨:“什么情况?按照你的说法,这幽冥鬼火不是应该很重要吗?结果现在,要就给?” 墨小巨明显也是懵了:“……难道这么多年不见,鬼族找到新的替代品,幽冥鬼火已经过时,没有那么重要了?” “小客官,跟奴家来吧,奴家带你去存放幽冥鬼火的地方,只是奴家只负责带你去,能不能拿到,就和奴家无关了~” 红缨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团扇。 团扇掩著下半张脸,只露出如三月桃般的美艷双眸,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看不见。 但魏泱有感觉。 当红缨说完这些话,魏泱总觉得背后凉颼颼的,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下一刻,魏泱忽然扭头。 什么都没有。 红缨轻笑:“小客官,跟奴家来吧,你来这里的时间怕是不够了,別浪费时间了。” 说著转身,裊裊身姿,看著就让人遐想翩翩。 魏泱却只觉得这一身緋红衣裳,如同沾满鲜血的朵,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不了。” 魏泱脚下扎根一样,站在红尘院门口的台阶上,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进去的架势。 她对著红缨的背影喊道: “我刚刚话还没说完,我要的是幽冥鬼火的子火,劳烦红尘院找个人……找个鬼族,把子火带出来,我这人怕生,就不进去了。” 话落。 还有身形一顿。 微微侧身,眉眼轻盈,露出微勾起的嘴角: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原来是要幽冥鬼火的子火啊,真是的,小客官没说明白,害奴家误会了。 既如此,小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拿你要的东西。 若是无聊了,小客官可以进来看看,转一转,你想要的,在红尘院里都能找到。 每一个来红尘院的人,都觉得不虚此行,此生无憾呢~” 说罢。 身形微微晃动,眨眼,烟雾一样飘散离开。 直到这股緋红烟雾彻底不见,魏泱和墨小巨同时舒出一口气:“嚇死了。” 异口同声。 魏泱拍了拍有神之手手套的左手,墨小巨就在里面: “墨小巨啊墨小巨,你这刚一睡醒就给我找活儿干……不过你说的那个幽冥鬼火,到底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过。” “小泱泱,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修炼熔炉需要什么?”墨小巨反问。 魏泱点头:“我需要在一年里,找到极阴和极阳两种天材地宝,作为熔炉功法的火焰。” “没错,小泱泱,之前你用我的无相心火,虽然还能支撑,但也只能暂时作为替代品,甚至,你应该有感觉,修炼熔炉功法后,你的修为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没有任何益处,对你来说,就是退步。” 墨小巨说著,语气很严肃。 魏泱继续点头:“確实是这样,熔炉功法对我並没有什么增益,就好像只是一个普通的黄级功法,之前在你帮我融合无相心火,在我的控制下,我的攻击因为无相心火会有更大的威力,但这是无相心火带来的,有没有熔炉功法,都不会有影响。” “果然……” 墨小巨若有所思: “看来,走捷径只能帮你保底,却不能更进一步,小泱泱,你必须更快找齐极阴、极阳两种天材地宝,融合熔炉功法了,不然,一年后,熔炉就真的只能是最普通、最无用的黄级功法,再没有进化的可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 魏泱脸色有些不好:“如果不能进化,黄级功法肯定是不够的,我就需要再废功重炼……” 就算再天才的人,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从头开始。 哪怕就那个底气,敌人哪会给你这个时间? “不过,小泱泱,你运气確实很不错!”墨小巨忽然精神起来,语气带著雀跃。 “?” 魏泱一思索,就明白了墨小巨这句话的含义:“幽冥鬼火?火……这是极阳之物?那这样一来,我就只用再找一个蕴含极阴之力的天材地宝就可以了……確实很不错。” “大错特错!” 墨小巨声音放大,认真纠错: “和你说的恰好相反!幽冥鬼火,是鬼族用来修炼、凝聚神魂的火,这可是鬼族!没有身体的神魂,阳火很弱,阴火旺盛……所以,能让鬼族修炼的幽冥鬼火,就是极阴之火。” 原来如此。 魏泱表示明白。 確实是她以偏概全了,面对火焰,第一反应就是偏眼。 “极阴之火,那也很不错,接下来就是找有极阳之力的天材地宝——” “也不对!” “又不对?”魏泱不解,“这次是哪里错了?” 墨小巨语气有些艰难:“……功法要极阴和极阳之力,为了达到平衡,一定是要相对匹配的。” “也就是说——”魏泱已经有了想法,觉得事情不太好。 接著。 墨小巨的回答,就应了魏泱的感觉: “小泱泱,幽冥鬼火是极好的极阴之力,对现在的你,对熔炉功法来说,算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是可遇而不可求,但是,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融入幽冥鬼火,为了让熔炉功法达到平衡,你要找的极阳之力,相应的,也必须是同样的东西,也就是说……” 魏泱觉得有些头疼:“也就是说,我得找到有极阳之力的火?” 墨小巨弱弱“嗯”了一声。 魏泱嘴角微动:“……极阳之火,有哪些?” 墨小巨声音更弱了:“太阳真火……都天神火……六丁神火……紫薇天火……红莲业火……南冥离火……九天玄火和混沌神火。” 很好。 魏泱微笑:“一个都没有听说过,真好,太好了。” 墨小巨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混沌神火、九天玄火、紫薇天火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这就是传说。 其他火焰偶有传言,但又会很快消失。 最好找的其实是太阳真火,找到正確的方法,在正確的时间,提取太阳真火的子火会很容易……毕竟太阳不会乱跑。 其实小泱泱,你的运气真的很好。 极阴之火除了幽冥鬼火,还有太阴真火……但也就这两个,从数量上看,其实极阴火焰更难寻找。 尤其是太阴真火在地下极深处,根本没有人可以去的地方,很多人都知道极阴之火在地下深处,但那个位置,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抵达。 也就是说,幽冥鬼火就是唯一一个你能得到的极阴之火。 但是要取得幽冥鬼火,也並非易事。 如果不是遇到红尘院,首先最难的一步就是……你作为一个活人,如果看到已经死亡,几乎是独立於这六道轮迴之外的鬼族。 所以,小泱泱,这是真的机缘,天大的机缘!” 隨著墨小巨的一字一句,魏泱听得认真,也理解了能拿到幽冥鬼火代表了什么。 就像墨小巨说的,这种机缘真的是要靠运气。 要知道,如果不是有守护者的承诺,让她可以从宝库里拿走一样东西,哪怕是在外面碰到红尘院,魏泱也根本没有灵石可以买得到幽冥鬼火……哪怕是子火。 只是,墨小巨的最后两句话…… 魏泱眼皮子抖了抖。 看不到鬼族吗? 那可真是巧了。 她还真的能看到鬼族。 这熔炉功法,对修炼没什么影响,反而给了魏泱一双能看到鬼族的通灵之眼。 这件事还是先別跟墨小巨说了。 不然…… 想到以前墨小巨在脑子里尖叫的感觉,魏泱已经其实脑袋疼了。 就在墨小巨和魏泱商量的时候,离开的红缨,回来了。 同她一起的,还有飘在她身后一团森冷的火焰。 火焰似翠,似莹玉,互相纠缠,又分开,如同耗尽力气却怎么也无法在一起的恋人。 魏泱低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魏泱身上已经遍布冰霜,嘴唇发紫,身体几乎不能动弹,连思维都被凝滯。 如果是在战斗中,魏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死亡就在眼前。 红缨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摘一般,隨手从身后拈起这朵森冷火焰,递到已经瑟瑟发抖的魏泱身前,眉眼弯弯: “小客官,这就是你要的幽冥鬼火的子火,拿好,我们就两讫了。” 已经冻僵在原地,甚至连舌头都被冻住的魏泱:“……”你看我像是能『拿好』的样子吗? 像是才看到魏泱此刻的窘迫,红缨惊讶地用团扇盖住下半张脸:“哎呀,小客官,你怎么冻成这个样子了?这里很冷吗?” 依然没办法说话的魏泱:“……” 舌头不行。 那就只能传音了。 还好她是修士,如果是普通人,那现在就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魏泱传音给面前的红缨,神魂探出,刚要『说话』。 只见红缨脸色骤然一变。 捏著团扇的縴手几乎在颤抖:“这是……你见过他?你认识他?他在哪儿?你是他什么人?!!” 魏泱:“??”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红缨:“你要包庇他?说话!” 魏泱:“……”舌头被冻住了,真说不了话。 红缨一甩衣袖,一股奇特的力量覆盖在魏泱四周,剎那的功夫,幽冥鬼火带来的森冷之感,乍然消失。 魏泱立刻运转灵力。 眨眼,身上的寒霜褪去,身体很快恢復如常。 见状,红缨身体倏然靠近,几乎要贴在魏泱身上。 她的眼睛死死凝视魏泱的眉心,像是那里有什么。 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像是怀念,像是哭诉,又像是怨恨。 魏泱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话:“情之一字,毁人毁己。” 顺著红缨的眼神,魏泱不由伸手,摸向自己的眉心:“……这里,有什么?” 不是魏泱要隱藏什么。 问题是,这里联通识海……眾所周知,她的识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不少。 魏泱实在不知道,红缨看的,到底是哪一个。 不过,人长了脑子,可以思考。 在魏泱的印象里,她和鬼族能扯上关係的,唯有两个—— 一个,是通灵之眼。 如果是这个,红缨看的就应该是她的眼睛。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魏泱喃喃:“寒幽前辈?” 听到这两个字,红缨眼神下移,定定看著魏泱:“他现在,叫寒幽?他给了你这个令牌,你是他什么人?他的孩子?他还没和那个女人断了联繫?” “……呕吼。” 寒幽前辈。 情债啊情债。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前辈。 嘖嘖嘖。 別怪我出卖你,实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况且,情债这个东西,寒幽前辈……你还是自己处理吧,我这一个旁人,不好插手啊。 眼看著红缨的眼神,越来越恐怖,魏泱赶紧抬手: “红缨前辈,我是无辜的,我不知道你找的人是不是寒幽前辈,但我只是偶然遇见他一次,那次帮了他一个忙,所以他给了我这个令牌,据说是等我死了,给我一个成为鬼族的机会。” 魏泱省略掉无关紧要的,和一些不能说的。 噼里啪啦的,就把和寒幽的所有经歷全都吐露了个一乾二净。 眼神真挚。 言辞顺畅。 任谁来看,都能听得出看得见,魏泱说的是实话。 红缨眼神稍微柔和了些,后退些许距离,重新摇起了团扇: “哎呀,小客官,奴家失態了,实在是突然得知故人消息,一时间有些著急,还请小客官原谅则个,作为道歉,这幽冥鬼火的子火,奴家就帮你禁錮些许时间,也省了小客官不小心再被冻住。” 说著。 红缨隨手將幽冥鬼火的子火放入魏泱的掌心,像是在给小辈一个不值钱的玩具: “那个人眼神可是高得很,也懒,如非必要,肯定是不会动手的,你既然帮了他的忙,也就是帮了我,以后就喊我红姨。” “……” 这是,强行认亲? 寒幽前辈,你这桃,著实有些恐怖,我反正反抗不了,你以后……好运。 魏泱义正言辞,斩钉截铁:“红姨!” 反正前面有个葳蕤小姨,现在多个红姨,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湖四海,大家一家亲。 听到魏泱这么喊,红缨明显心情很好,眼中的笑都要溢出来了:“乖——” 魏泱很有眼色道:“红姨,我大名叫魏泱,您隨意称呼。” 红缨很满意:“嗯,小魏泱啊,这红尘院呢以后常来,如果有那个人的消息就更好了,放心,红姨不会亏待你的,一定比那个女人给你的更多……红姨在鬼族里,还是有点能力的。” 那个女人…… 魏泱甚至没见过。 “好!放心吧,红姨,我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亲切,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死贫道不死道友。 寒幽前辈,这桃运是你的。 不管什么麻烦你自己处理,可千万別连累到无辜的我。 你自己,自求多福吧。 第233章 人活一世,唯有二字 看著笑容乖巧的魏泱,再听到她的回答。 红缨更满意了,她轻拍魏泱的肩膀,看了眼一直没有变化的天色: “快到你离开的时间了,下次见,红姨给你找好看的男人,当然,男人都不是个好东西,玩玩就算了,不要当真。” 话是这么说。 红缨还是吊在了寒幽这一棵树上。 果然。 情这个东西,沾上就没个好下场。 魏泱笑著应下,带著些战战兢兢告別红缨。 並没有藉此进红尘院探查什么的意思,而是很果断地离开。 红缨把握的时间很准。 刚走了没几步,四周空间忽然有些扭曲。 魏泱立刻將幽冥鬼火塞进袖里乾坤,拿出之前装了一滴守护者眼泪的玉盒。 “用这个偽装,足够了。” 下一刻。 眼前一黑,一亮。 人已经回到了剑宗。 魏泱行礼:“掌门。” 罗屠“嗯”了一声:“你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这里的事情谈完,其他人都已经走了,马上大比就要开始,你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 魏泱:“?”不问问她在宝库里拿了什么吗? 罗屠看见她的表情,轻嗤一声:“抢一个弟子的东西,那是五老怪才能做出来的事,就算你从宝库里拿了成仙的秘籍,不合我道的,我也没有兴趣。” 被点破小心思,魏泱一点难堪的意思,只是笑著:“掌门不愧是掌门。” 罗屠昂了昂下巴,接受了她的讚美,挥挥手就要离开。 魏泱呼出一口气,把手里的玉盒塞回袖里乾坤。 守护者的一滴泪就能让土地里长出天材地宝,这可是好东西。 別说,这东西真要给出去了,她还挺心疼的。 刚装起来。 罗屠忽然转身,恰好看到她的动作,眉毛一动。 魏泱微笑。 “哼,说了不会拿就不会拿。”罗屠好奇,但罗屠不说,他又看了眼魏泱,“还有几日宗门大比就要开始了,虽然你只用参加最后的决赛,但也要好好准备,如果没什么事,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 听起来,这些话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叮嘱。 魏泱看著罗屠说完就离开的背影,却只觉得奇怪:“……之前嫁祸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叶灵儿、蚊兽和林菲菲要怎么处理,也没人说个章程,好歹这件事也是我发现的啊。” 挠挠头。 魏泱暂时將这件事放下,准备回去后再打听打听,然后很是顺手喊住了一直默不作声,紧跟罗屠身后就要离开的莫云河: “莫师兄,我有些事想问你,不然你请我吃饭?” “我不吃饭——嗯?”喜欢独处的莫云河,习惯性的就要拒绝,忽然感觉这句话哪里好像不太对劲。 魏泱拍拍肚子:“莫师兄,好歹我们都是同门,师妹饿了,师兄请客,顺便给茫然的师妹解答一些谜题,不过分……走吧,莫师兄,我们去青莲剑阁,那里的吃的,味道確实不错。” 莫云河面瘫著一张脸,声音平静:“不了,有事你可以去问其他人。” 说罢,就要离开。 下一刻,魏泱的声音,从身后悠悠飘来: “莫师兄啊~是掌门让你来的,还是万俟峰主让你来的~?” 一句话。 钉子一般,將莫云河死死定在原地。 魏泱缓缓上前,拍拍莫云河的肩膀: “莫师兄啊,怎么不走了?难道是不小心,崴到脚了?你说说你,不就是请师妹我吃个饭,有什么可著急的?不著急,不著急啊,来,我们慢慢走著?” 这一次,换莫云河凝视著魏泱的背影。 万俟师兄晕倒前跟他说过,魏泱周围会有很多危险,让他盯紧了。 问题是,莫云河现在觉得…… 危险不是魏泱,是靠近魏泱的他吧? 他们还没到剑宗,魏泱就传来有关惊天大阴谋的消息。 结果不止这些,他一个只负责盯人的,现在还要破財…… 莫云河心里闪过一丝苦意:“……我出门,老祖也没有给我多少灵石。” 这般想著。 想到万俟云川,莫云河还是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青莲剑阁门口。 不用门口的小廝说什么,魏泱开口就是一句:“我来找白墨,放心,他肯定见我,不用你带路,我自己上去就行,钱,后面这个付。” 这句话说完,魏泱人已经走了进去,越过其他客人,大步朝白墨在的四楼而去。 小廝阻拦不及,见她这般自信,还轻车熟路,再看莫云河身姿挺拔,一身衣服还有那把枪,看著用价格不菲,自然就信了。 小廝笑眯眯地伸手:“这位客官,灵石。” 面无表情地掏出一半身家,莫云河在小廝的恭维声中跟上魏泱,心里在滴血。 人刚走到写有『白墨』二字的房前,內门忽然传来一阵东西翻打的响动。 莫云河脸色一变,踹开房门,冲入屋內,长枪已经蓄势待发。 不想。 刚进屋內。 就见屋內宽大的床上,魏泱和一个长得就是个斯文败类的男人靠在一起。 四周凌乱,床边的轻纱覆盖在他们身上。 再加上男人有些泛红的脸,这个场景在莫云河眼中,显得尤为旖旎。 莫云河眉毛竖起:“魏师妹,万俟师兄还没死,你怎么那个——!” 下一刻。 魏泱一剑劈开纠缠在两人身上的轻纱,满脸嫌弃地拍开即墨知白: “即墨知白!你好歹也是大宗门的弟子,怎么这么噁心! 你吐就吐,干什么要往我这个方向,转头吐的时间都没有吗? 还有,你吐就吐,非要把那噁心东西往我这里扔干什么? 你噁心,我不噁心啊!我刚刚手不小心碰到,差点噁心到自己把自己的手剁了!” 即墨知白一听魏泱的话,没控制住,反呕一声。 本就因为是水灵根,天生水嫩白皙的脸上,红晕更盛了些。 即墨知白捂著嘴,手指著魏泱,不断比画著什么:“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魏泱从床上下来。 哐当一声,被她劈成两半的床,从中间塌陷,將即墨知白埋了进去。 像是这时候才发现莫云河的到来,魏泱打了声招呼:“你再慢点,事情都谈完了,你真就准备当个钱袋子,只付钱,什么都不管啊?” 说著,魏泱也不看要说什么的莫云河,扭头,对从塌陷的床里爬出来的即墨知白道: “那噁心玩意儿你收好,指不定之后能派上什么用,最好弄个封印什么的,別让对方通过这东西追踪到你……说真的,你又不吃东西,能吐出来什么?別吐了,我看著噁心,也想吐了。” 即墨知白漱口,擦擦嘴,大步走来,灌下一口茶水: “你一进门就给我这么个重磅消息,我没反应过来,这件事你可別告诉我未来道侣,不然让她觉得我不顶事就不好了,记得啊,千万別说出去。” 说著。 即墨知白很是自来熟的,对著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莫云河作揖:“这位兄台也是,拜託拜託,千万別把刚刚看到的说出去,真的很丟人啊。” 莫云河:“……”这两个人好能说,他不想说话,能不能假装他不存在,然后把该说的都说了。 即墨知白和莫云河就这样凝视著。 一个不说话。 另一个也不说话。 魏泱在旁边坐著,看著他们大眼瞪小眼,翻了个白眼: “行了,坐下吧,你和你未来道侣的事你自己处理,反正到时候如果你未来道侣问我们什么,我们就当个哑巴,行了吧?” 即墨知白立马开心了:“行,行,谢谢,谢谢……来来来,这位兄台,道友,坐,怎么称呼?” 莫云河:“……莫云河。” 魏泱在旁边补充:“也是天元宗的参赛弟子,算我师兄,背后有个宗门老祖当亲戚,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可以找他扯大旗。” 莫云河:“……”这么说谁会信—— 即墨知白看向莫云河,一脸惊喜:“真的吗?!” 莫云河:“……”哦,这里有个人真的信了。 顶著即墨知白期待的目光,和一旁魏泱的微笑威胁,莫云河干哑著嗓子:“……嗯。” 话音刚落。 即墨知白一个上前,噼里啪啦將自己遇到的事情全都抖落出来。 莫云河本以为魏泱带他来这里,单纯就是为了戏弄一下他。 结果听著听著,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他坐正身子,很是严肃……虽然作为面瘫,严肃起来和之前也没有太大区別,但莫云河自己知道。 莫云河身子微微前倾,十分认真,时不时打断即墨知白的话,询问其中的细节。 等即墨知白说完,魏泱忽然开口:“莫云河,伸手。” 莫云河正在思考,听到魏泱这么说,条件反射就展开了放在桌上的手。 下一刻。 啪。 有什么东西,从塌陷的床下飞出,落在他的掌心。 莫云河看著手心的东西,摸索了两下:“看上去很光滑,但仔细看,上面有倒鉤的绒毛,插入体內再拔出会带出血肉……这是什么?” 这句话,是魏泱从看见莫云河开始,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抿一口茶。 魏泱嘴角带著一抹坏笑:“也不是什么,就是那蚊兽的口器而已。” 莫云河:“嗯,原来如此。” 魏泱:“?” 即墨知白:“??” 就这? 就这?! 魏泱和即墨知白面面相覷。 即墨知白认真道:“莫兄,你刚刚是不是没有听清楚,这东西,是蚊兽的口器!” 莫云河抬头:“我说了,我知道了。” “嘶——”即墨知白道喜一口气,拉过旁边的魏泱,小声询问,“魏泱,你这莫师兄,有点狠啊,竟然能把这噁心东西拿在手里观察,我的天,他还靠近闻——呕!” 同样震惊的魏泱,连茶杯里的茶水洒出来都没注意的魏泱。 魏泱听到即墨知白的询问,勉强回神,挡住嘴,同样小声回道: “我也不知道他竟然这么一个狠人啊!我拉他过来,纯粹就是看上他背后有人,我们不管查什么,有他在,能省很多麻烦……他现在的表现,我也很惊讶啊!” 两个人还在小声交流。 就在不远处,已经观察完的莫云河点点桌子,面瘫脸一如既往:“……距离这么近,我听得到。” 即墨知白有些不好意思,就要开口道歉。 魏泱却是全然不觉得有什么,她也不管有些扭捏的即墨知白,重新坐回位置上,指了指莫云河还攥在手中的蚊兽口器: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想问问你,你对那些宗主们的计划,知道多少?” 一句话。 莫云河眉毛微动,惊讶问道:“你知道?” “不知道才不正常吧?况且,我进天罗万象宝库的时候,眼睛里放了那么大、那么明显的『嫁祸』两个字。” 魏泱说著,点点自己的眼睛: “结果等我从宝库里出来,人全都没了,肯定是宗主们趁著那东西跟著林菲菲一起进宝库的时候,趁机商量了什么唄,该说不说,这个计划太著急,还是有些瑕疵,就单说这宝库开启的时间,太刻意了。” 莫云河这次已经不是诧异,是侧目、震惊了。 瞧著莫云河的眼神,魏泱有点想翻白眼了:“……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傻子吧?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还是你真的觉得我叫你来,单纯就是那你当冤大头,来这里付款的?” 莫云河:“……前面不是,后面有点。” 惜字如金。 魏泱询问:“你是说,不觉得我是傻子,但一开始觉得我是拿你当钱袋子,冤大头?” 莫云河点头。 魏泱:“……” 我魏泱。 再活一世。 勤勤恳恳,小心翼翼,颤颤巍巍,每一步都如同走在钢丝线上,不敢有半分大意。 我到底做什么,竟然让莫云河有了这种错误的认知?? 这是对我再活一世后种种行为的侮辱!! 魏泱大怒,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余光看著被劈开、肯定要赔钱的床:“我们来討论一下,比试的时候遇到叶灵儿该怎么办吧!” 人活一世。 从心,罢了。 第234章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莫云河虽然知道一些,但终究还是参赛的普通弟子,对各宗的计划也並非全然知晓。 据他所说,这些宗主们讲话,有时候用嘴,有时候是传音。 所以他知道的內容,也都是断断续续的。 等莫云河把自己知道的讲述完毕,魏泱若有所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各宗宗主对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我们掌门和一份掌门认为,这种东西必须完全毁灭,但有些宗主认为,这蚊兽能力特殊,他们想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东西?” 莫云河点头,表示她说得没错。 魏泱接著道:“你是说,各宗宗主准备让叶灵儿带著蚊兽进入福寿秘境,然后在秘境里控制他们,秘境里的开启关闭是有固定时间的,不怕蚊兽中途逃窜……但是你不知道他们具体要怎么做?” 莫云河继续点头。 “……” “嘖。”魏泱咋舌,心里有些不舒服,“这鬼东西他们之前都不知道,怎么能確定自己一定能控制得住的?但凡让蚊兽跑了,三千世界这么大,有了警惕的蚊兽还能被我们这么容易发现吗?等蚊兽吃饱出山,指不定都能无敌了。” 魏泱语气里的怒火,清晰可见。 本来已经放鬆的即墨知白,听到魏泱这么说,忽然又吊起一颗心: “为什么?这么多宗门的宗主一起出手,肯定不会出意外的吧?而且,如果蚊兽被宗主们控制住,那杀不杀其实也一样,好像没有太大区別——” “不一样!”魏泱反驳,带著显而易见的焦躁,“不一样的!” 如果是对其他人,对其他事,魏泱也会和即墨知白一样能放下心。 但是这次要对付的人,不是单纯的蚊兽,而是蚊兽和叶灵儿! 墨小巨之前说过,叶灵儿这种身边不断有助力的人,命运给了她既定的路,在命运要求她做的事情没有完成前,命运会想办法让叶灵儿一直活下去。 魏泱现在甚至没有办法分清。 这些宗主们做的决定里,冒出不少人不杀只抓的想法,是不是有命运和天道的手笔! 甚至。 叶灵儿在这里不会死这件事,魏泱都是有心里准备的,或者说,她从来不觉得在这里就能解决掉叶灵儿。 但是……蚊兽? 如果叶灵儿受到命运的影响,蚊兽会不会也同样—— 甚至。 魏泱总觉得,在叶灵儿的影响下,蚊兽能从各宗的天罗地网中逃脱这种事,都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蚊兽逃走,然后在不知道什么角落洗足了资质和气运,然后回来助叶灵儿一臂之力…… “不行。” 魏泱握拳:“绝对不行,这要是拖下去,最后绝对不会是什么好结果……事情的掌控权必须在自己手里,莫云河,这件事你別管了,你现在就回去!” 莫云河蹙眉,不解问道:“怎么回事?你想到什么了?” 魏泱咬著指甲,脑海里无数想法不断翻滚,满脑子都是怎么做才能弄死蚊兽的想法,根本没听到莫云河的询问。 莫云河觉得不太对劲。 魏泱这人他虽然接触得不多,但也不算全然不知。 这是一个看起来滚在泥地里,可以放得下脸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甚至放在凡尘里,一定是被放在三教九流中的那种。 但真要遇到事情,魏泱的魄力也是无比惊人,以身作饵这种事对她来说,甚至称不上是牺牲。 这样一个人,竟然会因为一件还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情,恐慌至此? 莫云河放大声音:“魏泱!” 魏泱倏然抬头,眼神冰冷,眉眼如刀,刮过莫云河: “莫云河,今天的消息多谢你了,等你回去,有人问你什么你不用替我遮掩,如实说出就可以。” 莫云河也来气了,同样一拍桌子:“魏泱!” 魏泱不等他说出后面的话,抬手,指向门口: “我说了,你可以走了!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不管万俟云川跟你说了,你都不用管,等万俟云川醒来,他还记不记得这件事是一回事,就算记得,我来兜底,让你有个交代。” “什么叫做等万俟师兄醒来?你有办法?你知道什么?还有,什么叫会不会记得——魏泱,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又要去做什么?!”莫云河也急了。 “万俟云川的事——” 魏泱正要解释两句光阴果的事。 忽然。 魏泱的余光瞥到,就在窗户外,熟悉的黑雾正在朝这里飞来。 停下要说的话。 魏泱身形一闪,立於窗边,迅速扫视四周。 “……来了。” 看到叶灵儿的身影,魏泱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莫云河!把蚊兽的口器给我!” 见到的魏泱的反应,再听魏泱的语气,莫云河知道事情的重要性,手腕一动,將蚊兽口器甩向魏泱。 顾不上噁心。 魏泱一把抓住,收起。 转头。 对著连叶灵儿是谁都不知道的即墨知白,一掌拍出:“別反抗!” 即墨知白刚抬起的手一顿。 魏泱的一掌,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胸口,將人直接打飞出去,重重砸在已经破败不堪的木床上。 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这床就是被这样砸坏的。 “噗——” 即墨知白一口血喷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双眼还有些茫然。 魏泱跃起,落在他身边,语速飞快: “即墨知白,缩骨功!快!如果有人来问,你就是白墨!什么蚊兽,什么口器,你朋友叶云的失踪死亡,你要一概不知,你就是替代叶云,什么都不知道的一等剑侍,白墨!知道了吗!” 即墨知白不懂,但听话。 他立刻改换自己的脸:“然后呢?还有什么我要注意的?” 魏泱看了眼屋內,又出手砸坏一些东西: “蚊兽和叶灵儿合作,蚊兽单独做的事,事情暴露,叶灵儿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蚊兽大概率能感应自己的口器,你如果是宗门之人,又拿著蚊兽口器,以防万一被各宗门拿到实证,他们一定会灭口! 但是现在你被打伤,蚊兽口器也被带走……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刚好住在这个屋子里的无辜路人,为了少生事端,引起注意,你最多就是被询问。 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单纯被抢劫的一等剑侍,白墨!” 即墨知白立刻点头,表示明白:“以防万一这件事暴露,事后我不会去找你,你那边解决,如果有要我做什么的,就来找我……或者,比试开始那日,我们再假装第一次认识。” 魏泱点头。 接著,她转头看向莫云河:“你……过来,你得受伤,比即墨知白还重的伤!” 莫云河:“?” 眼看叶灵儿越来越近,魏泱更急了: “你傻啊?之前你是万俟云川,不怕叶灵儿出手,所以站在我这边,现在你是莫云河,你打得过蚊兽和叶灵儿吗?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两个反目成仇,为了拉拢你,叶灵儿也不会让蚊兽对你出手,甚至可能会跟你做交易……简单的说,你去当间谍!” 话落。 魏泱看了眼自己,对自己猛地出手,臟腑受伤,吐出几口血,接著拔剑冲向莫云河: “看什么看?拔剑啊!我俩不受伤,不演个你死我活,叶灵儿能信吗?赶紧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 这点小阴谋,都要她一字一句掰开了讲。 见到她打伤自己还这么惊讶,嘴里都能塞下两颗鸡蛋了。 真是没见过世面。 第235章 阴谋也是阳谋 “可是……” 莫云河听懂了魏泱的解释,踌躇一瞬,顶著魏泱『你怎么这么磨嘰』的眼神,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不用剑。” 说著。 莫云河拿起一直放在身边的长枪,示意他的武器就在这里。 忘了这点的魏泱:“……”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哦,那你好厉害。” 除了这个,魏泱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都尷尬啊! 对视一眼。 魏泱和莫云河两人同时选择遗忘刚刚的事,你给他一剑,他给你一枪的,很快地上遍布血液。 两人身上的伤,都是真的,实打实的。 虽然伤口都不在要害,只看这齣血量。 换成一个普通仵作来,定是觉得流出这些的人已经死翘翘了。 莫云河顶著有些发白的脸,靠坐在墙角的位置,喘了两口气:“可以了吧。” 魏泱没有回答,只是蹲下,以指为笔,藉助地上的血,鬼画符一般画出一个陌生的符籙,等全部画完,手用力一拍地面。 嗡——! 灵力泛起的光芒,在地面浮现,又在剎那崩裂。 散乱的灵力飞起,像是被什么吸引,附著在四周每一处血液上,缓缓消失不见。 魏泱抬头,嘴角带著得意的笑: “防患未然符,能破坏这些血液和我们的连接,哪怕有人收集了这些血,也没办法通过这些血做什么……以防万一罢了,老江湖给你们这些菜鸟长长见识……他们来了。” 话落。 魏泱一掌朝莫云河拍出:“打我,快!” 莫云河条件反射,跟著就是一掌,和魏泱的一掌对轰而上。 碰——!! 一股庞大的气浪,从两人掌心中奔涌而出,向四处滚动、席捲。 莫云河整个人的背贴在墙上,本身没有什么伤,只是看著整个人有些灰尘扑扑的,有些狼狈。 反观魏泱。 魏泱借著这刻意弄出的动静,一摸莫云河袖子,接著就直接被『打』的从窗户飞了出去。 先是撞碎楼下商铺的摊子,接著整个人就这样重重砸落在地。 快速爬起。 魏泱一只胳膊耷拉在身边,明显是断了。 她铁青著一张脸,仰头。 “我说了!你们的处理方法我不同意!莫师兄,你们不愿意按照我的方法来,我就自己来!我这人从小到大就一个人,现在也不差你们!!” 眾人一听有瓜,纷纷顺著魏泱的视线,朝上方看去。 恰好看到一个同样满身是伤的男弟子。 再想想刚刚女弟子说的话。 “……嘶,这是什么事,吵成这样,这也打得太厉害了。” “宗门弟子这么打,事情怕是不小,血都出成这样了,要不是人还没死,我都要以为是什么生死之仇了。” 眾人议论纷纷。 魏泱从袖里乾坤里拿出一把银子,悄无声息地,甩进正欲哭无泪的摊子老板的袖中。 摊子老板只觉得自己袖中一重,低头一看,顿时一惊,就要四下去看是谁给的。 魏泱迴避视线,根本不看这里。 摊子老板没有找到人,只当是哪个好心人,赶紧四下拜了拜。 魏泱做完这些,余光看到混入人群,隱藏起来的叶灵儿,顿时又放下几句“宗门情分断了”之类的狠话,这才一瘸一拐离开青莲剑阁,留下一地狼狈和八卦。 一路上,魏泱都是满脸怒气和烦躁,每一步都踩得极为用力,看著就很不爽的样子。 直到回到第一客栈,回到天字七號房。 所有表情和情绪,瞬间褪去。 嘎嘣一声。 魏泱一手用力,给自己接骨,从雷伍佰给的一堆丹药里找到疗伤的,吃下去,接著用千金散覆盖身上的枪伤止血。 等做完这些,灵力闪过,身上属於前朝的学院衣袍顿时焕然一新。 “嘿,信就是阴谋,不信就是阳谋。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不信,你会放弃莫云河这样的助力来打压我。 叶灵儿啊叶灵儿,不管你过去未来再强大,你骨子里就是不自信的。 你不信自己,所以才会不断在失去依靠后寻找新的依靠。 这一点,你根本就改变不了。” 魏泱隨意一点。 一撮火焰冒出,落在地上,烧毁了上药的时候被血沾染的布匹。 紧接著。 没有受伤一般,接连不断骨头作响,魏泱变化了一身容貌和身形,从七號房的窗户看了眼外面,確认没人路过后,翻身而下。 轻盈落地。 魏泱在小巷中一路疾行,等到了必须要经过的大路,又放缓脚步,像是初来剑城的修士,这边看看,那边问问。 很快。 魏泱到了青莲剑阁附近。 等到的时候,之前被她撞碎的摊子已经消失不见,老板就在附近一家餛飩铺子吃饭,满脸红润的喜色。 魏泱给的银子,足够他最少半个月的收入。 挪开目光。 哪怕知道去青莲剑阁里,能更好的偷听到消息,魏泱也没有去。 毕竟…… 她没灵石。 哪怕有灵石,魏泱也不准备去。 在蚊兽暴露的阶段,这个时候做任何多余的事,都有可能让叶灵儿產生戒备。 “反正,叶灵儿肯定是不会对莫云河说实话的……老板,一碗餛飩,多点辣子,要香菜,不要葱。” “好嘞!” 热乎乎的餛飩很快上桌,魏泱一边和一旁自来熟的修士聊著,视线一边注意著叶灵儿的动向。 时间不短。 直到魏泱慢悠悠吃完一碗餛飩,喝光一壶茶水,旁边跟她聊天的人换了三茬,才看到叶灵儿从青莲剑阁的大门离开。 魏泱別开眼睛,和一旁的人聊著。 等又是一杯茶下肚。 魏泱用最后一点从莫云河那里顺来的银子,结了钱,起身,拍拍肚子,吃饱喝足的样子满足离开。 路过一个转角,身影剎那消失。 等再出现。 一个和刚刚完全不同的人,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绕了一圈,重新回到青莲剑阁附近。 “……呵,果然。” 魏泱看不见叶灵儿的身影,但她看得见,在即墨知白房间窗户附近,一直趴著的蚊兽。 “希望莫云河和即墨知白两个人,別就这么放下心神,把事情全都抖落出来……嗯,应该不会吧,莫云河不像是会跟即墨知白交流的人。” 又等了等。 等同样包扎过,换了一身衣服的莫云河从青莲剑阁离开。 魏泱隨意找了间铺子,在里面和老板玩了会儿砍价游戏后再出来,蚊兽还在那里。 “这就不太好了。” 魏泱本以为,莫云河离开后,蚊兽也会离开去和叶灵儿匯报。 但是现在蚊兽还在。 “是叶灵儿派蚊兽来监视,但是蚊兽自作主张,要灭口?又或者……嘴馋了?” 蚊兽背著叶灵儿偷吃了叶云。 从这点就能看出,蚊兽和叶灵儿是合作关係,並非受到一方的控制。 有一就有二。 蚊兽第一次偷吃被发现,第二次不会不偷吃,它只会更加小心、谨慎不让人发现。 魏泱望著即墨知白房间的眼神,有些担忧: “即墨知白看不见蚊兽,若是被偷袭,怕是会和叶云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得想个办法让蚊兽离开。 或者,让即墨知白离开…… 后者明显更简单。 只是这个方法,却不好找。 她和即墨知白之间没有联络暗號,就必须有人去传信。 但是,一个人去传信,然后即墨知白就离开……这谁看都能看出猫腻。 “得找一个没有人能注意到的方法,传递消息。” 没人能注意到? “这不就是——” 魏泱脑海里第一时间闪过一个人影,接著她摇摇头,“不行,这件事和她无关,蚊兽和叶灵儿的事情,还是少牵扯无关的人进来为好。” 不管是叶灵儿的命运还是其他,她的身上奇怪之处太多。 隨便找个人来介入,魏泱担心他们会像上一世很多帮助她的一样,死得莫名其妙,悄无声息。 “得找个其他办法。” 魏泱正在思考。 身侧,忽然一道声音飘来:“你需要帮忙吗?” 第236章 苦了他,也不能苦了我们啊 被人悄无声息接近,嚇得抖了一下的魏泱:“?!!” 惊魂未定地扭头。 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身侧站著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手里还拿著一碗快要吃完的餛飩。 当看到餛飩的时候,魏泱才惊觉,自己竟然连这股味道都没有注意到。 ……这个小一。 魏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小一的存在感惊到,但这一次,依然让她又是一惊。 小一在身边站著,她没有发现。 甚至。 她连小一吃餛飩的动静,餛飩的味道都下意识无视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存在感低了吧???” 这要是去暗杀。 小一怕不是直接当著所有人的面,提著刀走到任务目標面前,隨便吃饭还是什么,直到出手都没有任何人发现。 偌大三千世界,魏泱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诡譎的体质,简直就是骇然无比。 魏泱咽了咽口水:“……小一,你怎么在这里……你又跟著我了?从哪儿开始的?” 小一咽下嘴里的餛飩,擦擦嘴,双手捧著和自己脸一样大的碗,一脸认真道: “我在这里吃餛飩,你从楼上掉下来,然后我继续吃餛飩,你易容又回来了,我好奇,就跟著你了。” 跟了这么长时间? 魏泱低头,这才发现小一碗里的餛飩早就凉了,一层不明显的油水已经凝固在表面:“凉了,怎么还在吃?” 小一歪头,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就到了这里,不过还是认真回答:“我的钱不够,而且,一碗餛飩吃一天,我晚上就不会饿了。” 魏泱蹙眉:“你是筑基期,不应该这么容易饿才对。” 小一睁大眼睛:“我也不知道,但我从小就这样,很容易饿,也吃不饱,城主娘亲也说我成为修士就好了,但是我还是这样,不过没关係,我很会挨饿,不会影响我做任务!” 说到最后,小一满是骄傲: “所以,你可以放心给我任务,到现在为止,我的任务成功率可是满分!当然,我还是新手,所以不用那么多灵石,只要几个下品灵石就可以了。” “……” 魏泱:问题是,我现在比你还穷,一个灵石都没有,不然……乾脆学学即墨知白,在青莲剑阁卖艺赚钱得了。 小一:“?” 魏泱微笑:“没什么,这样,小一,你等我一下。” 小一不解,但点头。 魏泱转身离开,一把扯住一个路过修士的衣服:“你!就是你!撞到人怎么不道歉呢!看不起谁呢!!” 距离魏泱足足有一步远的修士:“???” 魏泱丝毫不觉得尷尬,拉著修士就喊:“不行,你看不起我,我不服!我们上擂台打一场,我输了,就当你看不起我,我贏了,你赔我——” 听到后面这句话。 修士觉得自己知道这个人的目的了,一脸不屑,仰头,等著魏泱说出后面的话,就要开口嘲讽。 下一刻。 魏泱:“我贏了,你就要赔我五个下品灵石!” 早就准备好说辞的修士,一番话脱口而出:“我就知道,你这种人就是要藉此敲诈我!各位都来看看,这人敲诈——等下,你刚刚说多少灵石?” 魏泱学著小一,满脸认真:“五个下品灵石!” 修士:“……” 难道太过分了? 魏泱:“……三个也行。” “……” “呸。”修士一脸晦气,扔出三个灵石,顶著四周人打探的目光,扭头就走,“敲诈都不会,什么东西,真他娘的让老子丟脸,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有打过这么穷的擂台!” “这就给我了?嘿,大哥,谢谢啊!”魏泱对著修士背影挥手。 修士一听这人还在跟他说话,生怕自己的格调被拉低,被道上的兄弟看不起,脚下走的风一样,更快了,眨眼消失在路中。 魏泱点了点灵石,走回原来的地方。 她把三个下品灵石放在小一的手心:“看看,还是好心人多。” 第一次知道赚灵石这么简单和容易,小一眼睛都在发光,她捧著这三个下品灵石,只觉得自己学到了真本事,更开心了。 顶著这个目光,魏泱总有种教坏小孩子的感觉。 “……別学我,这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法子,真的要用的时候,记得要易容。” 魏泱教著自己的江湖经验,等小一听进去,这才小声道: “我確实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让你给青莲剑阁的白墨……就是你上次跟著我们的时候,那个即墨知白……我想让你给他送个口信,告诉他,危险,速速离开,去剑宗。” 又有任务了! 又有收入了! 她就知道,跟著魏泱,就有任务,就有灵石! 果然没错! 小一开心地收下灵石:“好!” 说著就要离开。 魏泱赶紧拦住: “有个很麻烦、很恐怖且噁心的东西正盯著即墨知白,你进去一定要注意隱蔽,別让那个东西发现,它是从窗外监视的,你要找屋子的死角,如果遇到危险,立刻往我这里跑,明白吗?” 魏泱接著又叮嘱了很多。 等確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有些担心地让小一离开。 “我都记住了!魏泱,你放心吧,我很厉害的,那个奇怪的东西发现不了我的,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发现我!餛飩我还没吃完,你帮我拿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小一说罢,一手举高装有餛飩的碗,一手小心收起三个下品灵石。 等魏泱拿走碗。 低头。 抬头。 “……人呢?” 只是这么短暂地移开了视线,魏泱发现,小一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她的注意中。 哪怕她心里做了准备,哪怕她一直有分散一部分注意力给小一。 依然没有用。 “……这下我是真的信你说的,没有人会发现你了。” 正说著。 “我就说,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小一拿过魏泱手里的碗,几口吃光最后几个餛飩,然后小心把碗放回餛飩铺子,顺手放下餛飩的钱。 魏泱一直看著小一:“……你,口信传完了?” 小一:“当然,很完美的完成了,即墨知白还让我告诉你,他知道了,会想办法偷溜出来,我还对著怪东西挥了挥手,不过它发现我。” 魏泱仰头,看著还在努力的一刻不停监视即墨知白的蚊兽。 再低头。 “……嗯,啊,哦,小一啊,你这里有没有长期接受任务的服务,我觉得我以后应该可能会有不少任务给你,价格好商量……等下,对著乖东西挥手……小一,你看得见蚊兽?!!” 魏泱诧异询问。 小一淡定回答:“嗯,看得见啊,一直看得见,我从小就这样,什么都看得见,城主娘亲告诉我,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就没有人什么人或者东西能看得见我。” “???” 不是。 这对吗? 这肯定不对啊! 魏泱细数从再活一世开始,遇到的每一个人,惊奇发现,这些人竟然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一开始她只觉得三千世界天才真多,有特殊体质的人也不少。 这不是什么大事。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三千世界更大,自然有更多各种各样的人。 问题是,现在遇到的双眼有特异的人也太多了! 多到,魏泱终於开始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魏泱思索著,思索著。 直到即墨知白偷溜出来,就看到易容成汪洋的魏泱,坐在街边,身前还有十几个铜板。 即墨知白赶紧过去: “不是吧?你都穷到要隨地开始要钱的地步了吗?你早说啊,我这两天舞剑赚了点灵石,给你分点,不过你记得到时候还我,我要攒娶媳妇的礼钱。” 说著就要掏灵石。 即墨知白边掏边说著:“不过你找的传口信的小姑娘,哪里找来的?真是不错,是个好手,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以后偷偷去找我媳妇的时候,想请她帮忙传消息……比如岳父、岳母的喜好,今天脾气怎么样之类的。” 跟著魏泱,不仅有任务,魏泱的朋友也能有任务! 小一眼睛更亮了。 她戳了戳即墨知白的胳膊:“一个消息,三个下品灵石。” 即墨知白一愣。 小一冷著脸:“明码標价,不能再少了。” 同一时刻。 即墨知白大惊:“这么便宜?!” “便宜了吗?”小一站定,算了算价格,抬头认真道,“不便宜了,三个下品灵石,可以让我好几天不挨饿,我不亏,这个任务就能做。” 即墨知白听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整个人都散发著一种“你好可怜”,“我要班主弱小”的气息,拍拍胸脯,承诺道: “放心吧!以后你如果饿了,没有任务,来找我,我一定给你任务做,灵石也肯定会给你的。” 小一认真回应:“你是个好人,以后任务多了,我会给你打折的。” 等两人交流完毕,魏泱也终於回过神。 她忽然上前,抓住即墨知白的胳膊,指著在青莲剑阁外的蚊兽: “看得见吗?你看得见蚊兽吗?!” 魏泱问著话,语气焦躁,死死凝视即墨知白的双眼,不愿放过任何变化。 只要不牵扯到自己的未来道侣,即墨知白的情绪一向稳定。 哪怕是被魏泱用著几乎无礼的姿势和语气质问,即墨知白也依然平和,他顺著魏泱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瞧了瞧,然后摇头: “就是你说的那个监视我的东西,又留下那个口器的东西吗?看不见。” 魏泱靠近一步:“一点都没看见?也没有什么感觉之类的?” 即墨知白回忆,然后很是坚定摇头:“没看见,没感觉。” “……” 魏泱依然看著即墨知白的眼睛,没有挪开视线,直到確认过眼神,她鬆开扯著即墨知白衣服的手,后退两步,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对著即墨知白行了一礼: “抱歉。” 即墨知白眨眨眼: “哦,没事的……我现在出来了,之后要怎么办? 还有莫云河莫师兄,当时叶灵儿来了后,问了他好多问题。 还给莫师兄擦汗、擦血,甚至还要亲手给莫师兄换衣服的样子。 莫师兄应付完,一个人走的时候,脚步虚浮,脸色发白,我感觉好像有些不太舒服。” 魏泱当时也看到莫云河离开的状態了。 本以为那是为了让叶灵儿认为他受了重伤,魏泱还觉得莫云河演技不错。 结果…… 不过也確实。 让莫云河这种不爱和人说话,不愿意和人过多交际的人去对付叶灵儿。 真是辛苦他了。 魏泱拍拍即墨知白的肩膀: “走吧,跟我先去我那里,有关蚊兽和叶灵儿,我想你应该有很多要问我……小一,你也是,以防万一你被盯上,你也要什么都知道才行。” 即墨知白跟上,还在询问:“那莫师兄——?” 魏泱声音悠悠:“作为师兄,为了我们这些后辈,苦一点就苦一点吧,苦了他也不能苦了我们啊,这才是师兄的担当啊~~” 第237章 即墨知白,一个新物种 剑城,第一客栈,天字七號房。 魏泱招呼著瞪大眼睛、张著嘴四处张望的即墨知白,让他赶紧坐下,顺便四下寻找小一。 寻找失败。 魏泱只能对著空气,指了指座椅: “小一,你坐吧。” “可是我已经坐下了。”小一的声音响起,魏泱这才重新看到她的身影。 如小一所说。 人已经坐下了。 就在魏泱对面的座位。 这几次事情下来,已经深刻了解小一的『本事』,魏泱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的做法丟了脸,很是正常回应: “那就坐那,不用换位置,即墨知白,坐下別看了,这屋子里的东西跟我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係,能看不能用。” 即墨知白一听这话,觉得很有道理,眼睛里也不再闪著光: “我未来道侣很有钱的,我不想他嫁过来过苦日子,我想多攒钱,怎么也得置办个漂亮的房子。 最起码,给我未来道侣的房子得是最好的。 我自己屋子其实倒是无所谓,能遮风挡雨,再来个打坐的蒲团就行。 实在不行,没有蒲团也不影响,我可以坐地上。” 说著说著。 魏泱发现了。 即墨知白对自己的未来道侣是真的很喜欢,很珍惜的那种。 最起码魏泱做不到让自己受苦,让道侣享福的事情。 “你继续努力挣钱,总有一天能做到的,就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进福寿秘境,拿到福寿果,然后拍卖,这笔应该够你给你道侣置办一个房子了。”魏泱说的是实话,她也確实是这么想的。 即墨知白跟著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知道这件事后,我就求著宗门来参加大比了,不然,按照往常的习惯,沧澜水府是不愿意掺和陆地上的事情的。” 確实如此。 这段时日打听下来,在过往的参赛弟子中,確实没有出现过沧澜水府的名字。 甚至就连小一在的千面修罗城,好运灵龙在的九转玲瓏坊,神棍太乙在的太乙清宫……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些宗门都不曾参与以往的宗门大比。 甚至別说参加,连观赛的都没有。 这一次宗门大比,却是一窝蜂,不约而同的全都到齐。 真是巧了。 魏泱摸了摸下巴,想不通: “先不说这些了,坐下吧,你们得知道一些事情,不然我怕到时候你们莫名其妙就死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你们也许会觉得有些奇怪,但那个人確实是有些邪性在身上的。” 听著魏泱的话,即墨知白赶紧坐下,一脸正色。 “事情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讲起……” 隨著魏泱不带半点润色,乾巴巴地讲解,即墨知白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气愤,到后面的震惊,再到愤怒,又变化至不忿和不解。 直到魏泱把能说的都说完,即墨知白脸上只剩下一片空白的茫然。 嘟…… 茶杯轻触桌面的声音响起。 即墨知白像是被唤回了神魂,眼睛一眨: “……这叶灵儿,应该不是人,是什么老妖怪夺舍吧?那些身边的助力,根本就是她以前的势力,她就是要夺舍然后再活一世,准备祸害三千世界!” 魏泱没想到即墨知白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嘴角一抽,解释了一句: “很有道理的说辞,不过据我所知,可能性很小,叶灵儿身边的助力和她都是交易关係,並不是主人和僕从关係。” 即墨知白不信:“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怎么可能有一个人,身边的助力刚死,就立刻有更厉害的助力出来?这一点都不符合常理!” 这倒是真的。 和叶灵儿沾边的事,確实不怎么合乎常理。 就说这韭菜一样,割掉又长出来的助力,即墨知白听著就觉得离谱,魏泱却是真真切切经歷了两辈子。 也是因此,她也愈发觉得这里面邪门无比。 哪怕这是墨小巨口中的命运的安排,也是……邪门。 魏泱自然没有办法跟他们解释这是『命运』,只能说: “事情就是如此,所以莫云河说的,那些宗门宗主准备活捉蚊兽的事情,在我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做到,甚至哪怕当眾击杀蚊兽,重伤叶灵儿,我觉得也会有其他人出来替她出头……叶灵儿,就是一条蚯蚓一样的人,怎么也砍不死。” 即墨知白哪怕再不信,也只能暂时相信。 他有些茫然抬头:“如果叶灵儿杀不死的话,我怎么给叶云报仇……叶云还有个儿子,如果他来信,我该怎么跟他说?” 叶云只是帮了即墨知白一个小忙,即墨知白就连叶云的儿子都在乎上了。 他可以为了给未来道侣一间屋子,不要脸面地进入青楼舞剑,拿自己立身之本供人取乐挣钱。 也可以为了报恩,不顾一切。 这人是真的…… 魏泱不知道怎么形容,真要说的话,这个人不像三千世界的修士,倒像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士。 魏泱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她很少遇到这种江湖人一样的修士。 在她的经歷里,行走在外的修士,不是太过单纯、甚至有些自傲,就是心思狡黠、阴险。 魏泱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一直知道自己就是后者。 但是即墨知白,他好像是个好人……? 魏泱打量心气物种一样,上下扫视著即墨知白:“你这是天生的,还是沧澜水府就是这种环境?” 即墨知白挠头,不知道魏泱在说什么:“?” 算了。 魏泱摇摇头:“不说这些,我跟你们讲叶灵儿的事情,不是为了让你们跟我一起对付她,我是要让你们知道叶灵儿的恐怖之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就是她,所以不要想著一棍子打死她,不然会把自己赔进去。” 即墨知白认真点头,眼神坚定: “我知道,但是我这次比试后就要回到沧澜水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来陆地上。 如果这次不帮叶云报仇,等我回去,这件事就是我的心结,我这辈子都没办法铸金丹。 所以,这件事我知道很危险,但我一定要做。 哪怕我死了,也比什么都不做,最后老死在沧澜水府的好。” “……” 好的。 我知道你是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修士。 別说了。 魏泱发觉自己的劝说没有一点用处,有些头疼,带著期待望向自己座位的对面。 那里空无一人。 或者说,她的视线在告诉她,欺骗她,这里『空无一人』。 凝视许久。 在某一刻,魏泱终於模糊看到了一抹小一的身影,只是下一刻又失去了:“……小一,你出个声。” 小一:“我在这里。” 话落。 小一乖巧坐在凳子上的模样,浮现在魏泱的眼中。 “……虽然不知道是第几次,但真的每次看到都让人很震惊。” 魏泱的话,让即墨知白频频点头。 小一明显听了不少这种话,並不觉得有什么,她回望魏泱:“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杀了她。” 哪怕听过魏泱刚刚的话,小一说出自己能杀了叶灵儿的时候,语气坚定得不像话,就好像只要说了,她就一定能做到。 或许。 她真的能做到。 魏泱想到上一世小一的出师之作,就是杀了苍官王朝的圣上。 就算叶灵儿再诡譎,应该也不会比盛世王朝的圣上更难刺杀。 只是…… 魏泱摇摇头:“不管你们说我迂腐还是什么,叶灵儿要死,一定也必须死在我的手里,虽然这个说法有点玄乎,但我要说……这是命运的安排。” 小一明显没听明白,但她是个很好的刺客和杀手,不会对僱主的安排有所置喙,她只是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要我出手,给我发布任务,给起灵石,你的任务我都会安排在第一个解决,这是你作为我第一个僱主的优惠,你可以相信我的职业操守。” 这句话说得认真。 魏泱也没有敷衍,真诚回应:“好的,如果有一天我失败了,我会去找你。” 就此做成交易。 麻烦到了即墨知白头上。 即墨知白刚刚的话很明显了,他一定要为叶云报仇,否则未来怕是会误了修道。 阻人大道,犹如杀人父母。 魏泱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劝,甚至她不知道该不该劝。 若非即墨知白给她的感官確实不错,换成其他无关人士,这种找叶灵儿復仇的找死行径,魏泱绝对不会多嘴,甚至会旁观一下,看能不能给叶灵儿添堵。 “……即墨知白,虽然蚊兽和叶灵儿之间是合作关係,但根据我所了解的,叶云的死应该是蚊兽自己单独行动做下的,並非叶灵儿的命令。”魏泱没有劝说,只是说出实情。 即墨知白蹙眉:“你確定吗?” 魏泱:“……”有九成九概率,但確实不是十成的確定。 沉默说明一切。 即墨知白很是瀟洒一笑,摆摆手: “没事,放心吧,我可不是死脑筋,必死的事我也不会赶著送死。 比试里最是公平,这个时候若是我做不到,那就在福寿秘境里再试试。 两次都不行,就是我没本事,我就回沧澜水府好好修炼,再找机会来陆地上。” “呼——” 见即墨知白不是准备死拼给,魏泱也算是鬆了一口气: “你看不见蚊兽,但叶灵儿自知蚊兽被盯上,哪怕自信蚊兽不会被发现,也不会蠢到在大庭广眾之下用蚊兽攻击你,以防万一,我也会盯著些,但你要注意,不要暴露你和我认识这件事。” 不然叶灵儿指不定会不顾一切,想法设法弄死即墨知白。 即墨知白也猜的到原因,应了一声表示明白后,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我该回去了,白墨晚上还有工作。” 话落。 骨骼声响起。 没一会儿,即墨知白就变了一副样子。 看到这儿,魏泱有些好奇:“即墨知白,你的缩骨功是谁教你的?你不是从小就到沧澜水府了吗?” 即墨知白理了理衣服,不在意回道: “我小时候是长在陆地上的,在一个乞丐窝里长大,有人看我根骨不错,让我练了缩骨功。 但一次地龙翻身,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地里就长不出粮食。 我那个时候缩骨功还没成,一次饿晕过去,那些乞丐嫌带著我是累赘,还要浪费粮食,就把我扔海里了。 等我醒来,就在沧澜水府,那里有处都是孤儿的院子。 等到一定年龄,测出我有水灵根,就顺势成了沧澜水府的弟子。 可能是之后吃得好睡得好,缩骨功莫名其妙就练成了,不过在沧澜水府也没什么用。” 原来如此。 即墨知白说完,人已经走到门口。 忽然转身。 “对了,后来我听师门里有人说,这次地龙翻身和粮食绝地,是有人故意做的。 后来有个很厉害的修士,重新让地里长出了粮食。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个修士我很佩服。 如果能多一些这种修士,跟你我一样的乞丐,应该会少很多。 如果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一定要告诉我,哪怕回了沧澜水府我也会想办法见一见这个人。 我想告诉他,我很佩服他,整个沧澜水府的人都很佩服他,他给出的种子在沧澜水府也长得很好。 我想见到他,告诉他,谢谢他让沧澜水府的孩子们这些年没有饿肚子,如果有需要,整个沧澜水府都会帮助他。” 说罢。 即墨知白忽然没了正经的样子。 从门口的缝隙里,探出一颗脑袋,左看看,右瞧瞧。 做贼一样出溜出去,踮著脚就跑出了第一客栈。 嚇得掌柜谢信还以为这是个吃霸王餐的,要不是注意到魏泱打的手势,他差点就拔剑把这人的腿给打断了。 等即墨知白安然离开。 魏泱坐定,把玩著手里的茶杯: “万俟云川啊万俟云川,你可真是……” 许久。 魏泱放下茶杯,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下。 刚闭上眼。 床头,一个声音幽幽落下:“魏泱,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也先走了。” 我)*&%(*……%! 刚闭上眼的魏泱,双眼猛然睁开。 房门打开,关上。 小一脚步无声地离开。 彻底没了睡意的魏泱,瞪大双眼望著上方:“……” 脑海里,墨小巨学著小一的声音,幽幽开口:“既然睡不著了,那就起来看书吧,距离墨巨神大人的考核不足半年,你还有很多要背的。” 魏泱翻身爬起:“……行,看书。” 天生的劳碌命。 休息不了半点。 “唉……我看看,天材地宝第一千五百二三……” 第238章 这一步,走了很多年 后面几日,直到比试即將开始。 魏泱每日都会大摇大摆从屋子里走出,在掌柜的谢信那里白吃白喝,蹭吃蹭喝,喝个早茶。 接著,丝毫不顾之前掌门不要隨便出门的嘱咐,每日都像二流子一样在剑城里溜达一圈又一圈,正大光明地四处探查蚊兽的踪跡。 不知道是蚊兽和叶灵儿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其他,总而言之,魏泱这几日是一无所获。 就连监视、甚至可能灭口『白墨』的事情,好像也就这样结束了。 除此以外,因著这比试一事,剑城里来往势力复杂,倒是闹出了不少动静。 剑宗为了防止邪修和万妖林里的妖兽趁机作乱,乾脆派了黑剑和白剑弟子在四周驻扎,同时也防止有人趁机进入万妖林,影响福寿秘境的开启。 驻扎的弟子大多都是白剑弟子。 黑剑弟子並不喜欢白日里晃来晃去,他们更喜欢隱藏在人群和黑夜中独行。 除了一些不知道剑宗的人,大多数知晓剑宗特殊性的,都是乖乖听话,不会肆意冒头,就怕一个不小心动了一个弟子,捅了整个剑宗这个马蜂窝。 也是因此,哪怕这段时间剑城里再热闹,整体上讲,还算和平。 就算真的有火气,也会很有默契的上擂台解决。 也有不少人,趁著这段时间加紧就近观察参赛弟子,试图得到更多一手消息。 据魏泱所知,已经有不少人藉此赚了一大笔灵石。 唯独一点…… 就在今日,客栈掌柜谢信跟魏泱说,她的消息已经重新更新,很多人都不看好她…… 主要原因就是,这几日其他弟子都在修炼、或者互相交流的时候,只有她每天在剑城里溜达,完全没有趁机更努力一把的意思。 魏泱对此不置可否。 不是她不努力,实在是在找到极阳之火,让熔炉功法进化前,她再怎么努力,修炼的也终究只是黄级的功法。 就这几日,黄级功法根本没办法让她更进一步。 魏泱乾脆就趁著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休息,缓解一下这段时间奔波的劳累。 別说。 就这几日的修整,魏泱的修为没有什么变化,还是筑基初期,但整个人精神好了不少,看著皮肤都亮了一些。 只是…… 这一切在这一日,都结束了。 今天是比试的第一日,很多人早早就结伴去了剑宗,各宗门的弟子甚至在昨日就已经入住剑宗,就等一早起来,精神百倍地迎接比试。 魏泱却不是。 就在昨夜,掌门派莫云河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天元宗弟子来接她。 魏泱当著两个人的面拒绝得很彻底。 顺便还对著莫云河冷嘲热讽一番,几句话的功夫,正大光明对著莫云河翻了好几个白眼。 那名天元宗弟子瞪大了眼,眼角都要裂开了。 魏泱敢肯定,等这名弟子回去,肯定会把这件事传播在整个天元宗来的队伍中。 也就是说,叶灵儿也会知道。 这样就足够了。 一晚上。 整整一个晚上,魏泱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別,哪怕墨小巨都劝说她可以休息一晚。 魏泱只是按照自己的作息,背一背书,看累了各种天材地宝和矿石材料,就拿出苍圣给她的那些书籍,上面还有苍圣和梅笙师兄標註的阅读顺序,以及一些字词的理解。 就这么一字一句阅读、背诵,魏泱的心也逐渐沉静下来。 两耳不闻窗外事。 心神都沉浸其中,直到天色蒙蒙亮,魏泱很是熟练地收起书,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 不用人喊,魏泱就已经睁眼、起身和洗漱。 走出天子七號房。 第一客栈里,此刻几乎都是空的,大堂里小二无聊地趴在桌上,时不时看向剑宗的方向,一脸羡慕,大堂里只有谢信敲打算盘的声音。 踏踏—— 魏泱的下楼声,惊动了这点安静。 谢信传来的目光有些惊讶,只是看到魏泱的双眼,他什么也没问,和往日一般询问道: “今日没什么客人,没泡茶,后厨灶上还热著些馅饼、鸡蛋和豆浆,要的话自己拿。” 魏泱谢过,轻车熟路到了后厨,隨便拖了个凳子就坐在灶前。 吃完早饭,擦擦嘴。 走到第一客栈门前。 魏泱回头,忽然一笑:“谢掌柜,最后的比试如果是我贏了,也算是给你的客栈做了宣传,有没有什么好处?” 谢信算著帐本,头也不抬道了一句:“抵你这几日的饭钱和茶水。” 魏泱撇嘴:“小气死你得了。” 这么说著,魏泱挥挥手,深呼吸一口,沉下心。 一步迈出。 第二步迈出。 人已经彻底站在客栈外。 从剑城看,是可以遥望到剑宗所在的。 崎嶇山峰,高耸入云,不见顶峰。 魏泱从袖里乾坤中拿出墨剑,认真佩戴在腰侧,一袭天元宗外门弟子的灰色衣袍,宛如最普通不过的行人。 街道上的人都少了很多。 魏泱在离开剑城的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著,並不引人注目。 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极稳,仔细看,每一步的大小甚至都几乎一样。 不像是在走路,仿佛是在丈量。 从背后看去,如同一个用双脚丈量大地的苦修者,无悲无喜,只是行走在这条大路之上。 “苦修功。” 魏泱的双腿愈发轻盈,每一步又踩得极为踏实。 本来苦修功的作用,会让魏泱的每一步都在这普通的路上,留下鲜明深刻的脚印,但这段时日,魏泱对苦修功赶路,对它已经有了足够的控制力。 哪怕是带著攻击性的苦修功,也只是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清浅到无的痕跡,隨意一阵风吹过,带来的沙土就足够將这些印记掩埋,日后再来几个闹起来的人,这个地方的印记將被彻底掩埋。 一步,又一步。 上一世这个时候,魏泱也是这样一步又一步,顶著刺热的太阳,走在剑锋漫长见不到的石阶上,手中提著从山下溪流中打来的水。 她是叶灵儿的剑侍。 剑侍,也是侍从。 叶灵儿早起要洗漱的水,自然也是她来准备。 只是那个时候的她,身形確实有些单薄了,只是两桶水而已,要比他人早起一个时辰才能按照叶灵儿的要求,把水送到该去的地方。 哪怕叶灵儿根本不会用,哪怕叶灵儿会嫌弃地將水打翻。 魏泱感慨著,心绪並未因此有任何波动,只是更加静了些。 周身所有的情绪、所有外露的气势,都潜藏在体內深处,没有人发现有什么不同。 当彻底离开剑城范围,穿过山林,走到剑宗山下。 太阳已经高高悬掛。 魏泱停下,耳边仿佛已经听到剑宗山上弟子们的喧闹之声。 四周有弟子快步路过,空中有御剑飞行之人。 魏泱看著进入剑宗的台阶,沉默半晌,摸了摸墨剑的剑柄: “我来拿回上一世,原本属於我的东西了。” 脚步轻踏。 这一步,结结实实落在被人打扫过、有些湿润的石阶上。 魏泱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是她的灵魂,满足的嘆息。 第239章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剑城里擂台遍布,剑宗內更是擂台如云。 甚至不需要擂台,只要两个弟子对上眼,隨便找个空一点的地方就能打成一团。 每天打来打去,宗里的人也懒得再去维持各处的平整……反正没有一刻钟,就又会被打得碎石飞溅,地面坑坑洼洼。 这次剑宗作为宗门大比的选址,各长老和弟子为了面子,专门找了处平时除了清修外没什么人的山峰。 接著又请了掌门李青竹,將山头削平。 就这样,临时做出一个巨大的、崭新的平台,作为比试场所。 距离比试开始还有一段时日,除了各宗宗主,大部分宗门弟子都已聚齐,山顶上一时间喧闹无比。 角落,独自一人的即墨知白抱著剑,站在一个大石头下的阴影处,打了个哈欠: “舞剑太晚,没休息好啊,不过今日太阳不错,是个好日子。” “这位兄台,你也这么觉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穿著一身很旧的道袍,看著就很穷的样子。 不等即墨知白问,道人就笑眯眯自我介绍道: “在下太乙清宫的太乙,这位兄台,我和你一见如故,怎么称呼啊?” “即墨知白。”即墨知白没觉得这人莽撞,只想著陆地上的人就是热情,“太乙兄刚刚说的『也这么觉得』,听著像是有什么说法?” 太乙见这人提问,顿时来了兴趣,隨意坐下,一手拂过地上的尘土。 掌心不知道何时出现三枚铜幣。 哗啦响了两声。 铜幣落地。 不等即墨知白看清正反,铜幣就被太乙收了回去。 “看,就是这样。”太乙兴致昂扬,指著天空,神秘兮兮的模样,“今日天气,宜……报仇,宜战斗,什么都宜,就是不宜平和……这不是大好的比试之日,又是什么?” 宜报仇,宜战斗? 即墨知白第一次听有人算命,算出来的是这样的结果,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太乙兄,细说?” 附近一人还在偷听,听到太乙的说辞就知道这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神棍,不屑的就要离开。 等听到即墨知白的话,都要笑了:“傻子配骗子,真是绝配。” 说著摇头转身离开,不想和这两人距离太近,生怕被他人误会他和这两人一样是个傻的。 即墨知白的话,让太乙也愣了一瞬,他走遍各地算命,什么都遇到过,如即墨知白这样看著就是个聪明人、但却什么都信的,还是第一次见。 正想问什么,就听到那人骂『傻子』的话。 面上笑容不减,眼底厉芒闪过剎那,掌心中的三枚铜幣忽然翻滚一下。 下一刻。 啪—— “啊——!!!” 一声惨叫。 眾人惊诧望去。 只见一弟子,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踩到了一处空地,绊了一跤,人倒是站稳了,问题是就是那么倒霉。 这弟子踩稳的地方,忽然土石松落。 又好巧不巧色。 这个位置,就在山头的最边缘。 脚下一松。 这弟子一声惨叫,就从山崖顶端跌落而下,惨叫声在山间迴荡,惊起一片飞鸟。 “……” “……这么倒霉的吗?这怕是霉神上身啊,离他远些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怕是出门踩了什么不乾净的东西。” “不然就是今天这个日子,和他的八字相衝,不然怎么这么巧……” 等那弟子狼狈御剑从山崖下飞回来,已经成了在场人眾所周知的今日瘟神,走到哪儿就是一片空荡,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见他这般。 太乙翻手收起铜板,带著亲善的笑,凑到即墨知白身旁:“看看,我就说了,今日什么都適合,就是不合平和,这就是证据。” 即墨知白信了,点头:“太乙兄真是厉害。” “当然。”太乙笑得有些得意,坐在即墨知白旁,四下看看,小声道,“我跟你说,其实我还算出了別的。” 即墨知白见状,也凑近些,跟著小声道:“什么?” 太乙眼睛微微眯起,藏起眼中的凝重,语气带著一丝轻鬆:“这次宗门大比,怕是有大事要发生,我夜观天象,这事怕是要由东面而起。” 东面? 即墨知白扫了一眼:“天元宗?” 太乙轻点头:“没错,那里怕是要有大事发生,这都是我算出来的,我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就不能免费了,我也要得不多,就——” “呸,死神棍,你又在誆人!”灵龙轻巧落在两人靠著的石头上,探头向下看著,“即墨知白是吧,听著名字还挺聪明的,人怎么就不如名字,他就是个神棍,骗子,你怎么什么都信。” 即墨知白挠头,憨憨挠了挠头:“是吗?” 见状。 灵龙瞪了眼太乙:“神棍,下次你再骗这种老实人,小心我天天跟著你,让你一分钱都赚不到!” 太乙苦著一张脸,不说话,只能点头。 即墨知白却忽然道:“其实我觉得太乙兄有一点说得对,这次比试应该很难平和结束。” 灵龙拧眉:“你想说,你也能算命?” 即墨知白摇头:“我不会,但我就是知道。” 见他说得坚定,灵龙轻盈起身,站在石头上,遥望天元宗的方向。 还没看出什么,忽然蹙眉。 灵龙语气里满是不解,跟著严肃起来: “天元宗那些人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全都冷著一张脸,全身紧绷,就跟要打仗似的,又不用他们上场……气氛凝重,互相不说话,最多就是眼神交流……天元宗什么情况?” 天元宗的异常,很快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知道怎么的,在某种气势的影响下,无数宗门齐聚的喧囂之地,竟诡异的在某一刻剎那寂静下来。 就在这时。 忽然。 鏗鏘剑鸣,炸裂开来。 剑拔弩张之势,跃然而上。 李凯反手將身后弟子的剑拍入剑鞘,冷肃道:“再有下次,自己滚回去跟堂主请罪。” 那弟子不敢回嘴,不满却是显而易见:“……灵儿师妹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沈渊峰主的关门弟子被一个外门弟子欺负,说出去,剑堂的脸往哪儿放,况且,秩长老也让我们关照著灵儿师妹。” 李凯冷冷斜睨一眼:“你可以自己去跟堂主说,堂主罚我什么我都认,否则,宗主和秩长老不在,这里就是我做主,你就要听我的。” 那弟子脸色被嚇住,闭嘴不敢说话。 这是这般动静,终究是让眾人更加好奇天元宗这般姿態的原因,纷纷朝那弟子之前出剑的方向望去。 踏——! 只见一穿著灰衣普通弟子服饰的女子,身负长剑,正沿著粗糙的山路,拾级而上,脚步轻缓、带著节奏。 哪怕被所有人这般注视,面容依然没有丝毫变化,旁若无人,镇定无比。 认识魏泱的人不多。 有人想问,周遭的气势压迫,让他莫名无法开口,仿佛一张嘴就会打破什么,一口气憋在胸口,如鯁在喉。 也有人认识魏泱,或者不认识魏泱但实力相当可以的弟子,感受著周围凝聚而下的气势和氛围,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这样的沉默,让眾人一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白。 当魏泱走完这一路,立於石台之上的剎那,抬眼望去。 四周明明是无数宗门弟子,魏泱却只觉得眼前一片猩红,一片血色,耳边是她痛苦的哀嚎,绝望的呻吟,是她卑微的祈求,也是坠入深渊的无声无息。 上一世,为了所谓的亲情,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乞丐,带著期待和渴望,跌跌撞撞做著自以为能挽回的一切。 小乞丐被伤透了心,被背叛,被追杀,被算计。 逃亡,虚与委蛇,刀剑血火,死里逃生。 犹如地下的蛆,在泥地里翻滚,就是不肯认命。 凡人的漫长时光,修仙者的白驹过隙,小乞丐不再稚嫩,没有无望的期待,所有的一切在深似海的血仇中,长出一片荆棘之刺,哪怕伤到自己,也让刺伤著敌人。 再来一世。 一切无法挽回的起点,她被夺走的机缘。 在今日,都將回归己身! 魏泱的心愈发的沉了,双眼如墨,没有丝毫少女的青春和单纯。 没有澄澈,只有翻滚著將人带下沈渊的粘稠。 她站在台阶的尽头,略过周遭的一切,遥望东方,目光锁定在一眾人围护著、只是看著就让人觉得清灵单纯的女子身上。 女子此刻闭著眼,盘膝而坐,正在调整。 “叶灵儿。” 魏泱嘴唇微动,三个字缓缓吐出,不带任何情绪,如同只是单纯的念诵。 她挪开双眼。 望向四周。 魏泱不知道上一世的宗门大比,场景是否就是她今日所见…… 白云縹緲围绕,略显粗糙的石台却又给人一种重剑无锋之感,並不粗糙,反而更有厚重之感。 大大的石台,中央,是单独设立的一个石台,比其他地方高出足足两米。 这是比试的地方。 环视四周,身穿黑衣和白衣的剑宗弟子,或站、或坐,全都佩著剑,矗立四周。 剑宗弟子的剑气、甚至是剑意,碰撞在一起,让这片空间的每一分气息都带著隱约的凌厉之感。 其中一处空缺,並无剑宗弟子值守。 那里布置有许多石椅,位置偏高,坐上去恰好能俯视比试石台,將一切纳入眼帘。 忽然。 一阵风起。 下一刻。 石椅上,人影纷纷闪现,各宗宗主纷纷落座,或带笑,或严肃。 並没有人说话。 这一幕,让本来准备跟自家宗主问安的弟子们,也有些不明白了,只觉得周围的气势压迫感愈发强了起来。 寂静在蔓延。 清风拂过山峰,眾人衣袍隨之舞动,从山下看,犹如各色鲜明的旗帜点缀天空,令人心生嚮往。 不知不觉。 有弟子忽然发现,周围的人,多了起来。 有的穿的根本不是任何宗门的衣袍,仿若散修,实力各异,有的气势浑厚无比,有的阴影诡譎,亦有平淡普通者。 这些人从出现开始,就不带半点动静和声响。 他们站在山峰四周的边缘角落,立於无数山峰四周的石头上,只借著石头的些微地方,也有人漂浮一般立在山峰间的树枝、树叶上,轻盈无比,却是双臂环绕,面上一片沉凝。 人影中,有谢信掌柜的,也有月下舞。 另一侧,树梢上,和魏泱不对付的月莹的姥爷姥姥,月伯和月婆婆也来了,不仅如此,同时一起的还有万俟崑山和他的父亲流风,只是看起来,万俟崑山比之前要稳重不少。 同时来的还有不少人,就魏泱看来,很多人看起来普通,但一身气势还有那个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世家之人。 还有几个在角落的,那站姿,一看就是军中之人……也就是说,苍官王朝也派人来了。 还有一人,看著无比粗獷,下半身是兽皮衣物,赤裸的上半身满是伤疤,鬍子和头髮混杂在一起,眼神如冰中利刃,只看一眼就令人浑身刺痛无比,手中持有一巨斧,只是靠近就让人觉得周遭一片沉重,定然是一方强者。 有的人见识广。 等发现这些人,再一一认过去,才惊觉这些人的身份之重。 这次宗门大比,来的人比以往要更多,势力也更加繁杂。 这些人的到来,並没有打破这片地方的沉寂,他们只是在抵达后,四下扫过四周,就像是早就被安排好一般,找到自己该在的位置,悄然落地。 一个胖子悄无声息走来,站在第一客栈掌柜的谢信身侧。 同时一起来的,还有紧跟其后又站在对面的高瘦之人。 谢信侧头,只一眼,眼神凝重。 聚宝楼和千金阁,怎么也来了? 不说千金阁,就只说聚宝楼。 这么多年的宗门大比,聚宝楼从不参与,游离在外,每次都只是在各宗外静等,高价回收秘境中的宝物,又或者在暗中设立赌注。 金钱钱作为聚宝楼这段时间的掌事人,来到这里,是否代表千金阁对聚宝楼有了威胁? 被揣摩的金钱钱,对四周的探视毫不在意。 所有人或许都会觉得,他来这里,是因为千金阁也来了这里。 但只有金家人知道,今日的这一场比试里,有两个人的比试代表了什么…… 金钱钱扫过看起来不起眼的魏泱,以及被一眾人护在中央的叶灵儿。 此消彼长。 在这两人身上下注的人,能否得到聚宝楼更多资源的支持,就看今日这场比试了。 至於千金阁? 在聚宝楼,在金家灭族之灾前,区区生意又算得了什么? 魏泱和叶灵儿,这才是今日的重中之重! 这是…… 金钱钱扫过四周的剑宗弟子,心里还是不由感慨: “不愧是剑宗,提出黑剑、白剑弟子区分的那位,实在厉害。 白剑弟子看起来四下分散,实则內里气息相连,只要出手,必然协同一体,这是战爭级別的,个人在他们面前实在难以起事。 黑剑弟子身形隨意、鬆散,但若不是我刻意寻找,这些弟子所在之处,皆是此地最为隱秘、不易被人发现的死角,他们附近如果有人闹事,怕是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剑宗啊剑宗。 看起来都是莽夫,但若是要將弟子训练成这样的程度,哪是单纯的莽夫能做得到的? 金钱钱余光瞧了眼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谢信。 还有这些从宗门离开的弟子。 谁知道这般弟子,在剑城里还有多少。 金钱钱丝毫不怀疑,若是剑城、剑宗危机,剑宗一声令下,剑城说不定眨眼就会成为一片空城……全民皆兵。 宽广的石台上,阳光从偏移之角,终於升入高空,毫无顾忌倾泻而下,覆盖四方。 倏然。 踏——! 一身穿青衣人影,倏然落在比试石台之上,发出一声刻意的轻响。 寂静被打破的剎那,被压迫许久的混杂气势,冲霄云上,四周空气都在微微振动,天空上的云层被彻底打散。 顷刻间,万里无云。 所有人朝著声音来处望去,只见石台之上,一青衣挺拔身影,剑一般矗立之上,声如滚浪,涌动四周: “比试,开始!” 第240章 我来了 李青竹的开场很乾脆。 隨著他的一声令下,之前沉寂到极点的气氛,好似没有出现过一般,大家又热热闹闹聊了起来。 哪怕有人察觉不对劲,也没有说出。 只是就这样看著,试图找出些什么来印证自己的猜想。 天空中,万里无云之景,被忽然到来的云层遮挡,透过云层缝隙撒下的阳光,也足矣照亮整个比试台以及四周。 好巧不巧。 唯独魏泱所在的台阶处,阳光恰好被云层遮挡,显得那一处有些暗沉,几乎要和魏泱灰色的衣袍融为一体。 与一些宗门的天骄相比,魏泱是极度的不起眼,除了知情人,旁的人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也是参加大比的天才弟子,甚至还是可以直接参加决赛的那一个。 魏泱並未停留在原地。 隨著走动,本就落在魏泱身上的视线,愈发粘著,跟隨著她,注视著她的一举一动。 这些视线里,不少人根本就没有掩饰的意思。 魏泱扫视而过,几乎是做到了无视,这让自以为是审视者的修士们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怒气。 这点怒气,魏泱也从他们的视线中感受到了。 继续就这样走著。 也路过了即墨知白、太乙和灵龙在的石头附近。 即墨知白本想喊一声,忽然想起之前和魏泱的谈话,刚抬起的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假装伸展了一下腿。 反倒是魏泱,对著好奇和探索看来的太乙和灵龙点点头:“二位,几日不见,气色甚好。” 灵龙从巨石上轻盈起跳,几乎是飘落在魏泱身前,毫不顾忌问道: “你们天元宗那个气氛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他们是来参加什么大战的。” 太乙听灵龙这一如既往不顾及的大大咧咧,有些头疼的扶额: “大小姐哦,你这么说怕是没被揍过……这种事,別说知情人不会告诉你,你看看你问的是谁,天元宗的弟子!肯定更不可能告诉你答案啊——” 话音刚落。 魏泱语气平静: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宗门里有个敌人,宗门里有些人也因此分了两股势力,这次来的几乎都是站在对方的人,自然对我没什么好感觉,自然是剑拔弩张。” 有一点,魏泱没有说。 这些人见过她下狠手的样子,却又因为乞丐出身看不起她,其中还有忌惮和嫉妒罢了。 太乙没想到灵龙就这么大咧咧地问了,更没想到,这堪称宗门丑闻的事情,魏泱也就这么如实的说了。 “……?” 太乙缓缓打出一个问號:“……现在宗门弟子都走这个路线了吗?我过时了?难不成以后我算命,应该实话实说,少做些言辞上的润色,这样能挣更多钱?” 灵龙没好气瞅了太乙一眼:“你就钻到钱眼里去吧,真是懒得和你多说一句话。” 说罢。 灵龙身形几下闪动,落在一处满是华丽衣服侍女的地方。 她刚一到,立马就有人安排舒服的座椅,摆好桌子,准备上好的茶点、水果。 就那果盘里,一个就要几百下品灵石,有些甚至是一个就要几个上品灵石的灵果,只是嗅一下,灵力运转都通畅不少,这可是让不少人艷羡的红了眼。 太乙就在这里,魏泱没有要和即墨知白搭话的意思。 刚要走。 太乙忽然道:“其实我昨晚把客栈那日的我们几个人,都算了一卦,你想知道给你算的结果是什么吗?” 魏泱扭头,思索半晌:“不管是什么结果,对我来说,这次比试都只有一个结果。” 不是贏。 就是死。 和叶灵儿的斗爭,哪怕输一次,迎来的都可能是雪崩般的万劫不復。 魏泱输不起,不想输,也不愿输。 再活一世,若是在一个地方继续跌倒,不如找个绳子自己吊死了事。 魏泱的话,说得让人一知半解。 这种事情平时都是太乙这个神棍在做,今日倒是换成他有些听不懂了:“……是你太自信?还是——” 还是,这个魏泱真的早就知道了什么? 魏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继续往前走著。 遇到九霄云殿的地方,雷伍佰就在队伍中间,看起来很受爱戴的样子,周围围著不少同门弟子,全都嘰嘰喳喳在说著什么,雷伍佰时不时应两声,並未冷落某一个人。 见到魏泱看来,雷伍佰就和遇到自己的同门一样,对著魏泱点头示意。 顶著九霄云殿弟子们探寻的眼神,魏泱同样点头作为回应。 再往前,就是太乙清宫的地方,这些弟子和太乙十分相似,按照灵龙说的,就是神棍的打扮。 想来是看到了太乙跟她说话的场景,这些人见她路过,试探之下也是友好问好。 一路走过。 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 有打探、或友好问好的,亦有带有敌意的。 一路平平淡淡走过。 直到魏泱走至自己宗门所在,天元宗的地方。 终於停下了行走的脚步。 魏泱站定,凝视著抬头朝她望来的叶灵儿,平静无比: “我来了。” 第241章 你好我好大家好?別做梦了 “我来了。” 语气平淡,声音不大不小。 除了关注著这里情况的人,魏泱的话,只有天元宗的弟子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周遭本就不算平静的氛围,略微紊乱起来,显得有些浮躁。 天元宗的弟子们,带著不同的情绪望向魏泱。 对魏泱,有的人很是陌生,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她,也有的对她有了一定了解,尤其是对她和叶灵儿之间的是事情。 魏泱在宗门里闹出的几次动静,並不小,只是大多数都是在外门。 提起这些,內门弟子並不放在心上,甚至会对其他人嘴里魏泱的各种表现嗤之以鼻,態度上不少人都带著不屑。 一个乞丐出身的外门弟子,和一峰之主的关门弟子、身份高贵的苍官王朝公主。 魏泱要和叶灵儿作对,简直就是螳臂当车。 哪怕在前几次的经歷中,叶灵儿已经处於劣势。 大部分人依然觉得这只是暂时的,都是魏泱早有准备才会对叶灵儿造成打击。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很多人对魏泱表现出的天份和悟性,有所嫉妒的缘故,他们没有办法接受一个乞丐,只是用了短短时日,就站在他们的脑袋上『作威作福』。 在魏泱来到天元宗,闹出那些动静前。 叶灵儿在宗门里是人见人爱,可远观不可褻玩的白莲,哪怕修为还不足,但身份在那里,未来必是前途无量。 想走捷径的人。 想攀附上沈渊甚至是苍官王朝,想为自己和家族谋取更多的人。 平日里,在天元宗有沈渊在,他们想献殷勤也做不到,叶灵儿拥有的比他们多得多,也更珍贵。 如同苍蝇寻找鸡蛋上的缝隙。 在魏泱来之前,他们不论做什么,都是无功而返。 但这几个月,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找到了叶灵儿这个捷径的突破口…… 魏泱。 一个没有背景的乞丐,一个入宗太晚也没有来得及培养什么势力的外门弟子。 知道叶灵儿和魏泱之间有所齷齪后,不论这个齷齪到底是从何而来,都不妨碍让他们对魏泱进行从头到尾的贬低。 在来的楼船上是如此。 哪怕他们在剑城外见到魏泱,也依然如此。 甚至,因著五行宗宗主五老怪的不喜,因著在五老怪为难魏泱的时候,秩长老的不作为,反而助长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魏泱到底有没有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需要通过叶灵儿谋求更多,那么,叶灵儿不喜欢的,就是他们需要去对付的。 也並非所有人都是这般看不清情况。 还有些弟子本身对这件事並不在意,对他们来说,不论是叶灵儿和魏泱都和他们无关。 只是听得多了这两人之间的嫌隙,一路上又都是对魏泱的贬低。 哪怕他们本身对魏泱並没有什么感觉,也因此多了些烦躁。 然而。 就在刚刚。 不少弟子都看到魏泱越过无数宗门在的地方,看到那些宗门的天才和魏泱关係不错的模样。 哪怕他们不了解魏泱,但他们知道一点…… 和天才在一起的,只会是天才。 而天才的通病,就是不会无缘无故去为难他人……是为了名声也好,本性如此也罢……几乎天才例外。 脑子灵光的弟子,在看到这一幕后,彻底拋弃受他人的影响而对魏泱的不好的看法,重新认识一个人一般,仔细分辨。 很快,他们就发现。 魏泱太淡定了。 宗门大比开始在即,哪怕是不参赛的弟子都激动万分,魏泱却没有半点反应。 就好似她並不將比试放在心上。 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一些弟子嘴里的『贪慕荣耀』,刻意针对叶灵儿的事? 甚至。 在一些弟子嘴里,魏泱是走了邪魔外道才能有这样迅速的进步。 但…… 观魏泱全身上下,气势平缓,底蕴扎实,灵力聚拢。 分明就是底子扎实的不能再扎实的模样。 若这是邪魔外道能做到的,怕是所有人都想去走这么一条路了。 被心有想法的弟子们围绕在中间的叶灵儿,看似柔和的美目凝视魏泱,眼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紧张。 她打量著。 只是月余的功夫,甚至哪怕就在不久前,在剑城里的第一客栈,她和魏泱刚刚见过面。 眼前的人,好像都有些不一样了。 没有了在客栈里说辞繁多的圆滑,也没有在宗门里面对她和沈渊那般带刺的尖锐,没有厌恶,没有挑衅…… 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刚刚那句“我来了”,没有任何意义。 但叶灵儿从魏泱手里不知道吃了几次亏,她最是清楚,魏泱有多会演戏,表面功夫又做得多好。 甚至就连药无非都在见到魏泱后,被她迷惑,竟然不顾他们的合作。 哪怕药无非说著只是觉得魏泱这个人有趣…… 叶灵儿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恶毒和怨恨: “……一定是这个人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刻意诱惑药无非,不然药无非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乞丐!” 叶灵儿缓缓起身,身姿柔软,只是一个起身都带著少女的娇俏,周身仿佛有朵香气环绕,一身衣袍哪怕是天元宗的弟子服饰,面料也精致得不同他人,更別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那些纹路。 更显得魏泱一身灰色衣袍是那么不起眼。 “魏泱姐姐,你终於来了,之前我想和莫师兄去客栈找你,让你和大家一起的……或许是我们打扰到姐姐休息了。” 话说到这里,魏泱喟嘆一声:“……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叶灵儿不明白魏泱的意思,也不在意,只笑著仿佛她们之间什么齟齬都没有: “魏泱姐姐,你快坐下休息吧,就算你只用参加最后的决赛,在这里多看看也是好的,况且,我们也可以为其它师兄和师姐加油助威。” 反正是一句两句,怎么都要刺她一下。 魏泱摇摇头,轻拍墨剑,没有半点要和她虚与逶迤,在他人面前维护天元宗面子的意思: “叶灵儿,不用演,没必要,到这一步,你我之间都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我也就直说了…… 没有什么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为了宗门委屈谁。 就是这一次,我定然会压得你抬不起头,让你再次品尝到在天元宗那次弟子比试里被我彻底击溃的痛苦。 而这一次,可没有又一个沈渊峰主不顾宗门规定,做出护著你还要打伤我这种事。 毕竟,九长老的几鞭子打出来的规矩,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应该也没有忘记,那日你抱著我的腿,让我放过你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些话。” 第242章 虽是金丹,但中暑 这些事,有些弟子知道一些,但也只是一知半解。 当时很多事情,都是在其他弟子离开后才发生的。 因此,魏泱的说法让他们都是一惊,看向叶灵儿的目光神色带著打探。 叶灵儿没想到,魏泱竟然不管不顾,在这里,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当眾撕破脸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 这里气氛太不对劲,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金钱钱望著可以说剑拔弩张的魏泱和叶灵儿,从头到尾他都一直在注意著这里,自然將两个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也是因此,他的惊讶比其他人只多不少。 “魏泱竟然没有做更多的隱藏,就这么直接的去挑战了?她可是只有筑基期,那叶灵儿虽然底子有些虚,但也是切切实实的金丹期……” 金钱钱越说,越觉得诧异: “谢掌柜的,你说,魏泱是真的不怕,还是虚张声势?” 谢信对金钱钱的自来熟,有些不习惯,但听到他的提问,这点舒服又被拋在脑后,他望著魏泱的双眼: “底气很足,魏泱这个人我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也很清楚,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敢说出这种话,就有能做到的本事,况且……筑基期反杀金丹期,也不是没人做过。” 甚至。 或者说。 反杀更高一阶的修士,本就是魏泱这般天才、天骄们的专利。 普通人只是对付同阶修士,都已经可以说精疲力尽、甚至还要赌上运气。 听到谢信说了跟没说一样的分析,金钱钱眼神闪烁,並未在此事上多加探寻。 对他,对金家来说。 过程不重要。 最后的结果,才是重点。 结果出来前,金钱钱哪怕心里更加倾向魏泱,也不会对著他人明面表达出来。 他思索几分。 忽然起跃,落在九转玲瓏坊的地方,笑眯眯的模样: “小灵龙,好久不见啊,上次见你,你还喜欢揪著五百年人参的参须,非说以后也要长这样的鬍鬚呢。” 一听这话,灵龙脸就拉了下来:“金胖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再揭我短,我就跟姑姑告状,以后聚宝楼的生意,都要多加思考思考了。” “哎,这个別,我这不是跟你套套近乎,怎么就扯到九转玲瓏坊和聚宝楼的生意上去了。”金钱钱这样说著,脸上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笑容不减,“我就是有点东西想来问问,这才来套套近乎,不知道小灵龙愿不愿意听一听?” 嘖。 这些笑面虎,还是钻进钱眼里的笑面虎,一点都不好嚇唬。 说的话听起来害怕,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灵龙撇撇嘴,趴在桌子上,隨手將桌子上价值不菲的灵果扔给地上趴著的一只大黄狗: “大黄,给,你表现好,给你奖励,要一直听话,不然以后你就只能当一条流浪狗了。” 意指不明。 但又很『明』。 金钱钱对灵龙的意有所指並不在意,被人说两句,掉不了两斤肉: “小灵龙,我听闻你和太乙清宫的太乙走得近,不知道他有没有算过魏泱的命?你放心,我对魏泱没有恶意,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谁和那个神棍关係好了!”金钱钱的话,灵龙根本不信,带著些微的鄙夷,“聚宝楼我还不知道嘛?你们肯定是又在背后,偷偷用什么名头,看了赌注,你这个庄家是想作弊吧?” 金钱钱微笑不语,不说是,也没说不是。 任由灵龙猜测。 灵龙觉得自己猜对了,她没好气道:“我才不告诉你呢,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神棍。” 说著,灵龙闭上眼,靠在摇椅上晃荡著,直接当没看到金钱钱这个人。 金钱钱嘆息一声,面露无奈离开。 刚一回去。 谢信有些幸灾乐祸:“小姑娘的心性,我们可捉摸不透,吃瘪了吧?” 金钱钱听到,诧异看了眼谢信,笑出声:“小姑娘心性確实捉摸不透,但架不住单纯好套话啊,她看起来什么都没说,其实已经告诉我很多了……小孩子嘛,还不知道,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其实已经什么都说了。” 在这点上,这偌大石台上的年轻修士,怕是都是一样的。 这一来。 愈发显得叶灵儿和魏泱的与眾不同。 叶灵儿有点脑子,还够毒……有时候这种人就是能做成事,虽然手段不怎么好看。 至於魏泱。 嘖嘖嘖。 要不是没有夺舍的痕跡,金钱钱是真觉得这怕不是个久经世事的老江湖。 老而成妖。 这般年少成妖的,怪不得七弟在自己看到的未来中,选择了魏泱,还对她如此看重。 就现在看来,魏泱和叶灵儿之间,若是让他来做选择,怕是也会押注魏泱。 金钱钱在感慨。 谢信却是不明所以,摇摇头,扫过叶灵儿的四周:“那个说话不经脑子的呢?” 金钱钱的思绪被这句话带回,他知道月莹的身份,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月下舞所在的位置,四周都没有月莹的踪跡。 “……出事了?” 莫名的感觉,让金钱钱发出了这句感慨,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谢信的回应。 谢信:“你也这么觉得?” 金钱钱挑眉:“掌柜的,你知道些什么?” 谢信蹙眉:“有些东西不能说,但我觉得和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或许有关,叶灵儿和月莹……月下氏为何没有半点反应?” 金钱钱记下这句话,准备之后就让人去调查调查,前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著谢信的疑问,金钱钱点点谢信的肩膀,嘴巴朝著一个方向动了动:“看那边,看到了吗?那几个提著长枪的。” 谢信点头。 金钱钱没有直接说,而是用了传音:“最前面两个,老一点的叫万俟流风,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旁边的年轻人,那是他的儿子,万俟崑山。” “万俟……”谢信听过这个姓氏,“这个万俟,是那个保护圣上而死、幼时有从龙之功的枪仙的那个万俟?” 金钱钱点头:“苍官王朝,除了这个家族,谁还敢用这个姓……那个万俟崑山,据说生下来就和那位枪仙有八分相似,就连一些小习惯都是,並非夺舍,传言他就是那个枪仙的转世,在枪之一道上也是颇有悟性……” 话说到这里,有些东西相当於就摆在明面上,不需要继续往下说了。 谢信知道金钱钱的意思。 万俟崑山,必然是这一代万俟家族重点培养的子弟,重点保护对象,谁碰谁死的那种。 不过,这事和月莹又有什么关係? 不等谢信问,金钱钱就继续往下讲了出来: “月下氏很会把握机会,他们不舍也不会让下一任家主去和万俟崑山联姻,但其他人就不是了。 据说,我这都是听说的啊。 据说,月下氏当代家族说了,谁和万俟崑山定下婚约,就会赐予月下这个姓氏。 同时还能有一成月下氏的资產,作为嫁妆。 嘖嘖嘖,你说说,你细品。 这话一出,不少人那是恨不得第一年入赘月下氏,第二年生个女儿,第三年就就想让自己女儿长成十六岁,然后去找万俟崑山。 谁能想到,最后竟然让这个月莹夺走先机。 据说,这个也还是据说啊。 据说,万俟崑山被人下药,就是被月莹救了,虽然没有失身,但是也是神魂有过交融,这种情况还能怎么办?” 金钱钱说著,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谢信思索半晌:“你的意思是,下药的人也是——” 不等谢信说下去,金钱钱就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不可说,不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说了,都是据说,据说,懂?” 都是老江湖了。 谁还不懂这个。 “世家之间,果然是乱七八糟……不过说了这么多,万俟家族和皇室关係非凡,月莹若是出事,再有叶灵儿在一旁添油加醋,万俟家族、月下氏和皇室一起发力,魏泱她——” 谢信觉得事情走向有些不大好,有些担忧: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说那边皇室来人,就单说这万俟流风和万俟崑山,还有那边的月下舞,他们若是对魏泱问责,天元宗怕是保不住她……叶灵儿的势力人手眾多,魏泱自己孤身一人,前景怕是堪忧啊。” 这般说著。 谢信就见魏泱离开天元宗的范围,正朝著他的方向走来。 魏泱还在对著他和金钱钱挥手打招呼。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问题是,魏泱往这个方向来,一定会经过万俟家和月下氏在的位置…… 谢信刚要提醒,就见魏泱前方不远处,万俟流风和万俟崑山已经迎了上去,脸色微变,就要上去。 金钱钱伸手拉住。 谢信恼怒:“做什么?你也和他们一伙儿的?小辈仇怨我管不著,但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不怕被世人耻笑!” 金钱钱被怒火波及,赶紧收手,两手一摊: “我可没站任何一个队,你別乱说,我拦著你单纯是想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先不说天元宗的宗主就在这里,单说一点,你应该还不知道魏泱的师兄是谁吧?” 谢信有些不耐烦:“这跟我有什么关係?我看魏泱顺眼,又不需要看他师兄也顺眼。” 就这么几句话,金钱钱早就摸清了谢信的脾气,猜到他会这么说,也没了留一手的意思,乾脆直接道: “魏泱在天元宗,是杂峰弟子,她的师兄,也是杂峰外门的大师兄,好巧不巧,这个大师兄的名字,叫万俟云川……就是那个万俟的,万俟云川,更有消息,据说,还是据说啊,魏泱和万俟云川不止师兄妹之间,甚至还有生意上的联繫,情感紧密啊。” 这点,谢信是真的不知道。 他诧异回头:“万俟云川,万俟?” 金钱钱点头:“没错,所以……只要万俟云川和魏泱没闹翻,万俟家族就不会对魏泱出手,至於原因,不能说。” 谢信眯眼:“『据说』,也不能说?” 金钱钱果断摇头:“什么都不能说,这个消息已经被人灵石买断了,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见状。 谢信也没有深挖的意思,就像他说的,魏泱是魏泱,魏泱的师兄?他不在乎。 只是—— 谢信不解:“那,那两个人去找魏泱做什么?不行,还是去看看吧。” 说著,谢信隨便瞥了一眼,就要迈步。 下一刻,脚下倏然定住。 他双眼迷茫,眼底满是困惑。 “是我瞎了,还是我出现幻觉了?我怎么好像隱约仿佛看见……万俟崑山,给魏泱跪下了,还在道歉,哦,他还被自己父亲万俟流风扇了一巴掌,然后万俟流风还给魏泱鞠躬道歉……呵呵,呵呵呵,过来是太阳太大,我中暑了吧,我觉得我得来点避暑丸……” 一旁。 同样没想到看见这一幕的金钱钱,也带著不可置信,从纳戒里取出两颗避暑丸,给了谢信一颗,自己吃下去一颗,同时还在喃喃自语: “我好像也出现幻觉了,今天的太阳可真大啊,都能让金丹期中暑,太恐怖了。” 说著。 金钱钱和谢信喉咙同时微动,咽下避暑丸。 闭眼。 灵力运转,消化药力。 紧接著,同时睁眼。 两人却发现,眼前还是刚刚的一幕,甚至,他们还看到,月下舞雀跃投入魏泱的怀抱,亲昵说著什么。 对视一眼。 金钱钱:“……我是在做梦吗?” 知道月下舞的事,但对万俟崑山和万俟流风二人的行为,完全不理解的谢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43章 父爱就一个字,揍 “……做什么?” 魏泱拍拍不安分的月下舞,让她不要闹,这才看向跪下后就一直低头不语的万俟崑山: “大庭广眾,这是准备要以势压人?” 万俟流风赶紧拍了一把自己儿子的背:“来之前怎么说的,全忘了是吗?” 万俟崑山飞速抬眼,眼底还带著一抹倔强,还有一点茫然:“……对不起,是我的错,当时我不该对你出手。” “……” 魏泱不用问都知道,这万俟崑山一看就是心里不服,甚至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现在来道歉,分明就是被人硬摁过来的。 指不定还被狠狠揍过。 家里有人管的小孩子嘛,不是月莹那样被宠过头的,又或者一些完全放任不管的,剩下的可能大多都会受到严厉管教。 毕竟。 父亲打儿子,眾所周知,这叫教育,不叫殴打。 魏泱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道歉是吧,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万俟崑山猛然抬头。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已经做好挨骂、甚至被打的准备了。 “……你,原谅我了?” 父亲不是说,扰人顿悟如杀人父母,是大仇…… 魏泱冷笑:“原谅?你在做梦?” 万俟崑山:“……” 魏泱看出万俟云川没说出口的想法,嗤笑一声: “我说『我知道了』,就是单纯的我听到了的意思,至於原谅? 这么说吧,当时如果不是你父亲他们来得及时,换在其他地方,那一日,你和月莹必死。 我一看就知道你根本不是诚心道歉,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斤斤计较,你觉得我的反应过於夸大。 这些我都看在万俟云川的份上,一句不谈,再加上你们背后有万俟家族…… 我这不叫原谅,我这是知道弄不过你们家族,知道我没办法弄死你,所以只能当自己被狗咬了,噁心自己,在这里听你乱吠。” 从未被如此指责过,甚至被骂做『狗』。 万俟崑山,脸部涨得通红,满是被羞辱的恼怒和气愤。 眼看就要起身。 一旁的万俟流风半点没有自己儿子被羞辱的样子,一巴掌拍在万俟崑山的肩膀,用力一压。 砰——! 刚起来一半的万俟崑山,被压,或者说,被砸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用力之大,万俟崑山的膝盖下,碎石裂开一片。 万俟流风弯腰:“崑山被我们宠坏了,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我知道这件事很严重,我也惩罚过他了,之后一定严加看管,这次我们想要道歉,只是害怕自作主张反而坏了事,所以此次除了道歉,就是想来询问魏泱小友的意愿……不知道什么才能弥补你?” 魏泱要和月下舞离开的脚步一顿,微微侧头,语气倏然平和下来: “这才是应该有的態度,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有万俟前辈这么有经验。” 对世家来说,哪有永远的仇恨? 只有不断的利益。 万俟崑山明显就是修炼修傻了,真以为这世上什么都要讲道理,什么都要有个顺心。 只是一时间,魏泱確实想不到自己需要什么。 让万俟家族找来极阳之火? 他们敢拿来,她还真不一定敢用。 就和在窥镜那里敲诈五行宗的掌门五老怪一样,开始选择很多,但能要的东西並不多。 直接用在自己身上的那种,肯定是不能要。 让万俟家族直接灭了世族王家,肯定也没可能。 魏泱正在思索。 余光恰好看到正一脸惊悚,和金钱钱一起往这里走来的谢信,灵光一闪: “我本身也没有什么想要的,要的多了,指不定你这傻儿子还觉得我那日在碰瓷,我在敲诈……这样,你们万俟家反正人多,厉害的人也多,隨便找个人去把谢信谢掌柜的禽兽父亲杀了,你儿子和我的仇怨就抵消,如何?” 谢信一走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番话。 第一反应就是蹙眉: “这个机会你不用在自己身上,在我身上浪费什么?那畜生,等之后我可以自己处理,处理不了也怨不得谁,你换一个。” 魏泱两手一摊: “没得换了,一口唾沫一口钉,说都说出去了。 这可是万俟家族,哪有我变来变去的本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到时候谢掌柜的你自己跟他们商量是一起去,还是其他什么的。 第一个比试就要开始,我忙去了,我年纪轻轻的,可和你们这些閒人老人不一样。” 说著。 隨便挥挥手,搂著月下舞就走了。 留下背后感动的双眼发红的谢信:“是个好孩子啊,这样的老实孩子……以后谁要欺负她,我拼了这命不要,也得……” 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懂得都懂。 问题是。 金钱钱和万俟流风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发出一声询问: “……老实,孩子……指哪个??” …… 澄澈天空,疏云流动。 阳光倾泻而下。 隨著李青竹看似隨意的宣告,隨著眾人激动的喧囂和走动。 宗门大比,正式拉开帷幕! 参加比试的人其实並不多,每个宗门选择的本就是精锐,精锐代表的就是稀少的数量。 更別说,参加比试的人都有严格的筛选条件。 年龄就是其中一项。 隨著细碎的吵闹后,突如其来的安静,李青竹坐在各宗主在的某把石椅上,扫过下方弟子们满是炽热和激动的目光。 ……都是各宗天才,未来,这一代的天骄怕是就要从这些人中走出,就是不知道,这一代横压一世的那一个天骄,会是谁? 不管是谁。 总比他们那一代,打打杀杀,最后没几个天才活下来的要好……那一代的人,能活到最后的,不是狠就是疯。 除此以外,哪怕是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做,都会因为某次突如其来的挑战而身死道消。 而这一切,都是罗屠起的头! 李青竹瞥了眼魏泱在的方向:“……这一个感觉应该不太一样,圆滑很多,应该不会给其他人带去不好的风气。” 这般想著,李青竹挥手。 轰隆隆——!! 地上石台忽然碎裂成数块,缓缓飞升空中,固定在半空。 “第一场比试,炼丹!” “参赛弟子入座!” 话落。 参加炼丹比试的弟子,纷纷各显本事,飞至半空,落在石台上中间。 或坐,或站。 或面带自信,胸有成竹,或谦虚四顾,又或者面无表情看不出心绪。 魏泱看了眼天元宗的方向。 有些惊讶。 身旁,月下舞递过来一颗水灵灵的葡萄,魏泱避之不及,眼看葡萄就要被塞进嘴里,她赶紧伸手挡住,反手接过,自己吃了下去。 月下舞也不在意,隨意擦擦手,趴在魏泱的膝盖上,懒懒扫视四周,想找个有意思的: “咦?魏泱姐姐,天元宗一个参加炼丹比试的弟子都没有啊??” 魏泱“嗯”了一声:“应该是和药宗达成合作了。” 所谓合作,就是各取一条道走到黑。 药宗,就儘量在炼丹比试上拿到更多名额,最少也得拿到一个。 天元宗自然就是在之后弟子擂台赛中,站到最后,同样,名额越多越好。 等到所有比试结束,名额確定,进入福寿秘境,两个宗门各负责自己擅长的部分……药宗的人辨別各种天材地宝,天元宗的人负责保驾护航、做些苦活累活等等。 没办法。 动手的,待遇就是比不过动脑子的。 尤其是炼丹这种既要靠天赋,也要靠运气,还要靠財力的……要出一个有才的炼丹师,太难了。 但凡出一个,都是宗门的大宝贝! 石台上,参加炼丹比赛弟子並不算少。 炼丹这个东西,有时候除了天赋,还得看运气。 指不定就会因为什么原因,爆了冷。 反正试试也不要钱。 魏泱一个接一个开过去,在石台也是见到了一些熟人。 苏珂,他的哥哥许菘蓝,还有他哥哥的那个朋友,同样是药宗的段玉。 除此以外,药宗並未派其他弟子。 魏泱看过药宗弟子在的地方,气氛很是鬆快。 “很自信啊。” 就魏泱看,这个自信大概就是对许菘蓝的。 苏珂对许菘蓝的吹捧,可能会是因为亲情,但药宗弟子都是这样……就很能说明一些事了。 在看石台上,魏泱竟然还见到了慧心。 看来就像凡尘里很多人说的,和尚也能做半个医……哪里听来的?不知道,不记得。 还有一些人魏泱不认识,但大部分人也是有过几面、或者一面之缘。 魏泱一遍又一遍扫视著。 明显是在找人。 月下舞跟著开过去:“魏泱姐姐,你在找谁啊?我帮你找,实在不行我用灵石僱人帮你找。” “……” 有钱人就是好。 这个用灵石找人的法子,反正大概率不会出现在魏身上。 至於找谁…… 魏泱犹豫,顶著月下舞的目光,还是说了,只是说的还是很模糊,模稜两可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那个人我猜他一定会借这个机会进入福寿秘境,但我不知道他会是以什么样的样貌,也不確定走哪一场比试,但以我对他的理解,炼丹的概率更大一些。” 药无非。 这个名字,还有千金阁的起家方法,以及上一世他表现出来的能力。 魏泱不得不说,药无非除了实力很强外,在炼丹上確实是有两下子的。 魏泱说得模糊。 长在世家,耳濡目染的月下舞,却是確实听懂了魏泱的意思,她扫过四周,挠挠光滑如玉的脸: “如果是晚上就好了,我能借著月光找一找,现在太阳这么大,我是半个睁眼瞎了。” 这种对月下氏来说是机密的东西,就这么说出来了? 魏泱终於確確实实懂了在议会的时候,三水的无奈。 同时。 魏泱也做出了和三水几乎一模一样的举动: “……咳!” 慎言啊! 第244章 依仗 月下舞不知道魏泱紧张的心理,只是有些无聊,懒懒道: “好无聊啊,等下比试开始肯定更无聊,炼丹师炼丹,內行人还能看看手法,外行根本就是看无字书,白看啊~~不过,魏泱姐姐,你不上去吗?” 魏泱眨眼,手指向自己:“我?我像是会炼丹的样子吗?” 月下舞爬起来和魏泱对视,学著她眨眼:“娘亲说了,像魏泱姐姐这样厉害的人,肯定什么都会一点,让我好好学习,不要一天只会画画。” 月下葳蕤给她的评价,是不是也太…… 什么叫什么都会一点。 听起来不像是好话的样子。 魏泱无奈摇头:“你別说,我会的东西不少,但除了傍身的都是偏门,炼丹、符籙这种正统,我是真的不怎么会,糊弄一下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可以,但要上石台上,跟这么多人比试?那就是貽笑大方了。” 魏泱看说完,下一刻。 李青竹的声音缓缓传来: “第一场比试,炼丹比试即將开始,诸弟子调息准备。 与之前几次比试不同,此次大比中的每一场比试,头名均有设置奖励,炼丹比试的奖励为——” 听到这里,所有纷纷注视著李青竹。 李青竹停顿片刻,扫视四周。 忽然一掌拍向空中。 灵力涌动,在半空炸开,化为一掌灵力做出的图案。 看起来是一张纸,上面有模糊的文字。 但不论大家怎么看,也只能看到最开头的几个字,其他字都被人用力量模糊了。 李青竹食指中指併拢,如同利剑,剑指空中的纸张: “炼丹比试头名奖励,从一处秘境中发现的地级丹方残片,丹名模糊,以能看清的字跡暂时命名——” “阴阳丹!” “此丹方,虽为破损,但这不完整丹方也可炼製出一种强大的疗伤丹药,玄级丹药!” 残方就能炼製出成品丹药,已是闻所未闻。 更別说,残方炼製出来的疗伤丹药竟然就能达到玄级。 怪不得李青竹介绍的时候,將这完整丹方定为地级! 地级丹药啊。 自从前朝被封印后,诸多丹方也被一起封印或是被损毁,除了一些秘境中的残存,近来的丹方都是各炼丹师自己琢磨出的。 不然,『研究』出那么多丹方的吕良,也不会被那么多人称为草根天才。 魏泱震惊。 在场知道这个丹方代表什么的弟子们,自然也知晓。 隨著李青竹说完的下一刻。 嗖嗖嗖——!!! 数道身影从下方各宗门衝出,飞上石台,落在空著的石台上。 明显是要参赛的意思。 魏泱看著这些陌生的面孔,咂舌:“几乎每个宗门都留了一手啊,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下舞丝毫没有被所谓的地级丹方诱惑的意思,依然很是无趣的模样: “为了后面的比试准备吧,后面还有符籙、阵法的比试,都需要集中精神,还要耗费很多灵力,炼丹的时候都用完了,后面的比试要想参加,肯定很难比得过那些只参加一个比试的弟子。” 哟。 月下舞这番话说得这么有道理,魏泱倒有些刮目相看。 当然,月下舞的话,魏泱也明白。 月下舞抱著魏泱的腰蹭了蹭,撒著娇: “魏泱姐姐,你不去吗?你不去的话,我抱著你睡一觉吧,我好瞌睡啊,我早上起太早了~~” 魏泱摇头:“我刚说了,我在炼丹上没什么本事——” 话没说完。 脑海中,墨小巨忽然喊了一声:“啊!我知道了!我想起来了!!” 魏泱嚇了一跳:“什么?知道什么了?” 墨小巨带著些著急,催促著:“小泱泱,快,快,你也上去!” 魏泱不解,墨跡著起身: “不是,我上去干什么?我会的丹药就那几个常用的,其他的我不会啊,再说这阴阳丹是个残方,谁知道残方炼製出来的丹药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墨小巨大声道: “什么阴阳丹,这丹药的全名分明是阴阳龙凤丹,是墨巨神大人请药仙子研究出来的! 阴阳龙凤丹里蕴含的阴阳之力,不止能增强修为,还能將残存药效保存在体內,关键时刻能保命! 最重要的是,这是最適合熔炉功法从地级蜕变到天级的丹药! 这个丹方被雷劫劈散了,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其中一片残方。 小泱泱,拿下它,必须拿下它!现在用不上,但等功法升级的时候是必须品!!” 魏泱被喊得脑瓜子嗡嗡的。 “嘖,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墨小巨,我不会炼丹,这是事实,不可能我上去能贏,不对,是我一定贏不了,你光喊没用啊,实在不行后面想办法,跟最后贏家做个交易什么的。” 墨小巨声音更大了:“不行!绝对不行!要炼製阴阳龙凤丹,必须用最原本的丹方,那上面是有药仙子留下的灵力在的,如果被人拿走,影响了上面的灵力,之后炼製出来的丹药就是残次品,你的熔炉功法最高也就只能到天级了。” 確实是很重要。 魏泱也知道了这件事的重要性,头疼道:“所以,我还能怎么办?抢吗?你觉得这里这么多宗主,我能抢得过吗?” “……” 墨小巨沉默半晌,忽然开口:“……我也会炼丹,小泱泱,你上去,我来炼,我炼丹的水平虽然比不上炼器,但我也跟药仙子学过一段时间,够用了。” 魏泱蹙眉:“被发现怎么办?万一我报仇路上就死翘翘了,別说升到天级功法,指不定也就是个玄级都有可能,丹方、天级功法对我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情,墨小巨,你出事了才是大麻烦。” 墨小巨有些感动:“呜呜呜,小泱泱,你对我真好!” 这感谢太过直白。 魏泱有些不適別开眼,也不知道在看哪里:“……说人话。” 墨小巨:“可是我现在是手套。” 魏泱:“……那就好好说手语。” 魏泱和墨小巨在脑海里吵闹起来,面上,魏泱拍拍几乎要睡著的月下舞。 月下舞迷糊著:“魏泱姐姐,怎么了?你也要一起睡吗?来,这里。” 说著,月下舞拍拍身旁的位置。 魏泱扒拉看月下舞抱著她的手,在月下舞懵懵的眼神中,嘆了一口气:“我如果说,刚刚我说的那些都是隨口乱说的,其实我在炼丹上颇有建树,你信吗?” 月下舞眨眼睛:“信啊,为什么不信,娘亲都说了你什么都会一点,那魏泱姐姐你肯定就是会炼丹的,之前那么说,肯定是在韜光养晦,我都懂,嗯!” “……行吧,你真聪明。” 魏泱夸了一句,准备在李青竹宣布比试开始前上石台。 半空的石台几乎都满了,还剩下的几乎都在中间。 中间这个位置太容易受到四周的影响,大家都不愿意去。 也是因此,外侧空置的石台所剩无几。 这点距离不需要御剑。 苦修功运转。 脚下一踏。 一声轻微爆鸣。 下一刻,魏泱身形犹如瞬移般,眨眼落在半空中靠外侧的石台上。 忽然,一处地方有些譁然。 魏泱坐在石台上,从侧方向下隨意望去。 只一眼。 对上数双眼睛。 闹出动静的竟然是天元宗的弟子。 他们眼里的神色,有诧异,有瞭然,有不屑,有探寻。 魏泱不明所以:“??” 就在这时。 魏泱在的石台前方,一道带著些委屈的声音柔柔响起: “魏泱姐姐,据我所知,你对炼丹並不算擅长,何故要上来爭一爭这炼丹比试的奖励? 平日在宗门,魏泱姐姐你一向看不惯我,若是因此要上来爭一爭,我早已习惯倒是不怕什么。 但魏泱姐姐你对炼丹知道不多,若是在这里丟了脸,怕是也同样丟了天元宗的脸。 若是魏泱姐姐你实在心里气不过,等比试之后,你再冲我撒气,不要影响了天元宗,可好?” 一番话。 那是说的绵里藏针。 魏泱从一开始见到叶灵儿在这里的惊诧,再到叶灵儿熟悉的宫斗般的话语出现。 魏泱乾脆盘膝坐著,闭上眼,一手撑著脑袋,一手隨著叶灵儿的话,在腿上拍著节奏。 仿佛听戏。 叶灵儿忽然有些讲不下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 这些会引来其他人异样目光的话,能给他人压力的话……明明用在她之前对付的那些人身上,都是很有用处。 没有人愿意被人非议。 但放在魏泱身上,这一切都不成立。 每一次,她的惯用、最舒服的手段,在魏泱这里都会失效。 叶灵儿不再说话。 她面带委屈,假装无奈对四周看来的其他宗门弟子坚强笑笑,转身间,指尖拂过眼角,如同抹泪。 魏泱这才睁眼,看著叶灵儿的背影,意味深长: “没有了万俟云川那鼎能辅助炼丹、增大成丹率的紫烟炉,对炼丹肯定也比不上专门学炼丹的弟子,所以……叶灵儿,你这么自信的依仗是什么呢?” 第245章 这题超纲了吧?? 嗡——!! 一声钟鸣,在石台上空响起。 清风拂过,激起一片惊鸟,哗啦的翅膀飞舞声,一时间有些吵闹,与之相反,石台上以及下方观战之人,在钟鸣后都悄然寂静下来。 听到这钟声,墨小巨嘟囔了两句:“小夭的钟怎么四处跑,三千钟,这被扔得乱七八糟的,到时候回收起来多麻烦……也不知道这三千钟,铸了多少个了。” 魏泱这才知道,原来这听起来並不算多有特色的钟,竟然和天元宗那日响起的钟声一样,同属一个人。 不等她细问。 李青竹在空中,向前行走两步,风扫过他的衣服,却没有带起任何波动,衣服就跟被焊死在身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扫过石台上的参赛弟子们。 一眼过去,少说也有百人。 听起来数量有些少,但要知道,在苛刻的参赛条件下,有这个数量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李青竹望下的时候,百多名参赛弟子也同时抬头。 “宗门大比第一试,炼丹!正式开始!” 轰——! 满场鼓掌,欢呼声,震散了空中的云层。 李青竹缓了缓,接著道: “比试题目,就在你们身前的石台上,一次比试分出胜负,但一次比试中包含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都会影响你最后的分数。” 李青竹表情平淡,声音更是。 四周的欢呼和加油声,並未影响到他半分,哪怕只是隨意说话,他的声音也能清晰地流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份灵气的控制力,令人佩服。 哪怕所有人都说剑宗的人都是莽夫,但就李青竹这一点控制力,就足以让无数老牌强者汗顏。 隨著李青竹说完这句话。 石台上,每个参赛弟子身前出现一张巨大的石桌,上有炼丹师都可以用的最普通的丹炉。 丹炉只有一个火口,很难控制火的力度,很容易就將炉里的药材烧成渣渣。 但胜在便宜。 丹炉旁,都放著一张写了字的纸。 纸的右侧还有很大的空位。 这些位置上,隨后落下无数灵草,普通的妖兽內丹…… 一眼扫过,这些药材看起来很是繁杂。 还有很多药材是重复的,甚至是重复的有些太多了。 就像其中有一株名为爆炎的药材,听名字就知道,这药材脾气不太好,处理起来…… 轻则带著一起的药材变成渣渣,重则直接炸炉,连带著炼丹师也討不了好。 爆炎的根茎汁液里,有非常充裕的火灵力,用在一些用於爆发的丹药中,很是適配。 但问题是,要从爆炎的根茎中提取汁液,就相当於从快要爆开的火药里取出一小撮沾满火星的硫磺。 除非是专门锻炼对药材处理的能力,没有炼丹师喜欢碰脾气火爆的爆炎。 至於魏泱为什么知道这点…… 那就不得不说说,那些年拿爆炎去炸小溪抓鱼的事情了。 爆炎在溪流中炸开,不费一丝一毫的力气,鲜美的鱼翻著肚皮飘在水面,冒著热气,任人採摘。 鱼的表面在被炸开的那一刻,就染上一层焦黑。 这个时候再开腹去內臟,撕掉表面焦掉的部分,再用水冲洗其中,最后煮一锅汤…… “嘶溜——” 魏泱擦擦嘴角几乎要流出来的口水,忽然有些怀念那些年偷偷给自己加餐的时候。 別说。 偷吃,就是更香。 “小泱泱!小泱泱,你別流口水了!大家都在看你!”墨小巨赶紧提醒道。 魏泱砸吧两下嘴,拿起桌上的纸: “让我们先看看三个阶段的考题都是什么。” 做题前,先读题。 “我看看啊。” 魏泱一手撑著脑袋,一手拿著纸张,一点没有紧张的模样:“第一阶段考试,提取十份爆炎的根茎汁液,消耗爆炎的数量越少,评分越高。” 对炼丹並不是那么了解,魏泱並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对她来说,爆炎只是个很好的炸鱼工具。 只是…… 魏泱扫过四周。 那些本来面上满是自信的各宗门弟子,此刻全都带著一丝踌躇和苦意,甚至对桌上的爆炎带著些惧怕。 倒是也有不同的。 就比如许菘蓝、苏珂这些药宗的人,虽然面上说不上胸有成竹,但也还算平静。 “看来这炼丹比试的第一阶段,確实为难了不少人,试题难啊,难……第二个阶段我看看——” 魏泱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试题: “第二阶段,利用给出的药材,炼製一品丹药聚气丹,成色和数量都將影响成绩,消耗药材的数量,同样会影响成绩。” 一品聚气丹。 简单地讲,是一品丹药里最基础,同时也是製作过程最为繁琐的一种丹药。 聚气丹让一个人气血充盈一盏茶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出拳、踢腿能更有力,但也就这样了,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优点。 有不少后遗症大一点,但功效强大不止数倍的丹药。 简而言之。 聚气丹就是传说中的……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 还是那句。 只有专门锻炼耐心、又有钱有时间的人,才会去大量练习。 但这样的人,在年轻人里,还真的不多。 除此以外,要炼製好聚气丹,只有一个可能…… “第二阶段,不是熟能生巧,就是和生而知之差不多的炼丹天才。” “这前两个考题,出得有点水准啊,也是,都是宗门里的天才,平日里那么多资源,这点都做不到也太烂了。” 魏泱感慨了一句,典型的站著说话不腰疼。 再往下看。 “第三阶段,残丹——嗯?修復残丹??” 魏泱微微坐正,没了不用自己动手而生出的懒散:“桌上盒內有两颗炼製了一半的残丹,根据自己的理解,利用桌上所有,將丹药修復完整?” 这个考题,超纲了吧? 在场的弟子放在外面,虽然都称得上是天才,问题是,这个年纪要修復残丹? 这分明就是在找天才中的天才…… 那种老天爷在背后追著餵饭,还要挑挑拣拣的那种。 魏泱抖了抖手里的纸,又一次转头望著四周。 果不其然,这一次在场之人,没有一个人能笑著的。 全都苦著一张脸,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甚至有人看到所有的考题,不可置信看著四周,用力拍著自己的脑袋和脸,好像自己还在做梦。 哪怕如此,在场之人也没有人有任何异议,就这样自己沉下心研究著,眼睛盯著纸张,恨不得將纸张烧出一颗丹药。 约莫十分钟的功夫。 李青竹给眾人留足了阅题的时间。 还是那声钟鸣,再次响起。 李青竹淡淡道: “每个阶段,只要你们完成,都可以举手示意,会有人上来检查你的答案,当场给出优秀,合格和不合格三个成绩,当然,你们也可以隨时弃权,为接下来的其他比试养精蓄锐……比试总时长,十二个时辰,计时现在开始!” 话落。 李青竹手用力一甩。 纳戒中,四根粗壮的香扎入山体,尖处已经燃起香菸。 剎那。 轰——! 百个石台上,百朵火焰同时燃起,带起一股热浪,翻滚远去。 本晴空万里的这片天,都被剎那的火焰烧穿,如同黄昏之际的火烧云。 场面极为壮观,下方观战的所有人纷纷惊出动静,不断吼叫、吶喊著为自己宗门的人加油助威。 不经意的。 有人发现,无数火焰中,有一个人却是极为的与眾不同。 她的身前,什么都没有。 她也没有任何动作,就这么静静坐著,盯著石台,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就跟要睡著了一样。 “那是谁?怎么还不开始?起步就落后,这——” 有人认出魏泱,带著些犹豫回忆道:“好像是天元宗的弟子?我之前看她和她身前的那名女弟子有些不对付,那女弟子也是天元宗的……可能是看不惯,所以上去噁心一下?” 这种事也不是没人做过。 也不犯规。 最多就是对名声不太好。 魏泱毫无反应,让本来对她还有些兴趣的人,纷纷转移了目光,看向其他正在大显身手的弟子们。 谢信在下方也看得清楚,从来到这里开始,他的担忧就没有停下过:“题目这么难?魏泱怎么还不动手。” 金钱钱在旁边仔细观察一番,猜测道:“那是爆炎,第一个阶段可能还要提取爆炎根茎里的汁液,我听聚宝楼里的炼丹师说过,这个要非常小心,一个不注意就会——” 砰——! 一声巨响,在一个石台上响起。 炸开一片火星,从半空落入地面,同时落下的,还有那名倒霉弟子被炸破的衣服碎片 望著灰头土脸的弟子,金钱钱接著刚才的话: “就是这样,一个不注意就会爆炸,同时这个爆炸,会引动周围的火灵力,从而引起——” 轰隆隆——!!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火光,在各个石台烟般炸开。 金钱钱两手一摊:“就是这样,会引起连锁反应,一个不注意,大家一起死……聚宝楼里的炼丹师每次要用到爆炎,都会单独找一个没人还要绝对安静的地方,例如密室什么的,现在这种吵闹的大庭广眾?还在这么多人中间炼製?按照那个炼丹师的说法——老寿星上吊,找死。” 一旁听著的月下舞,有些开心:“魏泱姐姐肯定是知道这些,所以刻意一直不动手,我看药材都是固定数量的,这些人被影响浪费了药材,后面的成绩肯定比不多魏泱姐姐,魏泱姐姐真厉害。” “事情还没了解清楚,你就夸吧。”不知道什么以后,和月下舞凑到一起的灵龙,咔嚓咬下一口灵果,吸溜一口汁水,“魏泱在炼丹上,肯定比不过药宗的,你就看吧。” 月下舞一听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魏泱姐姐最厉害了!” 灵龙根本不在乎,顺手从月下舞身前的果盘里拿走一块切好的西瓜:“你不懂,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但是那个许菘蓝在炼丹上是真的很有一手,他的师傅是谁?你不知道吧。” 月下舞的火气,来得快,走得也快。 一听灵龙的话,她立马凑了过去:“什么什么?谁?” 灵龙嘴巴里还有东西,说话含糊著: “药宗厉害的炼丹师还有谁,就他啊,炼丹宗师,药宗的兰屿……虽然说兰屿大师不收徒,但许菘蓝是兰屿捡回来的,一直养著,倾力教授,这和收徒有什么区別?兰屿教了十几年,猪也会炼丹了,更被说,许菘蓝在炼丹上的天分也是药宗上下都认的。” 谢信本来鬆开的眉头,又拧成一团。 心绪变化之快,看的一旁的金钱钱都觉得心累:“你也別那么担心,魏泱可不像是没有什么准备就会上去的人,你別把她当这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爭谁强的小孩儿看。” 谢信没有被劝说住,倒是月下舞精神了: “就是!魏泱姐姐什么都会,这是我娘亲说的!兰屿大师確实很厉害,但我娘亲更厉害,所以我娘亲看我魏泱姐姐,最后贏的就一定是魏泱姐姐!” 灵龙无所谓地拍著肚皮,靠后躺下,望著天空,睡意渐渐袭来:“隨便了,谁输谁贏对我都没影响,反正最后不管谁贏,我都能进福寿秘境。” 眼看要睡著,月下舞挠挠脸:“这么睡会著凉吧?得在肚子上盖个毯子——” 已经快要睡著的灵龙,几乎在呢喃:“不用准备,会有的。” 月下舞眨眼:“什么会有的——” 话落。 一只仙鹤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掉下一片大大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飘下,打著璇儿,四处乱飞著。 就在这时,一阵和四周所有人的风都与眾不同的风吹过。 羽毛被吹动,忽然飘起一点,变化了方向。 飘啊飘。 洁白、毛茸茸,看著就很温暖的羽毛绕过无数人群,最后缓缓落下,恰好落在灵龙的肚子上,远远看,就像盖了一层羽毛毯子。 这一幕倒映在金钱钱、谢信和月下舞眼中。 “……” 早就听说过灵龙这个小姑娘的超凡运气,但这样直观的见到,还是让金钱钱想要说一句: “这合理吗?” 第246章 炼丹?熬汤去吧! 石台上,魏泱盘膝坐著。 哪怕四周接连响起爆炸声,哪怕火星子都飞到她眼前了,也没有丝毫要动作的意思。 她只是皱眉看著手里的纸张,一字一句仔细研读著,好像上面写的是什么绝世机密。 十二个时辰。 这样长的时间,是给哪个阶段准备的,甚至不需要多加思考。 但这並不代表,前面的阶段就需要抓紧一切,为最后一个步骤腾时间。 赶工,最是容易出问题。 磨刀不误砍柴工。 哪怕最后动手的不是魏泱自己,魏泱也不会把所有的决定都交给墨小巨。 如果墨小巨是手,那魏泱就是大脑。 两者同样重要。 第一阶段要提取爆炎根茎的汁液。 魏泱隨意拍开从一旁飞来的火星,对四面八方的惊呼声充耳不闻,只是在识海中询问道: “墨小巨,这爆炎怎么说?” 墨小巨非常轻鬆,甚至带著不屑:“这种东西,药仙子手下不过八岁的药童都能做到,连这点药力和灵力都把握不好,还炼丹?熬汤去吧。” 这么自信。 像是感受到魏泱的意思,墨小巨急了:“小泱泱,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我虽然主要是炼器,但药仙子的炼丹手段我也是学到不少的!除了没有办法创新,我很厉害的!!” 魏泱赶紧安抚。 几句好话,墨小巨就被夸得不知道天南地北,骄傲的不行,完全忘了刚刚自己的著急: “小泱泱,我们还不开始吗?” 魏泱摇头:“现在还不行,我总觉得这次比试怪怪的。” “哪里奇怪了??”墨小巨不解问道。 魏泱晃了晃手里写著三个阶段考题的纸:“你想想看,比试开始前,李宗主说了什么?” 墨小巨言辞恳切:“我不知道,我睡著了!” “……” 你和月下舞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就想著睡觉。 她每天又是修炼,又是背书的,你成天呼呼大睡,良心不会痛吗! 魏泱磨了磨牙齿,最后一个字没说,只道: “李宗主开始的时候说,这次比试和之前不一样,炼丹比试一次结束……” 墨小巨按照魏泱的想法思索著,疑惑:“然后嘞?就是个说明,没有什么不对劲啊。” 魏泱又一次摇头:“不,很不对劲,这种比试是不会隨意变化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才会突然变化……三千世界的修真者,尤其是这些强者,对他们来说时间太漫长,突然的改变其实並非他们的习惯。” 人越老,就越容易死脑筋。 哪怕是修真者,也是如此。 这是岁月和时光带来的,很难去避免。 魏泱盯著考题的每一个字,喃喃: “不同时段,不同比试……就是每个阶段考验不同的东西。” “但是一个时段里有三个考题……这里面或许並非毫无关联的並列关係,三个考题之间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繫??” 魏泱说著,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她的目光快速移动,定睛在考题的最后一个阶段上—— 残丹。 “这个残丹,和聚气丹以及爆炎,有关係?” 魏泱忽然伸手,灵力引动。 桌上放著残丹的玉瓶,飞了过来,被她抓住。 打开。 倒出残丹。 就如考题中所说,残丹有两粒。 “为什么是两粒?” 魏泱捏著其中一颗残丹,眼睛直愣愣的,像是在发呆: “为什么是两粒?用来比试,其实一颗就够了,给了两粒是为了更多的试错?有些多余了。所以,为什么是两粒??” 看著看著。 魏泱的眼睛距离残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忽然。 “嘶溜——” 魏泱舔了一口指尖捏著的残丹。 这一幕,惊呆了下方观战的人。 “我靠,那个弟子疯了吧?干什么呢???” “什么干什么,不就是提取汁液,还能有什么骚操作不成……我靠,她干什么呢!?!” “总不能是饿了吧……” “你脑子有病吧?这要是饿了,生吃桌子上那些药材,都比舔一口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残丹要好吧?万一那残丹有毒呢?” “不是,她上去到底干什么的?这哪个宗门的?这脑子、这行为……看不懂啊!疯子吧!?” 一阵阵惊呼,引来更多人的注意。 听到周围的人的呼喊,其余弟子纷纷朝魏泱看去,等看到魏泱的行为,纷纷发出同样的惊呼。 一波又一波传下去。 如同不间断的海浪。 连带著,四周本来在专心提取汁液的参赛弟子都受到影响,不由从不同方向,瞥向魏泱在的地方。 等看到魏泱的行为,他们也是一个愣神。 底下的弟子注意力被转移没事,但是这些参赛弟子的注意力一分散,下一个—— 砰砰砰——!!! 接连的爆炸声,炮仗一样不间断地响起,接著就是一些参赛弟子或痛苦、或烦躁的动静。 有人不由嘟囔:“该不会就是为了让其他人操作失常,故意的吧?” 这话没有什么缘由,但因著弟子们被影响后的惨状,反而引起不少人的赞同和怒骂。 和他们恰恰相反的,却是坐在高处的各宗门宗主。 这些人眼神互相交流,互相试探著。 药宗的药老摸摸鬍子,第一个开口: “这弟子我见过,確实是个聪明的,但不想竟这么机敏,我本以为,直到他们按部就班完成前两个阶段,等开始研究残丹的时候,才会有人发现这个考点,或者说……陷阱。” 五老怪一听药老夸的是天元宗的人,冷哼一声: “谁知道是不是有人透题了,毕竟某个人从以前开始就不爱走正道,歪门邪道倒是都顺手的很。” 所有人一听就知道五老怪在內涵谁。 罗屠撩了一下自己的白头髮,呵呵一笑:“嫉妒的人,丑恶的嘴脸,嘖嘖嘖,从小看到大,我真是看腻了,就不能换个新招数。” 五老怪被这一句话戳到心坎,怒拍椅子扶手:“罗屠!你什么意思!!你说我小肚鸡肠?!” 罗屠又是一声呵呵:“我可没指名道姓,你自己站出来,跟我有什么关係?” 五老怪被噎住,怒极了,指头点点罗屠,又点点魏泱的方向: “我就看看你这个好弟子,最后能是个什么成绩!我就不信了!她一个刚修炼几个月的外门弟子,平日要修炼,还真能在炼丹上走出什么门路!你也別想著作弊,我会盯著你的!” 罗屠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隨你嘍,反正不管结果是什么,你们五行宗的那个怕是要完蛋了,嘖嘖嘖,埋头提取汁液,这爆炎已经快用完了,等第二个阶段他把那株关键的草药拿走炼製,我看他最后拿什么东西炼残丹……哦,他已经用掉了,这炼丹比试,五行宗完蛋啦!嘻嘻~~” 第247章 怎么个事?? 明显是用了什么手段,上方宗主们如同泼皮无赖一般的吵闹,並没有被下方的弟子发现。 很好地保住了各个宗门的脸面。 等著五老怪被罗屠刺激得脸部通红,眼看就要暴起的时候,药老出了声: “炼丹师也是要动脑子的,只知道按部就班去炼丹没有错,但在年轻一代的比试里,还这样去做那就是普通,就是错,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给老实孩子一条活路。” 药老德高望重,还是上一代的人,年龄很大,再加上一直行善,很少有人会不给他面子。 听到药老开口,大家纷纷停下辩驳。 药老和蔼笑笑:“炼丹师的基本功,是一辈子都要练习的,如果有人把这些基础做到极致,又怎么不算另外一种天才……” 五老怪瞪了一眼罗屠:“药老说的是,有些人仗著有些天赋,做的那些事都没眼看,我门下的弟子或许天赋一般,但在努力上肯定比某些人要更努力!” 说著。 罗屠看著欲言又止的药老,对五老怪嗤笑一声: “那你要不要听听药老没说完的话,是什么?这么早跳出来,小心最后变成小丑……多少年了,你这个听人说话只听自己想听的坏毛病,还是一如既往。” 五老怪气急,瞪著一双眼睛,望向药老。 眼见战火燃到这里,药老心里无奈,暗暗嘆气。 不知道这些人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十几岁的小屁孩儿一样,每天就知道爭个嘴上的道理。 有什么不服气的,直接开打不就好了,贏的那个说的就是真理,这种事难道还要他一个老头子跟他们讲不成? 在座的人能成为宗主,过去也都是厉害人物,不少人还都是药老看著长大的。 当时还觉得这些人有前途。 现在在看? 简直就是一群歪脖子树,没一个正常的。 造孽哦。 药老乾脆闭上眼睛,懒得再看: “反正这次比试要想拿到头名,不外乎两种方法。” “第一种,发现比试里的猫腻,將所有力气集中在最后一个修復残丹上,然后用剩下的材料爭取前面两个阶段的评分。” “第二种,把所有的基础练到极致,完成前面两个阶段的时候没有丝毫浪费,届时剩下的东西,也能拿来完成第三阶段。” 此话一出。 五老怪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五行宗弟子的表现,大家都能看到。 第一个步骤已经浪费了不少爆炎,第二阶段的炼丹表现不能说不好,但放在一眾天才里,也只能说普通。 第三阶段已经无望。 总的来说,炼丹比试,已经和五行宗无缘。 五老怪闭了嘴。 罗屠可不乐意。 就魏泱刚刚的表现,他不会去四处吹嘘,但在五老怪面前? 他能吹五百年都不烦! 罗屠乾脆翘了个二郎腿,晃悠晃悠的: “嘖嘖,希望是美丽的,现实是残酷的,这次比试看来,我天元宗能拿个大头。” “五老怪啊,別怪我不帮你,看在当年你在我后面当了几十年跟屁虫的份上,给我点好处,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匀一个名额。” “毕竟,谁家没几个快要嗝屁的老祖宗是吧?为了这些老祖宗,没脸就没了,是吧?” 五老怪阴沉著一张脸:“罗屠,你別得意!天元宗在你的管理下,乱成一团,內斗不断,迟早完蛋,这种天才弟子你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但是你保得住吗?还有这次那个叶灵儿,她背后那个怪东西,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天元宗大厦將倾,狗急跳墙,自己搞出来的!” 罗屠和五老怪一直不对付,见面就掐。 时间久了,都知道该怎么戳对方的心窝子。 五老怪此话一出,罗屠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眼看气氛又紧张起来,不愿意掺和这两个人的事,生怕怒火波及到他们身上的其他宗主,不约而同看向药老。 药老直接闭眼,假装睡觉。 爱谁管谁管,他一个还有一两百年就要死的老头子,一天到晚安抚还能活五六百年的年轻人……哪有那么多心要操。 操心操心,对寿命有影响懂不懂? 药老表示还想多活几年。 见状。 眾人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谁也不想一天到晚,耳边就是有人不断在吵架,尤其是每次吵的內容就是那些,一点没个新鲜的,耳朵都要起茧了。 “……” 就在这时。 按照蜘蛛娘子准备的稿子,背诵表演完的李青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说话又成了之前熟悉的模样: “魏泱,不错,適合,剑……给我,她未来,宗主。” 罗屠一听,手下一拍: “好你个李青竹,平日里浓眉大眼的,还是个哑巴,人还算不错,关键时刻怎么就这么多心眼子!想让我天元宗的弟子,去给你们剑宗当爹当妈的管事情?你想得倒美!” 李青竹坐得板正,就像他的剑,双眼目视下方弟子,语气平淡:“就事,论事,她,剑,適合这里,天元宗,你的想法,太多,杂,不好。” 你们知道个屁? 知不知道什么叫趁乱好做事,好下黑手,好这样那样。 就你们那屁大点宗门,天元宗的事情你们少管。 不彻底把水搅浑,不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有机会,还怎么把潜藏不知道多少年的蛀虫都挖出来。 这些虫子不一次性收拾乾净,天元宗才是真的要完蛋。 现在所有的牺牲,都是必须的。 就你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乱世才是最好的锻链人的法子。 想当年,他的那个时代,每天不是打打杀杀就是去打打杀杀的路上,天才流出来的血能在三千世界下三天三夜滂沱大雨都不停歇。 残忍是残忍,也確实黑暗。 但提到他那个时代,谁不说一句那是天才泛滥的盛世,那个时代活下来的哪个是假天才?全都是货真价实的,没有掺半点水分! 不乱。 天才一身本事拿来做什么用? 宗门每天带出去给大家表演吗? 真他喵的一帮废物,这点都看不明白,一天就想著躺平。 真天下太平,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宗门和修仙的修士! 罗屠心里憋了一肚子话,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去,心里暗恨万俟云川还没醒,不然万俟云川的嘴可是比他毒多了。 想到万俟云川那一直潜藏,现在突然爆发的毒,罗屠忽然有些悻悻,没了和这些人吵的意思,摆摆手: “你可以试试,魏泱愿不愿意跟你们走,她现在还是外门弟子,就给外门弟子的那些资源我也不放在心上,她如果要走,我绝对不阻拦。” 问题是。 魏泱会走吗? 罗屠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答案。 不说其他,就单说沈渊那蠢货还在天元宗,还没死,魏泱就一定会留在天元宗就近盯著。 更別说,在所有人看来,天元宗確实没有善待魏泱,没有给她天才应有的待遇。 问题是…… 罗屠微微眯眼,心里暗道: “天元宗给她的,是绝对的自由,是只要不和那些蛀虫站在一个阵营,不管做什么都隨她的自由,没有人会追问她一个普通乞丐为什么才进宗门,就会制符,剑法高深……也不会有人告诉她,为了宗门你应该怎么做。” 所有宗门培养天才,都是为了壮大宗门。 宗门培养了你,你就要反哺宗门。 哪怕你再天才,宗门培育了你,你就要听宗门的安排。 但在天元宗? 不需要。 所有一切都是公平的。 你想要什么,你自己去要,自己去拿,这其中遇到什么危险,宗门可以帮你,但你也欠下宗门一个人情,未来就是要还。 如果两不相欠,那你要离开宗门? 隨意。 听起来,天元宗这样根本留不下什么弟子。 问题就在,这么多年,天元宗还是天元宗,还是压著所有人一头的那个天元宗。 天元宗一向信奉…… 天才是自由的! 每个天才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所有的经歷、命运还有无数因果,会让他们走向不同的道路。 干涉太多,天才只有一个结果—— 被养废。 更多的,要知道,大多数天才都是自傲的。 释放他们,再时不时关注一下他们品性,不要歪了就行。 天元宗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培养天才的。 事实也怎么,天元宗的做法没有错。 无数年过去,哪怕现在天元宗看起来十分混乱,在有选择的时候,这些天才们还是更倾向於选择天元宗。 不是因为天元宗是名门。 而是他们冥冥之中能感觉到,在天元宗,他们可以走自己想走的路,哪怕这条路不被任何人认可。 就像魏泱。 哪怕掌门都受不了沈渊的愚蠢,很想半夜直接拍死他,然后找个人易容成沈渊顶上去。 但魏泱既然和沈渊对上了,掌门就会忍下来,哪怕除掉沈渊会更方便做事,他也不会出手。 这种事,罗屠见得太多了。 天才嘛,很少有一帆风顺的,一般都会有些心结。 但只要破除心结,就是一飞冲天。 沈渊就是魏泱的一个心结。 从魏泱表现出自己的天资开始,罗屠早就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只是他谁也不说,甚至连万俟云川也没有说过罢了。 现在的天元宗,现在的他要做的事,很危险。 很多事,只有自己知道最安全。 哪怕只是多一个人知道,都有可能让他的最终计划付之一炬。 沈渊、魏泱和叶灵儿。 这三个人会是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吗? 罗屠眯著眼,一头白髮隨风飘扬,他像是睡著一般,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汹涌。 见状。 本来还想讽刺什么的五老怪,在张口的瞬间,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自己继续下去,就会惊动什么怪物。 要出口的话,忽然咽了回去。 意识到自己的胆怯,五老怪又黑了脸。 一旁的一个宗主看到五老怪变换来变换去的神色,悄悄翻了个白眼:“每次遇到罗屠,就更犯病了一样,脑子也落在宗门了……每次都吃亏,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 不知道怎么的。 刚刚还闹腾的地方,就在这一刻,倏然寂静下来。 药老终於缓缓睁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宗主,又重新闭上眼,他想起自己在太乙清宫的一次算命,舒出一口气: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即將到来的是新的乱世,还是之前乱世的延续……安稳日子,还能过多少年,药宗这次又该站队谁才不会覆灭,难啊,太难了。” 宗主们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都是成年人,心事都藏在心里,没有人会说出来。 但是年轻人就不一样了。 石台上,正在比试的弟子们,在一次次被爆炎炸的灰头土脸,再听到下方传来的嬉笑声,终於忍耐不住。 啪——! 一人怒拍身前的桌子: “这比试內容根本就是毫无章法,完全就是在戏弄我们,提取爆炎汁液? 爆炎就没有几个丹药会用到!完全就是无用之物! 聚气丹更是如此,哪个正正经经的炼丹师会浪费时间去炼製聚气丹! 还有最后修復残丹,就给个丹药,连丹方都没有,让我们怎么修復! 我们连残丹用了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个比试根本就没有比试的必要!” 这人声音极大,还带著怒气,明显是破防了。 魏泱刚舔了一口残丹,正在试图利用自己背诵的那些东西,看能不能试出来残丹用了什么东西,就听到自己不远处有人喊著。 她放在残丹,动了动只是舔了一口就发麻到几乎没有感觉的舌头,朝声音难处望去。 听著那些话,魏泱探头瞅了眼那个弟子的石桌。 炼丹比试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这东西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习惯,不同的手法,甚至一个丹药相同药材但量又会有所不同,根本没办法抄袭。 哪怕是最后的残丹修復,每个人石台上剩下的药材几乎都有不同,更是如此。 也是因此,魏泱探头的时候,也没有人去管。 甚至,很多人都当是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跟著探头去看。 比试一共十二时辰。 如果现在是最后一个时辰,甚至是最后三四个时辰,都不会有閒心去看热闹。 但现在时间才过了一炷香。 还早,不急。 让他们看看,这是怎么个事? 第248章 看我振臂,登高一呼! 那位在吶喊的弟子在说完这些后,站起身,双臂展开,宛如在山头登高一呼,就要喊著让所有人跟他一起造反一般。 每个字都说得鏗鏘有力,饱含情绪。 有这个本事,还炼什么丹,去世俗当个神棍,绝对比太乙那个真神棍更出名。 一个又一个弟子暂时放下手里的事,好奇地在这名弟子和上方各宗主之间来迴转移。 看戏两个字,简直要印在他们的脸上。 哪怕是修仙者,也是爱热闹的。 下方之人本来还在为自己的宗门弟子吶喊助威,或者满是担忧,或者骄傲不已,现在全都伸长脖子,想知道这件事的后续。 就在这个时候。 石台上,忽然有一弟子举起手,声音轻柔如水: “天元宗弟子叶灵儿,完成第一阶段考试,请诸位前辈和宗主大人评分。” 话落。 一片譁然。 所有人立刻遗忘刚刚还在喊著比试有问题的弟子,伸长的脖子一个扭转,眼神望向声音来处。 想知道这个不显山,不露水,忽然就完成了第一阶段考题的是谁,长什么样? 要知道,这可是第一个完成第一阶段比试,並且要求评分的弟子! 第一个人的成绩评分,是一个基准,一定会影响之后弟子的评分。 这是毋庸置疑的。 无数道视线,投向叶灵儿,以及站在她身前的药老。 哪怕只有药老一人评分,公平公正也无人质疑,唯独让人好奇的是,药老身后还跟著一个看起来有些普通的男修,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药老隨意道:“这是我宗一个炼丹师,不怎么出门,我带他出来见见世面。” 没有再多说。 药老弯腰,一一拿起桌上的十个玉瓶。 剔透的玉瓶中,有一团金红火焰一般的东西在其中滚动,不像是水流一般的液体,反而像是润滑的凝胶。 只是这样晃动几下,玉瓶里就爆裂开些许火星,撞在玉瓶边缘,又落下,和金红汁液融合,又爆开,又融合,循环往復,却没有和提取时一样爆炸。 “稳定性不错,火星溅起的原因是还有些杂质在其中,这样的晃动让其中的火灵力和杂质碰撞,引发火灵力的爆动。” “但整体还算不错,我看你一共用了二十五株爆炎提取出了十份汁液,基本功还要提高,按照正常来讲,其实一株完整的爆炎就足够提取出一整份完整的汁液。” 听著那一句夸奖。 叶灵儿的表情带著谦虚的骄傲,仰起头的有种俯视他人之感。 隨著药老点出更多的问题,叶灵儿的表情奇怪起来。 笑容有些不明显地僵在脸上,又很快恢復如常。 叶灵儿頷首,声音依然轻柔: “灵儿学炼丹不足一年,还是有些学术不精,浪费了不少药材,灵儿谢过药老的提点,以后会注意,多加练习的。” 一句话。 又是引起一片譁然。 “我的老天,她竟然学炼丹不足一年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这种我还是第一次见,真的是天才啊!” “这个女弟子叫什么来著,叶灵儿是吗?这般厉害,未来一定是个人物!” “说不定是未来的炼丹大师,等这次比试结束,一定要试著去结交一下——” 议论纷纷。 叶灵儿嘴角本来下去的弧度,又重新上来,微低下的头再次扬起。 宛如胜利女神,迎接自己子民的夸讚。 但…… 药老是什么人? 活到这把年纪,经歷过那么多事情,他什么人没看见过? 药老一眼就看出叶灵儿眼底藏起的东西,也明白她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为了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 年少人,爱慕名利是正常的。 如果叶灵儿说的是真的,確实是个炼丹的好苗子。 可惜…… 心不在正道上。 明明按部就班就能走上康庄大道,非要因为一时的速度和蝇头小利,和那些怪东西『合作』。 这是自己毁了自己啊。 每个人都知道捷径好走,但为什么有些人寧愿受苦受累,也不愿走这么一条捷径? 药老放在手中的玉瓶,苍老但看透一切的目光凝视叶灵儿。 叶灵儿莫名生出一丝不安,微微收敛情绪。 见叶灵儿对情绪的如此敏感,如此看重,药老心里嘆息一声,面上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只道: “天元宗叶灵儿,炼丹比试第一阶段,评价——合格。” 话落。 正准备欢呼的眾人,声音卡在喉中。 全场一片寂静。 “……” 许久。 叶灵儿:“……药老,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只是我既然是第一个完成第一阶段,第一个被您评价的,我能否知道每个阶段的评分標准?” 叶灵儿的声音相比之前的轻柔,有些许的低沉。 其中並没有不满,也没有质疑。 只是有些不解,还有隱约但又能让所有人感同身受的低落。 这样的情况下,叶灵儿依然保持著自己应有的礼数,让一些弟子对叶灵儿纷纷有了更多的好感,有些心疼,甚至对药老的评价出现了一丝不满。 但这也只是一部分。 魏泱看著身前叶灵儿的背影,只想说:“叶灵儿,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你要阴阳人,要鼓动人。 总得看看对方是谁吧? 这个是药老! 整个三千世界,不知道救助了多少修士,是多少或弱小、或强大修士救命恩人的药老! 药老一声高呼,三千世界无数修士振臂跟隨…… 这种事真不是假的。 甚至上一世,药老不知道怎么的受了重伤,寿命影响,几乎要死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世家、宗门,甚至是苍官王朝都拿出了珍藏的能延寿的药材或者丹药。 还有人直接准备用换命的邪法,强行给药老续命。 哪怕一条命只能续命一年,自愿的人也是不胜枚举。 这样一个人,叶灵儿竟然敢当眾阴阳他? 谁给她的胆子? 是那个准备帮助她拿下炼丹比试的不知名依仗?? 魏泱都有些错愕了: “……到底是什么依仗,让叶灵儿脑子都没了?” 第249章 都是作弊怪,谁比谁厉害了 “评价標准吗?” 药老重复了一遍叶灵儿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又好似只是单纯的重复: “既然你问了,我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三个阶段的评价是早就定下来的,並非是我的主观决定。” “我只能说到这里,再说多就透题了,就这样,都是好孩子,人生不只这一次比试,不要太放在心上,之后继续加油。” 说罢。 叶灵儿好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不太合適:“药老,我不是——” 药老摆摆手:“我知道,不用放在心上,我这个老头子健忘,很多东西转头就忘了。” 说著,药老腾云驾雾般就飞了上去,在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坐下,如同真的垂垂老矣的老人。 砰——! 就在这时,一处石台上忽然爆发出熟悉的声响。 隨之而来的,就是四处飞舞的火星子,还有灵气中混乱的火灵力。 不用看就知道,又有人废掉了一株爆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我弃权。” 隨著爆炸声,隨之而来的是一名弟子带著沮丧的三个字。 魏泱惊讶望去。 只见一个弟子已经站起身,低著头,颓丧的模样,对上方的各宗主们行礼,接著头也不回离开了石台,回到下方自己宗门所在的地方,一言不发。 砰砰砰——! 又是接连响起的爆鸣。 “……我弃权。” “我也是……” 第一个弟子后,就像是连锁反应,一个又一个弟子接二连三退出炼丹比试。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已经走了近三成参赛弟子。 可是这才第一个阶段,甚至……魏泱都还没有开始第一阶段。 怎么回事…… 魏泱视线扫过离开弟子的石桌,只一眼,愕然发现,这些弟子桌上的爆炎竟然已经一株不剩。 与此同时,准备盛放爆炎根茎汁液的玉瓶,最少都还有一个是空瓶。 也就是说。 “他们甚至没有办法完成第一阶段的比试。” 不管叶灵儿评分如何,哪怕只是一个及格,最起码完成了第一阶段的试题。 但这些弟子在第一阶段上別说不合格,甚至可能连评分都没有必要。 这种情况,要拿下炼丹比试,已经无望。 再加上第一个人开了头,之后的人也不再坚持。 只是第一阶段。 只是第一个时辰。 竟然就这样淘汰了三成参赛弟子。 魏泱指尖还捏著那枚还没研究透的残丹,看著忽然就空了一大片的石台,不由喃喃: “没想到啊,比试確实很难。” 对炼丹並不算多了解的魏泱,亲眼看见眼前一幕,才终於知道炼丹师的培养原来是这样的困难。 提取药材中需要的东西,就足以难倒无数人,甚至是难倒这些宗门重点培养的天才。 而那些在外面的散修,只能靠著自己摸索的炼丹师……对他们来说,难度岂不是地狱级別的。 魏泱想到自己以前买野生炼丹师炼製的丹药的时候,总是会骂两句药效不行,杂质太多,还有各种各样的挑刺,试图压低价格的做法…… “嘶——我可真不是人啊。” 怪不得那些炼丹师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剜下他们的肉一样。 就在这时。 听到身后动静的叶灵儿,忽然转过上半身,扫过魏泱几乎没有动过的石桌,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叶灵儿將试题拿起,刻意露出上面第二阶段的试题,笑盈盈的: “魏泱姐姐,太好了,我运气不错,在用完爆炎前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比试,可惜只拿到了合格的评价,不过我炼丹时间短,这个评价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我可以进行第二阶段的试题了。” 说著,叶灵儿像是才发现魏泱乾乾净净的石桌,“哎呀”一声。 她惊诧地捂住嘴。 几乎要溢出来的得意扬扬里,强行覆盖上一层假模假样的担忧。 叶灵儿见魏泱看过来,不经意侧过身子,露出桌上放有爆炎根茎汁液的玉瓶,嘴角笑意浮现: “哎呀,魏泱姐姐,比试都开始一个时辰了,你怎么还没开始?虽然提取爆炎根茎汁液確实有点难度,但只要基本功到位,再小心些,提取出十瓶不难的,魏泱姐姐,哪怕你害怕失败,也总该试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就被淘汰得好啊。” 说著。 叶灵儿动了动自己手里的试题,状似遇到困难的模样,扶额,困苦著嘟了嘟嘴,如同撒娇一般: “第一阶段还好,第二阶段比第二阶段更是麻烦,聚气丹的炼製布置这么繁琐,我在剑峰的时候也就成功过十几次,师尊还怕我毛手毛脚,担心炸炉伤到我,每次炼丹都就近保护我,让我都没有办法好好自己成长,这次比试我要自己一个人炼丹,我还真有些紧张和担忧呢。” 魏泱瞥了眼叶灵儿这满是炫耀的样子,似笑非笑,道: “十二个时辰的比试,三个阶段,好像也没有人规定要在什么时间段完成哪个阶段,我就算是现在睡上一个时辰再起来比试,应该也不违反比试规则吧?” 叶灵儿听著这番话,只觉得魏泱这分明就是气弱,没办法反驳,只能这样强词夺理。 长久以来终於有一次能站在魏泱头上。 叶灵儿终於是没忍住,一直装模作样的友好下多了一丝讽刺: “魏泱姐姐,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不丟人。 这里都是各宗门的炼丹天才,比试內容是一回事,完成比试的速度也是隱藏起来的一种比试。 这是一种只属於天才之间的默契。 更何况,在这里强撑著最后一事无成,才是真的丟人。 哪怕魏泱姐姐你以前是个乞丐,最是擅长耍赖,这么简单的事应该也不用我来告诉你吧?” 哦呦。 这是第一个完成第一阶段比试,给弄出自信了? 魏泱挑眉,隨手將手里的残丹扔回玉瓶里,不想再和她多费口舌。 大家都不是靠自己的本事站在这里,爭个谁强谁弱,有意思吗? 这里真正的天才是石台上其他弟子,而不是他们两个作弊怪。 叶灵儿的沾沾自喜,在魏泱这里很难理解。 不再理会叶灵儿。 魏泱微微垂眼,对识海中的墨小巨道:“准备好了吗?” “小泱泱,你在小看我!二十株爆炎才提取出十瓶汁液,这要是在药仙子那里,连废物的等级都达不到,那是毫无作用的垃圾!会被她扔去当肥料的那种!你不能质疑我,你要相信我!!” 又炸毛了。 魏泱隨意想著,安抚几下墨小巨,最后道:“既如此,就开始你的表演吧,这一次我就厚著脸皮,狐假虎威了。” 墨小巨骄傲:“你就躺好吧!看本墨小巨带你一步飞升,取得胜利!小泱泱,放鬆,不要抵抗,让我来控制你的双手还有灵力!” 让他们控制属於自身的灵力,哪怕对互为道侣的修士,都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魏泱却毫不在意,完全放开。 墨小巨真要害她,就一开始用无相心火助她修炼苦修功的时候,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隨著魏泱放开心神,墨小巨顺势接管。 叶灵儿正准备再放下几句狠话,然后心情愉悦地继续后面的试题,话还在嘴里,就见魏泱抬起左手轻轻握起,接著如盛放的朵,缓缓展开。 下一刻。 一团几乎透明的火焰,於掌心燃起。 “透明的火焰?!” 因为叶灵儿第一个完成第一阶段试题的缘故,不止观战之人和上方的宗主们,甚至是不少参赛弟子,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叶灵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中,自然也包括她友好的挑衅魏泱的行为。 天才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这是共识。 大家对叶灵儿的行为称不上厌恶,只是习以为常地忽视。 不少人还对被挑衅的魏泱报以一丝可惜和可怜,可怜她被一个天才针对,之后怕是压力倍增。 只是不想。 突兀间。 不显山不露水的,魏泱忽然就弄出了这么一团和他人与眾不同的火焰。 炼丹师炼丹,大多用的都是地火。 地火在炼丹师眼中,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有方法和手段,只要是炼丹师就都能借用一段时间。 这个时候,一团几乎透明的火焰,足以引发一片惊呼。 “透明的火焰?” 望著魏泱左手掌心不断浮动的透明火焰,药老有些惊讶,他愣了愣,旋即摇头惊嘆: “现在的年轻人,不愧是天才啊,论机遇,真是没的说,我在这个年龄的时候,光是要借地火都耗费了一番功夫,还差点把自己烧成光头,別说,那段时间外出,不少人都问我是不是来化缘的佛宗弟子。” 五老怪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天元宗的好话,接著就是一句:“谁知道是自己的机遇,还是有人为了弄出个天才,专门去找的。” 闻言。 就在一旁的罗屠,收起自己同样但不明显的惊讶,嗤笑一声: “我天元宗家大业大,確实能做到,但真正的天才看得上嗟来之食吗?也就你五老怪,来者不拒,看见什么都想尝一口,也不怕哪天吃到一坨美味的屎。” 五老怪知道罗屠说话没下限,但每每都还是会被罗屠的粗俗噁心道:“……懒得和你说。” 罗屠毫不在意,只是眯起眼,藏起自己眼中的情绪,心里却是有些嫉妒。 这万俟云川哪里来的运气,这种关键时候碰上这么一个好运道,能惹事也能做事,还有脑子的师妹的。 他以前怎么就没这个运道。 当了个最小的弟子不说,师兄师姐甚至是师傅,从上而下一个一个压榨,他就是被欺负的最惨的一个。 去秘境遇到不知名小路? 小师弟运气好,去探路。 炼製出一个不知道什么的新丹药。 小师弟体质好运气好,试吃,肯定死不了。 …… 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结果到万俟云川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 凭什么他就能遇到这么个管事,还有诸多机缘的师妹? 也就万俟云川不在这里。 不然……呵呵,一个巴掌不够,少说得后脑勺来两个巴掌,才能面前抵消他心里的不忿。 只是。 “透明火焰……” 罗屠脑海里无数知识流淌,但不论在哪里,他都没有看到哪里有记载这种特殊的火焰。 他不知道,其他人自然也不知道。 特殊火焰,这种东西可是一些老不死的都想要的……毕竟有些火焰的特质里包含特殊生机,能延长寿命。 罗屠灵识微微大概感受一番。 很快,他呼出一口气。 这透明火焰確实神秘,闻所未闻。 但这种火焰並没有人给人生机勃勃之感,不像记载中的那种,只是闻一闻就身体舒適,甚至能年轻几岁的那种特殊作用。 相比生机,反而破坏性似乎更强。 是倾向於战斗类型的特殊火焰。 这样一来,就没有那么危险了。 只是还是得以防万一,一些寿命將近的老东西,狗急跳墙。 想到这里。 罗屠忽然道: “看什么看,再看你们也拿不到,这火焰是我天元宗豢养灵兽的兽火,你们再看也不是你们的,真要火焰,直接去天元宗把那灵兽绑走,若是能成,那就算你们厉害。” 话落。 剎那。 看不见的虚空中,不知道多少目光纷纷挪开视线,不再关注魏泱。 罗屠心中舒出一口气,內心暗暗道: “……別的不说,就惹事这方面,尤其是惹大事的方面,万俟云川和他这个师妹魏泱,真是的如出一辙,不愧是同宗同峰。” 一天到晚就是给人擦屁股。 这个掌门,什么时候能不当? 罗屠靠著椅背,抬头往天,生无可恋。 “我就想好好修炼,然后打打杀杀,再继续修炼,再打打杀杀…… 就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没有办法满足我吗? 每天都被人盯著要修身养性,要有掌门的担当和威严…… 再这么下去,我乾脆入佛宗,和那佛宗那杀神一起闭关得了,每天閒得没事干还能两个人打一打。 动脑子真的不是我的爱好啊。” 第250章 有些营养不良啊 在墨小巨的控制下,透明火焰安静悬浮在魏泱掌心。 犹如最为乖巧的孩子,不带半点攻击性。 和之前魏泱自己去控制的时候,简直就是两副面孔,温顺得让魏泱为之前的自己觉得心酸。 你一个火焰都两幅面孔。 这世道…… 世风日下! 隨著魏泱的控诉,透明火焰在左手掌心燃动。 魏泱的右手,对著石桌上的爆炎伸出,邀请一般,指尖微动。 爆炎如同被邀请跳舞的新娘,羞涩又热情地漂浮、一一飞去,带著雀跃的节奏,如同有音乐响起。 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就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律动,令人不由深陷其中。 食指隨手一点。 一株爆炎从队列中飘出,欢喜地围绕魏泱……或者说,围绕墨小巨所在的神之手四周,环绕一圈。 接著没有丝毫犹豫,奔入无相心火。 身后,火灵力拖拽出一条烈焰红裙,热烈又奔放。 这灵力一出,正沉迷其中的弟子们纷纷一惊,不由就要出声提醒。 要知道,之前提取爆炎失败,甚至是引起接连爆炸前,爆炎都会有这样的现象……火灵力四散,不听指挥,一碰到其他灵力立刻就炸。 下一刻。 炸开的喧闹,又倏然寂静。 只见,魏泱的左手指尖一弹,一团透明火焰从掌心分出,飘向空中。 紧接著,那让所有炼丹师都心惊胆跳的火灵力,如同最为温顺的小羊羔,被牧羊犬一般的透明火焰隨意驱赶著,带著令人舒適的节奏飘向魏泱的左手掌心。 当火灵力和爆炎一同温顺落入透明火焰中的剎那,魏泱体內灵力忽然波动一瞬。 透明火焰如同原形毕露的食人,再没了之前的温言软语,眨眼间展开血盆大口,將没有放下戒备、没有准备的爆炎吞噬入腹。 透明火焰骤然汹涌,四周温度迅速升高。 这时,眾人才惊讶发现,之前透明火焰出现的时候,四周的温度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不等他们想明白这代表了什么,魏泱已经飞速进行下一个步骤。 眾人只能將这些不解暂时拋在脑后,紧跟魏泱的脚步,生怕自己错过精彩的瞬间。 不止是他们,魏泱也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墨小巨控制无相心火真的太让人舒服了,手法也是令人惊嘆。 魏泱想到墨小巨不在的时候,自己本觉得还算可以的控制无相心火的手段,吃个粗糙的如同粗製滥造的厕纸,想想就觉得膈应。 墨小巨的操作,也让魏泱看入了神。 墨小巨却全然不在意,信手拈来这些操作的时候,还能和魏泱抱怨一下爆炎长得哪里哪里不好,太阳晒得不多,那个地方雨水少了之类的,让爆炎有些营养不良…… 魏泱就全当听不见了。 隨著墨小巨控制的透明火焰,爆炎中的火灵力还没来得及爆发,就彻底蔫儿了,没有半点脾气,只能任透明火焰隨意摆弄。 透明火焰如同一只手,这里伸出一丝火焰剥开爆炎根茎处的皮,那里伸出一丝火焰將根茎中的汁液包围、带出,其他地方又伸出一丝火焰將四散的火灵力赶入汁液中,不浪费一点。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到这里就结束了。 正常来讲,確实到这里……除了装瓶外,就该结束了的时候。 透明火焰忽然又是一阵爆开,如同大火爆炒,猛地来了一下。 所有人不由跟著“哎呦”一声,满是可惜。 叶灵儿见魏泱最后还是失败,吊起来的心重新落了回去,脸色恢復如常。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一下该怎么明面安抚,实则暗讽魏泱手段样多也没用的无数说辞。 下一刻。 魏泱忽然道:“嘖,杂质有些多啊,这爆炎谁培养的,太阳没晒够、雨水不充足就算了,杂质也这么多,根本没有好好清理过突然四周吧?这都有虫卵覆盖了,再晚几天,怕是根茎里的汁液都要被这些虫子吃光了。” 话落。 本以为魏泱已经失败的眾人,一愣,不由纷纷朝她手中看去。 只见他们本觉得被火焰灼烧乾净的汁液,此刻竟完好无损地漂浮在魏泱掌心,金红色剔透无比,如同最美的水晶,熠熠生辉。 和这团汁液比,其他人提取出来的根茎汁液晦暗无比,就像是在泥潭里滚了几圈一样。 更別说…… 有人不由喃喃:“……我的错觉吗?这是一株爆炎的根茎汁液吧?我怎么觉得她手心里那点量,好像,可能,应该可以不止填满一个玉瓶?” 眾人眼神在爆炎的根茎汁液和玉瓶之间,来回两次。 “这哪是不止填满一个玉瓶,这分明就是足够两瓶的量的!这真的是一株爆炎根茎汁液的量吗???难道我一个分神,不小心看漏掉了什么??” “……那在场的人就都是瞎子了。” “管他瞎子还是哑巴,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拿著她提取出来的量,和其他人提取出来的量对比一下,你觉得合理啊?你听听她刚刚说的那是什么?她都做成这样了,还说那株爆炎营养不良……这分明就是把其他选手扔下来,往脚底下踩啊!” “不管合理不合理,不管踩还是不踩,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提出疑问的弟子,望著魏泱的行为,带著满满的不解: “只要提取根茎汁液就可以,她为什么非要把里面的杂质也去除出去? 就算是精益求精,但比试最重要的要求是装满十瓶汁液,同时还要用儘可能少的的爆炎。 我刚刚打开算了算,如果她不去除杂质,是能得到更多的汁液的,差不多能装下两瓶半。 也就是说,只要正常进行下去,她只需要用四株爆炎就可以完成第一阶段的考题,但是现在她需要多用一株才能完成。 在她眼里,清除杂质比用更少的爆炎,更重要。 但是,为什么?” 这是一名弃权的参赛弟子,比其他看热闹的弟子更看重细节。 当提出这点后,不少为魏泱惊呼、激动上脑的不少弟子,逐渐冷静下来,反思一番,心中逐渐升起同样的疑惑。 “是啊?到底为什么?” 第251章 名声这东西,就这样没了 什么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问就是…… 墨小巨有点强迫症,看不惯那金灿灿的根茎汁液里有黑色的杂质斑点出现。 之后的过程,都是墨小巨控制她完成的。 魏泱全程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干坐著,看著,假装自己在努力就行了。 但是…… 真的太无聊了。 这段时间,魏泱除了睁大眼睛、表达出自己的认真外,什么都不能做。 她是真的想打哈欠了。 哈欠这个东西,真的不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 为了遮掩这个哈欠,魏泱这才將墨小巨在脑海里说的那些,全部又重复了一遍。 勉强保持住了自己的体面。 魏泱看著手心里还在逗弄爆炎的墨小巨,有些无奈道: “悠著点,我总觉得这个爆炎在后面会很有用,不然没办法解释这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跟第三阶段之间,没有丝毫联繫这点。” 哪怕是比试,三个阶段放在一个比试里,而不是分成三个比试。 魏泱总觉得这里一定有猫腻。 虽然她哪怕舔了几下残丹,也没有舔出来什么结果,但最起码她发现了一点—— 这个残丹的药效,很奇特。 只是舔了几口,魏泱就觉得自己体內的灵力,被这点药力蚕食了一部分。 101看书1?1???.???全手打无错站 这种药效的丹药,不少。 但魏泱不由就会想到第二个比试的內容—— 炼製聚气丹。 一个能蚕食灵力,一个聚集灵力。 这两个东西,放在一个比试里? 最后没有联繫,只是一个巧合? 对此魏泱只有两个字: “呵呵。” 嘭——!! 忽然又是一声爆响,吸引去了不少人的注意。 魏泱趁机瞟了过去,想试图让自己精神一点,不要太无聊而打瞌睡,却发现闹出动静的人是她认识的。 苏珂。 这小姑娘鼓著腮帮子,一副气狠了的样子,站起身,指著桌上的爆炎就是一顿骂。 內容很是丰富。 没有什么难听的话,但苏珂的指责从爆炎本身,覆盖到了爆炎的上一代、上上一代还有下一代。 言辞之丰富,让魏泱差点没认出来,这是那个嘴甜乖巧的苏珂。 更重要的是。 魏泱:“……这爆炎能听懂吗?” 再怎么骂,爆炎也不会因为被骂,就发愤图强,自己让自己长得更加茁壮,然后主动给自己开膛破肚,把根茎汁液灌到玉瓶里。 就在旁边,苏珂的哥哥,许菘蓝对自己的妹妹这幅模样,看来是见怪不怪。 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甚至还能宠溺地跟著点头,觉得苏珂说得对,一切都是爆炎自己的错。 魏泱:“……苏珂没长歪,真是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了。” 只是。 同样的,魏泱也注意到了,虽然有些人明显在第一个比试上,就吃到了不少苦头。 但也有不少人对第一个试题,並不放在心上。 堪称手拿把掐。 他们身前的石桌上,放著的十个玉瓶里,已经装满了爆炎的根茎汁液。 除此之外,玉瓶一旁还有不少剩下的爆炎。 只是他们並未像叶灵儿一样,举手示意,让药老来为他们做评价。 他们也没有直接继续第二阶段。 魏泱观察到,有些人正对著那张纸上的內容沉思,眉头皱起,明显是遇到什么苦恼的事情。 聚气丹对这些人来说,或许有点麻烦,但不至於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 “他们也觉察出,比试题目有些不对劲了。” 魏泱从来不觉得,这里的聪明人只有她一个。 更別说,出手的是墨小巨,不是她。 所以魏泱能发现试题里的问题。 这纯粹是站在出题人的角度去思考,而不是作为参加比试的弟子。 旁观者清。 只是,同样的。 也有一批人,还沉迷於按部就班之中。 这没有错。 问题在他们的实力不足。 不多的炼丹经验,不够支撑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下去。 魏泱看到有不少参赛弟子,是略过第一阶段,直接先进行第二阶段的。 想法很好猜。 第一阶段,提取爆炎根茎汁液,太容易受到来自四周的影响。 哪怕自己没有做错,身旁的人那里飘来一个火星子,都有可能让自己的努力前功尽弃。 所以,和其他人错开,其实是个很好的决策。 只是,不知道第二个阶段,炼製聚气丹太难,还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就这么一会儿,魏泱又听到了几声嘭嘭的闷响。 这是炸炉才会有的动静,和爆炎炸开的声音不同。 炼丹炉炸开,里面所有的药材在地火的影响下,一切都化为一片黑灰色灰烬,隨著炸开,飞出一片。 被波及最大的,自然是距离最近的炼丹师本人。 炸炉的几个弟子,面目黑灰,一身本精神的衣服上全是灰尘,头髮尾端都被烧得卷了起来,带出奇特的味道。 “呸呸呸。” 有弟子吐出嘴里的灰尘,脏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从他们捶地的模样就能看出他们的心情。 更麻烦的是…… 哪怕他们还有第二份材料,足够炼製聚气丹。 但他们没有炼丹炉了! 当有弟子要求一个新的炼丹炉,並遭到果断拒绝的时候,魏泱清楚看到了这些人脸上的惊愕,接著就是痛苦和绝望。 有人甚至用自己的火焰去灼烧熔炼,试图修復炼丹炉。 但是。 炼丹炉不是一块一块破铜烂铁拼凑起来的东西。 这东西,也是炼器师炼製出来的。 哪怕是最普通的炼丹炉,也是炼器师的作品,修復自然也只能由炼器师来进行。 可是。 在场的人,已经是炼丹天才了,又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再去做一个炼器天才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 等下。 魏泱忽然顿住,望著身前已经填满了九个瓶子的金红汁液: “好像,也不是没有,某人不止炼丹炼器……好像连阵法,符籙都能拿得出手……这是人的精力能做到的?这合理吗?万俟云川,丫的该不会是什么老怪物装嫩,装天才吧??” 也不对啊。 老怪物再来一遍,哪个不是做大做强,在三千世界闯出一番名声的。 万俟云川最后那么惨…… 也不太像老怪物啊。 “嘖,难不成真是被老天爷追著餵饭的天骄中的天骄中的天骄?不然,很难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多东西啊?” 纠结著。 魏泱有些想挠下巴了。 手刚抬起。 刺啦—— 一股烟在眼前飘起。 魏泱看著自己额前被烧掉一截的碎发,沉默半晌,缓缓放下抬起的手。 这只手上,还有一团火焰。 “……大意了。” 差点自己把自己弄死。 墨小巨也没想到魏泱会突然动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发现这一幕的时候,爆笑出声,那一声声的“哈哈哈哈”,衝破魏泱的脑袋,简直要衝入云霄。 被嘲笑的魏泱:“……”自己做的蠢事,被笑,就只能受著。 行走江湖,谁还没个黑歷史了。 是吧? 许久。 直到笑到声音都在颤抖的墨小巨,说了一句“好了”,魏泱飞出去的意识,才被自己重新拉回来。 眼前是十瓶毫无杂质,清澈无比的爆炎根茎汁液。 “墨小巨,第二阶段的聚气丹怎么说?手拿把掐?” “……” 本是隨口一问。 却不想得到的回答,是一番沉默。 魏泱:“?墨小巨??” 墨小巨:“……嗯,啊,哦……嗯……” 魏泱:“???” 墨小巨的停顿,让魏泱生出不祥的预感。 忽然。 一种想法一闪而过。 魏泱倒吸一口气,带著试探和不可置信:“墨小巨,別告诉我,你不会炼製聚气丹?你不是说一品丹药,隨隨便便吗?” 被戳到痛处,墨小巨一下炸毛了: “就是隨隨便便啊!问题是我在药仙子那里学的都是特別厉害的东西,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跟著底下的人从头学起啊!我会炼製更厉害的丹药,但是一品丹药……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么低级的丹药!!” 这不就是何不食肉糜的真实写照? 魏泱差点气笑了。 “我不是炼丹师,知道的丹方就只有吕良偷懒的那些,聚气丹的丹方……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俩没得玩了,走吧,这比试肯定没我们的事了。” 魏泱准备收手走人了。 墨小巨还不甘心:“可是阴阳凤凰丹,对你之后功法晋级真的很重要!” 魏泱知道墨小巨是为了她。 对这次的失误,並没有什么特別大的情绪,刚刚说的那些说是生气,不如说只是单纯的陈述。 “没事,我们等到最后看看是谁拿到了丹方,我们可以拿东西跟他们交换,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只要利益够大,一个丹方的碎片肯定是能换来的。” 墨小巨也知道,他在墨巨神旁边也不是没见过这种事情。 只是本可以自己得到,最后却要废更大功夫、消耗更大资金才能达到相同的结果。 两相对比,让在墨小巨身边不喜欢低头、也从来不需要低头的墨小巨,有些不舒服。 只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都怪我,当时在药仙子旁边,我多背一些丹方就好了。”墨小巨沮丧著。 魏泱一听这带著隱约哭腔的声音,刚准备弃权离开的动作一顿。 没有几息。 魏泱嘆气:“……唉,真是……算了,丟人就丟人吧,反正形象这东西也不是那么重要。” 墨小巨不解:“小泱泱,你在说什么?” 魏泱拍拍左手,像是在弹墨小巨的脑门:“我是说,你如果还想继续,也不是没有办法。” 墨小巨一听,精神了,欢呼一声:“小泱泱!!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最厉害,最聪明了!!!” “是是是。”魏泱敷衍著。 谁不知道,这个夸奖里如果带上伟大的墨巨神大人,魏泱肯定就会排到后面去。 但不妨碍魏泱听到夸张,心情总是会好一点。 哪怕等下名声尽毁…… 也算是得到一丝安慰了。 墨小巨著急道:“小泱泱,小泱泱!什么办法啊?你快说。” 魏泱拍拍衣服,问了一句:“墨小巨,如果我说要继续炼丹,你得先炼器呢?” 墨小巨:“?” 第252章 我爱和平 墨小巨没有回答。 魏泱看不见墨小巨的表情,但知道他肯定满脸疑惑。 为了让之后的一切顺利进行,魏泱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墨小巨,看到那几个弟子了吗?” 墨小巨不解:“那几个炸炉的?炸炉,跟我炼器有什么——?!!!” 说到最后几个字,音调倏然升高。 魏泱知道,墨小巨明白了。 墨小巨停顿一下,不可置信:“小泱泱,你的意思是,我们帮炸炉的弟子修復炼丹炉,然后我们跟他们交易聚气丹的丹方?” 魏泱耸肩:“是这样没错,我也没更好的办法了。” 墨小巨:“问题,问题是,可是……这是比试啊???” 魏泱两手一摊,颇有些死皮赖脸的模样: “那又怎么样?他们说规则的时候,又没有不让大家交流,甚至都阻止大家合作,要不是为了爭取进入福寿秘境的名额,如果只有那个丹方作为奖励,我都想说大家一起齐心合力拿到第一,然后一起分享奖励了。” 魏泱越说,越理直气壮。 “这些宗主们,不就是仗著参赛弟子都是来自不同宗门,在这里比试除了最后的奖励,还要爭夺福寿秘境名额,篤定了大家不可能互相帮助,才对此毫不限制吗?” 墨小巨听著,听著,莫名就被说服了:“……啊,哦,嗯……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魏泱见状,嘴角带上一抹坏笑:“况且,你的炼器水平和炼丹水平,我还信不过吗?就算修好他们的炼丹炉,墨小巨你肯定也能碾压他们,拿到第一!墨小巨万岁,墨巨神大人无敌!!” 一声欢呼。 不明所以,但就是被绕进去的墨小巨也燃起来了: “墨小巨万岁!墨巨神大人无敌!!小泱泱,冲啊!打破这些规矩的枷锁,我们是最棒的!同心合力,其利断金!芜湖~~!” “……” 不好,给墨小巨弄太精神了。 魏泱捂著受到墨小巨音波『攻击』,从而嗡嗡作响脑袋,还没办法对墨小巨说什么。 难受得呲牙咧嘴,又害怕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魏泱最后只能努力板起一张脸,往炸炉的一名弟子那里走去。 大家互相四处看,是一回事。 但有人从座位上起来,还不是为了弃权……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错愕瞪大眼睛。 “不是,这个弟子要干嘛?” “她站起来干什么?这还是比试中吧?她以为自己是在自己的宗门里,累了还能四处溜达一圈放鬆吗?” “不对,不对,她的那个方向是炸炉的弟子!我的老天,她不会要去嘲笑那个人吧?” “太残忍了,那个弟子太可怜了……” 魏泱跃上叶灵儿的石台,在叶灵儿警惕挡住自己石桌的做法中,目视前方,缓缓走过她的石台,等到了边缘,又跃起落在下一个弟子石台。 將叶灵儿无视得很彻底。 对著眼睛瞪大,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有个人出现在自己石台上的弟子,魏泱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不明所以的弟子,还没缓过神,跟著点头作为回应:“……不是,不对,你怎么在我的石台上——” 这名弟子终於反应过来,话还没说完,魏泱就已经离开他的石台,到了下一个弟子的石台上。 一个接一个。 有的人生气,有的人不解,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友好,有的人无所谓。 表现各不一致。 魏泱都报以同样的友好態度。 別的不说,这修復炼丹炉的事如果成了,这些人指不定哪一个就是她的下一个顾客。 除了聚气丹丹方,离开比试,还有很多东西可以换嘛。 这些弟子为了爭夺这个名额,肯定会不计代价……或者说,这些日子背后的宗门,会帮助他们不计代价地修復炼丹炉。 修復炼丹炉,会有人阻止吗? 魏泱站在又一个石台上。 会的,一定会有人阻止,但是,那又如何? 可宗门谁能保证十二个时辰的比试里,自己宗门的参赛弟子不会炸炉? 或许真的有,但那也是极少数。 在没有炼器师可以上场帮忙,在弟子们只要炸炉就相当於弃权的时候,魏泱的做法无意义异军突起,但却是能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的最好人选! 哪怕极少数人阻止。 但,大势所趋啊。 就是可惜了之前早早弃权离开的弟子了。 魏泱摇摇头:“少了几个客户,少赚了些灵石,真是令人心疼,我果然没有什么財运。” 说著。 在石台上空各宗主,石台四周参赛弟子,以及石台下观战弟子的注视下,魏泱终於走到了目標弟子所在的石台上。 这名弟子刚刚炸了炉,但明显是还不甘心。 他正在试图用能找到的东西,用本是拿来炼丹的火焰,努力修復炼丹炉。 专心致志到,一个筑基期的修士都在此刻满头大汗。 魏泱到的时候,这名弟子甚至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这位师兄。” 魏泱率先开口,嚇了男弟子一跳:“我没输,我不弃权,等炼丹炉修復好我还能继续!” 太努力了。 在这样的人中间,靠著作弊上来的魏泱,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魏泱柔和了表情:“这位师兄,我也是参赛弟子,我的位置就在那里。” 男弟子顺著视线看去,有些昏头的神智终於清醒一些:“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透明火焰——” 话到这里,男弟子终於发现了不对劲,他看看自己在的石台,再望向魏泱指向的位置,来回好几次: “……不是,你,那里,我——你怎么在这里??” 魏泱知道他在著急什么,赶紧摆手:“师兄別急,我一路走过来,还和你说了这么多话,各宗主都没有阻止……你仔细想想,规定里可没有我们不能交流这一说啊。” “话是如此。”男弟子蹙眉,“我並没有要和任何人合作的意思,进入福寿秘境的名额人就一个,不是能共享的东西……况且,我基本已经没有办法拿到这个名额,对你更是没有任何帮助。” 真是思路清晰。 这样的弟子,在宗门里一定很受欢迎,最起码,很受师傅、宗门前辈的欢迎吧。 也就是说。 有投资的资本。 魏泱笑容更盛了:“这位师兄,我不是来阻止你,也不是来强迫你做什么的,我天元宗向来喜欢和平,希望三千世界人人都是朋友,好朋友自然要互相帮助,师兄的炼丹本事令我佩服,怎么能让区区炼丹炉阻止师兄前进的脚步!” 男弟子被说晕了,但不得不说,这些话听著確实让他心里很是舒服,他的神情逐渐放缓:“师妹要说什么?” 魏泱手中,透明火焰再次燃起: “说来惭愧,我这人喜欢三心二意,什么都喜欢试一试,最后也就成了四不像。 在炼丹上也本事平平,比不上在场诸位,但好巧不巧,师妹我在炼器上有三板斧。 炼不了什么灵器,但修復一个普通的炼丹炉,还是可以的。 秉著我天元宗互帮互助的原则,师兄,试试吗? 师兄你是第一个客户,可以先用后付款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呢~~” 上空。 药老“嘖嘖嘖”摇头:“罗屠啊,这魏泱颇有些你当年不要脸的架势,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小土匪哦。” 罗屠:“……天生的,信吗?这次,真和我没关係。” 药老:“不想说就不说,跟我打什么幌子,你不说,我不问行了吧,我不问。” 罗屠:“……”苍了天了,现在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扣,我真的无辜啊!!请苍天,辨忠奸啊!! 一旁的五老怪:“一个老泼皮,一个小无赖,还什么爱好和平,互帮互助?天大的笑话。” 这冷嘲热讽,罗屠不喜欢,他阴著脸点了点五老怪:“你们五行宗的弟子之后炸炉,有本事別找魏泱修復,我还能高看一眼,不然,呵。” 第253章 委屈的时候就想喊妈妈 魏泱的做法和说辞,明显绕晕了男弟子。 他狐疑。 他猜测。 他不解。 他…… 真的很想一口答应下来啊! 不说別的。 哪怕知道自己夺冠甚至不是希望渺茫,而是为零,男弟子也想继续下去。 不是每次都有机会让他能不需要考虑灵石,只需要专心炼丹的。 甚至是修復残丹,这种东西,宗门里的一些炼丹师长老们都不一定有所了解。 现在却有这样一个机会放在眼前。 “……你到底要做什么?”男弟子明显已经心动,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虚浮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不会背叛宗门的!” 这话说的。 好像她是什么邪魔外道,要让他做什么坏事一样。 魏泱一副被误会的心痛模样,拍拍心口: “师兄啊,你怎么能误会我呢?我真的就是看不惯诸位师兄师姐,明明有能力,却因为区区炼丹炉的问题就止步不前,未来就在前方,怎么能在这里止步不前!!师兄,我是来帮你的啊!” 越说,越真心。 男弟子被魏泱的这几句话说的,眼眶通红。 只觉得自己过去的一些憋屈烦闷之处,都在这里得到慰藉,差点就想抱著眼前的人,埋头痛哭了。 说句不好听的。 刚刚他差点就委屈地喊出“娘亲”两个字了。 好歹是憋回去了。 见状。 魏泱趁火打劫。 不对。 是乘胜追击。 “师兄啊,我也知道如果我平白无故帮你,你肯定会觉得你身为师兄,占我一个师妹的便宜,心里过意不去,嗯……要不这样,我好像忽然有些记不清聚气丹的丹方了,不如师兄给我一份丹方,以此作为我帮师兄修復炼丹炉的报酬,如何?” 魏泱图穷匕见。 却不想。 下一刻。 男弟子一副“你懂我”的表情,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闷,他郑重压了压我魏泱的肩膀: “额……” 魏泱及时开口:“天元宗杂峰弟子,魏泱……方物师兄,大家都是炼丹师,就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魏泱师妹,认识我?”方物有些惊讶。 那可不。 你炸炉后,快要哭的时候,底下可是有不少人都在喊你的名字,还让你別当著这么多人面哭鼻子。 不过,当时的情况,方物全身心都在炼丹炉上,想来並没有听到下方的声音。 倒是方便了魏泱知道方物这个人的名字,再看这一身衣物…… 衣袍瀟洒,袖口偏长,衣角处绣有一张简化的伏羲八卦图。 太有標誌性了。 一看就是阵宗的弟子。 药宗,器宗,阵宗,符宗……这些宗门算不上很大的宗门,相比较宗门,更像是一个偌大的工坊。 只懂一种,有些偏科。 但精通一种,就很厉害。 只是魏泱一开始並没有料到,在阵宗里竟然有一个学炼丹的弟子。 这简直就是异端。 看著还在等答案的方物,魏泱点了点他的衣角。 不用她说什么,方物剎那瞭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在阵宗炼丹,確实有些不走正道,没想到天元宗的弟子都知道了。” 魏泱倒是有些好奇了:“方物师兄,既然要炼丹,为何要去阵宗?药宗才更適合吧?” 说到这里,方物难以启齿一般,红著脸,极为小声对魏泱道: “……其实,是当时阵宗来我们村子测灵根,当时我看他们有个前辈在炼丹,我以为他们就是教这个的,就去了。” 结果没想到到了地方才知道,人家教的是阵法,不是炼丹。 至於后面的,魏泱基本也能猜出来。 不外乎,方物上贼船后,为了自己的炼丹梦,乾脆就一条路走到黑,跟著之前那个炼丹的前辈学习炼丹。 魏泱扫过石桌。 看著十瓶已经提取满的爆炎根茎汁液,一旁还有不少没有用掉的爆炎。 ……是天才?那聚气丹应该不难,或者说,再怎么样不该炸炉才是。又或者说,是努力的天才? 魏泱不知道。 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来的目的。 没有和方物继续寒暄下去的意思,魏泱指著破洞的炼丹炉,再次道:“方物师兄,炼丹炉换丹方,怎么样,换吗?” 感觉有些生硬。 魏泱跟在后面,又加了一句:“一切为了三千世界各宗门的和平!” 方物坚定:“魏泱师妹,心性属实令师兄我佩服!师妹都这样说了,我再瞻前顾后还做什么师兄?魏泱师兄,来吧!” 弄得好像他们要去大战一样。 魏泱嘴角抽抽:“那就劳烦师兄给我写一份聚气丹的丹方了。” “没问题!一定一个字都不会漏下!”说罢,方物转头,伏在桌上奋笔疾书。 魏泱这才有空对一直憋笑的墨小巨道:“行了,別看热闹了,这个炼丹炉也看你了。” 说著,魏泱就放下灵力的控制,准备让墨小巨接受。 却不想。 墨小巨忽然止住笑,若有所思道: “其实,小泱泱,以你的几乎已经背完了三分之二知识的储备量,从理论上讲,这样简单的炼器对你来说並不算什么,就缺的是实战经验……这个炼丹炉,我觉得你可以自己来,无相心火有我的控制,会很听话。” 正准备休息的魏泱:“???”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哦。”自从表情,墨小巨就知道魏泱想说什么,很是肯定道,“那我问你,这么一个连一品灵器都算不上的,只比凡铁要坚硬十倍的炼丹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修復?” 之前背的知识,在脑海中飞速闪过,魏泱脱口而出: “第一种,削薄炼丹炉,利用削出来的这部分贴补炸开的空位。 第二种,炼丹不是一定要盖子,只要能控制火焰隔绝外界干扰,可以用炼丹炉的盖子作为材料,修补炼丹炉。 第三种,將炼丹炉完全熔炼,然后重新炼製出一个新的,可以根据要求自己修改,也可以提高坚硬度,只是炼丹炉的大小会受到影响。 第四种,有几个药材,提取汁液,融合在一起冷却,坚硬程度不比炼丹炉弱,只是要小心这些药材影响到炼製的丹药的药性。 第五种,坚硬的石头,也可以製作新的炼丹炉……” 魏泱说这些的时候,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些话不止是墨小巨,方物也听得一清二楚。 甚至是周遭正在关注这里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上空,器宗的宗主,铁狼,有著巨大伤疤、很是狂野的脸微微抖动,看著就很是恐怖,绝对是拿出去就能止小二啼哭的那种: “老罗,这魏泱是你们天元宗杂峰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平日里没少去你们器峰那里偷学吧?学得还挺好,脑子转很快,如果她说的这些,都能做出来,那就不只是学得挺好了……我看她刚刚还会炼丹?” 说到这里。 铁狼终於露出明显的诧异: “你这是定下天元宗的天骄就是她了?准备吸取之前的教训,直接让新的天骄全面发展,一个人碾压所有天才和天骄,不联盟了?想好了?” “……” 想好个屁。 罗屠心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这些人一天到晚閒不閒,对他们天元宗的事情这么关注,乾脆入赘得了,还能就近观察。 关注就算了,还猜测来猜测去的。 猜测就算了,现在怎么还就爱把所有的事情都按在他头上呢? 他就算算计了那么多人,弄死那么多人……魏泱这事,这人,真和他没有太大关係啊! 人家自己乐意学什么,就学什么。 你们这些普通天才,懂不懂『天骄』两个字的含金量! 学一年,顶十年都是普通。 罗屠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不耐烦: “干你们屁事,器宗比不上我们天元宗普通弟子,很骄傲怎么的?人家修炼累了,学炼丹、炼器解闷不行吗?盯著別的宗门的弟子,你们还是多看看自己宗门那些歪瓜裂枣吧!” 一番地图炮。 几乎把所有人都囊括进去。 这一下,终於安静了。 罗屠心里却是愈发不得劲个:“……万俟云川这小子,自己学什么都快就算了,收的师妹也一模一样,什么意思?炫耀?回去就趁著他没法反抗,把他那宝贝头髮全剔了,让他一天到晚骚包。” 魏泱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一系列的举动,让自家掌门背了多少黑锅。 她只是看著有些羞涩,扭捏著小声问她,修復炼丹炉的方法哪个更好的方物,露出一抹苦笑。 这波啊。 这波实属是自己坑自己了。 顶著方物期待的目光,魏泱努力摆出一副专业的模样,言笑晏晏: “师兄,你不该问我哪个更好,你应该问自己,你更需要哪一种炼丹炉。” 魏泱说著,压住要抽动的眼角。 管他呢。 先装了再说。 不管什么,总要试一试。 哪怕是第一次亲手炼器,就是在大庭广眾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才怪啊!! 魏泱看著掌心的无相心火。 在墨小巨的授权下,无相心火很是听话,说左不往右,说大就不小,要什么温度就什么温度。 乖顺的如同最温和的小白兔。 半点没有之前那种,一碰就要烧毁一切的模样。 魏泱强行扯起一抹笑:“师兄,不如这样,你是第一个客户,不如我先检查检查你的炼丹炉,根据具体情况再做选择,如何?” 方物眼睛一亮:“可以吗?” 魏泱:“当然。” 刚好。 就像墨小巨说的,她知道所有的过程,只差上手。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世上哪有要什么就来什么的幸运。 还是,有什么抓住什么吧。 魏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刚刚有些崩溃的心绪,重新镇定。 回忆著记忆里的一切,她走到方物的炼丹炉前,按照步骤用灵识感应一番,语气肯定道: “方师兄,你的火焰用得很精细,丹炉炸开的地方只有残留的药性,没有驳杂的火灵力。 这样一来,对你来说,最好的办法是我刚刚说的前面两种…… 用炼丹炉的盖子作为材料,补住缺口,但是之后炼丹没有盖子,你需要分出一丝精力,用火焰隔绝炼丹炉的內外。 再来就是我將整个炼丹炉都熔炼,然后重新炼製一个炼丹炉出来,因为材料的原因,新炼丹炉一定会比原来的炼丹炉要小不少。 方物师兄,这选择要根据你自己的炼丹习惯和水平,自己做决定了。” 方物听著魏泱的话,问了一句:“那个药材补缺口的方法——” 魏泱摇头:“方物师兄,你第二阶段炼製聚气丹的材料,本就因为炸炉少了一部分,如果再拿走一部分修復炼丹炉,第二阶段的比试你就是再没有一丝机会了。” 说到这里。 方物还能有什么犹豫的地步? 他一拍腿。 “就第二个了,小就小一点,不影响,魏泱师妹,如果让炼丹炉更小一点,厚度是不是能提升不少?这样就算之后丹炉里炸开,也没之前那么容易一碰就碎……当然,我就是问问,不行就不行,是我唐突。” 话都说到这里了。 不如乾脆,再用力一点。 做出点成绩,害怕之后没客人吗? 想到这里…… 魏泱指尖轻点方物的炼丹炉,嘴角带笑: “不是不可以,都全部熔炼了,方物师兄你要什么样子的炼丹炉都不是问题,只是我要提前说清楚,受材料限制,再怎么炼製,炼丹炉的品质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不可能我重新炼製一番,就成为灵器。” 方物拍著胸脯:“我懂!都懂!” 说著。 方物灵力在空中作画,出现一个三口炼丹炉的模样。 三个进出口。 对火焰的操控能力,要求很高,但相应的,三口炼丹炉能加快药材的熔炼和融合。 而说起火焰的操控…… 方物的石桌上,十个装满的玉瓶,还有数量剩下不少的爆炎,已经说明了一切。 利用灵力,控制炼丹炉浮在空中,利用无相心火快速將炼丹炉熔为一滩发红铁水的魏泱,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怎么感觉,叶灵儿的那个依仗,单论火焰操控的能力和方物差不多?如果方物能顺利进行下去,如果其他弟子也因为重炼炼丹炉,有了更多机会,叶灵儿別说第一第二,最后不会……连排名上游都做不到吧?” 第254章 炼丹宗师,从挥锤一百万次开始 魏泱的想法,隨著方物紧张的呼吸,消失一空。 这是魏泱第一次正式炼器。 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入品的炼丹炉,也是她的第一个作品! 所有的一切,开端,都是重要的。 这是奠定信心的基础。 魏泱深呼吸。 精神集中,望向半空。 铁水被无相心火製得死死的,半点没有要动乱的意思。 任人隨意揉捏。 魏泱的心神隨著平缓的心绪,也逐渐冷静下来。 微微闭目,缓缓睁眼。 眼底,平淡无波。 魏泱將心神与无相心火融合,谨慎控制著其中的温度和力度,小心翼翼用著各种不同的温度,將材料中的杂质缓缓剔除。 隨著火焰和灵识,覆盖所有材料。 材料中所有的一切,又通过火焰反馈给灵识,让魏泱能够把控一切。 步骤看似繁多,但只是一瞬间,这样的交流就已经不下十次。 隨著杂质越来越少,本是金红的铁水,此刻竟显得有些透明。 铁水的量,也肉眼可见地缩小了一圈。 墨小巨一直没有说话,但也提著一颗心,做好了隨时帮忙的准备。 直到见到这按部就班,並不算惊艷,甚至称不上多熟练的步骤,墨小巨却是心满意足地喟嘆一声: “没想到,只是一次偶遇,就遇到了拥有和墨巨神大人一般天赋的人。 第一次炼器就能让灵识、火焰和材料之间有所反馈,我用了足足百多年才勉强达到这一步。 这应该就是墨巨神大人说的,对灵魂敏感的能力吧…… 对人的灵魂,火焰的灵魂,材料的灵魂……” 墨巨神大人,您真的后继有人了。 您的传承,在魏泱身上,定能发光发热,甚至更进一步。 墨小巨的想法,魏泱自然不知晓。 魏泱只是在炼製之余忽然觉得…… 熔炼材料、去除杂质,这么简单的吗? 这么简单的事,器峰的那些弟子怎么还要学个十几年、几十年才能入门。 该不会是平日里学习偷懒了吧? 不然没办法解释啊。 魏泱的思绪也只是飞出去一瞬,很快被她自己拉扯回来。 魏泱不知道的是。 熔炼材料,日復一日的工作,並不是,或者说,並不单单只是为了熟能生巧。 更多的,其实是为了让炼器师能够在熔炼材料的时候,锻链他们灵识与材料之间的控制力,敏感度。 以及,还有最重要。 感知。 三千世界,每一种材料,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地方。 就如同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片树叶。 所有天材地宝,普通材料都是如此。 出生不同,风吹日晒、所处环境不同…… 同一个地方长出来的东西,可能只是位置有细微偏差。 受到的雨水比身旁的兄弟姐妹少了一滴,都会让材料最后在炼器中,產生不同的效果。 不止是炼器。 炼丹其实也是这样。 也是因此,在处理材料的阶段,材料对灵识和火焰做出的反馈,就极其重要。 这种能力,是天生的。 但也可以后天锻链出来。 只是后天锻链,需要时间。 对修士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开头节约一点时间,说不定就能让未来的自己在突破的时候,延长几百年寿命。 天才有时候被推崇,並不单单是因为他们厉害。 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三千世界不缺十个八个,甚至几十个的天才。 但…… 一个十三、四岁孩童,隨手就能炼製出一品灵器。 和一个寿命还有十三、四年就要走到头,几百年都在培养基础能力,费尽力气才勉强炼製出一个一品灵器。 看起来都炼製的是一品灵器。 但,能一样吗? 此刻。 在墨小巨眼中,魏泱和其他人,就是这种区別。 墨巨神大人的传承,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完成第一阶段。 魏泱只是几个月就能完成,甚至还能超出。 优等生和差生。 怎么都是前者討人喜欢。 墨小巨看著继续炼器,已经步入一种节奏的魏泱,开心笑笑,没有打扰,悄咪咪回了自己的地方: “让我看看,小泱泱进度这么快,第一阶段传承肯定没问题了。 第二阶段很难的,得提前安排才行,这样之后压力也能小一点,我看看,不如就从这个…… 一个月內挥舞一百万次《巨灵锤法》开始? 这个好像第二阶段传承,最简单、最容易的了。” 还不知道旧的任务还没完成,新的任务就在路上等待。 魏泱此刻感受著灵魂中,来自材料和无相心火的反馈,来了乐趣。 “这炼丹炉看起来普通,制式炼製,还脆,炉子里一炸,炼丹炉必然跟著炸,但是这个炉子里面的构造,很有说法啊。” 魏泱感知到什么。 忽然睁眼。 很是精神的模样,问著身前的方物:“方师兄,你在用这个炼丹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奇特的感觉?” 方物:“奇特?” 魏泱知道自己的问题有点奇怪,赶紧换了个说法: “就是你刚刚在炼丹的时候,把药材放进去,用地火熔炼材料,有没有一种和自己平日里用的炼丹炉不同的地方?除了脆这一类的,主要是火焰方面!” 说到这里。 方物忽然一愣。 魏泱看得出来,接著就问:“是什么感觉??” 被魏泱提出来才发现不对劲的方物,思索著: “我感觉,用这个炼丹炉,其他还好,地火在炉內更顺滑了?就是我灵识到哪儿,火焰就立马能跟上那种。” 魏泱给了他一个词汇:“你是不是觉得,火焰突然变得灵敏了?” 方物恍然,两手一拍: “对!就是这个!就是太灵敏了! 平日里熔炼材料中的杂质,有一点缓衝,哪怕哪里用过了火,只要反应迅速,也能及时撤离。 但用这个炼丹炉,只要出问题,没有半点反应的速度,所有东西在剎那被烧毁,所以我才会炸炉!聚气丹我本来很熟的!! 师妹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点。” 第255章 老天爷眼睛瞎了吧? 怎么发现的? 魏泱提出问题,就是等有人问这个问题! 就差手舞足蹈,手脚比画了。 魏泱有些激动,直接將左手伸入滚烫的铁水中,不断在里面搅动,像是在寻找什么。 看到的人,倒吸一口气。 尤其是距离最近的方物。 他就站在铁水附近,那透明火焰的温度让四周的空间都仿佛扭曲,不用想都知道温度有多高。 亲眼见到魏泱將手伸进去,方物仿佛被刺激得双眼发愣,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闭眼还是晕倒…… 他实在不想看到只有骨头的手,出现在视线里。 就在晕倒和闭眼两者中,艰难抉择之际。 魏泱终於將手从铁水中取出,就往方物面前探。 方物条件反射直接闭眼。 举著东西的魏泱:“???” 什么东西? 闭眼乾什么? 我的手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魏泱鼻子微动。 没有味道啊。 “……方物师兄,还在比试中,別睡了,你现在的进度已经比其他人慢了。”魏泱好心提醒,“虽然被太阳晒著確实容易睡著……不如这样,师兄你给我五个下品灵石,我现在给你做一个『头悬樑,锥刺股』的东西,如何?” 见缝插针。 方物感觉耳朵里传来的动静,和想像中可能会有的尖叫,好像不太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睁眼…… 睁了一只眼的一条缝,带著试探看去。 只一眼。 “刷”一下,眼泪河水一样湍流而下。 魏泱:“??” 她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不断抹眼泪的方物,恍然大悟。 “方物师兄这是大彻大悟,不对,是发现线索后感动的眼泪吧,师兄真是至纯至善,师妹佩服。” 方物一手捂著眼睛,一手往前推去:“不,温度太高,熏我眼睛了!” 因为不断流眼泪,鼻子已经有些堵,声音都带著闷腔。 说实话。 有些搞笑。 魏泱忍住笑,往后缩了缩手:“好了,方师兄,你可以睁眼了……师兄你看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刚睁开眼睛要去细看的方物,在这一刻,感觉回到了宗门里上课被师傅提问的时候。 突然有些紧张。 方物咽了咽口水,聚精会神,仔细將魏泱拿出来的东西,瞧了又瞧。 只见一个只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空心铁球,正安静躺在魏泱掌心,散发著滚烫的气息。 温和又爆裂。 给人的感觉,极为奇特,又很是彆扭。 就好像给最普通的马车,配了一匹可以日行万里的神驹。 神驹只要控制不住速度,哪怕只是些微的突出,都会让马车四分五裂。 但只要神驹控制好,两者之间又可以继续共存。 这是一种脆弱的平衡感。 方物没有发现问题具体在哪里,但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越看越难受,眉头不由皱起。 方物:“师妹,这个是在炼丹炉里找到的?” 魏泱点头:“没错,这个也是铁製的,只是应该不止百链,所以比炼丹炉要硬一点,但也没有超出很多,这东西就在炼丹炉最底下的隔层里,我也是在熔炼的时候才发现。” 见方物没有发现重点,魏泱小小催促一下:“看里面,空心球的里面!” 方物想要靠近,刚探出去些许,又被高温逼了回来。 顶著魏泱不解的目光,方物无奈,甚至带著些难堪:“……师妹,这东西从火里拿出来,温度太高,我没办法靠近……你是怎么可以直接用手抓著它的?” 说著,方物看著魏泱握住铁球的左手。 没有任何反应,別说烫伤,甚至连触及高温的发红都不存在。 “……师妹这是铁手啊。” 魏泱这才知道方物表情怎么一直那么奇怪,她低下头,看著自己的左手:“……” 这是墨小巨在的神之手。 按照墨小巨说的,天理不容的那种,之前还是墨巨神的。 哪怕魏泱还无法使用,也没有办法发挥这手套的威力,但就只是基本的功能却是依然可以使用。 比如在无名小镇的山洞里,用这左手可以触碰带毒的东西。 比如现在,在外人看来,直接在无相心火中,火中取栗。 嘶—— 一个没注意,忘了这件事了。 魏泱沉默半晌,抬头,直视方物: “……我也不知道,这是天生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铁球里的东西。 师兄,这个铁球之所以是空心的,是因为里面有人在里面做了类似阵法的处理。 这个阵法可以让所有经过它的灵力,受到一种协调和平衡,让丹炉里和之间更加贴合。 这点阻碍在平日並不算明显,只有使用过高等级炼丹炉的人,可能才能察觉出这种东西的存在。 但是对於平日里没有接触过高级炼丹炉的人来说,这点变化就足以让炼丹师在遇到问题的时候,猝不及防,来不及处理问题,直接导致废丹,甚至炸炉! 而且,这个空心铁球还被放在丹炉的最下方,地火从下而上,第一个就要经过铁球。” 说到这里。 方物也明白了:“也就是说,这是无法避免的?可是,这个东西为什么——” 为什么? 魏泱一把捏碎空心铁球,將碎片扔进无相心火中,和铁水熔炼在一起。 方物:“师妹你这是——?” 魏泱忽然就笑了:“方物师兄,你还没发现吗?炼丹比试考验的你们的是什么?” 魏泱这里用的是『你们』。 有人发现了,只是觉得她是口误,並没有在意,反而竖起耳朵,听得更认真了。 魏泱的灵识重新和无相心火融合,她继续按照方物平日用的炼丹炉的模样,做著塑型,一边一心二用,跟方物解释: “炼丹比试的第一个阶段,放在明面上的,就是基本功的考验,要对火焰具有足够的细心、小心和熟练。” 方物点头,对此表示赞同。 他的余光瞥著透明火焰,透著惊嘆。 铁水在翻滚,短短两句话的功夫,丹炉的整体样貌已经出现。 这个炼器的速度,足以让他见过的炼器弟子掩面,不敢直视。 魏泱只是继续一心二用。 一边炼器,一边讲话……好像有助於她思考。 让她思路很清晰。 “第一阶段考验的是什么,大家都能看出来,但第二阶段…… 聚气丹炼製过程繁琐,其中碰到的问题,几乎是所有新人炼丹师,在一段时间里炼製无数丹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的集合。 所以,明面上,这一阶段考验的是你们炼製丹药的水平,也是你们处理问题的方法,甚至对经验的考验,只是——” 方物边听边点头,这確实是他思考的过程。 分毫不差。 等听到魏泱最后的『只是』,方物著急问道:“只是什么?这不对吗?” 魏泱抬眼:“不,这就是对的。” 方物:“那怎么——” 魏泱按了按空著的手,让他別著急: “但是你们似乎忘了一件事,炼丹比试虽然分为了三个阶段,但终究是一个整体的比试,不然分开比就好,何必要让你们在十二个时辰完成三个阶段?” 听到这里。 方物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是这里……对啊,每个阶段分开比就好,为什么要算在一个比试里。”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就不能安静听她说完吗?”一名就在方物附近的女弟子,终於没忍住,打断了方物的提问,“你的提问真的很浪费时间,你就没发现,每次你提问打断魏泱师妹的话,都会引起所有人的怒目吗?” 方物眨眼,朝著四周看去。 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只要是能停下的,几乎所有弟子都停了下来,正望著这里,专心致志听著魏泱的讲解。 同时,也在对他怒目而视。 “……魏泱师妹,你继续,我闭嘴。”方物小心翼翼,声音轻得嚇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引起眾怒,等比试结束后,被人背后套麻袋。 魏泱却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说越觉得有趣: “第二阶段比试的內容,確实是炼丹没错,但当你们炼丹用到这个炼丹炉的时候,就一定会遇到和方物师兄一样的问题—— 这个炼丹炉,太灵敏了!! 当遇到问题的时候,你们的灵识对火焰的控制力不足,没有办法及时处理问题,材料会瞬间报废,又因为丹炉的材料太普通,废丹接著就是炸炉!” 而只要炸炉。 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就彻底废了! 这些炸炉的弟子,和没有完成第一阶段的弟子一模一样,只有弃权一个结果。 魏泱轻笑:“所以,布置第二阶段试题的前辈,对各位师兄师姐的炼丹水平相当看好,只是布置第一阶段试题的前辈,觉得你们对火焰的驾驭能力破绽太多,所以选择將这个考验,从一而终下去。” 旁观者清。 盯著试题,心在排名上的眾人,终於被点醒。 当跟著魏泱的解释,再联繫他们的切身经歷,剎那清晰,之前的炼丹过程恍如隔世。 就在眾人沉心於其中的时候,无相心火里,丹炉已经成型。 炼丹炉在火焰中缓缓旋转。 隨著火焰的灼烧,火焰温度的高低,不知不觉的,炼丹炉上浮现出一些纹。 看起来並不美观。 甚至有些突兀,让人觉得这是魏泱炼器水平不到家,所以出现了失误。 但。 当这一幕,被上方同样注视魏泱的宗主们看到的时候,其中一直无所谓、很是悠閒的器宗宗主,铁狼,一个惊起,探头而出,眼珠子都要瞪了出去,他指著透明火焰中的炼丹炉,结结巴巴: “她她她,这是,纹路……她怎么……这怎么可能——” 一句话,说的让人不明所以。 罗屠听著这个结巴难受,白了铁狼一眼:“不就是戳破你在炼丹炉里的陷阱了吗?用得著这么惊讶?” 一句话。 铁狼终於神智清醒,他一拍椅子:“不是这个!是那个纹路!” 罗屠反问:“那个空心球里的这纹路?怎么了?別告诉我,你还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对一帮小孩子,还这么脏的心,哇,铁狼,你让我刮目相看,你好噁心。” “??” 铁狼一向不善和人狡辩,他只喜欢用事实说话,好在长久的时间里,让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无视听不懂和不想听的话就好: “不是这个!是魏泱炼製的炼丹炉,上面的纹路里有那个阵法。 不,不对,是只有一部分,她,她她竟然截取了其中一部分,还和普通纹连接在一起??? 不是,这,她,又炼丹,还炼器,现在还有阵法…… 罗屠!你这弟子到底在天元宗杂峰不务正业,都学了些什么?!!!” 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啊!! 凭什么这种天才,每次都落在天元宗的贼窝里!!! 该死的老天爷,该不会年纪大了,老眼昏,不识变通……就不能换个新的老天爷来吗? 长眼睛的那种!! 第256章 不要脸就是很厉害 罗屠擅长很多事情。 比如杀人,杀鸡鸭,杀猪狗,杀虫子等等等等。 同时也擅长打击別人,嘲讽別人,自己不好过別人更不舒服。 这期间,空閒下来,顺便学了点能加强上述本事的一些东西…… 例如,適合阴人,也適合站桩打击他人的同时嘴上不饶人,从而达成让对手双重难受的符籙。 例如,炼丹一般,但能炼製毒药药粉。 再例如…… 总而言之,差不多就是有著类似作用的一些小手段。 但是,炼器。 长大不说,在小的时候,在罗屠眼里,这东西就是一群肌肉男人光著棒子,在火炉前面挥汗如雨,一身臭味,肌肉丑陋,打架只知道锤锤锤的无脑大汉才会选择的东西。 顺便还要去旁边,用肌肉勾搭一下男男女女。 小时候对村庄铺子里的铁匠,印象过於根深蒂固。 哪怕罗屠被很厉害的女炼器师打击过,也没有办法放下心结,去学一学炼器的本事。 至於阵法…… “这东西就是老阴逼,老六才学,我一生正大光明,风度翩翩,学不来这种下作手段。” 大概就是这样。 因此。 魏泱对炼丹炉的重铸,在铁狼这里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在罗屠这里,就是…… “都没给钱,哪那么多时间和功力还加一些纹路,好看顶个屁用,能用不就行了,当然如果有机会,在里面放个后门,如果对方不怀好意,就引爆后门,直接炸炉的那种就更好了。” 直到听到铁狼的解释,罗屠才知道魏泱做了什么,或者,正在做什么。 罗屠微微坐起身:“她那个纹路,阵法……是做什么用的,能看懂吗?” 铁狼侧目:“你在侮辱我??” 罗屠:“??” 铁狼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冷哼一声:“別以为我打不过你,你就能隨便侮辱我,小心我让我道侣去天元宗找你算帐。” 铁狼的道侣…… 罗屠想起那个挥的一手好巨剑,不管內里怎么揍铁狼,对外谁敢欺负铁狼都直接衝上去,不分青红皂白揍人的人那个柔弱女子。 嘴角不由抽了抽。 那巨剑……可是能一剑砸烂一座山的那种,重剑。 哪怕能打过,最后肯定被弄得灰头土脸是一定的。 罗屠一直觉得,或者说,很多人都觉得。 这个人同意铁狼做道侣,不是为了別的,就是为了能白嫖一个能保养她那把巨剑的人。 只是每次说起来,铁狼都说是他们嫉妒她罢了。 不过…… 罗屠不耐烦道:“我跟你说正事,谁閒得没事干找你麻烦了,你清醒点。” 铁狼冷哼:“你刚刚问我能不能看懂阵法是什么,不就是在侮辱我?!那阵法可是你弟子,从我刻的阵法里偷学的!我的阵法!!她,偷学,懂?!” 什么偷不偷的。 你自己放在大庭广眾之下,还没有做什么保护,不就是相当於免费让人学的意思嘛。 况且。 学到了,就是自己的。 读书人的事情,偷不是偷。 炼器师不也一样。 读书人,炼器师。 都是三个字,所以没区別。 一直秉承著这样想法的罗屠,对铁狼的话毫不在意,只是挥挥手,很是隨意道: “你也不放个更有用点的阵法,太小气了吧。” “……” 和这个人就聊不来!说不了人话! 铁狼咬牙,怒骂两句,心里在滴血,面上假装不在意道: “哼,我又没说不让人学,这东西我隨便就弄出来了,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学去就学去了。” 说著。 越说越心痛。 铁狼赶紧转移注意力: “魏泱重铸的炼丹炉,上面的纹路我看著是有点奇怪,她截取的是增强灵敏的部分,但是她把这个部分的阵法反转了?这样一来,地火和材料之间的隔阂加重,同样是熔炼一个材料,耗费的力气和精力是之前的一倍……这……罗屠,你弟子不怀好意啊??” 这样说著。 铁狼心里却是更加震惊。 他本以为魏泱截取阵法,能化为己用,就已经足够厉害。 没想到魏泱竟然还能做到反转阵法,甚至还一次就成功了! 这对吗??? 这是人吗?? 原来的阵法,他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宗门里几个宝贝阵法师,每日苦心琢磨,试错无数,才终於有这么一个完整版出现。 结果魏泱就是看了一眼,就会了,甚至还更进一步…… 这要让宗门的阵法师看到,估计要抱著魏泱的大腿,求著做她的师傅。 甚至,指不定还会反过来。 为了教导魏泱,直接离开宗门,当个野生炼器师,跟在魏泱屁股后面教她知识。 再狠一点。 罗屠如果出手,他器宗的阵法师,怕是就要成天元宗的了! 铁狼正想著,怎么样才能限制宗门的阵法师这几十年都別出门,甚至都想到乾脆关闭宗门几十年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药老,这个时候终於开口,带著讚嘆和笑意: “铁狼,你错了,魏泱她不是要坑人,正相反,她的这个做法对那个叫做方物的炼丹师,不一定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適合他的。” 药老出口,大家全都安静下来。 活到药老这个年龄,没见过的东西,是真的不多。 这种人在宗门,哪怕修为不高,都是受人尊敬的老祖宗,要费尽心思去延寿的那种。 药老捋了捋白胡,他不是很懂炼器和阵法,但也算是会一些,毕竟当年那个时代太乱,多学一点傍身总是没坏处。 隨著炼丹炉上,阵法逐渐完成。 药老脸上,笑意逐渐加深: “铁狼啊,你想到在炼丹炉里加这个阵法,確实不错。 但这是对天才中的天才,同时还要是有钱的天才,才能算是真的有用。 你没有考虑到,下面的那些弟子,哪怕再天才,也不会有多么高级的炼丹炉。 对他们来说,地火、炼丹炉和药材之间,就是要有隔阂、有阻碍,这样才能让他们觉得顺手,这是他们不多的经验和习惯带来的影响。 要考验他们对火焰的控制,这没有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考验,也要考虑到弟子们的真实水平。 过於超过他们的控制,那就不是考验,而是纯粹的折磨,甚至是故意让没有用过高级炼丹炉的弟子被淘汰了。” 铁狼有些委屈,想要说什么。 “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药老笑笑,安抚了一句,“只是你终究是炼器师,要考虑器物,也要考虑用灵器的人,这一点你可没有以前上心了……初心不改,这一点要做到可不容易,你可別忘了自己一开始炼器的初衷啊。” 没有继续纠结在这里,只是隨口提点一句。 药老点了点魏泱在的位置: “方物这个弟子,对火焰控制力其实不弱,从他对爆炎的把控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个穷苦孩子。 对他来说,用得最多的炼丹炉,可能就比比试里的这个要稍微好上一点。 身在阵宗却学的是炼丹,他的经验也没有其他人多。 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有一个特质……耐心。 对方物来说,难、慢和阻碍多,这些都不是问题,太过高级的炼丹炉让他失去控制,太过突然的变化对他来说,才是最大的困难。 所以,魏泱对炼丹炉的改造,就是最適合方物的,要我说,如果让方物用同样的过程,分別用魏泱的炼丹炉和铁狼改造过的炼丹炉,一定是前者的成功率最高。” 高级、昂贵,確实很好,令人嚮往。 但有时候,適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下方。 魏泱正將炼丹炉递给方物。 方物隨意熔炼了一株药材的边角,很快发现里面的不同,运用地火的时候明显顺手很多。 方物正不断感谢魏泱。 药老凝视著这一幕,心中微微感慨:“……这魏泱,手段、心力,样样不缺,还能不要脸面,这一代其他天骄如果被她压在底下,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嘍。” 反正。 罗屠横压一世的时候,那些天骄是过得不太幸福,半夜睡觉都要睁一只眼睛的那种。 ……不要脸,实力还比你强大的人,就是这么可怕。 第257章 他们自己的选择 经过方物数次千恩万谢,魏泱也得到了一份聚气丹丹方。 “……” 魏泱知道炼丹不容易,也听说过炼製聚气丹的繁琐。 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繁琐! 五页书册惯用大小的纸上,写满了小小、密密麻麻的字,远看如同蚂蚁爬过。 果然。 不管是炼丹还是炼器,就没有哪条路是简单的。 魏泱收起聚气丹丹方,没有去打扰已经重新开始专心致志炼丹的方物,也没有趁机主动上门去拉生意。 她只是安静回了自己的石台上。 路过的时候,顺便对没有发出声音,但全身上下都在为她加油的苏珂笑笑,示意她专心比试。 对魏泱的做法,弟子们的看法褒贬不一。 魏泱能看到一些人眼里的烦躁,对她多管閒事的愤怒。 对一些人来说,魏泱的做法,无疑是增加了他们比试的难度。 墨小巨对足足有五页的丹方,並不觉得有什么,只道:“小泱泱,你不准备修復其他人的炼丹炉吗?我看有几个炸炉的人在看你。” 魏泱隨意抬眼,扫过四周。 突然的环视,让她和一些人对视。 魏泱没有理会,就这样扫了过去,甚至没有要示出友好的意思,更別说上去帮忙。 她清楚地看到,因为她的无视,那些炸炉的人中,有一些表情可不怎么好。 魏泱重新低头,拿出聚气丹丹方,仔细阅读。 哪怕她以后应该不需要自己炼丹,但多知道一些总没有坏处。 说不定哪次出门就遇见丹方里需要的药材,她顺手采了,还能挣些外快。 墨小巨跟著魏泱一起,很快记下,接著舒出一口气: “简单,太简单了,这个丹方应该是为了让初学者能更容易上手,是经过优化的,比如前七个药材其实一起处理,更能保证药性不流失,只是这样一来普通炼丹师基本是做不到的,所以分开处理,虽然最后成丹的药性会减弱,但是操作起来更简单。” 魏泱点头:“就是门槛低了。” “没错!”墨小巨对这个总结很满意,“小泱泱,这个对我来说太简单了,现在就开始吗?” 墨小巨有些跃跃欲试。 魏泱挑眉:“你怎么这么激动?” 墨小巨有些心虚的沉默片刻,接著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道: “……其实比炼器,我更喜欢炼丹,如果被墨巨神大人知道,他肯定会揍我的,小泱泱,以后你见到墨巨神大人,千万別提我用无相心火炼丹的事情啊。” 只一听,魏泱就知道这件事怎么回事。 先不提其他,就单说墨小巨喜欢炼丹的事情……墨巨神肯定是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把墨小巨送去那个药仙子那里。 不过这件事,可说可不说。 墨巨神没有要告诉墨小巨的意思,魏泱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多说什么。 “肯定不会揍你的,墨巨神大人一定最喜欢你。”魏泱安慰两句。 墨小巨骄傲:“当然!墨巨神大人有很多追隨者的,但只要有我能一直跟著他!” 说到这里。 墨小巨话音一转:“小泱泱,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帮其他人修復炼丹炉,你刚刚不是说要趁机赚灵石吗?” 轻嘆一声。 魏泱不抬头,只是让墨小巨自己去看,然后才道:“那些人看我的眼光,不怎么好吧?” 墨小巨应了一声:“可是,为什么?他们之前和你有仇吗?还是这些人和叶灵儿也是一伙儿的?” “都不是,在今天的比试前,我们一面都没有见过。”魏泱摇头,回道。 墨小巨逐渐疑惑:“那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墨巨神大人说的,看谁都不爽,路过的狗都要踢一脚的那种心理变態?” “额……倒也不至於到这个地步,不过这个描述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嗯,对我以前遇到的一些人,很形象了。”魏泱想想,记下这个用词,接著刚刚的话道,“墨小巨,你想想这些人都是谁。” 墨小巨思索一下:“嗯……他们都是在宗门里炼丹的?” 很写实。 魏泱无奈:“不止,对他们来说,更多的身份应该是宗门里的炼丹天才。” 墨小巨点点脑袋:“哦,然后呢?” 这是还没反应过来? 换成魏泱惊讶了: “天才啊,天才都是有脾气的,可以底下人求著去帮他们,然后他们再顺势给些东西当赏赐,这事情就结束了,但如果是他们求上来,那拉著自己天才的脸面,甚至是会欠下人情,这种感觉换成哪个天才,估计都不舒坦。” “啊??就因为这个,他们看你的表情就这么难看?”墨小巨声音不小,震惊得无以復加,“什么天才的通病?天才不应该,不应该是——” 魏泱等著墨小巨往下说。 墨小巨酝酿一会儿,终於憋了出来: “天才不应该是,对谁都和顏悦色,哪怕对著敌人都是,然后半夜去套麻袋或者袭杀,又或者用財压人,再不然就是让手底下的人出手……怎么会就这么掛脸,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天才!” 这次换成魏泱有些惊讶了。 没想到不同的时期,天才的表现都这么不一样。 反正就魏泱所见,墨小巨嘴里的这种天才不怎么多,少之又少,几乎为零。 时代的差距,让人也变得不同。 魏泱没有要纠正墨小巨想法的意思,只道: “总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因为我没有主动上去帮忙,他们陷入了不要面子地来求我和放弃比试的抉择里,他们不会承认这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就觉得是我不识眼色,自然而然迁怒到了我身上。” 说著。 魏泱不再在识海里,和墨小巨说,而是就这样正大光明说出口: “面子还是弃权,真是难选啊,如果是我,就直接跳下去弃权,反正也贏不了,十二个时辰后输,现在输,也没有什么区別嘛~~~” 墨小巨:“??” 魏泱小声:“刺激刺激他们,你要知道,有时候太要脸的天才都活不久,这些人哪怕因为这件事记恨我,比试后甚至来不及找我的麻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翘翘了。” 这话一出。 四周所有能听到的人,眉头同时狠狠一跳。 年轻弟子,一个个面红耳赤,就差衝上来和魏泱单挑了。 成熟点的,尤其是那些中年人和老头子,都是不由咂舌,心里对魏泱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度。 从见到魏泱提取爆炎根茎汁液开始,就一直很放心,没有再说什么话的谢信,听到魏泱的这句话,嘴角微动: “……魏泱这话可真是——” 一旁,金钱钱激动不已:“真是太聪明了!!这分明就是激將法,还是在筛选!重点是她这还是阳谋!就是要让这些天才自己决定,选哪个!” “这有什么用?“谢信只是一个修士,平日里最多也就是管管客栈,对这些堪称鉤心斗角的东西並不熟悉。 金钱钱却不同,他拍了两下手,像是鼓掌,又像是压不住的情绪宣泄: “你不懂,她这一下看起来很容易引起仇恨,但就是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我就是个不要脸的天才,能跟我玩儿得来的,就算是天才也要同样不要脸!这是一种筛选!” 谢信蹙眉,沉思半晌,缓缓问道:“但是,为什么?筛选是为了什么?” 金钱钱一脸认真,沉声道:“因为她不想被这些要脸的天才,拖累死。” 谢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是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拖累?天才怎么会是拖累??” “……答案,魏泱不是已经说了吗?”金钱钱嘆气,“谢掌柜的,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一定要选择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有时候,你可能没有刻意去做,但一些隱约的感觉,有时候遇到的一些小事,就让你不知不觉做出了这种选择。” 谢信点头:“这很正常吧?谁身边的朋友,不都是这样的吗?和自己聊得来,相处得来……谁愿意每天过日子都彆扭的难受。” 金钱钱篤定: “这就是了!这个东西就是一种筛选! 勇敢者必不会和胆怯者一路而行,果断的人看不起犹犹豫豫,一言不合动刀子的人看不惯用嘴的,读书人看不起莽夫,王朝不喜欢世家,穷人不喜欢富人,官不与民同往…… 蛇鼠一窝,近墨者黑,这些说出来都是有道理的,同样的,哪怕都是天才,也会因为不同的原因走上不同的道路,但大体是有一个方向的。 有的天才,独行其道,或霸者天然,或孤如隱者。 有的天才,簇拥如云,或团结一心,或统御四洲。 有的天才宛如侠盗,有的天才蝇营狗苟。 有的天才覆灭眾生,有的天才圣人下凡。 不同的想法,都会让这些天才行走的方向出现细微的偏差,最后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 说了这么多,看起来繁杂、没有章法,但我换一个说法,你们基本都会明白——” 说到这里。 金钱钱的话,已经成功引起了一旁的月下舞和灵龙的注意。 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摸凑了过来,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金钱钱说到这里,灵龙终於忍不住,接了一句:“明白什么?” 金钱钱看了眼灵龙和月下舞,最后望向魏泱:“道……这就是,道。她这是在筛选志同道合之人,最起码,也是不会成为她阻碍的人。” 谢信脸色乍变:“她才刚开始修炼,怎么会——” 金钱钱神色不明,深深凝视谢信一眼,意味深长:“他们是天才,甚至有的人会成为天骄……天骄,如何能用常理解释?” 说著。 金钱钱和顏悦色,笑眯眯看著月下舞和灵龙:“两位觉得这个解释如何?” “好烂。” 第258章 胜利的味道 “好烂。” 墨小巨嘟囔著:“这什么天才嘛,连这点脸皮都放不下,小泱泱,我不想用无相心火修復他们的炼丹炉,我的无相心火会被染上蠢气。” 魏泱听著墨小巨的话,笑了笑:“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就不修復了,反正我们已经有聚气丹的丹方,就那点灵石也不是很重要。” 墨小巨开心了,很快把刚刚的不喜扔在脑后,暗戳戳搓搓手:“那我开始炼丹?按照我的方法来?” 这话说的。 “你有什么想法?”魏泱问了一句。 墨小巨假装严肃:“十二个时辰,就做这么点事?太慢了!小泱泱,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这个是足足十二个时辰!你都可以背好几本书了!而且我还(准备了其他任务给你)——。” 墨小巨察觉到自己说漏了,赶紧闭嘴。 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 魏泱发现了一点猫腻:“嗯?你还什么?” 墨小巨认真:“我还发现我可能漏了几本书,等炼丹结束,得好好去翻一下。” 魏泱:“真的?” 墨小巨:“嗯!!” 行吧。 虽然信了你的邪,但魏泱还是假装信了。 她再次放鬆身心。 “就交给你了,对了,节省药材,我怎么想都觉得第三阶段残丹修復,有点猫腻,第一第二阶段试图的完成方法,一定会影响到第三阶段的试题。” 墨小巨满是自信,声音放大:“放心!绝对用最少的药材,炼製出最好的聚气丹!我就是最棒的!” 话落。 墨小巨全神贯注,开始控制魏泱的灵力和自己的无相心火。 魏泱没有打扰他。 至於墨小巨说的『按照他的方法炼丹』,就算再离谱,也是炼丹,更別说丹方就在这里,怎么也不会太过离谱—— “我了个……墨小巨,你太离谱了吧?!!” …… 噗——! 透明火焰,再次燃起。 就在眾人以为这道火焰会被投入到炼丹炉下,甚至就连魏泱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时候。 下一刻。 无相心火轰鸣一声,冲天炸开,如同无形又绚烂的烟火,带来滚烫的热浪,剎那让猝不及防的人,满头大汗。 就在这个时候。 砰砰砰——! 因为魏泱这里闹出的动静,又有不少人没控制好火力,不是爆炎炸开,就是直接炸炉。 他们纷纷朝著声音来处,怒目而视。 瞳孔映射出的一切,让他们难以理解,只一眼,就让人无法动弹,甚至无法转移视线。 魏泱同样震惊。 震惊之余,顺便瞅了眼,当看到苏珂依然埋头认真炼丹,没有丝毫被影响的时候,笑意浮现。 苏珂旁边,她的哥哥许菘蓝,还有许菘蓝的朋友,同为药谷的段玉,同样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止他们。 去除之前弃权和已经炸炉,以及还没有开始第二阶段试题的人,剩下不到五十个参赛弟子中,能做到不受刚刚动静影响的,大约有二十余人。 这些人不用多说,只要以后能继续这种专注力,未来哪怕不是炼丹宗师,也不会差太多。 魏泱同时也注意到,方物也在不受影响的人队列里。 ……这个方物师兄,过来是个很老实的人,他能沉下心在器宗里当个炼丹的异类,可以一步一步走得很稳,不会觉得没人注意就偷懒。 方物,未来在炼丹上的成就,怕是不会弱。 普通人做到极致,就是天才。 只是…… 魏泱思索半晌,並没有想起上一世有这样一个人。 三千世界无比之大,不认识也正常。 主要是,魏泱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再来一世遇到的人,都是上一世没有好下场、死得很惨的人。 忽然。 “豁——!” 齐刷刷一声惊呼。 魏泱思绪回笼。 眼前,透明火焰在舞动,宛如飞天凤凰,又如阳光下茁壮成长的参天大树,透明火焰扭曲著四周的空间,看著有著难以言喻、惊心动魄的美丽。 令人目眩神迷。 魏泱也看了进去。 只见,在灵力的控制下,所有药材飞入每一个枝丫上。 温度极高的火焰下,眾人只听到轻微的“噗”的一声,就见所有的药材在剎那被点燃。 到这里,终於有人看明白了。 “她要一次性將所有的药材都处理,然后融合?区区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做得到?更別说,聚气丹的丹方,每一个步骤都是对药性的融合,全部一起融为一体,药性杂乱,哪怕最后成丹,也是个没用的废丹啊……” 对炼丹有些了解的金钱钱,见到魏泱的一举一动,只觉得自己的见识如此浅薄,恨不得现在就把聚宝楼里的老东西们拉出来,让他们解释解释。 同一时刻。 上空,药老不知道是第几次坐直了。 他微微弯腰,俯视下方,又或者说,已经冲天至他们所在高度的透明火焰,还有其中正在被处理的材料。 药材不重要的地方,被灼烧成灰烬,灰烬也紧接著被灼烧至无。 一个又一个药材,几乎在同一时刻被处理完成,去除杂质,最后成为一团精纯无比的药液,散发著都属於自身的味道,又在下一刻,所有的味道连同药力,被火焰彻底封锁,浮在空中。 一团又一团药材,眼繚乱又不失秩序地融合在一起。 处於参天大树的中央,也是透明火焰中心的地方,成团的药液不断旋转,顏色也在不断变化…… 这一幕,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神奇,观赏度极高。 让人不愿意移开目光。 时间在这种时候,流逝得飞快。 …… “成了!丹,起!!” 某一刻,一声娇喝忽然响起,打断了眾人的沉迷。 手掌拍向炼丹炉的脆响,紧接而起。 炼丹炉的盖子飞起,掉落在一旁,一颗散发著独特香味的青色丹药从炼丹炉里弹射飞出。 叶灵儿面露喜色,强自镇定,保持形象,伸出手对准空中的聚气丹: “收!” 灵力涌出,將飞出的聚气丹拽回。 作为第一个完成第二阶段比试,作为第一个炼製出聚气丹的人,哪怕魏泱的动静如此引人注目,依然有不少人將目光转移至叶灵儿身上。 叶灵儿嘴角带著清浅的笑,对著上空的药老柔柔行礼: “灵儿已完成第二阶段比试,请药老评分。” 说罢,直起身,双手捧起聚气丹,让眾人看得更加清楚。 “青色聚气丹?这品质已经可以说是上品,是普通丹药的极限了!这个叶灵儿第一个完成爆炎的提取,也是第一个完成聚气丹的炼製,品质还都很不错,真是好厉害。” 一声声讚嘆,飘入叶灵儿耳中。 叶灵儿心里的得意几乎要压抑不住。 这下,她倒要看看,药老这个没眼光的老头子,还能不能昧著良心给只给她一个合格! 只要他还敢给,所有人都会觉得药老就是偏颇,他打分根本不公平。 药老的一世英名,能不能保得住? 叶灵儿压著嘴角的笑,带著隱约的骄傲,俯视下方的普通修士,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拿到优秀,接著一鼓作气拿下炼丹比试头名的那一刻,眾人为她的欢呼。 还有…… 魏泱的脸色,恐怖,就不那么好看了吧。 什么透明火焰,还能的场面这么大,里胡哨。 最后炼製不出丹药,还不是垃圾一个。 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丝毫变化。 同为一起参加比试的天元宗弟子,最后比试结果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两相对比。 她越优秀,魏泱就得到越多的贬斥。 到最后,被所有人唾弃。 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叶灵儿看著到了身前的药老:“药老,请。” 药老是什么人,把所有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孩子,终究是走歪了路啊。 心里嘆一声。 药老拿起叶灵儿手中的聚气丹,第一下检查就很清楚: “顏色呈青,浑圆一体,气味清香,斑点极少,炼製过程中对药材的处理几乎完美,若是我怕也处理得只比这稍微好一点,更別说你是第一个完成炼丹的,速度也很快。” 叶灵儿闻到了胜利的味道。 下一刻。 药老又是一声嘆息:“所以,第二阶段的比试结果……合格。” “多谢药老——”叶灵儿道谢卡在嗓中,不可置信,声音几乎尖锐,“结果是什么?我的聚气丹已经是完美,不会有人比我炼製的更好,怎么可能只是合格?!!” 就在这时。 又是一声手掌拍在丹炉的声响。 “哈哈哈,成了,成了!哥哥,你终於成功了!!”苏珂兴奋的声音,太过鲜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更引人注目的,是晴空万里的天上,那正在缓缓聚起的乌云。 苏珂的声音还在继续:“哈哈!是丹劫!丹劫啊!!只要过了丹劫,丹药上有了云纹,哪怕只是一道,这就不是一品灵丹,而是到二品了!哥哥,你太厉害了,不愧是我的天才哥哥!!” 第259章 这都是黑幕! “什么一品丹药,怎么比得上我哥哥堪比二品的聚气丹,哈哈哈哈哈!魏泱姐姐,我就说我哥哥是炼丹天才,他还能洗衣做饭,还不和人吵架,让他入赘,一定不亏!!” 苏珂叉著腰,仰天长笑。 作为这些参赛弟子里年纪最小的,哪怕岁数差距不多,也让苏珂不论是在身高还是脸上,都很嫩。 也是因此,苏珂囂张大笑,不显得尖锐,反而让人觉得这孩子…… 挺实诚? 感官这个东西,有时候真的说不清道不明。 同一个事情,不同人做,就是不一样。 当然最主要的吧。 是苏珂说的最后几句话。 那赤裸裸的推销,让所有人对丹云出现的震惊,都削弱了几分。 一旁本还觉得苏珂反应太大,可能让许菘蓝引起敌对,从而有些担心的段玉,此刻都没了担忧的心。 他现在只为自己的兄弟、朋友,许菘蓝,感到默哀。 丟脸啊。 太丟脸了! 段玉捂著脸,想假装不认识这两个人。 为什么不是单单假装不认识苏珂? 因为段玉很清楚,当苏珂这么说的时候,许菘蓝一定会—— 许菘蓝:“嗯,妹妹说的都对,都听你的,来,坐下,站著小心被丹劫波及,我给你个阵盘,你把自己保护好,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段玉捂脸:看,就是这样,这就是一个哪怕被妹妹卖了,也会乖乖同意,甚至担心妹妹太担心他会不会头疼的妹控啊!! 段玉的崩溃无人可知。 但。 引出丹云代表了什么,就是眾所皆知了。 炼丹天才,这个东西其实很……主观。 但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认同的,那就是—— 不论是什么品阶的丹药,只要能引出丹劫,炼製出云纹,那就是天才! 绝对的天才! 毋庸置疑的那种天才! “多少年了啊。”铁狼也带著难以言喻的惊嘆,“在我的印象里,上上上一个能引来丹劫的是药老,再上上一个,是药宗已经成为宗师的兰屿,同时上一个就是……” 铁狼看了眼侧边的罗屠:“天元宗丹峰峰主,当年被挖走的炼丹天才,曹彤。” 罗屠斜眼:“看什么看。” 铁狼“嘖”了一声。 老男人害羞就是这样吗?好噁心。 不想继续多想,害怕吐出来,铁狼继续道: “这一个……是叫许菘蓝吧,是曹彤之后我听到第一个能引来丹劫的炼丹师了,还是药宗的,如果加上曹彤之前的经歷……嘖嘖嘖,几百年来的炼丹天才全都出自药宗,想想,真是恐怖如斯。” 一句话。 眾人同时点头,同时也很难理解…… 炼丹天才怎么就都在药宗扎堆了? 不过。 五老怪不怀好意地瞅了眼罗屠,咳一声: “上一个曹彤就是被天元宗拐走的,听这个许菘蓝妹妹的意思,怕不是这个天才也要被天元宗拐走吧?那药宗这不是平白给別人做嫁衣嘛,嘖嘖,大方啊,大方,都怪我五行宗的人,至纯至善,玩不来阴谋诡计,就没有这种好运气哦。” 只要能噁心到天元宗,主要是能噁心到罗屠,哪里就一定会有五老怪的踪跡。 五老怪永不缺席! 这一次也不例外。 罗屠早在听到铁狼的分析后,就知道五老怪一定会开口。 他的身子都没有动一下。 只带著懒散,隨意道: “你也不看看,你们五行宗的弟子被你影响,一个比一个磕磣,天才也是长眼睛的好吧?有选择的时候,谁不想找个好看的,哪怕没那么喜欢,天天看著也顺眼啊。 况且,五老怪,你怕是没注意那许菘蓝的妹妹说的是什么。 她那是在推销! 推销懂吗? 那就是要倒贴给我宗的天才,然后我宗天才並没有答应,这才叫推销。 我天元宗弟子都是这样,都比较有人格魅力,天道眷顾,人长得也好看,引来一些蝴蝶很正常。 我知道你们五行宗的人没有这种经验,看见这种好事没有落在你们头上,嫉妒也是在所难免的,太可怜了,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 五老怪又双叒叕怒了:“罗屠,你——” 罗屠一拍手:“嘿,丹劫要开始了,不跟你说了。“ 五老怪:“??!!!!” 铁狼在一旁偷偷咂舌。 不愧是罗屠,噁心人真有的一手。 他也是天才。 真当他服气罗屠吗? 做梦呢。 问题是,罗屠太能搞人心態了。 他不理罗屠,不和罗屠作对,这叫战略性措施。 五老怪这种头铁的,天天被噎,也是活该。 怎么就不知道变通呢。 这般想著。 铁狼跟著往丹云的方向望去。 乌云翻滚,雷声震动,闪电游龙。 像极了有人渡劫。 丹劫,和修士渡劫极为相似。 没有人可以帮忙,一切只能靠自己,哪怕这颗聚气丹是许菘蓝炼製的,他也不能出手。 对聚气丹来说,这丹劫,过去就是一片晴天,过不去就是粉身碎骨。 ……就是这过去的一片晴天,可能是某个修士的肚子就是了。 丹劫的劫云愈发深厚,聚气丹在半空滴溜溜转得飞快,像是感受到了危机,想要逃离,却找不到方向,只能著急地在原地闷头转圈。 苏珂感同身受,跟著在下面转圈圈。 许菘蓝完全不顾聚气丹的死活,围著苏珂转圈圈,让她別著急。 段玉在一旁生无可恋,半死不活的劝说许菘蓝,注意形象。 药老也不在意丹劫,只是笑呵呵看著三个人打闹,对他来说,好似这三个人的相处比药宗再出一个炼器天才更加重要。 自己打了自己的脸,现在又被忽视的叶灵儿,只觉得今天所有人都在针对她,做什么都不顺,她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眼里仿佛有火焰在喷射。 至於魏泱…… 魏泱瞪大眼睛,好奇看著这难得一见的丹劫。 生怕墨小巨说出自己也要看热闹的话,魏泱率先开口,挡死他的路: “你加油啊,別分心,我帮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等你炼丹完成,我一定仔仔细细给你讲一讲,不漏掉任何细节。” 墨小巨:“?” 好在,魏泱还记著现在是什么场合。 看丹劫的时候,並没有表现的非常明显,只是微微侧头,用著不起眼的角度。 乌云里,雷声忽然就停了。 只有不断的白色游龙不断闪烁,在云层中上下起伏,时隱时现。 逐渐的。 闪电被什么吸引聚集在一起,一个雷球逐渐成型。 周围的一切好似都被雷球纳入其中,安静的不可思议。 风雨欲来。 忽然! 轰隆隆——! 刺啦——! 不经意间,雷球如同见到自己的死敌,带著十万分的坚决,与疯狂晃动试图逃窜离开的聚气丹,轰然相撞。 “……” 一片寂静。 下一刻。 嗡——! 带著雷电刺痛感的灵力,海中波浪般朝著四周不断涌动,带起一片气浪,让在场的人衣袖纷飞,头髮乱舞。 剎那。 上一刻还是乌云满天,下一刻所有一切烟消云散,只剩下依然温暖、甚至有些热烈的阳光,笼罩四周。 有人不由喃喃:“……失败了?” 药老摸摸鬍鬚:“不,是成了。” 话落。 许菘蓝忽然飞向半空,朝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重重挥出一掌! 嘭——! 音爆炸开。 一道青色的影子不知道蹭哪里冒了出来,带著迅雷之势冲天而起,往远离许菘蓝的方向逃窜而去。 “只是一颗丹药,竟然能抗得住筑基期的一掌?这真的还是丹药吗??!” “我听说有丹纹的丹药,都会有一些特殊之处,都各不相同。” “难道这聚气丹就是更能抗打??” “先不说这些,我只知道,若是让这聚气丹跑了,聚气丹的丹劫是度过了,但许菘蓝相当於什么都没有……评价是不是炼丹天才的基准,炼製的丹药除了有丹纹完,最后也是最不可缺少的一步——降服!” “那……药宗其他人就看著,不帮忙?” “不能帮忙。”这人看傻子一样看著刚刚说话的人,“你刚刚没看到吗?只有炼製出丹药的人,才能看到渡劫后的丹药在哪里,哪怕聚气丹现在被许菘蓝打出来,所有人都能看见,但是除了他,我们谁也碰不到那颗丹药。” 说罢。 就有不知情的人,一时著急,对著聚气丹逃窜的前方出手,试图阻拦。 接著就看到聚气丹如入无人之境,直接穿了过去,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这也就说明,这人说的是对的。 同时也说明…… “……炼製丹药,还要跟自己的丹药打架?这丹药成人了吧??” “不能算是成人,也没有灵智,没有丹药可以生出灵智,这是天道规则,但这些渡过丹劫的丹药,会有一种感觉,让他们知道……现在不逃,就会被吃。” “许菘蓝只是炼丹师,论战斗应该很一般吧?他如果没抓住聚气丹,也太可惜了。” “谁知道呢,现在只能靠他自己了。” 话音刚落。 苏珂忽然对著空中的许菘蓝喊道:“哥,別玩儿了!你赶紧的,我还要炼我自己的聚气丹呢,你別浪费我时间了!” 眾人还在不解,也有人嗤之以鼻。 空中,许菘蓝忽然停下追逐的身影,一直温和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不开心,嘴角幅度向下: “……你让妹妹不开心了,不好。” 说著。 许菘蓝忽然对著已经逃窜的几乎没有影子的聚气丹,伸出自己的右手,他声音清淡,带著不在意的隨性: “去。” 剎那! 许菘蓝掌心之中,长出一根宛如树枝的东西,不等人看清楚,瞬间延伸而出,划破空际,如同一条分割两个世界的分界线,又如尖锐的利剑。 噗嗤——! 一道轻微的响动,紧接著,那树枝又快速入回许菘蓝的掌心,消失不见。 许菘蓝的掌心也光滑如初。 与此同时。 一个带著细微孔洞的丹药,一道玄妙无比的纹围著丹药一圈,带著难以言喻的美丽。 聚气丹安静躺在许菘蓝的掌心,再没有半点之前颇有灵智的模样。 一股药香,从孔洞中不断流出。 闻一下,就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体內灵力在波动。 “……这降服的办法,他一点都不珍惜吗?有些炼丹天才,一辈子都不一定能炼製出几颗渡过丹劫的丹药。” 这个人的提问,也是所有人想知道的。 不需要回答。 许菘蓝拿著聚气丹,一点不在意的扔进比试发放的玉瓶里,他只是落在苏珂身侧,小声说著什么,像是在道歉。 这一幕看的人实在难以理解。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 当苏珂开始炼製聚气丹的时候,许菘蓝並没有举手示意,让药老来评分。 许菘蓝只是安静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对著第三阶段比试要修復的残丹……发呆。 “??”这就是天才吗?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只是这样一来。 有人不知道藏在哪里,忽然说道:“刚刚第一个炼出聚气丹的那个人,拿的评分是什么来著?她当时是不是还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是什么来著?” “她好像说的是——”紧跟著就有人捏著嗓子,尖锐道,“我的聚气丹是最完美的,没有人会比我炼製得更好,我为什么只是合格?完美才是我应该得到的!你们黑幕!” 望著鬨笑皱起的四周,以及叶灵儿发红、发紫最后发黑的脸。 魏泱终於没忍住,也是跟著“噗嗤”笑出声。 不管刚刚模仿的人是谁,最后那两句添油加醋的话,真是说得太好了……那绝对是当时叶灵儿的心声! 就在这时。 墨小巨忽然对魏泱道:“小泱泱,我这里马上就好了!你准备!” ……炼好就放玉瓶里,她准备什么?魏泱正要问。 轰——! 透明火焰,如同燃尽前最灿烂的剎那烟火,骤然膨胀一瞬,接著倏然收缩,化为一道一开始只有手掌大小的火焰,最后逐渐熄灭。 声势浩大,场面美丽且壮观。 最后的结果却是如此,让看的人无不发出遗憾的唏嘘。 “看起来是在处理药材的时候就失败了啊,果然是大意了,她不应该在这种比试里,试图一次性处理並且融合所有药液的,结果最后连炼丹炉都没有用上就结束……” 轰隆隆——! 忽然聚拢的乌云,熟悉的雷鸣电闪。 眾人纷纷四下寻找,震惊又是谁炼製出了今日第二个引来丹劫的聚气丹。 没有人觉得是魏泱,刚刚的表现让他们都觉得,魏泱已经失败了。 只是不管观眾们怎么寻找,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也让他们奇怪的是,也没有参赛弟子站起来,接受他们的讚嘆。 “嗡——!” 熟悉的丹药旋转声,终於响起。 一面容平静、如同做著最寻常事情的少女,缓缓站起,在她的手中,隨意捏著一颗青色圆润的丹药,四周还散发著浅白的光晕,远看如同缩小的月亮。 丹药在少女的指尖旋转,看起来很不安的模样,却根本没有要飞出少女掌心的意思。 第260章 你的丹纹,我的丹纹,好像不一样? 看著手中的聚气丹,再看空中正在酝酿的丹劫。 魏泱脸色平静,眼底这是带著些微的疑惑:“这个丹劫怎么看起来,比刚刚那个,声势好像更大一点??” 墨小巨瞧了瞧,很是隨意道:“哦,那个啊,刚刚那是一道云纹的丹劫,再多一道雷,那聚气丹就要被炸碎了。 我这个可是精华版,最少也是两道云纹,不过最多也就是三道云纹了。 药材品质一般,这里的灵力纯度也一般,我就算再有本事,也就做到这个地步了。 就算是药仙子来恐怕也最多就是七道、八道云纹,九道云纹的圆满程度肯定是没有可能的。” 魏泱诧异,几乎要喊出声:“云纹能到九道???!!!” 墨小巨严肃:“小泱泱,不要好高騖远,两道、三道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人一辈子能炼製出个两道云纹的丹药,已经能含笑九泉了,所以你要知道,我很厉害的。”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不对。 问题是。 魏泱喃喃:“云纹,不是一直只有一道吗?” 墨小巨:“小泱泱你说什么呢?一道云纹,这是要成为正式炼丹师的基础好吗?连一道云纹的丹药都炼製不出来,那根本就不是炼丹师,顶多是个药童。” 墨小巨斩钉截铁。 魏泱差点嚇死。 空中,乌云中,雷鸣开始了。 魏泱仰头,根本来不及看看四周都是什么反应,她只是控制不住抽动了一下嘴角: “……如果这颗聚气丹有了两道、甚至三道云纹,你觉得我能把它抓回来吗?” 墨小巨带著骄傲:“哎呀,你用不担心这个……我真的要说,你们这里的这些炼丹师,手段都太粗糙了,这世道抓丹药竟然这么暴力,简直就是乡巴佬。” 魏泱:“这还有专门的方法??” 墨小巨点头:“当然!收丹药也是一门学问,用得好了,能最大可能减少药性的流逝,小泱泱,我教你个术法,等下丹劫结束,你直接对著丹药用就行,一品灵丹,只要不是九道云纹,其他的隨隨便便啦~” 墨小巨说得这么自信,魏泱自然是信的。 “好吧,不过我得酝酿一下,等下我一定得表现出第一次看到多云纹的丹药,不然不好解释。” 至於聚气丹的丹劫? 聚气丹已经是个成熟的丹药了,它可以也只能自己去度过丹劫。 成不成都是它自己的本事。 魏泱表示,她?爱莫能助。 四周忽然一片寂静。 魏泱知道,丹劫的最后一步要开始了。 事实也確实如此。 在魏泱看去的时候,空中已经出现了头铁的雷球。 只是。 雷球不止一颗……一共有三颗。 三颗雷球呈品字结构,前后排列,如同箭矢的尖端。 完全没有上一颗雷球那么头铁,魏泱从这三道雷球上只能感受到『不是你死就是同归於尽』的执念。 “……墨小巨,这雷球正常吗?他的雷球,我们的雷球,好像有些不一样啊……” “哎呀,小泱泱,这很正常,你还没见过丹纹更多的丹劫呢,而且第一道、第三道、第六道和第九道雷劫,都会出现一些质的变化,放心,放心。” 完全没办法放心啊! 魏泱捏了捏在指尖安静如鸡、甚至开始瑟瑟发抖的聚气丹,她甩了甩手:“……我觉得不是我的错觉,这聚气丹好像不想离开我的手,去独自面对世界?” 墨小巨毫不在意:“扔出去!我都炼製完了,丹劫也帮它过,难不成以后我们还能陪它一辈子吗?指不定今天过完丹劫,就被我当零嘴吃掉了。” 魏泱点头:“很有道理。” 说著。 魏泱低头看著手中的聚气丹,在眾目睽睽之下,指尖一弹。 走你吧! “嗖——!” 聚气丹犹如第一次离开妈妈怀抱的孩子,呜哇著就被迫去迎接世界的残酷。 当它试图寻找帮助的时候…… 它的“妈妈”正在假装自己不认识它。 飞上半空的聚气丹,很快步入上一颗聚气丹的后尘……被丹劫禁錮在半空,只能在小范围的动弹。 箭矢雷球蓄势待发。 嗡嗡嗡——! 雷电剎那闪烁三下。 下一刻。 肉也不可见的雷球,眾人只能追逐到一道箭光的尾巴,划破半空,又倏然停下。 之前还在颤抖的聚气丹,忽然就不动了,静静浮在空中。 “呼——” 从丹劫开始,就消失的清风终於出现。 只是轻微的吹拂,就將声势骇人的雷劫吹得烟消云散,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同只是幻觉。 同一时刻。 一直安静的聚气丹,也终於动了。 它在空中动了一下。 很难去理解,或者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魏泱真的觉得:“……它刚刚,好像是做了一个深呼吸?” 话落。 嗖——! 聚气丹一个雀跃的飞奔,就要飞往未知的新世界,还带著一股“你抓不到我”的嘚瑟。 这颗聚气丹甚至没有做丝毫的隱藏,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不得不说。 聚气丹是有得意的资本的。 它飞出的速度,魏泱甚至连尾巴都没看到,就失去了视线。 “完了啊!这么快的速度怎么可能抓得到?我都金丹期了,也就勉强跟上个影子。”一人遗憾惊呼,“这一看就药效更好,指不定能爭到头名,可惜,太可惜了。” 魏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她依然没有想到,聚气丹的速度远比她想的快了数倍! 好在,他们也不算没有准备。 墨小巨信心十足:“小泱泱,上!给它一个教训,让它知道,这里到底谁做主!” 第261章 谁上头还没几个人了? 看看我的厉害? 魏泱伸出手,掌心对著一个方向。 那是聚气丹之前跑远的方向,只是此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缓缓吸气,吐气。 “镇魔囚狱——” 隨著这四个字的吐露,带著黑色不详气息的灵力在空中匯聚,如同正在酝酿灾难的黑色龙捲。 狂风呼啸,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影响到。 树木、虫鸟,遇风不动,如同一切都不存在。 魏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努力无视四周人的目光,魏泱硬著头皮,吐出『镇魔囚狱』的后面几个字: “覆,地!” 剎那! 空中刚刚还有些散乱、无处安放的黑色灵力,寂静片刻,紧接著飞速凝聚,化为一个足有十几米的巨大手掌。 巨掌下一刻,朝著远处重重拍出。 嗡嗡嗡——! 高速飞行中,白色气浪在四周飞舞,又因著巨掌黑色灵力的缘故,刚出现就被黑色污染。 黑色气浪拖拽在巨掌身后,如同邪魔出行。 轰——!! 遥远的地方,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哪怕距离眾人如此之远,也依然清晰可闻。 就在眾人好奇之际。 远处,有一白剑弟子,忽然一手提剑从那座山附近飞来,满是警惕和焦急对李青竹道: “宗主!敌袭!有东西在攻击剑宗!是一个十几米大的手掌,黑色的,出现的太突然,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边一座山的山头就被打没了,那手掌还在那里!” 李青竹第一时间问道:“人员,伤亡。” 白剑弟子略带庆幸:“今日宗门大比,虽然只是炼丹比试,弟子们不是很感兴趣,但来看的人还是不少,那座山距离相对远,平日里人也不多,今日更是无人,实属运气好。” 確认没有人出事,李青竹轻轻点头:“无事,回。” 白剑弟子明显很清楚自家宗主说话的方式,只是轻微思考就明白了这句话,確认这不是敌袭后,他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行礼,转身离开。 罗屠看了眼,有些羡慕剑宗弟子的听话。 別的不说。 就天元宗那一堆世家弟子,尤其是传承时间足够悠长的那种,不论修为如何,对他这个宗主的尊敬也都是表面上的。 遇到事情,肯定会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试图刨根问底,试图知道这件事对世家会不会有影响,而不是就这么乖乖听话离开。 虽然让世家弟子涌入天元宗,本来就是他们的计划,但看到其他宗门的弟子,还是很羡慕啊。 罗屠心里有些酸酸的,挪开目光,放在魏泱身上,舒服了很多: “……好在,虽然天元宗里现在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天才们还是会被吸引来天元宗,这就是有一个天才宗主的好处啊,哈哈哈哈哈!” 罗屠心里得意大笑,面上依然冷著一张脸、严肃无情的模样。 现在不少人注意力在空中,他得注意一下形象。 不过—— “镇魔囚狱,覆地。” 罗屠嘴里重复一遍,四周没有任何变化。 这很正常。 魏泱那一下,看起来就是说了几个字,伸出一只手,但这种东西肯定都是有独特的灵力运行方法的,口诀只是触点。 不然那些强大的功法早就烂大街了。 其他弟子看不清,但罗屠是谁? 他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需要做,只是目视远方,就能清晰看到那座少了一个山头的山峰。 山体处,是一个只有下半截手掌的黑色印记,深深陷入山体中。 上半截手掌隨著被击碎的山顶的碎石飞落,四散在各处,但仔细看,能从就近的碎石上看到同样的黑色印记。 远远看。 如同一个庞大巨人,对著那座山挥出一掌,这一掌的威力或许比不上域外妖魔暴君的一掌,但对一个只有筑基初期的弟子来说,已经足够骇人。 不客气的说。 这一掌就是落在金丹期修士的身上,也討不了好……当然,前提是金丹期修士没有做任何防护。 但还是那句话。 足够了。 这一掌,作为一种攻击手段,真的很不错。 只是,问题又来了。 有人终於从魏泱一掌击碎一个山头的事情中回过神,脸色怪异: “……许菘蓝只是给自己的聚气丹穿了个洞,最多药效流逝一些,魏泱这是见抓不住那颗聚气丹,决定直接粉碎它了?” “那这,这,还能算炼丹成功了吗?” “嘶……这女弟子看著脾气挺好,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一言不合就下死手的暴脾气吗?嚇人啊,还是之前那个叶灵儿好,说话温温柔柔的,交往起来肯定很舒服。” “呵,你还在这儿点评上了?人家能上石台,就都是炼丹天才,你在下面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观眾,看著这些天才碾压你,还不闭嘴、认真看……真是给你脸了,你还想著挑挑拣拣和谁交往,你怎么不想著白日飞仙呢?” “我就说说!说说不行吗?!还不能让人评价了!况且我说的有错吗?你问问其他男弟子,谁不想有个叶灵儿一样,身世好、资质好还脾气品性都不错的道侣?魏泱这种,就是个男人婆!蒙住眼睛,我当她男的都行,半夜上床还以为自己睡了个男的,噁心不噁心——啊!!” 鋥——! 隨著这句没说完的话,一道剑鸣接著落下,擦著刚刚口不择言弟子的脖子而过。 长剑无比锋利。 直到剑尖落地,插入地下,那弟子的脖子上才缓缓出现一道细线般的痕跡,血液从细线中渗出些水泡一样的血点,紧接著,剎那血如水柱,喷涌而出,飞溅在四周弟子的脸上和身上,惊出一片。 “啊啊啊啊啊——!!”刚刚大言不惭的弟子,此刻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捂著脖子惊恐尖叫著,仿佛已经看见死亡,丝毫不记得自己是个修士。 有人看不下去,直接將一颗止血丹和疗伤丹扔进他的嘴里。 至於疗伤丹是用灵力化开外敷的…… 顶著他人『你蔫儿坏的』眼神,这女弟子耸肩: “反正都是用灵力化开,体內体外也没有太大区別,我倒希望是他吃下疗伤丹,能治治这疮百孔的脑子,还敢对女子挑三拣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女弟子没说的是。 但凡换个地方,让他听到男弟子的话,她自己就直接提剑上去,然后直接让他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乾净了。 大家都是修士,除了刚入门的那些,谁还没见过血了。 杀个人而已,心理负担这种东西……呵。 一旁的人,也是个男的,但他对女弟子的话同样赞同: “確实,各宗门宗主都有一半是女修,苍官王朝的朝堂上也有近三成是女官,世家更是有月下氏这般女修当家主的例子,还看不起女修……这人怕是脑子还在自己家里,觉得女子就要从男,这世道,一女多夫都不少见。” 女弟子忽然觉得身侧的男弟子,有些面善,她放缓了脸色:“你,不错。” 男弟子有些羞涩挠了挠后脑勺: “我家就是我娘亲做主,我和我爹才是被挨打的那个,哪怕我娘修为不如我和我爹,但她除了这一点外,什么都比我和爹厉害,我爹都跟我说了,他就是因为听娘的话,才能有现在,让我以后不能小看女修,等成婚后一定也要听道侣的话,家里才能长久。” 女弟子再次侧目,神情柔和:“你们家氛围一定很好,你是——?” 因为一个割喉事件,是否能成就一段姻缘还未可知。 有的人只知道:“谁?是谁!?大庭广眾,当眾杀人,有没有王法了,啊!谁!有胆子做,没胆子认是吗!你不要以为你躲著,我就查不出来你是谁!我告诉你,我,王鲁仁的王,是世家王家的王,等我知道你是谁,一定要你全家跪在我面前道歉!!” 一番话说罢,有人赞同,有人皱眉,有人不屑。 还有的人…… 天元宗,剑堂的副堂主李凯大步走出,站在王鲁仁身前。 看著王鲁仁扬起的头,还有那好像在等著他跪地道歉的脸。 在眾人的注视下,李凯一声冷笑,忽然伸手,一个巴掌带著凌冽的风,用力扇了出去。 啪——! 一声皮肉碰撞的脆响。 看著王鲁仁半个身子都被打得歪过去,脚下一个踉蹌的模样,再看他脸上眨眼就冒出红印,渗出血珠的巴掌印,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天元宗里,在剑城城外,同样被李凯打了一巴掌的男弟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李师兄,对我手下留情了,副堂主竟然是会心软的性子吗?以后我再也不在背地里说他铁血无情了。” 铁血·李凯·无情,等王鲁仁不可思议地直起身子,脸上是一如既往、石头般的僵硬: “天元宗,李凯,就是我打的你,有何指教?” 王鲁仁捂著自己的脸,颤抖著手指著李凯的鼻子,破口大骂,口水都喷了出来: “好好好,你还有胆子自己站出来,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我一定要灭你全家,我一定要把你的亲朋好友全部弄死,然后让你对著他们的尸体痛哭流涕的时候,再送你下去!!” 这话让不少凑热闹的普通弟子,悄悄后退,不愿意掺和其中,生怕被迁怒。 李凯扫过四周,看著不同人的不同脸色,再看一眼王鲁仁,眼神平静如同最臭最硬的石头: “我天煞孤星,全家人在我出生的时候都死绝了。” 王鲁仁一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但这又如何?他狞笑:“別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你的家人的家人,还有和你关係近的朋友,我都不会放过,哪怕你磕头求饶我也不会!” 所有让人血脉膨胀、令人暴露的话,在李凯这里通通失去作用。 李凯只是就这么安静等王鲁仁说完,道:“我父母的家人,或者说,九族,都已经全部死了,没有一个剩下,至於我的亲朋好友,我在天元宗朋友甚少,真要说起来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剑堂的堂主,一个在极道堂。” 王鲁仁迫不及待:“我一定要让他们死——” 这一次,李凯没有让王鲁仁说完,打断他的话:“他们的名字很少有人知道,但他们的外號……一个叫剑疯子,一个叫布衣王。” 王鲁仁轻蔑一笑:“那有如何,哪有王家——” 啪——! 又是一声。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人,一巴掌拍在王鲁仁的后脑上,眾人只听到咔嚓一声骨头脆响,就见王鲁仁晕在地上。 口鼻都是鲜血,勉强有些气,却不知死活。 那人对著李凯规规矩矩行礼:“实在抱歉,最近王鲁仁修炼功法出了岔子,有些走火入魔之相,我们本以为他恢復了,这才让他离开家里的管制,没想到竟然是他装出来的,对他的实力实在抱歉,王家会承担一切损失,还望见谅。” 言下之意。 王鲁仁是个疯子,说什么、做什么都和王家无关,最多就有个被骗、管教不严之处,王家可以做出一定陪餐,但今日的事就到此为止。 剑堂里,世家之子眾多。 李凯对这种事情很清楚。 他更清楚,这次之后,这三千世界恐怕就看不到王鲁仁这个人再次出现了。 “我的朋友,脾气都不是很好,你们最好亲自上门道歉,我没有办法、也不会替他们做出决定。”李凯对此,拎得很清。 突然出现的王家人,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对李凯又高看了几分:“多谢,李兄以后若无处可去,可来王家,必然以贵礼相待。” 说罢。 他提垃圾一样,隨意拎著王鲁仁的衣领,就御剑离开了。 李凯无视四周人的目光,平静回到天元宗的地方,盘腿坐下,语气依然平淡: “我说了,出门在外,不管在宗门內怎么样,在外面我们都是天元宗的弟子,我不管你们背后是谁,是什么世家势力,又或者掺杂了什么私人恩怨,谁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试图破坏我说的这些,相信我,你们的下场不会比王鲁仁更好。” 话落。 其余天元宗弟子,心里有猫腻的,纷纷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他们很清楚。 当李凯说了自己那两个朋友的称號后,就如李凯自己的说的,有他在,没有人可以造次。 剑疯子。 布衣王。 一个,是苍官王朝当朝太子的嫡子。 一个,是苍官王朝当朝圣上的关门弟子。 所以。 此刻,李凯的话。 就是圣旨。 只是…… “李凯,一个孤儿,还是个普通平民,到底是怎么和这两个人同时扯上关係,还成为好友的?” 第262章 老去的天才,也是天才 李凯、剑疯子和布衣王,三个人的关係,只要他们自己不说,就没有人会傻到直接去问。 有些人不明白,只是感受著四周奇怪的氛围,某种第六感让他们在询问前,悄然闭上了嘴。 短暂的寂静。 石台上的动静,打扰了石台下观眾们奇奇怪怪但有些压抑的氛围,有人悄然呼出一口气。 有人打破寂静:“看!是聚气丹!天元宗的魏泱拿到聚气丹了!” 所有人纷纷看去,將刚刚的事情暂时放在脑后。 只见石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事实就是,此刻魏泱的指尖正捏著刚刚逃跑的那颗聚气丹。 更让人惊诧的还在后面。 “我靠!你们看聚气丹上的丹纹!!不是一道,是三道!!三道丹纹啊!!” “什么三道,丹药的云纹不就是只有一道,你眼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怎么可能有丹药有三道云纹——我靠!真的是三道!!” “什么东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正常吗?” “嘶——” “你別嘶了,有事说事!” “我也才发现一个问题,你们没发现吗?天元宗这个炼丹师魏泱,她成丹了啊!” “??你脑子没问题吧,她这丹药的丹劫都渡完了,我们现在在討论丹纹的问题,都这样了还能睁眼瞎,说她没成丹吗?” “不是,你,你,你们是不是傻!她,成丹了!” “我知道,不用你重复,我看见她用那个透明火焰,成,丹,了……她,成丹了,用透明火焰,成丹了……她成丹了?!!!!” 见终於有人理解,说话的人差点泪流满面:“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终於懂了!” 那人却顾不上和他惺惺相惜,只是张大了嘴,眼睛都要瞪得凸出来,嘴里不断震惊喃喃: “怎么可能?她怎么就成丹了?她竟然成丹了?成丹,不,怎么会,这不可能,这可能吗?” 见这人有些疯魔之兆,终於有人好奇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別打哑谜啊。” 被问的人,指著石台上的魏泱:“他手里,成丹,没看到吗?” “看到了啊,我们都长眼睛看到了,你一直重复干什么?”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人深呼吸,一字一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用炼丹炉吗?” “那又如何……等,炼丹炉,她没用炼丹炉?!” 一石激起千层浪。 喧闹瞬间炸开。 所有的一切,最后都匯聚在石台上的魏泱身上: “炼丹怎么可能不用炼丹炉?不用炼丹炉的炼丹,还是炼丹吗?难道必须不用炼丹炉,只用火焰才能炼製出更多丹纹的丹药吗?但是不用炼丹炉,只有火焰……怎么可能真的做到……” 质疑。 询问。 恐慌。 疑惑。 好奇。 贪婪。 情绪之复杂,让这里的空气、灵力都显得有些浑浊。 有同样疑惑的,不只是下方的观眾,上方的观眾们同样如此,只是和弟子们不同,宗主们明显更有见识。 药老走上前,看著正在被魏泱的聚气丹。 三道丹纹,清晰可见,美丽如画,令人沉迷。 药老眯著眼,像是在回忆过去的时光,徐徐道: “当所有人都说我是炼丹第一人,说我走在炼丹之路的尽头的时候,从我没有办法进步开始,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空虚和绝望…… 不是因为我无路可走,只是因为,在我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前面还有路,但那条路好似被什么遮掩、覆盖、隱藏。 不论我怎么寻找,怎么努力,我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没有办法剥拨开眼前迷雾。 我带著绝望和希望,在三千世界四处行医歷练,在无数秘境里穿梭,试图找到適合我们这个朝代的炼丹方法,试图炼製出更好的丹药…… 我以为是因为前朝的事,断绝了那条路,所以我想试图为炼丹师们,为我自己找到一条新的路。 哪怕这条路,前路未知,哪怕布满荆棘,甚至哪怕前方是断崖,都比所有人止步於此,甚至沾沾自喜已经站在巔峰的要强。” 药老说到这里,忽然停下。 但剩下的话,不用他说下去,听明白的人也已经明白。 许久。 罗屠起身,缓缓躬身行礼:“药老,大义。” 所有宗主,哪怕是一直和罗屠不对付的五老怪,此刻也面色复杂,与眾人一起起身。 眾宗主整理衣物,郑重行礼:“药老大义。” 这一幕震惊了所有人。 不明白的人,双眼茫然,只觉得就在今日,一个並不算普通但也没有那么特殊的炼丹比试,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而且还是很多不得了的事情。 事情之多,让他们一时间有些处理不了。 这一部分基本都是各宗门的弟子。 但,也有一些人,很少的一些人,从头到尾將所有的事情纳入眼帘,对一切都一清二楚。 他们明白,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也因此…… 金钱钱沉默不语,许久,在谢信、月下舞和灵龙的询问催促下,神色复杂道: “不说其他,先说药老…… 药老活了很长很长时间,和他一个时代的人不少人不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暗伤爆发而亡,就是因为一些爭斗,还有的是突然就没了消息。 到最后,和药老一起年代人已经没有几个,消息也就少了。 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在当时,除了药老,还有一个比药老更耀眼的炼丹天才。” 老一辈的故事,总是让人好奇。 灵龙和月下舞都凑了过来:“是谁,是谁?” 金钱钱眼神更复杂了:“那个人,就是药老的道侣,一个为炼丹而生,也因炼丹而死的炼丹天才,奇才,或者说……炼丹疯子。” 第263章 说好的为了炼丹界的未来呢? 金钱钱越说,表情越严肃。 当他停顿半晌的时候,气氛也跟著凝滯,附近的人都屏住呼吸,觉得自己会听到老一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的时候。 金钱钱忽然道: “然后药老的道侣为了更高的追求,为了寻找让自己的炼丹之路更进一步的方法,拋弃药老,四处游歷去了,再之后,药老为了追回自己的道侣,就跟著有关自己道侣的消息,搜寻三千世界各个地方,不知道怎么的,反正道侣没找到,炼丹水平是越来越高了。” 眾人:“???” 说好的为了炼丹界的未来去四处游歷呢? 看出大家脸上的表情,金钱钱撇嘴,看了眼半空中的药老: “高尚的人不是没有,但肯定不多,不要把心善和高尚混为一谈,况且,君子论跡不论心,药老做出的贡献就在那里,没有人可以质疑。” 果然都是些年轻人,看事情都太单一。 不討论利益和价值,反而满脑子都是名声。 名声这东西就是会上癮的毒药,谁碰谁倒霉。 金钱钱说这些话的时候,並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李凯和王鲁仁的动静吸引过来的魏泱,自然也听到了。 魏泱看了眼丝毫不尷尬的药老,只能说一句佩服。 那个王鲁仁,嘖嘖,世族王家啊,还真是阴魂不散,也真的是和她犯冲。 至於李凯……魏泱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了。 一开始,魏泱只觉得李凯这么一个平民出身的人,在满是世家子弟的剑堂混得这么好,不说人际手段,最起码肯定是站在世家那边的那种人。 之后李凯表现出来的,也確实是站在剑堂一方,同时对她很是不满。 那个时候,李凯的行为,说的话,甚至有些……幼稚的。 就和普通的、没怎么被毒打过的弟子们,没有什么区別。 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就有些不一样了。 是因为什么呢? 魏泱思索半晌:“好像是,对內对外?” 在天元宗里,李凯性格就比较外放,心向剑堂,有些暴躁、幼稚。 等离开天元宗,李凯好像忽然就长大了,很注意外人眼中天元宗的形象,哪怕和她不对付,也会因为她是天元宗的弟子,和世家子弟对立,甚至威胁、出手打人。 “奇奇怪怪。” 不过…… 不管李凯这次是为了天元宗还是其他,这次帮忙的事情,魏泱记下了。 心神收回。 魏泱回望眼神很柔和的药老,顛了顛手里的聚气丹,思索半晌,伸手將这枚明显价值很高的聚气丹递给药老: “药老,这丹药太不听话,我不喜欢,现在又是比试中,劳烦您拿去处理一下?” 药老並不惊讶,只是看著自己手中的聚气丹,笑了笑:“很有意思,也很聪明,你和那些天真的小朋友们確实不太一样,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但现在更清楚了。” 魏泱耸肩:“恕小辈愚钝,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反正,多谢您帮我处理这枚不听话的丹药了。” “好了好了,不用一直强调,我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药老的笑容依然不减,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和慈祥,“我確实想要研究一下这颗丹药,作为回报——” 说到这里。 药老的声音倏然放大,大到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只要你能用那本古籍里的方法炼製出任何丹药,我都会收你为徒,只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关门弟子,现在只能收你为记名弟子,不过你的待遇和真传弟子是一样的,你愿意吗?” “……” 听到这句话,魏泱的眼睛倏然瞪大,心里不断重复著一句话:“我看你浓眉大眼是个心善的,没想到你竟然暗害我?!” 墨小巨都说了,墨巨神只认炼器,不喜欢炼丹、阵法和制符,尤其最討厌符籙。 就算药老只是准备收她做记名弟子…… 不好! 魏泱脑海里想法一闪而过。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 墨小巨熟悉的、让大脑震动到无法思考的尖叫声,在识海中发出一声爆鸣。 隨著让脑子嗡嗡的尖叫,墨小巨开始了自己的轰炸: “小泱泱啊啊啊!墨巨神大人,有人要抢你的徒弟啊啊啊啊!” “好一个不要脸的老头子,墨巨神大人预定的弟子,你怎么敢下手的!我要跟墨巨神大人告状!我要让墨巨神大人在最难闻的丹药上,刻上你的脸!!” “小泱泱!不要答应啊!!糟老头子的炼丹根本比不上药仙子!你真的想炼丹,到时候跟墨巨神大人说,去学个两三百年的炼丹根本没问题!” 只能说,墨小巨真的在很努力的劝说了。 魏泱:“……”不好意思,脑子里除了“啊啊啊”,什么都没有听清楚,就觉得那一刻世界有种不一样的安静。 等到脑海里不断迴荡的声音终於结束,魏泱缓过来,抬头。 身前已经空无一人。 魏泱:“……人呢?” 墨小巨幽怨的声音幽幽响起: “在你发呆的时候,所有人都当你是太激动、太开心,所以没反应过来,然后全都默认你答应了,因为药老拿走了你的丹药,他补偿了一份新的药材给你,顺便你的考核时间也可以比其他人多一个时辰,算是补偿。” 魏泱:“……强买强卖?” 墨小巨『嚶嚶嚶』著,声音带著哭腔:“呜呜呜呜呜,小泱泱,我完蛋啦,等以后墨巨神大人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生气,说不定就不要我了,呜呜呜哇哇——!!” 完了。 脑子又开始『嗡嗡』了。 趁著意识再次被迫休眠前,魏泱赶紧开口:“没事!真的没事!墨小巨,你先別哭,你听我说!” 墨小巨哭声戛然而止:“我听听你要说什么。” 魏泱思索三息,大脑飞速运转:“首先,墨小巨,墨巨神大人这么厉害,是不是还能活很长很长时间?” 墨小巨“嗯”了一声:“墨巨神大人的寿命,堪比与天同寿,所以他每天也很无聊,然后就研究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就比如那个可以自己画符的笔是吧? 魏泱吐槽一句,接著道:“你再看药老,一头白髮,鬍鬚都是白的,这说明什么?” 墨小巨有些明白了,声音逐渐明亮:“这个坏心眼的老头子,最多再活个三、五百年肯定就没了!到时候只要我们不说,墨巨神大人就不会知道记名弟子的事情!!” 魏泱一锤定音:“没错,就是这样,墨小巨你真聪明!要不是你我都没想到!” 墨小巨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我,墨小巨,就是最棒噠!!小泱泱,来!我们快重新炼第二枚聚气丹!这次炼丹比试的头名一定也是我们的!” 眼看墨小巨注意力被转移,魏泱小心翼翼侧头呼出一口气,顺势把体內的灵力掌控权分给墨小巨。 看著再次冲天而起的透明火焰巨树,魏泱忽然想起一件事:“墨小巨,这次控制一下,做得普通一点,最好就是不要引来丹劫的那种。” 墨小巨“啊”了一声:“为什么啊,我还想试试能不能更进一步,出现四道丹纹呢,新的药材好像是私人的,药性比之前好了很多。” 魏泱摇头:“之前不是都分析过了吗,这次炼丹比试应该是一个整体,三个阶段的试题,各有各的考点,但同时也互相有联繫,一开始我並不是完全確定,直到叶灵儿两次评价都是『合格』,我知道,我的猜测是对的。” 区区聚气丹,对墨小巨来说太简单了。 简单到足以让墨小巨一心多用,一边炼丹,一边还能跟魏泱聊天: “好吧,小泱泱,那我努力一下,试著炼得差一点……可是真的很难啊!看到药液里的杂质,我就想给它提取乾净。” 墨小巨嘟囔著。 话是这么说,但做得却比谁都好。 有了第一次炼製聚气丹的经验,这一次墨小巨炼製丹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足足一倍。 在眾人眼中,就是一阵眼繚乱,火焰噗噗两下,有些人就是转头看了眼自己宗门弟子正在炼丹的状態,一转头—— “嗯??她怎么就炼好丹了?我看了很久吗???” 接著就是: “虽然很期待,但有丹纹的丹药,果然一丹难求啊,哪怕是同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再炼製出一模一样的丹药,不过有了上一颗聚气丹,魏泱这炼丹天才的名声已经是铁打的了。” 可惜,之后就是讚嘆。 “更別说,她还有个堪比真传的记名弟子的身份,又是天元宗的天才弟子,又是药宗宗主的炼丹师天才弟子,两个身份在一个人身上,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啊。” 议论纷纷。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在大庭广眾下,对这样一个未来可谓是光明一片的人,报以明显的恶意和不喜。 天元宗里本来站队叶灵儿,同时对叶灵儿的本事很有信心的弟子,此刻见到叶灵儿彻底被魏泱压在脚下,甚至已经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悄悄缩起了脖子。 之前被李凯扇了一巴掌的男弟子,小心翼翼走到李凯身侧,尷尬问道:“李师兄,如果我之后去跟魏泱道歉……” 李凯侧头,声音平淡:“你道歉,她接不接受是她的事,魏泱这个人太张扬,我还是不喜欢,同样,依然觉得她不適合剑堂,但我也能看得出来,只要你不去招惹她,她也懒得搭理你。” 男弟子还是有些犹豫:“……” 李凯嘆了一口气,说得更明白了些:“魏泱来宗门小白脸,在宗门的时间占据了多少?” 男弟子有些懵:“所以呢?” 李凯闭了闭眼,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个弟子还是没明白: “……所以,我的意思是,她除了修炼,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很忙,忙到只会对挡在路上的人雷霆出击,至於路边的草蚊虫,於她来讲不过是过眼云烟。 你信不信,你现在去找她道歉,她甚至不一定记得你是谁。 但如果你找她麻烦,她立刻就会想起你之前找麻烦的事,然后所有的帐一起算。 我警告你,不,是警告你们所有人。 宗门內部的势力爭斗,那是宗门內里的事,你们要站队也是你们的事,不论是魏泱还是叶灵儿,我都不在乎。 但如果你们为了站队,或者站队后为了达到一些目的,从而影响到剑堂…… 你们背后的世家或者其他,保不住你们。” 第264章 我有丰富的逃亡技巧 当魏泱,或者说,当墨小巨炼製完成第二颗聚气丹的时候,很多弟子第一炉聚气丹还在酝酿。 速度的差距,让眾人不由对药老刚刚提起的『古籍』有了兴趣。 只是药老德高望重,实力也不弱,自然是不能去逼迫他交出这个方法的。 至於魏泱…… 当四周暗处,不怀好意的目光缠绕而上的时候。 半空中,药老和罗屠同时冷哼一声。 强大的压迫,带著凌厉的风狂暴砸下,直接將那些自以为藏的很深的人砸出比试在的山峰。 紧接著。 李青竹话不多,但下手狠,隨手扔出自己的佩剑。 青竹般的剑飞在空中,飞速旋转几下,不知道怎么的,一柄剑眨眼就变成了八柄。 八柄剑提溜转了几下,倏然停下。 下一刻。 一道阵法一闪而过,垂直砸下。 嘭——! “啊——!” 一声巨响,几声惨叫。 被砸出去的那些人,不少人都认识,可以说九成九都是世家的人,或者世家的狗腿子们。 今日,世家被打脸的事情频繁发生。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眾人,和明白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的人,噤若寒蝉。 胆小的人瑟瑟发抖,胆大的人强自镇定。 罗屠冷眼向下:“不要动用你们那塞了一堆垃圾的脑子,动手前,问问你们的狗主人,他们比你们清楚,动天元宗弟子会发生什么。” 药老倒是缓和了脸色,只是笑呵呵的,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百岁老人: “我老了,骨头脆,不乐意动手,只是人老了,也比较幼稚和执拗,这样吧,如果有人动手,我药谷就断了和那人有关所有人的药材和丹药售卖,果然人老了,不如罗宗主有魄力,哎。” 药老说著,还嘆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年纪感到忧伤。 收回剑和阵法的李青竹,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他刚刚的做法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位宗主一番表態。 就算是苍官王朝的太子来,都要给七分面子。 更別说,这些年被苍官王朝压制的世家。 带著目的和恶意的目光,没有就这样直接消失,只是淡、少了很多。 毕竟,世家里有聪明人,也有蠢货。 总有人觉得自己背后有人,就能为所欲为。 只是做到这些,也已经足够。 魏泱表示:“打不一定能打过,但是论跑路……我有丰富的经验。” 被世家追杀这种事,几乎已经刻在魏泱的骨子里。 將这些只能被称为小插曲的事,拋之脑后,魏泱只是平静地放下聚气丹,拿起之前已经研究很久的残丹。 这才是今日比试最重要的点。 也是炼丹比试为什么会设置成十二个时辰的『关键』。 面对这些让人浑身难受的目光,魏泱竟然能做到如此淡定,也让所有观察的人不由感慨。 其他参赛弟子……除了许菘蓝……已经彻底被观眾们遗忘了。 所有人都不由將注意力放在魏泱和许菘蓝身上。 这两个人,第一阶段都堪称完美。 第二阶段,都炼製出了有丹纹的聚气丹。 此刻也都在进行第三阶段的试题,正在研究那颗不知道是什么功效的残丹。 这样几乎是同步的两个人,让人不禁好奇,最后获得比试冠军的会是魏泱,还是许菘蓝。 没错。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 这次炼丹比试的头名,会在魏泱和许菘蓝之间產生。 炼丹天才之间的比拼,成功唤起了所有人的热情,不明所以的激动起来。 气氛很快因此有了变化。 感受到这种变化,同样正在进行第三阶段比试的叶灵儿,面上看著正常,心里已经压抑得几乎疯狂。 叶灵儿尖锐、狂躁的声音在识海中激盪: “药无非不是说,你是他手底下最好的炼丹师吗?!结果呢!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提取爆炎根茎的药液,速度快是快了,但有什么用,全都是杂质,就一个合格的评价,再下一个就是不合格!我就直接淘汰了! 还有炼製聚气丹,你不是信誓旦旦,这是最基础、最普通的丹药,有手就能炼,你闭著眼睛都能碾压这些你口中的小屁孩吗?! 结果呢? 是,你是炼製出来了,但是还是那个该死的合格,合格,合格!! 我踏马的要合格有什么用! 我要的是优秀!是三个优秀!然后在所有人的讚赏下,稳妥、以绝对的胜利落下炼丹比试的头名! 你炼製出的丹药连云纹都没有! 你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药无非来让你帮我,就是要让你帮我拿到头名,拿到福寿秘境的名额,这样他才能借著传送的方法,跟著我进到福寿秘境。 这次如果拿不到头名,绝对是你的问题!我一定会跟药无非说,你就是个废物,连一些小屁孩都贏不过,只知道夸夸其谈的垃圾!” 在心里一顿发泄后,叶灵儿气色好了很多。 但在叶灵儿体內,控制叶灵儿炼丹的炼丹师,却是彻底黑了脸: “叶灵儿,我警告你,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態度,我是主上派来帮你的没错,但主上不是只有你这里一条路可以走! 纯粹是你自己非要扒著主上,主动提出来这个方法,主上看在你当时帮了他一次的份上,才勉强答应了你。 但我不欠你的!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 你要討主上欢心,想要当主上的道侣?我就给你两个字——做梦! 你看看你自己,天资勉勉强强,修为一般,脑子不行,炼丹、阵法和符籙一个比一个垃圾,除了比別人狠毒、不择手段外,你还有什么? 长这么大,背后还是苍官王朝和沈渊,结果你屁都没学会,我才想说,你真踏马的废物,垃圾一个。 我要是你,有这种资源,长到你这么大还是这种垃圾,早就羞愧的一头撞死了! 叶灵儿,我和你,你要不要赌一赌,主上会留下谁?” 彻彻底底的反击。 叶灵儿刚好了三分的脸色,又黑了七分。 咔嚓—— 叶灵儿捏断了一株药材的根茎,汁液从中流出,有些黏稠,还有些灼烧感。 但这都比不过,身体控制权被还给她的恐慌。 叶灵儿知道自己的能耐。 別说修復残丹,她连石台上究竟都是些什么药材,都认不全。 如果药无非的手下不帮她,这最后一个比试…… 一想到那些低贱的人,用奇特的目光看著她,背地里猜测她前面两个比试是不是作弊,叶灵儿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许久。 叶灵儿低著头,像是在沉思,心里却是咬著牙:“……我错了。” 药无非的手下冷笑:“刚刚还不是骂我垃圾,废物吗?怎么?忽然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叶灵儿身体都在颤抖,她想杀人:“……是我口不择言,我就是一时著急,我们都是为了药无非。” 这是想用主上压她? 就这? 药无非的手下还以为叶灵儿刚刚骂的那么大声,那么坚定,是背后有什么依仗之类的,没想到,最后就这点手段。 还真是和他的评价一模一样。 除了毒辣以外,这个叶灵儿只想著依靠他人,完全没有要自己努力强大的意思……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不用想。 主上和这个叶灵儿合作,肯定是有目的的。 叶灵儿还想成为他的女主人? 想屁吃吧! 药无非的手下没说话,叶灵儿生怕他已经离开,这是真的有些慌了: “你,你还在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刚刚说的都不是真心的,之后你能不能继续帮帮我,药无非不是让你帮我吗?我之后绝对不插嘴,全由你主导……我,我求帮帮我。” 听到最后几个字。 药无非的手下,感受到叶灵儿的唯唯诺诺和惧怕,嘴角勾出一抹笑。 果然,就和主上说的一样,对这些舔著脸的人就要打一棍子,餵一颗枣。 棍子已经上了,那么…… 药无非的手下,听著叶灵儿的祈求,冷哼一声,假装勉强道: “哼,要不是为了主上……放鬆心神,我来控制你的灵力,区区残丹,这一次定能彻底压下那个什么许菘蓝和魏泱,两个小屁孩,懂什么炼丹。” 第265章 说好的百年难得一遇呢?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魏泱正在对残丹进行更深一步的望闻问切,察觉到身侧有人来,接著就听到这么一句磕磕巴巴的话。 抬头。 一身黑色衣物,隱约有一些纹闪过,图案不少,有八卦图,也有类似丹纹的线条状图案,其他还有剑、拂尘…… 还是那句,图案不少。 这身衣服魏泱说不上熟悉,但她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弟子是哪个宗门的。 “太乙清宫的?” 来人胆子有些小,缩缩脖子,点点头,蚊子一样“嗯”了一声。 魏泱:……我有这么嚇人吗?不过这个太乙清宫的弟子来是—— 不等她问。 太乙清宫弟子磕磕巴巴著:“小,小师兄说,你是,是个好人,可以,找你帮忙,但是我没,没钱,可以,符籙抵吗?” 说著。 这看著就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眼底有光,头髮顺滑,皮肤柔滑的……太乙清宫弟子,抓出一大把看著就很有水平的符籙,小心放在魏泱的石桌上,然后面露期待。 魏泱:“小师兄,谁?”还有,谁好人了?好人活不久啊,知道不。 说著。 魏泱目不斜视,手“刷”一下伸出去,收回来,眨眼的功夫就收起了桌上的符籙,面带再亲切不过的微笑: “这位师姐,怎么称呼?有什么需求,儘管说。我这里虽然称不上全能,但只要有的,童叟无欺。” “我,我叫太,太清泉……”见魏泱对她的结巴,没有奇怪的眼神,太清泉心里一直绷著的弦鬆了不少,“太乙说,他见过你,你,是,是个好人,我的炉子……能,帮,帮忙,吗?” 原来是太乙。 魏泱恍然。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全手打无错站 她早该知道的。 她认识的太乙清宫弟子,从头到尾也只有太乙一个人。 没想到太乙那个神棍,在自己宗门竟然是这么介绍她的,真是出乎意料。 思绪一闪而过。 魏泱起身,笑眯眯走到太清泉身旁:“太清师姐,走吧,劳烦带路。” 太清泉眼睛一亮:“你知道,我,是太清,不是,太,清泉。” “素手把芙蓉,虚步躡太清。”魏泱自己都不记得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她从来没有系统学过这些,“我偶然听过这么一句诗词,就猜师姐的名字应该是太清二字起始,猜对就好。” 魏泱对自己『没知识』这点,没有丝毫隱藏的意思,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同样是有著“缺陷”。 太清泉第一次遇到魏泱这样,毫不在意自己缺点的人,她的眼睛更亮了:“太乙,没错,你,是,是好人,嗯!” 魏泱:“??”能不能別好人了,听著瘮得慌,总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翘翘了。 顶著太清泉到后面已经有些诡异的目光,等到魏泱已经被盯得头皮发麻的时候,太清泉的脚步终於停下。 魏泱只是一眼,眉毛就忍不住动了动。 明明是和大家一模一样的石台,上面的东西也应该是一模一样,太清泉这里却有种別样的整洁、利索。 仔细看。 石桌上所有的药材,都已经分门別类的整理好。 不同灵力属性的药材,互相可能会影响的药材……所有的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其他东西也都放在顺手的位置上。 丹炉在正中央,此刻左右两侧都是炼製聚气丹需要的药材。 药材水灵灵的,乾乾净净的,根茎上没有发现半点土渣渣的痕跡,枝叶上的坑坑洼洼之处也都做了相应处理。 魏泱:“……太清师姐,这是把药材都洗了一遍?” 太清泉皱眉,点头:“药材,土,灰尘,脏,丹炉,也,也是。” 魏泱沉默。 怪不得她看丹炉也是一片光滑,看著顏色都比其他人的丹炉要更黑一点。 不过…… 魏泱没有直接动手,而是围著丹炉转了一圈:“太清师姐,你的炼丹炉很好,你是有什么別的需要吗?” 太清泉没说话,一拍腰侧香囊一样的小包包。 一个炼丹炉出现在半空,接著稳稳落地。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炼丹炉。 通体似玉,纹复杂。 白玉无瑕之感。 进出足有四个孔,孔越多火焰会越难控制,同理,大部分情况下,孔越多,炼丹的水平相应就更高。 魏泱顿了顿:“……师姐,我只能利用原来的炼丹炉炼製新的炼丹炉,这终究还是比试,如果用比试之外的东西,恐怕……” 太清泉眨了眨眼,恍然大悟,接著赶紧摆手:“我的,我的丹炉,四个孔,我想让你,你,你帮我弄个一模,一模一样的丹炉,但,但是,要保留,留住那个,阵法。” 让火焰更顺畅的那个阵法? 玉石一样的丹炉,还有会让人难以控制火焰的阵法,再加上要改造四个孔的丹炉…… 太清泉师姐在炼丹上,造诣一定很深。 不过,也不奇怪。 魏泱瞥了眼太乙清宫的位置。 算命嘛,什么都会一点才正常,更別说丹药这种和神棍绝配的东西。 甚至…… 魏泱换了个方向,瞥了眼佛宗的地方,和尚和炼丹也是。 不如说,魏泱更惊讶的是,这一次炼丹比试里竟然没有见到佛宗的弟子。 太清泉手在魏泱眼前挥了挥:“师,师妹,是,是,不,不可以,吗?我也,可以,三个孔。” “没有,可以,怎么不行,钱款到位,必须行。”魏泱语气坚定。 如果她不行,还有墨小巨。 赚钱嘛。 找个打手,不磕磣。 反正到时候赚来的钱,分一分,拿出墨小巨应得的部分,给它买好吃的天材地宝。 没有浪费时间。 被墨小巨隨便借来借去的无相心火,再次浮现在魏泱掌心。 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甚至,速度还更了些,一个和玉石丹炉一模一样的四孔炼丹炉就这样炼製完成了。 魏泱还顺手用水灵力给炼丹炉摩擦了一遍,冲刷几遍,顺便用火烘乾,让炼丹炉乾乾净净、不带灰尘地落在石桌上。 从头到尾都没有用自己的手触碰过炼丹炉。 主打一个…… 了解僱主喜好,尊重僱主喜好,行事符合僱主喜好。 这样就能—— 拿著太清泉满意得不能再满意,给出的又一把符籙,魏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拿著这把符籙扇了扇风,深呼吸: “墨小巨,闻到了吗?这就是金钱的味道。有了钱,我们就有办法给你买更多的天材地宝,让你儘快恢復,之后去別的地方,我们也可以坐在马车上,什么也不用做,躺著就能到目的地~~~” 墨小巨在墨巨神那里没有品尝过的贫穷的苦,在魏泱这品尝了个遍,这会儿听到有钱,也是开心的不得了: “太好了!到时候你就能一路上背书,不用把时间浪费在护卫上了!” “……” 刚开心了没几息的魏泱,这会儿一下子不怎么开心了。 不得不说。 当用到学习后习得的东西,是会让人心情愉悦。 但学习的过程,也是真的让人很难开心的起来。 魏泱停顿片刻,假装没听到墨小巨刚刚说的话,这中间,不少人有了太清泉这个“前车之鑑”,也是大著胆子来找魏泱帮忙,顺便很有眼色地『上供』了不少东西。 有灵石,也有符籙、阵盘和一些药材、矿石之类的。 总而言之。 整体很赚。 等全部结束,时间又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 见魏泱將时间都浪费在这个上面,不少人都很难理解。 倒是叶灵儿,还有她体內的帮手,药无非的手下,轻蔑之余不免幸灾乐祸: “主次不分,不过能让叶灵儿这么个蠢货当成对手的,怕也不是个聪明的没,等我修復了残丹,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不过这个残丹,还是第一次见,如果能研究出大致丹方,我的炼丹水平想来也能进步不少。” 药无非的手下,不再关注其他人,全神贯注,认真起来。 感受到这种变化,叶灵儿舒出一口气,接著就是隱约的得意: “哼,魏泱,还有那个什么许菘蓝,炼丹天才? 不管你们炼製了几道云纹的聚气丹,最后拿下炼丹比试头名的我,才是之后这三千世界真正的炼丹天才!! 至於药无非的这个手下,竟然看不起我…… 我看这炼丹也不难,等这次之后我隨便学一学,让药无非刮目相看,之后替代你在药无非这里的地位,到时候,哼哼。” 叶灵儿和药无非手下,一体双魂,两个心思。 魏泱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还没有修炼到有人在心里念叨她的名字,对她有恶意,就立马感知到的地步。 不过她知道一件事…… 轰隆隆——!! 看著空中几乎是一前一后出现的三道代表丹劫的乌云,魏泱和在场所有人一样,脸上堆满了问號。 “怎么今天全扎堆了?” 炼丹天才,这么不值钱的吗? 第266章 我也想不劳而获 刚把背靠在椅背上的罗屠,看著这三个丹劫,又重新坐直: “什么情况?不就是一次正常的宗门比试,一个个的都把自家天才放出来了是吧?一点风声都不露,这么有心机的吗?” 一旁的器宗宗主铁狼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你有脸说其他人?你天元宗不也是一模一样,炼製出来的丹药有三道丹纹不说,还能直接用火焰而不是炼丹炉炼丹,藏这么深,还是这么有心机。” 罗屠直接当这句话是耳旁风,眯著眼,看著底下站起来的三个人: “太乙清宫,宫主的嫡女,太清泉。 阵宗,炼丹的独苗弟子,方物。 还有药宗的弟子……那个女弟子,是叫苏珂?我没记错的话,是许菘蓝的妹妹。这一家子两个孩子,都是炼丹天才?这是什么血脉,这么厉害。” 听到最后,药老也难得疑惑,抓了两把白须: “苏珂这孩子,虽然喜欢炼丹,但確实天赋比不上她哥哥,尤其在炼聚气丹这种细节很多的丹药的时候,总是会出点小差错,虽然能成丹,但绝不会有丹劫……这难道是,顿悟了?” “小泱泱,那个,那个!!”墨小巨不知道怎么的就激动起来。 魏泱赶紧安抚,让墨小巨慢慢说。 墨小巨呼吸两下,依然带著些急不可耐,还有些兴奋: “小泱泱,是药仙子!!” 魏泱先是不解,接著大为震惊: “什么?!苏珂是药仙子?之前窥镜那里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扮猪吃老虎到这种地步????” “不是不是!” 墨小巨见魏泱误会,赶紧解释: “我的意思是,我感受到了药仙子的血脉之力! 很弱,特別特別弱,但確实是有,应该是已经很久远、稀释到近乎於无的那种血脉之力。 之前一直藏著,可能是我们刚刚用药仙子炼丹的手法,引来的三丹纹丹劫,还有最后捉拿丹药的时候用的镇魔囚狱三式,也是药仙子创造的。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些聚在一起,可能激发了一点苏珂体內潜藏极深的血脉之力,按我的感觉,她体內属於药仙子的血脉之力只要再稀释一次,就会消失了。” 也就是说。 如果苏珂没有激发这点血脉之力,她的下一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但,魏泱还是不解。 过去的时代,太久远了。 不管是墨巨神,药仙子,还是什么要炼製三千口钟的小夭…… 如果不是有墨小巨,魏泱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人。 哪怕魏泱知道这些人很厉害,非常厉害,但只是这样片段式的听说,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有一个確切的印象。 最后魏泱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问了一句:“所以,你的意思是,药仙子的后代只要激发血脉之力,就都能炼製出有云纹的丹药?药仙子的后代,全都是炼丹天才?” 墨小巨更惊讶:“怎么可能?血脉之力只是能让一个人走路会更舒服,不可能让一个人出生就在巔峰,这是不合天道常理的。” 魏泱:“不懂啊……” 墨小巨思索,整理一下,开口道:“这么说吧,比如你的父亲是……” 魏泱打断:“换一个比喻。” “……对不起,小泱泱,我一激动……”墨小巨一下子沮丧起来。 魏泱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是条件反射,都快成我心魔了,没事,你继续说。” 话是这么说,墨小巨还是换了个人做比喻: “这么说吧,比如苍官王朝的圣上,他有个太子,理论上太子只要做到完美,就能顺理成章成为下一个圣上,在这之前,他只是比其他人距离那个位置更近一点而已,能不能登上去,还有很多其他因素。” 这么说,確实浅显易懂。 魏泱反正是一下子明白了:“所以说,苏珂现在激发了一点药仙子的血脉之力,就会继承一些药仙子的炼丹天赋?” 都被成为药仙子了,炼丹天赋有多厉害,不用多说。 墨小巨却道:“这是最浅显,最不起眼,也是最不重要的好处! 小泱泱,苏珂激发了药仙子血脉之力的那一刻,她就有了一个不可置喙的身份——药仙子的真传弟子! 也就是说,从身份上讲,在墨巨神大人和药仙子在场的时候,你的身份是低於苏珂的,因为你还在努力爭取成为墨巨神大人真正的真传弟子,但她已经是了! 而成为药仙子的真传弟子,最大的好处就是……她可以继承药仙子的传承,同时,也继承了药仙子一部分气运! 药仙子,药仙子……她的气运,哪怕只是细如髮丝,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命运,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泱泱,你的这个朋友,苏珂,未来在此刻,彻底改变了。 从现在开始,她的因果已经不在这三界中,所有气运弱於她的人都无法对她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她的对手,只有和她一样,因果不在三界中的人,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好处,一时间根本讲不完。” 而只是这些,就足以震惊第一次听到这些的魏泱。 魏泱已经听到瞠目结舌了,甚至都开始有些结巴:“不,不是,她,就……就激发了血脉之力,就快要无敌了??” 这血脉之力哪里能有。 我也想要! 心隨意动。 魏泱紧接著就是一句:“墨小巨,我又没有谁的什么血脉之力!怎么激发!这种能力的我也想要!!” 墨小巨有些尷尬:“小泱泱,我第一次见你就检查过了,你就是一个天资比较好,至於什么血脉……但是,小泱泱,你自己就很厉害,你靠自己就能成为这个神、那个仙!” 魏泱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可我还是比较喜欢不劳而获。” 墨小巨有些著急的转圈圈,思考怎么安慰失落的魏泱。 不经意。 墨小巨就看到魏泱分明没有任何失落,甚至还有些趣味的双眼,立刻明白自己被戏弄了,他鼓著脸: “小泱泱,你学坏了。” 魏泱“嘿嘿”一笑:“你不懂,生活本来就很苦了,不这样自己找乐趣,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话间,几声轰鸣响起。 魏泱將思绪从墨小巨这里转移出去,就看到太清泉、方物和苏珂三人,各显神通,將渡过丹劫的聚气丹抓了回来。 能看得出来,这三颗聚气丹都只有一道丹纹。 怎么说呢…… 和这三颗聚气丹相比,魏泱觉得墨小巨炼製出来的那颗聚气丹,就有些太过活泼了。 思来想去,魏泱觉得这应该不止是因为三道丹纹的缘故。 可能墨小巨用的是药仙子的炼丹手法,也会对成丹有所影响。 想想吧。 苏珂刚刚激发体內药仙子的血脉,就能从一个普通的炼丹师,一跃成为能炼製出云纹丹药的炼丹天才。 药仙子的手法对丹药肯定也会有影响。 这样一来,最后用那一手夸张的镇魔囚狱抓丹药,好像忽然也就有些不足为奇了。 毕竟。 如果换成药仙子自己炼製丹药,指不定隨隨便便就炼製出六、七、八道丹纹,甚至是最高阶的九道丹纹…… 那个时候,丹药有多“活泼”,魏泱甚至不敢想。 她有种预感,她甚至打不过一颗九道丹纹的丹药。 看著自己也震惊於自己能引来丹劫的苏珂,魏泱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有关药仙子血脉的事。 稍微表现得出头一点,可以说有奇遇。 但是连这种老一辈,甚至老好几辈的修士都不知道的事,她也知道? 那就不是奇遇,是有猫腻了。 魏泱拍了拍从遥远的石台,一路奔跑,扑进她怀里道喜的苏珂,拉著她起来,顺便擦了擦她脸上和鼻子上的灰尘: “好好好,你厉害,你最厉害,去收拾收拾,还有最后一个试题,丹炉需要改动再来找我啊……哦,嗯嗯,好好,乖,快去吧。” 这边刚送走依依不捨的苏珂。 另一边,方物就欣喜的过来,一脸认真: “魏师妹,多亏你改造的丹炉,很適合我,除了材料比不上以外,甚至比我一直用的炼丹炉还要顺手,我炼丹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然后水到渠成,丹劫就这么出现了,多亏了你!是你帮我在炼丹的路上更进一步,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著,方物十分郑重地躬身行礼。 这就正式太多了。 魏泱赶紧回礼:“方师兄,这是你自己多年坚持不懈后应得的,我的帮助不足为道,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器宗、天元宗一家亲,我们都是朋友,无需如此。” 方物应了一声,再次感谢后转身离开。 魏泱看方物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正想著。 又一个方向,太清泉也来了,眼睛亮亮的: “魏,魏,魏泱师妹,你的炼,炼丹炉很,很好用,帮了我大,大忙,以后你来,来太乙清宫,丹,丹药、符籙和,和算命,太乙清宫都,都免费!以后,谁,谁欺负你,你,你找我,我,可,可以诅咒……我,这方面,修,修炼的很好!” 很好。 又来一个。 魏泱把刚刚跟方物说的话,换了个说法,又跟太清泉讲了一遍。 太清泉眼神认真,然后带著和方物一模一样的表情,回了自己的石台。 魏泱:“……” 就,真的全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吗? 魏泱再看四周,其他参赛弟子看著她逐渐发光的眼神。 “……” 大事不妙! 第267章 怎么又来一个? 魏泱很苦恼。 她该怎么跟这些人解释。 就算是他们换一个炼丹炉,也不一定能炼製出有丹纹的聚气丹? 等魏泱最后机械的將最后一个人完好无缺的炼丹炉,重新炼製一番后,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长呼出一口气。 最后看著石台四周堆起来一个小土坡的灵石、符籙和各种药材矿石,脸上没有丝毫掩饰,笑容灿烂无比。 在墨小巨同样的欢呼声中,魏泱將所有的东西收入袖里乾坤。 拿到新的炼丹炉,参赛弟子纷纷带著自信开始炼製聚气丹。 观眾们也好奇会不会再出现一个甚至更多的炼丹天才,注意著魏泱这里的人,逐渐少了下来。 但,少不意味著不重视。 从魏泱炼製出有云纹的聚气丹,同时成为药老弟子的时候,在旁观者眼里,她的身份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魏泱也知道药老这个做法是在保护她。 哪怕她理论上的师傅……墨巨神,並不喜欢炼丹师、符籙师,魏泱也不会傻到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的墨巨神,而拒绝药老的好意。 隨著时间流逝,並没有过去多长的时间,又是一声又一声的炸响。 很明显。 不少弟子炼製聚气丹……失败了。 哪怕换了和他们平时用的几乎相差无几的炼丹炉,炼製不出来,就是炼製不出来,在这里,侥倖才是少数。 看著一个又一个哭丧著脸离开石台的参赛弟子,魏泱隨意扫过,只觉得此刻的石台,空荡得厉害。 之前那么多人,到现在剩下的,还不到十五个人。 只是一颗聚气丹而已,就淘汰了这么多。 墨小巨在识海里摇头晃脑: “这就是什么啊,这就是药仙子说的,基础很重要,什么是基础? 炼製普通、低等级的灵丹?大错特错! 炼丹的基础,是火焰的控制,是对灵识细微之处的感知,一丝不苟和天马行空,都需要这些基础作为基底。 將这些融会贯通,之后不管是炼製什么丹药,其实就只是熟练与否,时间长短以及药效高低的区別。” 这一听就不是墨小巨自己想的。 再一想就知道,肯定是墨小巨在药仙子那里学炼丹的时候,药仙子讲解的,墨小巨这会儿就是拿来直接用而已。 不过,这不妨碍魏泱对著墨小巨就是一顿夸奖。 像墨小巨这样听话的孩子嘛。 还是要以哄为主。 魏泱收回四下打量的视线,恰好和不知道为什么扭头的叶灵儿对视。 叶灵儿此刻的表情带著隱隱的得意,见她看过来,更是展顏一笑: “魏泱,確实是我小瞧了你的运气,我只是想著用三分力,就能压过你。 不想你竟然用什么古籍的办法,阴差阳错炼製出了有云纹的丹药,不过也就只有这一次了…… 你完成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比试的时间本来就晚,还在其他废物身上浪费那么多时间。 现在所有人都对你寄予厚望,只是到时候如果时间结束,你连第三阶段的试题都没弄明白,那玩笑可就大了。 运气这个东西,是没有办法靠一辈子的,你说是不是?” 魏泱? 这次不叫魏泱姐姐了,也不拿沈渊或者什么身份之类的东西刺激她了。 魏泱瞥了眼叶灵儿,思绪一转就猜出来,此刻说话的人应该不是叶灵儿本人,而是帮助叶灵儿炼丹的不知道什么人还是东西。 只是怎么说呢…… 叶灵儿喜欢胡思乱想、胡编乱造,她找来的这炼丹师,也同样不喜欢承认他人的优秀,喜欢把所有不接受的事情都归於运气之流。 真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魏泱淡淡扫过叶灵儿的双眼,眼神清澈,透过叶灵儿的双眼『看』向叶灵儿体內的炼丹师: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这种天才眾多的比试,你也能心大的只用三分力,足以说明你的脑子怕是不怎么聪明,你的性格还十分自大,哦,对,你甚至连有丹纹的丹药都炼製不出来,炼丹能力也是垃圾一个,全身上下除了『快』,没一点能夸的,也不知道你在自豪什么。” 药无非的手下没想到自己的『劝诫』,得到的竟然是冷嘲热讽,气急了,碍於现在的状態他不敢多说什么,最后只能憋著一股气,冷冷道: “速度也是一种实力,只有对炼丹有一定的熟练度,才能做到,你这样的人怕是平时根本没多少钱买药材去练习炼丹吧?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没有见识的话。” 哟呵。 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炼丹师,竟然还挺能说。 魏泱来了点兴趣:“我確实炼丹不多,算起来,从入天元宗开始到现在,我炼丹的次数不超过……” 魏泱本来想说自己只炼过这一次丹,然后觉得有些惊世骇俗,准备换成不超过一掌。 思来想去,还是有些少。 最后魏泱接著刚刚的话道: “这半年,我炼丹的次数不超过两只手,这样就能炼製出有丹纹的丹药,我本来以为炼出有云纹的丹药很简单的,只要是炼丹师就能隨手拈来,等见到你我才知道,原来有人一直练习,也炼製不出有云纹的丹药……啊,你的炼丹天赋一定很差吧?平日里是不是没少被人说你笨,你真的好可怜啊。” 说著。 魏泱故意露出明显的可怜模样,如同在看一个拖著残废的腿脚,还对著给它食物的人狂吠的狗: “再听你的话,你的运气应该也不是很好吧,不然也不会觉得我这种普通人的运气就是好运了,这样吧……” 魏泱说著,砸吧两下嘴,有些肉疼地从袖里乾坤里取出三颗下品灵石,然后一咬牙,又拿出两颗,依依不捨递出去: “看在你又笨还不会说话,没用的自尊心也强,嘴硬,没本事也不肯认输的份上,我救济你一下,记得,借给你的,之后要还我。” “你——!!”药无非的手下要气炸了! 拍桌就要怒起。 好在关键时刻,他终於想起自己是借用的叶灵儿的身体,最后咬碎一口牙,逼著自己重新坐了回去。 “你……我记住你了。” 药无非手下恶狠狠扔下这么一句话,带著一肚子气,重新转身回去,拿起放下药材之类东西的时候,动静砰砰响。 魏泱看著叶灵儿的背影,手一翻,收回那五颗下品灵石,冷笑一声。 没脑子的东西。 现在的叶灵儿就算被她压制,但叶灵儿的诡异之处依然存在。 叶灵儿身边的人,只留得下命硬、背景深厚又或者实力强大的人,不然,你就看吧,其他人一待一个不吭声。 为什么不吭声? 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吭声? 命都被叶灵儿坑完了。 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炼丹师,不知道是怎么和叶灵儿扯上关係的,但魏泱只想说,现在跑还来得及,稍微慢一点……? 呵呵。 不愿再和这个不知名的倒霉蛋多费口舌,魏泱拿起了比试需要修復的残丹。 “呼——” 下方,谢信长长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从成为金丹期开始,就没有再出现过的汗水: “终於开始干正事了,一直忙这忙那,就是不管第三阶段的比试,我差点没忍住都要喊出来,让她別找乐子了。” 金钱钱的心情同样跌宕起伏,状態比谢信好不到哪里去。 要知道,他甚至都不是站位魏泱的金家人,现在却是全身心都被魏泱的行为言辞牵得乱七八糟,差点失了多年管理金家生意锻链出的冷静。 只是这其中,金钱钱又不免庆幸: “……习剑的天才,炼丹天才……不知道魏泱还有没有藏著什么,就算没有,只是这两点,就已经足够让聚宝楼倾尽全力去培养了,若是她还能再拿下这场比试的头名,怕是苍官王朝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也要心动了。” 说到最后,庆幸中又带上了纠结。 金钱钱既想要魏泱成为天才中的天才,甚至是横压一世的天骄,这样才有拯救金家未来命运的可能,他同时又担心魏泱的天赋展现得太早,被他人捷足先登。 一时间,情绪交杂。 谢信不懂这些,他只知道一点:“不管怎么样,现在有天元宗和药宗在背后,魏泱以后前途广阔,这是好事。” 金钱钱回神:“你是剑宗的白剑弟子吧?我记得你们不喜欢掺和这些事,剑宗也有规定,不得与其他宗门交情过深,你们的中立,是苍官王朝帮助你们镇压万妖林和附近邪教、魔宗的前提。” 谢信嗤笑:“有本事,苍官王朝別支援,我们剑宗的人也都撂挑子不干,看最后谁先低头。” 这话倒是真的。 只是,剑宗和万妖林妖兽间的仇恨,根深蒂固。 苍官王朝不就是因为知道剑宗不会撂挑子,才会这样『得寸进尺』吗。 再谈其他。 也是因为剑宗和苍官王朝互相都明白对方的心思,才会有现在的合作,不说別的,最起码有苍官王朝震慑魔宗和邪教,剑宗的弟子也能稍微轻鬆一点。 称不上谁占便宜,谁被利用,最后都是互相制衡的结果罢了。 金钱钱瞅了眼一直站在一棵树下,一身盔甲,一动不动的金甲军士。 这人身后还跟著约莫十二人的士兵,所有人都手持长刀,背负弓箭,腰侧別著的皮囊里是止血、解毒的丹药和药粉,同时也有制敌的丹药和药粉,一身將人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银色盔甲,手臂、脚下、腿部的盔甲处都是有暗器的。 金甲和银甲。 苍官王朝派人去有宗门在的地方,都会是这一类军士……这些军士穿的盔甲,都是有特殊阵法在上面的,能极大压制五行术法的发挥。 这十二个银甲士兵,再加上前面的金甲领队,就是苍官王朝专门派来监视各个宗门的。 就是为了防止各宗门趁著一起聚齐的时候,谋划些什么事。 但,这不代表他们看到这样一个天才,不会想要收纳为己用。 和苍官王朝爭夺人才? 那可真老寿星上吊,找死。 希望苍官王朝这次派来的人,没有抱著这样的心思吧。 金钱钱只能这样想,就算聚宝楼再厉害,也不会去和一个王朝作对,更別说,当今圣上心思深沉,实力也是个谜,再加上他对世家的那些手段,更是让人无法生出別样心思。 正思索。 一道目光,锐利如箭而来。 金钱钱看著金甲將军的眼睛,很是自然笑了笑,双手抬起,行了个王朝礼……他拿钱买了个没有职位的散官,最低等级的那种。 金甲將军见到金钱钱的动作,身后一银甲士兵上前,不知道说了什么,等金甲將军再看金钱钱,眼神稍微缓和不少,应该是知道了金钱钱也是苍官王朝臣子的事。 金钱钱笑眯眯的。 看。 拿钱买官,不光彩,但……有用就行。 药老的声音在半空响起: “比试已进行三个时辰,还有九个时辰,诸位可走可留,剑宗在另一侧山峰上准备了一些吃食,有需要可自行前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惊觉。 看似时间漫长,过程精彩的比试,竟然才过去四分之一。 同时。 这个时候,终於有人问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还在石台上的参赛弟子,明明都完成了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比试,却都没有举手让药老评级?从开始到现在,有评级的人好像只有叶灵儿?” 问题刚出现。 一声惊呼將眾人吸引过去。 “看,那里!又一个引来丹劫的弟子!这次比试到底是怎么回事,炼丹天才怎么一个接一个……我的天,那个丹劫不一样,和之前魏泱炼製出的聚气丹引来的丹劫好像,难道又是一个三丹纹?!!” 就如这人所说,这丹劫確实与眾不同。 只是看著那道引来丹劫却依然淡定的墨绿色身影,不少人都双眼茫然:“这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好像从来没见过啊,多丹纹,难道又是一个被药老用那个什么古籍考验的弟子?” 与此同时。 半空中,药老和罗屠同时坐直,眼睛眯起,厉色一闪而过。 铁狼一惊:“怎么了?怎么了?” 罗屠眼底光芒一阵闪烁,仿佛有人在不断打开、关上灯的赶快:“这身衣服,是碧水宫的弟子服饰。” 铁狼懵著:“碧水宫?那是什么?三千世界还有这个宗门,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此时,一向和罗屠不对付五老怪,此刻却是没有呛声,反而严肃无比: “碧水宫怎么可能还有人在?这是试探?还是当时真有人跑出来了,在隱秘的地方重新成立了宗门?不,不应该的,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应该会一直藏著,怎么可能这么高调忽然出现?” 铁狼:“不是,五老怪,怎么你也知道?怎么就我不知道??” 没人理他,药老手指轻轻敲打椅子扶手,感受著指尖传来的冰冷,低声道: “碧水宫是当时圣上亲自出手覆灭的,不可能留活口,或许是假借……炼丹师你们知道的,灵识、神魂会相对更加敏感。 虽然刚刚和现在,这个人身上都没有什么问题,但丹劫来的那一瞬间,我很確定,这个人的神魂强度,很高,最起码也是金丹后期,距离元婴期也只差一步。” 第268章 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上空,宗主们互相传音,討论带著严肃、甚至是有些激烈。 隨著顺利度过丹劫,隨著那枚聚气丹上出现的三道丹纹,几乎在剎那,就吸引了所有观战人群的视线。 对这墨绿色衣袍弟子的猜测,此起彼伏,激动的心情难以言喻。 能炼製出三道丹纹丹药的天才,这里,今天,一次出现了两个! 尤其是。 当墨绿色衣袍弟子,抓著丹药,转过身,遥望魏泱所在方向的时候,气氛剎那燃起。 所有人都想知道,两个炼丹天才相撞后,会是何种场景。 带著看好戏的期待,观眾的视线在魏泱和墨绿色衣袍弟子之间,来迴转移。 现场,寂静得连落叶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被所有关注的魏泱,此刻却是拧眉回望著这个好似忽然冒出来的人。 找她来重新炼製炼丹炉的人不少,这个人也是其中一个,魏泱的印象里,这个人是沉默寡言的,同时也是不喜欢和人做更多接触的。 炼製炼丹炉的时候,从头到尾,他们两个人甚至没有交谈过。 魏泱甚至猜测,这个弟子是不是先天或者后天的原因,无法开口说话,不然就是生性使然。 但是此刻…… 只是短短的功夫,这个弟子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安静。 他的眼神带著一丝侵略,压制,还有鲜明的挑衅,以及……得意。 好像在说。 我找你炼製炼丹炉,现在炼製出了三丹纹的丹药,借用你的手成就了我,你一定很不开心吧?但是那又如何,胜利者是我,你,魏泱,被我戏弄了! 前后表现,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爱演戏,不是事。 问题是,看这个人的表现,分明就是衝著她来的。 更大的问题是…… 不论魏泱怎么回忆,对这个人都没有丝毫记忆,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这样一个人结了仇。 魏泱抿唇:“墨小巨,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墨小巨同样带著茫然:“我就记得他刚刚找你重新炼製炼丹炉,然后给了你一百颗下品灵石,我当时还觉得他出手挺大方……” 也就是说,墨小巨也没有印象。 但,墨小巨沉睡了一段时间,如果是这段时间碰到的人,墨小巨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奇怪了。 在墨小巨出现前,魏泱根本就不会去炼丹,又怎么会惹上一个炼丹师? 唯一和炼丹师有接触的时候,也只有一个…… 魏泱身为『吕良』的时候。 只是……『吕良』的事,关她魏泱什么事? 难不成是吕良得罪过的炼丹师,找不到吕良,然后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吕良和魏泱关係很好,准备找吕良报仇前,先找她麻烦? 再不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人是叶灵儿找来的后手。 这样想著,魏泱低头,从侧方清晰看到了叶灵儿眼里同样的茫然,她也很迷惑,还很震惊,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能炼製出三道丹纹丹药的天才。 只是这样一来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叶灵儿找来的。 迷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猜测。 “我都没见过的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沉寂中,上空的药老终於开口:“你是碧水宫的弟子?” 碧水宫? 魏泱眨眼:“没听过啊,墨小巨,这个碧水宫是不是很久以前的宗门,你听说过吗?” 墨小巨摇头:“没听过啊,小泱泱,完全没印象,我印象里的宗门名字一个比一个夸张,不是神,就是灭神,不是成仙就是要成道祖的那种,碧水宫这种……太普通了,那些人看不上眼。” 墨小巨不知道,但是药老知道,那就是和药宗一个时期的宗门。 只是和其他人一样,魏泱也对『碧水宫』三个字,全然不知。 当墨绿色衣袍的弟子听到药老的话后,有些苍白的脸上,双目冰冷,和那张属於少年的脸並不相配,给人一种彆扭的感觉: “没想到,如今三千世界竟然还有人记得碧水宗,记得的人还是高高在上、名声显赫的药老,我该替碧水宫三叩九拜,感恩戴德吗?还是应该跪地求饶,让你们放过我,別杀我灭口?” 几句话,气氛剎那诡异起来。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试图从其他人口中知道这个碧水宫到底是什么地方,又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 就在这时。 从头到尾都只是观战,从未说过哪怕一句话的金甲將军,此刻忽然开口,声音清冷,眾人惊觉,这金甲將军竟是女修。 金甲將军不带丝毫感情,道: “当年前朝和当今圣上大战之时,碧水宫上下阴奉阳违,收取前朝之人贿赂,暗中对提供给我苍官王朝士兵的丹药中下毒。 因此导致一次重要战役失利,三十万士兵还未上战场就枉死於军营。 之后东窗事发,碧水宫之人研製毒丹,接连灭城,试图以此威胁圣上。 最后圣上以雷霆之势,一举灭杀碧水宫一眾叛逆,不想,竟然还有漏网之鱼……虫子,你等侥倖苟活,却不知感恩,还敢妄言,该死!” 第269章 是人是鬼都在秀 “苟活?” 碧水宫的弟子听到金甲將军的说辞,仿佛听到什么笑话: “碧水宫会有弟子存活,难道不是因为你们在几乎要灭尽所有了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做出背叛事情的人不是碧水宫,心虚之下才没有对剩下的人赶尽杀绝吗?” 同一个人,两个说法。 没有经歷当时的事,也就自然无法知道事情的真假,但就现在苍官王朝是由圣上掌控这件事看…… 事情无论如何,都一定也只能是碧水宫的错。 望著並不准备动手的金甲將军,碧水宫弟子轻蔑一笑,转移视线: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死人已经是死人了,我们也没有那么能力要掀翻苍官王朝去復仇什么的。” “那么,你的目的?”除非有事危害到圣上,危害到苍官王朝,金甲將军这个人就如同自己身上的盔甲,只剩下冰冷的冷静。 听到询问,碧水宫弟子轻轻抬头,如同俯视一般扫过石台上剩下的参赛弟子: “当年,碧水宫是王朝钦定的炼丹宗门,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一直污衊我碧水宫擅长炼製毒丹不合天理的一些人,竟成立了当今炼丹最强的药宗? 我的到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愚昧之人,让当年那些有眼无珠的人知道,就算你们再怎么嫉妒,论炼丹,最强的还是碧水宫! 而事实,也確实如此。 看看你们这些年培养出来的弟子,一群歪瓜裂枣,还说是什么天才之间的比试?真是太可笑了。 今日,我必会將你们这些道貌岸然之人培养出来的弟子,彻彻底底踩在脚下,让你们丟尽脸面,也只能承认自己的无能!” 一番说辞,充斥著激昂。 观眾们、一些参赛弟子们,听到自己的宗主,自己的宗门被辱骂,自然是怒不可遏,『让他好看』之类的言辞,怒火在四周燃起。 一时间,气氛充斥著令人难受到想要发泄的暴躁。 但…… 被碧水宫弟子点名的宗主们,却和自己门下弟子完全不同。 他们丝毫没有被影响,从头到尾都只是冷肃地凝视著下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互相之间的传音已经要飞起来了。 “够了!”药老突然开口,打断他们口中的猜测和无数决断,“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结束,碧水宫確实是有资格参与大比的,我们不能也没有理由让他离开。” “但是看看他的眼睛,还有那些神色的变化。”一直没参与进討论的罗屠,忽然道,“按照他说的,他的身上身负血海深仇,你们自己对比一下他和其他人……他和石台上那些年少成才的弟子们,真的有相似之处吗?” 这句话,將其他宗主带到了另一个想法中,他们纷纷回忆自己之前所见。 互相討论几句。 “……確实如此,我们都很清楚,少年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哪怕是血海深仇,年轻人的血性之气都一定会有所显露,在这个碧水宫弟子的眼睛里,我看不到这些。” “难道是易容?还是类似画皮……” “看不出来,不知道是功法还是邪术,大庭广眾,我们没有办法检查他。” “或者是我们想多了,他確实是年轻的炼丹天才,碧水宫在的时代……或许他们那里还留存著以前的炼丹秘籍,所以能更容易炼製出有丹纹的丹药,就像是药老跟魏泱……” 话是如此。 但罗屠和药老才知道真相。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选择说出来。 倒是五老怪发现了其他不对劲的地方: “在药老点出他是碧水宫的弟子前,他的敌意还有挑衅都是冲魏泱去的,为什么?以魏泱的年龄,碧水宫的事情和她是绝对不会有联繫的,看他们的眼神,在这之前也不认识……所以,这个人对魏泱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总不能单纯只是因为,魏泱也能炼製出三丹纹的丹药吧?” 那种眼神。 如果不是有所结仇,根本就说不清。 但问题又回到了他提出来的那点—— 魏泱和碧水宫没有联繫,仇怨,是从哪里来的? 佛宗的扫地僧,一直如同隱身一般坐在为位置上,此刻缓缓说道: “不论是易容还是术法,或许贫僧可以助诸位一臂之力。” 一眾人等纷纷看去。 扫地僧神情平淡如水,如同在进行平日里最普通不过的交谈: “我佛宗有一法,可破除一切易容、神魂异常,只是此法容易引起敌意,非必要,佛宗规定弟子不得擅用。” 会这种术法的人不少。 只是在“破障”上,佛宗確实可以说是术业有专攻。 问题在。 “如果对方没问题,术法的痕跡又无法避免的被发现……” 到时候就是名声受损。 这是必然的。 扫地僧摇摇头:“贫僧每日放在心上的只有扫地,除此以外,甚少出门,外界名声於我无碍。” 这一番话下来,扫地僧简直就是捨己为人,圣人在世。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扫地僧双手合十,闭目,嘴中念著什么,下一刻,他的指尖出现一点金色光芒。 只是一点,並不耀眼,但却仿佛能吸走太阳的光,前后矛盾,看著令人有些不適。 倏然。 金光离开扫地僧指尖,剎那飞入空中,瞬间炸开,混入风和阳光中,洒落而下,从一些角度才能勉强看到反射后的光点。 下方。 本来还准备再说什么的碧水宫弟子,倏然抬头,满眼冰冷,他手掌微展,灵力匯聚而上,就要打散这些光点。 “他发现了。”没有稿子,就会话很少的剑宗宗主李青竹,面色不改,食指微微抬起,接著用力点在扶手上。 嗡—— 隨著李青竹指尖一点,碧水宫弟子掌心凝聚出的灵力,直接被震散,空中的扫地僧术法散落的光点,兜头洒在他的全身。 看似普通的面容,雪融化般消散,露出一张比之前妖冶些许但並不算变化太多的脸,只是皮肤比之前更加白皙,如同寒冷雪山尖端的冰雪。 黑色长髮顏色褪去,露出与衣物顏色相似的墨绿色底色,上方还有黑色萤光在闪烁。 同时变化的,还有少年那双由黑转碧绿的双眸。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碧水宫的弟子竟然是偽装而来。 看著此刻全身上下如蛇一般的少年,四周响起一道道惊呼和怀疑声。 少年发现自己的偽装被破坏,碧绿色的双眸中闪过一抹阴狠,扫过上方的宗主们,又很快低头,收敛起所有情绪: “诸位宗主为何对我突然下手?我从小发色和双眸顏色与常人不同,受尽奇怪目光,所以才做了偽装,难道这也有罪吗?你们要像过去对待碧水宫一样,对待我吗?” 这番话,对宗主们没有任何用处,甚至掀不起他们丝毫的情绪波澜。 罗屠冷笑:“能发现扫地僧的术法,还有刚刚李青竹的那一下,虽然只是隨意一击,但也不是一个筑基期弟子能轻鬆解决的……这样一个人,你说他和底下那些人是同龄少年?那还不如说五老怪和铁狼是一对儿。” 五老怪:“??” 铁狼:“???” 说话就说话,分析就分析,最后那句是要干什么? 只是…… 铁狼大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面容上看著確实是少年,我们也不能刚刚才用术法,现在还要测骨龄,一连针对下去……尤其针对的还是一个在旁人看来,很有可能会贏得比试头名的弟子……” 之后的话不用说,懂的都懂。 “不用继续针对了。”药老轻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他並非少年,不管他要做什么,大概率和福寿秘境有关,在这之前,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观察法他,就算最后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等他从福寿秘境出来——” 此话一出。 所有宗主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铁狼摇摇头:“一个叶灵儿和那个能偷人天资、运势的怪物,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道真假的碧水宫弟子,还有突然涌现的这么多炼丹天才……” 罗屠眯眼,接话道:“天才辈出,乃,大乱之相。” 纵观三千世界记载。 当平日里百年出一个的天才,在某个时间段扎堆出现的时候,或早或晚,三千世界都会迎来一片水深火热的乱斗。 之后不是有人横压一世,力压所有天才,结束乱世。 就是所有天才纷纷陨落,三千世界之后几百年,都將是人才贫瘠的荒芜时刻。 只有一个极端,或者另一个极端。 从来没有第二种可能。 当年万俟云川出世的时候,罗屠曾以为那就是乱象之徵,但或许,现在才是? 这样一来。 在天元宗潜藏的那些人,应该,也会按捺不住不住了吧。 又或者。 他们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甚至,预知到了什么,所以才早早对万俟云川下了毒,让他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陷入梦魘无法醒来。 他们会趁著这个机会,直接对万俟云川下死手吗? 序长老一路安稳,是放在明面上用来安抚他的诱饵? 罗屠手下微动,一道传音悄无声息传出,下方观战的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观战之人,无声无息离开了这座山峰,接著御剑朝著天元宗的方向迅速飞去。 就在他即將离开万妖林上空的时刻,林中忽然闪过一道光。 御剑飞行的人,身子忽然一僵,剎那没了声息,从空中掉落入万妖林中。 又在下一刻,一个和刚刚的弟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从林中飞起,落在飞剑上,面色如常,朝著天元宗所在的地方飞去。 第270章 天才都是自来熟吗? “贏的人,一定是我。” 看著碧水宫弟子的口型,魏泱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心中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多。 刚刚那些奇怪的术法对抗,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止是她,参赛弟子距离都不算远,基本也都看到了那些光点,还有碧水宫弟子掌心中凝聚又莫名被打散的灵力,接著他们就看到了碧水宫弟子大变脸。 隨便猜猜都知道,肯定上面的人出的手。 而变化的容顏,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上面的人怀疑他易容了。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里,做这种猜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宗主们怀疑,碧水宫的这个人,不是和他们一样的同龄人,他们怀疑这个人装嫩的老怪物。 就面容上讲…… 修仙之人的脸,是最不可信的,测骨龄才是最佳办法。 但是,宗主们破除了碧水宫弟子的易容,却又没有继续做下一步动作进行检查,这又让不少人有些疑惑。 一时间,大家都停下了炼丹的动作,就这样不知道在等待著什么。 苏珂虽然聪明,但对这些鉤心斗角的事情却是弄不明白,她只知道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劲。 苏珂悄声走到哥哥许菘蓝身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问道:“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许菘蓝一手挡在苏珂和碧水宫弟子之间,以防对方发难,来不及反应: “这个人,来源不明,目的不明,上方宗主们的態度也不明显,大家在等,是想確认,这个所谓的碧水宫弟子的成绩,到底算不算数。” 只是这个碧水宫的弟子,相比较所谓的宗门仇恨,好似更注重对魏泱的仇怨? 事情明了前,许菘蓝不想苏珂捲入到这种事情里,暂时隱瞒没有说。 而听了许菘蓝的分析,苏珂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和大家的脑子好像不太一样,她就算从结果往前推,也依然有些晕圈,最后只是晃了晃脑袋,道: “好吧,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睡一觉?哥哥,等下结果出来了,记得喊我起来,我再继续研究那个残丹……哈欠~~” 说著说著,苏珂打了个哈欠,脑袋直接放在许菘蓝的腿上,闭眼就睡著了。 睡眠质量令一旁正在看戏的段玉,十分羡慕。 段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扇子,打开,挡住自己的嘴: “兄弟,这个碧水宫弟子和天元宗的那个魏泱,好似有些什么事?这碧水宫我们之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个魏泱,身世普通,入天元宗不过半年,竟然会这么多,知道这么多,甚至是捲入了很多大人物之间的事……” 许菘蓝低头看著已经睡著的苏珂,眼神很是柔和,声音压低:“没关係,苏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保护好她。” 段玉翻了个白眼:“也就苏珂还有上头那些老头子教导,不然就你这个宠法,这丫头早就被你宠成混世魔王了。” 甚至,说不定以后成为三千世界第一祸害都说不好。 不过这话,段玉就不说了,说出来容易被许菘蓝揍。 两个人正聊著,方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蹲在段玉旁边,点点头: “我也觉得魏师妹很厉害,不过她被这个什么碧水宫弟子敌视我感觉很正常,毕竟厉害的人,就是容易引起他人的嫉妒和敌意。” 段玉眨眼:“不是,这位兄弟,你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不对,我们认识吗?就突然聊起来了???” 方物侧头,眨眼,比他更惊讶:“你们不是魏泱的朋友吗?我是他师兄,也是朋友,所以我们也是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 段玉倒吸一口气:“这是可以这么连接的关係吗?这样的理解能力,难不成你是天才?” 方物不解,但摇头:“我虽然炼製出了有丹纹的丹药,但我师傅说了,人外有人,一道丹纹只是炼丹基础,况且魏师妹还炼製出了三道丹纹的聚气丹,我不如她,我不是天才。” 行。 好吧。 天才就是这样,都很奇怪。 段玉表示,他已经很习惯了…… 哗啦,哗啦—— 噹啷啷——!! 铜幣掉落的声音忽然响起。 段玉侧头,刚看到一双手正在翻动地上的铜幣,还没来得及看到脸,就听一女子道: “魏,魏师妹,运势,很,很模糊,有迷,迷雾阻挡,但,但是她,她实力很,很强,这个碧水宫的人,不,不敌,不敌她……不过,碧水,碧水宫弟子的运,运势,很奇怪,我第一,第一次见到有人,有人的运,运势,分岔了,我,不,不明白。” 段玉抬头,顺著声音看去,看著说话有些结巴的女子:“……所以,我们认识吗?” 太清泉眨了眨眼,收起铜幣:“我,我和魏,魏师妹,好友,你,你们,一样是好,好友,所以我们,我们是,是好友。” 很好。 太好了。 又来一个。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就说明,事实就是这样。 怀疑这个事实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段玉神情平淡,感觉自己在剎那间如入佛宗,六根清净。 五个人,凑在许菘蓝的石台上。 石台很大,倒也不显得拥挤。 就是这些脑袋凑在一起,朝著一个方向看的时候,视线確实有些……灼热了。 魏泱指头蹭了蹭脸颊: “一个炼丹比试,怎么就冒出来这么多事情?这个比试应该还能继续下去吧?头名丹方拿不到,墨小巨怕是会在我的脑子里喊上上个月,我会变成傻子的。” 正在看热闹的墨小巨:“嗯?小泱泱,你在喊我吗?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喊我。” 魏泱一脸镇定:“你听错了。” 墨小巨信了:“哦……不过,小泱泱,我们还是看残丹吧,贏得头名然后拿到丹方比较重要,其他东西都能放在后面。” 很好。 看热闹都没办法转移墨小巨的注意力。 魏泱觉得,拿不到丹方,墨小巨在她脑子里哭喊的时间,要从三个月延长到半年了。 魏泱忽然坐直,拿起残丹的动作,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顶著这些目光,魏泱一脸纯良微笑: “炼丹比试时间有限,大家休息好了就继续完成自己的试题,如果对炼丹炉有什么需要,只要我没有在炼丹,隨时欢迎,只是最后阶段了,修復炼丹炉浪费的是我的时间,所以可能会涨价……比如某位碧某宫的弟子,只给点下品灵石这种生意,我恐怕是没有办法接待了。” 碧,某,宫。 碧水宫三个字,你直接说出其中两个字,跟点名有什么区別? 魏泱微笑:我就是点名怎么了?这个人都挑衅我了,我还能给他好脸色?我又不是圣人。 想到这里,魏泱乾脆直接面向碧水宫的弟子,直视对方那双蛇一样的碧绿双眸: “看什么看?你头顶绿色是你厉害,绿色眼睛一直看著我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这绿色,半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萤火虫的屁股在发光。 刚刚找我修復炼丹炉,还感恩戴德的,就差抱著我的腿感谢我救你一命了。 现在这个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把你炼丹炉炸了,你自己修復了炼丹炉然后炼製出了丹药。 一个炼丹炉就给我一百下品灵石,没见过你这么抠门的,若是所有炼器师碰到的都是你这样的顾客,怕是全都得饿死。” 魏泱大声的嘟囔了好几句话,然后对著黑了脸的碧水宫弟子一笑,见他要开口说什么,立马低头,左手透明火焰冒出,燃起的声音噼里啪啦响,鞭炮一样,直接把碧水宫的人要说的话压了下去。 噗嗤—— 观眾里有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容会传染一般,一个接一个的笑,从四面八方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碧水宫弟子,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一会儿又黑云上脸。 著实精彩。 因为碧水宫和圣上之间的关係,从这个人自称碧水宫之人开始,就一直不怎么舒坦的金甲將军,看到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若是让手下人看到,怕是要以为王朝出什么大事,让自家好似不化冰山一样永远没笑过的將军,竟然都露出了笑容。 这个时候,金甲將军才算是真的將魏泱这个人,还有这两个字,记了下来,她侧头: “记……天元宗魏泱,天资上佳,心性上佳,身份清白,暂定为圣院预备学生。” 身侧,作为距离金甲將军最近的银甲士兵,同时也是金甲將军的心腹,听到这句话一惊: “將军,您从来没有给出去过圣院名额——” “不是圣院名额,是预备……记下就可,你也说了,我之前都没有用过,那是之前的人都入不了我的眼。”金甲將军话到这里,已经不容反驳。 银甲士兵记下后,藏住心里的震惊,同时也將魏泱放在了比较重要的位置。 这个人,指不定未来就会是他们的同伴,又被將军赏识,未来不可限量…… 与此同时。 上空。 听到魏泱话语的罗屠,嘴角微微上扬: “我忽然觉得,或许是我们太著急了,且看吧,这个比试的结果还真的不一定会是什么样……这个假冒碧水宫的人还是其他,只要拿不到炼丹比试的头名,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怕是都没有可能做到了。” 第271章 我要代替你站在巔峰! 碧水宫的弟子,现在的情况很尷尬。 上头的宗主们对他出了手,却没有继续下去有其他动作,就好像单纯只是不希望有人用假面孔示人。 附近苍官王朝的驻守军,在说了之前那番“错的不是圣上,是碧水宫”后,也就跟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甚至到现在直接成了哑巴。 底下观战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好奇,但他们都是观眾,也就只是好奇,甚至……这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今天前,连碧水宫三个字都没有听说过。 最后剩下的,就是一起的参赛弟子。 这是碧水宫弟子最无法理解的事。 大家都是对手,互相没有给对方找麻烦或者下暗手就不错了,怎么还会有人竟然选择帮助他人? 如果不是魏泱,淘汰掉的弟子只会更高! 本来他还觉得,是不是魏泱准备在炼丹炉里做什么手脚,所以他也混在人群里去试了试,准备如果发现问题,就当场揭露出来。 结果—— 什么都没有!!! 甚至,魏泱用这么普通的材料重新炼製出来的炼丹炉,还一个比一个好。 这对吗? 这对吗?啊!! 大家是比试的对手,不是一起手拉手去学习炼丹的同门! 之后,一个又一个丹劫,让碧水宫弟子心里越来越气,差点就毁了一炉药材。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给自己找机缘,为了將这些未来的天才和天骄们压在脚下的! 他是抱著在这里脚踩天骄一战成名,接著步步高升,一步一步抢夺走他们的机缘,成为最后的最强者,最后飞升成仙…… 只是。 明明传言中,魏泱这个黄泉道尊,之后的幽冥鬼帝,一路上都是血流成河,冷硬得如同冥顽不化的石头,一言不合就是杀杀杀,从来不和任何人合作,一个绝对唯我独尊的人。 据说,魏泱在年轻的时候入的第一个宗门里,有一个宗门的长老还是什么的,不愿意教导魏泱剑法。 等魏泱有实力后,直接將那人抓来,拘出神魂,一直带在身边,没事干就靠折磨这个人为乐。 甚至直到最后,还一边给那个神魂餵药,以防他神魂消散,一边继续酷刑折磨。 那一声声惨叫,简直就是听者色变。 然后这样一个人,你告诉我,她年轻的时候是这么的乐於助人??? 碧水宫弟子在某一刻,甚至觉得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差错,不然就是那些记录幽冥鬼帝来时路的记载,都是胡编乱造的。 “不,不对,別想太复杂,不管是黄泉道尊,还是幽冥鬼帝,那都是魏泱在最后的成就,根据记载,她出生並不好,无父无母,在展露出天赋前,也只是入了天元宗最边缘的杂峰。 之后魏泱参加宗门大比,进入福寿秘境,在里面找到了什么天材地宝,从秘境出来后,救下一直被人称为天元宗废物的万俟云川,之后万俟云川修为大涨,一跃成为无敌天骄。 魏泱在万俟云川的庇护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逐渐成为天元宗的一霸,修为同样增长飞快。 最重要的是,之后不久,苍官王朝的圣院开始招生,因为魏泱救下了万俟云川,万俟家族也视她为救命恩人,万俟家族將推荐名额给了魏泱。 魏泱成为圣院学生后,在里面靠著炼丹,结识不少世家之子还有各个天才和天骄,为她在之后进入圣院秘境,得到黄泉道祖的传承打下基础。 如果不是有了这个传承,之后鬼族现世,魏泱也不会借著这个道祖和鬼帝扯上关係,最后撞大运的继承了幽冥鬼帝的传承,成为新的幽冥鬼帝。” 但是!! 从他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重来一次开始,魏泱的一切都见识他的!! 他,会成为炼丹天才,进入福寿秘境,拿到天材地宝,救下万俟云川。 他,会以万俟家族为台阶,进入圣院,复製魏泱上一世的道路,结识世家弟子和天才,以此得到助力,得到黄泉道祖的传承,最后成为权倾一方的幽冥鬼帝!! 只是可惜了。 碧水宫弟子贪婪扫过四周。 按照记载,和魏泱同一时代的弟子,不少人都各有机缘,甚至也在最后成为一方强者。 可是如同魏泱这样,几乎是一步登天的例子並不多,也就没有去挖掘他们的过去。 也是因此,其他人的记载中,並没有年轻时的机缘,反倒是成名后的各种战役描写得很清楚。 否则,如果他能將所有天才和天骄的机缘都收入囊中…… 碧水宫弟子吞咽两下,强忍住几乎要溢出来的贪婪,收回目光,將视线凝聚在石台上的试题上。 现在的时代,和未来,真的差別太多了。 不少闻所未闻的东西,出现在未来冒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秘境里,被眾人知晓。 能炼製出三纹丹药的手法,自然也在其中。 甚至,如果一个炼丹师连有丹纹的丹药都炼製不出来,那根本就不能被人称为炼丹师。 在未来,能区別炼丹天才等级的,是一个炼丹师能炼製出几道纹路。 他称不上天才,最多只能算是比那些普通炼丹师稍微好一点。 但…… 碧水宫弟子激动抖了抖身子,几乎要压不住自己囂张的笑容:“谁让你们这些人在经歷过未来混乱但璀璨时代的我的眼里,就是一个手法落后的土著呢?” 等著吧。 从今天开始,整个三千世界都將响彻我的名声! 我才是將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唯一天骄! 至於比试的第三阶段,修復残丹? 碧水宫弟子拿起玉盒,很是隨意打开。 过去土包子眼里的未知宝贝,说不定在未来都烂大街了,更別说,这个时候还只是勉强有些天资的魏泱都能修復残丹,拿到比试头名,对他这种被天道宠爱回到过去的来说,什么残丹?不过是—— “……这是什么丹药???” …… 石台上,看著仅剩下的十几个参赛弟子,药老有些担忧: “从叶灵儿积极的要评分那里,应该有不少弟子发现了不对劲,希望他们能通过这些发现最后一个阶段比试里的陷阱,还有真正的考题……现在可不是轻易放鬆的时候。” 罗屠视线大部分都在魏泱这里: “让魏泱放鬆大意,应该有些困难,只是最后这个残丹確实需要一些巧思,不然就是用硬实力……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要先知道残丹的丹方,看看四周,看看试题,知道丹方,之后一切就只剩下和时间赛跑,和其他参赛弟子比谁速度更快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魏泱,此刻正在用墨小巨教导的方法,用灵识对残丹一寸一寸的进行扫描。 同时將自己的感觉,一一告知墨小巨。 墨小巨边听边点头,將自己的感觉和魏泱的感觉对应,同时对魏泱解释这种感觉代表里面有可能是什么药材。 虽然魏泱並不准备学习炼丹,但这不妨碍她顺便学点新知识。 当按照墨小巨的教导,了解完残丹里每一丝药性代表的是什么后,丹方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魏泱的脑海。 魏泱长长舒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借著舒缓的时候看了看周围。 愣住了。 魏泱:“??” 墨小巨:“??” 看著每个人都冒著火光的炼丹炉,那个热火朝天的模样,魏泱和墨小巨头上齐刷刷顶上几个问號。 墨小巨有些乾巴巴道:“小泱泱,难道是给我们的试题里漏了什么?不然他们怎么全都开始了……我们才刚分析出丹方啊。” 魏泱也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听著墨小巨的话,还在思考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的魏泱,隨口道: “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墨小巨啊,你的炼丹能力是不是一直没锻链,有些退步了——” 话说到这里,魏泱终於回过神。 第一时间,心里暗道不好。 魏泱赶紧开口:“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 同一时刻。 “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墨小巨开始自己的乾嚎,“小泱泱,你质疑我,你怎么来了个质疑我?我就算不知道几百年没炼丹了,但我从药仙子那里学来的本事,怎么可能退步!你看不起我!我要和你绝交……绝交……绝交十,不,三十息!!” 完了。 她就知道。 魏泱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怎么被转移注意力,一下子没管住这嘴呢。” 这下长记性了吧? 第272章 这个碧水宫弟子,好大的胆子 三十息后,墨小巨和魏泱重归於好。 在魏泱的脸偶然碰到试题纸的时候,闻到一股极淡的味道后。 在墨小巨的指导下,借著爆炎根茎的汁液,试题的空白位置上有一块,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跡。 仔细看,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丹方。 再仔细看,这个丹方和墨小巨分析出来的残丹丹方,基本一致。 魏泱有些无语地砸吧两下嘴,甩甩手里的试题: “说法的炼丹比试,原来还有一部分考题在试题纸上,真就是试题无处不在……难道出题人觉得,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有炼丹师会发现不了试题上的隱秘之处吗?这有什么考试的必要……” 墨小巨很是直接道:“但是我们刚刚就没有发现。” 魏泱一噎,梗著脖子:“我们这不是闻到味道,还成功让字跡显现了。” 墨小巨依然无比直接:“也是偶然的,如果不是纸张距离你的脸那么近,你闻不到,我这个状態也闻不到,我们没有可能通过这个办法得到残丹丹方的。” 魏泱:“……” 墨小巨疑惑:“小泱泱?” 魏泱一拍脑袋,嘆了一口气:“我这是在强行挽尊,你就不能假装我还是挺厉害、挺聪明的吗?” 墨小巨“哦”了一声,更加不解: “可是,小泱泱你明明就是天资还算可以的普通人,你甚至还没有系统学习过炼丹,发现不了很正常啊,这和聪明厉害又没有什么关係,如果你学了炼丹还发现不了,这才是笨蛋啊?” 魏泱眼睛一亮:“对哦!” 墨小巨见魏泱恢復正常,识海里拍拍魏泱:“好啦,我们已经慢了一步了,得赶紧开始了。” 魏泱应了一声,忽然道:“不过,我们研究出来的丹方,里面药材的用量,和试题上丹方记载的药材用量,有一些好像有些不一样?” 墨小巨已经开始控制著魏泱的灵力和自己的无相心火,融解、分离残丹里的每一丝药性,听到魏泱的提问,隨口道: “不是炼丹的人自己记性不好,或者比较粗心,不然就是——” 魏泱接话,神情怪异:“不然就是,试题上的丹方里有陷阱,通过丹方和自己对残丹的研究,得到真正的丹方也是考题之一。” 一弯绕一弯。 出题人到底是谁? 心思也太能绕了。 魏泱正想著,上方药老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过喷嚏,药老自己都愣住了,他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置信:“难不成我真的马上要死了?竟然都生病打喷嚏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但那也是对修仙者来说。 正常讲,他少说还能活个一两百年…… 药老开始给自己把脉,用灵力检查身体:“……没问题啊?身体健康,经脉稳定,五臟六腑依然正常,这不还能活挺久的……喷嚏……难道是有人想害我??” 就最近发生的事讲,会对他產生不好想法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药老眯著眼,看向好似胸有成竹,正在炼製残丹的碧水宫弟子。 “就是你小子对我起了歹意?真是好大的胆子。老头子我不喜欢出手伤人,那是我过去下手太狠,临了了,决定给自己积积福,不是真的人老心软了……小子,我记住你了,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盯著你的……阿嚏!!” 又打了一个喷嚏。 药老眯起来不让人看的眼底,有些暗沉。 “被我盯上,竟然还敢背地里算计我,真是天大的胆子,还装模作样不看我,在那认真炼丹……哼,心思深沉、歹毒,必定不是普通少年天才,肯定是个老东西,不然怎么能有这种定力,我一定会把你的弟子都掀开,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胆子!” 不知道有人替自己背锅的魏泱,终於停下了对出题人的腹誹,专心致志跟著墨小巨的灵识和火焰,感受著他炼丹的每一个步骤,节奏和感觉。 不好说,总结不出来。 但就是很舒服。 就好像每一步就该是这样,如果换成其他手法,哪怕只是感动丝毫,也让魏泱不由蹙眉,就好像鞋子里掉进去一颗石头一般难受。 只有重新回到墨小巨的节奏里,才让她重新舒服起来。 不知不觉,魏泱已经沉浸在其中,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正在熔炼药材的无相心火,在碰触到每一丝药材的剎那,不用温度的火焰,那种细腻的控制,一下又一下,精准无比,然后得到想要的结果的成就感,令人沉迷。 原来,这才是真正炼丹的感觉。 怪不得墨小巨喜欢炼丹。 就是魏泱自己,在感受到这一切后,也不得不说,这种炼丹的魅力几乎没有人可以拒绝。 只要感受过,就一定会爱上炼丹。 …… 而在观眾们和宗主们看来,魏泱那不需炼丹炉的炼丹方法,每每看到,依然让人震惊。 且羡慕。 他们聚精会神的凝视著魏泱炼丹的每一个步骤,每一个手法,试图从中发现什么,或者学到什么。 若不是这里各个宗门的宗主都在,要不是魏泱现在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不少人早就试图直接用灵识和神魂,探入魏泱的炼丹中,以此得知她炼丹的秘密。 上方。 铁狼摸了摸自己的头:“那个碧水宫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炼丹手法有些奇怪。” 五老怪也在看著,自然知道铁狼在说什么: “没错,这般年纪有如此的熟练程度,也不是不可能,但手法这个东西,是可以看出些什么的……尤其是他在刚刚的炼丹过程中,一些习惯……应该说,坏习惯。” “走到巔峰的那些人,不是炼丹能力不足,而是在小的细节上出现了问题,对这些年轻的天才来说,每个宗门只要是真正的想要培养这个人,初期的一些习惯的培养一定是最重要的。” “坏习惯这种东西,在一个人全身心炼丹的时候,是很难去遮掩的,从他炼丹的手法看,我只能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这是一个假冒碧水宫弟子身份,年龄和样貌都是偽装的不知名人士,目的不明,但在以前应该是一个比较贫穷的散修炼丹师。 他在提取药材的时候,会把同一个部位但药性一般药液也留存下来。 这是相比丹药药性,更注重丹药成丹数量的时候,才会有的做法。 而这种做法,大概率是那些为了多出丹,多挣灵石的散修,最常用的手法。” 五老怪回忆著这个自称碧水宫弟子,炼丹过程的每一个步骤和细节: “第二种可能,还个人確实是碧水宫的弟子,但以前跟散修炼丹师学习过一段时间,染上了不好的坏习惯,之后进入碧水宫也已经来不及修改。 只是这不太可能。 他既然能炼製出三丹纹的丹药,就算碧水宫现在的宗主再蠢,也一定会强制他改正自己的坏习惯,这样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五老怪的说辞,和眾人的想法基本一致。 不得不说。 在五老怪没有碰见罗屠的时候,不管是脑子还是性格都非常正常。 罗屠撇撇嘴,在药老的眼神示意下,没有这个时候找五老怪的麻烦,只是在眾人不说话的时候,才道: “但是,哪怕他炼製出三丹纹丹药,再天才也就那样了,看他的样子,完全是对自己发现了丹方的沾沾自喜,完全没有发现丹方上的陷阱,就这么兴致冲冲按照丹方剥离残丹里的药性……不出一盏茶,绝对炸炉,其他参赛弟子可是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炸炉? 听到这两个字,铁狼脸色怪异,眉毛一动一动的:“炸炉啊,如果这个碧水宫的真的炸炉,如果他舔著脸去找魏泱修復炼丹炉,你们觉得……魏泱会答应吗?” 五老怪轻嗤:“现在石台上所有的参赛弟子,都已经到了最后一个比试阶段,爭分夺秒的时候,只有自大的蠢货才会还在这个时候助人为乐,更別说,碧水宫的明显就和天元宗的不对付,蠢货才会——” 罗屠听不下去,白眼就差翻上天了,他不管扶额的药老,开口就是一句:“五老怪,你嘴巴犯病了是吧?说出魏泱两个字你会死是吧?做一个天元宗,右一个蠢货,你五行宗一个弟子都没留在石台上,按你说的,还不如蠢货,那是什么?” 五老怪剎那黑脸:“罗屠,你——”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药老闭了闭眼,选择放弃劝解。 没救了。 就这样吧。 反正骂也骂不死。 药老两耳不闻窗外事,认真看著下方每一个弟子的炼丹过程,时不时满意点头,时不时讚嘆一句,见到有弟子步骤出了问题,就会不由蹙眉。 他將所有人的优点和缺点,正確之处和错误之处都一一记下,准备等比试结束,让人把这些记录交给对应的弟子。 …… 隨著时间一分一秒度过。 几乎大部分参赛弟子,提取药性的步骤都到了试题上的陷阱之处。 一些人发现了问题,但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火焰在燃烧,时间不等人,他们只能硬著头皮,將步骤按照试题上的记载继续下去。 有的人则是按照自己过去的学习,和一些巧思,试图修正错误之处,让提取药材能够顺利进行下去。 而根本就不是按照丹方处理药材的魏泱,或者说,墨小巨,此刻也到了关键步骤,速度並没有放缓,只是每一缕无相心火都更加细致了。 就在这时。 嘭——! 轰隆隆——!! 药液和药材撞击在炼丹炉內部的声音忽然炸开,接著就是一道猛烈无比的声响。 参赛弟子没有办法分心去看,但观眾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三阶段的比试,第一个炸炉的,赫然就是之前言辞凿凿,声称自己一定能贏的碧水宫弟子。 想到他当时的言辞和表情,不禁让人忍俊不禁。 下一个。 眾人脸色大变。 “竟然用灵力改变炼丹炉碎片方向,试图干扰其他参赛弟子,卑鄙无耻!!!” 第273章 救命啊啊啊啊啊 卑鄙? 无耻? 碧水宫弟子听到了那些人的喝骂,眼底中闪过鲜明的鄙夷: “哼!能说出这些话的,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弟子吧?养尊处优,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修士与修士之间的斗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要什么,就得不择手段去夺取,不然连好东西的渣渣都碰不上!” 正想著。 碧水宫弟子余光瞥到呆滯不动,和周围那些弟子一般怔愣著的魏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高高在上,让他心神带著扭曲的愉悦: “就算未来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的幽冥鬼帝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和那些白痴一样,受到惊嚇和挫折就只会傻子一样呆在那儿,等人来救。” “果然,这些所谓的天骄,不过是比我们多了些运气,不然……论心性和其他,指不定还不如我们!” “我炸炉了又如何?谁炼丹不会失败?不过只是一次失败而已,凭藉我上一世学来的东西,这些土包子,怎么也不可能比我更快的完成这次比试。” “哼!怪不得记载中都將这段时期,称为蛮荒时期,这么多宗门的比试,给的药材药性一般就算了,炼丹炉的材料也是如此之烂,谁能不炸炉,我第一个炸炉,不过是因为我炼丹的速度比他们快罢了。” 碧水宫弟子心情愉悦。 第三阶段比试,第一个炸炉的那点恼羞成怒,被他拋在脑后。 在给自己很好地做了心理安慰后,碧水宫弟子看著被炸出一个大洞的炼丹炉,皱了皱眉: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成功,但是炼丹炉……等下,好像比试里没有规定,不能抢其他人的炼丹炉吧?” 还是那句话。 弱肉强食。 想要的,就要自己不择手段去拿到! 至於再找魏泱修復炼丹炉? 呵。 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天才,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他? 他可是承蒙天道宠爱,再来一世的天之骄子,去求这种普通的天才,甚至未来没有了那些资源,只可能是个普通人的魏泱? 碧水宫弟子隨手扔掉已经没法用的炼丹炉,有些悠閒地往后靠了靠,带著玩味扫过这些所谓的未来天才。 一想到等一下看到这些未来的大人物,此刻被他隨便一个攻击,就胆战心惊,慌不择乱,他就想笑。 恨不得此刻手上有留影石,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心情不好了拿出来看看,他能开心很久。 “天才,不过如此……这次的比试头名,一定也只能是我的。” …… 周围的惊呼,太过明显。 只是在场的参赛弟子就算再天才,也不是那些老手,很难在炼丹的时候还能分神去关注其他。 哪怕是药老这样的炼丹师,也只有在炼製最熟练,最普通的丹药的时候,才能分心去处理其他事。 这也就是为什么炼丹师每次炼丹,都会找一个僻静、甚至是四周都是阵法保护的地方。 正常来讲,在炼丹的时候只要分心,哪怕是一剎那,都会让所有的药材被火焰烧成一堆灰烬。 只是…… “你这招用错人了啊。” 不需要惊呼,在感受到远处有人有敌意的那一刻,魏泱就已经剎那从墨小巨的炼丹节奏中脱离而出。 不远处。 炼丹炉的碎片上,带著药材灰烬和一抹有些阴冷的灵力,朝著还在石台上的每一个参赛弟子飞射而去。 其中最少有五块碎片,都是朝著魏泱所在方向的。 魏泱眉头微挑:“这么高看我?看来我之前没感觉错,这个人確实不知道怎么的,和我结过仇。” 墨小巨很是顺便分心看了一眼: “哇,这个人好垃圾啊,我和药仙子四处跑的时候,见过不少黑暗炼丹师,这个人和那些人一模一样,他们就喜欢自己比不过別人,就把別人也拖下水,感觉比起炼丹,那些黑暗炼丹师打起架来更顺手。” 黑暗炼丹师。 没听过。 但只要听到,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泱的左手上,覆盖有墨小巨在的神之手,火焰和炼丹都是通过这只手施展的。 然后魏泱问了一个很不专业的问题: “墨小巨,炼丹能暂停一下吗?我想我有些事要先处理一下,需要用到灵力。” 换成其他炼丹师,听到这句话,怕是就该指著魏泱的鼻子骂了。 墨小巨却只是很隨意的运用无相心火,保存好每一个已经提取出来的药液,然后就中断了对魏泱灵力的控制: “好了,小泱泱,可以了,不过你控制一下啊。” 魏泱收起已经握住墨剑的手:“怎么了?” 墨小巨打了个哈欠: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灵力用得太多,回来还要打坐恢復灵力,时间太久,害怕影响到成丹的速度……怎么说都要比叶灵儿快,不然我墨小巨的面子往哪儿搁,被认识我和药仙子的人知道了,我就无顏见人了。” 说得很有道理。 小孩子嘛。 对这种『面子』比较看重。 魏泱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在所有宗主和观战人士、尤其是碧水宫弟子震惊的目光中,从自己的位置上…… 站了起来。 而就在她的旁边,透明火焰依然在燃烧,从药材中提取的药液在佛眼中滚动,仿佛炼丹还在继续。 “她——?她这是一边炼丹,还能做別的事??” “这可能吗?” “……是有可能的,一些炼丹师常年只炼製一种或几种丹药,他们对这种丹药的认识和炼丹的手法,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可以在进行炼丹的一些步骤的时候,用余火保留已经提取好的药液,然后去分心做一些其他的事。” 有人这么说了,不少人都是瞭然。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人,却还有后面一句话没有说: “能做到这一步的,都是已经赫赫有名的炼丹大师了……” 观眾的动静,並不影响魏泱。 魏泱只是伸了伸懒腰,让自己的身体『活』过来。 与此同时,那五块丹炉碎片距离她不过一臂距离。 “非要没事找事,说的就是你这种蠢货了。” 魏泱平静中带著鄙夷的声音,在石台上空迴荡:“黑暗炼丹师?听著就討厌,你说是不是?” 听到这句话,碧水宫弟子身子骤然凝滯,翠绿如蛇的眸子里,此刻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和高高在上。 ……黑暗炼丹师? ……魏泱,她现在怎么会知道黑暗炼丹师? ……这个群体,不是在很久之后才会突然出现,打败一眾炼丹师,从而彻底扬名吗? ……黑暗炼丹师明明还没有出现,她怎么会现在就知道? ……难道魏泱和他一样,都是—— 想起上一世偶然一眼,就让他跪地不敢直视的那双眼眸的主人,现在就在他的眼前。 碧水宫弟子陷入那一眼的惊恐中,绝望彻彻底底占据了他的眼眸。 整个人大汗淋漓,身子僵直无法动弹,甚至在魏泱平淡的目光和话语下,想要跪地求饶,只求能活命。 当——! 噹噹噹噹——!! 剑和丹炉碎片之间的碰撞,接连发出五声清脆声响。 射向魏泱的炼丹碎片,只是隨意几下,就被魏泱打飞。 或许是因为那个碧水宫弟子觉得,参赛弟子正在炼丹,没有办法直接处理突如其来的袭击。 参赛弟子反击,炼丹会失败。 如果不管不顾,被碎片击伤,炼丹同样会失败。 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所以这些碎片上,覆盖的灵力並不多,隨便来个链气期都能打飞。 魏泱用墨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是自大啊。” 这个动静,唤回了碧水宫弟子已经几乎要崩溃的神智。 “不,不不,不对,不是这样的。” “如果真的是她,就算是她,现在的她弱小无比,她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幽冥鬼帝。” “她只是一个筑基期,就算真的打起来,我已经快要金丹期的实力,隨便就能碾压她,杀了她……” “对,杀了她!知道未来的,只能有我一个人,杀了她,杀了她!!” 碧水宫弟子碧绿眸子上,染上一抹带著杀意的猩红,死死凝视魏泱,如同看著自己的猎物。 魏泱看到这个视线,咧嘴,笑了。 在碧水宫弟子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魏泱忽然將墨剑朝著碧水宫弟子的方向,用力甩出: “飘风——” 清风隨之而来,跟隨、缠绕上墨剑。 剎那,墨剑速度激增,肉眼几乎难以看到它的痕跡。 刚刚做好心里建设,还没有完全缓过来的碧水宫弟子,见到魏泱对他出手,瞳孔骤然扩大,身子不受控地往后倾倒,尖叫著: “你不能杀我!这是比试!救命,救我,她要杀了我!!!” 丑態毕露,却让眾人心里无比舒坦……早就看不惯他那么装的样子,不少人早就决定等比试结束后,偷偷半夜去套麻袋了。 不少人看魏泱的眼神,相比之前只是觉得可交,现在更多了一丝『好兄弟』的顺眼。 下一刻,当他们看到那本像是刺向碧水宫弟子的剑,在简单直接又迅速的攻击下,將所有击打向其他人的丹炉碎片击飞后…… 石台上有参赛弟子在的宗门的观战弟子,看魏泱的眼神简直就是好感飆升,一个个满面红光,看著恨不得直接衝上去抱著魏泱顺便亲一口,表示感激。 就只有一点。 魏泱每个人身前的每个碎片都顾及到了,不知道是力有不逮还是一时疏忽,恰好漏掉了和自己同一个宗门的叶灵儿身前的碎片。 当看到碎片插入叶灵儿的手背,打断她的炼丹,导致丹炉內冒气代表炼丹失败的黑烟的时候,所有人看魏泱的眼神,更多了一丝敬重。 ……这是一个可以为了保护他人,不顾自己和自己宗门,一个真正的,捨己为人的好人!!! 就是这个同宗门的叶灵儿,没有魏泱的一半心胸,炼丹失败就怒视魏泱……嘖嘖。 一个宗门,两个人。 白瞎了这么一张看著很纯良的脸,还有那一手不错的炼丹能力。 就这样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的魏泱,对著怒视她的叶灵儿微微一笑,直接传音: “咋的?我就是故意的,不行啊?有本事你现在跳起来,给我一下啊~ 你不敢,你不敢~~为什么我知道你不敢? 宗门里的比试,你能为了贏,让你的师尊不顾宗门规定,强闯比试台。 现在为了一个炼丹比试,甚至能接受被他人占据肉身的可能,来个一体双魂。 叶灵儿,不得不说,在胆子大和不要脸这点,我是真的不如你…… 哦,说歪了,不管是叶灵儿还是另一个不知道男女老少但炼丹能力一般的炼丹师。 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魏泱明摆著就是故意的,她带著挑衅意味挑挑眉,嘴上却道:“哎呀,叶师妹,真是不好意思,我太著急帮助別人了,没注意到你……之前我们宗门里比试,你的师尊为了帮你能打伤——” 话没说完。 叶灵儿尖叫著將身体的所属权,从药无非手下那里要过来,声音有些尖锐,但却压得极低: “魏泱,你提这些旧事有没有意思?我从头到尾都没有针对你,你现在是要做什么?!!” 魏泱:“??”听听你说的,你这是跟我玩失忆吗??? 魏泱都在震惊於叶灵儿的厚脸皮的时候,碧水宫弟子终於止住抖动的双腿,在確认自己没有嚇尿后,从地上爬起,冲向魏泱,指著她怒吼道: “你是要杀了我吗?啊?!我们无冤无仇,不过是一个炼丹比试,你觉得不如我就要杀了我,心胸狭窄,你这样的人就不配当一个幽——” 话到这里,碧水宫弟子的神智终於回归,一切话语戛然而止。 他咽了咽口水,理好散乱的头髮,强行镇定。 “我是说……你的行为一点都不是一个正规宗门弟子该做的,这太不对了,这个做法让世人知道,只会觉得——” 魏泱抬手,脸色奇怪:“你是说,你攻击別人的行为是一个正规宗门弟子该做的,我救人是邪门歪道的人才会做的?” 这位碧水宫弟子。 你脑子还清楚?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第274章 掉马,轻而易举 “哈哈哈哈哈!!” “听听他说的话,我真的要笑死,这是什么脑子才能说出这种话?” “该不会是被刚刚那一剑,嚇到精神崩溃,才开始胡言乱语了吧……这也太……她也不看看自己的做的都是什么事。” “哼,这种人要是我们宗门的弟子?羞与其为伍!” 一声又一声的嘲笑,声音並不小,不少人甚至是刻意放大声音,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这让碧水宫弟子哪怕不想听,也不得不將这些听了进去。 被人嘲笑不算什么。 让人难以承受的是,嘲笑他的人,是被他嘲笑贬低什么都不知道的土老帽!!! 碧水宫弟子脸上开始发红,还有些黑。 这些变化,在他那张看著就是常年不晒太阳的白皙的脸上,极为明显。 不由地,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碧水宫弟子阴沉著脸,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眉,扫过那些脸,將这些人记下后,对魏泱冷冷道: “虽然我是炸炉了,但我已经知道这个残丹是什么,也知道该怎么做去修復它,无论如何,这次比试的头名一定也只会是我,你的嘲讽不过是对我的嫉妒,当我拿到头名,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能够笑得出来。” 说罢。 他一甩衣袖,看起来很是瀟洒的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石台上,坐下,手上行云流水地开始炼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魏泱眨眼,自言自语一般,大声道: “我刚刚嘲讽他了?还是我笑了?天吶,我竟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的身体难道被谁控制了,天啦,难道有人要杀我,救我,有人要杀我!!” 魏泱捏著嗓子,学著碧水宫弟子之前的模样,惊声尖叫著。 当碧水宫弟子阴森回头,带著杀意看来的时候,剎那恢復如常。 魏泱嗤笑一声: “这才是你刚刚说的『嘲讽』和『笑』,懂?你觉得你之前那么说,我会因为脸面,自己咽下这股气?想屁吃。这里的人,有几个人不知道,我魏泱以前就是个乞丐,乞丐懂个屁的礼义廉耻,我就这么告诉你了,看我不顺眼?你最好祈祷自己別进福寿秘境,否则,你,必死!” 说著。 魏泱拇指划过脖颈,冷漠:“我真的,很认真地警告过你了。” 叶灵儿一定会想方设法进入秘境。 而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在秘境里,解决掉还没成长起来的蚊兽。 同时,里面还会混入药无非…… 为了能再次砍掉叶灵儿的臂膀,魏泱一定会在行动前,消除所有障碍。 消除。 就是死! 魏泱不是说假的。 在秘境里,所有阻拦她的人,不论是谁……只要她能杀死,就一定会死! 杀不死的,等她强大,就第一个先弄死,再去继续解决叶灵儿。 这件事,没有第三种可能! 魏泱沉下来的脸,一些人不小心在对上那双眼睛的瞬间,如落血流之河,如坠地狱。 下一个。 他们再看。 只看到魏泱平静的双眸。 刚刚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魏泱坐回原位,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心里对墨小巨道: “继续吧,不过速度能加快吗?如果那个碧水宫弟子进了秘境,在里面一定会成为我追杀叶灵儿的阻碍,我不希望在秘境里多出更多的意外……如果他真的有名额了,墨小巨,我们要想办法在进入秘境前,杀了他。” 墨小巨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很是认真应了一声:“放心吧,如果你没办法直接解决掉,我会出手,无相心火要烧死一个连元婴期都不是的人,太简单了。” 非必要。 魏泱並不想墨小巨捲入太深。 墨小巨最大的愿望,一直都是找到墨巨神,重新回到墨巨神的身边。 魏泱不希望墨小巨因为她,捲入叶灵儿的事情里。 叶灵儿周围的事情都太诡异了,哪怕是墨小巨,魏泱也觉得不一定能完全保险。 更別说,上一世墨小巨的模样,明显就是没有完全逃过叶灵儿的影响。 魏泱在天元宗找回墨小巨,不是为了利用他,更不想让墨小巨因为她,步入上一世的后尘。 所以。 能自己解决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 如同这次炼丹之类的,墨小巨再出手,总比让他杀人的强。 从上一世的交流,还有墨小巨在叶灵儿那里神魂几乎崩溃,魏泱能看出来…… 墨小巨不喜欢杀人。 没有回应墨小巨提出的方法,魏泱转移话题:“那个碧水宫的,我感觉不太对劲,他的眼神很奇怪。” “一开始,他在观察我,之后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看我忽然就带上了挑衅,带著敌意,眼神看著就是想要压我一头的那种。” “之后我又觉得,这个人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带了点高高在上,就好像他什么都知道,除了他,在场其他人都是蠢货的感觉。” “再往后……我那一剑,本来就是准备嚇一嚇他没错,但是他的反应太大了,那一剑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不带杀意,他却表现得我好像会真的出手一样,还有那种恐惧……这不正常,也不合理。” 墨小巨一心二用很熟练。 一边加快炼丹速度,一边对魏泱道:“说起来,小泱泱,你的这个说法我在墨巨神大二了那里曾经听说过。” 魏泱来了兴趣:“怎么说?” 墨小巨提取完所有药液,没有按照试题上的丹方进行前期的炼製,反而用无相心火拿起第一阶段要用的爆炎,没有做任何处理,直接扔进了所有的药液中心,接著把聚气丹也扔了进去。 下一刻。 巨大轰鸣炸裂开来,如同晴天霹雳。 就在眾人以为是魏泱炼丹失败,炸炉的时候,却见那应该已经失败的炼丹,和他们想的竟然完全不同。 火焰中,爆炎和聚气丹一起炸开,四散的火灵力在聚气丹的催动下,如满天火星在四周飞舞。 最后却像无头苍蝇一样,怎么也飞不出无相心火的控制范围。 无奈之下,带著烈性、异常活跃的火灵力,竟然纷纷涌入四周的药液中。 让眾人惊讶的是,药液哪怕在火灵力的作用下已经沸腾,却依然没有炸开,也没有被烧成灰烬…… 就在眾人疑惑之际。 墨小巨对魏泱道: “墨巨神大人跟我说过,遇到这样表现十分割裂的情况,对方还表现得高高在上,大概率就是你遇上了非常小概率的一件事——” “小泱泱,你应该是遇到了一个时空偷渡者。” 第275章 墨小巨的科普时间 时空,偷渡者? 这五个字,浅显易懂,不需要多加思考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论说给谁,都是一个惊天大秘密的秘密,在魏泱这里,却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当墨小巨用著“我隨口告诉了你一个大秘密”的语气,说服这件事的时候,魏泱只是惊讶一瞬,接著就是瞭然。 “怪不得这个人的行为和眼神,这么奇怪和矛盾,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一个和她有著一模一样经歷的人。 只是,她再活一世,针对的是叶灵儿和魏泱。 这个碧水宫弟子针对的,是她。 这不由让魏泱思索:“我上一世很恐怖?不应该啊。” 她的上一世,她自己最清楚不过。 前期一直在天元宗默默无名,就算是有人碰到她,她也不会拔剑相向,低头道歉才是正常。 之后就是一路躲藏,逃避追杀。 躲藏的时候,能多低调就有多低调,被追杀的时候,也几乎不会留下活口。 所有追杀过她的人,魏泱哪怕是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里面,绝对没有眼前的这个人。 再活一世,脸都变了? 那这叫什么再活一世,分明就是神魂夺舍。 既然是时空偷渡,就不该是后者,那…… “他干什么那么害怕我?” 魏泱有一瞬间的茫然:“我上一世那么惨,还能有人这么害怕我???除非——” 剎那间,一种可能闪过脑海。 “墨小巨啊,我问你个问题,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口中的时空偷渡者,偷渡回来的时空,不是他自己原本的时空……我的意思是——” “小泱泱,我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墨小巨在炼丹上是真的很厉害,一心多用,一点也不影响他炼丹,“你的想法就是对的。” 魏泱睫毛微颤,掩藏起眼底的剎那神色: “所以说,这个时空偷渡者確实是重来一世,但他却不知道,自己重来一次的时空,並不是他原本在的那个时空?他害怕我,害怕的是那个时空的我,而不是这个时候未来的我。” 最后一句,已经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墨小巨应了一声:“是这样没错,小泱泱,你要知道,时空和时间是我们最为常见,但对我们来说也是最为神秘的存在,哪怕成仙,时间和时空也依然需要严肃对待,不过,小泱泱,你混淆了一个概念。” 魏泱:“什么?” 墨小巨思索半晌:“是这样的……时空偷渡和重活一世,並不是同一件事。” 魏泱好像有些明白了,她没有插话,让墨小巨继续说。 墨小巨隨手將几团药液融合,无相心火在其中细腻的做著处理,让所有『意外』,止步於意外出现之前,他接著道: “小泱泱,你要知道,时空偷渡者,他要做的仅仅是从自己的时空离开,然后进入另一个时空的一具身体里。” “其实这和神魂夺舍没有太大的区別,只是因为两个时空的自己有著一定的联繫,进入这个时空的他的身体,让他能更方便和简单地融合进入这个时空,而不被排挤。” “嗯……这么说可能有点绕,你就知道,时空偷渡之所以说是偷渡,就是因为他的本质是对一具身体的夺舍。” “夺舍这种事,天道和命运是不喜的,所以每一个夺舍他人再活一世的修士,都会被针对得很厉害。” “比如走路平地摔,头著地的地方有一把竖起来的短剑,比如吃东西发现中间有不知道怎么混进去的毒虫。” “再比如,夺舍之人很容易被这个世界的天骄厌恶和针对,因为天骄是这个世界选择出来的代表,天骄的意志有时候会受到世界的天道和命运的影响。” “如果这都没有办法让夺舍之人完蛋,天道就会出手……最为熟知的,就是夺舍之人的雷劫,会特別恐怖。” “本来只是筑基期到金丹期的普通雷劫,会针对性的成为九道雷劫,金丹期到元婴期,不止是雷劫,哪怕你夺舍后一心向善,也会有风火双劫等著你,几乎没有修士可以躲得过这种针对。” 说到这里,魏泱忽然道:“这一点和鬼修好像差不多?” 墨小巨摇头:“不是的,鬼修和鬼族,他们害怕雷劫,是因为少了肉身,直接用神魂和雷劫对抗,就好像是一个小孩儿用手去接利剑,受伤是必然的,被弄死也是应该的,但是他们的雷劫都是正常的,小泱泱,你明白吗?他们的雷劫,不会莫名其妙变成必死的雷劫。” “鬼修和鬼族,依然是这个世界给修士的一条活路,他们的出现,本就是天道为了减少夺舍之人而特意留下来的路。” “虽然没有明確的证据,但墨巨神大人在跟药仙子聊天的时候,曾经提过一嘴,墨巨神大人说,『每一个夺舍之人都会让这个世界的天道和命运之力,彻底缺少一个部分』,嗯……说得比这个高深点,但大概意思就是这样。” “天道额覅命运之力是可以补充的,但如果入不敷出,这个世界就会变成筛子……也就是说,像这个碧水宫弟子一样的时空偷渡者,会更容易进入你在的这个世界,那些为了躲避自己世界危险的修士,寻找的也是这样一个筛子一样的世界。” 话到这里,不用多说,魏泱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会带来怎样的危害。 外来物种多了,必然会和本地土著发生衝突。 非我同类,其心必异。 一场廝杀是避免不了的。 但这场廝杀,本是可以避免的。 魏泱忽然觉得有些头大,不知道只是一个碧水宫弟子,怎么就引出来了这么大的事。 她就是一个想报仇的小修士好吗? 这种事关三千世界的大事,绝对是血肉磨盘,人在里面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 她一点都不想掺和进去! 魏泱轻微呻吟一声,试图忘掉自己刚刚听到的事,但墨小巨却已经说得上头了,小嘴叭叭的,就往外冒著一些恐怖的话: “接著就是小泱泱你说的,重活一世了。” 听到这里。 魏泱有些木然:“……哦,是,嗯,对,这个话题,好像是我自己先开始的……我为何要这么对待我自己?想不通,想回到刚刚的时间,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问出这个问题,我发誓。” 第276章 所以,我是什么? 此刻,墨小巨的嘴根本就停不下来: “重活一世,是很复杂的,非常复杂,当然,我指的是真的在原来的时空,自己的身体中重来一世。” “按照墨巨神大人的理解,要做到这一步,需要同时扭转自己所在世界的时间和空间,这需要极大伟力才有极小的可能才能做到。” “除了个人力量,还需要天道、命运还有因果的配合,不管是强制还是其他,只要这三者有其一,哪怕有一点点的不乐意,都会让事情事与愿违,甚至导致极为恐怖的结果。” 听到这里,魏泱飘出去的神智,就跟风箏线一样,忽然被拽回来: “……如果只是一个人……” 墨小巨很认真: “不管是一群人,一个人还是一块石头,一株草,甚至只是一滴水,要让他/她/它所处的环境和本身逆转回到过去,那么其有关的一切都会受到影响。” “小泱泱,你知道吗?哪怕是一株草,也是能串联起一个世界的因果和命运的。” “可能一株草,今天只是被某只虫子踩了一脚,虫子身上有了草的味道,被鸟兽注意,鸟兽吃了虫子,更大的野兽或者妖兽吃了鸟,野兽和妖兽被人捕获……” “所以,只要想要让任何一个哪怕再渺小的存在,连著周遭一切回到过去,逆转的只可能是一整个世界的时间和空间。” 说到这里,墨小巨感慨著:“其实,我在墨巨神大人身旁的时候,见过很多修士,他们一开始或许是想要自己强大,之后却总会走上为了回到过去,弥补过去从而想要成仙的道路。” “这条路不是不可以,但是,这基本是不可能实现的,就像我刚刚说的,条件太苛刻了。” “世界逆转,很多事情都会受到影响,命运和因果被扰乱,天道自然会被影响,谁都不愿意自己乾乾净净的家,被一个陌生人闯进来弄得一团脏乱,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魏泱眨眨眼,有些发愣。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 能说什么? 告诉墨小巨,这种事是有可能做到的,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就是可以做到,例子就在他面前。 但是,按照墨小巨的说法,难度近乎於零。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在她身上? 魏泱很清楚,自己上一世是个什么情况。 她最多就算是实力还算可以的修士,但是別说强制命运,因果和天道配合她逆转时空和时间,她连成仙的脚后跟都没摸到,不,是衣角都没看到! 所以。 这样的她,为什么能重活一世? 魏泱忽然有些迷茫:“难道,我和碧水宫的这个人一样,都是自以为回到过去,但其实是到了另一个时空的自己身上?” 而碧水宫弟子比较倒霉,换了一个和自己原本时空大不相同的地方。 而她则是恰好到了一个,和自己的记忆十分相似的时空? 那她现在的復仇对象,还是上一世的仇人吗? 魏泱的茫然,肉眼可见。 甚至就连观眾们都看得一清二楚。 “魏泱的表情怎么忽然变了?难道是碰到什么难题了。” “很有可能,你看其他人,有好几个和那个碧水宫的一样,本来炼製得都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丹炉里所有的东西在剎那间都被烧没了。” “魏泱的表情……不好啊,是发现问题了但是也发现自己没办法解决?你们看碧水宫的那个,特別自信的样子,我看炼製过程也比上一次要顺畅。” “嘶——!该不会,真的让这个卑鄙小人拿下最后的比试头名吧?別啊,那也太噁心了!” “加油啊,加油,別紧张,仔细想,肯定有办法的!!別放弃啊!” “是啊是啊,千万不能让那个人得意!你们一定要加油啊!” 此起彼伏的加油声,最后匯聚起来,震耳欲聋。 此刻,所有人都在加油。 不是为了自己宗门的参赛弟子,而是因为所有人在这一刻有了共同的敌人。 不少参赛弟子听到这一声又一声的欢呼,本来觉得快要失败的沮丧,剎那一扫而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激动之下,脑子都灵光不少。 一个弟子刚失败一次,本来已经准备放弃,此刻忽然一拍脑子,大喊一声: “我知道了!我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说这,手下不停,不断加速。 手法迅速又不失正確,和刚刚有明显的不同,明显是临阵突破了。 不少观眾人见到此景,顿是一番叫好。 不是没有弟子,绞尽脑汁却依然失败的,但也无人问责,在他弃权、离开石台,黯然神伤之时,依然有人不断出声夸奖安慰。 同时。 石台上。 被视为眾敌的碧水宫弟子,本因为自己找到正確修復残丹方法而自傲的时候,听到这一声声欢呼里,唯独对他是一阵贬低,顿时气抖冷。 只是现在他还在炼丹,什么也做不了,最后只能很故意冷哼一声。 心里却已是勃然大怒: “等我炼丹完成,拿到头名,一定要让这些见到我一辈子,也抬不起头!!什么天才,什么天骄,我的到来,他们就註定成为我的垫脚石!” 碧水宫弟子想著,余光瞥了眼双眼迷茫的魏泱,不免浮起一丝窃笑,又很快压下去,转头间,身上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忽然轻鬆不少。 他不愿意去细想这种变化出现的缘由,只是沉迷於这种即將胜利、压下所有人的快感中,无法自拔。 也不愿脱离。 而就在他转过身的下一刻。 魏泱眼中,茫然尽皆消散,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坚定,那一往无前的势气令人心惊,又让人讚嘆。 “墨小巨,我知道了,你说得对,不管是什么时空偷渡者,还是再活一世,这些都需要很大能力才能做到。” “我现在根本没必要去纠结如此远的未来,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我要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路上总能寻找到答案!” 墨小巨“啊”了一声,看著即將开始收尾的残丹,开始发呆,心里念叨著: “我刚刚说这些话了吗?我这么有哲理啊……怪不得墨巨神大人最喜欢的就是我,果然,我墨小巨就是最棒噠!!” 第277章 掌门我啊,哎,什么都知道 虽然墨小巨不知道魏泱明白了什么。 但墨小巨知道一件事。 他的炼丹,马上就到试题中布下陷阱的地方了。 “小泱泱,这个试题提供的丹方里,有一个叫火灵的药材,听起来和爆炎差不多,但作用却是天差地別。” “爆炎,其中的火灵力很难控制,也更加暴躁,但它其中火灵力的纯度,却是其他火灵力药材很难达到的。” “火灵,同样是具有火灵力的药材,但其中火灵力极为温和,且因其生长环境的原因,药材中很少有杂质產生,是很多火属性药材的良好替代品。” “本来是这样的没错,把火灵放在这个残丹的丹方里,看起来也確实没有问题,但残丹中,有一缕药液的融合需要强大的火灵力,將其中的药性彻底激发。” “否则,剩下的没有被激发药性的药液,会在瞬间成为混入残丹中的毒药。” 魏泱对炼丹是知其一的一点,对其二是一点不知。 听到墨小巨的解释,她也大概知道了碧水宫弟子炼丹失败的原因。 强大的火灵力用来激发药液的药性。 爆炎本身火灵力就足够暴躁,再加上聚气丹的助力,两者相加,爆发出的火灵力,肯定足够了。 这一点,確实不好发现。 但只要注意到这缕药液需要火灵力激发,石台上的炼丹天才们,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破绽。 他们也会在瞬间,发现三个阶段试题之间的联繫。 看著墨小巨的炼丹过程,尤其是墨小巨还能一边跟她聊天,一边胡思乱想,还能一边炼丹的过程,魏泱很难觉得修復残丹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她不知道。 但观眾们,宗主们还有出题人,很清楚。 药老呼出一口气,对罗屠笑著点点头: “还是你了解你自己宗门的弟子,不出意外,炼丹比试的头名就要出来了,那碧水宫弟子应该是赶不上的。” 罗屠没有回应,只是看著魏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魏泱迷茫的瞬间,他也看到了。 其他人都觉得,她是在为炼丹的下一个步骤做什么而茫然,罗屠却觉得,在那个瞬间,魏泱本人和她炼丹產生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好像…… 魏泱。 炼丹。 两者是割裂的。 不过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一长串事情中,某个瞬间发生的事。 更何况。 “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罗屠微微放鬆,往后靠了靠,整个人微微懒散下来:“管他是什么在帮助魏泱,没有感受到恶意,又能拿到比试进入头名,暂时讲,就是好事。” 如果这个炼丹的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东西,以后对魏泱、对天元宗有害,那就想办法拉出来,弄死。 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最麻烦的不是怎么处理,而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在哪里。 同一时间。 下方的金钱钱,面带喜色,拍了拍一旁根本就看不懂炼丹还要硬看结果已经昏昏欲睡却强撑著就是眯著眼不肯闭上眼的谢掌柜: “嘿哟!別睡了,老谢,快看!魏泱要成丹了,马上结束,如果能在碧水宫那个人之前完成三个阶段试题,比试头名肯定是她的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差了近百岁的金钱钱成了某种兄弟的谢信,揉了揉一点都不疼的肩膀,终於精神了: “什么什么,我看看,我看看,嗬!真的要结束了——” 金钱钱直接打断:“你看得懂吗就说。” 谢信头也不回道:“你刚刚不是都说了,怎么?你要自己打自己的脸?哎,俩小姑娘,你们也別睡了,赶紧起来,老金说魏泱马上就能拿到第一,赶紧起来准备庆祝了。” 一旁,月下舞和灵龙不知道怎么就滚在一起,抱著一起不说,身上还一起盖著仙鹤羽毛。 听到谢信的话,两个人同时睁眼,双眼中带著刚睡醒的朦朧。 接著,眨眼的功夫。 两个人的眼神,就恢復了清明。 “……” 对视无言。 就,有些不知名的尷尬。 月下舞缓缓起身,默默把仙鹤羽毛盖在灵龙身上:“……咳,嗯,那个什么,谢谢款待。” 灵龙起来的身子一顿,眨眨眼,心里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劲。 一直等到月下舞跟著谢信开心地为魏泱庆祝、叫唤著,灵龙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神棍,太乙,晃了晃手里的铜幣,笑眯眯的模样: “嘖嘖嘖,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拐带了月下氏的嫡出,真是小看你了,看来我这套近乎的手法,还得多跟你学学。” 灵龙不懂,但灵龙知道怎么欺负太乙: “呵呵,你就这一副谁敢都觉得应该瞎眼、瘸腿的神棍模样,想跟我学?你要不要先去合欢宗深处泡个温泉,让自己从男身变为女身,之后我一定好好拿你当姐妹,跟你讲讲我的经验和手法。” 说著,灵龙还很是刻意的看了眼太乙的下面。 太乙脸色一黑,別过身子,有种被调戏了的感觉,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憋得难受,开口: “……我错了。” 灵龙咧嘴一笑:“知道就好。” 说著。 太乙望向石台上的太清泉,再看魏泱,摇摇头,嘆了一口气:“其实,这个炼丹比试我也给我师姐算了一卦。” 第278章 天道不公啊!! 神棍喜欢算命,但很少给修士算命,尤其是给关係近的修士算命。 按照神棍的话就是…… “关係越好,窥探天运要付出的代价就越高,到时候万一真的看到什么,还得每天想办法怎么解决问题,如果解决不了,指不定要以泪洗面什么的,还是给陌生人算命,钱货两清,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死我不知道……你不好,我好。” 这种话,也是让灵龙喜欢骂他的原因之一。 说得好听,不就是逃避。 灵龙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不过她確实对太乙现在说的『太清泉的命运』有些好奇:“神棍,你给普通人隨便算卦,但你不是自己说不给亲近之人算命吗?” ……这不就是因为小时候算过一次,结果惨痛,所以才有这么个习惯吗…… 不过这就不解释了,被灵龙知道,能嘲笑他五百年。 太乙想著,假装没有听到灵龙的话,接著自己刚刚说的往下道: “我给师姐算的卦象,分了两条线,一条是一路坎坷且后半生更加崎嶇,未来不定但晦暗无比。” 这倒是吸引了灵龙:“不太像啊,太清泉我看著挺好的,神棍,你果然跟我说的一样就是神棍……那第二条呢?” 说我是神棍,还要继续听,什么爱好。 太乙摇摇头,道: “第二条,就是虽一路仍有坎坷,但有贵人相助,未来哪怕遇险,后半生却可平安度过。” 灵龙思索三息,直接道:“你的意思就是,太清泉现在是走的第二条路,她的贵人就是魏泱?那好像还挺好的,就我看来,魏泱虽然有很多秘密,但应该算是个好人的感觉。” 灵龙这个人,很神奇。 如果她的第六感都这样说,那事实差不多就是如此。 太乙说出这些话,引起灵龙的注意,其实就是为了从灵龙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虽然是一种利用,但不得不说,听到答案,太乙心里舒服很多。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灵龙这个就知道揭他短的人都心情好了不少: “从我会算命起,师姐的命运就一直只有一条,就在今日竟然出现一条生路,太好了,师姐的命运终於被改变了……” 谁懂啊。 从小就精通算命,然后知道自己的师姐命运悽惨而亡,还不管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的痛苦。 他年纪轻轻,不在宗门享福,而是在外面四处游歷。 大部分缘由,不就是在宗门里没办法,想著三千世界那么大,总有人或者天材地宝可以改变师姐的命运。 甚至太乙都想好了。 到时候如果真的没办法,就按照偷偷找到的一个阵法,把师姐的命运嫁接给自己,以此欺骗天道。 没想到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就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太乙凝视石台上的魏泱,眼神深邃: “就冲这一点,我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可,以命相抵。” “从今日起,我將用我的命挡在你的命运之前,所有想要窥视你命运的人,都必须先经过我的阻拦,想过去,只能踩著我的——” “嗷——!!!” 啪—— 一个巴掌拍上太乙的后脑勺。 正在心中抒发情感的太乙,猛地转头,就看到灵龙抱著手臂,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你干什么???” 灵龙鼻子看人,“哼”了一声,反质问太乙: “看什么看?你刚刚眼神,看著就不对劲,什么色眯眯的眼神,你再这么看魏泱,我就告诉其他人,你是个喜欢给人隨便算命然后坑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变態。” 太乙:“?????” 人言? 人否?! 好你个灵龙,你不要以为我是神棍,呸……你不要以为我只会算命,我告诉你,我打人也是很痛的! 你给我等著! 等上了擂台,我一定光明正大地打贏你! 太乙这么想著。 忽然! 脚下不知道怎么的,平地上就扭了一下。 下一个。 吧唧一声,直接狠狠摔趴在地上。 灵龙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囂张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神棍,你是不是刚刚在心里偷偷骂我了?哈哈哈哈,看来你还没有吸取教训,我的运气你还不清楚吗?哈哈哈哈哈!活该~~~略略略!” 看著对他比鬼脸的灵龙,太乙闭了闭眼,趴在地上,手用力一拍地面:“我恨啊!这该死的运气!天道不公啊!!” 此刻。 太乙终於知道,为什么宗门里的师傅和长老们,都喜欢喊这句话了。 他现在也想喊啊! 不由。 太乙再次望向改变了太清泉命运的魏泱,心里生出一抹期待:“魏泱既然能做到这样,那对著灵龙是不是也有机会——” 啪嗒—— 一坨拳头大的鸟屎,带著飞一样的速度和神秘莫测的隱藏能力,甚至能避开一眾人群,精准地落在太乙看抬起一半的后脑勺上。 散发出阵阵“销魂”的味道,让一旁的人们不断退散。 配著灵龙愈发响亮的笑,太乙闭眼:“……天道,不公啊!” 在还不知情的时候,成为所有人希望的魏泱,一举一动都牵动著观眾们的心弦,不少年轻人见状,羡慕中又不免心生豪情,希望哪一天,自己也能成为所有事情和人的中心。 四周发生的事,还有这些人的看法和想法,魏泱哪怕从他们的视线里有所感知,也毫无顾忌…… 也顾忌不了。 墨小巨炼丹,她能怎么顾忌。 魏泱只是配合著墨小巨的每一步,让灵力更听墨小巨的话,从而加快炼丹速度。 当所有药液都融入了爆裂的火灵力,接著被无相心火强迫著互融合的那一刻,药老微微点头,笑容满面: “不错,很不错,魏泱发现了丹方有问题,並且很快找到了解决的方法,我这个弟子真的不错,脑子好啊,动手能力也不错,心性更是上佳,罗屠啊,反正天元宗天才那么多,不如——” 罗屠头都不动一下:“我听说药王谷有一处秘境,里面全都是珍稀药材——” 药老撇嘴:“就不能谦让一下老人家吗?还搞威胁这套,我鄙视你。” 罗屠冷笑:“为老不尊,我也鄙视你,咱俩扯平了。” “……” 药老:“……我们还是看比试吧,除去消耗完残丹被淘汰的弟子,现在参赛弟子只剩下五个人,速度各有不同,不过只要在时限內完成,质量比速度更加重要。” 这样说著。 药老却是很疑惑。 苏珂炼丹的时候,尤其是在到陷阱的那一个步骤的时候,她都拿起来火灵了,结果脸上露出一抹嫌弃,然后就扔掉火灵选择了爆炎,在看到爆炎引起的效果后,又很自然地將聚气丹扔了进去。 步骤没错。 但这种不假思索的做法,药老甚至有一种苏珂是不是被夺舍了的感觉。 不过,苏珂是个好孩子,也很警惕,应该不会。 等比试结束,还是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小孩子被一些老东西给骗了。 这样想著。 药老的目光又移向魏泱。 魏泱的掌心,透明火焰如同跳跃的精灵,生动活泼又如同士兵一般指哪儿打哪儿。 没有炼丹炉遮掩的炼丹,让所有人都看得见药材到药液最后融合成丹的过程,极具观赏力。 不论从哪一点看,魏泱这一手都带著“头名”的味道。 只是—— “快一点,要再快一点……虽然只要在时限內完成就可以,但如果三个阶段评分都一样,时间的快慢怕是就要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了。” 第279章 先,后 药老的担忧,也是观眾们的担忧。 他们一边注意著碧水宫弟子修復残丹的进度,一边在心里不断催促著,希望魏泱的速度能快点,再快点。 哪怕大家不知道碧水宫,但只要听到碧水宫弟子的那番话,以及金甲將军的那些话,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碧水宫弟子贏得头名,对其他宗门绝对是重大打击,甚至这件事传出去,就连苍官王朝都免不了,被知道这些事情的百姓在暗地里骂骂咧咧。 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乾净,重新回来的太乙,蹙眉凝视: “碧水宫的那个,手法很熟练,也很自信,看他的轻鬆神情,炼丹怕是已经到结尾了,魏泱那里也不慢,但是她炼丹手法和其他人与眾不同,看不出什么时候炼丹结束。” 灵龙指了指其他三个人:“药宗的兄妹俩,我觉得也不慢,也很自信,指不定他们也能后来者居上。” 太乙却是摇头: “没用的,哪怕他们最先修復残丹,第一和第二阶段却已经输了,哪怕第三阶段他们速度再快,成绩也比不过魏泱和碧水宫的弟子。” 灵龙歪头,带著不解: “那那个第二阶段连丹纹都没有炼製出来的,叫什么灵儿的,岂不是更没救了,之前还说著自己厉害什么的,质疑药老的评分……两个及格,跟其他人在爭什么哦。” 太乙眨眼:“……可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灵龙忽然道:“不过那个碧水宫的,炼丹炉不是炸了吗?现在用的那个是哪儿来的?” 一旁有人恰好看到,带著鄙夷和气愤:“他从旁边的桌子上直接拿的,真是不要脸。” 忽然。 嘭——!! 碧水宫弟子带著火焰的一掌,用力拍在身前的炼丹炉上,翠绿眸子里带著扭曲的兴奋。 他望著从丹炉內衝出的两团红色和绿色相间的药液,灵力涌出,將这两团药液强行拉扯著,融合在一起,火焰在下方汹涌喷出,將药液全部包裹。 眾人的惊呼中。 药液不仅没有被烤焦,甚至在火焰中不断旋转著互相融合,肉眼可见的,快要成丹了。 除去魏泱那不需要炼丹炉的炼丹方法,碧水宫弟子的成丹法子也是前所未见。 又是一声惊呼。 “看魏泱,她那里也要结束了!” 只见透明火焰中,数团药液一次性融合,即將步入尾声,药液愈发的少,中心隱约已经有成丹的影子浮现。 成丹吸收著药液,已经有丹药清香味缓缓飘出。 就在此时。 碧水宫弟子忽然一声大喝,收回火焰,接著一跃而起,將在空中还没有落下的丹药一把抓住,先是大笑,接著就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是我,终究还是我贏了!你们算什么!炼丹还是要看我碧水宫!要看我裘碧影,我是第一,我才是第一,我才是第一啊,哈哈哈哈!现在,我看你们还怎么鬼叫,不管什么天才,在我眼前都是普通人,你们以后见我都要低头,哈哈哈哈!” 喜形於色。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狂傲无比。 不过前后的功夫。 和终於知道名字的碧水宫弟子,裘碧影不同,魏泱的成丹,进行的顺理成章,隨著药液越来越少,已经具备雏形的丹药逐渐凝实,到最后结束的悄无声息。 当魏泱成丹,站起的时候,观看的人才还发现她的炼丹结束了。 看著时间几乎差不多的两个人,有人呼出一口气,也有人反而將心提了起来。 紧跟著两个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剩下的许菘蓝、苏珂和叶灵儿,也相继完成了残丹的修復。 当五人手里攥著如同掌握命运的丹药,一起站起的那刻,本喧囂的现场,在某一刻,忽然沉寂下来。 天空中,有云朵飘来,恰好遮挡住还未完全落下的太阳。 不知道怎么的,只是稍微暗了一些,不少人却就觉得四周忽然有些压抑,不由咽了咽口水,张嘴想说什么,在四周无形的压力下,又重新憋了回去。 宗主们,所有的观眾们,都跟著站起。 他们望著最后五个参赛弟子。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五个弟子能留到最后,並且还完成了三个阶段的试题,他们的炼丹天赋就已经不容置疑。 哪怕那个裘碧影再討人厌,对他炼丹的能力,只要不是昧著良心,都没有人会去质疑。 “真是不错,很不错。” 药老拍著手,从上空踩著空气缓缓走下,站在五人面前: “你们都很不错,我只是可惜,这场炼丹比试只能有一个头名,我虽然不喜欢用这种方法评价弟子的炼丹水准,但这次也需要公平地给出一个结果。” 这一听,就是药老要开始评级了。 金钱钱不知道怎么的,有些紧张:“老谢,你说,这头名是魏泱的,还是那个裘碧影的?” “我又不懂炼丹,我怎么知道?”谢信这样说著。 他也紧张,吞咽一下,只是一瞬的功夫,眼睛眨了不下十次,快要扇出风了: “裘碧影成丹比魏泱早,不过大家都在时限內完成,这时间应该也没那么重要,还是要看成丹品质吧?” 金钱钱接著就是一句:“你在说废话,这件事大家都知道。” 谢信反嘴:“你问的问题,答案都是这样,你还问什么?你怎么对魏泱这么关注,之前我看你还不是这样。” 本来要说回去的金钱钱,听到最后一句,立马闭嘴。 谢信轻哼一声,侧眼:“別让我知道你在暗地里,做什么对魏泱不好的事,我这人一辈子就这样了,无父无母,没有子女和弟子,师傅也在之前的万妖林里自爆而亡……我什么都没有。” 而什么都没有的人,是最被人忌惮的。 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也没有人可以推测出这样一个人,会做什么事。 金钱钱有些惊讶:“就因为魏泱把万俟云川的人情给了你,你就准备为她卖命了?” 听到这里。 谢信只是轻笑一声:“你们这些大家族的人不懂,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魏泱帮我做到我这辈子不一定能做到的事,那我这辈子能为她做的事……除了这条命,也没有其他的。” 金钱钱知道这种事总会发生,也经歷过这种事,甚至他就是用类似的手段收復了不少忠心的手下。 但就像谢信说的,他不懂。 金钱钱不懂,只是一个人情的事情,为什么就必须用命去偿还。 对金家人来说,每一个金家人的命都是最珍贵的,只有留下一条命,在家族出事的时候,金家的血脉才能继续传下去。 话题不投机。 聊天也无法进行下去。 金钱钱摇摇头,心里暗道: “这次头名,应该不是碧水宫的裘碧影,就是天元宗的魏泱,其他三个人很不错,但也就是不错…… 不过,从速度上看,確实是魏泱慢了一步,最后不会真让裘碧影贏了吧? 那在场所有宗门,还有苍官王朝的脸面,怕是都要丟尽了。 指不定就有人会因此记恨上其他几个人,尤其是魏泱。 到时候万一真的出事,得去聚宝楼找人保护一下魏泱,如果魏泱真的出事,七弟怕是会伤心。 哎……还是希望魏泱能贏吧,天才的无敌之势是最难培养的,若是魏泱在这里败了,这条道她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而,从古至今的记载中。 所有有机会登上仙路的修士,都是无敌的……最起码,在爭取登上登仙路之前,在天骄和天才们年轻的时候,都是横扫年轻一辈,也就是俗称的『无敌』。 第280章 贏了?不,死了 石台上。 当裘碧影炼丹完成,本志在必得的骄傲神色,在看到紧跟其后完成炼丹的魏泱的时候,脸色忽然铁青。 哪怕他是第二次炼丹,整体上讲,炼丹速度比魏泱要快。 但裘碧影没有想到的是,刚刚炼丹中途,魏泱分神做了那么多事,甚至还没有用炼丹炉就完成了炼丹不说,问题是最后的步骤…… 魏泱和他,修復残丹的最后一步,不一样! 其他人不知道,但裘碧影自己很清楚,他用的方法是上一世很多炼丹师都爱用的爆丹法,这个方法是一种捷径之法。 比如当炼丹的时候,需要某种药材作为连接,如果没有这个药材不一定会炼丹失败,只是会让成丹变得困难,极容易失败。 爆丹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代替这个『连接』,增加成丹成功率。 也就是说。 他的炼丹过程其实並不完美,丹方也並不完善。 裘碧影很清楚,他只是用爆丹法遮掩住了这个『不完美』。 但魏泱不一样。 她的成丹,从头到尾都是那么顺利,水到渠成…… 这种现象只有一种解释。 魏泱的炼丹过程没有丝毫错误,她完美的找到了最正確的炼丹方法,一步一步走的踏踏实实,没有任何捷径,然后顺理成章地完成了一次堪称完美的炼丹。 哪怕最后两个人都成了丹,但裘碧影自己知道,在这一点上,他已经输了。 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古人! 裘碧影脸色极差,手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手里好不容易炼製成功的丹药。 他用力,深呼吸一次。 “没关係的,不是什么大事,我和她都完成了丹药修復,但我成丹的速度比他快,最后结果不会有任何变化,贏的那个一定是我,也只会是我!” 不知道第几次做了心理建设。 看著裘碧影的模样,方物几步过年,带著担忧: “我不喜欢以貌取人,但这个裘碧影看著確实不怎么样,他现在好像有些记恨上你了,你要小心他在背后阴人。” 另一边,太清泉也迈步而来,一手丹药,一手把玩著三枚铜幣,神情没有多惧怕,只是凝重中带著方物几乎一般无二的担心: “我,我觉得他,他不怀好意,我可,可以给他算,算一算,或,或,或者,诅咒——” 魏泱没想到太清泉竟然会诅咒。 要知道,太乙清宫確实主修算命之类的,但也有下咒这门……应该算是学科。 下咒是需要天赋的。 而且非常非常看天赋! 这东西,凭藉的就是一种感觉,会就是会了,不会就是听天书。 也是因此,据魏泱所知,太乙清宫已经很久没有下咒人出现了。 下咒。 是命运、因果、阵法和术法的结合。 复杂之程度,哪怕是入门要学会的东西,都让人望而生怯,更不用说之后还有更多要学习、要注意的东西,施展条件也是苛刻无比。 总而言之。 这是一门学起来难,继续学更难,施展难上加难的一种……应该说,术法。 哪怕下咒人成功施展术法后,威力邪魅诡异,效果拔群,且无声无息,根本无法追踪锁跡。 三千世界几乎所有知道下咒人的修士,也都想当然觉得,下咒人这种让人又恨又怕的修士已经彻底绝跡。 魏泱没想到,下咒人不止没有绝跡。 她的身边,此刻,竟然就有一个! 听到太清泉『下咒』这两个字,赶紧抬手拒绝:“不用,没必要,一个小角色,不劳您……咳,不用这么针对他,之后如果他真的出手,我也能对付他。” 下咒人太拉仇恨。 只要有下咒人的消息传出去,太清泉身边不是来找她杀人的,就是来杀她以防万一被她咒杀的,绝对没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太清泉下咒人的身份,还是继续隱藏下去为好。 身后,苏珂扔了扔手里好不容易炼製成的丹药,猫一样轻巧又迅捷地越过十多个石台,站在魏泱身后,探出头: “魏泱姐姐,我觉得这个姐姐说得对,这个蛇男表情好阴森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在他周围总能闻到奇怪的味道,说不上来,但就是很难闻。” 一个一个的,不在自己位置上等评级,都跑来她这里閒聊做什么…… 不过。 “味道?”魏泱动了动鼻子,“我好像没——” 墨小巨小声对魏泱道:“是苏珂那部分药仙子的血脉之力,她能感受到天道和命运对裘碧影是不喜的,具象化就是那个味道,只是你能闻到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又是药仙子血脉。 这种能力速成,太令人羡慕了。 远处。 裘碧影忽然扭头,碧绿的眼睛死死盯著苏珂,如同毒蛇回望,带著难以言喻的恶意,让人觉得深陷泥潭。 魏泱反手一拢,把苏珂推到自己身后,挡住裘碧影的目光,本一直平静的目光带著警告和毫不遮掩的杀气。 裘碧影阴沉著一张脸,冷哼,只动嘴唇,没有声音: “我,贏,了。” 对他这种示威,对墨小巨抱有绝对自信的魏泱,只是回笑: “你,死,了。” 这样一个炸弹。 必须死! 第281章 五年又五年,我就无敌啦 当一切结束,天色还未完全暗去。 落日与弯月,流连忘返,交相辉映,让人一时分不清是月亮在追逐太阳,还是那抹阳光贪恋那丝清冷。 临近宣布比试的胜负的时刻。 观眾们纷纷仰头,从上方低头看下去,只觉得人头攒动,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分辨下方弟子都属於哪个宗门。 孤零零的裘碧影,看著聚在魏泱身边的几个人,在確认这些人里没有上一世的大能后,心里微微放鬆一些,接著嗤笑一声: “弱者才会抱团取暖。” “快宣布获胜者的人名吧,就算你们再怎么拖延,胜者终究还是胜者,不是你们装哑巴就能让事情略过去的,除非……你们要黑幕?” 裘碧影有些阴险地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这还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加上这一句,总有人会因此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尤其是容易左右摇摆的人,更是如此。 他可是用这个方法,做成了不少事情。 药老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有说,只不带任何神色看了眼裘碧影,很是平静道: “每一个参赛弟子都有可能成为一名伟大的炼丹师,哪怕是我,在年轻的时候也並没有显示出什么炼丹的才能。” “一次失败不代表什么,一直失败也不代表永远的失败。” “我想让你们知道,哪怕你的宗门、你的同门,对这次比试有多看重,这都只是你人生经歷中的一个普通的比试,並不能代表你的未来。” 药老的话,让下方早已被淘汰,觉得抬不起头的弟子们,心里好受不少,心里不由感激起来。 裘碧影冷哼一声,就要说话。 药老一个眼神过去,笑容带著冷意。 他可以容忍无知小儿的挑衅,也可以无视跳樑小丑的跃跃欲试,甚至可以接受弱者对强者的质疑。 但药老不喜欢也不接受,有人在他指导的时候,试图挑战他教学的权威。 从头到尾,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模样的药老,让裘碧影被嚇了一跳,刚刚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一个字都没有说出。 等他反应过来,脸面微红带著恼怒要质问的时候,药老已经在剎那恢復原状,正在说著一些场面话。 这种时候再打断药老的话,就算药老不计较,其他脾气不好的宗主们,指不定就会藉此发挥,对他做出什么事情。 裘碧影无奈,只能忍著愈盛的怒火,將所有的火气自己咽了下去。 见到裘碧影这个模样,苏珂贴著魏泱的后背,捂著嘴忍不住的想笑,最后被药老无奈警告注意现场秩序后,才勉强按下来。 药老摇摇头,对自家这些弟子是真的很没有办法。 一挥手。 药老身前出现一个……粉色的盆? 粉色盆里,是一朵巨大的黑色朵。 整朵,只比一般的成年人矮两个头,魏泱甚至觉得,这朵和她几乎是一般高。 黑色朵无叶只有,每一个瓣都有一个成年人的脸那么大,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叠,仿佛无穷无尽。 瓣上,哪怕在白日也不断闪烁著星点白光。 朵从出现开始,就隨风微微摇曳,如同隨风而舞的舞姬。 白日烁星,风中歌舞,美丽异常。 让人根本挪不开视线。 “这是——?”魏泱总觉得这幅画面有些眼熟,但一时间,让她忽然回忆,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珂听到魏泱的喃喃,靠近魏泱的耳朵,小声道: “魏泱姐姐,这是药爷爷培养的妖植,星夜,据说是很久以前,药爷爷的道侣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药爷爷一直精心照顾,想要让星夜化人,据说,星夜可以记住所有触碰过东西的气味,等星夜化形,就能带药爷爷去找他的道侣了。” 有关药老的几个故事下来,不得不说,药老和他伴侣的故事真的挺吸引人……让人想要知道全部过程,尤其是八卦的那种。 魏泱避开药老的视线,捂著嘴:“既然如此,现在拿出星夜是——?” 苏珂见魏泱跟她说悄悄话,很是骄傲瞥了眼一脸茫然的太清泉,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魏泱姐姐,星夜有一个很特殊的能力,那就是……挑食。” “星夜的一生,对吞吃下去的同一种丹药、药材或者其他,只接受最好的那个,只要吃到更好的,它就会吐出被比下去的『残次品』。” “但相对的,只要被星夜吞下去的东西,它都会用体內灵力和精华蕴养吞下去的东西。” “在星夜体內,这些东西是有可能进化的……我记得之前就有一个五品丹药,星夜蕴养了五年就成六品了。” 魏泱眼睛倏然瞪大:“五品丹药,就这么成六品了???” 这怎么可能? 丹药这个东西,成丹后的品阶不止和炼丹师有关,和药材的药性也相关。 就如墨小巨之前说的,这次比试他如果能拿到更好的药材,大概率能炼製出四道丹纹的聚气丹,但因为药材药性一般,所以只有三道丹纹。 这东西是硬性条件,是无法补足的。 结果,现在忽然就冒出来一个星夜,竟然只是通过什么蕴养,就直接跳阶了? 那如果让星夜把她吞下去,五年后,她是不是就金丹期,再五年就元婴期,再五年分神期……五年又五年,就这么直接飞升成仙了?? “当然,这个是有限制的,不止受到星夜本身实力的影响,同时,星夜同吃的东西越厉害,要升阶就越难,时间也越长。”苏珂赶紧道。 但是…… 这也已经足够厉害了。 苏珂这里的解释很详细,但星夜的事情,一定程度上、一定范围里,也是一个秘密。 药老的解释就是:“谁炼製得好,星夜就会吃下谁的丹药,之前吃下去的丹药就会被星夜吐出来,丹药不存在『都好』,所以不用担心平手的情况出现。” 嗯。 言简意賅。 “诸位,现在,將你们三个阶段的试题答案,走到星夜前面,让它吞下去,星夜的表现,会告诉你们这场比试的答案。” 话到这里。 下方观眾们,忽然有些奇怪: “……其他人就算了,三个阶段的试题都可以用这个星夜得到结果,但是那个叶灵儿怎么办?她之前都得到两个合格了……同一个比试,两种评级规定,是不是有些奇怪了?” 第282章 时间很充裕,你隨意 在侧方,看著不断变化神色的叶灵儿,魏泱眉头微动,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想法。 叶灵儿现在一体双魂,明显就是为了贏得比试,下了血本。 结果从第一阶段开始,意外就不断发生。 第二阶段,明明叶灵儿是第一个炼製出聚气丹,之后却接二连三冒出有云纹的丹药,直接將她压得死死的。 等到第三阶段,叶灵儿体內的不知名神魂,直接不装了,甚至挑衅她,之后全神贯注炼丹,就是为了能一举得胜。 最后的结果却是—— 在场所有人都完成了第三阶段比试不说,甚至一半人都比叶灵儿更早成丹。 一直被打压,从未被超越。 简直就是闻者落泪。 魏泱见著想笑,然后,她就笑了: “成绩?前面两个都是合格,只要星夜评价出一个优秀,叶灵儿的成绩就会从现在的第一变成第二,有第二个优秀,叶灵儿就会再往后挪一位……合格在优秀面前,可真是没有爭夺力。” 虽然因为一系列的事情,魏泱猜测过,叶灵儿拿不到第一,甚至排名可能很靠后。 但她真的没想到,叶灵儿从第一,一跃而下,就要往最后一名跳。 真是……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以及,一切皆有可能。 魏泱的笑没有丝毫遮掩。 叶灵儿感受到这令人屈辱的视线,咬紧牙根,用力到脸都有些颤抖。 她此刻根本来不及去问责药无非的手下。 她只知道。 现在在这里,遭受一切,丟尽脸面的,是她! 一想到自己之前那自信的模样和发言,最后却迎来了这样的结果,叶灵儿眼前就是一阵发挥,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自己咬到满嘴的血腥味。 微微闭眼。 叶灵儿仿佛能从观眾们的眼睛里,看到此刻丟脸、无比狼狈的自己。 这一剎那。 叶灵儿对药无非手下的的恨意,几乎与对魏泱的恨意持平。 她忽然冷静下来,看著在她识海中跳脚怒骂的药无非手下,不知不觉间扯起一抹带著杀意的笑: “……你让我这么丟脸,还害我丟了炼丹比试的头名,你对不起我,也对不起药无非,所以,为了我们,为了大局,只能请你去死一死了。” “你一个区区金丹,能做什么——什么东西……”药无非手下嗤笑嘲讽,下一刻,声音带著颤抖的惊悚和恐惧,“这是什么怪物!!怪物!!放我出去,让我出去!!如果我死了,药无非不会放过你!!!” 话落。 叶灵儿看著识海中,將药无非手下的神魂吞吃乾净的蚊兽,神情冷漠:”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丟脸,你必须死。” 说著。 她又看了眼津津有味的蚊兽,语气带著微不可闻的怒气: “要不是之前你偷偷离开杀了人还没有告诉我,我们根本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这都是你的错误,承担风险的却是我,这和一开始我们定下的约定不一样!我警告你,没有下一次,是你毁约在先,如果我解除契约,契约反噬的人不会是我!” 蚊兽的声音如同万千虫子同时作响,令人晕头转向,噁心不已: “我们的契约是平等的,並非主僕,我要做什么你无权过问,这件事你不是一开始就知晓吗?至於你所谓的承担风险,赫赫赫,我给予了你天赋,让你可以不再如以前那般平平无奇,最近修炼速度变快了不少吧?是不是很沉迷?” “……”叶灵儿脸色难看,却无法做出反驳,就如蚊兽所言,最近她的修炼確实大有长进,按照蚊兽说的,这个让她已经震撼的修炼速度,和具有天灵根修士的修炼速度依然天差地別。 而魏泱,就是天灵根。 “赫赫赫。” 蚊兽围著叶灵儿转起了圈,嗡嗡声令人不知不觉间愈加烦躁,看著几乎將叶灵儿覆盖的黑气,它又笑了,带著诱惑,也有嘲讽: “你没有办法拒绝我,没有办法离开我,没了我,你就会变成以前那个无力的废物。”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让你將那个魏泱踩在脚下,只有我,才能让你成为所有人眼中最强大的天骄,你才能站在那个药无非身边。” “承认吧,叶灵儿,你需要我,你比谁都都知道这一点,你根本离不开我。” “……” 看著眼神中满是挣扎的叶灵儿,早知道她心肠歹毒的蚊兽,黑雾中的眼睛中满是不屑,所有神情又在下一刻消失: “叶灵儿,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们继续合作,你得到你想要的,我也得到我要的,最后我们互不打扰,各自分开,这不是很好吗?” 叶灵儿成功被说服。 或者说,就像蚊兽说的,她之前的一切表现和话语都是虚张声势,在享受到天赋变强的那一刻,叶灵儿就知道自己需要蚊兽,在得到一切前,她离不开蚊兽的帮助。 “……以后你要出去,必须告诉我,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如果你想要吸食更多天才的气运和天赋,就要听我的,不能再和上次一样自己出去,你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我们差点就暴露了。” 胆小。 就这样还想成为天骄。 蚊兽这样想著,嘴上却道:“当然当然,我好不容易出门,有些激动,绝对不会有下次。” 哪怕有,它也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识海中的交流,开始漫长,在外面也就是几息的功夫。 当一兽一人达成『共识』。 叶灵儿睁开眼,忽然脸一白,一口血天女散一般喷洒而出,人跟落叶一样飘落在地。 ……无一人上前接住。 所有人就这样看著,叶灵儿“嘭”一声摔在地上,衣服和嘴角都是自己吐出来的血。 苏珂“咦”了我一声,嫌弃挪开眼:“她该不会是看自己要输了,准备用这种办法假装我们贏得胜之不武吧?” 许菘蓝拍拍苏珂的脑袋:“这种话以后不要在人前说,会被记恨,不过我在的话没有关係,有人记恨你,我会记住她/他的。” 两人话落。 叶灵儿倒在地上,捂著心口,如同受了重伤般,身上的气息开始起伏不定,几息后,她再次喷出一口血。 这一刻,观眾们震惊发现,叶灵儿的修为竟然从金丹期掉回了筑基巔峰。 叶灵儿垂眼,遮住所有神色,哀戚道: “我,我在比试一开始的时候被人暗算了,我本以为自己能撑到最后……在场都是大宗弟子,我不想误会大家,但我的修为……诸宗主在上,我不求让我重新炼丹的机会,只求能找到暗算我的人,咳咳咳。” 话落。 魏泱瞭然:“……” 就说呢。 福寿秘境有规定,进入秘境的人最高只能是筑基期,她还想著叶灵儿已经金丹期,就算贏了比试也进不去秘境。 不过…… 魏泱挠挠脸,忽然道: “其实,炼丹比试的时间也没有结束,时间还挺多,按照之前的表现,叶师妹你完全来得及再重新走一遍三个试题,不然你恢復一下,我们等你?” 没有了药无非手下帮忙,已经完全不懂炼丹的叶灵儿:“……”该死的魏泱,等入了秘境,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弄死你,你必须死!!! 第283章 半场庆祝? 隨著魏泱的一句话,叶灵儿的无话可说,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药老捋一捋自己的鬍鬚,像是刚睡醒一般,摆摆手:“好了,比试成绩还未定下,还是要严肃些,莫要开玩笑。” 听著像是在说魏泱,但看叶灵儿的情况,长眼睛和长耳朵的人都知道,他这分明就是偏向魏泱。 “你们谁先来?”药老摸了摸星夜的一朵瓣。 星夜的瓣缓缓展开,露出里面一张有著模糊美的脸,嘴的位置张开,等待著有人投餵。 话落。 裘碧影率先迈步而出,轻蔑瞥了眼其他人: “这次头名必然是我,有我珠玉在前,你们之后怕是要丟尽脸面,以后记得,见到我走远些,天才和天才也是不一样的。” 说著。 裘碧影將十瓶爆炎根茎汁液扔了进去。 星夜將爆炎根茎汁液连著玉瓶,一起吞吃入腹,砸吧两下嘴,打了一个嗝。 四周爆开几点火星,如同小小的烟在白日绽开,引的四周火灵力有些雀跃起来。 裘碧影做完这些,也不离开。 他就这样侧过身,眼神挑衅著,示意剩下几个人上来,如同自己是必胜的擂主,在等待挑战者无望的挑战。 方物本要上前,为大家探个路,却不想,身侧太清泉的影子“刷”一下就闪了过去。 “我,我知道,知道我炼丹丹,炼丹水平一,一般,我,不怕,怕丟脸。” 说著。 太清泉无视得意的裘碧影,面无表情地將自己的十个玉瓶扔进星夜嘴中。 刚扔进去。 星夜嘴巴动了动,就吐出来十个玉瓶。 这就是太清泉炼製出的爆炎根茎汁液。 裘碧影嘴角笑容扩大,狂妄几乎要溢出: “什么天才,也不过如此,你们还有谁要挑战我?不怕丟脸的话,儘管来,不过若我是你们,还不如提前大方认输。这么僵持下去,何必呢?” 太清泉本正在往回走,听到裘碧影狗皮膏药一般粘上来的挑衅,忽然扭头,本只是有些冷艷的面容,剎那间竟有些恐怖的阴森。 她凝视著裘碧影,用目光描绘著裘碧影的脸,一寸一寸,將每一次都记在心里。 这奇怪的视线,极有压迫力,让裘碧影背后莫名发冷。 裘碧影刚要说什么。 太清泉已经转头,没有说话,直接离开,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和侧方的魏泱点点头,半点没有刚刚仿佛邪魔外道的模样,也没有一点比试失败的不甘心。 但魏泱却是深深看了眼裘碧影,心里为他默哀。 被下咒人,咒师盯上,过的日子可不是只用提心弔胆四个字就能言明的。 就魏泱知道的,被咒师『看上』的人,几乎很少有是被下咒咒死的,更多的,是受不了咒师的折磨,深陷幻觉或者其他什么的诡异莫测手段,最后疯癲、亦或者自戕而亡。 要知道,咒师令人害怕的,从来不是他能在千里之外就让人死亡的本事。 那千奇百怪,闻之色变的各种折磨人的方法,才是咒师被所有人恐惧的根本。 而现在。 裘碧影被一个咒师盯上了。 魏泱一时间竟然有些犹豫,要不要等比试后找机会杀死裘碧影了。 毕竟,看裘碧影被折磨然后自戕或者疯魔,好像也不错? 带著这般想法的时候,许菘蓝也从星夜前走了回来。 他摇摇头。 “没有成功,或者说,只成功了一部分,星夜吐出了我的六瓶爆炎根茎汁液,看来我还是应该要继续努力修炼这些基础。” 六瓶。 也就是说,现在星夜这里,还有六瓶爆炎根茎汁液,是属於裘碧影的。 药老適时道: “第一阶段评分,按照最后被星夜留下的玉瓶数量计算,一至三瓶是合格,三瓶以上都是优秀,一瓶都没有,就是不合格。” 这么说来,第一阶段能拿到优秀的人,最多不过三个……这还是在三个人都各有三瓶被留下的时候,才有可能。 这样看。 叶灵儿这般提前评分也不是不好。 毕竟谁也不知道最后比试结束的时候,还有多少人没有被直接淘汰。 而留下的人越多,不合格的概率就会越大。 指不定到最后,每个人都只有一两瓶被留下,全都是合格。 看著裘碧影忽然有些紧张,没有刚刚那般狂妄的面孔,魏泱摇摇头: “所以说,半场庆祝要不得啊,很容易中道崩殂的。” 方物点头,拿著自己的玉瓶上前,对著和蔼看著他的药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的基础很一般,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特別的训练……” 药老摇摇头:“都是好孩子,你们还年轻,基础什么的,都还来得及。” 说著,药老看著將玉瓶小心放进星夜嘴里的方物,再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样自信,但对著方物还是很自信的裘碧影,神情莫辩,心里暗道: “……还真是,实力一般般的人,对自己就很有自信,能力不错的人反而自谦,就我看,方物这十瓶根茎汁液,不少都比许菘蓝和裘碧影提取的汁液要更好。” 这般想法刚出现。 下一刻。 星夜“哇”一下,吐出来十个玉瓶。 方物赶紧上前捡起,看起玉瓶上的標记。 裘碧影见他蹲下捡瓶子的狼狈模样,嗤笑一声:“就这样的人,不顾形象,还做什么尊贵的炼丹师——” 话没说完。 方物大喜喊道:“哈哈哈!我竟然有三瓶被星夜留下了!太好了!!” 三瓶? 魏泱探头一看。 地上十个被吐出的玉瓶里,有两个是许菘蓝的,三个是方物的,属於裘碧影的还有五个。 魏泱挑眉: “嘖嘖,果不其然,能人辈出啊,一个个的看起来平平静静,最后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快把人踩下去,不,这是都快要把裘碧影踩死了啊。” “唔……我也想过去吧,我炼丹水平一般般,就不留在最后啦,反正魏泱姐姐肯定能大杀四方,我的成绩不重要啦~~”苏珂心情很不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舒服。 她隨意带著自己的十个玉瓶,走几步蹦跳一下,很是开心且隨意地將自己的试题答案扔给星夜。 苏珂根本不看结果,头也不回地就回到魏泱身边,抱著魏泱的手臂开始说这段时间遇到的各种趣事,时不时抱怨几句其他的。 魏泱倒是先看到了。 苏珂最后的十瓶,最后只留下了一瓶,取代的是方物的其中一瓶。 很正常。 在第一阶段比试里,苏珂还没有觉醒她的那部分药仙子血脉,她还只是一个炼丹水平只能算不错的炼丹师。 叶灵儿已经有了评分,这一阶段没有她的事。 这样一来。 十瓶爆炎根茎汁液。 一瓶属於苏珂,两瓶属於方物,两瓶属於许菘蓝。 和刚刚一样。 裘碧影还剩下五瓶爆炎根茎汁液。 而现在剩下的没有测试的人,只剩下魏泱。 第284章 头皮发凉?那就对了! 十瓶,裘碧影占五瓶。 只要魏泱能取缔裘碧影五瓶……哪怕只取缔两瓶,那么所有人被星夜留下的数量就都在一到三之间,大家最后都会是一模一样的合格评分。 不输不贏。 总比裘碧影贏了要好。 但如果让裘碧影剩下的玉瓶超过三瓶…… 哪怕比试一共有三个阶段,最后的成绩,会综合这三门评分进行决断。 但…… 所有人都很清楚。 哪怕有三次机会,从之前两人的表现看,第二次和第三次比试的差距並不大。 所以,第一阶段几乎是可以决定一切。 胜负的天平,这一刻,再次落在裘碧影和魏泱两人身上。 裘碧影也很清楚这点。 同时,他並不觉得有著上一世优秀炼丹手法,会输给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土著。 想到近在咫尺的胜利,裘碧影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立於世界之巔的模样。 不由的。 他笑了出来。 先是轻笑,接著是大笑,最后几乎是席捲整个石台的狂笑。 裘碧影轻蔑大声道: “来吧,魏泱,上前来,成为我的手下败將,臣服於我,等我未来站在巔峰,或许会让你给我当一个侍女,哈哈哈哈哈哈!” 苏珂一听裘碧影要撬墙角,立马跳脚:“你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覬覦我的魏泱姐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长得丑到不容於世就算了,说话的时候还有口臭,眼睛里面都发黄,牙齦里都有东西,你——” 魏泱按下已经激动到灵力四溢的苏珂。 当苏珂安静下来,全场除了裘碧影更加囂张的笑声,几乎不存在其他声音。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不论他们心里怎么想,不论他们准备之后做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在之后。 而现在…… 眾人沉默凝视魏泱走上前,將自己的十个玉瓶,放入星夜的嘴中。 “……” 短暂的等待。 噗—— 星夜和之前一样,开始吐东西。 当第一个玉瓶被吐出,掉在地上时露出属於魏泱的標誌的时候,大家並不觉得有什么。 第二个,才无所谓。 第三个,勉勉强强。 当吐出的第四个玉瓶也属於魏泱的时候,周遭开始有些压抑起来。 而当第五个,第六个,第七个…… 甚至,最后吐出了十个玉瓶,都属於魏泱的那一刻。 全场寂静。 紧接著,就是裘碧影响彻此片天空的放肆大笑。 沉寂后,下方观眾中,看似並没有多关心比试结果的银甲士兵,微微嘆息一声: “唉……本以为这个魏泱可以贏下比试的,將军,您连圣院名额都准备给她了,既然现在结果如此,那圣院的名额——” 金甲將军沉默半晌,抬手,示意银甲士兵停下: “决定已下,中间曲折並不影响我之前对她的判断,况且,人外有人,一时输贏並不代表什么,圣院並不需要一个十全十美的学生。” 银甲士兵没有再揪著这件事不放,话题一转,道: “將军,那……那个裘碧影,怎么处理?” 金甲將军眼底光亮一闪而过,十分平静道:“杀了吧,就今晚。” 银甲士兵跟著金甲將军时间很久,足够她了解金甲將军的习惯,在问出刚刚的问题前,她其实就已经知道答案。 现在听到金甲將军下令,眼底闪过一抹瞭然,接著低声应了一声:“今晚我亲自去——” “不,我亲自去。”金甲將军打断她。 银甲士兵终於开始惊诧:“將军您亲自……他一个小小碧水宫弟子,何德何能——” 金甲將军眼神示意她停下,毫不在意道:“只要做事,谁出手都一样,况且,这个自称碧水宫弟子的人,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今晚亲自出手。” 金甲將军向来说一不二。 银甲士兵最后只能无奈应下,之后不管怎么观察,除了看出裘碧影的囂张外,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另一侧。 谢信抿唇,一手握住腰侧的剑:“……这个裘碧影——” “裘碧影必须死。”太乙忽然出声,没有之前和灵龙一起的嬉笑模样,整个人都有些阴沉。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地上,身前是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三枚铜幣。 “这个裘碧影,会扰乱天道命运……” 太乙寻找了多少年,终於发现一个人能挽救师姐太清泉必死的命运,如果最后裘碧影扰乱命运,让师姐太清泉重回必死的命运中…… “裘碧影,必须死。”太乙双眸幽深,一手划过地面,收起铜幣,缓缓站起。 谢信看了眼他:“……你要出手?” 太乙没有回答,但神情说明一切。 谢信抿嘴:“你是太乙清宫的,我知道你们动手的时候都是脆皮,你先出手,我保护你,如果你失败,就换我出手……什么时候动手?” 太乙没有拒绝,轻声:“宜早不宜迟,就今晚。” 金钱钱有些担心:“如果被暴露,肯定会有人多嘴……” 太乙又恢復了那有些嬉皮笑脸的模样:“反正只要裘碧影死於非命,就一定会惹来非议,什么时候不重要啦~~放心,我会小心的。” 说罢。 金钱钱无奈嘆气,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递过去:“如果事情暴露,被人发现,拿著这个去聚宝楼,聚宝楼里会有人为你们遮掩行踪。” 月下舞在旁边听著,眼睛一转,往旁边走了走,又走了走。 忽然碰到什么东西。 一转身。 什么都没有。 接著,月下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袖子,她好奇低头。 看到一个很美丽,很美丽,非常美丽的小女孩。 女孩声音清冷,说话几乎没有音调: “我是杀手,小一,你,雇我杀裘碧影,只要三颗下品灵石。” 被无数人惦记的裘碧影,莫名背后一凉:“怎么回事?算了,不重要,我马上就能贏了,我就是未来三千世界的新神,哈哈哈哈!” 第285章 评分,出! 魏泱作为最后一个人,她的成绩,决定了这第一阶段比试评分的最终结果。 当地上的十个玉瓶都属於魏泱的那一刻,这场比试的结局好似已经註定。 上方宗主们和其余观眾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但大庭广眾之下,他们也別无他法,最后也只能摇摇头,心想著『早知如此』。 “哈哈哈哈!药老,不要再拖延时间了,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可以改变这个结果,快宣布最终成绩吧……虽然,哪怕你不说,所有人也都知道,胜者就是我!什么大宗门,什么苍官王朝,我才是唯一,我才是最强的,哈哈哈哈哈!” 当一切尘埃落定,裘碧影再没有任何桎梏,环视四周,看著所有人不甘的目光,心中愈发兴奋和激动,笑声震天。 金甲將军眼底如寒潭:“大道三千,非要走取死之道……去,传信给朝都,让人把乾坤禁制阵盘送来,今晚我出手之时,封住附近所有地域和空间,我要让他没有任何求生的可能。” 乾坤禁制阵。 这是王朝在围剿大敌,如一城將领,宗门顶樑柱之流才会启用的阵法。 阵法之复杂,需要九十九名阵师在一百米阵盘上一起刻画阵法,就算如此,刻画的阵法线条也將百米阵盘完全覆盖。 只看线条,稍微弱一点的修士都会被引动,造成体內气机紊乱。 也是因此,这个阵盘大多数都用在阵地处。 只是现在苍官王朝独霸天下,四周哪怕有林立小国也造成不了任何威胁,因此乾坤禁制阵已经许久不曾启用。 现在,为了一个碧水宫的筑基,竟然也启用对付元婴期、甚至更厉害修士的阵法。 银甲士兵再清楚不过。 金甲將军这是不接受任何意外发生,甚至,哪怕裘碧影被杀死,也要用乾坤禁制封禁四周所有空间,防止裘碧影的神魂出逃,或者夺舍附近之人,藉此逃脱。 也就是说。 就今晚。 裘碧影,必死无疑。 银甲士兵接了命令,瞧了眼还在自傲大笑的裘碧影,眼底透著可怜,摇摇头:“果然,大喜之后必然大悲。” 接著。 银甲士兵拿著金甲將军的信物,悄然离开队伍。 去传递消息,也是去接收阵盘。 百米阵盘,王朝那里会派人將阵盘放进纳戒里,然后专人护送过来。 银甲士兵的离开,並非完全无人注意到。 只是注意到的人里,不包含目標人物裘碧影罢了。 苍官王朝的人出手,没有人会认为裘碧影可以活过今晚,但…… 就现在,胜负如此明显,问题依然存在。 被裘碧影催促的药老,微微嘆气,深深看了眼裘碧影,缓缓道: “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事,但过甚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以及,人啊,要对未知抱有敬佩之心——” 裘碧影有些不耐烦:“胜利属於我,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结果不会有丝毫变化。” 药老见他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意思,摇摇头,心里暗道: “我算是知道,罗屠为什么说人可以傻,可以笨,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就是不能蠢了,果然如他所说,蠢之一道,死路一条。” 这般想著。 药老轻拍身侧的星夜,用著轻缓但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轻缓道: “你太年轻,怕是不知道、也没有了解过星夜,不知道它的习性不是什么大事,但你应该长了眼睛。” 裘碧影不懂,但知道药老在骂他,眉毛竖起,就要质问。 药老已经懒得听他说话,抬手制止,接著指著地上被星夜吐出来的十个属於魏泱的玉瓶: “这样的品质,我可以说,几乎是毫无杂质,就算是我亲自出手,可能也就最多做到这样的程度,你有没有想过,魏泱这样的高品质药液,几乎和你不相上下,但为什么没有取代苏珂、许菘蓝和方物的玉瓶,反而被星夜全部吐了出来?” 一番话说罢。 眾人皆是愣住。 裘碧影也不由眼带疑色,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先是震惊,接著是不可置信,最后几乎癲狂: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就是贏了!你快宣布结果,说啊,说贏的人就是我!之后出现变故,都是你们在背后操控了,贏的人就是我!!你快说,你快——” 话还未说完。 忽然。 星夜一个颤抖。 下一刻。 哗啦啦啦——! 星夜嘴巴一张,竟然又吐出一个玉瓶,两个玉瓶…… 一番响动过去,地上竟然多了十个玉瓶。 仔细看,分明就是属於裘碧影、苏珂、许菘蓝和方物的玉瓶。 裘碧影身形一动,就要上前。 药老隨意一瞥,將他定在原地:“年轻人,所以我说了,要对未知抱有敬畏之心,尤其是这件事,事关自己的时候。” 说罢。 在一些人逐渐明白,在他们逐渐热切和激动的目光中,星夜弯下腰,“吸溜”一下,將魏泱的十个玉瓶全部吞吃下去。 “嗝~~” 接著打了个满意的饱嗝,晕饭一样,砸吧两下嘴,晃动两下,接著闭嘴、闭上眼睛,不动了。 偌大的山峰,石台上空。 鸦雀无声。 只有药老依然平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似事情在他的认知里,本就该这样发生。 药老平和的声音,从石台上空缓缓落下: “宗门大比,炼丹比试第一阶段,评分如下: 魏泱,优秀。 叶灵儿,合格。 裘碧影,方物,许菘蓝,太清泉以及苏珂,全部……不合格。” 话落。 石台四周,寂静在蔓延。 第286章 胜者是——! 这时。 啪,啪啪—— 金甲將军一字未语,拍著手掌。 下一刻。 啪啪啪啪啪——!! 隨著倏然爆开、响彻山峰的热烈掌声,一起的还有石台下观眾们雀跃的欢呼声,甚囂尘上。 就连距离此地不算近的剑城內,都有修士好似听到了剑宗山峰处传染的动静,不由带著些茫然朝远处望去。 谢信和金钱钱自然也是跟著一起鼓掌。 谢信手都拍红了:“你说说,哎,你说说,这人和人,差別就是这么大……裘碧影刚刚才被星夜留下五个玉瓶,就囂张成这样,你看看人魏泱,直接十个都留下了,还这么淡定,这叫什么?这就叫心性。” 魏泱贏了,夸什么都行。 金钱钱自然知道这点,只是不得不说,这样不断先抑后扬的比试,不管看几次,都是这么容易牵动人的心弦。 听著谢信的话,金钱钱不由点点头,心有同感。 不知不觉间,心中对魏泱的天平又倾斜了些。 再这么下去,金钱钱都想要收回自己投资给一个天才的资源,把这部分资源全部转给小七,和小七一起支持魏泱了。 已经做好准备的太乙,在看到结果,知道师姐太清泉的命运並未因此受到影响后,转过头,深深吐出一口憋闷许久的气。 他的手,在被灵龙称为神棍必备的宽大袖子里蹭了蹭,抹去掌心出的汗。 还好…… 太好了。 藏在角落,太乙对著魏泱在的地方,深深一拜。 又一拜。 再一拜。 三拜结束,太乙就准备转身离开。 他要去准备今晚的暗杀事宜了。 作为太乙清宫的人,杀人方式总是需要准备准备的,和那些武夫拔出武器就喊打喊杀的不同。 太乙刚一抬头,准备离开。 身前冒出来一个人。 “神棍,你干什么呢?怎么感觉你脸色这么难看……你的样子,这是要离开?嘶……你该不会是刚刚趁机算命,坑了谁,准备趁现在热闹,趁机跑路吧?” 灵龙边说边摇头:“你说说你——” 眼看著灵龙要开始大说特说,太乙赶紧阻止: “不是!比试结果差不多就出来了,我是看大家都这么厉害,想著下一场比试在明天,我准备回去休整休整,再努力一下,临阵磨刀,不快也光嘛……” 不想。 刚说完。 灵龙就是一声:“嘖,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骗我。” 太乙:“……” 就討厌这种直觉系的修士,说什么都没用,他们就相信自己的直觉。 最让人討厌的是,这些修士的直觉一个赛一个的准,让他们这种喜欢胡诌的人,越来越难存活! 灵龙见太乙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凑上来,眯著眼打量太乙:“我感觉你是要去作死……” 太乙有些狗腿的笑著:“既然如此,您是九转玲瓏塔的大小姐,这么危险的事情別——” 灵龙:“你要作死,我要去旁观!” 太乙:“??” 灵龙围著太乙转了转:“我运气好,这宗门大比不管我参加不参加,反正最后进入秘境的人肯定有我一个,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太无聊了……我感觉你之后要做的事情会很有趣,带我一个唄~~我运气有多好,你也清楚,有我在旁边帮忙,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会轻鬆不少吧?” 太乙:“……” 虽然没说完,但太乙不得不说,灵龙的话是对的。 他並不能百分百保证,能一次直接弄死裘碧影,有灵龙的帮忙,一切確实能简单不少。 既如此…… “修仙界,果然没有所谓的小孩儿,脑子一个都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不好骗。”太乙呼出一口气,转身,“跟我来吧,我们之后会很忙。” 灵龙走走跳跳的跟了上去:“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小孩儿~~不过,神棍,你说漏嘴了,你就是在骗人。” 太乙和灵龙斗著嘴,沿著山顶往山下的楼梯离开。 月下舞低头,看了眼依然坚定望著她的小一,又抬头看了看魏泱,忽然对身后空无一人的空气道: “我认的姐姐被人欺负了,既然是我的姐姐,那就也算是月下氏的一员,我们被人欺负,就要以眼还眼,再多还一条命,这是世家的规矩……” 空气里,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少主,家主传话,你的体质还没有完全被激发,不能隨意出手,家主让少主放心,今晚还有其他人会对裘碧影出手,月下氏会在周围警戒,若是他们都失败了,家主会亲自出手。” 月下舞听著不由蹙眉,听到最后才无奈松展开:“……这体质,怎么就这么麻烦,以前的老祖宗就没想过研究一下,怎么把这个过程搞快点嘛?” 那声音又道:“少主,慎言,被家主听到……还有这个女孩儿,她开口前,周围死士无一人发现,很有问题,少主要小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月下舞撇嘴,接著低头,看著小一,拿出三颗上品灵石放在她的手心,“我不认识你,但你离我这么近都没人发现你,你刺杀一定很厉害,灵石给你,你晚上一定要加油哦。” 三个,上品,灵石!!! 上品!!! 城主娘亲!你看!我没骗人!! 跟著魏泱就有钱!! 就连杀魏泱的对手,都能赚到一大笔、一大笔,这么一大~~~~笔灵石!!! 小一攥紧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上品灵石,眼睛在发光。 她严肃、认真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杀了裘碧影,他不死,我死。” 为了上品灵石! 为了自己的大主顾魏泱! 小一发誓,自己一定会用尽毕生所学! 下面热闹非凡。 上方哪怕人不多,论热闹程度,和观眾们也是不相上下。 苏珂趴在魏泱背上,尖叫、欢呼著,兴奋到小脸通红,不知情的人怕是还以为比试胜利的人是她。 魏泱拍著苏珂的背,努力让她冷静,在失败后,赶紧把人转交给一直小心翼翼,害怕苏珂从魏泱身上摔下来的许菘蓝手里。 在许菘蓝这里,比试的输贏可有可无,自己的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太清泉和方物纷纷道喜,同样面露喜色,没有半点输了的难受,也没有对魏泱有什么嫉妒。 一旁本以为已经输定,最后却峰迴路转,用及格的成绩挺入下一轮评分的叶灵儿,哪怕嫉恨到想要现在就弄死魏泱,也不能做什么,反而眼珠一转,將一些坏主意打在了裘碧影身上。 药老看著他们,没有再拖延什么,乾脆利落,大声道: “第一阶段比试,魏泱优秀,叶灵儿及格!” “第二阶段比试,魏泱炼製出三纹聚气丹,成绩优秀,叶灵儿炼製出普通聚气丹,成绩合格!” “这样一来,哪怕评分还没到最后一个阶段,结果已经出现。” “宗门大比,第一场炼丹比试——” 一场时间不长不短的炼丹比试,有惊喜,有意外,有难堪,亦有转折。 本以为已输的比试,在最后却峰迴路转。 一切皆有可能。 这,便是天道之规,世事常態! 这就是,年轻人的世界! 药老带笑意满满,望向正在看向自己的人: “胜者,天元宗杂峰弟子——” “魏泱!!” 第287章 许是故人来? “不!这个结果,我不接受!!” 隨著药老宣布排名,裘碧影翠绿的眼內染上血红,几乎要流出血泪: “我不信!我不可能输!这个什么星夜,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更別说这还是你自己养的,谁知道你会不会背后操控它!我我要求重新评价!” 之前那么狂妄,现在输了就玩不起。 药老不喜欢阴险、耍计谋的人,但更看不起玩不起的人,裘碧影质疑的话让他很是不喜。 难得,药老冷了脸: “你不知道星夜,是你孤陋寡闻,有什么可骄傲的吗?对比试结果如果有异议,隨便你找人重新检查,我只说一点……如果最后比试结果一样,你污衊我的事,准备怎么解决?” 本来没有什么底气的裘碧影,听到这句话,反而觉得自己蒙对了: “选手对比试成绩有异议,有什么不对吗?药老你反应这么大,很难让我不怀疑,你是不是因为不想让你们的宗门输给碧水宫,不想让苍官王朝丟脸,所以强行让星夜吐出了我的玉瓶!”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隨便质疑我,不管结果是什么,我就要受著你的怀疑?”药老都要气笑了。 裘碧影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但没说话,就已经是给出了答案。 药老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当场拍死这个脑子有病的裘碧影,心中默念清心经,强行稳住情绪: “既如此,你想如何?这里在的人,全都是宗门弟子和苍官王朝的人,你觉得找谁来,才不失公平?” 这话,倒是让裘碧影一时间无法做出选择,就如药老所说,在场的人他一个都不信…… 等等。 裘碧影扫过下方观眾,伸出手,手指对著几个方向快速点了几下: “他们不是宗门和苍官王朝的人,是其他势力的,我要让他们来评分,我才相信结果的公正性。” 药老扫过下方被点中的人,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强忍著笑意,他挥挥手: “金掌柜,月下族长,谢掌柜的,还有极北之地的客人,劳烦上来一趟吧。” 將上方之事知道得清清楚楚的四人,不由互相对视几眼,倒也没有拒绝,往石台上而去。 谢信跟金钱钱传音,有些担忧:“月下氏的族长,还有那个极北之地怎么办?他们——” 金钱钱打断他,有些好笑:“这话说的,我问你,如果真的是有人做了手脚,魏泱並没有贏,你会昧著良心说她贏了吗?” 谢信话没有过脑子,张口就道:“魏泱不是这种人,但是世家,还有极北之地……背后会不会有人算计?” 金钱钱笑著摇头:“为了个裘碧影?算了吧,就算是棋子,大家族的人也是很挑剔的,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人,哪怕炼丹能力好点,根本不可能被放出来,更有可能是被控制起来,每天没日没夜炼丹。” 说著。 四人已经站在石台。 忙了一晚,刚来没多久的月下葳蕤,刚上石台,就有月下氏的人飞身上来,將看著就价值不菲的豪华桌椅安置好。 月下葳蕤舒服的坐在椅子上,雍容华贵,仿若披星戴月,高贵无比: “敢使唤我?小伙子,你很有胆量,希望结果如你所愿,不然,月下氏的怒火不是你区区一个碧水宫可以承受的。” 嘭——! 一旁,来自极北之地、穿著兽皮的大汉,扔下手上巨斧,隨意抬头。 视线让人如同置身於荒野。 强大野兽凝视的压迫,只一眼,就让裘碧影背后衣服被冷汗浸透。 “你敢质疑他人,不错,但如果错了,就要受到惩罚,这是规矩。” 大汉容貌带著粗獷的美丽,如同大自然天然雕刻而成,浑身上下,带著苍官王朝和宗门之人无法培养出的天然野性。 他扫过其余三人。 “我叫蛮斧,是极北之地蛮族里用斧头最好的人。” “月下氏族长,月下葳蕤。” “剑城一个小客栈的老板,谢信。” “聚宝楼暂时主事人,金钱钱。” 四个人,身份各异。 看著这四个人,魏泱抬手捂嘴,试图遮住已经压抑不住快要抽搐的嘴。 裘碧影这选的都是什么人。 四个人,三个和她关係都也不错。 唯一剩下的极北之地的这个蛮斧,倒是陌生。 只是…… 魏泱將从星夜那里拿出来的十个玉瓶,放在四人面前,眼神奇怪: “……这裘碧影该不会以为,用在墨小巨眼里粗糙无比的手法提取的药液,能比得上和药仙子学了百年的墨小巨吧?哪里来的自信,真是纯粹浪费时间。” “……” 咔嚓——! 几个玉瓶被蛮斧扔在地上,看著碎裂玉瓶里飞溅出来爆开火星的药液,他带著不满: “真是浪费时间,这样明显的区別,有什么可作假的?” 其余三人都有眼睛,自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只是不像蛮斧一样说得这么明显。 无论如何,最后四人,都是得出了同样的结果—— 魏泱提取的药液,品质完全碾压裘碧影的药液。 结果一出。 裘碧影脸已经黑到不能看,他咬著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不满,也不愿道歉。 这幅样子,让本来起鬨的观眾们没了兴趣,只觉得这人就是个心思阴沉的小人、小丑。 在再次欢呼过后,第一日的比试已经结束。 所有人跟著自己的宗门,纷纷离开,言辞间都是在討论今日出现这么多炼丹天才的震惊,时不时夹杂几句对裘碧影的贬低。 裘碧影狼狈离开,早早没了踪影。 魏泱也从剑宗宗主李青竹那里,拿到了阴阳凤凰丹的丹方。 收起丹方,让墨小巨去研究后,魏泱告別一个又一个来道喜的人,最后笑到脸都僵硬,天色昏暗,才算是完全结束。 长呼出一口气。 魏泱一屁股坐上,擦擦汗:“炼丹没流汗,这和人应酬倒是让人满头大汗,我果然不喜欢这些东西。” “我也是,看来如主上所说,你跟我们是一路人。” 粗獷声音在身后忽然出现,紧接著就是高大的、將魏泱头顶上空完全遮挡的人影。 魏泱起身:“蛮斧前辈。” “叫我蛮斧,极北之地不搞这一套,互相看顺眼就叫名字,看不顺眼就喊垃圾、孙子。”蛮斧挥手,只是隨意一个动作,就带起一阵风,力气之大,可想而知。 魏泱目测。 如果她不用灵力护体,就现在炼体水准,蛮斧一巴掌下来,能把她打成肉酱。 只能说,不愧是专注炼体一千年的极北之地。 在这样的巨掌之下,魏泱乖巧:“蛮斧。” 蛮斧点头,和之前一般,扔下斧头,很是顺便坐下去,开口就是一句: “我来王朝办事,我的主上知道有宗门大比,觉得你会来,让我办完事回去前看看你,如果有什么难处,让我帮你一把。” 魏泱:“??” 极北之,魏泱认识的人应该就四个。 苍官灼灼和金执事。 以及金长安和暗七。 苍官灼灼和金长安,都撑得起这声主上。 所以,蛮斧嘴里的这个主上……是谁? 第288章 故人一个接一个来 蛮斧看了魏泱一眼:“我的主上,叫苍官灼灼。” 魏泱恍然:“是东家……” 原来是苍官灼灼。 魏泱再活一世后的第一个老东家。 当时她一颗灵石都没有,全靠坑蒙拐骗,当时受苍官灼灼和金执事帮助良多。 要不是她有大仇要报。 如果是上一世,如果她还没有经歷那些。 苍官灼灼和金执事想带她去极北之地的时候,魏泱觉得,她不会拒绝。 思绪只是飞出去一瞬。 魏泱抬眼,再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 笑容已经真实不少。 她用灵力抓来附近的石头,削出个石凳和石桌,坐下,从纳戒里取出自己最好的吃的和喝的,把专门用来炼体后补充气血买的妖兽肉也都拿了出来,还有一些烈酒。 “来来来,坐下,边吃边聊……东家去极北之地怎么样了?我收过她的信,但我身上麻烦事不少,她的身份敏感,我担心让她在极北之地更难过,一直不敢联繫她。” 虽然这些妖兽肉的气血,对蛮斧这种可以靠肉体硬抗元婴期术法攻击的修士,用处不大。 但蛮斧看得出来,魏泱这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东西。 更別说。 不说別的,就这种在极北之地最常见的吃肉喝酒聊天,就让他很舒服……来这里后,那文縐縐的吃法,实在让他有些难受。 豪迈大笑两声,蛮斧“啪啪”拍两下魏泱的肩膀:“不错,很不错,你非常不错,怪不得主上让我一定要来看你一眼,確认你没有什么需要再离开,你,很好。” 接连几声夸讚,都伴隨著拍肩膀的动作。 魏泱发誓。 她肩膀处的骨头好像有裂缝了…… 魏泱面不改色,在一旁升起火堆,和蛮斧吃肉喝酒,先是閒聊两句,没多久就到了正事。 按照蛮斧说的,他所在的蛮族部落,应该是第一个投靠苍官灼灼的部族。 极北之地的各个部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平日鸟不拉屎的极北之地,忽然就来了很多人。 紧跟其后的,就是一阵混乱。 宛如王朝割据。 每天不是打,就是杀。 夜晚的血光,几乎成为极北之地的第二轮太阳。 等这些外来人和部落合作,將极北之地分割成数个部分后,战乱才稳定下来。 看看时间。 魏泱惊觉,在战乱最盛之时,就是苍官灼灼写信的时候。 报喜不报忧。 甚至,魏泱都分不清,苍官灼灼信件上所谓的喜,是真是假。 “……还真是,都是麻烦缠身,早知如此,她来信后我该去看看她,总能帮一些忙。” 反正大家都是生死危机,也不怕谁连累谁了。 更要说起来。 苍官灼灼没有灵根,是个普通人,她的处境反而更加危险些。 蛮斧摇头:“你去了就是炮灰,细胳膊细腿,在我们那里就是被人一石头砸死的料,身体太弱啦,不过我喜欢你的性格,等你去极北之地,我带你炼体,一定给你炼成我这样的,绝对让你成为极北之地所有人追崇的人……仅次於我。” 魏泱看看蛮斧那柱子一样的胳膊,还有那狰狞的肌肉……哪怕修炼有成,看著是有美感的,但还是,敬谢不敏。 “……” 停顿一下。 魏泱若无其事换了一个话题:“听说极北之地粮食不易,那么多人过去,总是要吃喝,或许有人能想到办法…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说到之类。 蛮斧吃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 “……你们王朝里的种子,就跟你们人一样,都太脆弱了,种子在地里,没一个时辰就全部被冻死了,什么都种不出来。 倒是后面来了个行商的白嫩小子,卖了些改良过的,但也就只有不到两成收成,没什么用,不如继续打猎。 不过他们带来了不少盐和茶叶,让部落里还不能修炼的新生儿,好过不少,我们也就让他留下了,还专门派人保护了一下。” 行商,白嫩小子? 这怎么听著,那么像—— 魏泱脸色微异:“这个人,是不是叫金长安?” 蛮斧咽下嘴里的肉:“你认识?” “……应该算是认识,说起来,我应该是他的债主。”魏泱摸摸下巴,“他们去极北之地的路费,就是我赞助的,之后就听说他们过得挺可怜,再之后就一直没有他们的消息,我还以为他们终於饿死了。” 金长安和暗七这两个人,和魏泱是真的铁打的不打不相识。 当时那是狗脑子……呸。 当时那是打得天昏地暗,手段频出,血肉模糊。 不过,果然还是金家的血脉。 在极北之地行商,不止混得不错,竟然还让极北之地土著自发去保护他。 再来个金执事。 这金家在极北之地,是彻底可以扎根发展了啊…… 嘖嘖嘖。 魏泱感慨著这些大家族的手段,转了转火上架著的滋滋冒油的烤肉: “蛮斧,王朝之前有过天灾,粮食不生的事情你知道吗?” 蛮斧点头,脸上带著不满和怒气: “当然,我们听说有更好的种子,还专门派人来这里买,结果被忽悠著买了不少坏种,那年饿死了不少孩子……嘖,当时把那些骗我们的人的头割下来当尿壶,还是不够解气,可恨我们没有你们修士那种折磨人的手段。” 魏泱盯著火堆,思索著,忽然道: “如果我给你提供真正的种子,保证最少有三成稻种能长成,你能不能做主答应我一件事——” 蛮斧扔下手里的肉,目如饿狼:“我的命,我们部落除了孩子外所有人的命,都给你。” 魏泱擦了擦手上的油,看著下一刻好像就要英勇赴死的蛮斧,有些无奈: “我就是想说,能不能完全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种子。” 蛮斧:“啊?就这?” 魏泱点头:“就这。” 她就是想用万俟云川研发的稻种,给万俟云川积攒些功德,消除业火。 要极北之地人的命干什么。 沾这些无辜鲜血,是嫌识海里的业火还不够旺盛,火上浇油吗? 第289章 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暂时不提种子的事,这件事不大不小,但对极北之地非常重要,不是在这里就能谈明白的。 蛮斧也是没想到,自己熟悉的几个苍官王朝人,竟然和魏泱都有关係。 他脸色奇怪地放下已经到了嘴边的烤肉: “你,男女通吃?年纪轻轻玩儿这么,不愧是大地方的天才。” 魏泱:“???”这蛮斧说什么了?每个字都认识,放一起就跟天书一样。 两人对视许久。 同时选择放过这个话题。 魏泱悄摸从蛮斧烤好的肉里拿出一块儿,一口吃下,眼睛瞬间亮了:“好啊!” 这可太好吃了! 烤得那叫一个脆皮肉嫩,调料也是放得堪称完美。 魏泱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肉!! 蛮斧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这点动静,见魏泱眼神,哈哈大笑两声:“怎么样?不说別的,极北之地,我烤的肉可是最好吃的,如果不是你们这里麻烦事多,我都想带著部族的人来这里开店了。” 一句话。 魏泱听出来很多。 她本来要继续吃的动作一顿:“……你从极北之地出来,不想著在外面闯荡江湖什么的吗?” 蛮斧神色复杂,看著剑宗山峰四周茂盛的草树木,感受著哪怕是到夜晚也依然和煦的晚风。 极北之地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可能不知道外面有这样一个舒服的世界。 在他们的认知里,世界就是白色的,冰冷的。 还有,飢饿的。 “极北之地不大也不算小,人不多也不算少,有雄心壮志的的不少,我小时候也有过。” “只是在比我弱小的兄弟姐妹被饿死的时候,当我的第一个孩子出门玩耍回家晚了,在黑夜中被冻死的时候,我就只剩下一个愿望——” 蛮斧说这些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十分平静,依然很是自然的烤肉、吃肉。 魏泱听到一半:“愿望?是什么?” 蛮斧抬眼,看著魏泱。 他的第一个孩子,比魏泱还要小很多,那个时候他才只有五六岁……晚上出门玩耍,没来得及在太阳落下前回家,迷失在极北之地的黑夜里。 他一知道这件事,就立刻去找了。 但还是迟了。 没有修炼过的幼童,再加上所有极北之地土著都有的问题……飢饿。 他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冻死在了风雪中。 那个时候,距离太阳落下后还不到一个时辰。 极北之地的残酷,却不止这些。 蛮斧从小见多了这样的例子,本来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他的第一个孩子被冻死,他第一次理解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为了送他离开极北之地,將自己生生累死在极北之地冰川上的人。 就算这样,也不过能让他跟著商队从极北之地,走到极北之地就近的一个城镇而已。 差不多半年的时间,蛮斧並没有学会什么高深的本事。 但他见过外面的世界。 这些都成为他在磕磕绊绊回到极北之地后,强大的资本。 他从蛮族的一名战士,成了蛮族的族长,成了一个父亲……在遇到苍官灼灼前,蛮斧每天做的事情就和影响自己一生的母亲一样,为了家庭努力,为了部族努力。 努力,让部落里的年轻人长大,然后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 如果能在外面学到本事,就更好了。 直到那一日,一大波外来人,『入侵』了极北之地。 这中间的混乱暂且不提。 最后的最后,蛮斧只知道,跟著其他人只会成为一把刀,但跟著苍官灼灼,在成为刀的同时,蛮族里的孩子会有一个比他们父母更好的未来。 然后。 在极北之地不少部族,甚至在自己族人的谩骂下,他弯下了除了在家人面前,一辈子都直挺的背,成为了第一个臣服外来势力的人。 “愿望是什么?” 这个问题,苍官灼灼在他臣服之时,也询问过。 当时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好像是—— 蛮斧眼底有些恍惚: “我的愿望是……公平,我想要的我的孩子,我的部族之人的孩子,在未来能和其他普通孩子一样,不怕被饿死,不会被冻死,不用从小就开始担惊受怕,半夜不会被妖兽叼走当成食物,他们不会因为下雨、颳风和打雷,就惊得瑟瑟发抖,他们不会害怕……第二天的到来。” 所以。 他臣服了。 魏泱忽然就觉得,嘴里的烤肉没有那么香了。 虽然她自己小时候的日子,也就那样。 但如果她能有蛮斧这样的『父亲』,就算日子再难,也不会太痛苦吧…… 魏泱吸了一口已经有些寒冷的空气,深深望了眼蛮斧,这个看著依然年轻,但已经背负重则的男人: “……我会给你们提供种子,只是有一点——” 蛮斧回神,眼神坚定得像是下一刻就能去死:“你说,我什么都能做!” “……还是那句话,我要你们的命干什么?”魏泱无奈,“我是想说,种子不在我这里,我种在天元宗的地里了,之后几天的比试是阵法、符籙和炼器,最后是擂台赛,除了擂台赛,我都不准备参加,所以,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天元宗,我把种子给你。” 蛮斧倏然站起。 嘭—— 单膝跪下。 低下头颅。 “蛮族已经归顺苍官灼灼,不会变心,但……蛮族永远记得你的恩情!日后只要有所需,只要是蛮族之人,万死不辞!” 魏泱站起,有些无措地挠了挠脸。 她向来处理不好这种真情流露的情况。 最后只能说一句: “……这个种子你记得先给苍官灼灼,这批种子比较特殊,里面含有一丝地脉龙气,大概就是会让人修炼速度加快,战斗的时候,在有这股龙气的地上也会有加成,但只要离开,就会不舒服。” 蛮斧神情有些凝重。 魏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蛮斧是要把孩子们送出去,按照龙气的作用,他们反而会被锁死在极北之地。 魏泱赶紧解释道: “只是吃这些稻米没有关係,但你们要记得,別在附近修炼,吸入地脉龙气后要再剥离,那就真的是剥皮抽筋了。” 也就是说,要找个没人的地方。 蛮斧懂了:“放心,极北之地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地多,我们一定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种下去。”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魏泱点头:“这地脉龙气的事情,记得一定要跟苍官灼灼说,她出身王朝,对地脉龙气肯定有不少了解,有她在,我放心。” 谈完这件事。 蛮斧终於起身,看著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然后……把魏泱的存酒全喝光了。 魏泱:“?” 我待你以国士,你回我以破產? 好好好。 紧接著。 魏泱手里就被蛮斧塞了一个还带血的纳戒。 第290章 这不巧了嘛 纳戒是那种非常便宜,稍微富裕一点的散修都能买得起的一种。 空间不大,也不结实,但胜在能放下隨身的物件。 蛮斧隨口道: “路上碰到一个不长眼睛想打劫的,这里面不是灵石就是武器的,极北之地不用这些,但对你们好像挺有用,送你了,如果还需要,以后我遇到了都捡一捡,下次遇见一次全给你。” 看著纳戒里小一百多的下品灵石,还有一些劣质但紧急时刻,能用得上的疗伤丹药、解毒丹之类的。 魏泱瞬间笑顏如:“以后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了。” 蛮斧也很满意:“好,妹子,来,乾杯!” 魏泱拿起最后一碗酒:“乾杯!” 砰—— 碗碗相碰。 酒水在碗內晃动,飞溅出一些,滴在魏泱和蛮斧的手背上。 两人对视一笑。 一饮而下。 两人都乾脆的人。 之后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吃光、喝光,蛮斧和魏泱同时站起。 魏泱伸了伸懒腰,灵力在周身环绕一圈,將身上烟火、烤肉味,还有酒气都消散,隨意拿出自己的惯用笠帽,挡住脸,戴好。 “蛮斧兄,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还有点事要去做,就不继续招待了,明天日出后,剑城外见,我们出发去天元宗。” 蛮斧不傻,一听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杀那个什么裘碧影?要我帮忙吗?他看著身子骨就不怎么样,最多两拳,我就能捶死。”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魏泱婉拒了:“那就太明显了,我自己能行,走了,那人看著胆子也就那样,別我去的晚了,人一溜烟跑走,那就不好追了。” 话落。 魏泱隨手划过墨剑。 墨剑“刷”地飞出,她轻盈一跳,踩在墨剑上,趁著月色,朝著山下快速、但悄无声息的离去。 灵力波动都几乎於无。 蛮斧眨眼:“怎么一股子以前见过的杀手的样子……算了,我还是跟去附近看看,刚认的妹子,看著这么顺眼,总不能就这么出事。” 更別说,还有粮食交易在手。 蛮斧拿起陷在地里的斧头,背在身后,一跃而起,就这样直接纵身跃下山峰,脚踏树木、枝叶,快速落下。 庞大的身体,却惊人的轻盈。 “替我妹子掠阵,等万一有问题,再出手镇压……我真是个好大哥。” 就如广大黑夜中行走的好人们所说。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夜色,这寒风,这空旷的环境,还有经过一天比试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劳…… 天时地利人和。 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跟隨著墨小巨的指示,魏泱身形不断变化,朝著確切的方向飞速而去。 一路飞行,直到入了一片丛林,魏泱放低高度,让自己隱藏其中。 远远的,魏泱看得见,这片丛林往外就是一处不大的村庄。 剑城附近的重装不多,但也不算少。 毕竟,不是谁都喜欢剑城那样,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在约架的地方的。 这些城镇距离剑城也不算很远。 尤其是作为能御剑飞行的修士来说,这点距离更算不上什么。 不过…… 魏泱落在地上,棲身於一片有著粗壮树干和茂密枝叶的大树后,种地功运转,让她迅速与四周自然融为一体。 只要不是亲眼看到,几乎没有人会发现魏泱的存在。 手里,材质特殊,不会反光的墨剑,已然在手。 从树木缝隙中,魏泱按照墨小巨说的,观察著一间建在村庄外,靠近森林的木屋。 木屋很新,按著痕跡,是用术法搭建出来的。 这很不好。 这样的屋子,谁也不知道屋子的主人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闯入,杀人。 这是最蠢的做法。 脑海中,无数经验和想法不断搭建,试图用最快的速度得到一个稳妥的杀人方法。 这是暗杀,刺杀,袭杀。 动静小,速度快,是重中之重。 隨著时间流逝,魏泱的呼吸都慢了下来,每一次呼吸都跟著四周的风,身形藏匿,气息已经融合自然。 身后。 远远看著魏泱此刻状態的蛮斧,心里震惊到无以復加。 他完全想不到,这个在苍官灼灼和金执事嘴里的剑修,竟然在暗杀上能有如此造诣。 蛮斧发誓。 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著魏泱藏在那里,就算是他在四周检查,也不会注意到如此近的距离,竟然就站著一个人! 蛮斧摸了摸斧头:“……感觉来这一趟多余了,完全不用我出手啊,妹子自己就能解决的。” 说著。 蛮斧的身影倏然消失。 下一刻,他出现在更远处高大树木之上,沉重的斧头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侧: “你们是来杀我妹子的?” 被武器架住,刚要反抗的谢信,一愣:“妹子?裘碧影,是女的?” 蛮斧:“啥?裘碧影是女的?怪不得看著弱鸡鸡的,不过就算是女的,我妹子想杀就杀了,不管你想做什么,动我妹子,就是和我蛮族为敌,你——” 谢信有些听明白了:“停!我觉得,我们好像有什么误会?” 话刚落。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点在蛮斧的后心。 一道稚嫩的声音飘出: “裘碧影必须死,这是我的任务,不管你们和裘碧影是什么关係,如果让我任务失败,我就杀了你们,如果你们不挡我的路,以后你们的刺杀任务,我可以不接。” 蛮斧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这是,误会?” 谢信赶紧点头:“误会,都是误会!小一,別误会!我们都是一个目標,是一条船上的人!” 下一刻。 他们所在的树下。 一银甲士兵从林子深处跑出,跑到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的金甲將军身侧: “將军,阵法布置好了,任由这个裘碧影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没有办法逃出去!……等!你们,我记得你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恰好赶到这里,就看到这一幕的太乙和灵龙: “……额,大家好,真巧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291章 逃亡的老鼠 同样的目標。 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造就了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乌龙。 就在这几个人站立原地,等著別人先开口的时候,魏泱那里却是已经雷霆般,凌厉出手! 轻如羽翼,立於树木高处。 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弓箭,一根普普通通的利箭,尖端处却燃烧著散发恐怖气息的透明火焰。 魏泱呼吸平稳,身体和手臂隨著四周的风微微晃动,保持著某种意义上的动態平稳。 吸—— 浅吸一口气。 魏泱缓缓拉弓,眼睛微微眯起,藏起其中的杀意。 下一刻。 右手倏然鬆开。 並没有弓箭飞出划破空气的声响。 所有一切的,灵力包括声音,都被那道透明火焰彻底黑洞般吞噬。 当弓箭悄无声息落在裘碧影所在房间的时候,弓箭也已经被透明火焰侵蚀於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火焰飘落在屋顶上。 剎那—— 咔嚓一声。 只见那座小屋,竟在瞬间被冰冻,这时,冰冷刺骨到骨髓都感觉疼痛的温度,倏然蔓延开来。 一阵风吹过。 火焰所到之处,所有一切如破碎之镜,纷纷碎裂开来,坠落在地……连同屋子內的一切,也是如此。 “……嘖,老鼠,被他逃了,真是警觉。” 魏泱反手用火焰摧毁用的弓箭,和自己站立过的地方,消除一切行踪。 脚下一踏。 一道声音在空中炸开,魏泱的身影倏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在空无一屋,只有满地狼藉的空地前。 灵识展开,飞速扫过。 魏泱轻声:“……没有。” 墨小巨跟著扫过:“那个裘碧影应该是用了什么术法,能挡住灵识锁踪,我可以用阵法或者符籙继续追踪——” “不用,我知道该怎么做。”魏泱说著,冷笑,“呵,这逃亡的手段,还真是让我有些熟悉了。”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和人物都不对,魏泱甚至觉得,裘碧影逃亡手段是不是和她学的,几乎是和上一世的她一模一样。 而眾所周知。 逃亡的人,也同样擅长追踪。 从蛮斧给的纳戒中,魏泱取出一把普通的匕首,划过掌心。 单膝跪下,將流血的掌心轻按在地。 魏泱闭上眼,用灵力沟通、连接著这片土地的一切。 感谢种地功,让她和自然、和土地的联繫,紧密无比。 “……地脉隨行,血引指路,四海八荒,如我所见,归!!” 术法既出。 魏泱划破的掌心被地下深处的灵力死死吸住,无法抬起,本只是缓缓渗出的血液,剎那涌出。 下一刻。 所有血液,连同地脉中的灵力,於地下翻滚而出。 当带著血色的骷髏脸,从地下阴笑著浮出。 咔嚓—— 轰隆隆——!! 万里无云的夜空,白色游龙一闪而过,雷鸣炸开,像是在昭示著天道的不喜。 远处。 见著这一幕的蛮斧、小一和太乙等人,见识终究不够多,只是觉得骷髏有些奇怪,但也不算什么。 从刚刚魏泱的术法口诀中就能听出来,这是寻人用的。 不害人。 既如此,一个长得恐怖一点的骷髏脸,並不算什么。 来自苍官王朝的两个人,却不这么想。 银甲士兵面具下,脸色骤变:“將军!这是域外妖魔,夺魂小鬼的手段!这魏泱怎么会这些——她和域外妖魔有牵扯?是否需要属下现在就將她缉拿,拷问?” 金甲將军也没有想到,事情突然就成了这样。 同样,她也很不解。 为什么魏泱一个好好的天元宗弟子,能和域外妖魔扯上关係? 更重要的是,据王朝书籍记载,域外妖魔的手段很是独特,他们用的每一个独特的术法都和他们族群的一些秘密相关。 传言,学会域外妖魔的手段,就相当於近距离接触这些秘密,指不定就能让人通过这个秘密,將一个族群一网打尽。 这样的绝密,夺魂小鬼哪怕不是什么战斗力强大的域外妖魔,也不应该、也不可能会教授给任何一个人类才对。 域外妖魔诱惑三千世界人类的方法,无非是金银財宝,还有夺取其他人的力量增强修士的力量。 都是间接的。 魏泱確实是人类没错,但会域外妖魔手段的人类? 闻所未闻。 金甲將军一时也有些分不清楚:“……先不用,看看之后具体情况,有乾坤禁制在哪怕她真的和域外妖魔有关係,也绝对逃不出去,但如果只是会些手段,也不算什么,天骄总是能弄出些骇人的东西,不危及三千世界,我们就不用管。” 银甲士兵显然很清楚自家將军的性格,对此並不意外,只是应下后道:“我再去让人將魏泱的情况调查清楚些。” 金甲將军这次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她自去。 一旁,几个叠在一起偷听的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蛮斧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搞不懂,不过你们干什么我不管,不能伤到我妹子,不然极北之地和你们没完。” 憨笑的背后,是带著蛮荒气息的残酷压迫。 金甲將军只一感觉就知道,她和蛮斧打,不生死较量,互相谁也打不动对方。 她太灵敏。 蛮斧,皮太厚。 魏泱和极北之地有关吗? 金甲將军记得,公主苍官灼灼也是去了那里的…… 没有理会蛮斧的威胁,金甲將军只是依然站得笔挺,遥遥望著在和血色骷髏对视的魏泱: “苍官王朝,人才眾多,只要不是邪魔外道,会一点特殊的手段不算什么,我们没有这么小气。” 不过,魏泱这个人,金甲將军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个天资和修为足够,还会炼器和炼丹,对术法有独特理解,性格不死板,做事没有章法但有自己的底线…… 確实是个好苗子。 她一个金甲將军,只有圣院的预备名额。 如果没记错,老师那里还有一个圣院的正式名额一直没有用过? 第292章 该死! “我要知道这个地方住的人,现在在什么位置。” 对著出场骇人的指路骷髏,魏泱没有丝毫感觉,开口就是命令。 指路骷髏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一听这个语气,顿时怒了。 吼——! 一声怒吼,指路骷髏身形暴涨,堪比天大,俯视而下,只一只眼仿佛就能吞食日月,可怖无比。 “人类!你胆敢对伟大的夺魂上神不敬!我要將你剥皮夺魂,让你的魂魄在我的神国受尽无穷折磨,直到世界灭亡!!” 剎那。 天地色变,夜色如血。 所有人脸色不断变化,纷纷警惕。 正对这恐怖威势的魏泱,却是闭了闭眼,嘆一口气,很是不耐烦挥了挥手: “別装了,你是我用夺魂小鬼的术法召唤出来的,我还能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说著。 魏泱反手,直接將刚刚蛮斧给她的纳戒、包括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扔进了指路骷髏的嘴里。 指路骷髏条件反射吃下,嘎巴咀嚼著。 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不捨得吐出来嘴里的东西,赶紧咽下去,又是一声怒吼: “大胆!我是什么都吃的吗!你——” “……还是这么贪婪。”魏泱『嘖』了一声。 要不是手里头没东西,魏泱要问路,是绝对不会找指路小鬼的。 这东西,就是一个字——贪。 平时就贪。 等看到有人著急的时候,那简直趁虚而入,大贪特贪,不扒掉人的一层皮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上一世被敲诈几次后,魏泱就算是快死,也没有再召唤过指路小鬼。 只是这次,確实手里头没什么东西。 但—— 面对指路小鬼的虚张声势,魏泱嗤笑: “如果是以后就算了,现在的你,根本就没钱,没钱就没法修炼,你除了能搞出这点幻觉嚇唬人外,还能做什么?如果我是你,就该好好跟我说话,希望我以后能多喊你出来几次,一次性买卖,你觉得你能做多久?准备和以前一样,吃饱一次,饿上几十年?” “……” 指路小鬼一时间突然有些害怕:“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的事,绝对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知道的!你是谁的后代?!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给我下套的!我跟你说,我是按照规定来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绝对没有强迫谁!!” 竟然还有这种隱秘? 要不是时间紧迫,魏泱还真想好好和指路小鬼探討一下,它嘴里的这个『他们』是谁。 至於现在。 魏泱没有回答,只是抬眼,很有底气道:“別废话,吃了我的东西,就给我干活。搜寻这个地方住的人的气息,然后给我带路。” 这话一出,指路小鬼愈发摸不准魏泱的底子。 无数心思流转,最后也抵不过好不容易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诱惑,低头,开始认真干活。 別说。 好久没吃饭。 这灵石和纳戒……財富的味道,还是如此令人著迷。 指路小鬼在寻人天赋上,简直惊人。 除非有特別手段,刻意隔绝,否则一般隱藏气息的东西都是没用的。 很显然。 裘碧影並不知道指路小鬼的存在。 哪怕他逃亡的手段再嫻熟,不知道的东西就是不知道,而这將成为他的巨大破绽。 指路小鬼深吸几口气。 在他人眼中无形的气息,在指路小鬼眼里却如一根根鲜明的丝线,只要它需要,就能隨意揪出来把玩。 “呸——” 指路小鬼嘴巴咀嚼几下,吐出一团毛线球在地上,砸吧两下嘴:“给,这个地方来来去去的人不多,但只有这一个人的气息待的时间最长,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了。” 这方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噁心。 魏泱用灵力抽出空气中的水,將那团其实並不脏的毛线球洗刷了一遍,过了心里那关后,才用手拿起。 接著指头沾了点自己的血,点在毛线球上。 下一刻,毛线球如同被一只手温柔舒展,舒缓但並不慢地从球化为一根不断飞舞飘荡的绿色细线。 细线一端缠绕在魏泱手上,另一端朝著远方飘去。 魏泱甩出墨剑,直接踩了上去,按照细线的方向飞速回去,只留一道声音在原地: “多长时间了,就不能长个手出来吗?非要吐出来,也太噁心了,行了,没你事了,回去躺著吧。” 生意做完,按照规定,確实该回去了。 只是指路小鬼愈发確定,这一次这个女修找他出来,根本就是要钓鱼执法! 他刻意吐出线团,没有把怎么用的方法告诉对方,就是为了確认这点。 “哼……阴险狡诈的人类!等著吧!等我强大起来,把你们底裤都全部收走!嘖,什么时候能多来点人找我寻人,我好饿。” 指路小鬼带著憋屈,缓缓沉入地下,没了动静。 远处。 金甲將军等人见状,正准备去前去观察一下,顺便跟上魏泱找人的脚步。 忽然。 半空浮现一道身影。 是魏泱。 只见魏泱快速掐诀,混著符籙扔在地上,確认自己的血和气息都不会被有心人利用后,满意点头,转头离开了。 同时迈出左腿,还没有落地的几个人,忽然有些尷尬。 几人对视几眼。 同时选择放过这件事,也放过自己,若无其事按照之前的想法,各显神通跟了上去。 而此刻被跟踪的魏泱…… 墨小巨:“小泱泱,后面有一二三四……哇,有好多尾巴跟著你,要甩开他们吗?” 魏泱余光瞥向后方,一片空荡,什么人也没有。 但不用墨小巨说,魏泱也能有感觉。 上一世追杀了几十年,她看人早就不单纯靠气息和自己的眼睛了。 像现在这样,被人盯著的情况,对魏泱来说,这些人的眼神就跟明灯一样,在她身上鲜明无比。 就如同你在吃饭的时候,有人忽然坐在你对面,眼睛死死盯著你……是个人都能感觉到有问题。 魏泱声音平静:“一些是认识的人,可能算得上是朋友,还有一两个,不知道什么目的,但身份特殊,惹不起,我们就是去杀个人,不是要毁灭世界,隨他们跟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惹不起,躲不了,就只能忍著。 墨小巨有些憋屈应了一声,魏泱却不觉得有什么,安慰几句,成功逗笑墨小巨后,本轻鬆的面容倏然冷下来。 黑夜,月下。 剑城外。 万妖林边界处。 裘碧影正在和一只妖兽交谈著什么。 能说话的妖兽,最起码也是金丹期。 让魏泱冷了脸的,却是裘碧影此刻的模样…… 人身,蛇尾。 裘碧影。 竟然是半妖? 半妖。 妖兽强行掳掠人族女子后诞下的子嗣。 妖兽將半妖放回人族,等半妖长成,再將他们如被饲养的猪玀样收回。 放血,抽取血脉之力强大自身。 不知道多少人族女子无辜惨死,受尽苦楚…… 可以说。 所有半人半妖,对妖兽的恨都是天然的,是绝对的。 本应最痛恨妖兽,作为浇灭妖兽的尖端力量的半妖,竟然和妖兽合作…… 魏泱咬牙:“……裘碧影,竟然是半妖人奸?!” 第293章 选择! 裘碧影竟然是半妖,还是投靠妖族的半妖! 魏泱怒气刚升起,下一刻又被浇灭。 “不对……这裘碧影是偷渡来的,指不定在他们那边,半妖和妖族关係更好?” 不然,按照三千世界对半妖的態度,炼丹比试之时,哪怕裘碧影被戳破碧水宫弟子的身份,只要自爆自己是半妖,大家的態度都会友善不少。 更別说,在剑宗这个半妖数量不少,对半妖態度比其他地方更有优待的地方。 这么说吧。 同样两个人入剑宗,同样入了外门。 普通全人弟子,一个月如果有十个下品灵石,半人半妖弟子就能有二十个。 区別对待就是放在明面上的。 甚至。 哪怕裘碧影是碧水宫的人,以他半妖的身份,要改入剑宗,也不会有任何人置喙。 结果…… 裘碧影却成了几乎绝跡的妖族人奸? 本来魏泱准备直接动手,把裘碧影戳死,让墨小巨解决那只金丹期的妖兽,以最小的动静快速解决。 现在,她倒是有了別的想法。 魏泱想知道,裘碧影一个偷渡者,能和万妖林的妖兽达成什么交易。 当然。 人和妖,该死还是得死的。 妖兽的感应能力,向来比人族更优异。 它们著地的四肢,让它们对地面的震动更为灵敏,为了狩猎和躲避狩猎发育的五感,更是灵敏。 魏泱並没有自信到,自己一定不会被发现的程度。 她就这样远远的,用余光瞧著,避免直视,让妖兽有所感应。 可惜的是。 魏泱的方向,差別多是面朝妖兽的位置,裘碧影背对著她。 前者说话用传音,后者基本只有个背影和一部分侧脸,让魏泱想要读唇的想法无奈搁浅。 “……怎么第一次觉得,妖兽没有长了张人嘴,是个坏事呢?” 要读一只猪的唇语,这已经不是地狱难度了。 没错。 和裘碧影说话,合作的妖兽,是一只长著黑色鬢毛、嘴边有獠牙,高度有一成年人腰部高的猪妖。 魏泱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从裘碧影身体越来越大幅度看,聊得並不怎么顺利。 猪妖倒是淡定。 “身份不对等啊……这样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裘碧影被猪妖控制利用。” 也是。 金丹期和筑基期,哪里来的对等交易。 一边观察著他们,魏泱一边有些头痛: “……墨小巨,你有没有什么其他追踪人的法子,不要和我们的灵力扯上关係的?我们的灵力一出现,对妖族来说简直就是明灯,根本没办法追踪。” 她倒是可以继续用气息追踪的法子,不过是再召唤一次指路小鬼罢了。 但是。 指路小鬼,鬼得要命,还出了名的喜欢得寸进尺。 让指路小鬼追踪猪妖? 一听就知道是大事,是要紧事。 到时候,指路小鬼狮子大张口都是说小的,不把人掏空绝对不会罢休。 上一世一直有传言,指路小鬼和域外妖魔並不相同,常年在苍官王朝的他,其实已经走上了此界的道,至於什么道? 什么猜测都有,但大差不差都是一个意思—— 金钱道。 財富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 据说,指路小鬼能从所有財富上吸取一种力量还是其他,可以助力他修炼。 本不算什么大事。 麻烦的是,指路小鬼的这条路竟然只有他在走,也只有他能走。 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一条道,被一个『人』彻底占据,这简直就是一条通天路。 放在谁身上都是天大的好事,也是祸事…… 但偏偏,这条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指路小鬼占了,最让人无语的是,指路小鬼是杀不死的!! 或者说。 上一世到魏泱死,都没有能解决掉指路小鬼,然后占据他的財富一道。 不少歷史隨著前朝一起封印,但据说是有大能用了什么法子,强行和指路小鬼定了契约。 从那之后,指路小鬼就只能吸收交易中的財富之力,同时,也只有被人呼唤才能出现,不能强行达成交易。 同样的,指路小鬼也能被天道认同,合法合理待在三千世界。 自此。 指路小鬼就成了唯一一个具有双层身份的域外妖魔。 一想到上一世,有人著急之下,连灵魂都抵押给了指路小鬼…… 除非必要,魏泱是绝对绝对不想再呼唤指路小鬼出来的。 这种恨不得將人的骨髓都吸乾的鬼东西,哪怕杀不死,也该被永远埋葬在地下深处,永不见天日! 墨小巨思索著,有些犹豫道: “嗯……我没有听过指路小鬼,但小泱泱,你这个描述我总觉得,我跟在墨巨神大人旁边的人,听过还是见过类似的东西,但是想不起来了。” 魏泱眼角一抽:“……这鬼东西,到底活了多少年。” 墨巨神是什么时期的人物,魏泱不知道。 但她可以默认指路小鬼都要与天同寿了。 这样一个长寿不死的东西,还一个人独自占了一条修炼的道? 骇人,极其骇人。 怪不得所有人都在想办法弄死指路小鬼。 眼看著裘碧影和猪妖的探討,由激烈到平稳,马上就要结束,魏泱有些左右为难。 现在的情况是。 如果没有办法悄无声息地追踪上猪妖,要在万妖林找到一只妖兽? 太难了。 魏泱必须要在追杀裘碧影,和追踪猪妖两者之间,做出抉择。 “……裘碧影必须死,这样一个人不用想一定会想方设法进福寿秘境,我和叶灵儿之间的事,多出一个不必要的因素都是危险。” 话是如此。 魏泱却不由看向猪妖方向:“……万妖林妖兽的阴谋不知道是什么,但,不论事情成或不成,第一个受到衝击的一定是剑城和剑宗。” 就在这时。 裘碧影和猪妖两人,已经转身,一个要离开,一个往万妖林方向行去。 已经没有再深思的时间。 “嘖!” 魏泱摸上剑,又看了眼裘碧影离开的背影,眼带不甘,最后咬牙收回,身形快速变化,收敛气息,朝猪妖的方向悄然追踪而去。 行动的那刻,所有情绪已经收敛。 既已做出决定,就容不得瞻前顾后,否则最是容易一事无成! 魏泱一边朝万妖林放心行去,一边从雷伍佰给的符籙盒子里挑出隱匿符,输入灵力,贴在身上,又在剑上也贴了一张。 隱匿符,一张就是一百下品灵石。 这两张用下去,魏泱都在心疼的呲牙。 蛮斧刚给的纳戒和那些灵石,还没捂热乎,就全给了指路小鬼,结果裘碧影这个人倒是找到了,却也没用了。 现在又是这隱匿符。 魏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怎么就是存不下来一点钱呢? 这般想著。 魏泱已经收敛气息,隱匿身形。 在苦修功的作用下,魏泱走路,连脚印都不曾留下。 原地已经彻底没有了她的踪影。 “墨小巨,帮我注意四周,妖兽的藏匿能力太强,我不一定能发现……万妖林里能不动用灵力就不用,你的无相心火太特殊,用出来会被发现我们的身份,也是一样,能不用就不用。” 墨小巨打起精神,认真应了一声,隨后担忧道:“不用灵力,你怎么追踪那个猪妖啊?” 第294章 兵分三路 魏泱脚下一踩,提气,轻盈落在一棵树上,枝叶几乎都不曾晃动,她有些得意道: “一些逃亡时候锻链出来的小本事罢了,我可是用这招逃过不少次必死的时刻,那些人路过我身边十几次,都没发现我就在他们头顶和附近,厉害吧?” “……” 墨小巨看著开始行动的魏泱,快速展开自己的灵识,却不由回想起魏泱脸上的笑,有些茫然。 ……很厉害吗?好像是的。 ……但是,被迫学会这种本事,不是应该很难受,很痛苦吗? ……他当时炼丹浪费了不少好药材,被药仙子追著打可疼了,跑到一个宫殿藏起来的时候,隨便一点声音和动静都能让他嚇一跳,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墨小巨不理解,身后跟著他们的人,同样不理解。 为了防止被发现,金甲將军、太乙等人並没有追得很紧。 当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已经恢復人形的裘碧影往远处离开,魏泱却不知道怎么的,进了万妖林,接著没了影子。 蛮斧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妹子去万妖林干什么?裘碧影去的不是这个方向啊。” 金甲將军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魏泱的方向,朝著裘碧影离开的方向大步而去。 被留下的几个人,互相看看对方,最后全都望向在场中,实力最强的蛮斧。 突然被寄予厚望的蛮斧:“……”要动脑子了吗?头皮好痒。 虽然但是。 蛮斧再怎么说也是一族族长,极北之地的人虽然不习惯鉤心斗角,但他们最擅长取捨……几个族人的命和一个族群的命,这就是极北之地每天需要考虑的事。 “……分开,一部分跟著金甲將军去,必须確认裘碧影死了才行,我们得有人在那边,然后留下一个人在这里,作为联络人,不管两面哪里出了问题,不要犹豫,立刻去剑宗找人帮忙,剩下的人跟上魏泱去万妖林……嘖,妹子一身好身法,还隱匿身形,不好追啊。” 这样说著。 太乙看了眼万妖林:“灵龙,你留下当联络人,我去跟著金甲將军,太乙清宫歷来和苍官王朝关係不错,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保住一条命。” 灵龙眉毛一竖,就是来气:“为什么我留下?!在这里我的运气最好!如果遇到危险,有我在,就一定能化险为夷!” “但你不能保证,你的运气会一直在!哪怕你一辈子都有好运气,就在那一刻没有,以你在这里最弱的实力,就是必死!” 太乙第一次对灵龙用著几乎是斥责的语气说话:“我们不能把命赌在你的运气上!况且……不止你,小一也留下陪你,你们俩是我们这里年纪最小的。” 这样一来。 蛮斧:“那就是,两个最小的女孩儿留下,我去跟上魏泱,你去金甲將军和裘碧影……等下,另一个小女孩儿呢?” 话落。 灵龙撇嘴:“……魏泱身影消失的那一下,小一就跟上去了,我运气好,她离开的那一下我刚好看到。” 几人顿时一静。 “??!!” 既如此。 太乙有些头疼了。 遇到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所有人被单独分开,一出事,就是孤立无援。 无奈。 太乙只能抬头:“蛮斧前辈,既然小一跟了上去,能不能劳烦你在这里跟灵龙一起……” 蛮斧眉毛一动:“魏泱是我妹子,她又不是,我为什么不去保护魏泱,要在这里保护她?你的要求也太无理了,你不会以为你们是天才,我就要保护你们吧?我还觉得魏泱比你们厉害呢。” 太乙语塞。 忽然。 蛮斧拍拍太乙的肩膀,没了刚刚有些刻薄的模样: “嘖,真是不经逗,去吧,这里我看著,那个小一……不说別的,就这隱匿和藏气的功夫,我比不上,由她追踪魏泱比我要好很多,我这个实力进万妖林,会被里面强大的妖兽盯上,一个不小心还会牵连魏泱。” 等太乙感谢后离开。 蛮斧瞧著灵龙不开心瘪嘴的模样,嘿嘿一笑,拍拍她的小脑袋: “灵龙是吧?別生气了,我跟你说,我小时候也这样,最討厌那些大人一口一个你还小,然后就自己出去冒险。” 灵龙骨气腮帮子:“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留下来?反正你要留在这里,我跟著去也没有什么啊!” 蛮斧没有解释。 他再清楚不过,小孩子来气,那根本不是讲道理能讲明白的。 蛮斧一手划过腰间,拿出一个刻有奇特纹的石头,在灵龙面前顛了顛: “我小时候不能去,但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研究好久,製作一个石符……哦,你们是叫符籙,极北之地纸张稀缺,我们的符都是刻画在石头上的,怎么样?第一次见吧?” 灵龙就是个小孩儿,刚刚还在生气,现在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她好奇探过身:“这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