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唐当纨绔,开局接了帝皇榜!》 第1章 不肖子孙 “逆子!” 陈迎新將將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耳边一声怒气冲冲呵斥。 略显腥臭的口水如天女散般毫无顾忌的喷了他满脸,一抬眼,陈迎新就瞧见了身前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大爷指著自己的鼻尖子破口大骂。 此刻,他撑著颤颤巍巍的身子正拄著拐棍,重重的砸在地上。 老大爷呲著呀,红著眼,白的鬍子都要飞起来,那满脸悲愤的表情,几乎让陈迎新好半晌没回过身来。 陈迎新心中生出了些许恍惚。 顷刻蒙了。 他尤自记得自己正坐在回国的飞机上,只是睁开眼,却突然换了个地方,莫不是自己不过是小憩了一会正在做梦,还是说穿越了? 思索间,老汉眼眶通红,上前走了一步。 “子怜,你……莫要拦著老夫,今日老夫就要清理门户。” “想我陈家也曾隨高祖陛下南征北战,曾马上建功,虽不说光宗耀祖,但从未墮过我陈家威名。如今开元盛世,李家官拜少卿,正四品官职。” “却未曾想到,今时今日竟然出了如此不肖子孙,若是不执行家法,陛下恐怕还道我陈家目无尊上,我陈仓又有何顏面到九泉之下见我陈家的列祖列宗,此事,你等休要多言。” 老汉颤颤巍巍的走了两步,分明气的站都站不稳了。 他言语低沉,苍老的眸光直勾勾的看著陈迎新,声音有种怒其不爭的味道。 不肖子孙,指的是我? 陈迎新被盯得心里发毛,心里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 “武德元年,陛下高祖陛下马上取天下,推翻昏君暴政,得登大宝,普天同庆。此子刚刚九岁,嗷嗷待哺还是幼童,我陈家爱子心切,求取大儒为稚童开蒙,未曾想到,此子目无尊长,饱以老拳,竟生生將先生打跑了。” “这本也没什么,稚童顽劣,好好教导便是。” “可是从那一日起,老朽为他请来的启蒙先生能一直从蓝田县直接排到长安城,可没有一位先生能教满足月,甚至有先生离开之时,捶胸顿足,发誓余生再不会为稚童开蒙。” 老汉声音悲呛,老眼含泪。 陈迎新一怔,他张嘴想要辩解两句。 可谁知,老汉再次看了他一眼,隨即嘆息道。 “武德四年,此子年满十五,刚刚束髮。老朽本以为他会迷途知返,能明辨是非,期盼他回头是岸,却未曾想到,此子,仰仗祖辈威势,好的不学,偏要学那些紈絝子弟,登青楼,混船,与那些紈絝子弟们廝混在一起,醉生梦死。” 老汉声音落下,周围不少的目光落在了陈迎新的脸上。 那道道锋利的目光如同刮骨刀一般,而老汉口中所说的內容,饶是陈迎新自己都感觉到百口莫辩,刚及束髮,不过十五。 这就逛窑子,登青楼了? “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陈迎新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强辩道。 “年少轻狂?老夫也道你是年少轻狂,若真是如此,老朽也不会如此痛心疾首。我陈家虽算不得什么高官厚禄,但家族余荫也足够你逍遥自在,逛青楼就逛了,虽然早了点,但老朽还不值当为这种事来说道些什么。” “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揭那皇榜啊。” 老汉痛心疾首。 “三月前,陛下凯旋而归,边关部族俯首称臣,盛世即將来临。却不想上天不眷顾我盛唐崛起,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旱席捲关中,灾荒遍地,民不聊生。” “为祈求上天给黎民百姓一条活路,陛下衣不解带,连下三道罪己詔,祈求上苍开恩。並贴出皇榜告示,任选贤能,希望能找到经天纬地的治国之才,帮助我盛唐渡过难关,开启盛世。” “未曾想到哇……” 老汉一口水喷在了陈迎新的脸上,忍不住捶胸顿足。 “你性情顽劣,放浪形骸,若是其他小事,陛下看在我陈家多少有些功劳之下还能免你一条死罪,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被人一激就意气用事,撕下皇榜。” “如今圣旨不日便会下达,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与其让你坑害陈家满门,那老朽不如当场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若是到了阴曹地府,陈家先祖怪罪,那老朽也认了。” 陈老汉声泪俱下。 他伸著手,一指头差点戳在了陈迎新的眼窝子上。 臥槽啊…… 不到十岁逛青楼,强抢民女也就算了,抢公主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谁不知道心繫天下的李二陛下最重国家大事,正在努力淡化当初弒兄囚父的影响。 私事或许还能私了。 可冒天下之大不韙当眾揭下皇榜,多少双眼睛在看著,这也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了? 造孽啊。 陈迎新一个摇晃,眼前一黑险些晕死过去。 怪不得爱孙心切的陈老汉会狠下心掐死自己这个三代单传的独苗。 这不掐死不行。 死一个总比灭了满门要好的多。 眼瞧著眼前的老汉怒髮衝冠,陈迎新开口便討饶,可惜老汉怒火攻心,一棒子就敲在了他的头上。 陈迎新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那个叫囂著诛杀逆子,喊著大义灭亲口號的陈老汉终究面对他这个老陈家好不容易三代得来的独苗还是没有捨得下死手,除了脑袋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之外,陈迎新没有感到丝毫不適。 被很软和,带著阳光残留的味道。 “贞观二年啊。” 陈迎新嘆了口气,他猛地从软床上坐了起来。 对於这个开启了开元盛世,曾经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哪怕陈迎新不是文科生也很清楚,这样一个万国来朝的鼎盛时代,无疑是华夏五千年歷史中的巔峰。 高坐在长安城中的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二,凭藉著无与伦比的文治武功,开始消除掉弒兄囚父的影响,已经开始励精图治,展露出万世明君的狰狞獠牙。 尤其是在渭水之盟后,盛唐迎来了最佳的喘息之机。 藉此休养生息的李二完成了皇权的完美过度,太上皇李渊这个老小子搬出了太极宫,伟大的仁宗李二陛下完美的接掌了朝堂的权利。 不过在这之前,李二著实捏了一把汗。 玄武门之变后,李二得登大宝,可惜自贞观二年开始,天灾人祸不断。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旱席捲了整个盛唐的天下,如潮水一般席捲而来的蝗灾几乎去了李二的半条老命,正祭拜天地,下罪己詔,祈求上苍宽恕。 长安大旱,蝗灾来袭。 整个大唐都颤颤巍巍,君以为这是老天爷降下的责罚,李二弒兄囚父,天道不容,黎民百姓才如此怨声载道。 这是顶了天的大事。 不得已,才逼的李二发下皇榜,寻求天下能人异士,想要解除蝗灾之危。而偏偏不凑巧,自己一个小小的子爵之子,竟然大言不惭的揭下了皇榜。 真可谓胆大包天了。 “少爷,要不……你跑吧。” 就在这时候, 身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第2章 教坊司,打茶围! 灯捻子被挑起, 房间亮了一些,映照出一个少女的面容来。 十七八岁的年纪,生的明眸皓齿,跟儿一样,她叫子怜,是他的贴身女婢。陈老汉嘴上说的怒火万丈,口號喊的砰砰响,但还是捨不得老陈家三代独苗吃苦受罪,仍是留下了一个贴身女婢来照看他的起居。 “跑?往哪跑?” 陈迎新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话会从子怜的嘴里说出来。 “老太爷说了,这一次少爷惹了大祸,叫你醒来就即刻启程去山海关,那是咱自家的地方,也好方便养病。” 子怜知无不言,她担忧的看了自家少爷一眼。 闻声,陈迎新点点头。 他眼角一撇,就见到屋外已经立了不少人在院子里,为首就是昨夜架著他两条臂膀动弹不得的那个壮汉,也是老陈家的家奴,叫锤头。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想来这应该就是自个儿亲爷想出来的应对之法。 尿遁? 或者说,病遁? 这种事,陈迎新一搭眼就能反应过来,不过他可不確信这样的说辞能够轻而易举的瞒过长安城里那一位长了顺风耳的李二陛下。 看来陈老汉是当真豁出去了。 寧愿欺君,也打算死命护住自己这根独苗,他老人家做梦也不会想到,揭下皇榜惹下了泼天大祸的原主早就嚇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跑? 莫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唐中兴在即,就算是跑又能跑到什么地方。 穿越而来, 他陈迎新不说青史留名,怎么著也不该落得一个陈跑跑的名头吧。 再者说, 真以为那位高坐在至高宝座上的李二陛下是纸糊的? 虽然还没见过。 但陈迎新也很清楚,一个能够在权力交替稳坐钓鱼台的老银幣,可根本不是史书上撰写的那般开明,若是如此,也不会有玄武门之变的事情发生了。 自己一走了之,或许能够逃掉。 但老陈家数十口人那脑袋可就真別在裤腰带上了,李二一个不高兴,全部拿来当球踢都有可能。哪怕此时的陈迎新对老陈家人並没有多少感情,但这种事,他还做不出来。 只是该做怎么做? 陈迎新脑子里急转。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知晓歷史的发展轨跡,按照既定的路线,那么这一次的蝗灾算得上雷声大雨点小,压根就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 或许…… 这件事情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呼~ 半晌,陈迎新吐出一口气,打定了主意。 “子怜,叫锤头进来,另外,帮我准备一下笔墨纸砚,嗯,多准备两张。”子怜一脸纳闷,她压根就没想通这个节骨眼上了自家公子还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乖乖照办。 半个小时后, 通往长安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趁著夜色前行。 马车里。 陈迎新正坐在马车上仔细交代著锤头一些注意事项。一旁,女扮男装打扮的子怜正仔细的回想著刚刚公子的交代。 “可都记下了?” 陈迎新抿了口酒水,润了润发乾的喉咙,开口道。 “记下了,公子,可是我们这么干真的能行?临行前,老太爷千叮嚀万嘱咐,说务必要把你送出关外,何时有过其他的命令?” 锤头疑神疑鬼的问了一句。 “糊涂,老太爷让你护送我去关外,那是什么时候交代的事情。爷爷的算计,又岂能和你讲的一清二楚,我陈家好歹曾经跟隨高祖陛下南征北战,怎么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放弃几代积累的家业,爷爷让我临行前去一趟长安,为的就是寻求破局之法。” “若是耽搁了大事,难不成你想让我陈家数十口都跟著一起陪葬?” 看著身前执拗的锤头,陈迎新一同老虎杀威棒,先是一顶斗大的帽子扣下来,压的他说不出话来,说白了就是嚇唬。 若是换成旁人,恐怕还会疑心一二。 不过锤头脑子里都肌肉,忠心自然没有二话,就是这脑子差点意思。 陈迎新闭著眼,琢磨著事情的可行性。 两个小时候,长安城遥遥在望。 黑夜中的城市如同狰狞的野兽一般佇立在院方,早在接近长安城的时候,陈迎新就探著脑袋遥看著这一座黑夜中佇立的城市。 三千年前的长安啊,若是有史学家蹦出来,恐怕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 可惜,马车在临近城门的地方被拦住了。 因为实行宵禁政策,长安城的大门早就关闭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后世中的长安號称不夜城,但三千年的长安却远远无法做到家家户户夜不闭户,当然这也跟宵禁的政策有关。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自夜晚城门紧闭后,宵禁严苛,但却並非完全禁止,若有婚丧嫁娶,能手持相关文牒还是能够通行的,否则一旦犯夜將会受到仗二十的刑罚,不可谓不严苛。 相关文牒,陈迎新是没有的。 不过他有皇榜。 城墙根下,刚掀掉的皇榜还热乎,守城门的大將不能不认识。 进了长安城,一路畅通无阻,而陈迎新没有直接进皇城,以他子爵孙子辈的地位还不配进入皇城,若是仗著皇榜强进,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陈迎新可没昏头道直接硬闯,那样的话,天知道近日严重睡眠不足的李二会不会龙顏大怒,直接噶了自己。 他去的地方是平康坊。 唐代的长安结构以坊为主,將偌大的长安城纷呈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小区域,方便管理,正常来说,就好比是后世里一个个实行封闭管理的小区,若无凭证,不可擅自通行。 而平康坊却是位於皇城最近的坊。 通俗易懂的讲,这里也是长安城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的青楼坊。 而陈迎新等人来到的地方正是教坊司。 说实话,陈迎新也很想见识一下古代的青楼,这其实放哪个男人身上都差不多。 不过…… “陈公子,可是有日子没见了,秋香前两日还埋怨妈妈,说公子你忘了教坊司的大门朝哪里开。不知道趴在了那位红倌人的秀榻上。” “快,快,里边请。” 刚下了马车,眼力不错的老鳩就凑了上来,扑满了白粉的脸上,一笑起来就簌簌的往下掉。 秋香? 感情他妈的还是熟客? 陈迎新一怔,隨即缓过神来哈哈一笑,开口道。“怎么会,本公子忘了谁也不会忘了秋香啊。不过今日便算了,今日本公子有要事要办,给我在大厅里找个大茶围的地方,莫要拿那些下三滥的地方糊弄本公子。” 说著,陈迎新熟稔的在老鳩的胸口掏了一把,一块碎银子丟了进去。 老鳩的脸上都咧出了一朵,忙不叠的点头。 很快,几人在一处小院里落座,陈迎新目光一扫,便发现小院中正在打茶围的不少,其中不乏一些书生名士,甚至有几人气度卓绝,想来是王公贵胄了。 半个小时后,人越聚越多。 陈迎新朝著锤头和女扮男装的子怜点点头,隨即锤头站起身来,握紧了拳头,猛的朝著陈迎新的脸上轮了过去。 砰! 陈迎新闹了个乌眼青。 “陈兄这是何意,我与你说之事,长安城人尽皆知,黎民百姓均可以作证。蝗灾来势汹汹,席捲关內,眾口鑠金,难道你还想矢口否认不成?” “陛下虽仁德天下,某绝不信蝗灾会与陛下有什么关係,但灾情来势汹汹,满朝文武竟不能拿出一个章程出来,你又有何德何能,揭下皇榜。” 子怜杏眼圆瞪,声音放的老大。 …… 第3章 指鹿为马,天降祥瑞 子怜突然发难。 爭执一起,一下子就压住了打茶围的喧闹之音。 要说长安城內近期最大的事情,无疑是关中的蝗灾,一场百年难遇的旱灾突然出现,而后便是铺天盖地的蝗虫,没人会不关注。 这本来就是眾人热议的话题, 而另一个话题则是揭下了皇榜的狂妄之徒,蝗灾来势汹汹,朝堂上的滚滚诸公爭论了三天三夜都没理清个头绪出来,却偏有狂人揭了陛下的皇榜。 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个小子? 眾人目光望来,情绪纷呈,一时间茶围小院內针落可闻。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陈迎新心中一笑,脸上却並未露出什么表情,见到越来越多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陈迎新冷哼一声,撇嘴道。 “滚滚诸公,朝堂热议,一个小小的蝗灾而已,足足三日都未曾拿出个章程出来,难道我辈少年不能为国分忧?” “陛下仁心仁德,受命於天,更遑论滑天下之大稽,竟然有人会將蝗灾和天罚联繫起来,我看必有不轨之心。” “况且,在我看来,天降蝗虫乃是泼天大喜,功德有三,如此喜事被尔等杜撰为罚,简直愚不可及,让人笑掉大牙?” 陈迎新声音更大,殊不知,他这一声响起,顿时引起了周围的瞩目。不瞩目不行,朝堂上的滚滚诸公爭论了整整三日都没有结论,整日都为了这肆虐的蝗灾发愁,而眼前这小子不但说这蝗灾不是灾难,反而说是功德。 这如何能让人相信? “放肆,大胆!” “黄口小儿也敢谈天下大事,蝗虫之灾,席捲长安,如何能有功德?” “指鹿为马,这小子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吶。” 於是,子怜不过是刚刚起了个头儿而已,顿时引起了群情激奋,反而陈迎新临危不乱,动静闹的越大越好。 陈迎新不相信, 距离皇城不过一墙之隔的教坊司会没有李二的耳目。 而他要做的,就是挑起別人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 “黄口小儿也敢谈论国家大事?” “你胆大包天,年纪弱冠也敢掀皇榜,难不成朝堂上的滚滚诸公都不被你放在眼中?某倒是想知道知道,你究竟有何种三法,能解蝗灾之危。” 这时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陈迎新扭头一瞧,便见到一个体態微胖,商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不过此刻,他眼中微微眯起,好似含笑,但眸光转动之间,却有一股子威严之意散发开来,让周围不少的王公贵胄不约而同的让开了道路。 这人…… 陈迎新眼睛眯了一下。 他虽不认得眼前这人,但看周围其他人的表现,也清楚这胖子恐怕来歷不凡。 “我自然有方法应对,否则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掀开皇榜,去招惹这杀身之祸。依我看,蝗灾不是天罚,而是老天爷对我大唐的庇佑。” “我说功德有三,必然就有三。” 陈迎新临危不惧,他声音高亢,怒瞪著中年人,开口道。 “何解?” 中年人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质问之下,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少年还敢口出狂言。 “阁下是?” 陈迎新故作迟疑道。 “无妨,你且说来便是,纯当某是个看客。”中年商人怔了一下,再次发问。 看客? 信你就他妈的鬼了。 陈迎新就是眼瞎也能知道,自从这中年人登场后,场中的呼吸声都安静了许多,虽然一时半刻之间,他无法將眼前的中年胖子和哪位歷史上的大人物联繫起来,但这並不妨碍陈迎新接下来的计划。 见到中年胖子发问,陈迎新哼了一声,继续道。 “我说功德有三,自然有我的道理。” “既然阁下发问,那就恕小子献丑,且说这第一件功德,天降蝗虫,诸君以为是大灾,但在下却不以为然,医书古籍有云,其上有记载,蝗虫是极为难得的中医良药。” “磨干后,以温水服用,能健脾消食,止咳平喘。” “天降良药,难道诸位不以为这等好事,是功德之一?” 闻声,场中静了一静。 陈迎新说的振振有词,一群人面面相视,歷来蝗灾来袭,谈之色变,可这等灾祸能是良药?这让人如何能够相信。 “胡说八道。” 有人断然喝道。 “是否胡说,诸位寻来德高望重的医者一问便知真假,小子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態。不过,若小子当真所言为真,我且问诸位一句,天赐良药,这等好事,是否是功德之一。” 闻声,眾人面面相视。 若真是如此,那当真是好事一件了。 “那功德之二呢?” 中年胖子,再次问道。 陈迎新瞥了胖子一眼,心中一笑,他收敛表情,再次道。 “功德之二,当然是果腹,今年关中大旱,粮食欠收,而这蝗灾来到,正是老天爷庇佑陛下,专程送来解题良方。” “诸位,蝗虫之中,虽是虫类,但本身营养价值丰富,富含丰富的蛋白质,维生素等微量元素,都是人体不可缺少的,何况,蝗虫素来美味,若是食用,可称得上佳肴。” 陈迎新说完,在场的人脸色顿时扁了扁。 佳肴?蝗虫! “胡言乱语,蝗虫污秽,如何能下肚?先前,我听你说蝗虫能入药,还算有三分道理,可这蝗虫如何下肚,你莫要在胡言乱语!” 中年胖子脸色一变,险些没呕吐出来。 古人就是没见识。 陈迎新心中嗤笑一声,见到对方开口,他也不恼,反而早有准备一般。 “胡言乱语,诸位且隨我来!” 陈迎新直奔后院, 眾人不明所以,跟著陈迎新鱼贯而入,却惊愣的发现,一个小廝正蹲在灶台前拆火烧的正旺,里头的油已经滋滋作响。 而灶台边上,一翁蝗虫正摞在一旁,早已准备多时了。 …… 第4章 鸡肉味,嘎嘣脆 东宫殿外, 一高一矮两个男子正焦急的在殿外来回踱步,他们身著国公服饰,体態威严,不可此刻,两人面面相视,额头隱隱有汗珠流淌下来。 高的是梁国公房玄龄,而矮的则是蔡国公杜如晦。 均是盛唐权力中心的人物,史上著名的『房微杜渐』,不过此刻,两人忧心忡忡,眉眼之间隱隱有种拨不散的愁云。 “陛下还未出来?” 蔡国公杜如晦目光望向东宫殿內,低声道。 “自然,蝗灾来势汹汹,朝堂之上爭吵了三日有余都未曾拿出个对策来。如今,有舆论谣言四起,说天罚降世,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大唐的黎民百姓。” “陛下忧心忡忡,夜不能寐,已经整整祈福三日滴水未沾了,如今又怒火攻心,若是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房玄龄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哪怕是他这位位高权重的梁国公也没办法多说什么。 “不是有人揭下了皇榜吗?难道就没个说法?” 闻声,杜如晦也是微微皱眉。 “说法?有什么说法,不提这个还好,陛下此番龙顏大怒未尝没有这个因素在。你可知揭下皇榜的究竟是何人?六品少卿陈仓家的那个紈絝子弟。” “陛下本以为天下归心,能得能人异士相助,渡过难关,可未曾想到,竟然被那个陈家的紈絝给揭下了皇榜,让此事沦为了笑话。” “陛下焉能不怒?” 房玄龄嘆了口气,一想到陛下今日发的脾气,恐怕此事註定不能善了,只是可惜了陈家满门的忠良,却因为一个小小的不肖子孙葬送了整个家族。 对此,杜如晦也是沉默不语。 陈家劣子陈迎新,哪怕杜如晦这位位高权重的国公也是略知一二。 现在只求陛下消气之后,不要牵连无辜了。 这时候, 东宫殿门被推开,一个宦官急著步子走了出来。 “宣!”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敢怠慢,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跟隨宦官进了內宫,便见到殿內一片狼藉,只穿著一件单衣的李二正坐在软塌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气。 “气死朕了,房卿,杜卿,” “你说那些人,那些莫不是料定了以为朕不敢大开杀戒?” 李二高坐在软塌上,怒声道。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竖子狂妄,紈絝之身却贸然揭下皇榜,的確是杀头的大罪。” “但此刻……” 杜如晦摇头道。 “蝗灾近在眼前,就算陛下心中有滔天怒火,但此事祸不及三族,万望陛下开恩,不要株连陈家老小。若是因此大开杀戒,恐怕於陛下的风评无益!” 杜如晦老成持重,连忙道。 眼下这种情况,也就只有杜如晦能够说上两句,旁人插嘴不得。 闻声,李二面色阴沉。 他目光扫过房杜两位重臣的脸上,眉眼中露出一股无可奈何的愤怒。 身为帝王,本可一言而决,號令天下莫敢不从,但眼下,他刚刚登临大宝,根基未稳,而太上皇李渊仍旧牢牢占据著太极殿中,不肯权柄下移。 身为帝王,做到他这种地步,简直憋屈。 后世风评? 李世民从未放入眼中,自然浑不在意,只是蝗灾一事闹的人心惶惶,偏与天罚一事联繫起来。朝野震动,黎民百姓眾口鑠金,却如一根利刺一般扎在了他的心中。 李二不能不怒。 “如此便罢了,陈家小子罪在欺君,罪不可恕,念及陈家曾对大唐有功,不必株连。至於其他,自由三司查办。” “不过两位爱卿说得对,蝗灾一事,拖不得,还请两位给朕拿个主意。” 李世民看著自己的两位股肱之臣,眉眼期盼。 只可惜,他声音落下半晌,依旧没有得到什么具有可行性的建议。 就在这时候, “陛下,陛下,臣姍姍来迟,还请陛下勿怪。” “臣,有一法,可平蝗灾之乱,这几日,臣寢食难安夜不能寐啊。臣有一宝物,想要献给陛下啊……” 一声哭嚎传了进来。 李二抬头一瞧,便见到身体虚胖的长孙无忌正撒丫子朝著宫內跑,因为跑的急了一些,此刻,长孙无忌大口大口的喘息,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长孙这是何故?” 见状,李二瞬间愣然,忍不住道。 若是房玄龄和杜如晦等几位臣子上表说有良法可平蝗灾之乱,他还尚且信上三分,只是长孙品性如何,李二最清楚不过。 说他呕心沥血,夜不能寐? 那不能够。 这小子如果不是仗著皇后长孙这个亲妹妹在,恐怕早就被李二打发到边关守城门了。 见到三人望来, 长孙无忌嘿嘿一笑,献宝是的从背后掏出一个食盒来。 吃的? 杜如晦面色一变,刚想出言呵斥,如今蝗灾汹汹来袭,朝堂群臣夜不能寐,眼下这个节骨眼上,陛下的大舅子拿食盒出来? 可杜如晦还没张嘴,便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窜进鼻孔。 他和房玄龄两人等在殿外许久,如今早已经飢肠轆轆,陡然闻到香气,顿时肚子里响起了咕咕叫的声音。 就连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李二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长孙这是何物?这等香气,莫不是肉?胡闹,简直胡闹。” 李二虽然馋的直么咽口水,但还是脸色铁青,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蝗灾汹涌,长安米贵。 寻常百姓连果腹的口粮都无法保证,为了表率,李二不惜以身作则,东宫大內都未曾沾过荤腥。如今长孙竟然寻来这等吃食,李二不由得不恼。 “陛下请勿动怒,就算呵斥,也先尝过再说,我在细细与陛下解释。”长孙一改平日里的唯唯诺诺,选择重拳出击。 李二一怔,他看了长孙一眼,点点头。 而台下的防微杜渐也同样没有异议,长孙无忌这才掀开食盒,几人发现食盒中却是由一个个小小的麵团包裹著什么出现在餐盘里。 而那喷香的肉味正是从油炸成金黄的麵团中散发出来。 李二试探性的夹起一筷子,放进嘴巴里。 顿时觉得一股油香在味蕾上炸开,隨即却是乾脆的口感,有种炸开了的鸡肉一般,十分香甜可口。 李二忍不住又夹了一筷子。 房玄龄和杜如晦见到李二夹了一筷子,也是忍不住各自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等著肉香爆开,均是加快了动作。 不一会的功夫,满满一食盒的肉团全部被分食殆尽。 “不错,香喷,解馋!” “確实是妙,这等食物,倒是风味十足,倒是头一次品尝道。” “长孙大人,这是何物?” 房玄龄和杜如晦点头道,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而高坐在皇帝宝座上的李二也是露出了探寻的目光,肉香十足,口感乾脆,回味悠长,颇具风味。作为帝王至尊,李二素来节俭,但也品尝过无数美食。 这等滋味还是头一次吃到。 谁知,李二话还没问出来。 却见长孙无忌挤著肥胖的身体,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天降祥瑞啊。” 祥瑞?哪门子祥瑞? 李二都蒙了。 “爱卿这是何出此言,如今蝗灾来临,百姓均已为这是朕之过错,如何有祥瑞来临?”李二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就连吃饱喝足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面面相视,不知道长孙无忌这个皇帝的大舅子在搞什么明堂。 却见长孙无忌仰起头,嘿嘿一笑。 “陛下此言差矣,蝗灾是蝗灾,却是我大唐百姓之福,陛下之祥瑞。方才陛下不还称讚这美味滋味绝伦,妙不可言吗?” “此事,功德有三,还请陛下明辨。” 一句话,三人皆惊! 第5章 陈家紈絝也有今日? 李世民眉头微皱。 手中玉筷悬在半空,目光落在长孙无忌那张堆满諂笑的胖脸上。 “功德有三?” 他冷哼一声。 “辅机,你且细细说来,若敢戏弄於朕……” 说罢,那眸子已经冷了几分。 自己这个大舅子平日里无论做些什么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是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当真是要动怒的。 “臣岂敢!” 长孙无忌连忙伏地叩首。 李二的杀伐果断他清楚的很。 可是,眼下这么个让长孙家更上一层楼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他的声音比之前又高了几分。 “陛下容稟!这第一德,乃是『天赐良药』!” “哦?” 李世民微微眯眼。 “陛下可知,蝗虫磨粉入药,可健脾消食、止咳平喘,医书古籍早有记载。此乃老天赐予大唐的治病良方,此事岂非功德?”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惊诧。 他们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本草》中確有蝗虫入药的记载,但寻常人谁会想到用蝗灾之虫来治病? 李世民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案几。 那眸子里的寒意已经少了几分。 无论今日长孙无忌能否解决这件事,最起码证明了他並不是胡诌的。 “那第二德呢?” 长孙无忌直起身子,脸上浮现一抹古怪笑意。 “第二德,乃是『天赐珍饈』!” “何来珍饈?”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对於长孙无忌这第二德持著怀疑態度。 突然房玄龄眸子亮了起来。 “莫非你说的是……” 长孙无忌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荒谬!” 杜如晦忍不住低喝。 他自然也明白了长孙无忌所说的第二德到底是什么意思。 “蝗虫污秽,如何能食?” “杜公莫急。” 长孙无忌不慌不忙。 他指了指早已经空空如也的食盒。 “方才诸位所食之物,正是以蝗虫为馅,裹面油炸而成。” “什么?!” 房玄龄面色一变,喉头滚动,险些呕出来。 杜如晦更是脸色铁青,手指微微发抖。 唯独李世民神色不变,只是眸光愈发深邃。 他缓缓开口:“辅机,你莫不是戏耍朕?” “臣不敢!” 长孙无忌连忙摆手。 “陛下方才亲口称讚此物『香喷解馋』,若蝗虫当真污秽不堪,又怎会如此美味?关中旱灾,粮食欠收,百姓飢肠轆轆,若能以蝗虫充飢,岂不是天赐活路?” 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啊! 一下子解决了两灾! 李世民沉默良久,忽然轻笑一声:“有意思……那第三德呢?”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 他知道李世民已经听进去了。 自己今日算是赌对了! “第三德,乃是『天降祥瑞,以证圣德』!” 殿內骤然一静。 这第三德才是关键啊! “陛下明鑑!” 长孙无忌重重叩首。 “如今民间谣言四起,说蝗灾乃天罚,是因陛下……呃,是因朝政有失所致。可若蝗虫非但不是灾祸,反而是治病充飢的祥瑞,那谣言岂不攻自破?” “此三德若传遍天下,百姓非但不会怨懟陛下,反而会称颂陛下圣明,连蝗虫都能化为祥瑞!” 话音落下,殿內落针可闻。 李世民眸光闪烁。 显然是已然被说的心动了。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撼。 这一番话,简直是把一场天灾,硬生生扭转成了“天赐福泽”! 只是他们心里很是疑惑。 这些话,当真是长孙无忌想出来的? 与他们有同样疑问的自然就是李世民了。 “辅机啊。” 李世民忽然开口。 “这番话,当真是你想出来的?” 长孙无忌乾笑一声,额头渗出细汗。 “臣不敢欺瞒陛下……此话,乃是蓝田县子爵之孙陈迎新所言。” 他不是不想包揽下此等功劳。 只是陈迎新所说的话全部都是大庭广眾之下所说。 他就算是的代为传达已然是拿了一分功劳。 若是敢欺君,那今日的一切努力便也算是到了头了。 “陈迎新?” 李世民眉头一挑。 “可是那个揭了皇榜的陈家紈絝?” “正是。”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声中带著几分玩味。 “有意思……一个整日里逛青楼、抢公主的紈絝,竟能说出这等话来?” 若不是看在陈家当初有功的份上,碍於情分,他早就打算派人拿了这该死的紈絝。 却没想到,今日竟然给了他这一份天大的惊喜。 房玄龄沉吟道:“陛下,此事蹊蹺。那陈迎新素来顽劣,怎会突然有此等见识?” 杜如晦也点头:“莫非背后有人指点?” 李世民眸光深沉的看著大殿之外。 其余三人了解他的脾性。 这是他在思考的时候。 这时候可不敢轻易打扰。 殿內沉寂良久,李世民忽然抚掌大笑:“好一个功德有三!朕倒要看看,这陈家小子是真有本事,还是徒逞口舌之快。“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 陛下说此番话,到底是何用意? 这是赏还是不赏呢? 长孙无忌小心翼翼地抬头。 “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撇了一眼长孙无忌。 “辅机啊辅机,朕有时候真不明白,你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对於长孙无忌今日耍小聪明前来匯报,虽然心里清楚这是画蛇添足的事情。 毕竟他的耳目眾多,哪怕今日他不来,不出一个时辰,这些消息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说他不聪明吧,又能耍些小聪明。 你说他聪明吧,理解的能力又差了几分。 长孙无忌顿时汗如雨下,连连叩首:“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既然这'功德有三'是陈迎新提出来的,那自然该由他来操办。“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传旨:陈迎新揭榜有功,赐凤阳楼为其经营之所,限三日內以蝗虫为主料,研製十道新菜式。“ 这凤阳楼可是皇家的御用酒楼。 这赏赐不可谓不大。 房玄龄闻言眼前一亮,立即拱手道:“陛下圣明!如此一来,既能彰显朝廷赏罚分明,又能让这'天赐祥瑞'之说广传天下。“ 杜如晦也反应过来补充道:“臣建议再下一道旨意,鼓励百姓捕捉蝗虫。可按斤两兑换钱粮,如此既能缓解灾情,又能为酒楼提供食材。“ “善!“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 “就依二位爱卿所言。辅机,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长孙无忌连忙应诺,心里却暗暗叫苦。 这差事办好了是陛下的恩典,办砸了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第6章 穿越后的第一桶金! 此时的陈迎新正在平康坊的客栈里优哉游哉地品著茶。 子怜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公子,宫里来人了!“ “终於来了。“ 陈迎新放下茶盏,整了整衣冠。 “走,接旨去。“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若是不出意外,这道圣旨下来之后,他和陈家算是保住了。 客栈外,一队禁军肃然而立。为首的宦官展开圣旨,尖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詔曰:蓝田县子爵之孙陈迎新,揭榜献策有功,特赐凤阳楼为其经营之所......“ 听完圣旨,陈迎新嘴角微微上扬。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陈公子,恭喜了。“ 宣旨的宦官諂笑道:“这凤阳楼可是陛下御用的酒楼,平日里连国公们都难得进去呢。“ 在皇帝身边能呆下去的太监,哪一个不是人精。 这陈家公子已经入了陛下的眼。 往后平步青云还不是指日可待嘛? 陈迎新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塞过去。 “有劳公公了。不知陛下可还有其他吩咐?“ 宦官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陛下说了,三日內要看到十道以蝗虫为主料的新菜式。若是办得好,重重有赏;若是办不好......“ 他没说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原来坑在这呢! 陈迎新冷笑一声。 这李二当真是不做人啊! 这凤阳楼说是上次,不如说是以他为噱头,让全天下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若是做得好了,自然能得到几分赏赐。 但若是做的不好,他就会成为眾矢之的。 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他。 那到时候李二直接一道圣旨直接下来说他欺君。 自然也就平息了天下人的怒火。 送走宦官后,锤头忧心忡忡地问:“公子,咱们真要开酒楼?还要用那些蝗虫做菜?“ “怎么,你怕了?“ 陈迎新挑眉。 “不是怕......“ 锤头挠挠头。 “就是觉得那些虫子,实在难以下咽啊。“ 陈迎新大笑:“放心,等做好了,保管你吃得停不下来。子怜,去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去凤阳楼看看。“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既然穿越而来,他便不会白白虚度这光景! ...... 凤阳楼坐落在长安城最繁华的西市,三层高的楼阁雕樑画栋,气派非凡。 陈迎新站在楼前,看著金漆匾额,心中豪气顿生。 哪怕是陈家最辉煌的时候,也没有过这般气派的酒楼。 他嘴角掀了掀。 “不知道陈老汉知晓这凤阳楼成了陈家的產业,会是怎样的心情?” “公子,这楼比咱们家宅子还大呢。“ 子怜小声惊嘆。 昨日还在跟著自家公子担惊受怕。 今日却直接得了这天大的恩惠。 他一个姑娘家,自然看不出陛下留下的坑。 “以后这就是咱们的產业了。“ 陈迎新迈步而入,楼內的伙计们早已列队等候。 “见过东家!“ 眾人齐声行礼。 陈迎新点点头:“从今日起,凤阳楼改名为'祥瑞楼'。三日后重新开张,主打蝗虫宴。“ 这圣旨早就下来了。 他们却没想到,新东家上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改换门庭? 若是被天家知晓,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然而他们那里知晓。 这也是陈迎新走的一步妙招。 既然李世民想要造势,他便主动配合。 二人虽然没见过面,这也算是他表忠心的一种手段。 如此一来,他李二再狠辣,也断不会痛下杀手了! 一名伙计站出来询问道:“东家,这蝗虫当真能做菜?” “怎么,有意见?“ 陈迎新眯起眼睛。 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些在皇家手下打惯了下手的人,自然没有那么快能够接受被他一个小小的子爵之孙来统领。 不过这些在陈迎新看来都是小事。 “不敢不敢!“ 眾人连忙摇头。 无论他们是否诚心。 最起码錶明了一种態度。 “很好。“ 陈迎新满意地笑了。 “现在,去给我准备一百斤新鲜蝗虫,再找十个最好的厨子来。记住,要活的。“ 当夜,祥瑞楼的后厨灯火通明。陈迎新亲自示范,教厨子们如何处理蝗虫。 “先去翅去脚,用盐水浸泡......“ “这个要油炸,火候很重要......“ “这道菜要配上胡椒,去腥提香......“ 厨子们起初战战兢兢,但在尝过成品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好歹都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大厨。 如今却被一个京城紈絝来教怎么做菜。 最重要的是,人家做的东西確实要比他们这些专业大厨好太多了! “东家,这、这真是蝗虫做的?“ “味道竟如此鲜美!“ “比羊肉还香!“ 陈迎新笑而不语。 他早就知道,只要克服心理障碍,蝗虫绝对是难得的美味。 三日后,祥瑞楼张灯结彩,重新开张。 楼前贴著朝廷新颁布的告示:凡捕捉蝗虫十斤者,可换粟米一斗。 长安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有人怀疑,有人好奇。 但当朝中几位大臣亲自前来品尝,並讚不绝口后,一时间祥瑞楼顿时门庭若市。 …… 祥瑞楼內,人声鼎沸。 陈老汉拄著拐杖站在二楼雅间。 看著楼下熙熙攘攘的食客老泪纵横。 他颤巍巍地拍了拍孙子的肩膀。 “好,好啊!我陈家终於出了个有出息的子孙!“ 前几日,当他得知陈迎新竟然敢主动来长安城的时候。 他气得差点准备提剑过来砍了这不肖子孙。 却没想到,来到平康坊恰好便听到了李世民的圣旨。 自那天起,他便寸步不离的跟著陈迎新。 生怕这小子再整出什么么蛾子。 然而这几日,陈迎新却令他刮目相看。 原本他眼里的不孝孙,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把这祥瑞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陈迎新嫌弃地撇了撇嘴:“老头,至於吗?不就是个酒楼?“ “混帐东西!“ 陈老汉举起拐杖作势要打,眼中却满是欣慰。 “这可是御赐的酒楼!你祖父我当年跟著高祖打天下,也不过混了个子爵。你小子倒好,直接得了陛下的青睞!“ 陈迎新淡淡的撇了一眼喧闹的大厅。 他嘴里嘀咕了一句。 ”老汉你放心,这只是开始罢了……“ 第7章 极限拉扯 半月匆匆而过。 陈迎新的祥瑞楼如今因为蝗虫宴的噱头已然成了长安城內的一座地標。 他乘胜追击,借用李世民的威望把抓蝗虫和吃蝗虫比作是与当今陛下一同祈福上天! 如此一来,不仅仅是长安城,就连其他州府也开始了自发抓蝗虫以及吃蝗虫的活动中来。 自此,这蝗灾也彻彻底底成了一场万眾一心的祈福! 对於这样的结果,李世民自然很是满意。 此事太极殿內,李世民正与房玄龄对弈。 “房卿,那祥瑞楼近来如何?” 房玄龄执棋沉吟。 “回陛下,祥瑞楼生意兴隆,每日宾客盈门。陈迎新那小子倒真有几分本事,不仅將蝗虫做得美味可口,还研製出了不少新样。” “哦?“ 李世民轻笑一声。 这小子到真是有些本事啊! “难道长安城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臣也觉奇怪。” 房玄龄一边落子一边附和。 “臣观其行事条理分明进退有度,似乎与传闻有些不同啊!“ 李世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小子是在跟朕表忠心呢,他心里清楚的很,这祥瑞之名越是轰动,朕便越是动他不得。” 虽然李世民知道如此一来,他能省去不少麻烦事。 但是这小子借用自己的名头这件事,却让他心里有些不爽。 房玄龄小心观察著皇帝神色。 “陛下觉得...此人可用否?” “哦?你怎会有此等想法?” 房玄龄心里有些无奈。 这话题明明就是陛下想要他提出来的。 如今却要装作不明就里。 帝王心,当真是难测啊! 他只得佯装为国分忧。 “此子聪颖过人,若是利用得当,或许是件美事啊!” “不过嘛……”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儘管说。” 李世民也想听听,这个老狐狸到底会怎么说。 “他毕竟有著紈絝之名,陈家如今也是人才凋零,轻易授官怕是不妥啊!“ 对这回答,李世民並不满意。 “罢了罢了,你个老狐狸,还跟朕打马虎眼!” 说罢,让扔下手里的棋子。 “从你口中算是得不到什么答案了,既然如此,咱们便去会一会这个长安城的紈絝吧!” …… 此时城南郊外的小院里。 陈迎新正忙著醃製羊肉。 新鲜的羊腿肉被切成拇指大小的块状,拌入葱姜蒜末,再撒上胡椒、茱萸等香料,最后淋上几滴胡麻油。 “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子怜蹲在一旁托著腮帮子好奇地问道。 陈迎新神秘一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该不会又是蝗虫吧?“ 子怜小脸皱成一团。 “奴婢实在吃不下了...“ 这几日,她的没一顿饭里面都有蝗虫! 炸的、煮的、清蒸的。 再好吃的食材也禁不住这样吃啊! 陈迎新用沾满调料的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 “放心,这次是正经羊肉!“ 子怜这才鬆了口气,但很快又疑惑起来。 “可这羊肉切得这么小,怎么煮啊?“ 此时的长安城虽然因为旱灾和蝗灾的缘故导致粮草不足。 但是牛羊肉却是不少。 子怜身为陈迎新的隨身丫鬟。 自然是见过世面的。 “不是煮,是烤。“ 陈迎新从屋里取出一把木籤,开始將醃好的肉块串上去。 “这东西叫羊肉串,配上本公子亲手调製的冰镇的葡萄酒,那才叫一个美。“ 正说著院门便被猛地推开。 锤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公子!祥瑞楼来了两个商人,说是要谈大生意!“ 陈迎新头也不抬:“什么来头?“ “说是从江南来的商人。“ 锤头擦了擦汗。 生怕陈迎新又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这日子刚刚好转,若是此时出问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掌柜的原本打算直接打发了算了,可他们执意要见一见祥瑞楼的少东家!“ “江南来的商人?“ 陈迎新手上动作不停。 “告诉他们,有诚意就来这儿谈。“ 锤头犹豫道:“公子,那两人看著来头不小...“ “能有多大?你直接按照我的原话去说!“ 陈迎新將串好的肉串放在一旁。 “去,照我说的办。“ 锤头只得领命而去。 子怜担忧道:“公子,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傻丫头。“ “生意讲究个审时度势,若是按照他们的节奏来,难免会落得个下风!”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商人到底什么来头! 祥瑞楼雅间內,房玄龄听完锤头的传话,气得一掌拍在案几上。、 从来都是別人求著见他! 却没想到,今日当真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 “好个狂妄的小子!竟敢...“ 李世民抬手制止。 虽然同样有些不悦。 但是却还是强压了下去。 “既是以商贾身份来访,自然要按商贾的规矩来。“ “可是陛下...“ 房玄龄压低声音。 “这陈迎新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他率先生气,实则也是担心皇帝会一怒之下便大开杀戒。 而眼下,他帮助李二把怨气宣泄出来,李二自然心情便能够缓和几分。 这便是为官之道! 李世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朕……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忙些什么。“ 说著他站起身来。 “咱们好好去见一见这位少东家!“ 锤头其实內心同样忐忑。 看他们二人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感觉,很显然是出自大门户! 他自然是不敢得罪的。 李世民二人跟隨著锤头的补发,来到了城外南郊的这座別院。 刚一走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 “你家少爷经常研製新菜?“ 李世民饶有兴趣地问道。 “可不是嘛!“ 说到这个锤头顿时来了精神。 “二位有所不知,就连当今圣上都在夸讚我们家公子做的食物!今日你们来这里也算是有口福了!“ 院內,陈迎新正坐在石凳上翻烤著肉串。 那炭火噼啪作响,油脂滴落,激起阵阵香气。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子怜,再取些葡萄酒来。“ “陈公子好雅兴。“ 陈迎新抬眼看去。 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正饶有兴致的跟他打著招呼。 他立马明白过来。 这二人便是锤头口中所说的富商。 他仍然没有放下手里的动作,只是嘴上说著抱歉。 “让二位见笑了,我这手头有些事情,怕是不方便啊!你们直接开门见山吧,要做什么生意?” 一边说著,还一边递给了他们一人一串自己刚烤好的肉串。 “陈公子,老夫此次前来,实为江南粮荒一事。“ 房玄龄接过肉串,故作愁容。 “如今天下大旱,江南粮仓告急,听闻长安有'祥瑞'降世,特来求购些粮食。“ 第8章 成大事必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陈迎新翻动著炭火上的肉串。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李世民回应。 “我乃是江南龙家的商人,这是我的挚友,姓张!” 陈迎新点了点头。 “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长安虽得'祥瑞',但旱情同样严峻,粮仓余粮也不多。“ 李世民咬了口肉串,外焦里嫩的羊肉混合著辛辣的香料,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陈公子这'烧烤'手艺当真了得。朕...真是令人回味无穷。“ “先生喜欢就好。“ 陈迎新笑著又递过几串。 “子怜,把新烤好的都端上来。“ 子怜应声端来满满一盘烤肉,金黄酥脆的肉串上撒著红艷艷的辣椒麵,香气扑鼻。 李世民接过一串,忽然问道:“陈公子对这'天降祥瑞'之说,究竟如何看待?“ 陈迎新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李世民:“龙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李世民目光炯炯。 “那好。“ 陈迎新放下烤叉,擦了擦手,“所谓祥瑞,信则有,不信则无。“ “哦?“ 李世民挑眉。 “此话怎讲?“ 陈迎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二位从江南来,想必也见惯了地方官员'报喜不报忧'的做派。蝗虫本是灾祸,但若能变害为宝,安抚民心,那便是'祥瑞'。“ 房玄龄手中肉串差点掉落。 好傢伙! 这小子真敢说啊! “陈公子此言大逆不道!“ 李世民抬手制止。 “陈公子请继续。“ “在下以为,与其空谈祥瑞,不如务实做事。“ 陈迎新嘆了一口气。 “就像这羊肉串,关键不在叫什么名字,而在能不能填饱肚子,能不能让人吃得满意。“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头。 “陈公子见识不凡。不过这话若传出去...“ “所以方才问龙公想听真话假话。“ 陈迎新拿起手头的羊肉串又美美的吃了一口。 “若是官面上的话,在下自然会说'天降祥瑞,显我大唐国运昌隆'。“ “哈哈哈!“ 李世民也被他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所感染。 “好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陈公子果然是个妙人!“ 房玄龄却忧心忡忡。 他可是很清楚李世民的性格。 若是一言不合! 恐怕陈迎新的小命难保啊! “陈公子,你这般言论,就不怕...“ “怕什么?“ 陈迎新给二人斟上葡萄酒。 “二位远道而来,又非朝廷命官,说说实话又何妨?再者...“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罢了,没什么,来者都是客,今日相见,不如畅饮几杯!“ 李世民也不再多话,直接端起葡萄酒饮了一口。 “这佳酿难道是你亲手酿造的?” 房玄龄颇为惊讶地问道。 他对葡萄酒並不陌生,在长安的上流社会中极为风靡,只是其来源一直是个谜。 “正是在下。” 陈迎新小酌一口酒,微笑著点了点头。 这种葡萄酒非同寻常,实际上是他经过多次提炼所得到的高纯度白酒! 酒精含量大约在三十度左右。 由於加了一些葡萄调味,因此將其命名为葡萄酒。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愈发觉得陈迎新有些特別。 三人畅饮一番,都感到格外舒畅。 几杯酒下肚后,李世民决定考一考陈迎新。 “近年来天灾频发,民间有不少议论认为这是因为当今皇上治理不当、德行不佳而遭致天谴。你对此有何看法?” 听到李世民的提问。 房玄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可是道送命题啊! 稍有不慎就会出大问题! 然而这些问题就是李世民心里的一根刺。 今日碰到陈迎新,不知怎的,他就是想要问出口! 不顾房玄龄的眼神,他直勾勾的看向了陈迎新。 “纯属放狗屁!” 陈迎新喝了口酒大骂一声。 闻言,李世民与房玄龄都被震惊了。 “何出此言?”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身体不由自主地挺直了。 陈迎新鏗鏘有力地回答。 “如果天灾真是上天之意,那么首先应该惩罚的是前隋朝,而非大唐。然而事实並非如此。世间一切自然现象都是有跡可循的,今年乾旱不过是气候变化的结果。” “依我看,这场旱灾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它反而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隨著酒劲上头,陈迎新越说越大胆。 “机会?” 李世民与房玄龄再次互看一眼,眼神中满是困惑。 “什么样的机会?” 房玄龄好奇地追问道。 陈迎新兴致勃勃地推开面前的盘子,用手指蘸上酒水,在桌子上画起来。 “请瞧这里!这是如今我大唐江山的大致轮廓,这条从贺兰山延伸至长城的界线,將我大唐与突厥分隔开,但设想如果没有这条界限呢?” 听闻此言,李世民二人皆是一怔。 这小子竟怀有这般野心! 此时二人都已酒醒几分。 陈迎新接著说道:“虽然天降大旱让我们饱受煎熬,但实际上突厥境內的状况只会更糟糕,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地及水源都会干涸殆尽,牛羊难以存活,百姓必然也会面临饥饉。” “正所谓『彼之不幸乃吾之幸』,若是我们趁此机会发起北伐,定能一战成擒,將这片土地纳入我大唐版图之內!” 借著酒劲,陈迎新也是抒发出了自己最近的一些想法。 饭桌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此时的李世民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紈絝子弟能说出来的话? 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不快仿佛隨著陈迎新的一席话烟消云散。 犹如暗夜中的一盏明灯,指引他看清了前行的道路。 东突厥的存在就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尖刺! 一日不得拔除,他便难以安寧! 房玄龄急忙开口。 “虽则你言之有理,但现今我大唐正遭受自然灾害之苦,此时发兵只怕会加重百姓负担,甚至引发民怨沸腾!” 他太了解李世民了! 若是按照陈迎新的说法,恐怕咱们这个陛下真就要出兵北伐了! 可是眼下,国库吃紧! 这才是关键啊! 听到房玄龄的话。 陈迎新嘴角露出一抹傲气。 “若想成大事,必定要有坚韧不拔的意志!” 坏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让房玄龄心惊肉跳。 第9章 资本从来不分年代! 而正如房玄龄所料。 陈迎新的话让李世民的瞳孔放大! 每一句都说进了他的心里啊! “诚然今年灾害严重影响了我大唐,然而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积攒实力,关中的库存足以支撑度过这场乾旱。而突厥则主要依靠畜牧业生存,缺乏粮食储备。” “或许所有人都在说乾旱让咱们的朝廷少了很多粮食,但是將心比心,咱们是否可以判断出突厥的粮食更少呢?他们可不会跟咱们客气,不出三个月,咱们就算不动手,他们也会南下!” 说完,他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而咱们呢?只能被动挨打?这和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別啊!” “说得极是!” 听著这些话,李世民顿时豪情万丈。 体內的热血已然涌动。 一直以来,彻底击败东突厥都是他的夙愿! 自从登基以来他就大力发展军事经济力量,就是为了能够积蓄足够资本一举消灭对手! 今天陈迎新这番言论简直是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然而,在李世民身旁的房玄龄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他急忙出言劝阻。 “陈公子可能並不了解咱们关中的情况,或许並没有你想的这般乐观,据我所知,由於今年的乾旱和蝗灾朝廷必须从咱们的粮仓里额外调出粮草賑济灾民!” 听罢此言,李世民的情绪逐渐平復。 作为一国之君,他很清楚实际情况確如房玄龄所说,官家储粮確实非常有限。 若是只一味的用来打仗。 或许关中內部就会出现民变。 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然而陈迎新听完却只是轻蔑一笑: “在你们看来,咱们国內的粮草储存都在朝廷手里?” 听到这话,房玄龄眉头紧锁。 “如今出了长安城,其他州府我见到的都是饿殍遍野景象,普通人家哪里还有余粮呢?” “二位真的是商人嘛?” 陈迎新嗤笑一声。 “寻常人家自然是没有粮食,但是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没有粮食。” “此话怎讲?”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 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之局啊! 虽然贵为九五之尊。 但是如今他却把希望全部放在了陈迎新的头上。 而且,他有种预感。 这个外人口中的紈絝或许真的非同一般! 而陈迎新接下来的话却顛覆了他们的认知。 “咱们大唐的粮草,大约只有三成的粮食由官府控制,其余都被分散在各地豪强名门之手。” “据我了解,在乾旱现象刚露出苗头时,这些人就开始大量收购併囤积起来,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一些散户罢了。” 此言不仅让房玄龄惊讶不已,连李世民也颇为震惊。 “但如果真如公子所说,他们为何在当下不出售呢?” 房玄龄很是不解。 “自然是还没到最好的时机!” 陈迎新冷哼一声。 无论是任何朝代。 从来都是资本做局,老百姓吃苦! “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房玄龄更加困惑。 他甚至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喝多了! 怎么堂堂一国宰相竟然跟不上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思维? 而这一切,李世民都看在眼里。 他可不觉得是房玄龄无用! 陈迎新能让房玄龄从一个宰相如今变成一个求学者,可想而知他的能力是多么出眾! 李世民心中不由地发出一声讚嘆。 若不是此番蝗灾的出现。 此等人才或许真的要埋没了! 这时,只听陈迎新冷冷开口: “等官仓粮食告罄之时,便是他们行动之日!” 这…… 房玄龄心里一惊。 若真的如陈迎新所说。 他这些世家当真是该死啊! 一旦官仓断粮,那时的粮价必定会飆升至天价! 而最终谁会为此买单? 自然是咱们的皇帝! 此等言论实在是骇人听闻! 砰! 李世民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 这一举动嚇了陈迎新一跳。 而房玄龄更是担心李世民会当场发作。 “真是该死!这些人竟敢趁国难牟利!” 这些世家大族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得! 可是如今看来,他的隱忍或许真的就成了这些人的底气。 朝廷退一尺,他们就会进一丈! 倒卖粮食之事是他最忌讳的行径! 他曾多次强调禁止此类行为,不曾想这些世家不仅违背旨意,而且变本加厉! 最令他生气的是,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如今想来,当真是有些后怕! 房玄龄在一旁紧张的后背已经出了冷汗。 陈迎新不知道眼前之人是皇帝不代表他不知道啊! 圣上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然而他同样心里清楚。 眼下还不是动这些世家的时候! 他急忙劝阻李世民。 “万万不可动怒啊!” “哼!”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 房玄龄的劝阻確实也將他拉回了现实。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这些世家子弟太过猖獗!百姓们都要揭不开锅了,他们居然满脑子只想著赚钱,简直是丧心病狂!到那时老百姓为了填饱肚子恐怕只得卖身卖田!” 陈迎新一时也有些愣神,没想到这位龙员外竟还有这般忧国忧民的一面。 这倒是与寻常商人不太一样。 “陈公子,你方才所说的一切不过只是臆测罢了!” 房玄龄担心李世民直接对这些世家动手,立马提出自己的质疑。 “自然是有凭有据的!” 陈迎新一脸嘲讽。 “咱们的圣上虽然早就下令不许恶意贩卖粮食,却从未说过不允许屯粮,对於世家来说,他们故意虚报一些人口,那最终屯了多少粮又有几个人清楚呢?” 房玄龄立马反驳。 “若真如你所说,他们总归是要卖的!到了那时,朝廷自然是能够察觉的!” 听到这话,陈迎新反问一句。 “张员外,我且问你一句,若换做是你,你会亲自去出售吗?” 听罢此言,李世民二人皆沉默下来。 房玄龄背后更是冷汗直冒。 是啊! 他们何必亲自出售! 隨便找一个米商化整为零慢慢分掉。 自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却没想到最近困扰朝廷的大问题,却在这个年轻人手里得到了答案。 正在两人思绪纷乱之际,子怜端著一盘白菜走了进来。 “少爷,您要的菜来了。” 子怜的话將二人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李世民和房玄龄抬眼望去,顿时惊讶得差点喊了出来。 这是何物? 白菜! 鲜嫩的白菜! 第10章 李二可不是好人啊! 要知道,由於蝗灾和旱灾的存在。 不仅导致粮食產量下降,白菜更是少之又少! 如今的长安城或许人人都能吃上肉。 但是白菜却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 这小子难道会妖术不成? “两位员外,別发呆了,快来帮我穿起来,我给你们烤白菜吃!” 陈迎新没注意到二人的诧异。 而是拿出了木籤打算靠白菜。 房玄龄平復心情后,一边拿起白菜叶一边有模有样的学著陈迎新穿了起来。 “陈公子,这白菜如今可是稀缺货啊,你是从哪买的?” “这是我们少爷亲手种植的大棚蔬菜,在整个长安城你都只能在此处找到!” 听到这话,子怜骄傲地答道。 “大棚蔬菜?那大棚竟能抵御乾旱?” 房玄龄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他甚至怀疑自己喝多了。 这陈迎新今天带给他太多的震撼了! 之前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他和程家的二世祖程处默大打出手。 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便是这小子强抢民女竟然抢到了高阳公主的头上!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若不是因为揭皇榜,或许房玄龄这辈子都不会把这紈絝放在眼里。 对於房玄龄的震惊,陈迎新却只是淡淡一笑。 “种菜无非就是要掌控环境和温度罢了。大棚內部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能够减少水分蒸发;此外我的大棚深入地下,可以保持恆温状態,因此白菜不怕旱灾。” 不同於房玄龄的惊讶,李世民仍然还在对於世家屯粮的事情耿耿於怀。 他忍不住发问:“你说那些世家手中握有大量粮食,那你认为,该如何让他们交出这些粮食呢?” 若是能让他们把这些粮食吐出来,打东突厥的事情便可提上日程了! 如今的东突厥正是羸弱的时候。 趁他病而要他命! 李世民真是越想越激动! “龙员外!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那是皇上该考虑的事情,咱们平民百姓管那么多干嘛呢?” “要是你们真心想买粮食,而且带的钱也够多的话,那就留在长安再待些日子,到时候直接去买就是了。” 陈迎新摇摇头。 此事便就此打住吧! 所谓言多必失啊! 上次因为蝗灾的事差点把命都丟了。 现在他可不愿意再卷进去。 “……” 李世民心里甚是著急。 今日若是得不到答案恐怕他夜不能寐寢食难安啊! 他只得转头向房玄龄使了个顏色。 房玄龄那可是老狐狸,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陈公子此言差矣,我可听说你赏赐揭皇榜最终可是换来了一处凤阳楼!此番你若是还能说出个道理,恐怕能够得到的封赏更是只多不少啊!” 陈迎新撇了撇嘴。 直接拿起肉串吃了起来。 “还是算了吧!李二的事情还是少管一些为妙!” 李……李二? 房玄龄嚇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耳朵。 这小子竟然当著李世民的面这样称呼他! 简直是不要命了! 而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听你的口气,似乎对圣上有些意见?” 李世民语气沉重地问:“你觉得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此之前,他对陈迎新的印象还不错。 只是这一声李二,直接让李世民起了杀心! 正因为他是行二! 才导致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活在李建成的阴影下! 若不是玄武门…… 房玄龄站在李世民的身后,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然而陈迎新却没发现对方的变化。 他只是轻笑一声。 “咱们的圣上啊!咳咳,这么说吧,他绝非好人!” “放肆!” 李世民气得当场站起来拍桌。 陈迎新只是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龙员外,我且问你,玄武门之变该作何解释?” 李世民刚要反驳,却生生的咽了回去。 的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弒兄囚父都是不爭的事情。 无论將来他做的如何出色,这件事也定然会被载入史册! 眼见李世民愣在当场,他立马解释起来。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方才的话我只说了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有说完!” 他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说道:“或许咱们的圣上不算一个好人,但是却是一个举世无双的明君!” 李世民心下又是一颤。 他从未听过有人对他有过这般的评价! 不是没人骂过他! 只是骂他的人从来没有承认过他的功绩! 可陈迎新却给了他一个相悖的答案。 不是一个好人,却可以做一个明君! 虽然只是在位两年。 可他自认为在位期间算是鞠躬尽瘁。 能当得起明君二字! 房玄龄原本悬著的心也终於放下了。 同时他心里对陈迎新更加的佩服了几分。 语言精准,思维縝密,同时又勇气可嘉! 当真是个智勇无双的妙人啊! 陈迎新抿了口酒接著说:“至於我提到的粮食问题也挺容易解决的,让那些豪门大族捐点粮食就行了。” “陈公子,你將此事看得太简单了!这些世家门阀鬼的很,每个人捐一点点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房玄龄摇头。 他房家也不是小士族。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自然也能剖析出几分来。 “那是因为咱们圣上顾忌太多,做的不够狠!” 陈迎新冷笑了一声。 “嗯?若是换做你,你该怎么做?” “要是让我来组织募捐,我会在最热闹的地方立个公示牌,上面写清楚哪家捐了多少粮食。牌子掛上十几年,看他们还能少捐?” 这…… 房玄龄听到这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是太狠了! 如果捐少了,这些家族肯定会被当地百姓指指点点。 而那些世家门阀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为了保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声誉,他们绝对不敢少给。 甚至为了爭位置,还会拼命多捐粮食! 这个方法真的很绝! 可行! 房玄龄和李世民都眼前一亮。 特別是李世民,恨不得立刻返回把这个事情定下来! 他已经有些心动了,隨即拋出了橄欖枝。 “以你的聪明才智,要是愿意入朝当官,绝对能成为国家栋樑,难道真就打算一辈子在这祥瑞楼討生活了?我听闻你家老爷子可是很在乎这名头的!” 第11章 当世无双的天策上將! 陈家老爷子当初跟著李家一起打天下便立下过汗马功劳。 如今陈迎新更是智勇超群。 若是陈迎新有心於朝堂的话,李世民倒是愿意给他一些奖励。 然而陈迎新却摇摇头。 “官场规矩太多,按照我的性格或许那一天就会得罪了咱们的圣上,到时候我们家老爷子怕是也要被我牵连!” 李世民二人愣住了。 能在朝廷做官,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这小子居然一点不感兴趣? 要是这话传到他家老爷子耳朵里,陈迎新肯定又得挨一顿揍! 房玄龄说道:“你这话似乎有失偏颇了吧,咱们圣上赏罚分明心如明镜,再加上你的能力,很快就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不不不!此事便不再聊了!” 陈迎新婉言谢绝。 好不容易穿越过来,他就想轻鬆度日! 当官有什么好? 能比现在过得舒服? “你这样……难道你打算一辈子种地吗?” 房玄龄忍不住问道。 “老张啊,你这观念就错了!” 陈迎新摇了摇头。 “种地又如何?如今的百姓有多少还吃不上饭!只要给我些时日,哪怕是种地我都能够种出一个大大的盛世来!” 种出盛世? 房玄龄笑了笑。 “就凭你一个人,在这么个小地方种地,哪怕你技术再高超,对於整个大唐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二毛,人吶,这辈子可没有回头路!” “老张,你这是偏见。我的番薯一亩能產五十石,耐旱抗涝,若是人人都跟隨我来种植,大唐还会缺粮吗?” 听陈迎新说完后,房玄龄依旧不太相信。 每亩五十石,什么粮食能有这种產量? 看来啊,毕竟是年轻气盛。 有些吹牛的毛病倒也能理解。 “你若是改变了主意,到时候可以跟我说,我跟龙员外在朝里有些朋友!到时候帮你提一嘴也不是不行!” 房玄龄说了一句,隨后转向李世民。 “龙员外,天色已迟……今日是不是……” 他们在外面待的时间不短了,得趁宵禁前赶回去。 “走吧!” 李世民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自然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就走了?晚上我还想好好招待你们呢!” 陈迎新见状,赶紧挽留。 如今长安的生意已然稳固,他还打算通过这两人帮他拓展江南的市场呢! “今晚就算了,我们在长安会住一阵子,改日再来打扰。” 房玄龄回答道。 “那你们路上小心!” 陈迎新见他们去意已决,也就没有再多说。 离开陈迎新的住所,二人的酒意也散了几分。 今日与陈迎新的会面確实给他们极大的震撼。 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又发现了不寻常的事情。 只见一个孩童此时手里正拿著屁顛屁顛的从他们身旁经过。 李世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转头问一旁的锤头:“方才那孩子手里拿的为何物啊?” “应当是冰棒!” 锤头回答道。 “冰棒?可是冰做的?”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然是冰做的!官人没看错!” 锤头骄傲的点了点头 “这炎炎夏日的,为何会有冰啊!” 李世民非常吃惊。 皇宫里有冰自然是正常的。 可是这些孩童一看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 要知道夏天从漠北运冰可是代价很大的! 锤头的声音大了几分。 “自然是我家少爷做的,他说炎炎夏日,这些百姓热的有些可怜,索性便做了冰给他们降暑!” 又是陈迎新! 李世民和房玄龄对视一眼。 这小子当真是样样通? 原本他打算回去追问一番。 但是奈何天色已晚。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李世民揉了揉额头。 …… 回到太极殿。 李世民又恢復了往日了往日的威严。 今日的收穫很大,他必须要连夜召见杜如晦和长孙无忌前来! “陛下深夜召见,是有何要紧事吗?” 杜如晦行礼说道。 李世民开门见山。 “朕有个主意,想听听你们的看法,关於这次大旱的事。” “陛下难道要下罪己詔?” 长孙无忌苦笑了一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上次蝗灾已经彻底解决,若是再下罪己詔恐怕有损君威。” “不是这事。” 李世民摇了摇头。 “如今东突厥与我们境遇相同,正是乾旱断粮的时候,若是趁此机会攻打过去,必定能够一举拿下!” “……” 长孙无忌和杜如晦都愣住了。 人家缺粮难道咱们就不缺了吗? “此时万万不可啊!” “饥荒年打仗,这是犯了大忌!这时候挑起战爭,恐怕会对国家根基造成损害!” “陛下请三思而行!” 两人跪地劝阻道。 李世民並不在意,继续说:“如果我能解决粮食问题,不仅能確保百姓吃饱饭,还能支撑大军北上呢?” 这太荒唐了! 杜如晦不明白,陛下的想法怎得这般荒唐! 长孙无忌更是直言。 “陛下,据我所知,关中的粮仓已经告急,其中还有一些虚报的情况,实际上可能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此时出兵必定会引起譁变!” “朕知道官仓没粮。” 李世民淡淡的瞥了一眼长孙无忌。 “但朕清楚哪里有粮。近来长安城的大族都在囤积粮食,你们知道吗?” 他目光深邃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顿时冷汗直流。 这件事他们长孙家自然是参与了! 却没想到,陛下竟然知道了! 他赶忙解释起来。 “陛下,臣不知此事。” “不知?” 李世民紧紧盯著长孙无忌,盯得他心里直发毛。 “那就去查!此时便交予你了,能做到吗?” “臣……遵旨!” 长孙无忌声音里带著苦涩。 看来今日在世家和圣上之间,必须要得罪一方了! 大殿內顿时寂静无声。 他们几只老狐狸此时也猜不透李世民的想法,自然不敢多说话。 眼见他们不说话,李世民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此事若查清了,关中粮草丰足,你认为攻打北方可行吗?” “頡利此人向来狡猾,我们还是应当查探一番,如若情况属实,微臣愿意为北伐尽力!” 杜如晦上前一步说道。 “好!” 李世民的眸子里仅是战意。 自从平定中原以来,这天下似乎忘记了大唐还有一个天策上將! 第12章 此战必须打! 七日匆匆而过。 “紧急军情!边境大事!” 一批快马疾驰与长安街上。 路上行人见状纷纷让路。 一般情况下,此等边境大事便是预示著要打仗了。 无人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此时,在金鑾殿內,早朝正进行到一半。 眾大臣还在为乾旱的事情而著急。 魏徵更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李世民! “自从乾旱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半月有余,为何陛下还不站出来安抚民心!明明一封罪己詔便可解决问题!” 其他几位官员也隨声附和。 “陛下,此事万不能再拖延了!” “请陛下速下詔书吧!” 李世民却没有说话。 他在等。 等一个消息! 果然,没过多久,大殿之外传来一道声音。 “报告!边境传来紧急军情!” 闻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光彩。 “呈上来!” 一名信使被两个侍卫抬了上来。 很显然已经精疲力竭。 他喘著粗气对李世民跪了下来。 “启稟陛下,据边境探查,草原地区旱灾已持续两月余,田地颗粒无收,牲畜大量死亡。” “頡利可汗正在整军备马,意图南侵掠夺!” 话音刚落,太极殿內文武百官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那原本还在声討李世民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面色都沉重了几分。 乾旱问题还没有解决。 如今有遇到东突厥侵扰。 当真是祸不单行啊! “启奏陛下,臣请求赐予五千兵马。” “微臣在此立誓,绝不让突厥踏入大唐国土半步。” 说话的人赫然是战神李靖! 眼见李靖率先开口,秦琼、尉迟恭等人也立马开口。 生怕被李靖抢了功劳。 李世民对此颇为讚赏,他缓缓起身,向眾人示意稍安勿躁。 “朕决定出兵五万!” 哗! 全场譁然! 五万人? 开什么玩笑! 戍守边境罢了! 何须五万? 陛下何时这般胆怯了? “陛下,其实不用这么多兵力,五千就足够……” 李靖率先发言。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 “朕要你用五万兵马拿下頡利可汗!”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防守! 却没想到竟然要跟东突厥决一死战! 如今大唐正处於內忧外患的时候。 眼下主动出击,必然不妥! “朕了解你们的忧虑。” 李世民目光扫过眾人。 “不过只是担心粮草罢了。” “朕可以明確告诉你们,粮草一事朕完全可以解决!” “大唐的粮草不仅可以支持这次作战,更是可以满足百姓的日常供需!” 听到这话,眾人都不太相信。 最近满朝文武为了此事可谓是愁白了头髮。 然而咱们的圣上却缄默不语。 许多大臣以为此番就连陛下都已然无力回天。 却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说出这番话。 李世民完全不顾及大臣的想法,直接继续开口。 “传令下去,即日起,在大唐各地州县乃至乡里主干道设立功德牌匾。” “凡是捐款捐物者,姓名將被刻於牌匾之上供人瞻仰,但只接受实物如粮食与马匹等形式的支持。” “特別通知各大世家必须积极参与。” “这块功德匾將连续掛十年!若无重大变故绝对不换。” 待李世民说完,群臣面面相覷。 思虑许久他们终於领悟到了其中玄机。 这招实在是妙。 一旦功德牌匾设立,各大望族必然爭相出手。 捐赠少者定会遭到百姓的的非议与谴责。 这样的消息如果传开,对於这些显赫家族来说简直就是名誉受损。 不说別的,仅仅是爭取那个榜首位置,就足以让许多家族打破头颅去爭夺。 他们不仅会將平日积攒的资源倾囊而出,甚至还要拿出不少家底。 殿堂之內,那些出身名门的官员们听见这番话后纷纷脸色铁青。 这一手实在太过厉害了。 在隋末唐初之际。 科举制度已然盛行。 但当时的科举仍然被世家把持。 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可谓是难上加难。 这也导致了如今朝堂被世家掌控。 也恰恰因为这些世家的帮助才能让李家彻底拿到皇位。 然而,隨著政权的逐渐牢固,李世民內心开始萌生新的念头。 这些世家如今手伸的太长了! 恰好眼下的特殊时期。 若是藉此事能打压世家! 同时能够安定民心。 而且还能够彻底消灭东突厥! 真可谓是一举三得之事! “你们还有其他意见吗?若无更多要说的,我们就结束今日议事吧!” 李世民环视四周。 眼见无人回应便直接当机立断打算结束早朝。 “陛下,即便我们能够筹备足够的军粮,此事还需再三斟酌。” “稟报陛下,大唐刚刚步入正轨,现阶段不宜大规模调动军队。” “没错,突厥那边遭遇旱灾,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才能恢復过来,我们现在没必要急於和他们发生衝突。” 然而,魏徵仍然对此事有著怀疑的態度。 李世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他大臣见状也开始纷纷开口。 整个朝堂瞬间如同菜市场一般热闹非凡。 “吵吵吵!就知道吵!” 李世民怒喝一声。 原本喧囂的大殿瞬间寂静无声。 他气的大骂起来。 “诸位应当记得方才那信使所言,东突厥受到乾旱影响,定会南下侵犯我大唐边疆。” “诚然,我们的力量足以將他们驱逐。” “但边境的百姓,是否有人真的在意?” “他们既要面对自然灾害,又得应付外敌侵扰!” “永远处於被动防守不是长久之计,只有直击要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才是正確之道!” 李世民越说越激动。 “大唐虽兵力不多、物资匱乏,但朕与眾公皆有一颗爱民之心!” “都说頡利率领的军队天下无敌,无人敢与之抗衡,偏偏朕要与之一决高下!” “朕登基为君,就是要让天下万民知晓,朕要来这大唐江山並不是想要坐在这高位上便安心了!朕要的是万民皆安!” “一场极大胜率的战役换几十年的边境安稳,眾公认为此事不可为?” 此言既出,满堂皆静。 那几名带头反对的文官此时也了解了李世民的决心。 “陛下的见解独到!” “臣愿领兵打头阵,不惜一切代价!” “如此良机实乃天赐,即便牺牲也在所不惜!” “老夫誓要斩下頡利首级!” 经由李世民这么一说,大唐將领们士气大振,纷纷请缨出征。 最终决议已定,一些重臣互换眼神。 北上迎战东突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这一回,关中世家必然要付出惨痛代价,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这场战役! 第13章 他叫陈迎新! 散朝之后。 “陛下为何突然有了这般大的决心?” “尤其是设立善行牌,筹集军需,这不仅能够挽回民心,更能抑制各大贵族势力,真是太妙了,我都感到自愧不如啊!” 杜如晦边走边对房玄龄感嘆起来。 “如晦你切莫妄自菲薄。” 房玄龄安慰他。 “此事的背后另有缘由。” 杜如晦停下脚步眉头紧锁。 “房兄此言何意?” “前些日子,我与陛下微服私访的事情还记得么?” “嗯,自然记得!” 房玄龄左右看了看,然后附耳向杜如晦透露。 “你见过炎炎夏日有人可以製造冰块吗?” “你见过大旱之年竟然有人可以无视灾害中指出白菜吗?” “你吃过一种名为烧烤的美味吗?” 杜如晦感到一阵困惑。 这都哪跟哪啊! 夏日岂能有冰块? 灾年如今百姓食不果腹,岂会有白菜? 烧烤又为何物? 这些事情全部顛覆了他的认知。 “这炎炎夏日,你是不是热昏头了?接连乾旱,就连皇宫里都没有剩余的冰块了,民间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冰块呢?” 杜如晦自然以为房玄龄在说昏话。 “我早就料到你会质疑,几日后陛下必然会再次微服私访,届时你跟著就好了!” “待见到那位奇人后,所有的疑惑都会迎刃而解!” “真有如此了不起的人物存在吗?” 带著极大的好奇,杜如晦问道:“那人是干什么的,又住在哪儿呢?” “哈哈!此人啊確实是个奇人!而且杜兄你还认识!” “哦?我还认识?这倒奇了怪了!” 杜如晦脑海里开始思索起来。 朝中那些人思维逻辑如此縝密,同时又敢公然挑战世家。 然而他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出来。 “此人名叫陈迎新!” 房玄龄一脸玩味。 这老杜向来以沉稳著称。 能看到他吃瘪,倒也是一件趣事! 正如他所料。 杜如晦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房兄!你莫要拿我打趣啊!” “呵呵,我说的是否为真,等过些时日你便知晓了!” …… 长孙皇后寢殿,立政殿內。 李世民下朝后换上常服,便急忙赶到了这里。 “观音婢,今日在朝堂上当真痛快!简直是酣畅淋漓!” 他一屁股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没看到那些老傢伙的脸色,简直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真是太精彩了!” “尤其是魏徵,更是如同被人扇了两耳光一般,哈哈!” 一个身著淡绿色宫裙的温婉女人缓步走来柔声道:“陛下,慢些喝,又没人与你抢!” 在皇宫之內,敢和他这么说话的只有长孙皇后了! “是什么事情让陛下这般高兴呢?” 长孙皇后感到十分好奇。 这段时日。 因为各类灾情频发,导致李世民一直鬱鬱寡欢。 已经许久没见到李世民这般开心了! 李世民拉过长孙皇后的手,將太极殿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观音婢,这次朕终於能够扬眉吐气了!” “五天之內,军需物资就能备齐,大军即可北伐!” “这一次,朕要根除隱患,彻底消灭东突厥!” 李世民大手一挥,颇有天可汗那股挥斥方遒的劲头。 长孙皇后看著有些孩子气的李世民越发的想笑。 她也是从李世民口中听说了陈迎新的事情。 “如此说来,这陈家的紈絝如今却成了你背后的助力了!当真是有趣啊!” 长孙皇后询问道。 “这小子当真是一个奇才!” 李世民点点头表示赞同。 “別看他年纪轻轻,却极具谋略!” “世人常说杜如晦与房玄龄智谋非凡,无人能及。” “但在我看来,陈迎新比他们还要略胜几分!” “如此人才,陛下为何不召入朝堂?” 长孙皇后颇为不解。 李世民自然有想过要將陈迎新召进宫…… 而且还是非常渴望! 然而上次试探过后,他也发现了陈迎新对朝堂之事並不感兴趣。 他若有他家老爷子一半的功利心便好了! “这陈迎新著实古怪!” 李世民无奈地嘆了口气。 “上次我去试探了一番,並未透露身份,但他丝毫没有做官的念头。” “他甚至於认为种田都要比当官有趣!” 听闻此言,长孙皇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身处高位,她每日听到的都是官场的尔虞我诈,追名逐利。 却没想到,一个年轻人竟然有这般感悟! “陛下,下次再去见他的时候,可否带上我?” “我也想看看这位陈迎新到底有何魅力。” “好,朕计划这几日再去拜访。” 答应之后,李世民又忍不住补充道:“朕不仅要去看他,还要再尝一尝他做的美食!” “上次我走得匆忙,那烧烤朕还吃的没尽兴呢!”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阿娘。” 大唐的长公主,长乐公主李丽质来了。 她的小手里还牵著一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大约两三岁左右。 “丽质,兕子,快来!” 李世民脸上立刻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年长些的李丽质懂了宫廷礼仪,行了个礼。 才两岁多的兕子什么都不懂,晃晃悠悠地爬上李世民的膝盖,小手伸向他的鬍子。 “好几日不见阿耶了,兕子很是想念。”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亲吻了一下女儿。 “你们怎么来了?” “母后说,最近阿耶为了国事常常忙碌到深夜。” “於是女儿让人燉了燕窝汤,想给阿耶补一补身子。” 李丽质说著,从侍女手中的托盘上取下一个白瓷碗递给李世民。 她本身就生的明眸皓齿,再加上常年跟著长孙皇后。 温婉中又透著几分灵气。 著实让人看著欢喜。 “还是丽质懂得体贴朕。” 李世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自从李世民继位以来,对待子女和妻子更是关怀备至。 他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像普通家庭一样,和睦相处,互相关爱。 不愿意下一代因为皇权之爭而重蹈自己过去的悲剧,兄弟鬩墙。 因此,一登基他便迅速立李承乾为太子,让兄弟间能够懂得尊卑,不给他们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有野心。 正当他们玩的开心的时候。 上一刻还在吃点心的兕子突然双目发白,瞳孔涣散,全身更是抽动起来! 长孙皇后大惊失色,紧张地问道:“兕子,你怎么了!” 第14章 东突厥?不过尔尔!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李世民也焦急地站起身来。 “兕子已经將近一年半没有发作,应该是痊癒了,怎么会突然这样?” 长孙皇后满心忧虑,她搂著兕子,泪如雨下。 “兕子没有事,阿娘別哭,兕子只是觉得有点憋闷。” 兕子颤抖的小手轻抚长孙皇后的脸颊,为她拭去泪水。 这一突发状况令李世民心沉谷底。 上天真是不公,兕子自出生以来便乖巧听话。 从来不让人费心,模样又如此惹人喜爱,在所有孩子中,最宠爱的就是兕子。 “朕拥有这九州华夏,却连女儿的命都无法掌控,这帝王之位到底有何意义啊!” 李世民愤慨不已。 “圣上莫要过於责备自己,兕子的病源自母体,若要怪只能怪臣妾无能,腹中的孩儿没能健壮。” 长孙皇后含泪劝慰。 屋內空气一下子便沉重了几分。 李丽质走到母亲身边,轻轻拥抱以示安慰。 不多时,门外传来紧急通报。 “陛下,太医到了。” “进来!” 李世民厉声命令道。 一名白髮苍苍的老者提著急药箱匆匆赶来。 “参见圣上,参见长孙皇后!” 张太医躬身行礼。 “免礼。” 李世民不耐烦地摆手。 眼下他可没心情礼贤下士。 “公主的病情復发,速速诊治。” 张太医放下药箱,快步走近兕子。 他先看了看公主的唇色,然后开始把脉。 旁边李世民三人静静等候,不敢出声打扰。 终於,张太医开口报告。 “回稟陛下,公主此番是哮喘病发作,想来可能是最近气温过高引起的。” “张太医,兕子到底是什么病症?” 长孙皇后皱眉急问。 “为何一直服药,却始终无法根治?” 张太医小心翼翼回答: “启奏陛下、娘娘。” “公主所患乃是先天气息不足所致,隨著年龄增长,病情只怕是会越来越严重。” “此症目前无有效治疗方法,臣亦无力回天。”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悲痛欲绝,整个人瘫软在地。 “臣目前能够做的,只是在公主发病期间通过汤剂控制症状。” 张太医生怕李世民怒气之下拿他开刀。 但是他也明白自己若是说的过於浮夸必然会被陛下盯上。 “然而这些措施终究无法根治。” “今后公主要注意饮食清淡,少做运动,少吃刺激食物,並保持居所空气流通。” “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世民嘆了口气,隨后盯著张太医。 “告诉朕,兕子还能活多久?” 李世民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直盯著张太医。 张太医顿时背后冷汗涔涔。 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他说出了自己的预估。 “按现状而言,大约到十三岁左右。” “但需精心照料方能维持。” 李世民顿时如遭雷击。 如此聪颖可爱的娃娃,为何偏偏得了如此恐怖的病症呢! “如果找到孙神医,他能否治癒兕子?” 这所谓的孙神医便是药王孙思邈。 “回陛下,孙神医医术高超,非臣可比。” “可惜公主的疾病属於先天缺陷,即便再高明也难以逆转!” 张太医本不想打击李世民。 但是看到李世民这般淒楚,他也感觉到了一抹心酸。 李世民呆立原地良久久久无法释怀。 “以后你就住在宫里,时刻关注兕子的病情,尽力减少发作。” “臣遵命。” 目送张太医离去,李世民心情复杂。 儘管张太医不如孙思邈,但在医界也是名医,治癒过无数疑难杂症。 如今他都这样断定,看来女儿確是无望治癒了。 稍作整理后,李世民步入室內。 “兕子现在情况如何?” “吃过药好些了,刚刚睡下。”长孙皇后轻声道。 “张太医对你说了什么?” 李世民略作停顿,最终还是將实情告诉了她。 听到这一切,长孙皇后默默流泪。 一日。 李世民下达詔书。 “昭告天下,晋封公主李明达为晋阳公主。” “即日起,在慈云寺、甘露寺、龙田寺设立长寿灵牌,每日诵经祷告,愿晋阳平安顺遂!” 根据大唐法律,公主到了八岁才能给封號。 然而李世民却为了晋阳破例。 且晋阳正是李世民当年起兵之地,意义非凡。 封为晋阳公主,可见李世民对兕子的喜爱。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世民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兕子病情的处理和北上行军的各项准备工作中。 因此原本打算去拜访陈迎新的计划也只能滯后了。 五万大军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整装待发。 这支庞大的队伍由李靖大將军亲自统帅,並担任定襄道行军总管,张公谨则作为副手协同指挥。 同时,还有诸如柴绍、苏定方以及李勣这样的名將加入,共同辅佐。 军队被分为五个部分,採取了兵法上的迂迴战术来对抗东突厥。 儘管天气依旧酷热难耐。 但太极殿的早朝仍然一如既往。 正当群臣热烈討论时,突然间,一信使疾驰而入。 “北方前线传来捷报!” 他高声宣布道:“大將军李靖率六千精锐铁骑直捣黄龙,成功攻破定襄城,大败东突厥主力!” “苏定方率领五百人马勇猛突袭阴山区域,更是活捉了东突厥吉利可汗!” “我大唐至此完胜东突厥!” 通报消息的信使激动地喊叫著,那声音几乎要撕裂空气。 一瞬间,整个太极殿安静了下来。 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 “妙哉!” 一下子整个朝堂便人脑了起来。 眾大臣纷纷向李世民跪了下来。 “恭贺陛下!” “英明神武!” 此消息一出,让他们对李世民更加刮目相看。 若不是李世民力排眾议坚决出兵。 如今恐怕还困在旱灾一事上呢! 谁能想到。 上个月还在称霸北方的东突厥今日便已然消失! 大多数人还以为自己活在了梦里! 然而眼下却是无比的真实。 这不仅仅是胜利,更是彻底解决了隱患。 如此丰功伟绩,必將载入史册! 然而最惊讶的人莫过於房玄龄。 他和其他人不同。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迎新! 这个紈絝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仅仅用了几句话便把这大唐焕发了新的生机! 房玄龄在心中暗暗决定,將来一定要设法结交陈迎新。 听到这一系列喜讯后,李世民满脸笑容地说道:“传朕旨意,今日於太极宫设宴庆祝,君臣同乐畅饮!” “尽情畅饮吧!” 此时此刻,整座宫殿里瀰漫著无比喜悦的气氛。 第15章 河西村! 宴会结束的时候天色已黑。 带到眾大臣散去,李世民也回到了立政殿。 “观音婢,今日朕的心情真是畅快无比!” “前线传来捷报,我大唐大获全胜!” “吉利可汗不出半月即將被押解至长安。” 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这般开心她自然也开心。 “恭喜陛下,从此大唐子民再也不必惧怕那些蛮子的侵扰。” “看那满天的星斗,预示著明日將有雨水降临缓解旱情。连老天都在为圣上高兴!” “不如我们就趁著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陈家那个紈絝,你看如何?” “此番获胜,首功当属陈迎新!” 李世民微微点头。 “的確应该去看看,如此奇才,若能为朝廷效力,则是我大唐之福。” 陈迎新的韜略早就彻底征服了李世民。 “既然如此,何不趁著这个时机,带上兕子一起出宫游玩一番?” 长孙皇后眼神中满是期待。 “这个……” 李世民显得有些犹豫。 “她身体虚弱不宜远行,况且日头毒辣,还是免了吧。” “但这两日天气渐渐转凉,让小傢伙外出透透气吧!” 想到女儿苍白的小脸,长孙皇后心疼不已。 “近来她一直服用药物,导致脸色发黄,臣妾已许久未见她笑了。” “臣妾保证会加倍小心照料。” “好吧,听你的。” 李世民最终应允。 次日清晨。 二人偕同兕子与几名精干侍卫悄然离开皇宫。 他们並未直接前去拜访,而是先出城与杜如晦会合。 自从知道背后高人竟是陈迎新后,杜如晦整天缠著李世民,央求一起去探访。 被纠缠得没有办法,李世民只好同意。 刚到城郊,杜如晦的车马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 “出发。” 见状,李世民无奈地按了按额头。 这老傢伙当真是狗皮膏药啊! “记住,千万不可泄露我的身份。” 他再三叮嘱。 “如此贤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啊!” “你且记好,莫要问多余的问题,这陈迎新可鬼的很!” 李世民知道自己在陈迎新的心里並不是那么的討喜。 若是被他发现之后,对自己换了一副態度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身为大唐的皇帝。 总不能直接绑他来宫里吧! …… 最近陈迎新事务繁忙。 祥瑞楼经营得越来越红火。 而他院中的瓜果蔬菜也迎来了丰收。 正值九月,正是收穫甘薯的好时节。 一番辛勤劳作后,陈迎新坐在树荫下的田垄上品茶纳凉。 身旁的锤头开始匯报情况。 “少爷,咱们河西村共有五百户农家,共占地一千二百亩,总计產出了五千多石甘薯。” “去除外表受损及残缺的部分,实际入库量大约四千石。” “一亩四十石產量,这甘薯真是难得的好物啊!” 锤头满脸欢喜,不再有任何担忧。 这河西村是陈迎新前些日子出资购得的一片郊外村落。 经过与当地县衙多次协商,如今这里全部归他所有。 且没有赶走任何一户原有村民。 这也算是为自己积德行善了! 陈迎新满意地点了点头,甘薯的產出符合他的预期。 “通知农户们各自取回自己种植的甘薯,租金照旧缴纳。” “遵命,少爷。” 待锤头离去,陈迎新返回自家住宅。 陈迎新不仅买下了整个村子,还把村民都僱佣来帮忙工作! 今年夏季酷热难耐,为了舒適些,他四处招工耗时三个月终完成了几根水管安装,並利用特製风扇打造了一个简易版本的空调系统。 唐朝铁炼技术方兴未艾,在无数次试验后,昨天才勉强完工。 这套装置总共费了五千两白银,代价著实不小! 不过效果不错,室內外温差达到了十几度。 简言之: 值得! 空调安装完毕后整个房间的温度瞬间便降了下来。 正当他还在享受自己的空调美好时光的时候。 村口已经聚拢了几个人。 那为首的赫然就是李世民。 “陈迎新竟然放著祥瑞楼的老板不做,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务农,实在让人费解。” 杜如晦环顾四周后说道。 “我走访过许多村庄,从没见过如此整洁的村落,这里的农民肯定非常勤奋!” “还有这片田地里绿意盎然,与別处的乾枯完全不同!” 几人迅速来到了陈迎新的家中。 这间院子坐落在村子的最南边。 东边紧邻一片茂密的树林,北边则是一片广阔的农田,环境十分寧静,颇有几分意境。 “陈公子在家吗?” 李世民推开院门问道。 陈迎新从睡梦中惊醒。 “谁呀?” “我是之前来访的老龙,记得我不?” 李世民满脸笑容。 陈迎新皱了皱眉头。 上次这个龙员外过来的时候,还说自己过段时间再来看他。 却没想到这一下子就过了一个多月。 他还以为龙员外回了江南呢! 他抬眼看去,只见龙员外的身旁站著一名与龙员外年龄相仿的女子,一看便是他的妻子。 另外还有一个面生的老头。 “许久未见,我以为你回了江南呢!” “何以今日来访?” “这二位可是你的家人?” “不要站在外面了,进屋坐吧!” 陈迎新热情的邀请李世民进屋。 其实自从穿越以来,他也没有太多朋友。 平日里就跟锤头子怜聊聊天。 陈老爷子偶尔过来看看他。 “老龙,你说下次再来,没想到一眨眼就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句话说完,旁边的杜如晦和长孙皇后都嚇了一跳。 好傢伙! 这小子竟然和圣上称兄道弟! 而且圣上还满脸笑容,丝毫不介意。 看到这一幕。 陈迎新在杜如晦心里的地位瞬间飆升! “张老头怎么没一起来?” 陈迎新笑著问道。 “他今天有些事情走不开。” “这位是杜兄,这位是我的夫人。” 李世民向陈迎新一一介绍起来。 一番寒暄之后,李世民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上次吃了陈公子的烧烤后,这一个多月以来念念不忘,所以今日便厚著脸皮来討口饭吃!” “没关係,不过今天我们不烧烤,我研製了一些新的美食,保证让你流连忘返!” 说完,陈迎新就吩咐锤头去准备火锅的食材。 “对了,上回你们走得太急,我没来得及问。” “江南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原计划过段时间去一趟的。” 李世民愣了一下。 “啊?你去江南做什么?” “当然是种地。” 李世民顿时无语。 这小子真是三句话离不开种地。 第16章 到底谁有钱? “还是那个老样子,百姓勉强能生活。” 李世民大致说了说,毕竟他自己也没去过江南,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带我一起去吧?” 陈迎新担心老龙像上次一样匆匆离去,直接切入主题。 李世民急忙找了个藉口。 “最近暂时不打算回去,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完才行。” “好吧,不过你们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多个朋友多条路。” “当然可以。”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阿娘,这里好冷啊。” 陈迎新顺著声音望去,才发现长孙皇后的怀里抱著一个小女孩。 兕子打著哆嗦,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撒娇。 长孙皇后连忙紧了紧女儿的衣服。 “刚一进屋,我就感觉到温度比外面低了很多。” “原来夫人是抱著孩子,我还以为你带著包裹呢。” 陈迎新好奇的打量起了兕子。 “大热天的,为什么给孩子穿这么多衣服?” 看著长孙皇后给兕子穿上一件又一件衣物,陈迎新感到十分惊讶。 “小女生了重病,如今日夜温差大,一不小心就会受寒。” 长孙皇后解释起来。 “我家室內温度偏低,我这就让人再给你拿几件衣服来。” 陈迎新吩咐锤头去取一些衣服。 “外头暑气依旧逼人,你这里为何这般凉快?” 长孙皇后好奇打量著四周。 “这里明显没有冰块,不知陈公子到底怎么做到的?” “其中的道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容易讲清楚。” 陈迎新可不认为自己的这套物理公式,一个唐朝的女人能听得懂! 他心里嘀咕起来。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婆娘怎么和龙员外一样话多! 此时,陈迎新的目光全都落在小女孩身上。 並非是因她容貌娇美,而是因为她那张脸显得异常嚇人。 兕子脸色苍白如同瓷娃娃一般,但嘴唇周围却已经呈现黑色。 思量片刻后,陈迎新转向李世民。 “老李啊,你的孩子是不是经常觉得胸口憋闷、时常呼吸急促,甚至有时候还会口吐白沫?” 噗! 李世民惊得直接將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长孙皇后同样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看著陈迎新。 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世民语气颤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通过观察小女孩的情况,陈迎新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见过类似状况。 他曾经有个表妹,症状与之相似,因此一下便断定这是哮喘的表现。 这种病症在孩子中很常见。 即便是现代也无法根治,更別提在唐朝了。 “你难道懂得医术?” 李世民屏息凝神,紧紧握住陈迎新的肩膀问。 “並不懂,只不过从前见过类似的症状罢了。” 听闻此言,李世民失落不已,无奈地鬆开手嘆了口气。 自己也真是异想天开,像陈迎新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怎会懂得治病呢? “医生都说兕子这病治不好,只会愈发严重。” 长孙皇后说到这里,泪水再次湿润了眼眶。 “这种病確实是先天性的,確实治不好。” 话锋一转,陈迎新继续说道。 “但它绝对不会越来越严重,那纯属胡说八道。” “为兕子诊病的可是位名医!” 原本李世民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但是眼下陈迎新却又让他重拾信心。 “她出现过几次这样的症状?” 陈迎新並未理会对方的回答,继续追问。 “就在一个月前刚刚復发了一次,喝过汤药之后也没有好转。” 长孙皇后急忙答道。 “那么上上次发作是什么时候?” “是一年三个月之前。” 对於女儿的病情,长孙皇后记忆犹新。 听到这个答案,陈迎新终於放心了一些。 “请放心吧,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好好照顾,孩子一定能够平安长大。” 看到兕子正睁著圆滚滚的大眼睛专注地盯著自己看,陈迎新便做出一个滑稽表情逗得小姑娘笑逐顏开。 这小丫头胖嘟嘟的样子真是招人喜爱,让他忍不住对她產生了好感,刚才还没注意到这么可爱的小傢伙。 “锤头,去暖房里拿两个雪梨过来。” 陈迎新吩咐道。 不知何故,在听了陈迎新的一番话之后,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感觉轻鬆了不少。 “陈公子,愿借您吉言。我们夫妇二人坚信您所说,兕子一定能健康成长。” “自从上次犯病后,我们就严格遵照…郎中的指导行事,减少运动,忌食发物,不吃荤腥,饮食清淡……” “停!” 陈迎新皱眉打断了李世民的话。 “你们居然不让她吃肉,还不让她运动?” “是谁告诉你们这样做的?” “老龙啊,听我一句劝告,千万不要被庸医蒙蔽啊。” “依照他这种方法,你家女儿肯定活不过十三岁。” 闻言,李世民愣住了。 確实当时傅太医说的便是女儿活不过十三岁啊! 简直是一语成讖! 长孙皇后的声音顿时虚弱了几分。 “此话当真?” “这种病症我曾经亲手调理过!” “这是一种肺部的疾病,从你女儿的症状来看,应该是支气管出现了问题。” “不过病症发作的次数不多,对心臟的影响不大。” “你女儿想要活下去,就要听我的,千万不能再按照原来那个大夫的方法来治病!” “否则的话,就算是神医降世也没用!” “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女儿吗?” 李世民心跳加速。 这问题可是困扰了他许久啊! 他多么希望兕子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成长! “陈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她。不论你需要什么作为回报,我都会答应。” 李世民恨不得立刻跪在陈迎新面前。 一旁默默注视著这一切的杜如晦,心中震撼不已。 这还是那个天策上將李世民吗? 而陈迎新却没有这么多想法。 他暖声劝慰起来。 “老龙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相逢即是缘!” “况且,要说到钱,我可不觉得你比我有钱!” 这话也確实是真的。 若李世民真的只是普通商人。 绝对比不上陈迎新赚钱的速度! 噗! 正在喝水的杜如晦忍不住喷了出来。 这可是圣上! 怎么可能不如你有钱! 第17章 鬼才给李二打工! “你们继续。” 眼见眾人齐齐看向了他。 他只能尷尬的摆了摆手。 “你女儿的病情还不算严重,最怕的是併发症,特別是心臟方面。” “接下来需要注意饮食。” “首先,要多吃肉食,尤其是牛肉。” “同时,也要吃新鲜蔬菜和水果。” “在她没有发病的时候,应多参加体育活动以增强免疫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让你的女儿接触火烟环境。” “只要按照我的建议来做,你的女儿一定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我全都记住了,回去后立刻著手准备。” 李世民兴奋地点了点头。 如果能让兕子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运! 对於饮食调整的要求,在他看来都不是问题。 虽然杜如晦心里满怀疑虑,但还是没有开口。 在他看来,这位年轻人顶多二十岁上下,医术怎么可能比傅太医还高明? 而且刚才他还说自己不懂医道! 等一会儿离开时,一定要提醒一下圣上。 此时,一碗梨汤端到了面前。 陈迎新拿了一个勺子递给兕子。 “来,喝口汤,再吃个梨子。” “谢谢大哥哥。” 兕子乖乖张开嘴巴。 “少爷,火锅食材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吃饭了吗?” 锤头恭敬地询问。 “好的。” 陈迎新说:“走吧,老龙,吃饭去。” 饭桌上,大家各自落座。 李世民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听到兕子有望平安成长的消息后,他的心情放鬆了许多。 “你听说了吗?圣上派兵攻打东突厥,並活捉了頡利可汗,从此东突厥便不復存在了!” “这个李二还算有魄力。” 陈迎新隨口回应。 对於大唐大破东突厥的歷史记载,如今只是提前了一些,他完全不觉得奇怪。 既然自己可以穿越时空,李世民自然也能提早消灭东突厥。 李二? 杜如晦听见这话,嘴角抽搐了一下。 “即便攻下了东突厥,將来仍会麻烦不断,就看他的造化了。” 陈迎新低声自语。 “什么意思?” 杜如晦紧皱眉头。 “东突厥一直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圣上这次功绩必將载入史册,怎么还会出现问题呢?” 陈迎新手中涮著一片肉继续说道:“我问你,东突厥人靠什么为生?” “他们生活在草原上,自然是放牧为主。” 杜如晦有些不解。 “牧民追逐水草而居,生活分散,对我们大唐並没有构成太大威胁。” “但是近些年自然灾害频发,如果持续下去,东突厥人南下劫掠,不过是迟早的事。” “因为他们要生存下去!” 听了这话,李世民和杜如晦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们竟然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环,突厥人只懂得放牧,从不耕田种地。 一旦遭遇天灾,他们的抵御能力极为脆弱! 陈迎新所说的状况,一定会出现。 即便此次能够剷除东突厥,西突厥依然存在! 如果不对根本问题进行解决,那么旧患未除,新的麻烦还会接踵而至。 “听闻圣上打算在突厥草原上设立北方都护府以加强管控,这样你所担忧的事情应该不会成为现实。” 杜如晦仔细思量后说道。 在北边建立都护府一事,朝廷正处於討论阶段,尚未达成最终决议。 现在提出来,也只是想听听陈迎新的看法。 “哈,这不过治標不治本罢了!” 陈迎新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 “还请陈公子详述。” 杜如晦带著几分期盼。 对於是否设置都护府,在朝堂上存在著很大的分歧。 大部分官员们认为,国家刚刚建立,正处在百废待兴的状態下,此时动用大量资源来设立北庭都护府並不划算。 此外,即使东突厥想要东山再起,那也是未来十年以后的事,当前並不急於一时。 歷史上確实有过武则天创建北庭都护府的记载。 然而採取这种做法主要是因为大唐之后的数十年间,草原势力频繁南下骚扰。 虽然杜如晦支持这项提议,但只有少数几位同僚赞同。 得知陈迎新同样持否定態度时,他不免有些失望。 “构建北庭都护府將消耗极大,但收益却微乎其微。” “倒不如直接派遣部队驻守在突厥区域。” 陈迎新表达了自己见解。 此话一出,杜如晦心中更是感到沮丧。 “可是北庭都护府依然必不可少!”紧接著陈迎新补充道。 根据歷史记录,在东突厥灭亡之后,接下来几十年里,草原民族依旧对北方持续实施小规模侵扰。 这对生活在边境的老百姓来说无异於灾难。 “但设立北庭都护府的目標並非仅是维持治安,而是全面掌控整个突厥地区!” 说著,陈迎新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 “草原广阔无比,动輒就是成千上万平方公里,要想全面监控简直是天方夜谭!” 杜如晦对此表示严重怀疑。 “哪怕派出十万大军进驻也无济於事,毕竟突厥人民没有固定的住处。” “老杜,要放眼长远看问题,不能光依靠军事手段解决问题。” “按照我的办法来做的话,无需浪费过多人力物力就能够让突厥人心悦诚服地接受中原管辖。” “並且我可以拍著胸脯说,就算过了百年,他们也不会滋生反叛之心。” 说完这些话,陈迎新端起酒壶,为大家各自斟满。 “罢了罢了,咱们就不谈国事了!” 他是无所谓,可是杜如晦此刻心里却如同小鹿乱撞一般。 让突厥人甘心情愿被管束? 还要对大唐感恩戴德? 怎么可能? 杜如晦完全不相信有这种好事会发生! 忽然,李世民轻踢了杜如晦一脚,並清了清嗓子。 杜如晦心领神会,举杯向陈迎新敬酒。 “这乡下地方偏僻,也不必过於小心,直言无妨。” “只怪我见识浅薄,实在难以相信会有如此妙法。” “你该不会是在戏弄我吧?” “怎么可能!” 陈迎新夹起菜往嘴里塞了一口。 “我只是觉得此等朝堂之事咱们没必要在这里討论罢了!况且我又志不在庙堂!” 一听这话,李世民眼睛一亮连忙插话。 “陈公子心思敏锐,不该埋没在这荒野之间。我看你志向远大,定是有大作为之人。” “你的才能,真让我佩服不已。若能成为朝廷重臣,必將是大唐之福。” 几次交谈下来,李世民发现陈迎新对民间疾苦极为关心。 这等贤才! 若是好好利用起来,那作用不是一般的大! “打住!” 陈迎新无奈的摆了摆手。 “若是再说这话题,可就无趣了!” 好傢伙! 穿越而来的第一天就差点被砍了脑袋! 还叫他去辅佐李二? 这不是疯了吗? 沉吟片刻,陈迎新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其实我不是对庙堂不感兴趣,只是单纯的看不上李二罢了!让我给他出谋划策?还是算了吧!” “若是哪天他的孩子继位我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第18章 堂堂大好儿郎绝不和亲! 陈迎新大口吃著肉,压根没管其他人的脸色。 噗! 话音刚落,杜如晦和李世民全都把饭喷了出来! 尤其是杜如晦,只觉得脑袋里像有无数蜜蜂在嗡嗡叫。 陈迎新竟然说看皇上不顺眼?! 可皇上就在这坐著呢! 这可是极大的冒犯! 想到这,他赶紧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李世民。 果不其然,李世民的脸都黑了。 在一旁悄悄看著的长孙皇后,用手掩著嘴,偷偷笑了起来。 她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么无奈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李世民强忍怒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连见都没见过当今皇上,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 “自皇上登基以来,对內,保障老百姓的生活安定,让他们能安居乐业。” “对外,抵御外敌,抓了吉利可汗。” “所有人都称讚皇上,怎么到了你这里,態度就这么不一样?” 听了这一串问题,陈迎新挑了挑眉,心里想这老龙真是李二的铁桿粉丝啊! 李世民想不通。 满朝文武大臣,哪个不说他治理有方。 他废除了察举制,提拔贤才,这是歷代皇帝都没做到的! 魏徵本是太子的人,但他登基后,並没有因为这个而不重用魏徵,反而是看到他的才华,给他升职加官! 歷代皇帝,谁能做到像他这样宽容? 这难道不是明君? “你说得没错,论治国理政,李二在歷代皇帝中確实是独一无二。” “而且心胸宽广,雄才大略!” 陈迎新点了点头,接著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非常不喜欢,这件事关係重大,你们千万不要传出去。” 杜如晦简直想立刻捂住陈迎新的嘴。 还怕传出去? 当今天子就坐在你旁边! “李世民打败突厥,抓住吉利可汗,的確值得大大夸奖!” “但胜利后,还要把定襄县主嫁给草原人,以此换来和平。” “这不是软弱无能吗?” “贞观之后,大唐每年都给突厥送去大量的物资,以求和平。” “结果呢?” “突厥根本不遵守契约,时不时南下抢劫!” “现在对方投降了,不仅给他们封官加爵,还让他们娶了大唐公主,这样的做法对吗?” 陈迎新很是生气,言语也有些激动! 李世民的最大败笔,並不是玄武门弒兄囚父,而是对待外部敌人太过仁慈!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大唐,公认的歷史上最强大的王朝。 四海臣服,万国来朝! 和其耀眼! 可是李二呢? 明明贏了最终却要通过和亲来解决! 也给后世开了一个极为不好的先例! 陈迎新一口气喝乾了酒。 此时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你看,明明打败了人家,还要把公主送过去,这算是什么道理,简直让人笑话!” 李世民和杜如晦两人面面相覷。 最终却只能相视无言。 尤其是杜如晦,更是惊诧万分。 这和亲的提案昨天才在大唐的几个核心层討论。 可是这陈迎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情报网? “老龙啊,你说说看,这种皇帝,真的值得我去追隨吗?” 陈迎新的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 李世民的脸色阴霾了几分。 但是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或许陛下也有自己的思虑呢!” “在我看来,唐朝刚刚建立,江山尚且未稳,这样做可以让边疆的百姓过上安定的日子。” “而且,这种事情过去的君王也有做过!这不应该成为否定他的理由。” 陈迎新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在史书上记载过此次和亲。 固然给大唐带来不少的好处。 甚至於能够节省国力。 而且因为这一次的成功。 后期在面对其他藩属国的时候。 李世民採用了同样的策略。 当时的大唐正处於中期,国力强盛。 所以,什么江山尚未安稳? 都是屁话! 陈迎新高声反驳道: “我大唐男儿,根本不需要以女子换取来的太平!” “凭我们手中的陌刀,就能让那些异族望风而逃!” “若是谁敢反抗,直接斩草除根!” 此话一出,李世民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落在地上,陈迎新的气魄让他大吃一惊。 长孙皇后的目光闪烁著异样的光彩。 身为大唐男儿,理应顶天立地,而不应该依靠女人远嫁来获取所谓的安寧! 她虽是女儿身,但陈迎新的一席话令她深深感动。 “投降了还存有反心?!” “那就狠狠打下去,直到把这些贱骨头打怕为止,自然就会乖乖听话!” “这才是我大唐应有的骨气!” 屋內静得可以听到针落的声音。 杜如晦皱紧眉头,似乎正在深思什么。 李世民本就是从武將做起,此刻被一番话语激起了热血。 听著陈迎新如此直言不讳,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陷入了自我反省。 仿佛自从做了这个皇帝之后,一直忙於权谋制衡。 曾经的一腔热血,似乎要凉了! 想到此处,李世民坚定地道:“从此以后,我大唐永不和亲!” 身旁的杜如晦闻言急忙拦下,也不顾君臣之礼,用力拉住了李世民的手。 如此大事怎么能够这么拍拍脑袋就决定呢? 杜如晦立马出言驳斥陈迎新的观点。 “你说的话是没问题,我堂堂大唐儿郎自然要有此等血性!然而咱们也要面对实际情况!北境尚不安稳,若是不加以安抚,再出乱子该如何是好?” “近年来,我大唐先后遭受蝗灾、旱灾,百姓困苦不堪,而且此次征討东突厥已经耗尽大部分兵力,若再继续征战,国库空虚的问题该如何应对?!” 作为大唐如今文臣一把手。 他必须隨时保持冷静。 当初和亲这个议案也是杜如晦先提出来的。 在他看来,用一个女人的未来换取大唐几十年的安稳,这主意再好不过了! 陈迎新却摇摇头,嘴角带著讥讽。 “明明知晓东突厥只是假意归顺,为何还要和亲徒增笑料?” “一个女人真的能够换来和平?” “若我大唐的官员都是你这样的想法,我大唐的未来並不长远!” 第19章 用羊毛换未来! 杜如晦的脸色瞬间红温了。 他堂堂大唐文官之首! 何曾被人这般羞辱! 哪怕是李世民都不曾这般说过! “你要知道,唯有彻底征服他们,让他们明白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陈迎新无视杜如晦涨红的脸色继续说道:“其次,还需要在经济上对其进行控制!” 杜如晦一怔。 经济如何控制? 一直以来,东突厥都是以牛羊畜牧业为生。 根本涉及不到经济啊! 杜如晦也顾不上方才陈迎新的嘲讽继续谦卑的询问起来。 “请公子指点一二。” 陈迎新放下手里的动作,此时面色也肃穆了几分。 “刚才我提到的,建立都护府的事情。” “东突厥刚刚遭遇惨败,新的可汗还没出现,此时便是绝佳的机会。” “成立都护府,表面上是为了维持和稳固草原上的秩序。” “但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目的。” “即通过强力措施使这些游牧民族养羊,从而让我们获取羊毛!” 羊毛?! 杜如晦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羊毛有何用?” 杜如晦疑惑地问道。 在唐朝,衣物主要分为两类。 贵族穿著的是綾罗绸缎,普通民眾则以麻布为料。 使用羊毛製作成衣,在內陆极为罕见,只在外围地区较为流行。 因此,对於羊毛的用途,杜如晦感到困惑並不意外。 “羊毛可以用来做布料,很多游牧族人身上穿的就是羊毛衣服。” “其成本低廉且保暖效果极佳。” 听完解释后,杜如晦依旧没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那么收集羊毛与上述內容有何关联?” “东突厥草原水源丰富、草料丰盈,所养育出的绵羊品质优良。” “我们可以用日常必需品及粮食作为交换条件换取羊毛!” “久而久之,一旦东突厥人除了羊毛之外一无所有时,他们將无法兴风作浪了。” 当陈迎新讲完这段话后,杜如晦犹如被点醒般目光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妙哉! 让东突厥人不得不依赖大唐提供的物资才能生存下去! 假如他们试图反抗,就中断贸易往来,切断他们生活的基础资源! 李世民也瞬间明白过来。 拍手叫好。 绝妙! 直接扼住了对手的命脉! 关於大唐百姓不愿意穿戴羊毛製品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担心。 目前中原不习惯穿羊毛衫,纯粹是因为市场上流通量少而已。 假若供给充足,隨著时间推移,自然会形成习惯,並且还能促进纺织技术的进步。 况且他是皇帝,想要推动此计划实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点,李世民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打马回宫宣布政令。 无视面前两位激动不已的大臣,陈迎新继续说道。 “我们刚才討论的是针对平民层面的策略,接下来谈谈对付贵族阶层的方法。” “可以用华夏的奇珍异宝腐蚀东突厥权贵阶层,让他们嚮往並沉迷於我朝文化之中,从而丧失斗志。” “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耐心等待成效显现。” “还有一点。” “深入东突厥族群內部推广宗教信仰——不是指传统意义上的道佛教派,而是创造一种適应当地情况却又符合我方利益需求的新教义,从而实现精神层面上的控制!” 陈迎新兴致勃勃地谈了很久,感觉有些口渴便拿起茶杯猛喝几口解渴,隨后又打了个哈欠。 发现对面三人皆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嚇了一跳。 “你们这样看著我做什么呀?” 过了许久,杜如晦才缓缓启唇,“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 “难道你还有听说过別人提出过这样的方案吗?”陈迎新微笑著反问。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杜如晦心中暗自感嘆。 简直是天才啊! 现在他终於理解房玄龄为何对陈迎新讚赏有加了! 假如,前一次对突厥的征討可以用意外来解释。 那么这一次,陈迎新的构思又该以何种理由开脱? 这般天马行空的战略,竟然都出自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之手! 实在是让人感嘆差距啊! 李世民也被这番言论引得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陈迎新的计划不仅环环相扣,实际执行起来也显得颇为简单直接。 或许真的如同他所说,大唐能够彻底解决这个长久以来的隱患。 长孙皇后虽不諳政事,却也能看出丈夫与杜如晦对此青年的重视非同小可。 她再次仔细观察这位年轻才俊,无论是容貌还是风度,都堪称上乘。 这和传闻中的紈絝完全不一样啊! 哪怕是当今长安城最出色的年轻一代房家和长孙家的那几人恐怕与他相比也相差甚远! 如此青年才俊! 当初真的能做出俘虏高阳公主这般荒唐事吗? 长孙皇后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眼下她的大女儿也快到了婚配的年纪。 如此才俊岂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决不能让这么好的机遇落入他人之手。 “诸位怎么不动筷子了!如此美味你们回去可就吃不上了!” 眼见大家都盯著自己,陈迎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母亲,这火锅真是太好吃了,兕子从没尝过这样的美味,您也快尝尝看!” 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说著。 “確实,比平日里吃过的食材都要好吃的多!” 眼见自家女儿喜欢,长孙皇后甚是开心。 已经许久没看到她的笑脸了! 杜如晦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要发言,却被李世民一脚踢开。 “先吃饭再说事儿。” 火锅虽然很好吃。 但是眼下他的脑子可有些不够用了!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得到答案! 不仅是他,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也都心绪复杂。 只有年纪尚幼的兕子,沉浸在美味的世界里忘乎所以。 大约半小时后,这一餐也终於结束。 陈迎新叫来锤头。 “备茶来!” 他又补充道:“顺便给小姑娘准备一碗梨汁。” 没过多久,桌上收拾完毕。 子怜也端著茶水恭敬的走了进来。 看到兕子好奇地想去饮茶,陈迎新兴冲衝上前阻止。 “这可不是你该喝的东西。” 隨即递给她旁边那碗梨汁。 “尝尝甜不甜。” 隨后他转身对长孙皇后叮嘱起来。 “记得小孩子不宜喝茶,这一点务必牢记。” 长孙皇后点头应允。 “这是什么茶,老夫当真是从未喝过啊!” 杜如晦咂了咂嘴品评起来。 按照唐时习俗,通常会在茶中加入各种调料甚至羊奶同煮。 那种味道简直难以言表。 第20章 我说过我很有钱的! 陈迎新刚穿越至此尝试了一次便再无兴趣。 后来经过不断尝试失败后再尝试,终於製成了这种仅需简单冲泡即可饮用、略带涩味但远胜以往的茶饮。 “这些都是山上採集的新鲜叶子,通过炒制烘乾后密封保存,需要用时直接加热水冲泡即可,我不喜欢添加任何额外成分。” 陈迎新笑著介绍道。 杜如晦带著一丝疑惑地点了点头。 这高人就是与眾不同。 就连烹茶的习惯都如此耳目一新! 当真是妙人啊! 他轻尝一口,虽略带苦涩,却让人回味无穷! 与平日里煮茶相比,这滋味著实更佳。 如果李世民知道他现在满脑子的想法,恐怕会忍不住翻白眼。 喝个茶而已,哪来这么多感慨啊。 这文人啊!当真是透著一股子酸味! 李世民可没注意到这么多。 他眼下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討教。 “上次我来的时候注意到你这里有新鲜蔬菜吃。” “如今天气乾旱,地里的植物很难生长起来,你是怎么做到每日有这般新鲜的蔬菜呢?” “我可听说了,如今宫里的菜都没有你的这般新鲜!这背后必定有些秘密吧!” “自然是大棚栽植。” 陈迎新坦诚以对。 他本身就没打算在这上面牟利。 眼下自己赚钱的途径已经够多了! 赚普通百姓的钱在陈迎新看来並不高级! 李世民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方法,为何不向朝廷献策?我想咱们陛下必定会对你恩赏有加的!” “此等造福百姓的壮举,必定可以流芳百世!。” “若是能够让全国民眾都获取这办法,你也算是大唐的恩人了!” 听到这话。 陈迎新摇了摇头。 “若我真的说了,恐怕就无法如此自由了!” 他太清楚当今皇帝了! 若是真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才能,恐怕以后想做点生意都很难! 听到这话,李世民心里不由得感慨起来。 这小子当真是了解自己啊! 隨后陈迎新补充道: “万一咱们陛下刨根问底,问我这些是跟谁学的,我该如何回答?” “即便解释清楚了,只怕也会惹上不少麻烦。” 虽然被拒绝。 但是李世民仍然不愿意放弃。 “你不愿意亲自上报,也可以找一个替身。” “所得的好处全归你所有,你也无需入宫面圣。” “反正你也不打算以此为財路,不妨考虑用此换取一些財富,长远看来也能惠及大眾。” 听了这话,陈迎新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种方法確实值得一试。 由此可以看出,老龙应该在朝堂上有相当的地位。 陈迎新当即答应。 “那就劳烦老龙代劳吧。” “这一次就算是帮了李二一个忙,至於赏赐就算了,毕竟李二手头很紧。” 听完这句话,李世民差点想说他就是李二,但还是忍住了。 在一旁默默关注这一切的长孙皇后,又被逗笑了。 这个陈迎新,真是太有趣了! 强压下想要教训对方的衝动,李世民只能嘆了口气。 “那等会儿就把方法给我看看。”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看大棚。” 说著,陈迎新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不跟你们去了,小兕子要午睡了。” 长孙皇后婉言谢绝。 於是,李世民带著杜如晦一同离开了屋子。 “今天天气真是炎热异常!” 屋內有空调调节温度,自然感受不到炎热。 刚走到门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令人难以忍受。 “你这个所谓的『空调』到底是怎么安装的,我也得弄一台回来。” 李世民忍不住问了一句。 “製作过程比较复杂,讲给你也未必能明白。” 陈迎新懒得细说。 但经歷过空调凉爽的李世民仍旧不甘心。 毕竟体验过舒適之后,谁还想再回到酷热难耐的环境中? 总不能长期依赖冰块解暑吧! 能节约还是要节约! “你给我解释一下,我肯定能理解。” 李世民不停地要求。 “方法很简单。你需要一个大桶,里面放入冰块,然后接上装有扇叶的管子,让人持续抽风,將桶里的冷气抽上来就行了。” 陈迎新微笑著说道。 “我看你是在胡言乱语!” 李世民恼怒地反驳。 “赶快走,我要去看那些新的蔬菜。” 如果真的有冰块可用,他还用得著去琢磨什么空调吗? 两人在前面走著,杜如晦紧隨其后,陷入了沉思。 皇上对待这个年轻人真是异常的好。 即便对方隱藏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至於如此容忍吧。 杜如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想著自己年龄相仿的儿子,对比之下,他觉得两人的差距太大了! 隨后又开始思考起那些世家子弟来,发现他们都不及陈迎新的一成。 一时间,杜如晦更加疑惑了。 如此人才为何当初却被长安城的人传成了一个紈絝呢!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简易大棚区。 这个地方用土砌成墙壁,两边以石块固定,中间的部分则是由湿润的木棒搭建而成的小棚。 “其实种植蔬菜的关键在於提供给它们適当的温湿度条件。” “我们使用这些木材製作的大棚能够保持住一定的温度,並且有人定期浇水维持所需的湿度水平。” “原来如此!” 李世民和杜如晦可不是笨人。 经过陈迎新一番指点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这方法不仅通俗易懂,最重要的是能够普及! 李世民兴奋了起来。 若这方法全国普及,以后全国各地的百姓全部都能吃上新鲜的水果蔬菜! 这当真是能够流芳百世的壮举啊! 他越想越兴奋。 恰好此时,不远处几个人抬著一箱一箱的东西朝著一个房间走去。 李世民甚是好奇。 “陈公子,那些人搬得是什么?” 陈迎新诡譎一笑。 “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都如何和李世民带著好奇的心走了过去。 在陈迎新的授意下,两名工人放下了手里的箱子並且打开。 当箱子打开的一剎那。 杜如晦瞬间蒙了! 这是一箱黄金! 而看著来来往往的十来个工人。 每人哪怕只是搬运一箱都极为恐怖了! “这……陈公子的生意做的这般大吗?” “呵呵,小菜一碟罢了!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我挺有钱的!” 穿越而来两个月时间。 他通过祥瑞楼获取了第一桶金。 后来又开始研究各类小物件。 肥皂、香水、葡萄酒! 这些东西在穿越前的世界或许早就成品大眾品。 然而在这里! 绝对都是稀缺货啊! 好傢伙! 李世民看的头皮发麻! 这小子假以时日,真的要富可敌国了! 第21章 此子背后定有高人啊! “陈公子,这么多钱,你是怎么赚到的?” 杜如晦心里很清楚。 当初李世民答应把祥瑞楼送给陈迎新,就是了解陈家並没有什么钱。 陈家的老爷子一辈子都跟著李家打仗。 但是最终却只是得了个子爵。 这也怨不得李世民无情。 只是大唐初期精彩绝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杜如晦必须要了解清楚,他这钱到底哪来的! “赚钱不是轻轻鬆鬆的事情?你可听闻过最近长安城內出了名的葡萄酒还有香皂?” 这葡萄酒在一个多月前他就研发出来了。 后来放在了祥瑞楼做实验。 如今,长安城的名流会请宾客都是用的葡萄酒。 而肥皂则是半月前他研发出来的。 短短两周,如今也是在唐朝的贵族全很是出名了。 杜如晦嘴巴张得大大的惊讶地说:“难道这些都是你的生意?” “不止哦!还有最近出来的桂糕还有洗髮精!如今我们河西村已经形成了一个產业链!所以啊,想赚钱实在是太简单了!” 杜如晦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短短两个月,这小子从一个紈絝如今变得富可敌国! 上次他已经尝过葡萄酒了,至於另外两种,他也听说过一些。 洗髮精和桂露都是这两个月才出现的新玩意儿。 特別是洗髮精,价格便宜,用后头髮变得柔顺光滑,香飘四溢,受到大家的喜爱。 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从那以后,这种东西就成了新风尚! 整个长安城,好几百万人几乎每家每户都在使用,甚至还传到了周边地区! 那个桂露,只有三十克,卖二十贯钱。 虽然很贵,但是却架不住那些长安城的贵妇爭相追逐! 有些人为了买这玩意儿还要提前预定。 “这些都是我自己研发出来的。” 陈迎新打趣的看著李世民。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干嘛?很惊讶吗?” “你好歹是江南来的大富豪,这点钱应当见过吧!” 这算是一点吗? 李世民甚至动了邪念。 若是此时派人灭了陈迎新,岂不是这些钱都是他得了? 自从登基以来,他一直想著如何才能让百姓跟著自己过上好日子。 如何让人人都有饭吃! 再加上这几年灾荒不断,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他心里急得很,却又无能为力! 总不能一直开国库吧! 如此是来,事情或许能解决。 但是必定会导致国库空虚! 皇宫里的生活质量也是越来越差。 这不是开玩笑。 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李世民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 “这些东西,缴税了吗?” 老龙怎么会想到这个? 陈迎新突然打量起了李世民。 “这么一点钱,我总不至於不缴纳啊!” 李世民一脸黑线。 看来这赋税还是要增加啊! 李世民简直就想直接卷钱跑路了! “天色已暗,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此番颇有收穫,感谢陈兄弟!” “欢迎下次再来。” 陈迎新挥手道別。 几个人很快就走到了屋子那边。 李世民带著长孙皇后和兕子,打算回皇宫去。 临走之前,长孙皇后从衣裳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陈迎新。 “陈公子,两次来访真是打扰了,这是我特地准备的小礼物,还希望你能收下。” 陈迎新打开盒子一看,眼睛顿时一亮。 盒子里躺著一根洁白透亮的玉簪! 又轻又透,一看就是上等好货! 做工也是非常精致! 陈迎新非常喜欢这件礼物,拿到手后就不由自主地翻来覆去看。 “多谢龙夫人,这礼物如此珍贵,我甚是喜欢。” 李世民看到那根玉簪时,一时愣住了。 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观音婢居然捨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陈迎新! 这东西还是他当年做秦王时,从一个商人那儿得来的。 送给皇后之后,她一直都非常珍惜。 既然已经送出去了,李世民自然不会阻止。 转念想想,他们此行收穫不小,这份礼物也值得。 “大哥哥,你的东西很好吃!我要走了!下次一定还来!” 兕子笑眯眯地看著陈迎新,挥著小手打招呼,模样十分可爱。 “小姑娘,哥哥也很喜欢你,一定要注意身体,要听话!” 陈迎新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 李世民接著说,“我们最近要忙一阵,忙完了就来找你,到时候一起去余杭看看。” 陈迎新一听,眼睛里闪著兴奋的光芒,连忙答应。 老龙总算答应跟他一起去了。 现在他们的关係还不错,等到了南方,多一个朋友总是好的,做起事情来也方便多了。 …… 几个人离开河西村后。 李世民重新恢復王者气息。 那在他身旁保护的暗卫也一个个的窜了出来。 李世民好奇的询问杜如晦。 “你觉得陈迎新此人究竟如何?” 杜如晦想了想,轻声说道,“此子过於神秘,確实让人捉摸不透啊!” “具体怎么讲?” 李世民问道。 “他应当才十七八岁,却有如此程府!” “说实话,跟他一比,我自愧不如!” “相比他身后有一个很好的老师,若是能结识此人,大唐必定更加辉煌!!” 杜如晦也很是无奈。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却没有这一日带给他的震撼多! 作为文人,他也不敢乱说话。 “你觉得设立都护府对突厥人有用吗?” 李世民提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罢了!此事还是等明日朝会再说吧。” 李世民挥了挥手,继续前行。 “现在有个问题让我很困惑。” “这小子才华横溢,皇上有心招揽为己用。” “但他似乎不愿意为大唐效力。” “最关键的是,此子的思想过於超前,微臣怕不好掌控啊!” 杜如晦迟疑地说道。 他现在脑子很乱。 和亲之事尚未公开! 这陈迎新又如何得知的呢? 杜如晦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泄露了机密。 李世民点了点头。 他对於陈迎新的了解还在京城紈絝这几个字上! 然而如今很明显。 他不仅不是紈絝,而更好象是一个智谋滔天的大才! 但说到底,他也是大唐子民。 从陈迎新的言谈中可以看出,他对百姓確实很关心。 只要他有这份心,这就足够了。 第22章 如何取得他的信任? 魏徵当初还曾效忠於李建成,最终皇上还是认可了他的才能,重用了他! 李世民现在最烦恼的就是,陈迎新不喜欢自己。 无论明示暗示,他想让陈迎新入朝为官的努力全都落空了! 一旦自曝身份,陈迎新可能再也不见他了! 到时候谁来帮他出谋划策! 这件事情还是得一步步来! 李世民长长地嘆了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別暴露我的身份。” 接著,他又转头看向皇后,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那只玉釵送给陈迎新?”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等到丽质结婚时,才把这个当作嫁妆送给她。” 这只玉釵不仅价值连城,而且意义重大! 更何况陈迎新看起来並不缺钱,把这东西送给他简直就是浪费啊! “皇上,你看陈迎新这人怎么样?” 长孙皇后目光温柔地笑著问道。 李世民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长孙皇后的心思。 他惊讶地问:“你……不会是想让那小子做咱们的女婿吧?” 想到这里,李世民嘴角不由得动了动。 这个念头,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绝对不行!” “这个小子,绝对不能娶我们的公主!” 李世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说起陈迎新,他的才能確实非凡! 但他说话的方式和对皇帝的態度,李世民实在难以接受! “妾身什么都听皇上的,反正现在公主还小,成亲的事不著急。” 皇后心中有数,见陛下一听陈迎新的名字就生气,决定不再提此事。 她清楚得很,皇上其实非常欣赏陈迎新! 发脾气不过是因为陈迎新现在对他不待见罢了! 將来有机会一定要把丽质也带过来,让两人见个面。 几人朝著宫殿的方向走去。 …… 第二天一早。 太极宫里。 早朝开始了。 “陛下,边境传来消息。” “我们这次损失了两千人,却击败了三万敌人!” “还抓到了上千个对方的重要人物,现在吉利可汗正被送往长安,大约十天后到。” “咱们士兵抢来了上万匹马,五万贯铜钱,五千头牛羊,还有许多金银財宝!” 杜如晦正在念战报上的好消息。 按理说听到这些,李世民应该很高兴。 但自从昨天见过陈迎新的私藏之后,他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跟人家的一比,这次的战利品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还不如一个老百姓富有! “把功臣们的赏赐提高两成,这是第一次这么大的胜利。” “遵旨!” “恭喜陛下,此番收穫確实颇丰!而且也为国库减轻了压力!当真是一举两得啊!” “陛下英明神武!真是令人敬佩!!” 大臣们一个个都讚不绝口。 但李世民自己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得了吧!” 他摆了摆手打断了眾人的吹捧。 “眼下咱们再聊一聊东突厥的问题吧,到底该如何处理?” 话音刚落,整个殿堂立马热闹了起来。 一番爭论之后,长孙无忌站出来说话了: “陛下,臣认为此时必须慎重不可儿戏!” “继续说。” 看李世民不知可否。 “这次我大唐大获全胜,消息肯定传遍四周,大唐威名远扬。” “所以,我们要对投降的东突厥人宽厚一点。” “我们必须让其他效果看一看,大唐是如何的爱戴百姓尊重邻国!” “如此以来,那些异族必定会追隨我大唐。” 其他官员纷纷表示赞同。 长孙无忌得到支持后更大胆了。 “眼下局势不稳定,突厥內部人心不安,我们应当採取怀柔的政策!” “臣建议安排一位公主去和亲作为友好表示。” “部分东突厥的人也可以授予官衔,甚至於给他们一些粮草。” “如此一来,边境未来起码十年无忧矣!” “完全同意!” 在场所有人对此方案都没有异议。 要知道战爭刚结束,国家需要时间喘息调整。 要是没有前几天的事,李世民也会同意这个提案。 但现在不一样了,陈迎新的一席话彻底改变了他。 於是他又问了一遍:“谁还有更好的主意?” 结果现场鸦雀无声…… 此时朝堂上,大多数是文官,性格比较温和,考虑问题也比较周到。 那些性子急躁的武將们还没赶回来。 自然没有人反对。 李世民沉默了几秒后说: “讲得有道理!” 长孙无忌听到皇帝的夸奖,脸上露出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了! 因为李世民接著说: “但我全不同意!” 轰! 大臣们一下子炸开了锅! 那些文官纷纷皱眉,疑惑地看著李世民。 杜如晦心里一惊! 这下真的糟了! 陛下肯定支持陈迎新的建议! 关键是陛下的语气非常坚决,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 杜如晦昨晚回来后,一直在思考陈迎新的计划,直到半夜才停。 最后他觉得这个方案不太妥当。 陈迎新的计策確实不错,如果成功,收穫很大! 但是以目前大唐的情况来看,实施起来难度很大。 毕竟建立都护府需要很多钱財,而现在国库空虚,根本无法支撑。 如果种植那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再等两三年试试或许可以。 但现在陛下已经这么说,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龙椅上,李世民神色平静地说: “东突厥对我们大唐的掠夺,想必各位都清楚。” “我绝对不会容忍他们!” “这些恶毒之辈,我绝对不允许把大唐的公主嫁给他们!” 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彻底沸腾了! “陛下,请三思!”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所有人都在反对! 他们都觉得皇上疯了! 陛下的话固然没错,但国家大事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能凭情绪做决定! 房玄龄淡定地看了一眼李世民。 估计皇上这两天又偷偷出宫了! 他想听听陈迎新的计策。 坐在龙椅上的李世民看著下面混乱的大臣,轻轻抬了下手。 吵闹声戛然而止! “对付东突厥,我自有办法。” “我决定建立都护府……” 李世民將陈迎新昨天的计策全都说了一遍。 说到羊毛这个计策时,大臣们的眼神亮了起来。 等李世民说完所有计划后, 群臣纷纷睁大眼睛,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张大了嘴! 第23章 这朝堂朕为何说了不算! 能够成为朝廷官员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一听就明白了! 这招简直太巧妙了! 就连房玄龄,在听到这个计策后也面露惊讶! 陈迎新的计策实在太厉害,这是要彻底打败东突厥,为大唐所用啊。 “突厥人武力勇猛,但到时候,他们只会变成砧板上的肉,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房玄龄惊讶万分,很难相信这个计策竟然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陈迎新实在是太厉害了! 李世民见没人说话,继续问道: “谁有异议?” 看到眾人的震惊表情,李世民心中十分畅快! 提到谋士,人们肯定会想到房玄龄和杜如晦。 对李世民的评价通常是善用人才! 即使是曾经的敌人,他也一样重用。 但李世民对这种评价並不满意。 从今天起,他要让大家重新认识他! 要知道在谋略方面,他丝毫不逊色! 只因为他带兵出身,经常衝锋陷阵,所以被归类为武將。 再加上房玄龄和杜如晦等人才华出眾,他的每个提议,人家想得都比他更周到。 於是他在谋略方面自然请教他们。 今日不同以往。 他结识了陈迎新。 虽然年纪小,但才能远超房玄龄和杜如晦,想法也很全面。 而且其他大臣都不知道陈迎新这个人,藉助他的才华,终於让他在朝堂上扬眉吐气了一回! 今天重新找回了威严! 真是太痛快了! 想起陈迎新那小子,虽然口气差了些,但才华实在过人。 看来以后河西村还得经常去。 不过,这样用別人的计策,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想了想,他决定把陈迎新的功劳全都记录下来,等他入朝后全部兑现。 毕竟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点功劳也不算什么。 过了一会儿,仍旧没人站出来提意见。 李世民正打算就这样决定了。 这时杜如晦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皇上,臣有些不同的看法。” 他本不愿意破坏李世民的好心情,但是这个办法实在是行不通! 现在大臣们可能都被皇上的气势震住了,一时没想到那么多。 但就算现在不说,用不了几天那些大臣也会发现问题所在。 然而到那时就晚了,因为圣旨已经发出去了! “说吧!” 李世民略感意外,昨天杜如晦还见过陈迎新,怎么今天反而不同意了呢? “启稟皇上,依臣看这政策目前咱们大唐还不適合实行。” “这话怎么说?” 李世民一头雾水。 “如今朝廷里很多位置都缺人,即使成立了都护府也没法很好地运作。” “再加上现在国库空虚,应该休养生息而不是大手笔地钱建设都护府。” “具体情况还需要问问戴尚书。” 一听这话,戴尚书立刻上前报告: “皇上,咱们国库是真的没钱!” “新的一年税收还要等半年之后才能到帐。” 其实当李世民刚开始讲出计划时,戴尚书就已经在思考財政问题了。 他本想提醒陛下,却被人抢先一步说了。 听了这些话后,李世民心中刚刚燃起的热情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做这个皇帝做得真是憋屈啊! 没钱也没人才! 大臣们听到后也都反应过来! 主意的確很好! 只是条件实在不允许! 估计至少要再等个一年半载,才能考虑实施这个问题。 长孙无忌想了想,隨后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此方法臣认为有些激进!” “不妨还是按照臣说的怀柔政策!我大唐好不容易缓过来,不能再陷进去了。” “臣同意!” 那些官员,又开始反对。 李世民一脸的烦躁。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是憋屈,刚登基没几年,就遇到了各种困难,国库竟然连一点钱都没剩下! 其实这些事真怨不得陈迎新。 他只是从上帝视角来评判歷史事件。 然而国库真实存在的问题却不甚清楚。 李世民十分头疼,说过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难道真的要拿女儿去和亲? 如此一来自己岂不被后人笑话? 眼见大家都不同意。 李世民只好暂缓计划。 “此事过些时日再议!钱財方面朕依然有了办法!” 听到这话,眾大臣纷纷皱起了眉头。 这钱从哪里来? 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长孙无忌连忙说道,“还望陛下赐教!” 眾大臣都以为李世民確实有了主意,一个个都翘首以盼。 唯有房玄龄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 正当他思索的时候,龙椅上的李世民大声怒斥起来。 “你们个个满腹经纶,聪明绝顶,遇到点难事只知道等朕来解决。朕要你们何用?” “区区一个都护府就能难倒我大唐吗?” 眼看李世民发火,这些文官顿时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开玩笑! 別看他坐在龙椅上斯斯文文! 那可是能在玄武门闯出来的秦王! 大唐公认的天策上將! 此刻一生气,他身上煞气四溢,仿佛变成了吃人的猛兽。 大臣们低下头,有的甚至嚇得瑟瑟发抖。 以前皇上生气,都能控制情绪。 像今天这种情况,很久没出现过了。 谁也不想成为那个倒霉蛋! 就连魏徵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是敢於直言諫言,但他不傻。 而且魏徵也不觉得皇上有错,朝廷这些官员確实需要敲打敲打。 不能拿了俸禄不干活! 整个大殿內,安静得出奇。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缓缓开口。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都退下吧。” “明天朕要听到你们的答案!” “杜如晦,房玄龄,你们两个留下!” 一听这话,群臣鬆了口气,纷纷行礼后匆匆离去。 很快,殿內只剩下三个人。 “隨我去御书房!” 李世民丟下这句话,起身离开了。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 不过他们也不敢耽搁,急忙走向御书房。 一炷香过后。 二人来到御书房,听见李世民的声音传来。 “进来。” 行了礼,杜如晦先开了口。 “臣愚钝,请陛下给我们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对策。” 本以为会遭到指责,没想到李世民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 “你们先坐下。” 二人诧异地皱眉! 陛下方才雷霆震怒。 可是眼下为何却又如同没事人一样呢? “其实朕心里清楚,人员问题还好办,但是钱財,真的没办法。” “那陛下的意思是……” 杜如晦有些困惑。 李世民尷尬的看著自己的肱骨之臣。 “此番找你们前来实则是有要事相商。” “臣定全力以赴。” 经过一番犹豫,李世民最终低声说道。 “我想你们两个去一趟河西村。” 第24章 请外援! 二人对视一眼。 他们没想到如今陛下第一个想到的竟然陈迎新啊! 不过想来也是。 这大唐朝堂上已经匯集了天下各路英才。 他们都解决不了的话,自然要找一些野路子了。 只是,到底陈映辉会有什么办法呢? 难道继续给百姓赋税吗? 这几年百姓都不好过。 如果真的出这个餿主意,恐怕天下就要大乱了! 房玄龄心里一紧。 “陛下,陈迎新再厉害对待这种问题,也很难有答案吧。” “这银子怎么可能说变就能变出来!” 李世民轻嘆一声。 “去问一下再说吧。” “朕身为九五至尊,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二人听后,只能点头同意。 李二说的没错。 若是他今日食言了。 那往后这朝堂他的话语权就会慢慢变弱! “陛下切不可过多忧虑,这小子鬼的很,或许真的有法子!” 房玄龄只得好生安慰。 “但愿如此吧。” “你们二人快去快回!” “臣告退!” 两个人很快离开了皇宫。 “刚才朝堂上陛下提到的那个主意,应该也是那小子想出来的吧!” 房玄龄无奈地嘆了口气。 杜如晦点了点头。 “此法確实不错,然而如今的大唐百废待兴,若是再过几年,或许真的可行!” “这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想出解决办法,要是真想不出,明天陛下该怎么办?” 他们在街道上换上了便装,匆匆赶往河西村。 …… 带著烦躁的心情,李世民来到了皇后的寢宫。 平四里只要心情烦闷,他就会来这里向长孙皇后倾诉。 然而今日,他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一阵苦恼的声音。 他好奇的走了进去。 原来是兕子在闹脾气。 “兕子乖,这糯米糕乃是为娘亲自给做的,好歹也要吃一口啊!” “兕子不要吃糯米糕,兕子要吃火锅!兕子要喝梨汤!” 兕子的小脸哭得通红,不肯停嘴地嘮叨著。 “这是怎么回事?” 兕子的苦恼让李世民更加烦躁。 自己这小女儿一向乖巧听话,怎得今日会有此等行为? “阿耶,兕子不想吃这些,只想吃火锅。” 看到李世民来了。 兕子直接屁顛屁顛的跑了过去。 “这孩子从今早起便要吃火锅!无论怎么说都没用!” 长孙皇后很是无奈。 自从这小妮子从河西村回来之后便变得与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一样爱耍小性子了! “此时不难!房杜二人恰好要去河西村,朕这便让侍卫快马加鞭前去通报!” 说罢,李世民便开始命人著手处理此事! “你这也太宠兕子了吧!” 皇后有点不满。 李世民却对此颇为不服。 他隨时帝王同样也是为人父母! 宠爱自家孩子岂不是天经地义! “陛下今日这是刚下朝?” 长孙皇后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没错,碰到个棘手的事情。” 一提到这事,李世民的心情又变差了。 他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无奈地嘆了口气。 “我这皇帝当得真憋屈!” “朕原本以为只要当上了皇帝便可以给你们母女二人想要的生活,如今想来却更加男裤了!!” “原本朕还打算带到秋高气爽便把皇宫修葺一番,届时咱们一家人出去游玩一番呢!” “可如今朕连一座都护府都修不起来!” 他一想到陈迎新竟然这般有钱。 心里更加愤愤不平! 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不如一个臭名昭著的紈絝有钱! 长孙皇后小心翼翼的询问。 “所以陛下便让房杜二人去找陈家的小子了?” “是啊,眼下似乎只有他有办法!”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李世民心里很清楚。 “臣妾觉得这次肯定也能解决。” “昨天皇上说,陈迎新非常有钱,应该很有生意头脑。” 说起这事,李世民就心烦。 “朕做皇帝最后会的便是把税顶的太低了,你看看陈迎新!竟然这般有钱!” “六税一最合理了。” 李世民生著闷气。 回想起陈迎新那一屋子的钱財,真是让他难受! “皇上,陈迎新既有治国的办法,又能赚钱,还能发明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天生啥都知道吗?” 听这话,李世民也皱起眉头。 陈迎新確实是个怪才。 一个人精力有限,而且他还年轻,就算学什么再快,也不可能样样精通。 但李世民实在找不到其他解释。 李世民摇头说道,“別多想了,这么多人,总有一两个怪才是正常的!” “我们慢慢接触,慢慢观察那小子吧!” “对了,帮我拿笔墨来。” 片刻之后,一切都准备好了。 李世民挥笔写下几行字,嘱咐长孙皇后, “把这个收好。” 长孙皇后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那小子的功劳记录,等以后他做了官,我要给他嘉奖!” “我怕以后忘记了,先记下来。” “我一直光明磊落,不想以后被人说抢別人的功劳。” 李世民撇著嘴说道。 “臣妾必定会好好保存。” 一向温婉的长孙皇后此刻竟然露出俏皮的笑容。 …… 河西村。 陈迎新正在屋子里画画。 “这曲辕犁的样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陈迎新脑袋里一团乱麻,非常苦恼。 他画了好几百张图,却一张都不对劲!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一边说,一边把刚画好的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放眼望去,满地都是废纸。 陈迎新之前是见过曲辕犁的,但凭记忆復原实在是难。 试了很多次都没成功。 这也难怪,毕竟当年他只是看了一眼图片而已! 折腾了一上午,还是没回忆起来。 “隨便挑几张再试试,看能不能行!” 陈迎新最后妥协了。 他在一堆图纸中选了五张出来。 这几张是他觉得可能性最大的。 如果还不行,那就再另想办法。 他还计划在春天之后去一趟南方,那里適合种水稻,一定能种出他带来的高產稻种。 不过如果没有曲辕犁的话,效率会低很多。 现在他很担心这几个方案都行不通。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锤头的声音。 “少爷,家里来客人了,之前的杜房两位大人又来了!” 他俩怎么突然又来了? 昨天不是刚来过吗? 陈迎新心里犯嘀咕,但还是吩咐道: “让他们进来。” 很快,锤头就把两个人带到了陈迎新的书房。 他们俩这是第一次见到陈迎新的书房。 一进门,两人就好奇地四处打量。 陈迎新放下手中的纸笔,好奇地问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今天老龙怎么没来?” 第25章 缺钱乃是头等大事! “他临时有事,叫我们跑这一趟。” “兕子想吃火锅了,让我们来找你买一套。” “买什么啊,大家都是朋友,直接送你,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陈迎新摆摆手,热情招待。 房玄龄正要说话,一旁的杜如晦看到桌上的图纸,惊讶地喊道: “这书法作品可是出自你手?我能否拿来观摩一番?” “自然可以,这不过就是我隨手胡诌罢了,见笑了!” 陈迎新很是大方。 前一世他便一直有著写作的习惯。 后来每天不写个十几篇,就不肯停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杜如晦轻声念道。 这首诗是陈迎新隨手写的。 就摆在杂乱桌面的最中间。 所以杜如晦一眼就看见了它。 这首诗確实很有文采。 而且陈迎新上一世本就是歷史系的才子。 那书法同样堪称一绝。 在杜如晦眼里,对於陈迎新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他自己也是文人,对这些书法文字特別敏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称讚过別人了。 杜如晦自己在书法方面也有很高的造诣。 看到这种新颖的字体,简直爱不释手。 “陈公子,你这诗和字颇有意境,能否送与老夫?” “老夫的客厅中,恰好缺一副字!” 听这话,一旁喝水的房玄龄差点喷了出来! 杜如晦可是文坛巨擘,诗词文采让无数学子敬仰。 而现在竟然要把陈迎新的诗词当宝贝! 还要裱起来掛厅里! 房玄龄一时愣住了,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倒不难,我这里多的很!” 陈迎新爽快答应。 “日上三竿了,二位不妨吃完了再走!” “锤头,告诉厨房师傅今天多做几道菜招待一下,不用做火锅了。” 又要吃饭了! 房杜二人很是欣喜。 每次来这里都能吃到不同的美食! 三人来到客厅,客厅中已经摆满了美食。 “赶紧吃吧。” 陈迎新说完就捧起碗开始吃。 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饿得难受了。 “陈公子,今天我们来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房玄龄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 陈迎新边吃边应道。 然而面对陈迎新这般从容,房玄龄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公子,你可有赚大钱的妙法?” 他都快六十岁了,还是朝中的肱骨之臣! 眼前的陈迎新当自己的孙子都绰绰有余。 如今自己却要低三下四的向他请教问题! 罢了罢了! 都是为了陛下! 想到这儿,想著帮陛下解决麻烦,房玄龄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 “你们很缺钱?” 陈迎新很是好奇。 这老龙不是江南的富商吗? 他感觉很是好奇。 “难道是最近遇到难题了?” “確实如此,否则也不会前来想你討教!” 房玄龄儘量让自己低姿態。 然而陈迎新却直接开口拒绝。 “这世上赚钱没有捷径,真正的捷径都在咱们刑部的刑典中!”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了这话,心头一凉。 杜如晦更是直接抓起了陈迎新的手。 “陈公子!我们遇到的事情真的很急,帮帮忙吧!” 陈迎新皱了皱眉。 他自己一向也是做正经生意。 这种想快速赚钱的方法,自然是没有的。 “老杜啊!我若是有办法必定倾囊相授。但眼下確实我也没办法!不过我提醒你们啊!千万不要走上邪路!” 他生怕这几个中年的老不羞为了赚钱,最终身败名裂。 然而房杜二人听到这话却很是鬱闷。 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得被一个小年轻教训! 最关键的是没法反驳! “这事咱们先放一放吧!” 房玄龄无奈地嘆了口气。 “上次我有事没和老龙一起来。” “后来是杜兄告诉了我你的想法。” “我觉得对付突厥人的那个方法不合適,不適合现在的局势。” 杜如晦偷偷瞥了房玄龄一眼,这个老傢伙还挺精明,给人下套呢! 陈迎新听了这话,立刻不乐意了。 “我觉得我的方案没啥问题,你说说哪里不对?” 陈迎新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对突厥人的全面打击,根本就没毛病。 怎么到了房玄龄这儿,竟然还有缺陷? “你的方案確实很周全,但是还是要考虑实际情况。” 房玄龄开始慢慢解释。 “我得跟你好好说清楚。” 陈迎新甚至放下筷子听著。 “你的计策天衣无缝,但是大唐的情况不允许这么干。” “现在国库空虚,而且官员数量也不够!” “执行这个计划需要大量的资金,还要有人手。” “我在朝廷里认识不少官,听说大唐当前的情况根本不允许新建都护府!” 房玄龄一口气说完了。 陈迎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李二確实可怜,这点钱都没有!” “还真让我猜对了,他確实比我穷多了!” 就算他对歷史很清楚,但书上也没提到李世民这么没钱! 关键是这点钱都没! 房玄龄和杜如晦嘴角抽动。 这话要是让皇上听见,估计气得当场喷血。 “確实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这几年天灾人祸不断,皇帝心善,开仓救济难民,这么一来二去的,国库自然就见底了。” 房玄龄如实说道。 “我还真没想到这点。” 陈迎新无奈地嘆了口气。 接著他想了想,又说道: “不过你们说我的办法不行,我不赞同!” “办法总比困难多!” 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位眼神里都闪烁起亮光! 看来陈迎新確实有好主意! 这趟真是没白来! 陈迎新继续说道:“这个问题很好办,官员不够,那就用突厥人来补上!” 听到这话,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惊呆了! “他们可是外族,怎么能让他们做官呢?” 房玄龄想都没想,直接摇起了头。 “哪那么多讲究,只要听招呼就行。” “又不是什么要紧的职位,只要有人干就成了!” “关键是怎么保证他们会听话!” 杜如晦完全想不出法子。 “挑选一些有家室的突厥贵族,让他们的孩子在长安城长大!” “要是谁敢反对,就找个理由把他处理掉!” “突厥贵族又不傻,他们自然明白该怎么办!” “下一步就是要让他们自己內部发生矛盾,自相残杀,到时候我们大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他们只能依靠我们!” “再利用美酒佳肴让突厥人內部腐化!” “这种简单的问题,你们居然想不到吗?” “都护府的作用就是监督,又不需要多少人才,直接用突厥人就可以,之前我不是说过这个了吗?” 房玄龄和杜如晦点点头,觉得这个方法虽然狠毒,但並不难实现。 “人员问题可以暂时解决,那钱的问题怎么办?” “你刚才也说了,短时间內挣不到大钱!” “要是再拖个一年半载,恐怕突厥人缓过劲来了,那时候我们就更难控制他们了!”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说道。 第26章 古代银行! 陈迎新瞟了一眼两人,边扒饭边说道: “短时间內你们弄不到这么多钱。” “但李二肯定没问题!” “你具体说说!” 房玄龄瞪大了眼睛,赶紧追问。 “这事千万不能外传,否则会掉脑袋!” 陈迎新的表情非常严肃。 “咱们这些不过是饭后閒谈,自然不会说出去。” “杜兄,昨天你看到我屋里的那些钱,你觉得放在仓库合適吗?” “这有什么不合適的啊!” 杜如晦很不解,自己的钱不放在家里,难道还能让別人保管? 他纳闷地问:“大家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確实如他所说,特別是在古代,最讲究的就是財不外露,即便有十分,也要少报三分。 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有专门放钱的地方,並派人看守。 “你是商人,肯定知道,经常走南闯北的人要带很多钱,当然要万分小心。” “即便是这样,也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如果有个柜坊,专门负责存钱取钱,人们只需要一张票据,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取到钱。” “这样一来不仅能防贼,关键是方便,也不需要搬几车的钱。” 陈迎新滔滔不绝地说著。 这其实就是现代的银行! 这个想法在陈迎新心里已经酝酿很久了。 他现在有不少钱,还专门派人守护,非常不便! 特別是到了春天要去南方的时候,还要运输几十车的钱財。 不仅要提防小偷,还要来回搬运,想想都觉得头疼。 这件事他本来打算上报朝廷,但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行动。 毕竟他对李二没什么好感,不想为他办事。 要是这件事靠他自己一个人完成,万一让皇帝知道了,他把全国的钱集中在某个城市的一个地方由他管理,那肯定会被砍头的! 换个角度想,他自己既没有证据也没有公信力,別人也不会认可他。 这个计划也只能作罢。 说到公信力,只有李世民才有! 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件事! 今天既然谈到这儿,这才把我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那朝廷要不要收点儿管理费?” 房玄龄问道。 “管理费一年挣不了多少钱,短时间內也赚不著啥!” “老房,你这可就想岔了啊!” “我所说的这个柜房,不仅不收费,反而还要给人送钱!” 陈迎新笑眯眯地说。 他决定给大家出个谜语,在乡下一个人待著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几个朋友一起聊聊天,偶尔开开玩笑也能让人心情好。 听完这话,房玄龄的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 完全摸不著头脑,这是要干啥! 陈迎新开始教育房玄龄。 “亏你还是个做生意的,怎么不懂点儿生財之道?” “做生意的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做任何事情,都要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 “別总盯著眼前的小利,那都是小钱!你也知道保管费挣不了几个铜板!” “老杜,你想出咋赚钱了吗?” 杜如晦也是直摇头。 两人瞪大眼睛看著陈迎新,等他继续说。 “我就给你们举个简单的例子,朝廷官员和那些富商,家里应该有不少钱吧!” “你觉得他们一年多少钱?” 陈迎新提了个问题。 “大户人家,销很大,一年超过上万贯!” 房玄龄回答。 “这些钱对於他们的家底来说,是不是算不上什么?” 陈迎新接著问。 “那自然肯定!” 大户人家的財富都是几代积累下来的。 “这些人如果把所有的钱都存进柜房,每年用的钱是不是也就那么多?” 陈迎新说到这里,杜如晦和房玄龄就明白了。 “剩下的那些不用的钱,柜房可以自己来安排?” 房玄龄恍然大悟,连忙说道。 “脑子转得挺快嘛!” “但万一遇到急事儿,需要取钱却取不出来怎么办?” 杜如晦还是有些担心。 “你考虑太多啦,皇帝只要发个话,那么多人来存钱,柜房的钱肯定会多得很。” “难道他们会同时取钱?” “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人越多,出现问题的机会越小,因为大多数人不会频繁取钱。” “但是这件事,只有皇帝能办!” “一是皇帝有威信,二是皇家每年都收税,今年用了些钱,估计两三年就能补回来!” 听完陈迎新的解释,杜如晦和房玄龄愣在原地,好像被雷劈了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 房间里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他们拼命地咽著唾沫,试图平復心中的震撼! 可惜一点用也没有! 这个主意高明到让人害怕! 要是真这么干,国家肯定会变得越来越强大! 把所有多余的钱都交给国家来管理! 这个念头,简直嚇人! 这下子皇上因为没钱设立都护府的难题算是有解了。 两人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回到宫里,恨不得飞回去见皇上! 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 陈迎新看到二人震惊不已的样子,心里別提多得意了。 每天种种地、喝喝茶、练练字,偶尔再指点一下古人,这日子过得很是愜意。 老房和老杜倒是一点就通! 毕竟现代与古代差別太大,能听懂他的话不容易。 大概过了几分钟,房、杜二人这才恢復了平静。 冷静下来后,又想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杜如晦问道:“怎么才能让这些人自愿拿出钱来?” “要是只为了图个方便,那些大家族肯定不会这么做!” “这个办法只对商人有好处,可商人手中的钱不多。” 陈迎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笑著说道: “这还不简单,我刚才说过了,给他们利息,谁不喜欢白来的钱!” “只要他们存一年钱,给他们点收益就行了。” 房玄龄立刻摇了摇头,表示反对:“这样做根本行不通,皇帝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多人,一年下来开支太大!” “开银行当然是要赚钱的!” “可以让人们来借钱,借十个贯,还十二个贯!” “借钱时,要用值钱的东西作抵押,如果还不上,就把他们的田地没收。” 听完这番话,二人再次傻眼了。 再一次震惊了半天。 同为大唐人,差距怎么这么大! 第27章 房谋杜断! 號称头號大臣的房玄龄在这个时刻竟然也觉得自己矮人一头! 他们作为官员,自然明白只有做生意的人才会借银子! 在大唐那会儿,商人的地位其实並不高,甚至比农民还低一些,但他们的腰包却鼓得很! 金饰银饰更是数都数不清! 要想让柜坊发展起来,就得依靠那些大姓家族存钱进来,再靠著商人借钱出去,才能真正运转起来! 这其中起主要作用的还是商人! 如果世家大族借钱不还,柜坊也没办法,毕竟人家是贵族,惹不起。可对付商人就好办多了,社会地位低,隨便处置! 经过一番思考后,杜如晦和房玄龄都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非常可行! 现在他俩彻底鬆了一口气。 要是回去告诉皇上这件事,皇上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仅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还能给国家增加收入! 这趟真是没白来! 房玄龄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 “这招挺好,还能为咱们大唐做贡献,咱们不如就干了?” 他说这话,就是想给陈迎新吃个定心丸。 毕竟这计划是人家提出的,第二天就实施未免太没脸皮了! 先前已经偷偷借鑑了某个方法,之所以不怕,是因为边境实在偏远,信息传播很慢。 而且这件事朝廷上的同僚都不知道,更別说那些村庄里的百姓了! 但柜坊的情况不同,它需要各地设立。 长安城內就要建好几个。 陈迎新一定会知道! 小伙子精明得很,肯定能察觉出来。 万一发现老龙原来就是皇帝,跑掉了怎么办! 何况皇帝一直叮嘱他们俩,绝对不能让陈迎新知道自己是谁。 “我们三个人一起发財怎么样?” 陈迎新乾脆地拒绝:“真这么做,怕是要掉脑袋!” “我赚钱的办法多著呢,老张我可以给你出几个主意,但是这件事你千万別碰,否则小命不保!” “我在宫里也有人脉。” 房玄龄又追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陈迎新略微有些意外。 看来老张確实有门路。 毕竟古代重视身份,官场中人打心底瞧不上生意人,能跟宫里的人搭上话不容易。 最后陈迎新还是摇头。 “就算你在宫里有人,这也得皇帝亲自拍板才行。” “那我回去跟我那个朋友聊聊,看看这法子行不行,他是能见到皇帝的人。” “听你刚才那么一说,我心里痒得很啊!” 房玄龄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旁边的杜如晦看著他的演技,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老头还挺会演戏! “你自己试试看吧!”陈迎新並没把这事放心上。 想要皇帝点头,没那么容易。 即使真的成了,短期內也赚不到多少,解决不了老张眼前的困境。 柜坊需要长期运作,才能慢慢积累財富。 问题终於有了眉目,房、杜二人这才安心吃饭。 再加上心情好,杜如晦竟然吃了四碗米饭! 看到这一幕,陈迎新吃惊不小。 “你平时在家也是这么大食量吗?” 这饭量顶他自己两天的量。 他又仔细看了看杜如晦,老人家瘦得皮包骨头,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如此大的饭量却不长肉? 陈迎新眉头一皱。 而房杜二人见状也开始担心起来。 “老杜,我不开玩笑的,你何时起每日吃这么多?” 杜如晦如实回答。 “似乎三年有余了!” “你晚上是不是经常觉得渴,要喝很多水?” 陈迎新接著问。 “你怎么知道?” 杜如晦惊讶万分。 此事可是除了他的家里人无人知晓的啊! “有时还会抽筋,每天早上醒来都感觉特別疲惫。” 陈迎新继续发问。 “確实有这种情况!” 杜如晦瞬间嚇出了冷汗! 房玄龄在一旁也是听的甚是紧张。 “找个大夫看看吧,估计你得的是消渴病。” 二人更是惊讶。 难道这小子连医道都懂? “见了大夫你就明白了。” 陈迎新一边说著一边把杜如晦身旁的酒拿走了。 这可把嗜酒如命的他眼馋坏了。 陈迎新立马提醒起来。 “若是再无法戒酒,你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了!” 消渴病又名尿病! 別说在唐朝了! 哪怕是医疗发达的现代社会对於此类病症都很是棘手。 更何况古代医疗条件有限,一旦病情恶化,必定凶险万分。 听到这番话,房玄龄立刻慌了神。 他赶忙拉走杜如晦。 “快些走!咱们先去找大夫看一看!” 他们二人一直被称为“房谋杜断”! 二人不仅仅是朝堂上合作的同僚。 更是挚友! 若说谁最不愿意看到杜如晦出事,恐怕房玄龄排到第一! 陈迎新见状也没有挽留。 房玄龄跑了几步突然回过神来对著陈迎新作揖。 “小友!此番救命之恩我谨记於心!” 说罢,便转头要离开。 陈迎新並没有把房玄龄的感谢当回事,而是急忙喊来了子怜。 “二位慢走,这火锅用具已然准备齐全,你们给老龙捎回去!” …… 二人匆匆回到皇宫。 还不等李世民开口询问,房玄龄已然主动开口。 “陛下!救命啊!快请御医!” 李世民甚少见到这般著急的房玄龄。 “这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便把陈迎新在河西村说过的话全部复述一遍。 李世民一听是陈迎新说的瞬间便警觉了起来。 房杜二人乃是他的肱骨之臣。 如今大唐初兴。 这时候他们二人可不能倒下啊! 没过多久,刘御医便匆匆赶来。 他们三人並未对刘御医说明情况。 而这刘御医也確实专业。 经过一阵诊脉之后他给出了和陈迎新相同的答案。 “启稟陛下,杜大人恐怕是得了消渴症!算算日子,恐怕三年有余!” “嘶!” 几人震惊不已。 哪怕是刘御医此等神医都要经过诊脉才能断定。 而陈迎新仅仅看了两眼便能断定杜如晦的病症。 此子恐怖如斯! 房玄龄第一个从震惊中缓过来当即询问。 “刘御医,此症可有解?” “无法根治,但可以控制住。杜大人目前的情况还算初期,我还能够处理。” “幸亏发现得及时,要是再晚一年,我也无计可施了。” 第28章 大唐安定王! 听到这话,三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刘御医开了一副药,又叮嘱了许多注意事项,然后离开了御书房。 李世民见无大碍,长长地嘆了口气。 “朕又欠了那小子一个人情!”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朕必定悔恨不已!” 方才刘御医可是说了。 此症再有一年,哪怕是大罗金仙都无法救治! 杜如晦现在症状还不严重,身体各方面的功能还没出现问题,如果不是陈迎新的提醒,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得了尿病。 “皇上,是陈迎新救了我的命。” 杜如晦满怀感激。 他本就是一个诚实的人,心里暗暗打算,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刘御医说了不会有太大问题。” “说说你们这次去的成果吧。” 房玄龄把陈迎新的计划讲述了一遍。 李世民听后非常高兴。 设立钱庄的方案,確实非常出色。 非常適合当前的形势。 这样一来,都护府的事情不成问题,几年后还能积累不少財富! 这比单纯靠徵税增加国库强多了! 有了钱,就能买武器,也能扩张领土! 李世民赶紧问道,“你们觉得该怎么开始?” “先从豪门大族入手。” “他们有钱,这些钱足够建立都护府。” “最关键的是,除非万不得已,这些豪门大族不会轻易动用钱財。” “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明天上朝再说这件事。” “至於这个项目的名字,就叫承乾吧!” “朕要让他多跟陈迎新学学。” 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看来皇上对陈迎新很重视啊。 连太子都要跟他学习。 如果外人知道,一定会大跌眼镜。 当太子老师的,向来都是才高八斗、受人敬仰之人! 李世民接著说,“这次陈迎新又帮了我一个大忙,再给他一成的利润,什么都不用做。” “遵旨!” 两人离开后,李世民陷入了沉思。 他並不知道,几十年后这小小的一成利润会让他后悔不已! 紧接著,李世民拿起纸笔,在陈迎新的功勋记录上加了两行字。 还自言自语道, “等这小子入朝为官,朕一定封他为侯,实在是太有才能了!” “叫什么好呢?” “安定王吧!” 想了又想,他又把这些字划掉了。 关於陈迎新帮杜如晦的事,就让他自己去报答吧! 第二天清晨。 朝堂上。 眾大臣全都面露凝重之色。 今天李世民必定会和大臣们炒的不可开交! 果然,刚一开场,李世民便气场全开。 “一天的时间已然过去了,眾卿可有良策?” 长孙无忌一马当先。 “陛下,臣有一计策!” “哦?说来听听!” 长孙无忌一向是老奸巨猾的躲在房杜二人身后,今日这般主动倒是令人意外。 “臣认为都护府必须建立!” “嗯?继续!” 李世民两眼放光。 长孙无忌见状继续开口。 “至於资金嘛!各大世家每家出一些倒是够的!” 此言一出,眾人惊诧万分。 长孙无忌便是世家之一! 他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 如今朝廷里的官员,大部分都是各大世家推举的。 在普通老百姓心中,这些世家简直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影响力巨大! 李世民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失控。 所以在他心里,削弱世家的力量势在必行! 这件事,自从李世民坐上龙椅之后便没有停过。 哪怕是对待自己这个大舅哥,李世民都是藏了几分心眼的。 而今日这番对话,李世民心里很清楚。 这必定是他们世家內部已经聊过的。 那些世家门阀害怕李世民对他们动刀。 索性自己先提出来。 既然陛下一定要建立都护府。 对著干绝对是自掘坟墓! 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他们不表现出诚意,只会让世家与皇帝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 李世民可不是好惹的,到时候真要动真格的,肯定有人会掉脑袋! 但他们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只能把自家的钱拿出来! 所以昨晚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 “臣昨晚已经和其他人沟通好了,大家都愿意为国家出力!” 长孙无忌说完后,恭敬地站立一旁,等待李世民的指示。 “各位大臣能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不过不需要这么做。” “朕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话音刚落,长孙无忌愣住了。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还有更好的办法? 房杜二人忍不住偷偷笑了。 陛下发话了,开始布局了。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然后把陈迎新的提议说了一遍。 听完后,所有官员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皇上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大胆了,简直就是天马行空! 有了这个办法,一定能解决东突厥的问题。 跟隨李世民的大臣们,从惊讶到欣喜。 他们突然意识到,自打攻打东突厥以来,皇上真的变了一个人! 果断英明,充满雄心壮志! 每一个想法都让人眼前一亮! 大臣们都纷纷投以崇拜的目光。 谁还敢说皇上没有谋略? 李世民环视大殿一圈,看到眾大臣的表情,很是满意。 最让他满意的,是就连魏徵这位经常在朝堂上跟他斗嘴的老將,现在也是满脸敬佩。 魏徵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尊敬。 这让李世民感到非常舒心。 “如果有不同的看法,可以提出来。” 李世民声音洪亮地说。 然而全场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长孙无忌说道: “皇上的方法非常高明,东突厥一定为我大唐所用。” “皇上高明!” “陛下万岁!” “这件事情就交给长孙无忌负责。” “臣遵命!” 听到这句话,长孙无忌立刻明白过来,这是让世家们把钱交到国库去。 对於这个建议,他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心里也没什么牴触。 毕竟这么多世家,皇帝不可能覬覦他们的財富。 不然皇帝的威信何存? 这比他们之前提出的方案强多了! 设立了国库,还能拿到钱,自然是乐意的。 谁也不想倾家荡產地捐赠钱財! “各位还有啥要匯报的不?” 没人回应,李世民又说了一句。 “既然没了,那就散了吧!” 大臣们退朝后,在路上纷纷议论了起来。 今天这事让李世民心情特別好! 陈迎新在他心里的地位,又一次提高了。 这人就是大唐的吉祥物,必须得留住他。 “或许观音婢说得对,乾脆让这小子做我的女婿好了!” 李世民忍不住开口道。 短短十天,长孙无忌就在长安城里开了十几家储蓄所。 出乎意料的是,老百姓们听说这种新事物,反响非常热烈。 第29章 他就是个乐子! 毕竟这些年灾难不断,强盗也多,倒不如把钱存起来,让有身份的人帮忙保管。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听说这是太子建的,根本不担心被骗。 而且,这些储蓄所不仅不收费,存一年还能赚钱。 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啊。 就这么十几天的工夫,长安城里存进去的钱就高达二百多万贯。 李世民得知这个消息,特意嘱咐官兵要好好保护和管理。 都护府的事情也因此得到了解决。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那些政策也可以逐步实施。 …… 突厥的降將今天就要到达长安城。 李世民亲自带著所有官员,在长安城城墙外静静等候。 “陛下,頡利可汗该怎么处置?” 房玄龄问道。 原本的计划是给頡利可汗安排一个官职,但现在情况变了,自然不能给他官做了。 李世民想了想,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突厥人擅长跳舞,让他到了长安后,就在舞团里表演吧!” “长安的老百姓很少见到草原风情,让他们看看新鲜。” “陛下,这恐怕不妥。頡利可汗在突厥地位非常高,他可能接受不了这种安排。” 房玄龄有些不安。 “突厥都被打败了,頡利也没什么地位了,朕用不著管他的心情!” “他在长安吃我的喝我的吗?” “如果他不听话,直接解决掉!” 房玄龄无奈地点点头。 看样子,皇帝对这个决定相当满意,根本没把突厥人当回事了。 和陈迎新相处没几天,竟然被他影响了。 要是其他国家知道这事,谁也不敢投降! 毕竟,谁也不想当眾丟脸! 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如果皇帝真的这么做,肯定会加剧与周边国家的矛盾,將来战爭会更惨烈! 这个主意真不行啊。 不过李世民已经下定决心,房玄龄也不敢再说什么。 作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他不想破坏现在的好心情。 准备以后找机会再劝皇上吧。 现在的李世民非常激动! 这些年大唐受了不少屈辱。 作为一位武將,他对突厥人的仇恨十年前就埋下了种子。 这件事李世民一直没忘记。 如今,东突厥终於被打败了! 藏在他心里十年的阴影,今天总算彻底消除了! 真是大快人心! 此刻他的心中又多了几分豪情! 再过几年,大唐一定会更加繁荣! “等朝政处理完毕,赏赐將士们之后,就让頡利去一趟河西村。” 李世民吩咐道。 房玄龄感到十分困惑。 “陛下,这是为什么?” “哈哈哈,那个小子一直住在乡下,大概也很少来长安。” “朕想让頡利跳段舞,让那个小子长长见识!” “毕竟攻下东突厥,是他提出的策略!” 房玄龄彻底说不出话来。 很快,士兵们到了,大臣们也都忙著迎接的事情。 忙完之后,李世民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说道:“今晚咱们大摆宴席,不喝到尽兴不罢休!” 整个长安城內也一同庆祝,解除了宵禁一天。 百姓们欢呼雀跃起来。 下午过后,宫里的宴会就已经开始了。 在推杯换盏中,那些文官们知道了李世民对頡利可汗的安排后,一个个都劝说起他来。 无奈的是,李世民根本听不进去。 那些武士听说了这个安排后,倒是十分赞同,纷纷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文官就別说了,圣上已经决定了!” “我们在边境辛劳了好些日子,就应该让頡利可汗那老傢伙给我们跳支舞!” “让他为我们增添点乐子!” “皇上啊,臣这辈子还没看过草原人的舞蹈呢!” “如果不是皇上,恐怕臣这辈子都见不到这样的场面!” 听了这话,李世民朗声大笑起来,“但今天不行,他还有別的任务。等到元宵节时,再让他跳吧。” 大臣们听了一愣,问道:“皇上有什么打算?” 李世民没有回应。 房、杜两人互相看了看,忍不住嘆了口气。 现在頡利可汗正被送往河西村,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毕竟接触过陈迎新的也就只有他们三位。 不过听说了这种事之后,房玄龄和杜如晦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皇对此人真是好得过分了! 頡利可汗刚刚才打过来,就被派到了河西村! 只是为了给陈迎新表演一下突厥人的舞蹈! 总觉得皇是在刻意討好陈迎新! 这想法涌上心头,两人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们思量了一会,还是认为是这样! 如果李世民知道他们这样想,非气坏了不可。 他之所以要把頡利可汗送过去,绝对不是为了討好。 纯粹是为了炫耀。 那个小子,两次都不给他面子! 今天就是要让陈迎新看看,他李世民到底有多英勇! 之前陈迎新还说他没远见,竟然用女人换取和平! 今天就要改变他的看法! 頡利可汗,可是突厥人的首领,如今要为村民跳舞! 临行前,李世民特意交代杜尘,当頡利可汗献舞时,一定要记下陈迎新的反应。 回来后,如实向他报告! 杜尘听到后震惊不已,这陈迎新何德何能,竟能得到皇帝如此重视! 当晚,太极殿里。 酒酣耳热,歌舞不断。 大臣们一片欢腾。 侍卫们都手持弓箭,静静地守在一旁。 路上,一脸茫然的頡利可汗坐在一辆马车上。 他对消息很灵通,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 虽然心里充满仇恨,但在当前形势下,也不敢多说什么。 作为多年的首领,受到眾人敬仰,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简直想要咬舌自尽! 然而每当想起自己要轻生,总会打消念头。 现在突厥惨败,自己成了俘虏。 为了活命,只能忍气吞声。 这位曾勇猛无比的頡利可汗,此刻显得特別狼狈。 朝中大臣们並不清楚頡利可汗已经被送到乡下去了。 隨著马车驶向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頡利可汗心中越来越恐慌! 大唐皇帝难道真的连他这条贱命也不留? 他疯狂地喊叫起来。 押解的杜尘听到后,厉声斥责,给了頡利可汗两个嘴巴。 “闭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下来餵狗!” “我不想死,我要回长安城!” “李世民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頡利可汗继续大喊大叫。 第30章 耍猴 杜尘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又是一巴掌。 “等你到了那边好好表演你的才能,跳好你们的舞蹈,如果演得好,让观眾满意,特別是让那位大人高兴,你就能保住性命,听清楚没有!” 听到大唐皇帝没打算杀他,頡利可汗这才安心了一些。 队伍前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杜尘,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公主殿下,頡利可汗不听话,现在已经处理好了!” 杜尘跑到了马车前头,恭敬地说。 “不要吵到本公主睡觉,你去警告一下他。” 马车內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 “臣遵命,公主好好休息。” 隨后,杜尘叫了两个士兵,朝著頡利可汗所在的马车走去。 那两个士兵来到马车前。 直接拿出了一块布,不管頡利可汗怎样挣扎,堵住了他的嘴,又找来绳子,把他绑得像个粽子一样。 现在终於可以安静下来了。 刚才说话的那位公主,正是长孙皇后的长女李丽质,还有晋阳公主兕子。 两位公主之所以在这里,全是因为兕子。 就在中午的时候。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在吃饭,心情挺好,皇上聊起了押解頡利可汗到长安的事情。 在一旁玩耍的兕子听见他们的谈话,虽然她根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一听到河西村时,小丫头眼睛亮了起来。 李世民特別宠爱女儿,在兕子不断的央求下,最终同意了她的请求。 自打去过河西村一次后,兕子每天的心思都在那里。 河西村风景优美,山峦起伏,小溪流淌,比皇宫还令人嚮往。 因此一提到河西村,兕子就恨不得立刻出发。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因有要事接待重臣不能同行。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在其中,自然也走不开。 本来想派几名护卫和侍女陪同兕子。 但长孙皇后突然提出让李丽质跟著一起去,这样能更好地照顾妹妹。 李世民知道长孙皇后的想法,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 临行前,李世民再三叮嘱杜尘好好保护两位公主。 还嘱咐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见到陈迎新一定要表现出尊敬,他是我的贵人!” “並且不要暴露公主的身份,你现在是老龙的手下。” “关於頡利可汗的事,见到那个年轻人之后你就假装不知道。任务就是保护好朕的女儿们,並且记录下陈迎新的反应,回来后一五一十地匯报给我。” 杜尘听完最后的吩咐时,紧皱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陈迎新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当今圣上如此对待! 皇帝的贵人? 老龙的手下?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 杜尘完全搞不懂。 车子继续前进。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终於到了河西村。 李丽质第一次来这里,四处张望著,显得特別好奇。 这个村庄確实漂亮,她还听说过那个神奇的陈迎新,她的父亲提起过好几次。 而且长孙皇后和她的妹妹也经常提到陈迎新,让她对这个人更加感到好奇。 杜尘让手下用马车押著頡利可汗去报信。 他自己带著两个公主,在村子门口等待。 侍卫开始大喊:“所有村民集合!” “突厥的頡利可汗要跳舞给大家看,现在轮到河西村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陈迎新的耳朵里。 “挺新鲜的嘛!” “快去看看!” 原来李二竟然让頡利可汗为全长安城的百姓表演舞蹈! 这件事情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连陈迎新自己也没料到。 歷史上这傢伙不仅没被李世民羞辱,更是官拜大將军! 甚至於死后还追封了一个王爷的諡號! 可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史书上记载的有误? 又或者说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导致了蝴蝶效应? 既然想不明白。 那就只能亲自区观摩一番了! 此时村子里的一块空地上,围了一群村民。 頡利可汗站在中间,不停地看著台下的观眾。 他心里很是好奇。 这神秘人物到底是谁? 竟然让大唐皇帝不惜得罪整个东突厥! 很快,人群中便分出了一条路。 陈迎新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了出来。 路中央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 上面陈列著一部分水果。 頡利可汗很快就被陈迎新吸引。 难道那个神秘人物就是他? 此时,人群中一道声音远远传来。 “迎新哥哥!” 陈迎新一听声音面色一喜。 原来是兕子。 对这个小丫头,他是止不住的喜欢。 “兕子,你怎么来了?” “嘿嘿,我和姐姐来找你玩呀。” 兕子笑眯眯地说著。 这时陈迎新才发现兕子身后正站著两个人。 其中一个老人家对著陈迎新作揖。 “你好小友,我是龙员外的手下,此番是受员外的命令带著两位小姐前来观摩,顺便拜访你。” 说罢,他又描述了一番兕子哭闹著非要来河西村的事情。 陈迎新听得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这个小傢伙这么喜欢这里。 老龙也真是,把自己当保姆使唤,把两个闺女都送来了。 但陈迎新倒是没有感到厌烦。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真的很难让人厌烦! “老张和老杜怎么没一起来?” “他们今天都有別的事情。” 杜尘生怕自己说漏了嘴。 “迎新哥哥,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姑娘主动开口。 陈迎新一瞬间就被她的气质吸引。 如此美人,世间罕有啊! 陈迎新感慨起来。 如此美人,竟然是老龙的女儿! 老龙那么丑,他的两个女儿到真是天生丽质! 尤其这个大女儿,比小女儿少了几分稚嫩,但是却多了几分成熟的味道! 那脸蛋白皙透亮,没有一丝瑕疵。 樱桃般的小嘴红润光亮。 看的让人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 “我叫长乐。” 李丽质到也不怕被认出来。 毕竟她一向深入检出,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諡號。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东突厥的首领頡利可汗就要给我们跳舞了。” “这个李二还真行,竟然让突厥的首领给村民跳舞。” 听到这话,杜尘下巴差点掉下来,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害怕。 方才李二可是交代过。 这个紈絝不管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 但是这李二两个字他是万万不敢乱说的啊! “大哥哥,你提到的李二,到底指的是谁呀?” 兕子满脸疑惑地问道。 頡利可汗的名字她是知道的,是阿耶派人来的。 怎么突然之间变成李二派来的人了? 第31章 他就叫李二! “李世民!” 陈迎新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那不是……” 兕子刚想反驳,一旁的李丽质迅速捂住了她的嘴。 “舞蹈要开始了,我还从未看过突厥人的表演呢!” 杜尘见状暗自庆幸,幸好自家公主反应快,否则就露馅了! 陈迎新给他带来的震撼有些大! 当初长安城內。 他算是第一大紈絝。 此等惹祸精如今却被陛下推崇至极。 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妙招呢? 很快,音乐声响起。 頡利可汗满脸不乐意地跳起舞来。 陈迎新看了一会儿,觉得特別无聊。 看他一个大男人跳舞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但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 毕竟这是鼎鼎有名的东突厥首领,这些年他的名字让无数百姓闻风丧胆。 现在却在这里被皇上要求当眾跳舞! 一瞬间,大家感到无比自豪。 作为大唐的子民,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幕,简直是天大的荣幸。 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欢呼声响彻天空。 到最后,陈迎新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音乐终於停了下来。 頡利可汗累得瘫坐在地上。 百姓们却还没尽兴。 陈迎新见状直接调侃起来。 “这是作甚,因为都还没停,你为何停了下来!” “接著奏乐接著舞!” “去拿五十贯钱来奖励!” “如果跳得好,还有重赏!” 杜尘见状赶忙给这个昔日的东突厥可汗使了个眼色。 生怕他说漏了嘴。 陈迎新见状不由得感慨起来。 “却没想到李二今日竟然做了这么一件让人酣畅淋漓的大事!我还以为他会给这傢伙加官进爵呢!” “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杜尘听完,嘴角微微上扬。 这样的话他也敢对皇上说。 如此看来,最起码可以篤定陈迎新这小子是完全不知道陛下身份的! 否则谁敢当著李二的面去调侃李二呢! 这种反差太强烈了。 他简直不敢多想。 “大哥哥,兕子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吗?” 兕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確实看得够久了!走吧,今日带你们姐妹吃顿好吃的!” …… 进了屋,陈迎新给他们准备了火锅。 四个人吃得热火朝天。 “慢点吃,小心烫著。” “还有很多呢,不用这么急。” 陈迎新看到兕子吃得飞快,便劝了一句。 兕子听到后,赶紧点头。 她的小嘴里塞满了肉丸。 等到她咽下去,陈迎新问:“这段时间没见你,还有没有胸闷的症状?” 兕子摇摇头。 “没有了,大哥哥的方法很管用,妈妈一直都在照料我,她说我最近脸色很好。” 说完,兕子有些不高兴地说,“不过有一点让我不开心的是,妈妈不让我养姑娘了。” “姑娘是什么东西?” 陈迎新问道。 “就是一只全身白毛的小猫,妈妈不让我们养宠物。” 一旁吃饭的李丽质解释道。 “你妈妈说的对,等你彻底好了再养小动物吧!” 兕子听话地点了点头。 看著如此乖巧的小丫头,陈迎新忍不住笑了。 兕子像个可爱的小肉团,性格又温顺,真是討人喜欢。 这个老傢伙,能有这么听话可爱的两个女儿,真是有福气。 “留点肚子,哥哥还给你们准备了好东西,特別好吃。” 陈迎新说完,吩咐锤头, “把甜点端上来吧。” 不一会儿,管家锤头端著甜点上了桌。 是几个热腾腾的烤红薯。 整个房间里都瀰漫著香味。 “真香啊!” 兕子抽了抽鼻子。 李丽质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快尝尝看。” 陈迎新递给她俩。 兕子吃了一口后,满意地说:“真好吃!” 女孩子总是难以抵挡甜品的诱惑。 “今天你也吃了不少,吃完这个就没了哦。”陈迎新笑著说。 一旁的杜尘忍不住开口了。 “能给我一块尝尝吗?” 他不是贪吃,而是对红薯感到好奇。 这种东西好像可以当主食,之前他从没见过。 陈迎新拿了一个红薯给他。 杜尘掰开红薯,撕下一小块放入口中,香甜且不乾涩。 挺好吃的,吃了几口后还挺顶饱。 陈迎新解释道,“你们可能没见过,这是我们庄园的特產。” 说起这红薯,陈迎新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这么好吃又高產的食物,非常適合这个时代,他觉得一定能迅速推广起来。 种植红薯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切成块,泡水后,再將幼苗种进土里就行了。 他本打算带著整个庄子一起种植。 如果他想通过做官来赚钱其实非常容易。 但他並不是为了赚钱才推广红薯,毕竟吃这些东西的都是百姓! 如果能推广出一个好品种,可以让很多人免於飢饿! 穿越过来,也不能白活一场。 能让大唐的百姓记住他,也算是有意义的事情。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在具体实施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万年县的村民在他提出建议后全都拒绝了。 他们认为陈迎新简直是傻瓜。 好好的粮食不种,非要弄这个稀奇古怪的东西! 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红薯! 要是种不出来,岂不是要饿死? 他还大胆说,一亩地能產四十石! 这么夸张的话,他也敢说! 对此,陈迎新感到无可奈何。 在大唐那个年代,农民们主要就是种粮食过日子! 根本没有別的赚钱的路子。 土地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命根子一样重要! 別说是一整年不种庄稼,就算两个月不播种,都有可能让一家人饿肚子。 大家都没有见识过红薯这东西,不愿意尝试也正常。 没有人愿意拿性命去冒险,去做自己不知道后果的事情。 陈迎新全县推广红薯的努力失败了,最后他也只能回到自己的村庄。 他自己也有田, 好在红薯长势喜人,这才慢慢让村里的人接受这种作物。 “陈公子,这个红薯味道不错,產量咋样啊?” 对於杜尘来说这才是一件大事。 若是產量还不如普通精米,那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啊! 不得不说,杜尘的歷史政治格局確实担得起做一个优质文臣! 第32章 能让百姓吃饱饭!古代版袁爷爷! “每亩能產四十石。” 一听这个数字,杜尘差点被红薯噎到。 “啥?” 杜尘很清楚每亩四十石是什么概念,也知道陈迎新不仅有钱还有才华。 能让皇帝都称讚为贵人的,自然是非同小可。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他没有一丝怀疑。 如果红薯能在大唐各地种起来,估计再也不用担心难民和饿死的事情了。 这件事对大唐百姓来说意义重大! 杜尘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 真是太震撼人心了!没想到这次出行居然有这么大收穫! 他现在一心想儘快回到皇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丽质和兕子终於吃饱了。 杜尘赶紧说,“我们也该回去了。” 这段时间,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两个小姑娘其实並不想走,但还是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大哥哥,你不会嫌我烦吧?兕子下次还能再来找你玩吗?”临別时,兕子眼巴巴地看著陈迎新,奶声奶气地问道。 站在她身边的李丽质满怀期待地等待著陈迎新的回答。 这一顿饭吃得非常愉快,三个人相处得也很融洽。 十岁的李丽质对稍微年长些的陈迎新很有好感。 按照大唐的习惯,女孩过了十二岁就可以嫁人了。 正值青春期的李丽质在这次谈话中对陈迎新充满了好感。 他不仅长得帅,身材也好,说话风趣,简直是优点满满。 即使只见了一面,也让她难以忘怀。 面临分別,李丽质心里很不舍。 “你们隨时都可以过来玩。”陈迎新爽快地说。 李丽质两人闻言,笑著点了点头。 “陈公子,我想请你帮个忙。”杜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说吧。” “我…我想带点红薯回去。” 陈迎新立刻明白了,“当然可以,如果你想种的话,我可以教你。” 隨后,陈迎新解释了一番,並让管家锤头从仓库里拿出一袋红薯送给杜尘。 他心中还是想继续推广红薯。 这么好的东西,既容易种植又好吃还好储存,为啥推广不出去呢? 杜尘见到一袋子红薯,眼睛都亮了。 他接过红薯抱在怀里,就像抱著世界上最好的宝物一样。 李丽质和兕子要离开时,依依不捨地说:“大哥哥,再见!”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迎新无事可做,又回到了舞台边上。 没想到,頡利可汗竟然还在跳舞!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围观的群眾都快困得睡著了。 这傢伙足足跳了四个时辰! 简直敬业到极点! 看到陈迎新来了,頡利可汗的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他已经累得不行了! 杜尘早就把他拋在脑后,那些侍卫根本不让他停下。 仍然按照指示,紧紧监视著他。 每当頡利可汗想停歇一下,侍卫就开始催促。 整整四个时辰,他一刻都没停! 他现在后悔极了,为什么每个草原人都会跳舞呢! 他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 陈迎新走过来时,頡利可汗大声喊道: “贵人,你总算来了!” 他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我真的跳不动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累死的!” 陈迎新愣住了,一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贵人? 頡利可汗又不认识自己,为什么叫他贵人呢? 杜尘的手下看到这种情况,心跳得扑通扑通的,赶紧给頡利可汗一个警告的眼神。 护卫背后冷汗直冒! 杜尘叮嘱过他好几次,关於陈迎新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则小命不保! 这可是皇上的命令! 结果一不留神,差点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他恨不得立刻把頡利可汗解决了! “你是河西村的村长吗?” “都已经跳了好几个小时的舞,你看能不能让他停一下?” 陈迎新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此事又与我无关,为何要来问我?” “你们朝廷自己组织的,当然你们自己决定。” “既然如此,今日便结束吧。” 那护卫又对全部村民大喊一声。 “今日之后还想看頡利可汗跳舞,那便去咱们长安城內的歌舞馆观摩吧!” 两个护卫押著頡利可汗回到马车里,然后一群人迅速离开。 陈迎新看著离去的部队心里很是疑惑! 此事为何要询问自己? 而且那突厥人又为何要叫自己贵人呢? 想不通眼下也只能作罢。 他不是一个会精神內耗的人。 …… 夜色下。 杜尘急匆匆的骑马回了皇宫。 他第一时间把两个公主送回寢宫便急匆匆来到了李世民身边。 此时的宴席还没结束。 李世民正喝的开心。 由於今日是举国同庆的欢喜日子。 李世民不免多饮了几杯。 一边喝著一边也跟著载歌载舞。 一曲跳罢,杜尘立马附耳到李世民身边。 “皇上,微臣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匯报。” 对於杜尘,李世民还是清楚的。 他和杜如晦一脉相承,也算是个沉得住气的老学究。 能让他慌张的跑过来,难道是陈迎新那小子又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快跟我到侧殿。” 由於大家都喝进行了,所以並没有人发现李世民提前离场。 “是不是兕子和丽质遇到了麻烦?” 刚一进门,李世民便直接开口质问。 “没有。” 杜尘迅速回答。 接著,他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特別是关於红薯的事。 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薯递给李世民,“皇上,这就是红薯。” “如果真的每亩能產四十石,我们大唐將来就再也不会有难民了!”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杜尘是与李世民一同征战沙场的老將,经歷了最混乱的战爭时代,无数將士战死,老百姓生活困苦。 那时候甚至出现了父母拿孩子换食物的情况!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杜尘,想起这些也心酸不已。 看著手里的红薯,李世民突然想到,之前陈迎新提过这件事。 只不过当时没太放在心上。 他接过红薯,仔细打量。 “这就是红薯吗?” “是的,皇上!” 杜尘点头如捣蒜。 “那位恩人还教了我种植的方法,过程有些繁琐,但一旦成功,后面会简单很多。” “而且他说,这种植物生长在地下,繁殖能力很强,种一小块地,就能收穫几十倍的產量!”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看著杜尘,“真有此事?” 第33章 没人会抢他的功劳! “臣不敢胡言乱语,这些话可都是陈家的那小子说的。” 一听是陈迎新说的,李世民瞬间语气便弱了几分。 “既然是那小子说的,朕便信了!” 有了这个好东西,到时候可以大量种植,还好存放,大唐肯定不会出现饥荒了! 他一脸严肃的看著杜尘。 “此事切莫张扬,切记不能把陈迎新的身份泄露出去,行了,你去休息一会吧!” “遵命。” 杜尘这才惶恐的打算离开。 “等等,公主们都平安吗?” 李世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两位公主自然一切安好,頡利可汗现在……” 说到这儿,杜尘突然停了下来。 由於此番红薯的事情让他过於兴奋,竟然直接把那东突厥头领忘在了九霄云外。 “頡利可汗怎么了?” 李世民皱眉问道。 “我回来得太急,把他给忘了。” 杜尘一脸懊恼的解释起来。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应该还在跳舞吧。”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脸淡然。 “那就让他继续跳好了。” 自打上一次跟陈迎新沟通过之后,他便不把东突厥放在眼里了。 接著他又问:“陈迎新对此有什么意见?” 杜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原原本本地报告给了李世民。 本来以为他会很生气。 然而李世民只是笑骂了一句。 “这小兔崽子!” 杜尘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陛下竟然没有勃然大怒! 他甚至连一抹生气都没有! 陈迎新难道是陛下的私生子? 不然的话,陈迎新为何敢跟陛下这样说话! 哪怕是他的左膀右臂房玄龄和杜如晦都不敢吧! 陈迎新的形象在杜尘心里瞬间变得高大无比! 正当杜尘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时,李世民突然来了一句:“那小子跟我家丽质相处得怎么样?” 杜尘被李世民的话问的明显一愣。 “请陛下见谅,微臣並未观察此事。” “罢了罢了,你退下吧。” 李世民摆了摆手。 杜尘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李世民为什么有此一问。 退出大殿的时候,他突然一拍大腿! 难道陛下想让陈迎新当他女婿! 杜尘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扔到一边。 这种事情还是別多想为好,毕竟与自己无关。 …… 此时的河西村。 陈迎新正分析著当下的形式。 贞观二年。 此时的大唐百废待兴。 百姓们正因为战爭而水深火热。 但是在军事上,哪怕是这样的大唐,也是无敌的存在。 別看这个东突厥被大唐打的奄奄一息。 但是歷史上的他们並未气馁。 在被大唐驱赶之后,跑到了亚洲中部,最终更是打穿了整个中亚大陆。 连接到了欧洲。 最终,一个新的国家诞生了,它就是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而这一切都是被大唐打败的东突厥一手创立的。 这从侧面更加印证了大唐的强大。 一想到这里,陈迎新便感慨万千。 此时的大唐人才济济。 內有房杜、长孙等一眾文臣。 外有战神李靖、秦叔宝、尉迟恭等名將。 若是能够凭藉这套班底直接打穿整个亚洲,最终拿下欧洲,那可太棒了! 但想了想,陈迎新又摇了摇头。 若是真想做到这一点,必须陈迎新出面。 但是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 若是被李世民发现,那鬼知道会有多惨! 毕竟这傢伙,非常小心眼! 魏徵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他还去推了人家的墓碑! 真是太缺德了! 罢了罢了,老实种地比干啥都强! …… 皇宫里。 宴席刚刚结束。 李世民把杜如晦和房玄龄叫到了偏殿。 他把种植红薯的事情详细地讲给了他们听。 讲完之后,李世民又忍不住感嘆道: “陈迎新这小子,好像真没他不会干的事儿!” “他好像能帮我解决所有难题!” “有了红薯,大唐就不会有挨饿的人了。帮了这么大的忙,朕该给他什么奖励才好呢?” 想到这里,李世民头疼不已。 杜如晦和房玄龄今天喝得有些多,被皇帝带到偏殿时,两人都晕乎乎的。 可一听到李二说的新消息,他们瞬间清醒过来! 红薯? 这农作物之前只是听陈迎新提过一嘴,但是却没当回事。 若真的產量如此之高,那可是比灭了东突厥还要大的喜事啊! 按照功劳来说,完全可以封侯拜相! 只是可惜的是,提出这个方案的陈迎新是个油盐不进的傢伙。 他不缺钱,也不想要当官!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们已经发现了陈迎新的性格。 只要別让他当官,別让他接触李世民,无论如何都行! 要是皇上大力推广种红薯,这傢伙肯定会察觉到异样。 说不定连夜就跑路了。 偏殿里的三人想到这儿都觉得头疼。 “这事不能瞒著,必须给他奖励,不过他肯定不愿意封侯,到时候多给他点土地吧!” “你们俩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过几天我们再去一趟河西村。” …… 十天后。 三人换好了衣服,带上奖品,前往河西村。 在这段时间里,李世民自然不会在大臣们面前提起红薯的事情,而是悄悄地把种植方法交给了司农部丞。 虽然他相信陈迎新,但涉及全国百姓的大事,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 在马车上,李世民一直心情沉重。 这十天来,他一直在思考,到底该送什么礼物好,直到昨天才决定下来。 钱財是必不可少的。 最宝贵的是他手里的这个东西! 一个精致的盒子,整个都是用黄金打造的,製作过程极其复杂! 这几天,李世民有很多政务要处理,本可以交给房杜二人代劳。 但他坚持要亲自去的原因,就是想看到陈迎新惊讶的样子。 这个宝贝他在马车上一直紧紧攥著,他確信陈迎新见到时一定会非常震惊。 两人认识了这么久,李世民还从没听他说过一句夸自己的话! 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送给陈迎新让他心痛不已,他就不信陈迎新会不感动! 除了这个奖励外,他还和房玄龄、杜如晦商量后,给了陈迎新其他的好处。 关於发现红薯这件事。 陈迎新绝对是一个开拓者。 这食材对於整个大唐来说简直太至关重要了。 大唐无论如何开放毕竟还是封建社会。 没有人敢隨意承接他人的功劳。 在他们看来这便是上天安排的! 若是有人抢这功劳必定会惹恼上天,遭受天谴! 第34章 这小子有颗慈悲心! 他们多次討论后决定,只提到他的名字,其他事情一概不说。 李世民打算將这种红薯命名为“越薯”! 三人都非常赞同这个方案! 房玄龄看到那盒子忍不住询问。 “皇上,你手里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秘密,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李世民故作神秘。 “这小子帮了朕这么多次,朕这才决定把这宝贝给他,若只是因为红薯这一件事的话,或许朕还会有些犹豫呢!” 说到这,李世民更加惋惜的看了看盒子。 明显很是不舍。 房杜二人看到这一幕,对於这盒子就更加好奇了。 很快,几人就到了河西村。 由於他们三人经常来,村民们早就记住了他们样貌! “龙员外,好多天不见了。” 一个在树荫下吃饭的男人主动打著招呼。 “老王,你在这儿吃饭呢。” 李世民心情不错,也跟他打了个招呼。 隨后他饶有兴致的和老王打趣起来。 “听说你们河西村挺富的,怎么看你碗里一点油星儿都没有?” 老王一天天真的笑了笑。 “天天吃肉都吃腻了。” “我们少爷教过我们,平时多吃点清淡蔬菜,不要放太多油,这样能清理肚子里的油腻,还能长寿!”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 前几天他还为此感到欣慰,毕竟河西村的人能吃上红薯这么好的东西,不用再挨饿。 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连肉都吃厌了! 太狂了! 哪怕是他身为大唐天可汗,都不敢说顿顿吃肉! 可是这些村民竟然一听到吃肉一脸嫌弃。 李世民是越想火气越大! 这陈迎新自己富足就算了。 怎么还让整个村子都富起来了! 实在让人火冒三丈! 一瞬间,李世民对陈迎新的好感荡然无存。 这小子简直就是个狗大户! 这时,一条大黄狗从院子里走出来。 关键是这条狗嘴里还叼著一块特別大的骨头,上面全是肉! 別说李世民,就连杜如晦和房玄龄看到这一幕都生气不已。 他们都属於大唐金字塔尖的人物。 哪怕是这样也不会把肉食轻易给狗吃! 可是这河西村的村民竟然这般隨意! 李世民再也看不下去。 他皱著眉头谴责。 “我知道如今的河西村確实有钱,但是也不能如此奢靡啊!你们可知道如今长安城外还有无数流民吃不上饭!” “你们竟然拿这么好的东西餵狗!” 大唐初建时期。 李世民为了杜绝奢靡之风,专门严令禁止官员大肆吃肉。 可河西村的这帮子人,不但吃了,而且还暴敛天物给狗吃! 老王生怕陈迎新的客人生气,立马解释起来。 “龙员外息怒啊!这可不是我们浪费粮食,这肉放在长安城恐怕丟在地上都没人敢吃!” “但是毕竟这玩意也算是肉,索性也就没浪费拿来给狗吃了!” 房玄龄听后明显一愣。 “怎么会这样?” 这世上哪有这等事! 如今的大唐哪有这么好的经济条件? “那是便宜肉!” 李世民这才明白过来。 所谓的便宜肉便是猪肉。 在大唐,还没有人开发出猪肉的味道,在他们看来,这都是最下等的肉。 一般的穷人对这肉都没什么兴趣的。 “確实不好吃,这么腥臊的东西,给狗也正常。” “一看你就没见识。” 老王瞟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吧,我们村里的猪肉可不一样,没有半点腥味,煮熟了以后又软又香甜!” “怎么可能啊!” 李世民完全不相信。 “不信?那我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老王拉著李世民往院子里走,想证明给他看。 这个举动太突然了,旁边的杜如晦嚇得跳了起来,赶忙跑到前面护著李二。 杜如晦一边阻拦,一边还张口挖苦。 “老夫倒要看看,哪有猪肉不臭的!你莫要誆骗我等!” 老王见状直接对著自己婆娘喊了起来。 “把煮好的猪肉端一碗来。” 不一会儿,一碗猪肉就被端上了饭桌。 老王递给李世民一双筷子满脸自信。 “你现在尝尝,看看这猪肉香不香!” 李世民刚要拿一块肉,就被房玄龄拦了下来。 毕竟李世民是皇帝,怎么可能让他亲自试肉! 这种事情自然要他来做。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当尝到味道时,房玄龄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震惊了好几秒。 见到这情形。 李世民等不及了。 他也不顾杜如晦的劝阻,拿起一块肉咀嚼起来。 杜如晦见状也跟著吃了起来。 品尝过后,两人同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李世民再次被刷新了观念。 这猪肉和平时吃的猪肉不一样! 完全没有腥味! 反而非常香! 身为皇帝,他尝过不少美食,而这猪肉只放了一些盐和家用的辣椒,竟然如此香甜! 老王看到他们震惊的模样,脸上的骄傲多了几分。 “我没骗你们吧!” “你们家的猪肉为什么这么好吃?” 杜如晦很是好奇的追问。 “难道你们的猪是新品种?能不能让我去猪圈里看看?” 当时的唐朝,猪肉属於劣等肉。 牛因为要耕种,所以也不能吃。 鸡鸭鱼肉还没有普及。 唯一能吃的就是羊肉! 猪肉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了! 那些贵族老爷们自然是不会吃这些东西。 猪肉主要用於祭祀,老百姓偶尔也会吃。 那个年代的猪很难养,几年才能长成。 味道也特別差。 没人愿意养这种东西。 难道这种猪肉也是陈迎新培育出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唐朝是不是又要多一种新的肉类? 这么美味的食物,绝对不是劣质肉! “跟我来。” “我们村的少爷特意嘱咐,要是有外地人来了,就让他们看看,如果愿意学,还可以教他们。” 老王说得豪气干云,十分自信地带著三人朝猪圈走去。 换作其他人,有了这么赚钱的方法,肯定保密,绝不会外传! 这是可以赚一辈子钱的好事啊! 但陈迎新却愿意教会大家,让大家都能吃饱饭! 这小伙子有颗慈悲心! 第35章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李世民现在对他都开始有些佩服了。 但是一想到那满屋子的金银財宝,这种敬佩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 那个小子根本就不愁钱! 自然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猪圈前。 三个人看到这情景,都吃了一惊。 这些猪养得白白胖胖,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偶尔还打几个呼嚕! 他们之所以嚇一跳,全是因为这头猪实在是太大了! 看上去怎么也有四五百斤! 他们作为贵族也不是没见过猪, 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实在是太惊人了! 用来祭祀的猪最多也就二百来斤, 可是王家的这头,重量至少翻了一番! “这只猪怎么会这么大?” “我们都是按正常的方法养猪的。” 老王走进了猪圈里,拍了拍那只肥猪的屁股,接著夸口道, “全是靠少爷教的办法,我们才能养出这么大的!” “他具体是怎么做的呢?” 李世民十分感兴趣地问道。 “很简单,在小猪时期进行阉割,然后敷药止血,等伤口痊癒后继续常规餵食就行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就这么简单吗?” 李世民眨著眼睛,半信半疑地问道。 老王看了他一眼,“你觉得简单,为什么你自己就想不到这样的方法?” 李世民被这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庄子里的人都跟陈迎新一个德行! 真是令人气愤! 嘴巴真的很毒! “这种方法效果如何?” “你看看我的猪长得这么大,效果肯定好啊!” 老王说这话时越来越起劲。 “隨便给点什么它都能吃掉,我试过用剩菜汤,也足足让它们长了十多斤肉!” “不出一年就能长到二三百斤!” “而且性格还特温和,吃饱喝足之后就睡觉,一点也不闹腾。” 老王兴冲冲地讲述完毕。 李世民看向杜如晦。 杜如晦立刻领会了意思,赶紧记了下来。 这次来到河西村真是又有所获! 三人又尝了几盘猪肉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足极了。 “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猪肉了!” “这猪肉跟羊肉各有各的特点!” “但是这种猪比羊要好养多了,个子也大得多!” 另外两人也点了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李二不禁感慨起来。 “以后应该常来这里,这个曾经的长安城紈絝,咱们似乎低估他了。” “陛下,我已经把饲养方法背下来了,回去要不要交给司农丞?如果成功了,是否考虑推广呢?” 李世民摇了摇头。 “先不要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房玄龄表示同意。 三人隨后前往陈迎新的住处。 刚进门就遇见了锤头。 “锤头,你家陈公子在家吗?” 杜如晦很是礼貌,完全没把锤头当作下人。 这自然是因为陈迎新的面子够大。 “三位来的不是时候,少爷正在书房,现在已经吃完午饭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嘴角抽了抽。 听锤头说话的意思就好像他们三人就是过来蹭饭的! 他们好歹是大唐的顶樑柱啊! 若真想吃顿饭,去哪里別人不是夹道欢迎! 如今却在陈迎新这里丟了面子。 “哈哈,锤头你说笑了,我们只是找他有些別的事情。” 李世民略显尷尬地笑了两声。 “第一间房间就是了。” 毕竟彼此熟悉,锤头也没多客套,交代完事情匆匆离开了。 “我还是第一次去他的书房,不知道能看到些什么新鲜玩意儿。” “我曾经去过一次,还跟他討了个宝贝。” 想到这里,杜如晦不由得眉开眼笑。 “那小子年纪虽轻,书法和文采却是难得的好,绝对称得上才华横溢!” 一听这话,李世民更加来了兴致。 “那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 此时的陈迎新正在写书法。 在这年代,没有短视频、没有游戏,一切娱乐项目也不復存在。 对他而言,这种能够陶冶情操的事情,並没有那么无聊,他甚至乐在其中。 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如今他的书法又精进了不少。 “渍渍渍,不错,真的真不错!” 陈迎新拿起自己学的书法,很是自恋的夸讚自己。 他这次用的是楷书。 写下了一段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刚穿越而来的时候,他的第一个目標是过下去。 可是如今,他已经很自信自己能够获得很好。 陈家的老爷子如今也不逼著他入朝为官。 他能够在这河西村偏安一隅,已然算很是愜意了。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在这唐朝赚钱本就是降维打击。 如今他很肯定,只要他想,入朝为官的事情自然会是水到渠成的。 但是,他对此並没有丝毫的兴趣。 或许,他能够因此有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但是却也可能使他忘记了初心。 他不是不想在这大唐的盛世之下,添加上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能够带领华夏走向新的高度。 这才是大丈夫应当追求的目標! 心繫百姓,踏实做事! 毕竟,在古代不论是哪个朝代,粮食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吃饱了才能发展经济! 没了粮食也无法对外征战、保家卫国扩大疆土! 若民眾都富裕了,大唐何愁不强盛? 到时候兵马强盛,一切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无论面对何种敌人,大唐都能將其打败! 让对方甘愿臣服! “成吉思汗能把军队带到欧洲去,有了我帮忙,统一欧亚大陆对大唐来说也不是难事!” “李二打仗还是挺在行的。” 陈迎新刚刚说罢这些话,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接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公子,我又来看你了。” 李世民站在门口。 “你们来得真是巧,我刚吃完饭。” 陈迎新笑眯眯地说著。 此言一出,门口三人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果然主僕心意相通! 这傢伙竟然跟锤头想法如出一辙!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每次来都是吃个没完!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略显尷尬。 “这次我们確实有事。” “等会再说吧,我先给作品落款。” 陈迎新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三个人好奇地看著桌上那行字。 “写好了!” “老杜,你来了啊,最近身体怎么样?” “回家后有没有找个大夫看看?” 陈迎新立刻关心起杜如晦的情况。 杜如晦感激地回答:“確实是尿病,已经吃过药了。” 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传来。 “这是你写的吗?” 陈迎新猛地被嚇了一跳。 他气鼓鼓地瞪了李世民一眼,“没事別这么大惊小怪!” “当然是我写的了。” “哦,原来你能看懂啊?” 李世民没好气的瞪著他。 “我看起来很蠢嘛!” 第36章 李二肚子里的蛔虫! 旁边的房玄龄嚇了一跳,连忙轻轻推了推李世民。 李世民这才平静下来,差点儿泄露了自己的身份,赶紧解释道: “我虽然做生意,但也是名门之后,还是读过不少书的。” 陈迎新点了点头,心想难怪总觉得这三人不简单。他们说话得体,穿的衣服也很贵重。 原来是出身於大族啊! 这么一来,能和宫里的人有联繫也就不足为奇了。 房玄龄看著那几行字,连连称讚! “陈公子的气度真是令人敬佩!” “朝廷里如果有你这样的人物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都是大唐之福啊。” “上次老杜求了一件宝贝,这次我也不要脸一次,把这几行字送给我吧?” 房玄龄虽是请求,却早已把手上的字抓得紧紧的。 这幅字给了他新的奋斗目標! 作为大臣之首,本以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很广了,但看到这几行字后又有了新的感悟! 他想把这幅字掛在家里的大厅正中,提醒自己无论多大年纪都要坚持追求! 陈迎新刚要开口,李世民抢先说道: “不行,不能给你!” 几人好奇地望著李世民,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想要。” “你在上面盖个章,送给我吧。” 陈迎新非常疑惑,眼神也有些警惕。 “你们三个为什么这么想要我的字?” “该不会是要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吧?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乱来,小心被砍头!” 总算听到了一句正常的回覆,李世民心安了不少。 没想到,陈迎新继续说: “若你们真的想要做些违法的事,必然是不行的。” 李世民气的差点吐了血! 这叫什么话? 老子好歹是大唐天可汗! 如今竟然好似一个小辈一般被这么个紈絝教训! 罢了罢了! 他只能这样强行安慰自己。 隨后他又露出了笑容。 “陈公子別多想,我只是喜欢你的书法,並不是因为內容。” “那便是最好了,你切记千万別被李二发现,哪怕你摆在家中也要摆在最不起眼的位置!” “这李二啊,接下来可是要对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下手了!” 在陈迎新眼里。 这龙员外已然是他的一个忘年交。 索性好心提醒他一番。 再过最多一年时间,李世民就要开始大刀阔斧的对世家下手了。 而这个龙员外很明显跟世家有些关係! 一旁的李世民听的暗暗心惊。 打压世家的事,他確实有这个打算,但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就连长孙皇后都不知道! 陈迎新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世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读心术! 还是说这小子就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李二此时彻底懵了。 缓了许久之后,他终於从震惊中走了出来。 “为何这么说?” “陛下与那些世家的关係很好啊!” “你看长孙无忌,他是大家族的领头人,皇上有事都让他去办,可见有多信任他!” “皇上绝对不可能对我们这些人动手!” “老龙,你身为大族之人,怎么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有些话我不便直说。” “朝中的官员,哪个不是被大家族推上来的!” “这些年,大唐发展起来,他们升官发財,得到了无数財富!” “再这样下去,整个天下都要变成这些大家族的了!” “李二击败了东突厥,今日不同往昔,地位早已稳固,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而且我还一直提醒你,这个李二心眼极小,肯定早就惦记上了这件事。” “现在他兵强马壮,又有財力,多么好的机会,他会放过吗?” “此次击败东突厥,大唐疆域扩大,必定需要很多新官员!” “而且李二本就是武將出身,以他的个性,肯定也想征服草原!” “这时候,肯定会打压你们,不让你们这些大家族继续安排官员进朝廷。” “不然的话,朝廷的老中青三代官员都被你们把持。” “李二不可能任由你们胡来,他很快就会扶持忠诚且家境普通的官员,更好掌控。” “所以我提醒你们,要格外小心。” 听完陈迎新的这一番话,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听得发抖。 说得太在理了! 他们想起皇上这几天的举动,真的有这种打算! 两人赶紧偷偷瞧了瞧李世民的脸色。 最终確定了! 打压世家大户竟然被陈迎新说中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对皇上非常了解。 儘管李世民极力掩饰,但还是能发现他脸上有些许变化。 身为朝廷重臣,他们当然知道世家大户与皇上早晚会发生矛盾,没想到皇上的决策这么快就下来了! 他们每天都在朝堂上忙碌,居然没看出陈迎新想得这么明白。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还一直住在乡下。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由得嘆了口气。 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別说他们俩,一旁的李世民心情也复杂得很! 这小伙子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一样! 想到这儿,李世民突然信心倍增。 连胸膛都挺得更高了些。 从认识陈迎新开始,他的每个主意都对大唐有利。 分析的每一个点都非常准確。 这一次,肯定也没问题。 自己的决定绝对正確! 李世民不再多想了,赶紧转移话题,“你別为我担心,就算皇上真这么做,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我们家族里有人顶著。” “你的这些字,我无论如何也要收下。” 李世民心满意足地拿起那张纸,细细品味。 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特別好! 这时,李世民低下头,看到了另一张纸。 上面写满了草书,力道刚劲,十分有气势。 他更加惊讶了。 “陈公子,这该不会也是你的佳作吧?” 这陈迎新一直就是个长安城的小霸王! 对於这一点,李世民是专门派出暗探查过的。 为何短短半年时间,他就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这些字,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根本写不出来啊! 陈迎新却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默默的把那张纸想要抢回来。 “这个你就別看了,隨便乱写的。” 好傢伙! 这上面的字要是被有心人看到恐怕他的秘密也会隨之暴露的! 第37章 唐太宗是谁? “北国风光……” 眼见李世民直接念了起来。 陈迎新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瞎写东西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没想到李世民就连草书都能看的懂! 眼下就算再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而此时的李世民却再次对陈迎新有了更加刮目相看的表现。 如此豪迈的诗句到底是怎么从一个紈絝子弟手里写出来的! 只是这诗词怎么越读越不对劲? 惜秦皇汉武,略输风采! 秦皇汉武,是秦始皇和汉武帝。 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但是唐宗宋祖,又是谁? 难道说歷史上还有一个唐朝是他不知道的? 还有成吉思汗,更是闻所未闻。 前面提到的是皇帝,后面应该也是。 但这几位从来没听说过。 李世民脑子里不断回想,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努力思索著自己翻阅过的各种歷史文献。 试图从某个番邦小国找到答案。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李世民疑惑地看向房玄龄和杜如晦。 两人看完后,也是一脸困惑。 “我怎么从未听过唐太宗?” “唐朝根本没有这个皇帝。” 李世民从李渊的手里接过的皇帝。 如此算下来,这大唐不过就是只有两朝罢了。 可是,这唐太宗…… 到底是怎么虚构出来的? 陈迎新心头一紧。 他自知名不过去了只好直接开门见山。 “李二就是唐太宗。” 罢了罢了,反正你们也不认识李二! 我直接说不就得了! “当今陛下是唐太宗?” 李世民没想到,这吃瓜怎么吃到自己头上来了! 要知道,皇帝只有死了之后才会追封庙號! 太宗二字,一直以来,都是给开国第二任皇帝的! 可是,这不就是他自己嘛? 这是在咒他嘛? 李世民越想越气。 “如今陛下仍然健在,根本不可能有庙號。” “你这是在挑战皇权!” 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次可不是我写的啊!只是当初无意间抄录的!” 陈迎新继续编造。 “成吉思汗到底是什么人?” 李世民把所有的困惑一股脑儿都问了出来。 “老龙我都说了这些不是我写的,自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对了,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陈迎新想转移话题。 他心里真是无语,从认识以来,这位大爷总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李世民哪肯就此罢休,追问起来, “不行,要不你把那个写词的人带来让我问问,我好奇得很,不然晚上都睡不著觉。”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一旁站著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没有开口,但他们也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三个人都紧紧盯著陈迎新。 “宋祖是另一个朝代的皇帝,在唐朝之后。” 陈迎新有点火气了。 这个李世民,非要刨根问底吗? 那他就实话实说! 看他受不受得了! 这句话一出,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陈迎新竟然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现在的皇帝还没死,就在说下一个朝代! 关键是当著李世民的面说! 而且成吉思汗估计也是个皇帝! 房玄龄和杜如晦害怕李世民发怒,急忙走到他身边。 皇上要是发起脾气来,可是会掉脑袋的! 况且今天他还带著刀! 更加危险! 但是,他们最担心的事情最终没有发生。 李世民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但还是压住了怒火。 他咬牙说道,“你说的那个长辈,为什么要写这首词?他是不是认为唐朝不能延续?” 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陈迎新又开始编了起来。 打算把这些人都绕晕。 “你这话什么意思?几千年的华夏歷史里,哪个朝代能永远不倒?” 这一句话把李世民说得哑口无言。 陈迎新说的確实是个事实。 事物盛衰更替,这是天理,没法改变。 不管曾经多辉煌,总有一天会消失。 大唐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李世民觉得头疼。 突然,李世民想到了陈迎新刚才说是长辈写的。 再想想陈迎新表现出的各种神奇能力。 难道这小子的师傅是仙人不成? 想到这儿,李世民的心里十分紧张,他哆嗦著问道, “那你的师傅知道唐朝能延续多久吗?” 他在心里坚信,只要他在位,唐朝绝不会灭亡。 之后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正当李世民满怀期待的时候,陈迎新无奈地说, “我怎么会知道啊,你还真当我有通天的本领?” “我家那个长辈,只是说早晚有一天大唐会完蛋。” “至於后面那些名字,都是他瞎写的。”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神仙!” 李世民听到这儿,愣住了。 原来都是瞎编的! 真是服了! 他仔细地打量著陈迎新,最后才把神仙这类的事从脑海里抹去。 陈迎新完全不像是什么神仙的徒弟,整天也没见过他故弄玄虚。 倒是长得一表人才,才能也了得。 尤其是他的性子,更不像那些神仙弟子的作风。 这么看来,还是自己多虑了。 李世民长舒一口气,但回想起之前的情况,心里还是有些后怕。 歷史上每个朝代都像车轮一样转动,从来没有哪个朝代能长久不衰。 他有野心,有勇气,也有能力带著將士们开疆拓土。 但他总有一天也会离开。 后代总会出现一些无能之辈。 到最后这些领土还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想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得嘆了口气。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用。 只要他还活著,就一定要再打下更多的江山。 即使后人再怎么挥霍,也能撑一段时间。 只要他这个皇帝能在歷史上留下好名声,也就够了。 而陈迎新並不知道老龙在心里的想法。 看到这三位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他知道得再加点猛料才行。 於是陈迎新继续说: “你们啊,平时要多学习,別总盯著歷史上的朝代。” “从古到今,那些诗词歌赋多少都有些编造。” “你们只看到了表面,根本不懂我长辈说的话里的深意。” 三人一脸迷茫地看著他。 “我那位长辈曾经告诉过我,別总是崇拜那些过去的英雄人物。” “做什么事都要著眼现在,真正掌握命运的只有自己。” “真正的男子汉活在这个世上,就要充满豪情壮志!” 陈迎新试著激励他们的斗志。 第38章 李二想害我! 话音刚落! 效果果然不错! 李世民他们脸上的疑惑不见了,目光炯炯有神,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房玄龄笑了笑,“你说得对。” “何必羡慕別人,我们自己也能成为英雄!” 李世民也点头表示赞同。 只有杜如晦还站在那里发愣,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些诗词不过就是胡编乱造的罢了,老龙,你还当真了?” 陈迎新顺势便把诗词抢了回来。 “这胡写的东西我就不给你看了。” 待到诗词到手之后,他不做犹豫直接撕了个粉碎。 这种落人话柄的东西,还是儘快销毁吧! “方才你们说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一边说著一边把三个人往门外赶。 这子怜和锤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通报一声。 若是被人家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秘密,可就糟了! 以后得好好教育一番了! 等他们走后陈迎新还给书房上了锁。 他暗暗提醒自己,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若是被李二那个小心眼看到,恐怕又要经歷一次风波! …… 来到大厅,陈迎新给他们泡了几杯茶。 三人喝茶的时候,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李世民不断的打量著陈迎新。 这个紈絝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实力? 他背后是否真的另有高人! 是的! 必定有个高人! 否则就按照这小子这么多年在长安城里为非作歹的脾性。 绝对不可能写出这般好的诗词! “今日我们前来叨扰,其实是给你鬆懈东西的” “送我东西?这是做什么?” 陈迎新显然愣住了。 李世民赶紧解释。 “这次可不是我们送的,而是当今陛下亲自开口要赠於你的。” “你还记得之前传授给杜尘的红薯种植的经验嘛?我当日便把消息送进了宫里,陛下知晓后甚是开心。” “我今天过来拜访,也是遵照皇上的指示。” 什么! 什么知道这件事了! 陈迎新眼睛瞪得溜圆。 这不是在给他挖坑嘛? “老龙啊!我知晓你是好意,但是如今却害惨了我啊!” 陈迎新急得不行。 李世民赶忙解释。 “你莫要担心,我只是提了一嘴而已,並未过於夸讚。” “而且陛下似乎对你有些成见,所以並没有太多的关注!” 李世民知道,陈迎新很是排斥自己。 那不如就先下手为强,告诉陈迎新当今陛下也很排斥他。 如此一来,他便能够放下戒备与他们交谈。 果然。 在听到李世民的话后,陈迎新这才鬆了一口气。 “那李二到底给了我些什么奖品啊?” 陈迎新对这些赏赐还挺感兴趣。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 “黄金三千两,綾罗绸缎二百匹,那些东西都放在我后面的马车上,待会儿你让人搬进去吧。” “就这些啊?” 陈迎新有些失望! 这些都只是一些俗物,如今的他可看不上眼。 要知道红薯可是能够改变整个大唐的!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 眼看陈迎新满脸不屑。 这让李世民很是不爽。 你小子有钱也不能表现的这么明显吧! 好歹尊重一下皇帝的礼物啊! 若是换做別人,哪一个不是感恩戴德? “本来皇上还想给你封个县男的爵位来著,因为你不愿意露面,所以也就作罢了。” 李世民说完偷瞄了陈迎新一眼。 想看看这傢伙是不是露出遗憾的表情,这样就能趁机让他暴露身份。 可陈迎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甚至还有些看不上眼的样子。 “一个小县男的称號有什么稀罕的。” 他完全不在乎。 他家老爷子都是子爵。 在陈迎新眼里,这红薯换个亲王都不为过! 李世民心中暗自嘆气。 小小年纪竟然对財富和地位毫无兴趣! 这让他怎么办才好! 陈迎新真是个与眾不同的傢伙! 简直油盐不进! 难道他是喜欢美女不成? 想到这里,李世民眼睛一亮,打算回去和长孙皇后商量一下。 “你可能不清楚,皇上没找到你的消息特別遗憾,决定把红薯改名为越薯,以此纪念你的功绩,並且打算全国推广种植。” 这时,陈迎新终於笑了。 这样还算不错嘛。 最起码在歷史的画卷中,也算是有了一点自己的虚名。 这李二还不错! 李世民眼见此番终於让陈迎新的脸色有些舒缓,他直接趁热打铁。 “其实,之前的那些都不过是开胃菜,接下来我要送出来的才是正品!” 一听这话,陈迎新来了兴致。 “哦?说来听听!” 在他看来,能有什么是能够入得了他的法眼的呢? 红玛瑙? 翡翠? 琉璃? 大唐的名门望族只见每天来来回回送的不过就是这些俗物罢了! 而此时的李世民却掏出了一个盒子。 他还一脸不舍的看著盒子。 三个人的脑袋全都围在盒子旁。 看到里面的东西后,房玄龄和杜如晦都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他们都认得这个东西! 对皇上来说,非常宝贵! 自从李世民得了这件宝贝以来,从没有给別人看过,一直珍藏在国库中! 现在竟然肯送给了陈迎新! 真是大方! 李世民看了一眼杜如晦和房玄龄,见他们震惊的表情,不由得感到十分得意。 平时陈迎新总说他小心眼。 如今他肯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哪里还有半点小气的模样? 他多大方啊! 儘管心里有点捨不得…… 但为了让陈迎新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这一切都值得! 李世民看向陈迎新,原本以为他会惊讶万分。 谁知反而是自己吃了一惊。 陈迎新看见这件宝贝时,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他知道这个东西?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这个吗?” 陈迎新拿在手里,仔细嗅了嗅,然后上下左右打量了好几遍。 这是一个表面十分光滑的小球。 “我还真不確定,那个李二跟你说这是什么?” 李世民瞪圆了双眼,低声说道: “你听说过成玄英嘛?” 听到这话,陈迎新立刻恍然大悟。 他大喊道: “李二!你害人不浅!当真是卑鄙无耻啊!” 第39章 长生不老?笑话! 陈迎新刚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本来还觉得纳闷,但听到“成玄英”这个名字后,瞬间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一颗毒药啊! 这哪里是奖励? 根本就是要毒死他! 李世民听到陈迎新破口大骂,顿时愣住了。 他眉头紧锁,这完全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啊! 他来的时候,脑海里闪过无数场景。 但从没料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旁边站著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也非常困惑。 为什么陈迎新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皇上怎么可能想害他? 他们实在搞不懂陈迎新为什么这么说话! 李世民缓过神来,不满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是功臣,皇上跟你无冤无仇,怎么可能害你!” “这可是成玄英师门的仙丹!”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听到这里,陈迎新更加气愤和无奈了。 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有毒的东西。 再加上存放了这么久! 毒上加毒啊! 怎么可能不害他? 李世民继续解释,“吃了这个东西,能延长寿命,活到八十岁都不生病!” “这可是成玄英大师亲口说的!” “如此宝贵的物品,皇上看重你才会赏赐给你!” “別在这胡说八道了。”陈迎新听后更生气了。 李世民觉得非常委屈。 他自己都捨不得吃这宝贝! 一直打算留给兕子,因为之前太医说兕子可能活不到十五岁! 现在孩子没事了,他才捨得给陈迎新。 这傢伙不但不感激,反而说自己要害他! 房玄龄生怕皇上生气暴露身份,赶紧用手戳了戳他。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的情绪才慢慢平復。 他说道,“你一直在乡下生活,恐怕不知道成玄英吧!” 陈迎新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可是对歷史了如指掌。 这人在唐朝是最有名的道士。 再过一年多,史书上记载,李世民会把成玄英召回长安,並赐名为西华法师。 这个傢伙现在还在东海呢。 他怎么会和李二有联繫? 陈迎新心里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知道他是一个道士。” “道家的仙丹,那是宝贝,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李世民生气地说。 “呵呵,是吗,这么好的东西,我可不要。” 陈迎新依旧拒绝。 “老龙,你有做官的朋友,就替我还给李二吧!” “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他自己留用吧。” 李二是吃这个药死的。 到了晚年,李世民跟秦始皇一样开始追求长生不老。 这是史书上的记载。 但是陈迎新原本以为这应该是李世民到了晚年才有的想法,却没想到这正值壮年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俗话说,是药三分毒。 更何况是这种原本就有毒性的东西。 难道最终只活到五十多岁就死了! 他正要问为什么要把东西还给皇上,却被杜如晦抢了先。 “陈公子,你能告诉我们原因吗?” “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之间的交情深厚,你放心,没有人会出去宣扬的!” 杜如晦原本就比李世民还要理智。 在他看来,这世上是不可能有长生不老的灵药的! 然而,当一个人成为问鼎当世的至尊,就会想要这份荣誉更加持久。 李世民自然也不会例外。 作为一个把自己比肩秦始皇的天可汗。 他必然想要把秦始皇都没有得到的长生不老秘术研製出来。 只是杜如晦也没想到。 皇帝如此年轻就开始痴迷炼药。 等老了肯定更加疯狂! 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钱財! 陈迎新应该是知道些內情,皇上肯定会听他的建议。 不如直接说出来,让皇帝彻底死心! 陈迎新有点为难,但想著朋友一场,还是坦白了实情。 “我真把你们当朋友才说这些,毕竟你们家境富裕,我担心你们误食这玩意儿。” “这个东西真的有毒,吃多了会出人命!” “刚开始吃毒性不明显,但时间长了就会毒发身亡,特别致命!” 杜如晦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江湖骗术,没想到竟然真的有毒! 关键是还会致死! 这也太嚇人了吧! 然而,杜如晦深深的记得,当初献上丹药的时候,是有两颗的。 为了保险起见,杜如晦让当时的太医院院首亲自试吃了半颗。 后来確定没有任何副作用,才给了李世民。 如今算算时间,也已经过了一年了。 这一年间,並无异常! 杜如晦很是慌张,立马上前询问。 “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陈迎新指著丹药解释起来。 “这丹药的主要成分其实是水银。” “水银的製作方法就是把硃砂加热不断搅拌,最终会形成一种白色液体。” “若是你们不信我的话,不妨去抓条狗过来,把水银餵给他吃,我相信不出半个时辰,那狗必死!” “而且你必须清楚一个点,这丹药哪怕你不吃,只是放在身边,那股气味也是有毒的!长期摄入,绝对会对你的身体有损。” “这东西会让人產生幻觉,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说自己吃了丹药就能成仙。” 李二他们听到后,嚇得汗如雨下。 这东西竟然这么厉害! 李世民虽然很信任陈迎新。 但是却也有自己的疑惑。 这种丹药市面上早就存在了。 虽然不如他手里的这颗,但他的功效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他手里的这颗属於是上等货。 上等中的上等品! 如此一来,他更加不会相信陈迎新说的话。 “我见过很多人吃了,都没事。” “再说,这颗丹药的顏色也不像水银,主要成分怎么会是水银!” 陈迎新惊讶得张大嘴巴。 “难道你吃过这种丹药?” 李世民有些傲娇的撅了撅嘴。 “那是自然,许多世家大族都在吃这种宝贝。” 陈迎新一阵无语。 不过转念一想,这史书上確实有所记载。 当时由於李世民带头,导致后来炼丹成为了大唐的一个风向標。 各大门阀世家为了跟上李世民的脚步,全部开始痴迷丹药。 只是他没想到,就连自己身边都有这样的人。 陈迎新已经把老龙当作了自己的朋友,必然不会不管他。 第40章 世家和帝权! “你们跟我来后院。” 陈迎新的角落里翻出两个袋子。 “你们闻一下,是不是和那些仙丹的味道一样?” 三人凑上去闻了闻,隨后点头回应。 “硫磺用在丹药中並不稀奇,很多郎中开药时也会加。” 李世民仍然嘴硬反驳。 “这些东西確实是硫磺,接下来仔细看好了。” 陈迎新拿出硫磺,平铺在地上。 然后从另一个袋子里撒了一些铜粉上去。 三人看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陈迎新到底想做什么。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接著,陈迎新点燃了那些粉末。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一堆粉末疯狂燃烧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同时还伴有浓厚的黑烟,味道刺鼻! “你在干什么?” 李世民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一下可是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我在炼丹,这就是过程!” 陈迎新全神贯注地操作著。 等火焰熄灭,陈迎新指著地上的黑色物质,他略带嘲讽的看向其他三人。 “你们觉得这东西还能吃吗?” 他当然无法解释其中的化学原理,只能用这种方式嚇唬他们。 让他们明白这些丹药是有毒的! 其实刚才所做的,是最简单的火药。 他特意加了铜粉,就是为了看起来更像。 之前他曾多次研究过火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清配料,最终放了个烟。 效果自然远不如真正的武器。 他还记得刚穿越来那会儿,第一时间就试著製作火药。 要是大唐有了火药,战斗力肯定无敌。 可真正动手尝试了很多次,才成功放出一个烟。 歷史上,宋代才开始有火药的应用。 主要是因为现在的炼铁技术跟不上。 即使他知道配方,也是无济於事! 没有铁,根本造不出武器! 至於炼铁,他根本不懂。 之后陈迎新就没在这方面心思了。 反正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好好种地。 看著地上的粉末燃尽,李世民被嚇得咽了咽口水。 看来这仙丹是真的不能吃。 陈迎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龙,以后不要再吃这些有毒的东西了。赶紧把那颗仙丹退回去,让李二自己吃吧。” 李世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房玄龄在一旁解围。 “这种有害的东西,还是直接销毁算了!” 他可是了解李世民的脾气的。 这小子竟然当著他的面说要害死他自己! 这种话若是换做別人说恐怕早就死了十次了! 陈迎新却拒绝了。 “不行,还是要还给他!否则他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呢!” “他自己肯定以为我会因此感恩戴德,或许他就会更加肆无忌惮的研究这类丹药。” “老龙啊,你还给他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一下,千万不要吃啊!” “只是我可不认为我说的话他会听,一切都听天由命吧!” 他说的颇为惋惜。 好似自己是在怜悯李世民一般! 一旁的李世民差点没气炸了。 他的好意居然被当成了驴肝肺! 他原本还以为陈迎新会为他捨得送出这么个宝贝而感动不已。 结果呢! 简直要被气死了! 真的是自找麻烦啊! 几人又回到了大厅。 陈迎新看著那个黄金盒子,忍不住说道,“这个金子我倒是能留下,但里面的东西我不要,你们赶紧带走吧!” “刚才给你们看的那个,千万別说出去。” 杜如晦將丹药收好后,建议道, “既然知道有毒,就不能害更多的人。不如告诉所有人,作为警示!” 陈迎新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绝对不能传开!” 老杜的提议把他嚇了一跳。 这是製作火药的过程! 要是传出去,肯定有人专门研究。 真有人制出火药来,整个大唐都会陷入混乱! 到时候百姓死伤惨重! 陈迎新兴冲冲地说, “你们三个刚刚也看到了,那东西威力极大,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你们就不怕有人研究它做成武器,到时候大唐肯定大乱!” “做什么事都要深思熟虑,这个东西就连小孩都能用来伤人!” “我把你们当成朋友才演示给你们看,村里其他人可不知道!” 这东西还能製成武器! 此话一出,三个人嚇得全身发抖。 杜如晦和房玄龄是文人,反应还不算太强烈。 但李世民可是武將,自然明白战爭的残酷! 这种东西如果被居心不良之人利用,杀伤力更大! 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也许他可以派人秘密研发成武器! 回想陈迎新的演示,李世民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这是一名武將的基本敏感度。 他又想起了刚才可怕的一幕! 若是用作武器,对付敌人效果肯定很好! 想到这里,李世民非常激动。 几分钟后,他才平静下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能做成武器?” “有了这宝物,是不是就不用怕敌人了!” “就是用硫磺和铜粉混在一起,然后点燃对吧?” 李世民屏息凝神地问道。 陈迎新皱著眉,瞥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干什么?” 沉思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陈迎新震惊地看著老龙,“你该不会真想造反吧!” 这老龙一直都在打听火药的威力! 有这心思,说明早就不安分了! 他刚才的问题全都是关於打仗的。 而老龙又是出身大家族。 本来就和皇帝之间有些矛盾。 陈迎新嚇得浑身发抖。 难道老龙的真实身份是四大世家之一? 陇西李家便是其中之一! 这个家族跟李二家不合,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大户。 如果真的闹起来,肯定会有大动静。 但是史书上从来没有提到过这种事情。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自己穿越过来后歷史改了? 看著陈迎新表情非常严肃,杜如晦和房玄龄急忙解释,“没,我们绝对没有闹事的想法。” “自从皇上登基以来,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我们这些世家都看在眼里。” “那就好!”陈迎新又叮嘱道,“以后千万別有这样的念头,对一个国家来说,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刚停战不久,不能再起波折了。” “关於火药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以后也不会告诉你们了。” 第41章 仙丹?毒药罢了! 陈迎新直接终止了这个话题。 李世民只能作罢。 三个人简短地待了一会儿,就返回长安。 路上,房玄龄忍不住感慨,“这个村子,以后我还是少来的好。” “每次来都觉得头痛。” 杜如晦深有同感,拼命点头。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每次来都要顛覆以前的认知。 世界观破碎然后重新建立,这样反覆几次心臟都受不了! 要是换成普通人,估计都被嚇坏了! “皇上,那个养猪的方法,要不要推广给百姓?” 房玄龄忽然问。 “当然可以。” 李世民心里还在想著火药的事情。 房玄龄见皇上心不在焉,便问道,“皇上,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的火药?” 李世民点了点头。 “还是你最懂我啊。” “那种东西杀伤力確实很大,如果能广泛用於打仗,就能少死很多士兵。” “可惜那小子怕我们会造反,什么都不肯说。” 他本身就是个武將出身,杀敌无数,看到兵器眼睛都会发亮,更別提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 他真的魂不守舍啊! 恨不得立刻就造出来! “皇上,我越来越看不懂陈迎新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培养出经济、医学、军事、谋略以及书法全能的人才!” 房玄龄现在觉得陈迎新就像是神人一样。 想到那个少年的脸,都觉得可怕。 世上竟然真有如此完美的人! 关键是每次见到这小子,心理都会受到衝击,而且这种衝击还越来越强烈! 再这样下去,他的心臟都受不住! “那个小子不会真的是仙人吧!” 杜如晦也感到困惑,实在想不出陈迎新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知识。 李世民没有想太多,只要这个人对他有用就好。 “管他是什么,只要对我们大唐有利就行了。” “他不愿意透露身份,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只要忠心为大唐效力,一切都无所谓。” 几人各自回家。 李世民回到皇宫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御书房找到记录陈迎新功绩的那张纸,再好好补充一番! 长孙皇后之前就说,一张纸不够用。 因此,她特意製作了一个小本子。 李世民看到后,认可长孙皇后的做法。 观音婢说得没错,一张纸確实不够用。 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又多了三行字,实在是太惊人了。 思来想去,李世民最终写下了几行字, “製作火药。” “养猪。” 当写到最后那一行时,李世民嘆了口气,最终还是落笔了。 “救我一命!” 在写下这几个字时,他的神情极其严肃。 如果旁人看见,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可是大唐的皇帝,当今的天子,竟然感谢別人救了自己的命! 简直是难以置信! 而且皇帝的表情,还如此认真! 天底下百姓的生命,全都在皇帝手中。 臣子们理应为保全皇帝而牺牲自己。 可李世民却感谢了陈迎新的救命之恩。 之所以会写下这句话,李世民確实有他的原因。 这次去河西村,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火药。 没想到硫磺和铜一起烧,竟能造出如此壮观的景象!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所谓的仙丹。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对长生术的痴迷。 这一直是他心底的秘密。 越是雄心壮志的皇帝,越是渴望长生不老! 若不是送给陈迎新,他自己一定会吞下那仙丹! 甚至可能还会长期服用! 后果简直不敢想像! 幸好,陈迎新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让他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 李世民在知道世上根本没有长生不老药之后,整个人反而轻鬆了许多。 自然也不会再把心思在仙丹上了。 歷代君王有多少都是因为痴迷炼丹最终命丧黄泉。 今日陈迎新的一番话也算是骂醒了他。 否则二十年后,他可能会因服用丹药而丧命! 而就在今天。 陈迎新真的改变了整个大唐的未来! 一个不痴迷于丹药而专注治理国家的李世民到底有多强! 完全没人知道! “李二,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啊?” 李世民恍若隔世一般。 敢这么叫自己的只有一个人。 但是那傢伙在河西村啊! 因此,李世民认为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眼见李世民没有反应,那道声音再次传来。 “哈哈,李二,我知道你又去了河西村。” 李世民循著声音看去。 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叫他的人正是兕子! “你刚才在说什么?” 李世民看到是自己宝贝后,很是头疼。 “李二,你竟然偷偷出宫不带我去,跑到河西村去找陈迎新哥哥!” 兕子生气地说著。 说完,小女孩紧闭嘴巴,故意做出一副不满的样子。 直到亲眼看到女儿这样说,李世民才相信这是真的。 李世民困惑地问, “兕子,你怎么叫我李二?不叫我阿耶?是谁教你的这两个字?” 要是换成其他皇室成员,儿女这般无礼必定会受到严厉惩罚。 但李世民完全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 再加上他个人的经歷,他格外重视亲情,尤其是对子女的感情。 贞观初年,他和家人的相处就如同普通父子一般。 兕子这样的称呼虽然不妥,但李世民並没有生气。 凡事必有缘由,先搞清楚再说。 “是那位大哥哥教我的,就是陈迎新哥哥!” 兕子笑嘻嘻地说著。 “我还专门问过杜尘哥哥,他也亲口承认陈迎新哥哥说的李二是阿耶。” 听到这里,李世民无奈地扶额。 兕子都记住了些什么东西!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女儿去河西村了! 再这样下去,他在家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严? 到时候全家人都会被陈迎新那个小子带偏! “阿耶,兕子好想陈迎新哥哥,下次你带上我好不好?” 兕子一脸期待,生怕李世民不会答应。 然而,如此喜爱兕子的李世民確实没有答应。 费了大半天功夫,他总算把兕子给哄得不闹了。 带著女儿离开后,他低声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 “马上去叫杜尘过来见我!” 他对那小子实在没辙,毕竟以后说不定还得靠人家。 又不能衝著女儿发火! 只好拿杜尘出气了! 毕竟这事儿总得有人负责不是! 第42章 天可汗威名四海! 时间匆匆而过。 又是一年春来到。 贞观三年如约而至。 此时大街小巷人影攒动,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大唐打败了突厥,頡利可汗要在长安城跳舞! 这个消息已经在长安城內穿了几个月。 而不仅仅是整个大唐。 大唐周边的几个效果也都得到了消息。 如今的他们一个个都嚇得瑟瑟发抖。 毕竟他们已经欺负了华夏上百年。 从晋朝到如今的大唐。 哪一个小国没来捣乱过! 如今,这李世民刚刚继位没有三年,却已经直接把东突厥灭了! 要知道东突厥的战斗力可是这群小国当中比较出彩的! 可就是这样的东突厥,仅仅一个多月说灭就被灭了! 因此这几十个小国私下里开了个会。 他们决定对李世民俯首称臣。 年年纳贡,岁岁报安! 从今日起,尊称李世民为天可汗! 朝廷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文武百官自然欣喜不已。 李世民心情特別好,大笑著宣布。 “今日乃是我大唐最喜庆的一天,宣读下去,宵禁取消三日!”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欢声雷动! 自从李世民当上皇帝后,大家作为大唐子民,越来越自豪! 为了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喜事,李世民特意在上元节那天接见了外族使者! 他打开了皇宫大门,並派侍卫守卫,搭了一个高台供百姓观看! 这个消息一传开,全国上下欢呼雀跃。 整个长安城格外热闹! 短短几天,消息就传遍了全国。 很多有钱人不远万里都要来长安城一睹盛世繁华。 自然而然的,河西村也得到了消息。 而陈迎新在得到消息后,心里很是好奇。 根据史书记载。 那些番邦蛮夷归顺最起码还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怎得此番却提前了! 犹记得歷史上的李世民对待番邦很是友好。 那个頡利可汗,更是得到了丰厚的待遇! 甚至於还下嫁了一个大唐公主。 那日子可是过的比他在东突厥的日子还要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也因为这个原因。 很多小国知道自己既然不会是大唐的对手。 索性主动俯首称臣。 如今李世民当政,大唐不再像以前那么软弱,他们自然不敢再胡来。 尤其是那颗原本躁动的心,在看到东突厥的获得的优待之后,更是蠢蠢欲动。 而他们也是藉此由头,主动请和。 这才一起尊称李世民为天可汗。 歷史上的李世民確实如同他们料想的一样。 自从他们归顺之后,那可是好吃好喝的优待。 甚至於比大唐本土的百姓都要过得好。 可是如今,这情况却完全不同。 突厥战败后,頡利可汗遭受了极大的侮辱。 而且原本输於东突厥的土地全部被大唐人拿来发展畜牧业。 整个东突厥几乎等於是灭国了! 更不用说得到什么好的待遇了! 然而陈迎新想了许久之后倒也释怀了。 此番他们的陈府恐怕比上一世更加的诚心实意。 原因就是他们怕李世民! 如今的整个蒙古草原全部被大唐占领。 这些小国如果继续负隅顽抗,大唐完全可以切断他们的粮草。 让这些人恐怕连基本温饱都无法解决。 这便是妥妥的阳谋啊! 陈迎新甚至开始怀疑,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不是有人在操纵啊! …… 元宵节。 李世民换上了一身黑色的长袍,加上他那高挑的身材,显得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他那严肃的表情里透出一丝高兴。 这次前来朝拜的少数民族首领和部落共有七十个! 覆盖了西北部的八成地方! 大唐北部的边境地区,从今天起再也不用担心打仗了。 自从这个消息传开后,那些大臣们都安分多了,对他也非常恭敬。 就连魏徵,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跟他过不去! 他这个皇帝,终於可以扬眉吐气了。 李世民嘆了口气,这样的场景要是陈迎新那个小子看到,肯定会对当今的皇帝刮目相看! 关於陈迎新对他的看法,已经成了李世民的一块心病。 他对这小子很是欣赏。 如果没有陈迎新的策略,东突厥不可能这么快投降,后面的麻烦也不会解决! 更不会有今天这么多少数民族首领向他俯首称臣! 这些功劳,李世民都记在心里。 正当他在思考时,一群大臣走了过来,魏徵走在最前面。 “皇上,册封典礼结束后,那些首领该怎么安置?” “这事不能再拖了,否则他们大典上提起,岂不是让全大唐百姓笑话!” 所谓的册封典礼,其实就是一个形式。 主要是给那些投降的首领安排些閒职。 毕竟人家拿著礼物来,李世民总得给人家点面子。 只是有些首领提出,他们在草原的生活太艰难,想搬到长安城住。 这件事朝廷討论了好几天,还没个结果。 对於这个决定。 魏徵率先站出来反对。 在他看来,身为异族,其心必诛! 况且这些人根本不配在长安城呆著! 因为这件事。 两派的人马已经在朝堂上吵了许多天。 若是此时一直定不下来。 恐怕李世民还要头疼好多天! “册封典礼就要开始了,这件事暂时放一放。” “你们都退下吧。” 他黑著脸让这些大臣全部退下。 其实他的想法和魏徵完全一致。 这东突厥都已经被自己羞辱了一个遍。 眼下又何必站出来惺惺作態呢? 绝不给任何异族好脸色! 现在大唐正在快速发展,红薯和养猪的方法也在筹备中。 不出五年时间,一定会在全国推广。 到时候大唐將迎来鼎盛时期! 那些异族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这件事还是得听听陈迎新的意见。 李世民不好轻易做决定。 可是不知怎的。 如今他已然是习惯性的认为自己凡事都应该问一问陈迎新! 他知道自己的方法是对的,但万一陈迎新有更好的办法呢? 这几天朝廷的事实在太多,李世民抽不开身。 所以决定等册封典礼结束后,再去河西村见见陈迎新。 毕竟没有他就没有大唐今日的繁华! 第43章 这小子到底是谁? 这时,陈迎新已经准备好,踏上了前往长安城的路。 陪他一起去的还有管家锤头和一些乡亲。 这群人大约有三十来个。 河西村位於郊外,平时难得有机会进城。 陈迎新计划把家里的钱存进柜房里。 他们忙活了整整三个小时,装满了二十几辆车子,这才完事! “少爷,长安城很快就到了。” 锤头在外面毕恭毕敬地说道。 陈迎新睁开眼,掀开帘子,眼前的一幕让他嚇了一跳。 城里全是人,简直挤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朝皇宫的方向涌去! 他们全都想亲眼见证今天的盛典! 现在的大唐,全国人口也就一千多万。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很少见。 “少爷,我们现在去哪儿?” 锤头恭敬地问道。 他们的原计划是先去太极宫,早去肯定能占个好位置,看完了册封仪式再去存钱。 可是,今天城里人太多,恐怕抢不到什么好位置了。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咱们先去存钱吧。” 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不可能拉著这么多车的钱直接去太极宫。 决定后,他们开始逆著人流行动。 由於人群非常拥挤且嘈杂,他们了半天的时间才找到最近的柜房。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家柜房刚刚成立不久,陈迎新就听说了。 今天还是第一次过来。 之前他还挺惊讶的,没想到老房东竟然认识皇室的人,真给办成了这件事。 到了柜房门口,陈迎新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站在外面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大部分人此刻都朝著太极宫那边去了。 但来这里存钱借钱的人也不少。 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办理业务了。 陈迎新看了看办理流程,满意地点点头。 老房东找的这个人確实挺靠谱。 现在的柜房已经有点儿银行的味道了。 “卸货吧。” 陈迎新吩咐隨行的人。 锤头那边还有二十多个人,开始一箱接一箱地从马车上卸货。 才短短半炷香的时间,整个屋子就被堆得满满的。 那些在柜房里上班的人看到这一幕,惊讶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自柜房开张以来,確实有大家族来存过钱,但还是有一定见识的。 可今天这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这几天柜房收的钱加起来才不过是面前的一半! “我是来存钱的。” 陈迎新笑眯眯地说。 “哦,好,好的。” 掌柜缓过神来,连忙点头。 他把店里的所有人叫来,开始逐个点数。 这时候,一些来柜房办事的客人看到这情景,也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能够到柜房这里来的都是家底殷实的人物。 但他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震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由於钱实在太多了,手下根本来不及清点,掌柜只好从別的分店调人过来帮忙。 即便如此,也足足了两个时辰才清点完毕。 忙完这些事,所有参与的人都累得满头大汗。 “陈公子,总共是734万3425贯,还要再检查一遍吗?” 掌柜脸红脖子粗,不停地擦汗。 他真不想再重新数一遍,真的太累了。 陈迎新手一挥,“不用再检查了,直接走流程吧。” “这是契约,共两份,请您先看看內容,每年利息也在上面。” 陈迎新仔细查看了一番,確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折算下来,年利率大约是百分之二。 和之前跟老房约定的一样。 完成所有手续后,掌柜再次仔细核对了一遍这才结束。 陈迎新对此非常满意。 柜房的安全性还是很高的。 签字、按手印、盖章,这些东西不是一般人能隨便仿造的! 他刚走出柜房门,掌柜就將这件事报告给了朝廷。 他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估计已经超过了国库存款的一半。 这是天大的事情,绝对不能疏忽大意,必须马上向上匯报。 长孙无忌很快得知此事。 “那小子竟然有七百多万贯!” 他的语气充满震惊。 “把他带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问问。” 虽然柜房掛著太子的名义,但实际上掌管一切的是长孙无忌。 让他负责这个职位说明皇上对他非常信任。 只是近几年,他感到自己和皇上的关係渐行渐远。 因此好不容易得了这份差事,自然要尽职尽责,不敢出任何差错。 没过多久,那个掌柜来到了长孙无忌的住处。 “刚才来存钱的那个人是什么背景?” 长孙无忌问道。 “不是出自世家,臣从未见过,模样也很陌生。” 紧接著,掌柜又向长孙无忌描述了陈迎新的外貌特徵。 长孙无忌皱著眉头。 这名掌柜以前在他手下做事,主要处理各大贵族间的事务,对那些贵族们自然是十分了解。 现在却说来存钱的人是一个生面孔。 能掏出这么多钱来,绝非一般人物。 “你先下去吧。” 长孙无忌很重视这件事,在帐房掌柜离开后,立刻赶往太极殿,准备向李世民匯报。 “陛下,臣有要事稟告!” 长孙无忌行礼后,急切地说。 “你要和朕谈异族献礼的事?” 李世民问道,他其实並不想谈论这个头疼的问题,本打算打髮长孙无忌走人。 长孙无忌连忙摇头。 “臣要说的是关於柜坊的事情。” 柜坊怎么突然出了问题?长孙无忌赶紧將刚才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臣对这件事非常担忧,怕其中另有玄机,所以赶紧来告诉陛下。” “毕竟臣实在搞不懂,谁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还没等他说完,李世民已经猜到是陈迎新存了钱。 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次性拿出七百多万贯,不用说,肯定是陈迎新来了。 真没想到,这傢伙竟然来到了长安城! “陛下,是否要查查这小子的身份?” “臣觉得民间一个人拥有这么大笔財富,有点不寻常。” 见陛下没反应,长孙无忌忍不住提醒道。 “朕知道了。” “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你也不用去追查。”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陈迎新打人了! 这样的答覆让长孙无忌感到惊讶。 听陛下的语气如此平静,可能早已了解此事。 皇帝知道一切而自己却全然不知,这让长孙无忌觉得自己与皇上的距离更远了。 难道陛下私下培养了新的势力? 一位普通商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財富! 而且现在皇上突然间积聚起大量钱財,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近期陛下在朝堂上的一些表现,长孙无忌心里越来越慌。 心狂跳不止,呼吸也变得沉重,胸口起伏不已。 陛下莫非有什么大举动!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见长孙无忌仍在思考,李世民开口提醒。 “臣明白,就当没这事,臣自然不会跟別人提起。” 长孙无忌认真地说道。 看样子陛下肯定有所计划,此时表达忠诚应该能增进关係。 然而李世民只是点了点头。 最后长孙无忌只能告退。 对於陈迎新存钱这件事,李世民眉头紧锁。 河西村的人做事谨慎,陈迎新也不希望暴露身份,这次来到长安,会不会出什么乱子? 想到这里,李世民召来了杜尘,吩咐道: “你去跟踪一下陈迎新,他今天刚到长安城,在东市的柜坊刚刚离开,看看他的动向。” 听到这个名字,杜尘不由得心头一颤。 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小伙子,让自己被罚了一个月的薪水。 陈迎新好端端的,怎么会跑来长安? “臣遵命。” 杜尘回答道。 “你立刻出发,册封仪式结束后马上向我匯报。” 李世民命令道。 “臣告退。” 陛下对这个陈迎新的重视程度,著实让杜尘震惊。 作为陛下的侍卫,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还要专门追踪这个人! “难道他是陛下的私生子?” 杜尘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陈迎新离开柜坊后,径直朝著太极宫方向走去。 反正他也不著急,一路还买了不少小吃。 但他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已经被李世民的手下盯上了。 拉了这么多钱,陈迎新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的。 这世上有钱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那些豪门大户,每个家產都得有几千万贯。 再加上长安城里还有那么多富商。 他的钱不过几百万贯,比起那些豪门差远了,肯定不会被人注意。 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不就是村里一个有点钱的人嘛。 可是陈迎新没想到,豪门虽身价几千万贯,但能动用的资金並不多。 一般豪门能拿出来的钱,顶多一百万贯! 陈迎新的钱如果换成房子和地的话,其实不算多。 可他在整个长安城来说,那钱可是数一数二的! 当陈迎新四处閒逛时,杜尘已悄悄跟著他。 他自然是听从皇上的吩咐,不能暴露身份。 观察了一阵子,杜尘有些头疼。这傢伙根本没正事做,一直乱逛。 一会儿吃个包子,一会儿吃个人,又去买了点心。 还在跟村民聊得热火朝天。 跟他想像中的高手完全不同! 时间一长,杜尘也无聊起来,开始犯困。 就在这时,他发现陈迎新有了新状况。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愣住了。 大街上,几个少年骑马狂奔。 路边的人纷纷避让,即便如此,好几个摊位还是被撞翻了。 陈迎新正低头看著餛飩,不小心被洒了一身。 小事一件,本不值一提。 杜尘根本没在意。 可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迎新脸色阴沉,叫来锤头和村民帮忙。 人数眾多,很快围住了那几个少年。 杜尘刚刚挤进人群,就听见有人喊了起来。 打架了! 杜尘费了好大劲儿,才走到前面。 只见陈迎新正指挥著村民打那几个小子! 现在那几个人被打得四脚朝天!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金吾卫,两边的人都被带到了衙门。 “小子,你就等死吧,我爹可是长孙无忌!” 杜尘听到这话,头疼了起来。 这次陈迎新麻烦大了! 仔细一看,刚才那个少年正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修! 旁边那几个少年也身份显赫! 陈迎新这次得罪了好几家豪族! 关键是陈迎新先动手的! 这件事真是难办了! 皇上曾多次嘱咐他,对陈迎新的身份一定要保密,绝不能泄露出去。 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肯定会怪罪他! “你们跟著衙门的人,陈迎新要是有危险,直接把他带走!” 杜尘交代完手下,急忙往皇宫跑去。 这事还得赶紧问下皇上怎么处理! 陈迎新万万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这么档子事! 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他在街上好好地走著,没招谁惹谁,就被溅了一身油腻腻的汤水! 换作谁都得火大! 这帮骑马的人仗著出身高贵,在大街上横行霸道,根本不把百姓的安全当回事! 他本想拦下几个人理论几句。 谁知带头的那个自称是长孙无忌儿子的傢伙竟然高傲地说:“不就是弄脏了衣服吗?我赔你钱好了!” 说完,那小子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丟在地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陈迎新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 不管那么多,立刻让锤头他们行动起来! 这些人身边虽然有侍卫保护,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势眾! 关键是锤头还有一些村民,之前都曾经歷过战斗! 对方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过多久,几个公子哥就被打得鼻青脸肿! 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金吾卫那里。 在去衙门的路上,陈迎新通过歷史也知道了这几个紈絝子弟的身份。 长孙无忌本来就囂张跋扈,他的儿子也强不到哪儿去! 对这件事,陈迎新一点儿也不担心。 刚才街上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真相就在大家心中! 一群人约摸四十来个,在街上浩浩荡荡地走著,声势挺大! 县令坐在堂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后睁开眼睛。 见到眼前的情形,他嚇得跳了起来。 这几位平时囂张惯了的大公子,今天怎么又被打成这样? 这些傢伙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县令不敢怠慢,立刻宣布升堂! 这时,杜尘也急忙赶到太极宫。 见到李世民之后,他赶紧施礼,焦急地说道: “皇上,大事不好,陈迎新在街上动手打人了。” 李世民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你再说一遍?” 杜尘迅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世民听后无奈地笑了笑,“用不著这么大惊小怪,只是小事一桩,街头斗殴也是常有的事。” “你去告诉县令,让他私下保护好陈迎新,把这事压下去就行了。” 然而,杜尘还站在原地没动。 李世民见状,气愤地训斥道: “看你这副胆小样儿,真是让人窝火,你连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怎么现在跟个小娘们似的磨蹭!” “皇上,你不知道,长孙修的三颗牙都被打掉了。” 杜尘直接把实话讲了出来。 第45章 他怎么来了! 李世民眉头深锁。 “此话当真!” 杜尘自然不敢胡言乱语。 “臣下绝不会说半句假话。” 李世民听后一阵头疼。 这长孙修生得一副好相貌。 如今却掉了两颗门牙。 这以后出门说话却像是漏风一般。 完全没了世家子弟的素养。 再加上长孙无忌对这个儿子极其宠爱,怕是会迁怒陈迎新。 这件事情没那么容易摆平。 “你速去长安令那里,告诉他们,朕绝不允许有人恶意扣押陈迎新!长孙家也不行!” 李世民生怕杜尘传达的不到位,隨即又补了一句。 “此时就此作罢,绝对不许再翻后帐。” “臣遵命。” 杜尘快马加鞭,急忙赶往了长安城衙门。 然而刚到衙门口,他便看到了一个让他窒息的身影。 长孙无忌来了! 杜尘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啊! 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他只能把火气撒在了身旁的侍卫身上。 “我不是特別交代过你,万一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放走陈迎新吗!”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不在长孙无忌来之前把他带走!” “不怪属下啊,”手下的表情痛苦,“我刚要动手,就发现已经没有必要了。” “怎么说?” 杜尘很是疑惑。 “长孙无忌气冲冲地来了,结果一会儿工夫,自己扇了儿子几个耳光!” “最后,长孙修还向陈迎新道歉!” 此言一出,杜尘愣住了,满眼的不可思议。 “真有这事?” “属下不敢撒谎,长孙修最后被长孙大人打到吐血!”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局势肯定对我们有利。” 手下肯定地说。 听到这话,杜尘彻底蒙了。 他实在不敢相信,长孙无忌对自己的儿子那么疼爱,平时谁都不敢动他的汗毛! 如今怎么会下手这么狠? 知道陈迎新身份的人只有他、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及皇上! 长孙无忌绝对不可能知道! 这是为何? 在场的眾人无一不是陷入呆滯的状態。 杜尘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哪怕你长孙无忌知晓了陛下和陈迎新的关係匪浅。 你也没必要直接掌摑自己的亲儿子啊! 其实此时的长孙无忌,其实比杜尘还要心乱如麻! 他確实是气呼呼地想要为儿子报仇的! 他儿子三个门牙都被打掉了,这简直是丟人现眼,以后说话都不清楚了! 杀了这些人都不算过分! 可当他看到陈迎新之后,整个人傻了。 十七八岁,高大魁梧,穿著一身粗布衣服,但气度非凡! 隨行的大概有三十来个乡下人! 这不是刚刚存钱的那群人吗! 这帮人和皇上的关係非同一般,皇上对他们身份十分保密。 怎么偏偏和自己的儿子起了衝突! 难道是皇上的某种暗示? 皇上是否是在试探他? 长孙无忌越想越乱,无数念头涌上心头。 此刻他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 太聪明的人总会多想。 遇到难以掌控的事情,只会越想越糟,最终可能会失控。 在没有搞清事情真相的情况下,他绝对不敢贸然定罪! 於是,他决定先稳住局面。 既然皇上在意这帮人,他就顺水推舟! 上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给了儿子几巴掌! 长孙修都被嚇傻了,呆滯地看著自己的父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仅是长孙修,他身后一眾紈絝子弟同样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多次帮儿子出头的长孙无忌嘛! “是不是犬子今日又闯了祸端!” “他这般行事乖张的性格,確实容易闯祸!” “等到回家,必定免不了一顿鞭子!” 说到这里,他又转身对长安令拱手。 这可怕长安令嚇坏了。 “此时你必定要秉公执法,莫要因为本官的身份便偏向我儿!” 长安令缓了好久才从震惊中走出来。 他吩咐下人给长孙无忌搬了一张椅子过去。 紧接著便对长孙无忌行礼。 “长孙大人,此时恐怕你误会令郎了!他才是无辜的。” “我儿子无辜?” 长孙无忌自己都不信。 围观的平民百姓更是不忿。 “他怎么可能无辜!” “我看他是活该被打!” “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里横衝直撞,先伤了別人,还撞翻了好多小摊!” “是他弄脏了人家的衣服,连声对不起都不说,才会被打!” 整个府衙顿时人声鼎沸。 然而长安令被驳了面子正是不爽的时候。 “都给我安静!现在轮到本官裁决了!” 很快,衙门里的喧闹声就平息了下来。 正要开始说话的长安令被长孙无忌打断了, “既然这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肯定是我儿子有错!” “按照律法处理就好,立刻执行十五大板!” 县令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长孙无忌就直接定了自己儿子的罪。 长孙修嚇得牙都打颤。 这还是宠溺自己的父亲嘛? 其余世家子弟更是感觉不公。 他们此时也顾不得长孙无忌的身份一个个开始叫嚷起来。 “此时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的错,为何最后挨板子的却是我们!” “一群糊涂蛋!你们是想要本官亲自替你们父母教训你们嘛!” “素日里你们便囂张跋扈惯了,今日乃是大唐喜庆的日子,若是你们惊扰圣驾,哪怕是本官也保不住你们!” “此时本官必定找你们的老一辈亲自聊一聊!” 原本还在叫囂的世家子弟,此时瞬间没了脾气。 长孙无忌虽然在李世民面前显得谦卑,但是对於其他世家子弟却有著天然的影响力! 眼见长孙无忌都发话了。, 县令嚇了一跳,赶忙改口! “那就按赵国公的意思,立即执行。” 此时乃是你亲自下令! 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怪在我的头上啊! 他还真没见过哪位父亲胳膊肘往外拐的! 真是稀奇! 两名差役拿了板子,把长孙修绑在刑具上。 不停地抽打他的屁股。 陈迎新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住地叫好。 长孙无忌的名字他自然听说过,但这是第一次见到本人。 “年轻人,你丟了什么东西吗?老夫会赔偿你的!” “我的儿子不懂礼数,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实在不好意思。” 第46章 向他道歉! 长孙无忌诚恳地道歉。 “不用了。” 陈迎新摆摆手,无所谓地说。 “那老夫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就拉著长孙修匆匆离开。 这段对话让县令对陈迎新的印象大为改观。 长孙无忌竟然如此谦逊地对一个少年讲话! 这个小伙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至於长孙修,他经常闯祸,县令早已见怪不怪。 基本上每隔几天就得来一趟衙门。 长孙无忌也出现过多次。 但从没像今天这样严厉惩罚自己的儿子,也没有这么和善地与人对话。 难道这个少年真的身份非凡? 长安城权贵眾多,他这个小小的长安令每天处理案件都小心翼翼,生怕出错丟掉脑袋。 做了这么多年县令,他也练就了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虽然不知道陈迎新究竟是什么背景,但他敢肯定,长孙无忌对他尊敬,此子一定大有来歷。 县令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今日审理到此结束,至於你们二人……”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 这两人该怎么处置,他也不太清楚。 按理应该跟长孙修一样受罚。 但是长孙修的事是长孙无忌自己要求的,跟他无关。 要是真打了这两位公子哥,回头再找他算帐怎么办? 就在长安路心里一团乱麻的时候,旁边的杜尘还有一大堆事等著去办,心情糟透了。 而且周围的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事绝对会传得满城风雨,可不是什么好事。 陈迎新的真实身份可能会被人发现。 杜尘给手下人交代了几句,手下便走到官差面前,递给他一个牌子,还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那官差接过牌子后,嚇了一跳,连忙点了点头,跑到了长安令旁边,悄悄地跟他说了几句话。 长安令瞪圆了眼睛,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他紧张得直打哆嗦,急忙说:“这两人各打十五棍子,马上执行!” “谁给你这个胆子!” “你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我是柴国公的公子,你居然敢打我!” 两个被抓的人大声嚷嚷著。 长安令似乎没听见他们的话,清了清嗓子,高声命令道,“立刻拖出去!” 两人依然在不停地喊叫,但长安令完全不理他们。 “此案到此为止。” 长安令偷偷看了一眼陈迎新,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后堂。 杜尘已经在里面等著了。 接过令牌后,他对长安令警告说:“关於这件事,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半句,否则后果自负。今天发生的事就当它没发生过,听清楚了吗?” 县令点头点得像捣蒜一样。 “別担心他们会找你的麻烦,杜如晦和房玄龄自会处理好一切,你就安心当你的官吧。” 说完话后,杜尘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 这事,陈迎新和村民们都没事。 他走出县衙,回头看了一眼,不禁感嘆起来, “真没想到这个长安令这么公正。” “咱们这些人都没怎么辩解,就被直接放了出来,还让那个肇事的人受到了处罚!” 经歷了这件事后,陈迎新原本閒逛的心情也烟消云散了,直接进入了正题,前往太极宫! 路上,陈迎新忍不住摇了摇头。 史书上记载的人物性格根本就不靠谱。 看来做什么事都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长孙无忌是他第一次见,给陈迎新的印象是一个心地善良、明察秋毫的人! 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私心! 为什么那些文献要把长孙无忌写得那么不堪? 当著大家的面,儿子犯错都会受到惩罚,这样一个正直的人,竟然被骂得这么惨。 说实在的,陈迎新对长孙无忌非常佩服,真是教育子女的好榜样。 …… 而这一边,马车上。 长孙修脸上肿著,憋屈地说,“爹,我真的不明白,我可是受害者啊,您为什么要打我!” 他特別无奈,本来是和朋友们骑马从远郊赶回来看太极宫的册封典礼,没想到却碰上了这么倒霉的事情!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弄得半死不活! 最让他生气的是,三颗门牙都没了! 以后怎么在那些名门望族中混啊! 別人非得笑话他不可! 此时此刻,长孙无忌已经没有了之前在衙门里的愤怒模样。 他摸了摸额头,心烦意乱地说, “我也无计可施,这事委屈你了。” “那个少年背景深厚,我们惹不起。” 听到这话,长孙修彻底傻眼了。 自己的父亲可是朝廷的大官呢! 还是跟当今皇上一起打天下的兄弟! 即便是皇上见了父亲也得给几分面子! 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能让父亲害怕的人! “別再追查这事了,就当这次运气不好吧,否则小命难保。” “最近这段时间,长安城可能不会平静,你要管住自己,別到时候还得让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长孙无忌说完,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 城楼上,鼓声震天响。 大街上的鼓楼也开始咚咚地敲了起来。 太极宫门外,眾多百姓满怀期待,等著城门开启。 陈迎新也在人群之中。 册封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世民穿著金色龙袍,威风凛凛地坐在正中央。 他身边是一群站立的大臣们,队伍排得老长,这场景显得非常壮观! 老百姓们欢呼雀跃,热闹非凡! 册封仪式结束后,七十多个少数民族的首领向李世民表示愿意归顺大唐。 这么盛大的场面,让民眾更加激动不已! 身在其中的陈迎新深有感触。 十八个国家和五十三个部落全都表態服从! 这规模比歷史书上记载的还要庞大! 他从来没想过能在自己这辈子看到这样的光景! 作为一名大唐子民,陈迎新的心里充满了自豪! 从现在起,大唐肯定会迎来快速的发展! 典礼结束后,心满意足的陈迎新往河西村走去。 本就是大唐的一员,又一直牵掛著百姓的生活,在回村的路上,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热血澎湃,內心充满感慨。 快到村子时,他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来。 儘管国家资金紧张,但大唐还是成功打败了突厥。 现在有了他的帮助,將会有更多的农作物出现。 第47章 丽质的隱藏夫婿 这样下去,人民肯定不会饿肚子。 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陈迎新充满了期盼。 他还打算早点去江南看看。 毕竟那边的百姓也需要援助。 既然现在已经跟老龙他们熟识了。 这伙人是南方有名的富商,並且跟皇宫的人也有交情,那么那些新型作物很快就能推广开来! 想到这里,陈迎新不由得轻鬆了不少。 还记得几年前,他自己费了极大的努力却收效甚微。 只能靠亲自耕种做示范,但也仅仅让河西村富裕起来而已。 回到村里后,杜尘手下悄悄跟隨陈迎新离开的人这才赶往长安。 大典过后,李世民立即召见了杜尘。 “今天那个小子来长安是为了什么?” 听完陈迎新当天的所有行踪,李世民感到十分惊讶。 没想到他竟然只是为了参加庆典而来的! 这个举动让李世民心情特別好。 之前那小子老说自己不喜欢我李世民! 还不是专门来看我的登基大典了吗! 李世民心里头简直美滋滋的。 挥手示意,“今天你做得很好,快回去休息吧!” 等杜尘走后,李世民兴奋地去了立政殿。 “观音婢啊,今天真是挺高兴的,陈迎新那小子特意来看了我的加冕礼。” “这种宏大场景肯定能触动他!” “说不定他会因此改变对我的印象!” “陛下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在意这些。” 面对皇上现在的样子,长孙皇后多少有些担忧。 要是皇上总是这样念念不忘的话,时间久了可不好。 於是她试著劝解道, “陛下,那陈迎新年岁尚小,你怎得这么喜欢与他置气啊!好歹是一国之君,还真要跟个矛头孩子比个输贏不成?” 李世民挥了挥手。 “你不知道,我早晚有一天要让他真心佩服。陈迎新眼高於顶,谁都看不上眼,我非得让他服气不可!” “我现在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小子手上有那么多宝贝,要是哪天跑了怎么办?” 对於李世民的话,长孙皇后深以为然。 近半年的时间,陈迎新所有说过的话,都已经成功在长安城內落实下去了。 如今的大唐確实在潜移默化的进行著改变。 最重要的是,大唐真的因为这些改变变得更加强大! 今日的场面如此热闹。 陈迎新看了肯定也会心生嚮往。 门外传来了通报声。 得到允许后,房玄龄走进来。 他说道,“启稟陛下,现在朝中所有大臣以及那些想归顺的部落首领都在等您的消息,今晚设宴吗?” 李世民直接摇摇头,“明天再说吧,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等著我。” 房玄龄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事这么重要?” “你知道今天谁来看封赏典礼了吗?” 李世民带著一丝神秘感地问道。 房玄龄愣住了,这个叫他怎么猜? 典礼现场有好几万人呢! 王公贵胄,平民百姓应有尽有! “哈哈,是陈迎新来了!” 李世民一脸骄傲。 仿佛比打下了东突厥都要开心! “他竟然亲自来到长安城,还在太极宫里观礼!” 房玄龄听到这话同样惊讶。 那小子不是不喜欢陛下嘛? 怎得会答应亲自前来啊!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我是让杜尘暗中跟踪才知道的。” 眼见房玄龄满是疑惑。 李世民直接说出了原因。 隨后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他打了你儿子一顿。” 房玄龄今日忙的焦头烂额。 根本没时间回家。 对於自家孩子挨打的事情,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房玄龄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怎么会打起来。 当初陈迎新称霸长安的时候,他家孩子还小。 所以並不是一个圈子的紈絝。 “回去问问吧。” 李世民没有明著探护陈迎新。 “你也別光顾著处理国事,家庭也很重要啊,別忘了关心孩子!” “小房翰年纪还小,长期下去会出问题的。” “你退下吧。” “臣告退。” 离开立政殿时,房玄龄担心得直冒冷汗。 陛下虽然说者无心。 但是他却听者有意啊! 房翰到底做了什么,让皇帝亲自提起了此事! 他不敢多想,赶紧出宫回家。 房玄龄走后,长孙皇后有些好奇。 “你今晚不是打算去河西村吗?怎么不让房玄龄一起?” 李世民有些尷尬地说出了真相。 “其实我这次有一些私事要处理,不能带那么多人。” 长孙皇后立刻明白过来,偷偷笑了起来。 皇上真是太爱面子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李世民换上了便衣,悄悄离开了皇宫。 跟著他的人还有杜尘和其他几位侍卫。 这次,他还带上了一家人:长孙皇后、李丽质、兕子。 本来只想和皇后一起去,没想到被兕子偷听到了,一直吵著要去河西村。 拗不过兕子,只能答应她。 就连一向乖巧听话的丽质,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也再三请求同行。 李世民偷偷看了一眼丽质。 小姑娘才十岁,但身材高挑,模样美丽,隨了她的母亲长孙皇后。 只是实在是太年轻了。 “观音婢,平时丽质性情温和,不喜欢外出,为什么今天偏偏要一再去河西村?”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耳边轻轻问了一句。 长孙皇后没有回答,只是一笑置之。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心里更没底了。 很明显,这对母女俩都瞒著他一些事情。 其实,长孙皇后第一次见到陈迎新的时候,就觉得他挺合適做女婿的。 那一次丽质从河西村回来后,她还特地问了女儿对陈迎新的印象。 丽质虽然年纪不大,但也到了青春期。 儘管她尽力掩饰,但长孙皇后还是能看出丽质对他有好感。 几年前,皇上就开始为女儿筹备嫁妆。 因为他非常疼爱女儿,所以这份嫁妆比以往任何一位公主都要丰厚得多。 魏徵这个顽固分子,为此没少和李世民爭论。 说什么太过浪费、不懂节约之类的话。 这种爭论持续了一年多。 按照宫里的规矩,再过一年多,丽质就到了出嫁的年龄。 十二岁就可以考虑嫁人了。 那时候,得给她找个合適的丈夫。 现在丽质对陈迎新有好感,两个人互相接触,然后成婚也算是合情合理。 把丽质许配给陈迎新,一定能有个好归宿。 第48章 帝王的小心机 很快,马车就在河西村停了下来。 四个人迅速朝著陈迎新的家走去。 时辰还早。 路边许多村民正在路边纳凉。 他看李世民等人后全部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老龙,这么晚过来有啥事呀?” “肯定是来找我们少爷一起吃饭。” “你们一家子来的真是时候,少爷正好有事耽搁了,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呢。” 李世民会心一笑。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 许多时候,因为身份的原因,没有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 所有村民都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 他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 有时候,李世民会想,要是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像河西村的村民一样,那该多好。 这里的环境优美,每个家庭都富足美满。 简直就是一处人间仙境! “你们家少爷在家吗?” 李世民走进院子问锤头。 “哎呀,老龙你们来了呀,我这就去告诉少爷,他在书房里呢。” 锤头招呼几人坐下,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就赶紧去找陈迎新报信。 这样的待客方式让李世民有些不习惯。 不过几天时间,这小子居然也端起架子来了。 找他还得提前通知一声。 不一会儿,陈迎新来到了大堂迎接他们,“老龙,夫人,这么晚还来,有什么事吗?” 李世民还没开口,旁边的兕子已经开心地喊了起来, “迎新哥哥!” “兕子好想你呀。” “哥哥。” 丽质也甜美的问候了一句,声音温柔又客气。 见两个女儿这么喜欢陈迎新,李世民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这些小孩子,都不跟他亲近。 “你们俩也来了啊。” 见到两个小女孩,陈迎新笑了。 “想吃什么?让我让锤头给你们准备去。” “我还想吃火锅。” 兕子对火锅的味道特別念念不忘。 丽质没有说话。 “那今天就吃火锅吧,不过这次没牛肉了,上个月吃了八只牛,县里的大人可能记著这事呢。” “羊肉也很好吃,味道也不错。” 听到好吃的东西,兕子笑得更加开心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心里非常恼火。 陈迎新难道不知道大唐的律法! 前几年才刚刚宣布,杀牛就跟杀人一样重的罪名! 这个小子竟然如此大胆! 一个月內还杀了八头! 牛可是耕田的好帮手,怎么能当食物来吃! 李世民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糊涂呢,这么多牛都宰了,以后怎么种田?” 大唐刚刚建国不久,牛的数量並不多,即便有钱也很难买到。 农民们最关心的是作物,然后就是牛。 很多人寧愿饿几年肚子,也要买一头牛,还得好好伺候,保证牛吃饱有力气耕田。 “別这么大惊小怪的,之前来我这里吃火锅可都是牛肉。” “放心吧,我家里的牛多了去了。” 要是放在一年前,陈迎新还真不敢这么说。 对於牛肉这种美味,虽然爱吃但他不会这么浪费。 如今他已经多次实验成功製造出曲辕犁,並且在河西村广泛应用,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个。 使用曲辕犁耕地,效率比之前提高了很多。 以前一头牛最多只能耕二十亩地,现在不仅提高了效率,还省心省钱! 村子现在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牛犊,而陈迎新又特別爱吃牛肉,因此杀了好几头也不心疼。 “你们这儿的土地也有几千亩,肯定需要很多牛,怎么可能不差牛呢?再说这种东西越多越好嘛。” 李世民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琢磨出了一种新玩意儿,不用牛就能耕地,叫曲辕犁。” “罢了罢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改日我让垂头带你们去看一番便知晓了。” 整个河西村早就习惯了使用这玩意儿。 再加上这曲辕犁效率高得很,村民们得了好处,自然喜欢得紧。 现在陈迎新走到哪儿,都会有人夸奖他,家家户户请他吃饭。 而陈迎新也很是享受当下的状態。 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自然舒服的很! 李世民听说这个新发明后,非常高兴,觉得这次来收穫不小。 房玄龄和杜如晦不在,他自己也得好好记住这事儿。 “我想吃梨。” 兕子忍不住说了出来。 皇上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一个父亲,他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 皇宫里虽然也有梨子,但是新鲜度差了不少。 自从兕子尝过陈迎新生鲜的梨子后,就不愿意再吃宫里的那些了。 身为皇帝,竟然连女儿的小愿望都满足不了,还不如一个外人。 “好,哥哥这就给你弄。” 陈迎新摸了摸女孩的头,安慰道,“哥哥这儿还有其他水果,等会儿你跟著锤头去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怎么样?” 安顿好兕子,陈迎新又找来了锤头。 让他领著兕子去大棚里摘点新鲜水果。 “陈公子,我们能否也去观摩一番。” “当然没问题。” 听到同意的回答,长孙皇后带著两个女儿走了出去。 此刻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要跟陈迎新说。 作为李世民的妻子,她非常了解他的性格。 当著家人的面,李世民肯定不好意思开口。 待到眾人走远,李世民才悻悻的开了口。 “今天的长安城可真是热闹。” “我和老张几个晚上去看了,那场面真是让人热血沸腾。” 李世民装作激动万分的神色。 同时也在观察陈迎新的表情。 “我也去了。” 李世民装作疑惑。 “你之前不是说不去长安城吗?” “今天这种特別的日子,我也想去看看热闹。” 陈迎新丝毫不做作老实回答。 “看到皇上了吗?” 李世民笑著问道。 “离得太远,没看清是谁。” “我也只远远看了一会儿,不过那些外族进贡的场景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很壮观的。” 李世民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 他今天不带房杜二人过来就是为了方便和陈迎新对话。 否则有些话说出口总感觉会变了味道。 “此番盛会你觉得如何?” 第49章 圈养的妙用! 李世民偷偷打量了下陈迎新的反应。 “確实壮观,我敢断言自今日起,大唐將步入盛世!” 陈迎新由衷的感慨起来。 这让李世民內心激动不已。 好傢伙! 终於从这小子嘴里得到一句肯定的回答了! 陈迎新这小子从来不撒谎,他说的肯定是真心话! 这让他感到极大的成就感,整个人都有些飘了起来。 “不过我最近听到宫里传来的风声,陛下拒绝了一些番邦小国首领入驻长安!” 李世民想听听陈迎新的看法。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呵呵,居然没同意啊?” 陈迎新显得很意外。 史书上记载,自从李世民打败东突厥就开始圈养起那些番邦小国的头领。 怎得和史书上不一样呢! “真的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你这个消息確定是真的吗?” “当然確定。” 李世民继续解释起来。 “皇上觉得要是让草原上的那些人住在长安城里,日后恐怕会闹出麻烦来。” “唉,李二这是做的不太对啊!” 陈迎新无奈嘆了口气。 李世民皱起眉头,他记得之前陈迎新不是这么说的啊! 怎么短短几日便换了说法! “你为什么这么说?” “估计李二觉得凭藉现在的兵力,他已经可以统一天下了,真是太过自信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连忙说:“你赶紧给我仔细讲讲。” “李二真是糊涂啊,如此好的机会他却错过了。” “哎,老龙啊,你知道大唐现在有多少人吗?” “大概一千三百万吧。” 身为帝王,这种问题自然是一清二楚。 “你知道那些异族部落有多少人吗?” 陈迎新接著问。 “加起来大概有三百多万,具体数字大唐也没详细统计过,草原上的部落太多了,人口也多。” “三百多万人都愿意归顺,还是心甘情愿的,李二竟然不让他们进来,这不是傻了吗?”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愣在了那里,呆呆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说呢?那些异族首领各自为政,管理起来很麻烦,再说皇上也不想白白养活他们,留下他们有什么用呢?” “当然不可能白养,別忘了这些人打仗可厉害!” “想来关中生活的人肯定都有点背景。” “若是陛下让这些人住进来,岂不是多了一只庞大的军队!这些番邦蛮夷的战斗力可是很彪悍的!” 李世民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陈迎新考虑的是这个! “这样一来,大唐不但能扩张疆土,还能增加兵力,岂不是一举两得?” “打个比方,吐蕃曾经多次侵犯大唐,因为距离远,大唐这些年来都头痛不已,毕竟开战需要耗费大量的金钱和粮食。” “如果现在藉助西北草原的力量,是不是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李世民豁然开朗。 哪怕看不惯这些北蛮子,但是若是能够借力打力,既节省了国力,又平定了外患! 这招当真是高明啊! “可问题是这些番邦小国的首领可没有一个安分的主儿啊!陛下该怎么控制他们?” 李世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杀了便是!” 陈迎新眸子里迸发出一抹狠厉。 “东突厥的失败已经让他们心有余悸,眼下只要震慑一番,他们绝对不敢再有二心!” “你想想深层原因,他们並不是真心归顺大唐,完全是因为害怕再次落败,不想步东突厥的后尘。” “到时候如果他们不听话,就找个藉口灭掉一两个小国家,杀鸡儆猴!” 这方法简单且直接。 完全出乎了李世民的预料。 他以为陈迎新会想出一个很高深的计谋来。 却突然意识到,有时候最简单的阳谋才是最难破解的! “你的意思是接纳他们,然后通过这帮人控制西北草原?” 陈迎新点头称讚。 “让他们都来我大唐,往后慢慢的把他们同化掉,只要隔个几代人,便会把曾经的戾气和融入全都拋诸脑后。” 这个策略其实没什么特別之处,歷史上也有类似的政策,主要是通过和亲来实现。 但陈迎新却用了武力镇压。 按照陈迎新的推测,最多百年,大唐就可以彻底平定北方。 李世民突然犹豫了起来。 此计谋確实不错。 但是却会导致整个北方的所有小国全部消失! 这从根本上来说其实是有利有弊的! 想到这里,李世民都觉得头疼。 今晚真不应该来,早知道带上杜如晦和房玄龄一起商量。 李世民决定回去后好好和大臣们討论一下这件事。 特別是陈迎新提到的吐蕃的例子,让他印象深刻。 吐蕃在武德年间就开始骚扰大唐。 当时大唐刚成立不久,周边的小国不断侵扰。 他作为皇帝也很无奈,只能忍著。 后来吐蕃与大唐开战,大唐一直失利。 主要原因就是他们在草原上占据了地理优势! 大唐对付吐蕃一直没有好的办法。 想要让他们屈服,代价实在太大。 最后李世民想的办法是和亲。 现在看来,又有了新思路。 两人聊了一会儿,长孙皇后带著两个女儿回来了。 “哥哥,不要怪我,兕子做错了一件事。” 小兕子一进门就低头认错。 李世民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家人进来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陈迎新注意到门口的兕子。 她一脸委屈,低著头看地上。 旁边的长孙皇后和李丽质脸色也不太好。 “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太调皮了,把你琉璃大棚给砸了。” 长孙皇后满脸愧疚。 对话声让李世民回过神来,疑惑道:“你们不是去大棚摘水果了吗?” 长孙皇后解释道:“就是去了那里,那个大棚是用琉璃做的。” 即使亲眼所见,长孙皇后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大棚占地有一亩多,旁边还有一处天然的大温泉。 她们都惊呆了,没想到陈迎新竟然用这些漂亮的玻璃来做大棚的顶盖,还在上面铺了一些草蓆。 因为早晚温差大,晚上会把草蓆放下来挡风保暖。 那些平常只能在春天见到的蔬菜,现在却生机盎然地生长著。 兕子对这一切感到十分好奇,直接跑进大棚里挑起了自己喜欢的蔬果。 第50章 一百万贯! 长孙皇后和丽质互相对望一眼,都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震撼不已。 她们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透明玻璃。 长孙皇后的立政殿中有一个玻璃器皿,只是一个杯子而已。 那是李世民还没有登基时,有个商人送来的。 那商人当时说这个杯子非常珍贵,要妥善保管。 一个小杯子都已如此贵重,跟面前这个硕大的玻璃棚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別! 之前的小杯子就已经价值连城了,眼前的这棚盖可能一座城池都换不来! 陈迎新是从哪里得来这么珍贵的东西的呢? 更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用来搭建大棚的顶部! 长孙皇后之前就听说过,皇上提起过陈迎新很富有。 但她完全没料到陈迎新居然富到了这种程度。 看著这琉璃顶,她心里不由感到有些不安。 就在这两人都还在感嘆之时,传来了一声意外的响动。 兕子拿了块石头想打树上的梨,不料却失手砸到了大棚顶。 房顶立刻破了个大窟窿! 长孙皇后嚇得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更是觉得事情不妙。 这回闯了大祸了! 此生上等材质,在大唐初年根本就是风毛菱角的存在! 已然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了! 哪怕在皇宫里也拿不出那么多这种琉璃材质的物件啊! 在长孙皇后看来。 真是有了这透明材质的物件才能让大棚里可以种植出瓜果蔬菜来! 可是眼下,屋顶破裂! 此事便很难交代了啊! 而李世民在得到消息后,更是尷尬不已! 身为帝王。 什么好的物件没见过啊! 但是他听到长孙皇后的描述后,瞬间感觉天都塌了! 这样一件稀世珍宝,竟然被女儿不小心弄坏了! 怎么办呢! “你的这个大棚多少钱啊?我可以赔偿给你。” 李世民只能无奈的嘆了口气。 自家孩子犯的错,自然还是要他来扛! “这世间恐怕已经没有第二件相同材质的物件了!想要恢復如初怕是没机会了!” 长孙皇后很是苦恼。 如此材质,恐怕真的赔偿起来要几百万贯吧! 国库里不是没有! 但是毕竟大唐初年,百废待兴。 这些钱完全可以打造出一只部队! 或者是让诸多百姓少吃许多苦头! 如今却只能用来赔偿了! 然而,身为流芳百世的唐太宗。 自然不会逃避责任。 好在如今的大唐虽然国库空虚,但是却处於上升期。 努努力的话,几年时间就能抹平这笔帐!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迎新却直接拒绝了! “碎了便碎了,赔什么?” 说到这里,他还把小丫头一把抱了起来。 “兕子有没有受伤?” 那些碎玻璃若是划伤皮肤,必定会出血。 万一伤口发炎,后果不堪设想。 “兕子没事。” 兕子声音中夹杂著愧疚和不安。 “哥哥,別生气了,我会让阿耶赔给你,再帮你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陈迎新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他赶忙安慰起来。 “我都说了不必如此,別难过,无论兕子打坏什么东西,哥哥都不会怪你。” 李世民听到这里面色有些难看。 身为帝王,怎能欠这人情债! “我也是有钱之人,该赔偿还是要赔偿的。一百万贯你觉得如何?” 这番话令陈迎新彻底愣住了。 他知道琉璃如今稀少且昂贵,却未曾想到竟如此天价。 老龙的態度也让他颇感意外,竟能毫不犹豫地开出这么高的赔偿金! 果然,他是真正的富豪。 “这个东西真值这么多钱吗?”陈迎新惊讶地问道。 “我家有一只琉璃杯,虽然做工粗糙,却也价值一万两。” “简直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愿意这样的高价来购买这些东西!” 陈迎新对此感到无奈,一个简单的玻璃製品需要这么高昂的价格吗? “寻常人家当然买不起,但豪门世家热衷於收藏古董,自然负担得起。 此物还可传给后代,久而久之其价值更会攀升。 就算家族衰败,它还能换取粮食和店铺。 遗憾的是,市场供不应求,而且这类珍品多是私下交易。” 陈迎新听后深感震惊。他从未想过琉璃会如此值钱。 早知如此,何必辛苦製作洗髮精和桂露! 製作琉璃並不复杂,成本也很低! 可惜,大唐的信息流通太闭塞! 令陈迎新震惊的还有,国库告急之际,那些豪门仍对珍宝情有独钟。 当初他之所以未將琉璃出售,正是担心因美观而招致祸端。 若知晓一只杯子便值万贯钱財,哪怕面临巨大风险他也乐意一试! 此时,他忽然有了个念头,於是问道:“莫非你也想购置这种物品?!” 李世民一愣,不解陈迎新的言下之意。 但他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我自然也喜欢琉璃,如果可以的话,也会纳入收藏。” “这东西不值得如此高价,以后千万別再购买。” 陈迎新认真叮嘱道。 不出十年,丝绸之路必將更加繁忙,届时琉璃製品在大唐將隨处可见。 价格必会大降! 要是有人倾家荡產將其收藏,未来必定后悔莫及! 更何况,琉璃不过是工艺品,而非天然形成。 隨著时间推移和技术进步,其价值只会越来越低。 谈何传家之宝! “这些琉璃皆由人工製造,並非天然珍宝。” “现下大唐尚无此技术,但在西方,却已是常態。” 李世民根本不相信,这样晶莹剔透之物,怎会不是宝贝? “这分明是玉,怎么可能人为造出?” “那你见过挖掘此类矿石的情景吗?”陈迎新无奈地问道。 “並未见过。” 即便如此,李世民依旧不信这是人造產物。 陈迎新长嘆一声,深刻体会到了与古人交流的艰难。 即便是聪明的老龙,沟通起来也颇费周折。 “如你不信,我可以领你参观一番。” 隨后,陈迎新带著李世民来到院子內的一间屋子里。 屋下藏有地下室,他点燃油灯带领眾人步入其中。 当眾人看清室內景象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琉璃器皿。 数量足有成千上万件! 见此情景,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都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些藏品,总价已达千万贯! 第51章 钱?不过就是个数字罢了! 儘管他们是当今地位最高的大唐皇帝和皇后,但面对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宝。 那本应该平淡的內心却仍然透露出了一抹悸动。 李世民张著嘴,手指指向面前的琉璃製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些都是小玩意儿,没啥价值,我自己閒著没事鼓捣出来的。做得太多院子放不下,就收进了屋子里。” 陈迎新本意是希望他们不要太在意。 然而李世民心里对此却是更加的震撼。 “你瞧瞧这个东西。” 陈迎新顺手拿起一个装饰物递给他。 借著昏黄的灯光,李世民仔细打量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惊讶地叫出声:“这玩意儿怎么跟登闻鼓一模一样?!” 果然,这就是个微缩版本的登闻鼓,甚至连上面铆钉状的细节也一模一样。 这件玻璃装饰品,是陈迎新亲手製作的作品中最得意的一个。 穿越之前,他曾去过西安博物馆,在那里见到了唐代的登闻鼓。 当时看了一眼便喜欢的不得了。 所以,自打穿越以来,他就发誓也要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为了打造出这玩意儿。 陈迎新前前后后去了三个月时间。 若是在上一世。 他绝对不会把那么多精力放在这上面。 可在这大唐。 他真的能閒出个屁来。 “现在看看我这些东西,你也该相信了吧?全是人工做的。” “这世间为何会有和登闻鼓一模一样的物件?” “老龙啊,听我一句劝,打今日起啊,千万不要钱买这种透明材质的物件。”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听得一阵发愣。 这陈迎新明明才是那个住在村子里的人。 为何却让他们觉得,他们才是那个乡下人呢? 为了自己的窘態不被发现,李世民只得把心思全部放在那玻璃製品上面。 此刻,他大概是真的信了几分。 要是天然產物,怎么可能跟登闻鼓一模一样? 世间绝不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思忖片刻,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种东西……你真的能隨意做出一堆?” “不止我会!” 陈迎新很是隨意的拿起一块。 “只要学会了方法,很多人都能做出来!用不了十年,遍地都有!” 听著陈迎新的轻鬆口气,李世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小子当真是个宝贝啊! 如此精美的琉璃製品竟然也能造出来! 架子上除了茶杯、碗筷外,还有各种动物雕塑,甚至水果蔬菜都栩栩如生,应有尽有。 这技术简直堪比神仙点石成金! 毕竟如今琉璃可是十分昂贵之物。 李世民脑海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拿它去卖钱,换成粮食、战马。 若是將这些东西销往世家大族,国库就能迅速充实起来。 可他又有些顾虑:琉璃製造不像红薯种植、养猪那般普惠百姓,它是专门拿来赚钱的工具。 如果推行下去,是否会让其他经营相关產业的人断了財路? 自己堂堂天子,怎能把別人的饭碗夺走? 可是,那广阔的琉璃市场实在太诱人,他內心蠢蠢欲动,难以平静。 就在他左右为难时,陈迎新笑著说: “兕子,你就別担心了,哥哥有的是这样的琉璃。” “你喜欢哪件就挑走,不喜欢的话隨手砸了也没关係。” 站在后面听这一番话的长孙皇后,脸色顿时抽搐了一下。 虽说是陈迎新亲手製作的,但市面上可是值天价的宝物啊。 岂能说砸就砸著玩? 这话大概只有陈迎新说得出口。 寻常人家,包括豪门贵族乃至皇帝本人,都得掂量掂量这份钱財的重量。 兕子听了摇头说:“我不喜欢这些啦,哥哥你自己留著吧。” “那你可以再来看看呀,下次还能带朋友一起来,我隨时欢迎。” 陈迎新很喜欢眼前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听到確定的答覆,兕子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然而等兕子拒绝后,李世民心里几乎咆哮出声。 这是疯了吗! 这么稀罕的好东西,她竟然不要! 这个闺女回去真得好好管教一下,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陈迎新可是家里有本钱的大户,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人家都已经主动送上门了,那还不赶紧收下? 就应该多拿几个,回去以后能当国库用啊! 李世民听得直摇头,心里无奈得很。毕竟孩子都已经明確拒绝了,只好淡淡地说:“没想到你还真有这本事,確实让我大吃一惊。” “现在琉璃在市场上非常少见,价值很高,你还是好好留著吧!” “过些时候拿出去卖几件,肯定能赚不少。” 李世民没有问怎么做出琉璃的。 一是因为自己也放不下脸面开口;二是怕伤了两人的交情。 毕竟陈迎新的本事那是天下无敌! 在李世民心目中,陈迎新就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不只是那些新鲜的宝贝和农作物品种厉害,光是他动脑子想出的办法,隨便拿出一个都无比值钱。 能让整个国家都有好处。 作为皇帝,李世民自然懂得分辨轻重缓急。 一个百年难遇的人才,比那些金银財宝宝贵得多。 陈迎新听他说完,根本没觉得有什么,“这个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没人会偷走,这些我已经存放一年了。” “现在的琉璃虽然稀罕,所以贵得出奇,但不出十年就会变得很普通,很多人都买得起。” “你要是真想收藏点值钱玩意儿,就选点玉石,將来价格只会上涨,別碰这琉璃了。” 陈迎新心里还挺佩服自己的,能帮到身边的人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他把这些琉璃放在村里,其实也觉得很稳妥。 他对这些村民十分放心,要是外面有人敢来闹事,完全不用担心。 锤头本就是退伍的老兵,村里还有不少人跟他一起扛过枪,只要有人想干坏事,一定会被收拾得落流水! 看著眼前的琉璃器物,陈迎新不禁感嘆,“真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值钱。” “可惜我现在根本不缺钱,要不然我早靠著它大发一笔了!” 虽说这话听起来有点遗憾,可对於当前状况来说,他已经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 一点也没有感到难过。 他的手里有著一大堆本事,隨便拿出一个都能轻鬆赚钱。 再说,现在每天都有收入,都不完。 钱对他来说,早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了。 第52章 大唐还有机会扩大版图!美滋滋! 而且这琉璃还带有一定的风险。 买得起这种奢侈品的人,肯定都是有权势背景的角色。 再过几年他们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找上门来报復的话,麻烦就大了! 思前想后,陈迎新最终决定不去靠这个发財。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世民早就有心思插一手,憋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了口,“实话跟你讲,我现在还真是手头紧,咱们合伙干这事怎么样?” “你手上这么多琉璃製品,我又认识很多达官贵人,咱们合作把它卖出去不就得了。” “反正留著也是白放,时间一久它就不值钱了,趁早脱手才是上策。” “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一向谨慎办事,绝不会让別人知道东西是你手上的。到时候卖了二八分帐,你占八成,我拿两成就够了。” 听到老龙的想法后,陈迎新愣了一下,赶紧劝道,“老龙,刚才我也说了,这琉璃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而且你也知道,买得起这些高档货的都是些世家豪门,得罪得起吗?” “为了挣点小钱丟了性命不划算啊。” “就算你是大人物的身份,恐怕也挡不住他们的手段。” 听了李世民的建议,旁边的长孙皇后也惊讶不已。 陈迎新还不清楚李世民真正的身份,可她知道。 他就是当今天子呀! 虽然她平时很少涉足政事,可皇上向来信任她。 夫妻之间无话不说。 朝中大小事务,她也都了解一二。 以前確实是財政吃紧,但从设立了柜房之后,朝廷的財政压力已经大幅缓解了。 现在哪缺这个钱啊。 陈迎新生怕老龙走了歪路,继续说道: “我们是朋友,如果你眼下真的很急需用钱,我可以借一部分给你,虽然不能太多。” “而且现在柜房也能提供借贷服务,虽然利息高了点,但好歹能解决燃眉之急,何必冒这么大险呢?” 要真是真干了这事,后果太可怕了! 一旦事情爆发出来,搞不好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祸。 要知道那些大家族若真联合起来,那可真不是普通人能惹得起的。 陈迎新心里很清楚那段歷史,就连皇上结婚生子这样的大事,这些贵族势力都会插上一脚。 理由嘛,说什么皇家血统不容污染! 而皇帝又不敢驳他们的面子。 李世民却显得胸有成竹:“我既然敢开口,当然是有所考虑,不用为我担心。” 然后他又编起了故事:“最近我真的缺笔大的投入,眼看有个难得的机会还差一大半本金没凑齐。” “去柜房借钱手续烦死了,还需要抵押铺子房產,程序复杂得很。” “我在家中的地位一般,可能批不下来。” “这次如果成了,家族里的长辈对我看法立马会不一样,我今后说话也就更有分量。” “我想搏一把,万一成功了,我的位置和身份也会大大提升。” 他说得越来劲,情绪越激动。 听著这一套说辞,陈迎新竟然还真信了几分。而在旁边听著的一旁长孙皇后,简直惊呆地瞪圆了眼睛。 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回听到皇上这样隨口编故事。 怎么可能不吃惊? 现在的皇上和以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长孙皇后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前后反差太大了。 李世民看到长孙皇后微微张开的嘴和那满脸惊讶的样子,立马把头转向一边。 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在心里嘆了口气,观音婢我也不是故意撒谎,可要是能把这笔钱赚到手,大唐又能办成不少事情。 “你先带孩子们出去走走吧,地窖里又阴又潮,兕子身子本来就弱。” 陈迎新连忙点头,也劝她们娘仨赶紧离开,“老头说得对,这种地方小孩子確实不该待。” 长孙皇后当然明白皇上的用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牵著孩子的手离开了。 等三人一走,李世民急得直抓脑袋,“你觉得我这个点子怎么样?反正大家都能捞好处。” 他这么急,完全是因为之前陈迎新提了个对付吐蕃的新办法。 这些年边境就没太平过。 吐蕃、西突厥、东突厥这三个势力一直骚扰大唐。 为此李世民烦恼了好几年。 几年前,頡利可汗带兵围城,逼著自己签了渭水之约,这件事他到现在还耿耿於怀。 想起那时的情景,心头就冒火。 恨不得亲手宰了那傢伙。 吐蕃虽然没有做出这么过分的事,但也没少干坏事。 別说什么买卖了,那帮人简直像强盗一样,四处抢掠百姓! 更可恨的是,他们居然把大唐的老百姓当成牛羊牲口一样带走! 凡是他们经过的地方,死伤遍野! 有价的东西被搜刮个精光! 年轻的姑娘、媳妇儿全被那群禽兽掳走! 真是比魔鬼还狠! 可是大唐刚建国时底子薄,边疆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天天活在恐惧中! 那时候,吐蕃和突厥却是国力雄厚,兵力强大,百姓也富足! 自己也派兵討伐过,最后都败了。 这事也只能拖到现在。 可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 大唐如今军力鼎盛、兵强马壮! 敌我对调,情况彻底翻盘! 就在一个月前,李世民亲自带兵剿灭了东突厥。 吐蕃最近也规矩多了,不敢乱动。 前几天还有边关消息传来, 说吐蕃已经派使节到了长安,想搞好关係,討好皇上。 这帮人路上走得差不多了,十天內应该就能抵达。 李世民会顺著他们的如意算盘吗? 那些旧帐他一直记著! 只可惜眼下只能压著心头怒火。 毕竟吐蕃现在还是很强大。 这个时候能来议和,已经是好消息。 一旦打起来,谁输谁贏还真不好说。 朝堂上也討论过几次, 大臣们也同意皇上意见,先把这事放下,將来再找他们算总帐。 可万万没想到,今晚私访河西村,竟然意外有了突破口! 陈迎新几句话点醒了他,让他找到了收拾吐蕃的方法。 让唐军联合草原各部落,轻鬆拉出二三十万人马! 到时候,还怕啥吐蕃! 这一仗贏下来,整个西北草原都是大唐的了! 第53章 咱不能吃亏啊!李二的钱咱得赚! 打仗不怕没人,缺的就是银子。 虽然国库不穷,但多赚点总是没错。 而现在,陈迎新又给出了个生財妙计。 李世民恨不得立刻把这些琉璃换成现钱。 他大概估了一下仓库里这些宝贝的价值。 粗略估计,值个好几千万贯! 哪怕只有两成分红,也有百万贯入帐! 再多添点国库资金,足够养三十万大军! 这么好的机会他真不想放过。 一般一件买卖,只要有五成利润,很多人都会去做,哪怕有风险也在所不惜。 而琉璃这玩意,利润高到几十倍,自然更是让人爭破头。 就算掉脑袋,也不乏有人去做! 此刻李世民心里也是这般想法。 管他以后士族大夫怎么议论! 只要能让大唐开疆扩土,值得! 陈迎新有点发愣地看著老龙,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我並不是心疼钱的事,我是担心你的安全。” “要是事情传得快的话,说不定不到五年琉璃的事情就会被揭开。那些家族背景深厚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是真拿你当朋友,不希望你看不清局面最后落个惨境,这个念头还是趁早打消了吧。” 陈迎新深深看了老龙一眼,他太理解对方的心思了。 上有老下有小,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是充满野心的时候,面对如此诱人的机会,怎么可能不心动。 但是陈迎新经歷过无数朝代的更迭,看透了不少帝王与大臣们的无情。他是真心不愿意看著老龙为了钱財惹上杀身之祸。 现在的唐朝因为他的到来已经发生了变化。 按史书记载,丝绸之路上的大繁荣要过几年才会出现。 但如今却很难预测,如果一两年就火起来,老龙岂不是处境更加危险! “不会有事的,真出了问题我也不会连累你。” 李世民態度坚决地说著,又瞥了眼陈迎新的表情。 陈迎新嘆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既然你坚持要做,我也不能总拦著,那就帮你一把吧。” 李世民一听,心里一阵激动,差点没蹦起来。 但陈迎新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他从云端跌入谷底。 “但別去打那些大户人家的主意,这些麻烦你是惹不起的。” “你就挑我仓库里几件精品,直接送皇上。” “到时候怎么说你也得讲究点策略,就说家里能卖的全都典当了才换来这几件宝贝,一心只想著皇上高兴。” “那个李二的性格我知道得很,只要他高兴,赏你几百万贯根本不在话下,那笔钱够你撑一阵子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一脸无语。 这小子出的是哪门子餿主意! 亏的对象居然还是自己! 刚才的愉悦心情一下就被衝散了,恨不得衝过去抽他一顿。 合著他就成了那个冤大头唄!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琉璃確实是稀罕玩意儿。陈迎新手里的摆设比起观音婢的那个杯子不知强多少倍。 如果有人一口气进献了好些这种东西,他肯定会重重赏赐。 “你怎么突然走神了?” 陈迎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世民反应过来,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欺负大户人家会有后患,欺负皇帝反倒不会呢?” “你真觉得当今的天子那么好糊弄?” 越说他越失落,这小子怎么对自己评价这么低? 难道他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吗? 陈迎新赶忙摆手解释:“你想岔了。虽然你自己就是世家子弟,但我下面说的话也不怕你见怪。” “世家这些豪门大族的好运也就那么几百年。他们现在再牛气哄哄也没用。” “等再过几十年,这些大傢伙都不敢这么放肆。” “到那时候,李二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这一番话说完,李世民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一个当皇帝当到死,最后却还压不住几家大户,那就是太废物了。 “可你说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去骗皇上?” 李世民还是有些困惑。 “还不是为了你好!皇上最爱面子了。他知道自己吃了亏肯定心里很不爽,但是在大臣面前也不会公然动手。” 陈迎新一边说著,一边摇了摇头。 那李二爱面子这点,谁不知道。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附庸国来臣服一下,他为了显得自己宽容大度,就赏出去一大堆东西! 表面上看著大方豪爽,实际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再说换位思考,当你把琉璃送去时,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东西居然是能人造出来的,即使几年之后真相出来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他若是真生气把你杀了,以后还有谁敢送宝贝进宫?” “给皇上看脸色办事结果还要掉脑袋,那才是十足的傻瓜!” “这事你就放手去做,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不会有大事。” “赚的钱虽然少点,但也比今后被人家找麻烦好,你说是不是?” 听完整一番分析,李世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傢伙说得真是头头是道啊。 细细想想,如果这种事情真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怕也只会忍气吞声,什么也不能说。 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真的懂他啊! 李世民越想越恼火。 这个陈迎新,不好好在村里干活,整天打什么心思? 能不能有点分寸?! 气得不行,心里一阵窝火。 足足了一壶茶的时间,他才算慢慢压住心头的怒意。 他一口回绝说:“这方法虽然能保住我的命,但如果只进贡皇上一两件琉璃器,我根本赚不了多少钱。” 陈迎新开口就急了,激动地说: “怎么赚不到!这个李二最爱体面!” 他说著顺手拿起旁边一个装饰品,是个龙形物件,代表皇帝,然后递给老龙。 “你就拿著这东西去献给皇上,回头找个信得过的僕人改一改样式,弄出点旧味来。” “龙可是有特殊寓意的东西,象徵祥瑞。” “你別自己留著用,只有当今天子才配拥有这样的宝物。” “再跟皇上说,为了买到它,你了二百多万贯。” “这个李二面子掛不住,到时候绝对会赏你三百万以上!” “稳赚不赔,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再说你到时候嘴甜一点,让李二一高兴,说不定直接给你升官发財。不用做买卖,你家里也对你另眼相看!” 陈迎新说著更激动了,一把把那个玻璃龙塞到老龙怀里。 如果世上真有高人,那非陈迎新莫属。 他可是一个穿越者,脑子里装著一堆古今知识,简直是无所不知! 而且他还製造出了曲辕犁这种好东西,在当时非常少见。 更重要的是,他在穿过来前就把唐朝的歷史摸了个透。 李世民是什么性格,他也反覆研究过。 刚才这一通话他还没说够,接著又开口: “老龙,这事听我的准没错。” “况且李二也不是外人,你就算不想坑他,別人也会动他的脑筋。” “你是大唐子民,挣了钱最终还不是落在咱们大唐手里,不能白白便宜了外族。” “要是让其他小国白拿了好处,那是吃亏。” “但从李二手里捞点好处,那也算是造福百姓!” 第54章 暗生情愫的小姑娘 李世民在一旁听到陈迎新的话后並没有动怒。 甚至於心里生起了一抹愧疚。 前些日子的封赏大会。 他给那些番邦小国的封赏及其丰厚。 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进贡的总和! 在他看来,这才是大国风范! “皇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打算,那些小国见到咱们国力如此强盛,必定心生畏惧。” “若是他们一提到咱们大唐便会有敬畏之心,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以后愿意归顺的国家也会更多。” 陈迎新听他说完之后很不爽。 “你干嘛还替李二说话?我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如果那些小国家不听话,直接揍他们就行!” “要是还敢反抗,直接剷平!” “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国家,大唐怕他们什么!” “应该他们求著我们才是,还敢白拿大唐的东西,哪来的胆子?!” “他们的部族加起来也就十几万人。” “大唐派几千士兵去就能搞定了!” “我就搞不懂,李二是怎么想的,犯得著这么顾忌他们?不过是一群秋后的蚂蚱,蹦躂不了几天。” 最后陈迎新嘆了口气,满脸无奈。 “你虽然也是陇西出来的,但也不用把他当榜样啊,可千万別学他那套。” 李世民被他说得愣住了。 这小子没带过兵打过仗,说的话简直就是在瞎扯。 打仗要费很多人力、物力和金钱。 那些小国家位置那么偏,攻打的话代价太高了。 根本不划算。 但他仔细回想陈迎新的那一番话,渐渐地有了点想法。 要是放在两年前,这些事的確很难办,但现在不同了。 他已经推广了红薯这种作物。 很快就能普及全国。 老百姓就不用再为粮食发愁了。 这样一来,自然就不需要钱把粮食千里迢迢运过去。 如今长安城里已经开了十多个钱庄,其他地区也开始纷纷效仿,朝廷也不再为钱的事头疼。 不久之后,百姓还能用上曲辕犁,耕作效率一下子翻好几倍。 大片荒地也被开垦了出来,未来粮食怕是吃都吃不完。 不仅如此。 他们还有养牲口的门道,不仅吃得饱,还能吃得好! 百姓的日子一改善,家里孩子自然就多了。 到时候大唐的人丁肯定会旺起来。 这一两年,大唐肯定发展得飞快。 他还担心边上的那些小国做什么? 再说了,陈迎新还提出了一套新的法子,能让边地的部落头目乖乖归顺朝廷。 照这个势头下去,周边的小政权迟早都会被吞併。 他现在手里有底气,根本不需要怕谁。 李世民是越想越后悔! 早知道之前做决定的时候,都先过来问一问陈迎新了! 李世民细细一琢磨,这才发现陈迎新一件件做的看起来都是小事。 可这些事合在一起,竟然是影响整个国家运势的大事! 大唐以后不再有后顾之忧,以前的难题也能一一化解! 李世民想开口反驳几句,竟然找不到半点理由! 这时候,他看著陈迎新,心中隱隱有些发慌。 这个小子,真是个怪物! 怎么能有这样的脑子和手段! 李世民强压下心头的震惊。 嘴上却仍然嘴硬。 “你方才说的没错,但是我却觉得陛下也没有错!” “老龙啊!忠诚固然好!但是可千万不要愚忠啊。” 陈迎新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反驳。 反正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至於老龙能听进去几分。 这就要看造化了。 毕竟李世民確实给大唐带来了诸多好处。 想要强行改变人们的观念確实很难。 “你要怎么做都行吧。” 最后,陈迎新选择了让步。 和老龙相处下来,他也觉得这傢伙还算清醒。 应该不会做出过头的事,毕竟他是有家室的人。 “这些琉璃你就拿去吧,我不贪心,你也冒著风险,咱俩一人一半就行。” 听到陈迎新开口终於鬆了口气,李世民心里轻鬆不少。 更让他高兴的是,这小子居然愿意分他一半利润,太讲义气了! 他看著这批琉璃两眼放光。 “明天我就派人来取货。” “你看著安排就好,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 两人回到屋里,长孙皇后和两个小公主正围坐在哪里吃火锅。 只是除了兕子外,其他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 李丽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陈迎新就坐在她对面。 她吃东西的时候那双眼睛是不是的偷瞄陈迎新。 李世民则一直在想吐蕃的事情。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刚刚和你聊天的时候,你怎么好像完全不把吐蕃当回事儿?” “我在朝中的关係可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这吐蕃军的战斗力可是著实不弱啊!” “偏偏你却似乎瞧不上他们啊?” 说完话后,李世民满脸炽热。 若是连吐蕃的问题陈迎新都能解决。 那他就是大唐的第一功臣了啊! 然而陈迎新却不耐烦起来了。 “我说老哥,真佩服你能这么操心这些大事,又不是你当皇帝。” “你是做生意的人,应该考虑怎么赚更多的钱,怎么在家里有地位,朝廷的事儿跟你有啥关係?” 李世民被懟得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其实陈迎新说的话也没错。 说完他就不再搭理李世民,转身对两个小姑娘说道: “赶紧吃饭吧,兕子你要多吃点肉,先把身体养好了,才不容易生病。” “等会儿哥哥让人给你带一些水果回去,这样你就能吃到新鲜的好果子了。” “长乐,你也別发愣啦!” “看看你,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也得多吃点肉才行。” 兕子嘴里全是食物,根本腾不出空来说话,只能连连点头。 李丽质则是红著脸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李世民却还不打算放弃。 “我就隨便聊聊,一边吃一边说嘛,你说你脑子活,我多听听也能长见识。” 今天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都不在,他只能厚著脸皮继续追问。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开始帮忙劝说。 “是啊,我也挺想知道的。听说那些吐蕃人非常厉害,边疆的老百姓一直过得都很苦。” “我是女人家,就是担心哪天敌人会打进来,让人天天提心弔胆。” 第55章 要去南方了? 她的这一番话让李世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还是他的老婆懂自己啊,总是帮他把事情安排好。 “夫人啊,您放心吧,吐蕃人不可能打到咱们关中来的。” “就算打仗,也不会影响到咱们现在的生活。” 其实刚开国的时候战爭確实挺多的。 但细细看下来,几乎所有的战场都在边境以外的地方。 对於这点,陈迎新还是挺敬佩李世民的做法。 在外部打仗,不会打扰老百姓种田生活,经济上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甚至打贏了仗还能开拓疆土,农民可以耕种更多的土地,日子也自然一天比一天好了。 短短几年间,大唐的经济和军力都提升了不少。 李世民在这方面確实挺有能力。 “再说现在的吐蕃自己內部就不稳定,根本没有精力打仗。” 陈迎新夹起一片肉,语气隨意地补充道。 “怎么可能?他们会出什么问题?” 李世民立马来了精神。 “他们的朝堂出了乱子,自顾不暇,哪还会想著对外开战?” 陈迎新慢悠悠的端起了一杯酒悠哉游哉的喝了起来。 “现在他们自己都一团乱,你就別担心打仗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是,他们啥时候来求和。” 这句话一下击中了李世民的心。 他心跳突然加快。 这小子难道真的是佛祖转世? 前几日他刚得到消息说是吐蕃国的人將在半月后抵达长安! 到时候,双方將就议和的事宜进行商討。 可这件事,他根本没有对外公开过! 这陈迎新是如何得知的呢? 还没等他追问下去,陈迎新就再次开口: “吐蕃的太子年龄小,他母亲刚去世,现在朝堂大权全落在宰相手里。” “可是那位徐尚年年纪轻、资歷浅,大臣们都不服气。” “朝廷里每天爭吵不断,哪还有功夫管別的?” “更別说主动对我们开战。” “你们这些官老爷啊!把自己的生意做好就行了!朝廷上的这些事咋都轮不到你们操心!” 陈迎新一边吃著肉,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话,完全没注意到一旁老龙那激动得不行的神情。 此时的李世民心头激动不已。 若是一切都跟陈迎新说的一样。 那接下来,就是他平定吐蕃的大好时机! 他当然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想到这,他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这天下! 他又可以收復一部分了! 坐在他身旁的长孙皇后生怕他露出马脚。 她轻咳一声,隨即提出自己的疑惑。 “此话当真?我们在宫里也有些关係,却从没有人提到过这些?” “吐蕃离我们大唐这么远,在西北那边,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这些问题正好也是李世民內心最想知道的。 毕竟这是吐蕃朝廷內部的事情,不是隨便谁都能打听到的。 而陈迎新却是轻描淡写地就说了出来,实在是让人感到惊讶。 “嘿嘿,这事你当然不知道啦。我家有位长辈,特別喜欢到处走走看看,尤其是喜欢跑到各个国家去转转。” “以前回来的时候,就提过这件事。” “记得是两年前的事了,吐蕃那位王后就已经命悬一线,全靠药维持著生命。” “现在两年过去了,估计差不多也撑不住了。” “他们家那个小王子还不到十岁,哪懂什么政事,朝中只能靠徐尚年一个人支撑。”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想应该也差不多。” 李世民一听这话,立刻追问了一句:“你这个长辈现在人还在吗?” “不在,又出门去玩了。” 陈迎新把这些麻烦的问题全部都推给了那位根本不存在的长辈。 其实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怎么回答。 虽然自己和老龙的关係越来越好,但也不能不小心一点。 就算对方没有怀疑自己,心里肯定也有疑惑的地方。 只要把这个神秘长辈搬出来,很多疑问就能解释过去了。 陈迎新说完之后,李世民点点头,也没看出哪里有问题。 作为一名帝王,他是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厉害人物的。 这些人大多都不愿留在朝廷做事,反倒更喜欢四处游歷、无拘无束的生活。 就像是他曾多方寻找名医孙思邈一样。 上次他已经见识过这位长辈的实力,这次自然也不怀疑。 能够写出那么精彩诗词的人,肯定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人才! 此刻的李世民满脑子都在琢磨该怎么攻打吐蕃,哪还有心思去细想那位“高人”是否存在? 他嘆了一口气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看来確实不该担心吐蕃来犯。” 长孙皇后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李世民接著说道:“从小家里老人就说,吐蕃人一向对大唐很不安分,常常跑来骚扰边境,行为残忍,手段狠辣。” “好在他们內部出了问题,没空来对付我们,百姓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李世民一心想著江山社稷,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详细打听情况。 如果真像陈迎新所说那样,他就势必要动手解决吐蕃。 他已经有了想法,打算联合草原上的部落一起对付吐蕃。 再加上出售那些琉璃带来的收益,解决了打仗需要的钱財问题。 这样一来,一切都已准备好,胜算极大。 几人就这样把话题慢慢岔开了。 不过即便是结束了对话,李世民也没什么胃口。 眼见天色不早,长孙皇后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有点累,改天再来拜访。” “陈公子真是帮了我们不少忙,每次都这样辛苦您,真的很感谢。” “我没事做,反而喜欢热闹点,能和大家一起坐下来聊聊,我挺开心的。” “等过一阵子,我打算启程前往南方的杭州,一时半会儿可能也不能常聚了。” “这么快就要走?”李世民正忙著穿衣服,一听他说要南下,连忙停下动作。 整个身子愣在原地,脸色都有点变了。 他心里一个咯噔:陈迎新去南方干什么?!而且还要待很久?! 第56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怎么办啊! 他以后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找谁帮忙? 刚刚开始筹划打吐蕃的事呢,他居然马上就要走了? 不行不行! 李世民赶紧开口劝阻:“现在南方天气热得很,这时候去不合適。不如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我还听说那边有很多偏远的少数民族部落,万一遇上什么事,太危险了。” “最好等明年春天,那个时候天气暖和了,安全得多。” 陈迎新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担心,我可以多带几个侍卫一起去。” 他早已按捺不住想要把从现代带回来的那种水稻种子撒在南方肥沃的土地上。 只要时间来得及,说不定还能赶在秋收前完成耕种。 眼看陈迎新毫无改变主意的跡象,李世民心里一急,连忙开口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大概两个月之后吧。” 听闻这话,李世民长长地鬆了口气。 “到那时你定好了时间,通知我一声就行。我在南方还有点人脉,到了那边我能帮上忙。” 陈迎新自然不推辞,直接点头应下。 他计划大面积种植作物,当然需要靠山。 现在的南方,特別是杭州那边,可和现在完全不同。 那里地势偏僻,沼泽遍布,生存环境相当艰苦。 他自己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也盼著早点办完事回去。 还是河西村的日子过得惯,他早就习惯了那里的生活。 不久后,李世民带著家眷离开了村子。 他们刚走不远,杜尘便带著几位侍卫快步迎了上来。 李世民一脸凝重地说:“立即回宫!” 杜尘一怔,他从皇帝的眼神中察觉出一股熟悉的肃杀之气! 难不成皇上要动刀兵? 早些年他一直隨皇帝南征北战,对这种气息再熟悉不过。 每逢大战来临前,李世民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眼神冰冷,杀气四溢。 但从进入贞观年后,这般神情几乎绝跡。 如今刚刚离开河西村,皇上的气势竟然又变得如此危险! 杜尘不敢多想,只低声道是,隨即带人火速往京城赶去。 车驾上,长孙皇后並未打扰李世民沉思,而是侧头轻声问坐在身边的女儿: “丽质,你怎么看陈迎新这个人?” 昏黄的烛光下,李丽质清秀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 沉默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小声却坚定地道:“我觉得他很好。” 她其实明白母后的意思。 母女俩以前就时常提起过陈迎新。 身为大唐的长公主,婚事自然是父母亲来安排,不可能由自己做主。 当初,父皇甚至有意將她许配给长孙无忌的儿子长孙修。 她与那人也见过几次面。 然而对於这位长孙公子,她半点情分都提不起来。 总觉得那人举止浮夸,满身紈絝气息。 因为这件事,她偷偷难过了一阵子。 身为皇家子女,婚姻不能自己作主,这本就是遗憾。 就在数月前,母后第一次提到陈迎新的名字。 之后父皇还时不时地提起那人。 这让丽质对他充满了好奇。 出於这份好奇,她瞒著人去了趟河西村,为的就是亲眼见见父母嘴里常说的那个青年。 在她心中,父皇一直是世间最威严、最有气势的人。 但那次相处下来,她发现,在陈迎新身边时內心特別踏实。 更令人吃惊的是,父皇竟然会任由那个少年玩笑打趣,不但不恼,反倒有些喜爱。 少女情怀本就羞涩敏感,经此一事,陈迎新在她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高。 而且那少年生得俊朗有神。 所以今天当母后突然问起这事,虽然害羞,但她知道自己未来的终身大事不能马虎,於是鼓足勇气说出了心声。 长孙皇后听完女儿的回答,惊讶之余又觉得欣喜。 她深知自己的孩子性格:丽质温顺懂事,像是江南女子一般柔婉,想法虽多却极少表达。 可她今日竟主动承认喜欢一个男人。 这说明,她是真的喜欢陈迎新了。 长孙皇后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 “皇上,你有没有听到女儿刚才说的话?”她激动地拍了拍李世民的手臂。 李世民这才从思考中回过神来,挺直身子问:“女儿刚刚说什么了?” “这事还是回去再说吧,毕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你现在先关心关心你女儿的事。” 长孙皇后说完,转头看向李丽质:“跟你爹说说吧。” 李世民皱著眉,满脸疑惑地看著李丽质。他实在好奇这对母女先前到底是怎么聊的。 沉默了一会儿,李丽质鼓足勇气开口道:“我觉得陈迎新这个人很不错。” 李世民一愣,差点从座位上滑下来。他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在他印象里一向温柔可人的女儿,怎么突然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跟长孙皇后如出一辙——震惊无比。 本来长孙皇后就挺欣赏陈迎新的,赶紧趁机试探李世民的意见: “皇上,你怎么看这件事?你觉得长孙修和陈迎新谁更合適一些?” 李丽质盯著父亲,心里砰砰跳个不停,毕竟这可是关乎自己人生大事的问题。 李世民一想到长孙修的模样,立刻摆手笑开了: “別提那个傢伙了!门牙都没了,怎么可能配得上我女儿!” “陈迎新的才学举世难寻,將来前途无可限量,只有这样的俊杰人物才担得起我的闺女。” 听到这话,李丽质终於鬆了一口气,低头抿嘴笑了笑,脸上的娇羞掩都掩不住。 这种表白对她的性格来说,是头一次也可以说是这辈子最勇敢的举动。 事情后来果然如她们母女俩所愿。 长孙皇后带著几分笑意故意说道:“皇上啊,你以前不是说过,不能让我们女儿嫁给陈迎新的吗?” 李世民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嘴硬说道:“我说那话完全是因为那小子太不懂事,老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但紧接著,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不过眼下年轻一辈中也就他算最出色点的,勉勉强强可以跟我闺女配一对。” 长孙皇后听了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真是了解自家丈夫,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那种。 第57章 这可不是好事啊! 就不久前,他还担心陈迎新要去江南的事。 车里原本沉闷的氛围渐渐活跃了起来。 李世民嘆口气说:“今天累死我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让房玄龄和杜如晦一块来。” “陈迎新讲话太快,许多问题我都跟不上节奏了。” 长孙皇后劝他说:“还有明天呢。我看你都快头疼了,先睡一觉吧,明天大臣们上朝后再一起好好討论也不迟。” 李世民点点头,转向身边的杜尘吩咐:“去传话,叫房大人和杜大人明日到御书房等我。” 一个时辰过后,御书房。 杜如晦进殿后直接问道:“不知皇上因何急召我二人前来?” 他与房玄龄收到消息立刻起身,连刚躺下都不顾穿上衣裳赶来皇宫。 房玄龄看著神色沉重的皇帝大致也能猜出一二:“照我的理解,皇上应该又去找过陈迎新了。” 李世民示意两人坐下,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我打算討伐吐蕃。” 话刚出口,房玄龄和杜如晦顿时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彼此对视几眼,二人都不清楚皇帝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房玄龄回过神先开口问:“陛下,为何忽然提起这战事?” “如今吐蕃已派使者前来求和,对我们大唐本就是件好事。” “吐蕃兵力强大,之前我们屡屡失利,就算陛下有这个想法,也该缓一两年。” “那时候百姓不愁温饱,国库充盈些,或许我们才能打贏胜仗。现在开战实非良机。” 两人很清楚,今晚召见並非心血来潮的决定,而是皇上深思熟虑后的安排。 但他们还是坚持当前不適合动兵的观点。 “我也觉得此事应多加权衡。”杜如晦附和道。 李世民並未回答他们的质疑,反而反问一句:“你们可知道我刚刚去哪儿了?” 房玄龄嘆了口气:“估计又是找陈迎新去了。” 前一晚,李世民已经特意把陈迎新请入宫中议事,还曾批评他一顿。 房玄龄回到家中才得知具体原委,並狠狠教育了自己儿子一番。 而就在今天,陈迎新亲临太极殿观摩册封大礼。 以李世民的性格,肯定免不了去河西村炫耀一下自己的威风。 果不其然。 但为何突然谈及征討吐蕃? 这让房玄龄百思不得其解。 他眼睛忽然一亮,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皇上,莫非这次陈迎新又给您出主意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把刚才的情况详细讲述了一遍。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了,眉头紧锁。 过了一会儿,房玄龄开口道: “虽说眼前机会不错,但臣觉得这事不合適。” “解决吐蕃的方式有些欠妥。” “况且眼下吐蕃有意向我们求和,如果反倒先出兵打他们,消息传出去,是否会损伤大唐的声望?” 皇上的计划是,让那些想投靠大唐的部落做主力,去攻打吐蕃。 这些边疆小部落不但得派出士兵,还得自己准备粮草。 等战事结束,不管胜负如何,恐怕这些部落也会折损一半,不少人连尸首都埋在荒野里了。 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狠了? “皇上,若真如此行事,恐怕將来再无人愿意归顺大唐。” “还请皇上重新考虑。” 李世民笑著说道:“玄龄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吐蕃人是不是经常来边境抢东西?” 房玄龄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这次他们为何选择归附大唐?” “自然是因为我朝军队强盛、国力强大,再加上东突厥刚败,他们都害怕了。” 房玄龄实话实说。 “既然大唐已经这么厉害,还需要谁真心归顺吗?” “像陈迎新说的,只要他们听话就行了,敢不听话就收拾他们!” 李世民这话一出口,气势十足。 房玄龄与一旁的杜如晦听了,竟一时无言。 大唐开国以来打了不知多少仗。 一开始就是这个风格:不讲和,先打仗再说。 就是要让他们服气! 不服?直接灭掉! “你有什么看法?”李世民转向杜如晦问道。 杜如晦皱著眉,慢慢说道:“皇上,微臣觉得这件事还是暂缓比较好。” “听说吐蕃內部有纷爭,若是属实,的確是个好机会。” “可是这只是陈迎新的推测,还需核实。” “等確认后再討论也不迟。” “即便情况对我方有利,要对付吐蕃也绝不能轻视,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覷。臣担心,那些部族难以承担重任,可能临阵怯战。” 李世民听完,点头表示同意。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决定另外派十五万唐军隨行,这样更保险。” “关於查探吐蕃一事,我早前已派人前往边境,不出一个月应该就有消息。” “你们两人再仔细想想,儘快定下计划,等消息一到,便立刻调军队往西北方向进发。” 房玄龄赶忙劝道:“皇上,请您三思,动用如此多兵力,会不少钱。” “我们刚刚击败东突厥,要是再出大军,国库肯定吃不消。” “其实这事我一直也在担心。”杜如晦点头附和。 两人神情忧虑。 如果吐蕃真的內乱了,那確实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实在可惜。 但眼下出兵,耗费巨大。 一旦財政吃紧,百姓日子肯定不好过。 听后,李世民哈哈一笑,“这事儿你们別操心,我自有安排。” 两人大惑不解,实在想不到皇上有什么妙计。 房玄龄终於忍不住开口问:“皇上,到底打算怎么筹这笔钱?” “没別的办法!”李世民眯著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只有一条路,刀对刀。” 房玄龄和杜如晦倒吸一口冷气,心里猛地一惊。 皇上虽没明说,但他们隱约感觉他动了杀念。 有人要遭殃了! 房玄龄顿时想到一种可能,瞪大眼睛,声音都有些抖了:“皇上……您该不会要动世家大族吧?” “千万別这么做,现在的局势不宜生乱,尤其朝廷內部不可有动盪!” 杜如晦也急了,两人想法不谋而合。 毕竟有能力一下拿出国库所需钱財的,除了那些世家豪门之外也没谁了。 现在百姓才刚稳定下来,这可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而且,各大世家在民间威望极高,若贸然行动,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李世民自结识陈迎新之后,野心越发显露,情绪一起,杀意就浓。 这不是件好事。 第58章 陛下当真是人中龙凤啊 治国可不是靠武力压服那么简单。 杜如晦见皇上不语,再次恳切劝道:“皇上,这件事万万要慎重,千万不可衝动行事。” “眼下咱们刚推行科举制度,几年之后朝廷结构会有改观,还请您再忍一忍。” “不能因一时焦急,让整个大唐陷入困境。” 两人本以为皇上另闢蹊径搞到了资金来源,没想到却是衝著那些大族去了。 绝对不行! 一旦动用武力逼迫,势必引发大乱。 如今满朝文武之中,绝大多数出身於这些家族。 若他们拒绝上朝,国家运转都会停摆。 更严重的,万一几大家族联合反抗,来了个斩草除根,整个大唐都將摇摇欲坠。 “你们两位考虑得挺周到,我確实打算拿那些世家大户开刀。” 李世民接著说道,“不过你们別误会,我说的动手,不是真要动刀杀人,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掏出银子。” “我身为皇帝,当然明白百姓才是国家的根本。没好处的事我不会干,你们放心吧。” 陈迎新提供的那些琉璃,刚好可以当成敲开他们钱包的利器。 这就是他嘴里的那把『刀』。 李世民很清楚,这些豪门对奇珍异宝有多么著迷。 特別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琉璃, 简直都爱到骨子里去了。 他只需要悄悄掌控出货的数量,一开始別让市面上流通太多。 慢慢来,一点点榨取他们的財富, 搞个十次八次下来,世家们的口袋就会瘪不少。 毕竟他们一贯如此: 用大笔的钱去换珍贵物件,代代相传,才积累起今天的雄厚家底。 可他们哪知道,这些所谓稀有的琉璃,其实全是人工造出来的东西,跟真正的玉石压根不是一个档次。 等將来哪天这玩意儿不再值钱了,有他们哭的时候! 当然,这个秘密李世民准备藏一辈子,哪怕是对房玄龄、杜如晦也不能泄露半句。 “至於筹钱的事情,你们就不必多问了。” “我今天晚上特意召你们前来,是希望你们能帮我考虑一下,关於调兵征討吐蕃这事,有没有什么疏漏。” “明天上朝我准备和眾臣商量这件事。” “你们先回去吧。” 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满腹疑问,但看皇上已经不愿多说,便没再追问下去。 出门后,房玄龄忍不住小声问:“你觉得那个陈迎新到底跟皇上说了些什么?” “我觉得皇上这次动作太快了点,长此以往,恐怕会有隱患。” 房玄龄一脸忧虑。 杜如晦摆摆手,也是满头雾水。 “陈迎新这个人主意太多,天马行空,我实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他又补充了一句,“可是每次这傢伙的办法都很巧妙,希望这次也能奏效。” “再说了,看皇上这態度是铁了心要去攻打吐蕃,咱们还是別多管,今晚好好琢磨对策吧。” 两人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极宫里文武百官全都到场参加朝会。 皇上一开口就震惊四座: “诸位大臣,朕决定发兵攻打吐蕃,並將西北一带併入大唐疆土!” 这一句话刚落,大殿里顿时一片寂静,紧接著就乱作一团,纷纷议论起来。 整个太极宫像炸开了锅一样。 谁也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宣布开战。 以前从没提过这类计划,怎么今天猛地就说要收拾吐蕃人? 正当群臣还沉浸在各国朝贡的喜悦中时,被李世民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彻底惊呆了。 皇上猛拍龙案,厉声高喝: “安静!” 殿堂之中顿时鸦雀无声。 “朕早已派密探侦查,得知吐蕃此刻內部正纷爭不断,此时出击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本朝建立以来,吐蕃多次侵犯边疆,骚扰百姓,甚至一度覬覦我关中地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隱忍至今,如今总算等到出气之时了!” “此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立刻出兵平定。而今正值其国內政局动盪,正好一举剷除祸患!” “诸位有何意见?” 话音未落,殿堂里又沸腾起来了。 几位將军听到良机难得,激动万分,齐声高呼请战。 “请皇上拨给我十五万大军,不出半年定能拿下吐蕃!” “让我出战吧,我身经百战,到时定將敌国首领押解进京!” “请让属下领军前往,若无法成功剿灭吐蕃,属下甘愿受死!” 尉迟恭、秦琼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请命。 李世民听了以后,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手里兵马不多,只有十一万人。” 一听这个数字,在场那些摩拳擦掌的將领们全都傻眼了。 他们跟吐蕃人打过不少仗,心里清楚这帮人的战斗力有多强。 想要打败他们,没有足够的人马根本不行。 十一万人想收拾这块硬骨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世民出身军人家庭,以前也带兵打仗,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就在大伙儿疑惑不已的时候,他缓缓开口说话了。 “关於那些外族部族如何安排的事,我也考虑好了,那些草原上的贵族想到长安安家落户?行!” “不过我得先看看他们有多少诚意。这次討伐吐蕃,我打算让他们出二十万兵力,还得自己带著粮草,从西北那边开路,替我们大唐军队当先锋!” 这话说完,满朝文武都惊呆了。 “陛下啊,千万不能这样强硬,这些部族刚归顺,如果提这么苛刻的条件,怕会有人闹事啊。” 李世民笑了笑,冷声道:“我倒希望真有人跳出来闹,抓到就杀,正好杀一儆百!” “一会儿就把这事通知下去,凡是敢违抗命令的,直接拿下!” “我就是想试试他们的真心。这场战事正是个机会,如果能打贏,我愿意拿出三成的功劳分给他们。” “只要通过了这一关,自然欢迎他们到长安定居,表现特別优秀的还能做官。” 一面施加压力,一面又给足了诱惑,这条件確实很吸引人。 听完这番话,满朝文武一个个嘴巴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毕竟皇上这个主意对整个大唐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万一真的成功了,往后每次对外作战都能照这个办法操作。 既能节省大量军粮,也能减少士兵伤亡,实在是一举两得。 明白过来之后,官员们看著李世民的眼神中满是佩服。 要是以后越来越多的外族愿意归顺大唐,那战爭就再也不用大唐子弟上阵拼命了! 眾臣望著龙椅上的皇帝,心中充满敬仰之情。 这位陛下最近可真是聪明绝顶,连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大臣也远远赶不上。 第59章 与大家族之间的极限拉扯 正大家惊讶之中,向来与李世民意见不合的魏徵却往前一步说道: “陛下的计策非常高明,老臣完全认同。” 魏徵一向主张不能让外来民族在长安居住,按他的说法是,异族人心不齐,即使表面上归附也不能信任。 但眼下皇上提出的计划,分明对大唐好处多多! 接著,先前持反对態度的大臣也都纷纷点头赞同外族首领进入长安的决定。 见向来最坚持己见的魏徵都认可了,原来主张应该接纳少数民族的官吏们把目光投向了房玄龄。 因为他们平时听房大人的话。 但这一次,房玄龄站著没发表意见。 会议很快结束了。 趁著百官热情高涨,进攻吐蕃的事情也就敲定了下来。 “牛进达、程咬金,这次出击任务交给你们两位了。” “各位儘快做准备,等掌握吐蕃情报后,立刻展开进攻。” “臣遵旨。” “臣一定完成皇命,击败吐蕃!” 如今朝廷有钱庄撑腰,大家也不担心经费问题。 李世民心中的小九九,並没有说出口。 此刻他心情极好,靠在宝座上慢慢问,“还有什么事要稟报?” 有位臣子问:“吐蕃使节大概十几日后就能到长安了,该怎么应对呢?” “照原先计划行事,在这段关键期千万別惊动了对方。” “臣明白了。” “若是没事了退朝吧,长孙无忌留下一会儿去书房见我。” 交代完以后,他就转身离开殿中。 大臣们还处在一脸懵的状態,迟迟不愿离开。 他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家都觉得皇帝最近变化太大,怎么突然间妙计一个接一个? 而且每个主意一说出来,都让他们大吃一惊。 在这些大臣心中,李世民的形象不仅越发高大,而且显得格外威武! 甚至多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色彩。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著同僚们的低声討论,彼此看了看,露出了一丝苦笑。 自从皇上结识了陈迎新,大唐就接连发生变化,快得让他们都有点跟不上节奏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要是哪天陈迎新进了朝廷当官,他们这些人恐怕还得听那小子安排?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下。 看来陛下的看法是对的。 陈迎新的出现,註定会把大唐推向更加辉煌的时代。 …… 御书房。 李世民走进屋子,长孙无忌已经在里面等著了。 “无忌,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吧。” “回皇上,到今年整整二十二年了。” 长孙无忌恭敬地回答,心里却有些纳闷,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他立马躬下身子加了一句。 “陛下有何旨意,微臣必定鞠躬尽瘁!” 李世民看到他的態度,很满意地点点头:“朕一直信得过你。” 说著笑了笑。 “如今东突厥刚刚战败,虽然我们设立了柜房,但国库还是不够充盈,不足以支撑对吐蕃动武。” “离明年税收还有一段时间,我不想错过眼下战机,更不愿加重百姓负担。若是错过了这一次,也不知道下次何时才能动手了!” 长孙无忌听出意思来了。 皇上这是又要向世家大族伸手了。 他心里一阵发苦,上回东征东突厥,他已经带头捐了不少,惹得各大豪门意见不小。 这次再来一回,那些人还不跟他拼命? 就算不敢当面得罪皇上,也一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在朝廷孤立他,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再加上这些年他和皇上的关係已不如从前。 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上次去柜房存了大笔银子的年轻人,不是皇上暗中扶持的人吗? 那人那么有钱,为什么不帮忙筹钱? 想到这里,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该不会……皇上是在试探自己吧? 他猛地明白过来,这事不是让步,是选边站队! 如今的大唐不再需要仰仗世家支撑,皇权越来越稳固。 想来想去,长孙无忌终於下了决心,郑重说道: “臣愿竭尽全力辅佐大唐,我会先捐出一半家產做个榜样。” “其他的那些家族,我也尽力去劝。” 这一关逃不过,乾脆豁出去,博皇上一个信任。 李世民听了略感意外,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果然一直是朕的心腹重臣,朕没有错看你。” 长孙无忌勉强笑了下,虽然心里委屈,总算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可下一刻,李世民又轻拍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说: “不过这件事,你不用这么做。世家大族的这点財產,还是留给他们的子孙吧。” 听到这句话,长孙无忌惊愕地抬起头,满脸疑问。 那皇上今天召他进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並不是想要世家出钱? “我最近得到一批做工十分精美的琉璃,想找你来帮我处理一下。你去通知各大世家,让他们在半个月內准备好足够的钱,到长安城来。我会按照市价把这些宝贝卖出去。” 长孙无忌一听,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皇上,就只是这一个任务吗?” 李世民轻轻点头,语气有些凝重地说:“这事听起来简单,其实也不简单。这些琉璃以后会跌价,快的话可能明年,慢一点也要不了几年。” 长孙无忌听得心里一紧,连忙问:“那大概跌多少?” “普通的百姓也能负担得起。” 李世民很平静地回答。 长孙无忌嘴巴张得老大,像是能塞下一个鸡蛋,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琉璃怎么可能便宜到这种程度,连普通人也能买? 这简直难以想像! “皇上,那些来自西域的使节亲口说过,这些是稀世之宝,甚至比玉器还珍贵,怎么可能会变成人人买得起的寻常东西?” 长孙无忌此时特別焦虑,因为他自己还藏了好几个,那可是了不少血本买的。 “具体原因你就別问了,朕的消息渠道很广。今天这事,你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外传。” “能筹多少钱,全靠你办事的能力。” 说完,李世民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 长孙无忌又被这句话搞得更加晕头转向。 李世民没再理他,接著说道:“你现在可以下去准备了。” 过了好一会儿,长孙无忌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拱手答道:“臣领命。” 正要离开时,李世民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冷峻,低沉地说道: “这事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我们现在还不適合和这些大家族翻脸。” “臣遵旨。” 第60章 兵来我挡,水来我扛! 回去的路上,长孙无忌一直心里发慌。 他没坐轿子回家,而是一个人走在长安城的大街上。 现在他脑子里乱得很,有太多事情要想清楚。 走了好一会儿,他那股紧张劲儿才慢慢缓过来。 刚才皇上提到,琉璃以后会变得很便宜。 君无戏言,李世民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把握的。 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了。 皇上的计划很明显,是衝著那些大族世家去的,想狠狠从他们口袋里捞一笔。 可问题是,一旦这些家族反应过来,一定会对他长孙无忌恨之入骨,到时候少不了被他们报復,甚至往死里整。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背后一阵发凉。 皇上这一招,真是杀人不见血! 真是太狠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都不认识皇上了一样。 那位幕后的新势力,拥有惊人的財力,而这计谋也的確精妙。 这短短两个月来,皇上变化太大! 也许,他之前根本就没看透皇上! 他又回想起李世民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到底能筹到多少钱,全看你自己。” 这话一回想起来,他心里直打颤。 难道皇上其实是在试探自己? 思前想后,他咬牙一狠心:反正迟早都是得罪人的事,那乾脆一次得罪个彻底,干就干到底! 兵来我挡,水来我扛! 不还有几年时间吗? 说不定等到那时候,那些大家族早就被皇上收拾乾净了,他也用不著天天担惊受怕了。 思索一番之后,长孙无忌做出决定——卖!而且得卖高价! 这是唯一的机会,必须站稳皇上的队伍! 如今皇上英明果断,只要抓住机会,重回权力中心也不是没可能。 ……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河西村。 杜尘奉命前来领取琉璃。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他还带了一百名护卫隨行。 他们刚到陈家门口。 恰好碰到陈迎新推开门。 好傢伙! 门口一条队伍排得老长。 著实把他嚇了一跳。 就这么点破玩意儿! 值得这么兴师动眾的嘛? “这个老龙,真有他的。” 陈迎新隨手將手里的篓子甩了出去。 杜尘接住一看,里面全部都是那些上乘的琉璃製品。 小少爷啊! 你还真不拿这东西当宝贝啊! 他心里一紧,赶紧捧住。 这些玩意,隨便一件都可以买一套房子了! 您老竟然还直接扔出来! 他的心臟都要跳出来了。 要是刚才没接到,恐怕自己干上个三百六十五年,也不一定能赔得起。 杜尘越想越心惊。 赶忙对陈迎新鞠躬。 “少爷,这种小事我们自己来就好了!不必劳烦您!” 实则他心里想的是。 小祖宗啊! 快停手吧! 否则我的小命难保。 陈迎新不耐烦的又嘱託了几句。 “你回去之后,记得带几句话给老龙。” “若是做不来,就把这玩意卖给其他商人。” “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別一个人顶著,我会想办法帮他的。” 听到这话,杜尘一脸无语。 但是脸上却仍然恭敬。 “我一定转告老爷。” 他心里暗暗腹誹。 那位可是当今天子啊! 怎么可能会栽跟头! 也就你小子敢这么对他说话了! 如今李世民对陈迎新那是尊敬得很,差点都要当神拜了。 杜尘只能嘆了一口气。 给陛下当护卫当真是一个苦差事啊! 一个不留神恐怕就要小命不保! 离开村子,他立马去找长孙无忌去了。 由於陈迎新的这批琉璃品质极好。 长孙无忌根本就不愁没有市场。 他很確定这批货只要流入市面必定会遭到哄抢。 原本陈迎新的技术一般。 但是奈何这个朝代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啊! 这种降维打击简直不要太舒服。 长孙无忌打开货品包裹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虽说之前早已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看见实物时还是震惊不已。 如果不是李世民提前说这东西不值钱,怕是当场他就想高价买下来了。 他忍不住轻轻摩挲著手上的成品。 大唐境內,不管是豪门大户,还是巨商富贾,都从未见过这样式样独特的琉璃。皇帝手上竟能有这么多? 更关键的是,李世民长期身处深宫大內! 这一刻,长孙无忌更加认定这位陛下藏不住底了。 “一共三十件,请务必保管妥当,我还另有要务,先告辞了。” 杜尘说完便离去。 长孙无忌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心中已开始盘算起下一步——办场拍卖会。 不用到处推销,也能吸引眾人主动上鉤! 时间飞逝,一晃便是半月过去。 琉璃拍卖会的消息刚刚传开,整个长安城迅速热闹起来。 人们爭相赶来,就连住在外地的世家贵族,也连夜骑马奔赶而来参加这场盛会。 足足举办了七天之久。 所有珍品全部出手。 现场场面浩大壮观,令无数百姓终生难忘。 街道上挤满看热闹的人,只见一辆又一辆装载金银细软与粮食的车源源不断地驶向英国公府。 皇宫书房中。 长孙无忌呈上了整理完毕的財务清单,並躬身奏道: “启稟皇上,此次拍卖顺利结束,三十件货物全数卖出,共收铜钱一千五百万贯、粮食十万石……” 长孙无忌继续念下去。 念到后面都有些心慌意乱。 原来世家大族的財力,竟然远远超过朝廷的库存数倍! 暂且不说那些珍宝財物,单论粮食这一项就够惊人了。 总共加起来竟然有十万石! 要知道,大唐一年全国的粮食总產量也就只有三十万石! 十几个大户人家,每年居然能囤积这么多粮食的三分之一! 这现实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难怪皇帝要对他们下手了! 他们確实该受惩罚啊!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他一直觉得自己上一次已经做的够绝了。 好歹能让这些名门望族好好消停一段时间。 却没想到这帮傢伙这么快就死活復燃了! 他们积累財富的手段绝对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种不確定因素让他心里很没底。 “你做得很好,朕问你,运输这批物资时有没有被人监视或者盯梢?” 第61章 长孙无忌的小心思 “回皇上,这事臣早有准备,请您放心。” “微臣用了整整十日化整为零分批次送进国库,並且派了人专门严查周边设施,並未发现可疑人群。” “现在所有的粮草都已经入库。” 李世民这才鬆了一口气。 “那这些家族看到那些宝贝出现后有没有起疑?” 长孙无忌苦笑著摇头。 “无人怀疑,微臣甚至觉得卖的有些可惜了,若不是著急出手,绝对还可以提高三成的收益!” 对於自己这个大舅哥如今成长的这么快。 李世民还是很满意的。 “朕自然还会给你这个机会!” 长孙无忌听到这话没有开心。 反而都是鬱闷。 好傢伙! 还有下次! 要是被那些大家族发现自己被算计了,最后还不都是来找他麻烦! 你总不能指望陛下出来澄清什么吧? 最终背锅的就是他这个冤大头! 李世民自己也没料到这次的收穫这么丰厚。 不过他心里也很明白。 就算被发现了又能如何? 出主意的人是陈迎新。 执行的人是长孙无忌! 跟他有什么关係? 想到这里,李世民只觉得一阵舒畅。 能够坑陈迎新一次可不容易啊! 他摆了摆手让长孙无忌退下。 “嗯,你去吧,这件事辛苦你了。” 说完,长孙无忌转身离去。 不经意间,他瞄见皇帝座椅后墙上掛著一幅字。 装裱很讲究,一看就了大功夫。 虽然没能看清內容,但落款处的字体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个字写著:陈迎新。 这是什么人? 以前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 而且关键是他这幅字居然掛在了皇上的书房里! 能够摆放在皇上身边的东西,绝非寻常之物。 更別说皇帝还专门用上等檀木来装裱,可见重视程度。 长孙无忌偷偷打量了一眼闭目沉思的皇帝,终究没出声询问。 他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回去以后,一定得派人好好查查这个“陈迎新”。 …… 河西村。 陈迎新坐在院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挠了挠鼻子,嘀咕了一句:“快入秋了吧,这个季节最容易感冒了。” 这段时间,陈迎新一直忙著工厂的事儿。 他在村子边上建了个简易的厂房。 不过最近他心情挺糟的,全是因为李二。 老龙几个月前就把红薯呈给皇上去了,结果到今天都没见有什么动静。 他特地去附近村子里转了一圈,把能走的地都踏遍了,愣是没看见一棵红薯! 这李二的办事效率也太慢了! 这么好的粮食品种,竟然不推广,简直是疯了! 其实,陈迎新也不太懂,想要引进一种新作物得经过很多步骤。 所以在他看来,李二是根本没把红薯当回事。 越想越气。 乾脆自己来!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现在连皇上都靠不住。 他思前想后整整一晚,下定决心要把红薯种植和曲辕犁的设计图广而告之。 不仅如此,他还打算招点人手,在长安城四处张贴信息。 他这次打算搞个大动作,一点点把影响力扩大到整个长安。 他就不信,这么多地方里没人愿意尝试。 推广曲辕犁,他是很有信心的。哪怕只有一个农户试过,就能带动更多人跟进,传播速度自然就快了。 深思熟虑之后,陈迎新开始给锤头安排任务。 “今年收的那些红薯,全都搬出来。” 锤头一脸疑惑,拧著眉头问,“公子,为啥要这样做?” “我要拿来分发给各个乡村和县城。” 接著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锤头皱著眉苦笑,“公子,这样怕不太行啊。印那么多纸张太钱了,要不咱还是用石碑吧,划算一些。” 陈迎新摆摆手否定了。 “石碑刻字太慢了,关键是细节得多清楚!红薯怎么种、犁具咋用,石碑上写不下这么多字。听我的,就用纸。” “我有的是钱,不管哪个村,哪户人家,你给我全都贴上去! 我就看谁还能挡得了这事儿!”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最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锤头一脸心疼地说:“公子呀,这么下去真不够啊。” 对於钱財方面,陈迎新倒是没那么在意,回答得很爽快。 “反正我这点家底也不完,留它干什么。让你干你就去办。” “公子,你手里也就几百贯吧。” 听了这话陈迎新皱起眉——难道这么多钱还不够? 锤头赶紧解释,“不是不够,现在纸太贵了,咱们买不起这么多啊。” 一听价格,陈迎新眼睛睁得老大。 他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有多严重。 原来在这个年头,一张普通的纸居然那么金贵。 简直离谱。 现在的大唐,一张宣纸值五十文! 这一捲纸才够写几个字? 按这个开销算,要真每家每户发一张传单介绍红薯做法和图纸,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迎心无奈地嘆了口气。 虽然早就听说古时候纸很贵,但他实在没想到能贵到这种地步! 这也难怪为什么朝廷官员动不动就推荐几个人来负责大事——这纸,確实用不起。 一套齐全的科举用书,得上好几千贯钱,一般的百姓一辈子都买不起,更別说靠读书做官了! 难怪大唐刚开始搞的科举制度一直没法推广开来。 这种制度怎么能成功呢? 那些出身贫寒的孩子和平民家庭,连书都买不起,能识几个字就算不错了! 陈迎新仔细打听了一下,才明白为什么纸张会这么贵。 贞观初年,主要的造纸原料是青藤。 这东西產量本来就低,价格自然就高。 再加上製造工艺复杂麻烦,纸当然更加金贵。 搞明白了这些之后,陈迎新並没有灰心。 他一拍桌子,满脸自信地说: “不就是纸吗?我自己来做!” 他记得以前读书的时候听说过,竹子也能用来造纸。 青藤贵? 那种会有代替的东西吧! 为了能够做出纸来,他又陷入了废寢忘食的阶段。 接下来整整半个月时间,他就泡在研发室里面不断的试错。 终於在昨日研发出了不需要青藤就能做出来的纸。 然而,后续他又发现了问题。 就是这种纸太薄了。 根本不足以支撑到用来印刷。 第62章 原来有高手! 如今的大唐虽然处於兴盛的时代。 但是大部分百姓的认知和文化都偏低。 陈迎新为了让这些老百姓都能看懂他想表达的內容便决定用简笔画一步步画出来。 但是奈何他的画画水平有限。 再加上印刷之后,会让他的画更加难以看懂。 正愁眉苦脸时,河西村来了几个熟人。 “大哥哥,我们来看你啦!” “哥哥好呀!” 刚走进院子,他就听到两个甜甜的声音。 抬头一看,陈迎新的脸上马上浮现出笑容。 居然是兕子和长乐来了。 她们身后还跟著杜尘。 陈迎新笑著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兕子正想说话,丽质却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找你玩,实在没办法,阿耶就让护卫带我们两个人一起过来了。” “来得比较匆忙,没提前告诉哥哥。” 李丽质低下头,声音柔柔的,脸颊泛著红晕。 兕子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望著姐姐。 明明是她拉著自己来的啊,怎么变成了自己想见人? 姐姐可是从来没有骗过她! 陈迎新自然不以为意,笑著说道:“这有什么好通知的,以后你们想来就隨时来唄。” 他对这两个小姑娘特別喜欢。 真不知道老龙是怎么修来的福气,女儿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说话也动听,性格还那么乖巧可爱。 尤其是兕子。 上一世,像她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爱疯爱闹的年纪。 和兕子对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別。 “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做,没办法陪你们玩。要不我让锤头带著你们去村子里逛逛,好不好?” 李丽质眸子里闪过一抹失望。 但是还是很乖巧的点了点头。 “陈迎新哥哥,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我在刻雕版,但我不太会画图,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李丽质听到这话,眼神突然亮了。 她原本就想陪著陈迎新,对看风景压根儿不感兴趣。 “如果不嫌弃的话,让我试试看吧?” 陈迎新眼珠子转了转,上下打量著她。 “你会画画吗?” “我觉得还可以。” 其实她说这话已然是有些谦虚了。 要知道,歷史上的李丽质那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啊! 李世民就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若我家丽质是男儿身。 朕恐怕真的要考虑一番太子之位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被李承乾记恨了许久。 “没想到你还会画,快来帮我看看这个能不能画出来。” 陈迎新刚转身准备进屋却发现小兕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你也想试试?” 还不等兕子回答,丽质赶紧摆手说:“不行不行,她刚才一路吵著说想吃新鲜水果呢。” “那你去找杜尘一起玩吧,你应该认得路了。” 说完,陈迎新便往屋里走去。 兕子有些迷茫,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姐姐。 李丽质被盯得心里直发毛,赶紧低下了头。 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 其实今日他前来是带著目的来的。 只是这个目的確实是有些羞涩啊! 这也是娘亲特意交代的:说陈迎新日后会有大出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至於这机会是什么…… 那就不言而喻了。 李丽质確实擅长绘画,在她的笔下,那些晦涩的图形立马变得简单清晰起来。 等到一切完成后,陈迎新挠挠脑袋,心中一阵佩服。 原来问题根本不在他的技艺差,而是因为他完全不会画! 更鬱闷的是,他还分不清正反。 所以每次雕刻出来,图案都是反过来的! 连他自己都看不懂,別人看了更是莫名其妙! 两个人忙活了一阵子,配合默契,很快完成了五份成品! 陈迎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轻鬆了下来。 他转头对锤头说:“你快点安排村里的人,接著去造纸,別耽搁了。” 李丽质好奇地问道:“哥哥,刚才我画的那些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呀?” “那是关於怎么种红薯的方法,还有一些新农具的製作图样。” “我想把这些內容都刻出来,然后贴在每家每户门口,让大家都知道这个种地的新法子。” “要是顺利的话,不出三年,大唐的老百姓就都能吃饱饭了。” 陈迎新说得一脸认真,他的確是发自內心想帮百姓解决吃饭问题。 心中装著天下百姓,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所为。 正当陈迎新热情满满地说著这些话时,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李丽质正满眼柔情地看著他,眼神里写满了仰慕。 突然间,陈迎新想起了一个事——李二陛下要把这红薯称为越薯。 想到这里,他一拍脑门:这个主意挺不错的啊! 做善事也要留下名!不然谁知道是老子搞出来的? 他笑呵呵地对妹妹说:“再帮忙一件事,名字也给写上,就叫它『越薯』!” 模板终於做好了,陈迎新看了满意极了。 这么说吧,自己也算是个农业专家了吧? 等以后哪天考古队挖出自己的成果,会不会把他写进歷史书里? 想到这,他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了。 摇了摇头,他笑著跟李丽质说道:“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哥哥请你吃饭去。” …… 晚饭过后,天色渐晚,两位公主也准备动身返回皇宫。 临走时,她们明显有些恋恋不捨。 “哥哥,我们下次还要来看你。” 杜尘坐在马车上,驾著马匹,轻声嘆了口气。 作为皇帝身边的近卫,他可真不只是一个职位在身。 更重要的是,他天天接触皇帝的私事,还得守口如瓶! 换成是谁,心里能轻鬆得了? 他自己都快要被憋坏了! 他又不傻,长公主刚才那一副被深深吸引住的模样,他也是头一次见。 这件事早晚会被传出去。 到时候怕是別人都要比他还惊讶了! 他打算回宫之后一定要跟皇帝好好说说,哪怕上前线打仗,也不愿意再这样每天提心弔胆地过日子,心臟真的承受不住。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太极殿到了。 李世民得知两个女儿已经回到宫中,立刻前来相见。 走进房间后,他看见李丽质靠在椅子上,神情呆滯,好像正在想著什么事。 第63章 李二吃醋了! 李世民问她,“你妹妹去哪儿了?” “小兕子路上累了,在马车上就睡著了,刚进宫就让人扶她回去休息了。” 李丽质回答得温和而从容。 確认妹妹没事,李世民又继续问道:“这次你们去了河西村,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没有?” 李二站在一旁,眼神中带著几分迫不及待,望著女儿。 每次去找陈迎新回来,姐妹俩总能带些有意思的东西来。 对於李世民来说,就像是一次次寻宝旅程一样充满期待。 所以无论谁去,他都不想错过这听故事的机会。 李丽质摆了摆头,“没看到什么稀奇的物件。” “那个年轻人有没有拿出新鲜的东西给你们尝尝?” 李世民不甘心,再次问了一遍。 李丽质依旧摇了摇头,神情有点飘忽。 听到这样的回覆,李世民虽然有些失落,还是接著问:“那你们这一次出门,都干了些啥?” 这两个女儿太乖了,什么事都不说,这次恐怕是白跑一趟了。 “也没干啥,吃了一顿饭。陈迎新哥哥让我画了几幅图,又做了一些木刻版,他说要让大家都明白这些事儿。” 想起和陈迎新一起做事的情形,李丽质的脸微微发红。 李世民听了这话当场愣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嘴巴微微张开。 这个年轻人是要印纸张,把红薯的种植方法、还有曲辕犁的用法告诉大家?! 如今纸张那么贵! 连他一个皇帝都不敢这么做啊! 成本实在太高! 李世民屏住气,咬了咬牙,压低嗓音问道: “那个小子真的是这么说的?” 李丽质轻轻点头,隨后又问了一句:“阿耶,你知道红薯怎么种吗?” 李世民摇头。 她继续问:“那你了解曲辕犁吗?” 李世民还是摇头。 他满头雾水,不解地望著女儿。而李丽质的小脸一撇嘴! 这是啥意思! 李世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亲闺女居然嫌弃他! 就见过几面的陈迎新,现在回来就开始嫌弃他这个爹了! 成何体统!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像是被扎了一刀! 整个人都站不稳了,连李丽质什么时候回房都没注意到。 房间里一片安静,过了一会儿,李世民才慢慢缓过神。 他脑海乱成一团,不敢多想,径直朝立政殿快步走去。 “观音婢,真气死我了!你猜丽质刚才跟我说了啥?” 刚走进门还没站稳,李世民就急切地喊道。 他把自己与李丽质的一番对话全都说给了长孙皇后听。 长孙皇后抿著嘴唇偷偷笑著。 李世民见她这副表情,越发鬱闷。 见皇上生气,长孙皇后笑著宽慰道:“皇上別太动气,你说真的打算让陈迎新把这些办法公布出来吗?” 李世民早有自己的算盘。他眼下正在打琉璃的主意,想著如何从世家那里赚一笔。 曲辕犁和红薯耕种法,李世民其实也在悄悄试用。 “那就让他公布吧,能让百姓日子过得好点就行。” 话刚说完,他又忍不住抱怨起陈迎新:“这人办事就是太隨性,这么办得多少钱啊!” 长孙皇后也有点担心:“可能要把家底掏空了吧。” 李世民正气头上,扭过头,哼了一声:“反正他有的是银子,不用省!这些贡献给大唐也理所应当!” 他贵为皇帝,还不敢像陈迎新这样隨便钱。 他就不信,这傢伙比自己还阔! 其实,还真的比他更阔! 长孙皇后忽然说道:“皇上,这几天你好像都没有翻看那本功绩册吧。” 李世民挥挥手,嘆口气:“那东西早就扔了。” “为什么?” 长孙皇后满脸不解。 “根本不需要再写了,”李世民说道,“那小子出的主意太多啦。养猪的办法,农具改进,还有琉璃技术,加上红薯。每一样都值得封侯拜相。多了我也赏不完。” 长孙皇后听著这些內容,嘴角微微张开,怔住了。 “真的这么多?” “嗯。”李世民点头,“我总不能给他个皇位噹噹吧,这些都要按大唐律例来。” 长孙皇后蹙眉担忧道:“那接下来该咋办呢?” 天子不能欠臣子人情,歷来如此。 可他们一直以来只在单方面收好处,原本还想以后再回报。问题是回报不了。 “他要是真想做官,那就由他自己挑,要不然直接封个並肩王算了?” 李世民思索著。 一听这话,长孙皇后嚇了一跳,连忙提醒:“皇上千万別说这种话。” 五天后。 是李世民登基以来最紧张的一天。 刚刚传来消息,之前派出到吐蕃打听情况的人回来了,现在已经进了长安城。 估计半个时辰內就能到宫中。 李世民站在太极宫门口焦急来回走动,一分一秒都觉得无比漫长。 不久之后,杜尘匆匆走上前来,手中拿著一封书信。 “启稟皇上,这是从吐蕃传来的情报。” 李世民大步走上前,立刻將信件拆开。 当他看清楚內容后,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原来,吐蕃虽然前段时间內部动乱,但如今局势已基本平稳。 徐尚年用了狠辣的手段,彻底镇压了反对者。 很多大臣和將领都被清除! 徐尚年的地位可以说是稳如泰山。 李世民抬头看向杜尘,问道:“这条消息可靠吗?” “皇上,我们派出的是大唐最顶尖的探子。臣敢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绝对属实。” 听完这话,李世民立即下令:“你现在去请杜如晦和房玄龄来御书房,要快。” “臣遵命。” 杜尘退出后,李世民神情凝重,满脸苦恼。 之前已经把一切准备工作都安排好了,谁想到关键时刻吐蕃竟然稳住了阵脚。 真是出师不利! 他坐在皇位上焦急等待,心里越发烦躁不安。 朝廷早已动员完毕,军队、粮草一应俱全。 连那些归顺的大臣首领们虽有不满,但也无力反抗,最终还真凑够了二十万人马。 可偏偏就在这时收到这种情报! 最后关头出了变故,谁能不气恼? 这让他陷入了两难: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要是临时撤军,皇帝威严何在? 满朝上下恐怕都会对他產生非议,背后笑话他是昏君。 第64章 凭他也配? 想到这里,李世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他也意识到徐尚年绝非等閒之辈——能在这种动盪局面中掌控全局,杀了那么多权贵人物,可见其手腕不凡! 一旦真的开战,对方必然难缠! 就在他思绪万千之时,杜如晦和房玄龄终於赶到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你们別客套了,快坐下吧。” 房玄龄见皇帝神情焦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陛下?” 李世民直接把那份信递给两人,“你们自己看吧!” 看完之后,二人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 杜如晦忍不住开口:“这事是真的?也太巧了吧?” 我们这边刚刚决定开战,那边內乱就被平定了? 大唐不至於这么背吧! 李世民点点头,语气低沉: “確实是事实无疑。我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討论这件事。” “现在兵马都已经准备妥当,你说这场仗到底还打不打?” 两位大臣一时也无言以对。 无论是打还是退,都不是个容易的选择。 沉默了好一会儿,杜如晦说道:“既然情况变了,不如召集眾將一起商议一下,听他们怎么说。” “这些人在边境打仗多年,比我们更了解吐蕃的实力。” 李世民嘆了口气:“不用找了,我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这几年哪次不是如此? 房玄龄有些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这问题確实挺没水平。 朝廷武將一个个性格刚烈,哪怕是地狱也敢闯进去! 哪里会害怕打仗! 要是真问他们,答案只有一个:开战! “皇上,如今吐蕃局势已定,力量强劲。我们错过了最佳时机,不如暂时观望,找寻下次机会。” 杜如晦接著说: “这么多年你我都清楚,和吐蕃交手几十回也没决出胜负。” “眼下吐蕃正值巔峰,如果我们强攻,即使打贏,大唐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听到这里,李世民和房玄龄都点头同意。 再加上高原地带,气候恶劣,唐军普遍身体难以適应,战斗力也受限制。 “你的意思是建议不出兵,取消原计划?”李世民皱眉问道。 杜如晦嘆了口气,点了点头:“是这样考虑的。” “房玄龄你怎么想?” 房玄龄苦笑道:“皇上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决定。” 这话也不假。 最终李世民缓缓开口:“那就只好放弃了。” 原本对这一战他曾寄予厚望。 但他深知,此时用兵並非良策,必须以国家百姓为先。 倘若贸然出击,只会让將士白白牺牲,耗费国库巨资,结果却是得不偿失! “皇上,那要不要召见吐蕃使臣呢?” “听说他们到今天还没被接见,情绪比较激动。” “那就见一面吧。”李世民回答道。 房杜二人告辞离开后,李世民仍独自坐在御书房中愁容满面。 即便长孙皇后进来都没察觉。 她递上一杯热茶,轻声询问:“皇上,为何这般忧虑?” 李世民轻嘆:“討伐吐蕃的事,只能暂停了。” 说完,便向她解释了个中缘由。 长孙皇后突然开口:“皇上可以去河西村找陈迎新聊聊,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陈迎新確实是有些本事,想出了不少计策,但吐蕃那边实力摆在那里,再妙的主意也无济於事。” “那小子也不能凭空让我大唐的士兵数量翻上几倍吧!” “恐怕老天爷都不想我们和吐蕃开战,事情实在太巧了!” 两人各自沉思,书房里顿时没了声音。 第二天一早, 李世民接见了吐蕃派来的使臣。 “尊敬的大唐皇帝陛下,我奉摄政王之命前来,我吐蕃希望与大唐联姻。” 使者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世民本来还在走神,听到这话顿时眼神一凝。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完全想不到对方会提出这种要求。 吐蕃使臣缓缓解释:“听说皇上的长公主到了出嫁年纪,吐蕃摄政王愿迎娶公主为妻。” 李世民一听清这句话,手上握著的玉件一下子摔在地上,碎成几块。 那个徐尚年——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傢伙,居然要娶他的女儿! 怎么可能! 丽质才不过十岁刚过! 使者话音未落,李世民已经怒火中烧,目光如刀般盯著那人。 不只是李世民,连朝堂上的眾多大臣,尤其是带兵將领们,纷纷抽出隨身携带的兵器,恨不得当场衝上去把那使臣给斩了! 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紧绷了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求娶我大唐的公主!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程咬金怒不可遏,挥著刀就往前冲。 好在他被身边的將领一把拉住,才没有酿出祸事。 “这事绝对没得谈!”还未等李世民开口,房玄龄冷冷哼了一句。 他刚刚观察了下皇上的脸色,差点以为皇帝自己都要扑下去动手。 幸好虽然李世民脸色极其难看,但仍克制住了。 让房玄龄感到奇怪的是,那名吐蕃使节竟然毫无惧意,神情甚至有几分兴奋。 房玄龄眼睛微眯,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房玄龄的预感没错。 这位使节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吐蕃摄政王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局面。 “你出发前第一件事,必须提我想迎娶长公主。” “这个肯定会被拒绝,但这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 “你一提这要求,李世民和他们的一帮大臣一定会大发雷霆。” “但我赌他们不会杀你。那时候,你再换口风,换成娶他们世家贵族人家的女儿。” “另外还要强调吐蕃对大唐的敬重,只要能带走个贵族家的女儿就好,最好是懂农耕技艺的人。” 这是临行前摄政王亲自叮嘱的话。 使节回忆著这些吩咐,神色镇定地开口:“实在抱歉,是我吐蕃不知礼数冒犯了,还请陛下海涵。” 这句道歉落下,大殿內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但我们吐蕃真心诚意想与大唐建立婚盟,並希望永久结为友好之邦。摄政王深信唯有联姻才是最牢固的联繫。” “那么,可否请陛下允许摄政王迎娶大唐一位贵族小姐呢?” 由於之前的请求太过荒唐,如今这个提议反倒让人觉得顺耳许多。 听完这个请求,群臣也没那么愤怒了。 李世民脸色沉重,冷声问道:“你们吐蕃还有其他请求吗?” “吐蕃仰慕大唐的农耕文明已久,希望能派人前往学习交流相关技术。” 大殿內一片沉默。 “这事还需要討论一下。”房玄龄率先打破沉寂。 皇上没有表態,作为心腹大臣,他自然明白什么时候该站出来说话。 “那就请陛下儘快决定,我在此等候佳音。” 说完这句话后,吐蕃使者便被侍从引了下去。 但他刚走出大殿大门,朝堂上立即炸开了锅。 第65章 长公主嫁给怪老头? 大唐的武將,说话向来直率粗獷。 对於眼下的情形更是直接爆起了粗口。 文官们也都怒火中烧,纷纷出言指责。 “皇上,吐蕃实在欺人太甚,咱们绝不能忍!” “他们真当我大唐是软柿子不成!陛下,求你让微臣出战!微臣必定灭了他们!” “对,该打!” “那使者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乾脆除掉算了!” “他们是衝著咱们大唐的农耕技术来的,目的不纯!” “这趟来访,分明没安好心,哪里是来求和的!” 百官群情激昂,纷纷进言。 难得甘露殿里一片意见统一。 见到此番情形,李世民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 最起码大是大非面前,大家还能保持一致。 “行了,全都安静。此事断然不可。” “这几日,多向那个使者打听吐蕃的情况,完了之后让他立刻滚蛋,我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 “臣领命!” “皇上圣明!” 大臣们都认同李二的做法。 李世民脸色却越发沉闷。 这事让他火冒三丈,心里对吐蕃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但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只能忍到明年一併算帐。 吐蕃使者走出宫殿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回想朝堂上那些大臣的模样,还有李世民黑如锅底的脸色,心中得意得很。 他完全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一心只以为事情会按照摄政王设想的发展。 他在长安城並没有急著返回,反倒饶有兴趣地四处游荡。 他已经来到这里快十天了,每天走上街头都充满惊嘆! 这大唐果然富庶强盛! 当他经过一家茶铺时,发现一群人围在附近议论纷纷,他也上前凑了个热闹。 走近一看,墙上贴了几张图纸,上面画著一些奇怪的符號,一时半会看不懂。 旁边还有一个筐子,里面装的东西从未见过。 他仔细瞧了几眼,第一张图似乎讲的是庄稼的种法。 弄懂其中意思后,使者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这不正是摄政王最想要的东西吗! 虽然他不认识大唐的文字,但也无妨,他认得图画就行。 先记下,回去再报告详细內容。 他又看了几张,这些全部是陈迎新带来的图文资料。 刚印出来不久,他就带著河西村的一帮村民进了长安城,毕竟京城人流大、消息传得快,推广成功率更高。 一早上下来,陈迎新跑遍了各个张贴点,把这些图全贴了出去。 每张图边上还放著一小筐红薯。 纸张上写著:想种就照步骤试试看,真有需要可去河西村领取种子。 贴完后,他便留在城里观察反应。 很快,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不过片刻工夫,边上的那些箩筐就被拿空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陈迎新嘴里嘟囔了一句, “不知是回去播种还是拿去燉饭吃了。” 吃过上回吹牛亩產四十石带来的苦头后,他现在学聪明了,只是说这是新粮食,能吃饱。 按眼下的趋势,情况还算是不错。 百姓主要对曲辕犁感兴趣,红薯吸引力一般。 见此,他嘆了口气,看来这事还得慢慢推进,打长期战役的准备。 当他走进茶馆附近时,却发现一个人不太对劲。 那人身穿异族服饰,面相剽悍,手里还拿著两个红薯打量。 陈迎新一眼认出他是外来民族的人。 他嚇了一跳——怎么会有吐蕃人在城里乱逛? 若是这种粮食让他们带回吐蕃种植,这不是等於变相增强敌人的实力吗? 万万不能允许! 陈迎新当即招呼身旁几个汉子,把那人制住。 几息之间,吐蕃使者就被人按倒在地上。 村民们把他拖进一条僻静小巷,陈迎新等在那。 他冷眼看人,“你是谁?凭何敢在这大唐城里隨意走动?” 那人叫道:“我是吐蕃使节,身份尊贵,你赶快放开我!” 他语气里满是威逼。 陈迎新眉头微皱,史料上写过吐蕃常派人出使大唐,谋求和平。 没想到这才建国初期,吐蕃已有动作。 难道是因为內部生变,所以抢先派来议和保全实力? 他正在思索,那使者更火大了。 来长安城之后,还没有人敢对他这般无礼! “你若再不放手,我就告诉你们皇帝,让他砍了你的脑袋!” “你一个番邦小国来的人,你以为我们的皇上会为了你杀自己子民?” 陈迎新一脸不屑。 “当然会!我们马上就要联姻,摄政王將娶大唐公主为妻!” “你这般对我,我一定让你们皇帝处置你!” 吐蕃使者怒吼连连。 听完这话,陈迎新原本掛著的冷笑神情瞬间僵在脸上。 联姻? 那老头居然要娶长公主! 陈迎新一想到一个老头和一个才十岁的女孩要成亲,就气得不行! 那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 如此丧权辱国的约定是怎么会答应的! 锤头看到陈迎新的脸色不对劲,嚇得脸都白了。 他已经太久没有看到自己公子这般生气了! 锤头狠狠地甩了那使者一巴掌,让他闭嘴。 使者嘴角渗著血。 “你们等著瞧吧,等长公主和摄政王完成了婚约,我就回稟皇上,说你们胆敢羞辱吐蕃使臣,皇上绝不会轻饶你们!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一定会后悔的!” 陈迎新眼神微眯,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呵,那就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给我往死里打!” “我可是吐蕃派来的使者,你竟敢……嗷……” 陈迎新说完后,村里人纷纷上前动手。 这些村民一向只听公子的话,哪会在乎那使者在那儿瞎嚷嚷。 …… 陈迎新一点都没察觉,在街口那边,正有两个人惊讶地望著眼前的场景。 他们正是杜尘和大理寺卿。 朝廷一直以来对吐蕃都不太放心,所以一旦吐蕃使者出门,李二总会派人暗中盯著。 这两人看到现场情形,全都嚇呆了。 那可是吐蕃来的使者啊,现在竟然被別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要是传开了,还不得引发两国之间的一场风波! 吐蕃那边本来就不讲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而李世民的性子也素来刚烈。 真要闹翻了,可能就是一场大战。 想到这种后果,大理寺卿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脑袋搬十次都不够砍的。 此时他哪还有心思去怪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连忙让人把陈迎新一伙儿都抓起来。 第66章 出大事了! 可还没等那群人动手,就被杜尘拦下了。 陈迎新可是皇上看重的人物,怎么能让他落到这些人手里? 他自己带著那么多村民来到长安,还在各个地方贴了告示。 这么大阵势,早就引起杜尘派的眼线注意了。 杜尘在得到消息之后,也是立刻赶到了长安街头。 这样一个大人物出现在长安城,无论如何也要保护起来。 他根本来不及向李世民稟报,因为这时候正值早朝。 依旧按照皇上的指示,偷偷地盯紧了陈迎新的行动。 如果不是大理寺卿急於抓人,他也不会主动出手。 就在杜尘和大理寺卿简单说了几句话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陈迎新居然又动起手来。 而且下手特別狠。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吐蕃的使者已经差不多快不行了。 “快点阻止他吧,不然那个吐蕃人真的要没命了。” 大理寺卿满脸紧张,额头上都是汗珠,一边喊著一边往这边跑。 皇上知道这件事后要是责怪下来,自己的官位恐怕立马就要丟了! 但他也不敢隨便得罪陈迎新。 这位年轻人的身份到底是谁呢? 连皇上的亲兵都得在一旁暗中保护! 大理寺卿也顾不上细想,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救人。 必须保证使者的安全,那是他的责任。 可眼下呢!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吐蕃使者都快被打死了。 杜尘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別太担心,这个公子背景很厉害,他会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不可能让那个吐蕃使者真的丧命的,待会找个医生来看看就好。” 听了杜尘这番话,大理寺卿心中顿时一阵轻鬆。 背景强大! 强大到连吐蕃使者都能直接痛打一顿,皇上也不会怪罪? 杜尘可是皇帝身边的人,大理寺卿自然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整个皇宫的护卫队伍都是听他指挥的,那可是真正的皇帝心腹! 连杜尘都说这话,看来眼前这位小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过了片刻功夫,大理寺卿的心情仍旧没平復下来。 他焦急地说道:“杜尘,你说让我怎么保持镇定!这吐蕃的大臣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人命!” 大理寺卿急得团团转,看陈迎新迟迟不去找大夫,急得像锅上蚂蚁,差一点哭出声来。 正当两人说著话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陈公子,这人好像不行了。” 陈迎新淡淡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吐蕃使者,冷冷地说了一句, “扔到城外餵狗去吧。” 看见这个吐蕃使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將他碎尸万段。 这个李二,简直气死他了。 竟然要跟吐蕃谈联姻的事! 简直是疯了! 他给大唐送去了红薯、曲辕犁,还出了柜房这条发財的好办法。 不出几年,国家就会富裕起来,军队也会强大不少。 等到那时候,无论从財力还是战力,大唐都能威震四方。 有了这么硬的底气,李二居然还想著去送亲! 还要把尊贵的公主嫁给吐蕃的那些野蛮人! 陈迎新刚刚得知这事时,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难道他真的扰乱了歷史的进程? 正史记载里,这个时期的唐朝根本没有將公主嫁给吐蕃人! 这也太离谱了! 那个吐蕃使者如果知道自己为什么死,恐怕在地下都会气得跳起来! 竟然是因为吹牛,丟了性命! 大理寺卿听到这话后,双眼圆睁,整个人愣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杜尘。 刚才不还说这小子靠谱嘛? 这事办的还靠谱? 连杜尘一时之间都反应不过来,整个人也傻在那儿。 两人都冷汗直冒。 陈迎新竟然在长安街头把吐蕃使节给打死了! “这下怎么办?” 大理寺卿嚇得腿都在抖。 嘴里更是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的话,他们要背锅的! 杜尘思索片刻,终於开口:“这事必须压住,绝对不能传出去!我会亲自向皇上稟报。” “你现在派人去收拾现场,越乾净越好,不会牵扯到你。” 大理寺卿总算鬆了一口气。 既然杜尘开口了。 这件事他就能摆脱干係。 他赶忙表態。 “此事我必定守口如瓶。” 还没等杜尘回话,大理寺卿已经匆忙离开。 他巴不得立刻赶回家,刚才那场面,估计够他缓上一阵子了。 杜尘心里也很沉重。 这事闹得太大了。 比之前他揍几个豪门要严重太多了! 毕竟那是来自吐蕃的使节啊! 如今两国本来就敏感。 这事情一旦闹大,很可能引发战爭,甚至动摇大唐的局势。 杜尘不敢耽搁,一边命令下属继续暗中监视陈迎新,自己立马快马加鞭赶往太极宫。 很快,他就进了御书房。 此时李世民正坐在皇座上生气。 杜尘一咬牙,老实说道: “陛下,臣有一件要事匯报,陈迎新又在长安动手伤人了。” 李世民回过神,隨口问道: “这回打了谁?” “陛下,是这样……吐蕃使者和他起了爭执,后来被他带著村民给打了。” 李世民一下子怔住了。 这两人素不相识,怎么会在街头干架? “你先处理好,知道这事儿的人一定要守住口风,几天后再说抓不到人。” 杜尘硬著头皮回答: “只怕没法告诉他们了。” 李世民有点烦,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 杜尘一狠心,脱口而出: “陈迎新已经把那个吐蕃使者给打死了。” 这句话说完,李世民即使是一国之君,身体也为之一震。 陈迎新把吐蕃使节给整死了! 李世民脑袋瞬间嗡了一声。 陈迎新怎会如此衝动! 虽说陈迎新平日就爱闯祸,但行事还是有些轻重,不至於这么出格。 过了许久,他终於缓过劲来。 没错啊! 这小子本来过去就是个紈絝! 近半年好不容易转变。 怎么又出了这一档子事儿? 他直接问了一句: “那小子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跑长城来?” “是他先在长安街头张贴布告,…” 杜尘隨后將当天发生的所有细节,如实向皇帝说了出来。 听完这些,李世民才明白,为什么陈迎新会下重手。 原来是那吐蕃使者看到了红薯的种植术,还有曲辕犁的工艺图纸,以及养殖技术的內容。 第67章 陈迎新求见? 这让李世民也开始不安起来。 前两天他一直在头疼对吐蕃作战的事,竟没意识到此事的危险! 如果是其他外族,比如东突厥,常年畜牧生活,根本不重视种田之道。 可换作吐蕃就不一样了! 他们一直都很重视种地的事,每年都要种很多青稞。 如果让那边的人学会了种红薯,恐怕会引起大麻烦! 好在这件事被陈迎新提前发现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不仅没有怪罪陈迎新,反而觉得这算是因祸得福。 他清了清嗓子,直接下令说道: “吐蕃使者已经死了,事情也没法挽回。让知道这事的人都保密,谁敢往外说,一律严惩。” “臣明白,遵旨!” 杜尘领命离开后,李世民皱著眉头揉著太阳穴。 昨晚刚决定不打吐蕃,今天就把人家使臣弄死了,这可怎么收场? 真的要和吐蕃撕破脸吗? 或者答应他们的请求,送一位贵族女子嫁过去,也许能安抚他们的情绪。 但他心里根本不愿这么干。 整整想了一小时,李世民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心情更糟了。 杜尘出了皇宫,立刻就找到了大理寺的主官。 把皇帝的意思传达了一遍后,他又反覆叮嘱,一定要管住嘴巴,不能走漏风声。 “皇上说了,要是这事儿泄露出去,无论谁说的,都別想活命。” 大理寺主官听完之后神情严肃,眉头也紧紧拧了起来。 这不是很难办嘛?嘴是长在別人身上的,谁能管得住呢? 再说长安城里还有很多百姓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杜尘说完便急匆匆离开了,他打算去找陈迎新提醒几句。 他换上了一身便服,想著如何不动声色地提醒一下陈迎新。 这位受皇上赏识的年轻人,居然一点都不怕吐蕃使团,做事这样张狂,万一闹出动静来怎么办? 杜尘决定稍等一会,和陈迎新街头“巧遇”一场。 见到陈迎新的那一刻,杜尘笑著快步走过去。 “陈公子,真是太凑巧了,在街上都能遇到你,来京城有啥事啊?” 陈迎新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老龙身边的护卫。 他也觉得挺意外,赶紧回道:“老龙现在哪儿?我现在就要见他。” 杜尘一听,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为什么要突然见皇上? 关键是他一脸怒气,明显不是小事。 犹豫片刻,杜尘谨慎回应,“真是不凑巧,我家主公刚好出城办事了,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 “那正好我也没事,你带我去他府上吧,我就在他家等著!” 陈迎新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杜尘听得心惊胆战,这哪行啊!皇上可是正在太极宫里! 如果让他误闯进去,自己这个脑袋铁定要搬家! 本想把人先带到自家去,但再三考虑,又担心下人们不知道陈的身份,到时节外生枝就完了。 思来想去,杜尘最后只好搪塞道:“不太方便,我家里都是些女眷。” 陈迎新耸耸肩,摆摆手作罢。 “那行吧,我先回去河西村。你家主公一回来你就叫他来找我,就说我要紧事找他商量。” 交待完,也不等杜尘认可,陈迎新就带著同行村民转身离开。 望著陈远去的背影,杜尘长出一口气,浑身仿佛没了力气。 总算应付过去了! 要真让他说什么也拦不住,硬是要闯皇宫门……那还得了! 杜尘摆了摆头,急忙朝太极宫赶去。 御书房內。 李世民正和几位重臣討论朝廷要事。 他一脸烦躁,皱著眉开口道:“朕今日召集你们三位前来,是因为出了个意外状况——吐蕃派来的使节在长安城里被打了。” 杜如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全都猛然站了起来,瞪大眼睛。 今天上午那使者还好好地,怎么一下午工夫人就出事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啊! 就这么出事了? “谁敢这么大胆?皇上您现在有没有查到一点线索?” 长孙无忌气愤地说。 李世民嘆口气:“动手的人暂且別查,眼下最要紧的是该怎么处理这事后局面。这个使者,可是吐蕃摄政王身边最信任的人。” “这事估计瞒不了多久,徐尚年迟早会知道。” “皇上,依臣之见,我们该立刻抓到那个行凶之人,给吐蕃一个说法。” “但也不能因为一个人,就把大唐陷入危险之中。” “何况目前吐蕃也不愿与我大唐开战,我们只要给出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没想到李世民摆了摆手,態度坚决:“朕不会动那个人,使者死了就死了。” 接著,他又说出一句让三人震惊的话:“朕倒是想问问你们,是否应该趁此机会出兵攻打吐蕃?反正他已经死了。” 眾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房玄龄与杜如晦对望一眼,心里差不多有了数。 他们几乎立刻想到是陈迎新乾的。 只有长孙无忌还不知情,一脸懵然。 房玄龄提出建议。 “皇上,照臣看,吐蕃並无战意,只需加强防备,並派重兵威慑即可,不必轻举妄动。” 杜如晦也点头表示赞同。 “你觉得呢?” 李世民问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很是好奇。 怎么今日陛下先问自己了? 虽然不解,但是他仍然强装镇定。 “微臣没有意见!” 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隨后瞟了一眼房杜二人。 二人立马心领神会。 “我等也没有意见!” “行,此事大家在座的几位都要烂在肚子里,朕到了明日早朝会再提!”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 心里已经对陛下的想法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看来陛下又要去河西村看看那位了! 李世民压下心中的焦虑询问杜尘。 “朕交待你去办的事如何了?” “此事已然安排妥当了,不过陈迎新说想要请你去一趟河西村。” 於是杜尘把刚刚发生的一五一十都告诉了李世民。 李世民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说这小子很生气,还要我亲自去找他?” 杜尘答道:“的確如此,他並没有说出理由便匆匆离去。” 第68章 和亲是李二的路数! “你现在就去找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一起隨我前去。” “遵命!”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 三人在马车上朝著河西村疾驰。 路上,房玄龄忽然发问:“皇上,臣冒昧一问,那位行凶者,可就是陈迎新?” 李世民轻轻点头:“没错。” 隨后他便將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杜如晦听后,点头认可:“这做法没错。大唐许多先进技术绝对不能落入吐蕃手中。” “虽然这事看起来不大,但以后必须多留神农作物技术被人盯上之事。” “我已经派人通知各地方官吏加强防护,务必杜绝此类情况再次发生。” 李世民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三个人就来到了河西村。 李世民推开门,脸上掛著笑容说道:“听我的手下说,你有急事要找我。” 陈迎新赶紧从屋里走出来迎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来得挺快嘛,我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看到三人都来了,陈迎新忙不迭地招呼大家进屋。 李世民笑呵呵地说:“有什么事直接讲吧,能帮的我一定尽力。” “是关於那批琉璃的事吗?帐目核对清楚了吗?如果没问题,三天之內钱就能打过来。” 陈迎新摇了摇头。 “不是琉璃的问题。你不是有几个做官的朋友吗?他们的官职大不大?能不能跟李二说得上话?” “见皇上恐怕不太行,但可以通过熟人带个话。你要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告诉我。” 李世民急忙应道。 陈迎新这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你可千万別把我给漏了馅儿。” 听到这话,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致,“你该不会是想当官了吧?” 陈迎新一听就来气了,他本来就看不上李二,这会儿更火了。 “你说啥?我能不去骂他就不错了,还让他给我安排职务?门都没有!” “这个李二也真是的,怎么当上的皇帝,一点远见都没有,完全就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越说他越来气。 “你看看,红薯这个作物亩產能到七十石,还有银庄存钱不用愁,再加上轻便耕地的犁、还有科学养猪技术!这么多的好方法摆在面前,大唐怎么能不强盛起来呢?” “他为什么要答应跟吐蕃和亲?” “一个偏远的小国,竟然敢提这么无理的要求,乾脆一刀砍了完事!” 陈迎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杜如晦和房玄龄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脑子“嗡嗡”直响。 別说了…… 这些话太嚇人了! 你对面坐的可是当今皇上啊! 两人小心翼翼地看著李世民的脸色,心里紧张得很。 李世民自己也没回过神来。 满脸惊愕的表情。 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嘴巴像机关枪似的! 陈迎新的怒骂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筋疲力尽地坐下猛灌一口茶水喘口气。 另外三人仍旧是一脸错愕看著他。 趁著陈迎新开完地图炮、终於停下来歇口气的间隙,房玄龄赶紧开口问: “这些事情,我们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是听谁说的?” 边说话还不停瞄一眼身旁李世民的脸色,生怕一句话没说到位就把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给咔嚓了。 陈迎新平时嘴巴就损,但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毒过! 直接把皇帝黑了个底儿朝天! 他自己都听著冒冷汗,更別说皇上了! 房玄龄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能默默祈祷老天开恩放过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一马。 再说了,这事儿明明是误会皇帝。 简直就是在散布谣言。 什么时候听说皇帝要真嫁长公主到吐蕃那边? 李世民越想越憋屈。 握紧拳头,连脖子上的青筋都要跳出来了。 好不容易压住火气,一字一顿咬牙说出一句: “这消息纯粹是骗人的。” “我们在长安待了好一阵子,根本就没听说什么要把皇家公主嫁给吐蕃的说法。” 李世民心头窝著一股说不出的鬱闷劲儿。 被这一通劈头盖脸乱喷,全都是子虚乌有的罪名。 他真有点忍不住脱口而出:老子就是皇帝本人!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回去非得把造谣的那个傢伙千刀万剐! “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李二还没公布这件事!我才不是凭空编的!是我听使者自己说的,今天我还揍了他一顿。” 接著,陈迎新就把在长安城里发生的一幕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在座三人总算是弄明白了。 哦~ 原来是那个吐蕃使者在吹牛啊! 李世民刚才还在想,怎么处置那个造谣的人,没想到那人已经被陈迎新解决了。 “那就该这么办!”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背了个黑锅! 那使者死得一点都不冤! 更让李世民恼火的是,陈迎新竟然真的相信了那使者的鬼话! 他怎么能这么误解自己? 李世民都快气炸了,恨不得上去给他几拳出出气。 房玄龄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在长安街头杀了吐蕃的使者,不担心皇上追究责任吗?” 陈迎新耸耸肩,“我这可是为了大唐好。那使者已经知道了红薯的事,我怎么可能让他们把消息带回去?打他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而且李二根本不认识我,我要是藏起来,也不难。” 他又补充了一句,“就算被抓,我说是为了大唐著想,李二听了搞不好还给我发奖赏呢。” 杜如晦和房玄龄听完面面相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傢伙简直就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 说的每一点,全对。 要说猜人心思,他称第二,別人还真不敢说第一。 李世民听到这些,內心一阵震惊。 如果他不是皇上的身份,而是个普通百姓做这种事,说不定他真会表扬一下。 毕竟这是出於为大唐考虑啊。 但想到这儿,李世民又有点后怕,这个小子简直是神仙,谁的心思都能被他摸透。 房玄龄嘆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吐蕃使者就是胡编乱造,故意嚇唬人的。” “我们了解过他,他知道求亲失败之后,肯定是怕你揍他,才会瞎说一堆话,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陈迎新听后愣住了。 但马上他就摇了摇头。 “绝不可能,和亲这件事就是李二的作风。” 第69章 我可是天可汗! 李世民正要张嘴说话,结果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 此刻他气得牙痒痒。 这臭小子竟如此小看他! 他李世民是那种隨便被人牵著鼻子走的主儿吗? 还说什么像他,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陈迎新摆摆手,对著李世民说道,“算了说了也没啥用,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吐蕃內乱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 陈迎新继续说,“你现在应该派兵过去。现在可是天赐良机。” “即使这一次没有和亲,下回也难说不会发生。” 这话刚落下,李世民几乎气得站不住。 他看了看房玄龄,示意把事交给房玄龄处理。 现在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个混蛋多说一句。 房玄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事其实你上次说过,我们也跟朝廷的朋友打听过了,听说那边已经稳定下来,內乱早就平息了。” 从另一个角度,他也委婉地告诉陈迎新真相。 一个做生意的,別整天插手国家大事才对。 內乱已经结束? 这怎么可能? 根据史料记载,现在吐蕃內部正乱成一团。 正当他心里疑惑的时候,李世民低沉地开口说: “你对皇上这么不满,可这件事还得靠皇上才能解决。” “使者被人杀了,这是大罪,吐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万一因此打起来怎么办!” “就算没打大仗,边境的百姓也免不了遭殃。” “而且这仗还不知道要打多久,光是打仗的钱都不是个小数目。” 李世民觉得也该为自己爭口气了。毕竟他替这小子遮掩了不少事,总不能老被他看扁了吧! 哪知道陈迎新却大声回答,“谁稀罕皇上帮我,我自己能搞定!” “咱们早晚都得跟吐蕃打一仗,別老想著靠和亲来缓和关係。” “就算吐蕃那边已经安定了,那又能怎么样?只要我想让他们乱起来,他们就能像锅里煮糊了一样乱作一团。” 房玄龄皱起眉头,有点震惊地说:“別太狂妄了啊。” 陈迎新清了清嗓子,语气自信地说: “我真有个主意,你们知道吐蕃信奉什么吗?” “我记得好像是笨教。” 杜如晦答得不怎么准確。 年代太久远,他也记不太清具体是什么教派了。 陈迎新有些惊讶地说:“你倒是答对了,没想到老龙的手下竟然也懂这些东西。” “你们三位大概不了解笨教,其实它非常厉害。” “那是整个吐蕃族的信仰,吐蕃人几乎都已经把它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內乱已经平息了,那一定是摄政王掌握了大权,而且他刚登台,朝里的官员肯定不服他。” “现在吐蕃局势稳定下来,多半是他用了相当强硬的手段。” 陈迎新慢慢展开分析。 听到这话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这傢伙果然聪明过人! 分析得丝毫不差,甚至比他们想像的更准。 他不但推断出了敌国现在的处境,还能说出他们是怎么收拾残局的。 简直神了。 陈迎新完全没有察觉他们惊愕的眼神,继续说道: “用强硬手段或许可以稳一阵子,但那些人的內心肯定是抗拒的。这个时候,最合適搞点动作。” 房玄龄像是听老师讲课的学生一样认真地看著陈迎新,急忙问:“快详细说说。” “你们帮我转告李二,让他派人把我们国內所有的佛教典籍整理一套,特別是多派一些僧人送到吐蕃去。” 房玄龄一时有点蒙,“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大唐眼下这个阶段,主要推崇的是道教,佛教传播並不广。 他们这些官员了解都不算多。 “你们不知道,佛教的核心讲的就是积德行善,这辈子做好事,下辈子才会有好报。” “这种说法正是吐蕃摄政王最需要的东西。” “可这怎么做才能让吐蕃自己乱起来呢?” 杜如晦越听越迷糊。 “当然是从笨教入手。”陈迎新著急地解释道。 “笨教是从吐蕃祖上就流传下来的宗教,想要短时间內动摇它的地位很难。” “无论是在朝廷还是民间,都有不少人坚持信奉笨教。” 原本陈迎新並不打算用这个办法。 但他气不过李二居然还打著想把大唐长公主嫁过去的主意! 那怎么可能行! 所以他乾脆祭出了杀手鐧。 史书上有记载,吐蕃最终衰亡的原因其实就是因为宗教衝突! 松赞干布为了稳固统治曾经大力支持佛教,希望藉此统一思想。 可惜笨教在吐蕃人心中的影响早就深不可拔。 最终整个吐蕃土崩瓦解。 陈迎新提出这样的计划,是有理有据的。 徐尚年虽然年纪大了,但仍野心十足。 他恨不得立马就把自己的位置坐得牢牢的。 如果大唐能帮他引进佛教,不管有多难他也会尝试。 听完陈迎新的一番解说,三人终於明白了这背后隱藏的意义。 真是杀人不见血的好计啊! 眾人望向陈迎新的眼神中带著几分畏惧。 这个计谋实在太狠毒了。 这等於在吐蕃內部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这颗炸弹隨时可能爆炸。 即便大唐不派兵征討,吐蕃也会自取灭亡! “此计甚妙。“房玄龄低声感嘆。 杜如晦虽然还没完全想明白,但整个人已经微微发抖,显然还在消化这个惊人的策略。 后来的歷史发展印证了这一点。 吐蕃王朝后期,佛教与苯教爆发激烈衝突,双方流血不断,最终导致国家分裂。 一派信奉佛教,佛教领袖被苯教徒暗杀。 苯教一直主张剷除佛教。 苯教首领同样遭到杀害。 陈迎新这一招实在高明。 即便是鼎盛时期的吐蕃帝国,都因此分崩离析! 更何况现在吐蕃还处在发展初期。 李世民听完这个计策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他多次造访河西村,见识过不少令人惊嘆的谋略。 按理说早该习以为常。 但这次陈迎新提出的策略,带来的震撼远超以往总和。 他再次审视这个年轻人,深感其深不可测,令人嘆服。 陈迎新献上的计策,既不耗费国库,也不需动用军队,就能让一个国家走向灭亡! 就像当初对付东突厥那样。 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短短几个月后。 李世民按照陈迎新的计划,在西北地区大力推行佛教。 顺应天命,戒除女色,万民臣服! 这种思想传播开后,突厥人的生育率直线下降。 他们整日除了放牧牛羊,再无其他作为。 照此发展下去,不出五年,突厥人就会彻底融入大唐。 对吐蕃也採用同样策略。 想必很快吐蕃就会分裂成两派,陷入內斗的泥潭无法自拔。 第70章 不惜与吐蕃开展也要保他! 李世民感到庆幸。 幸好这小子是大唐人。 若是换做其他小国的,对於大唐来说绝对是灾难。 他提出的方案,是其他国家的克星! 李世民越想越害怕。 若是这计策用在自己的百姓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眼见三人没反应,陈迎新还以为是自己的计谋不行。 他好奇的询问。 “你们觉得我的办法怎么样?” 房杜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那就辛苦你们把这些建议转告给皇上,这事一旦传出去,两个月后便可以发兵吐蕃。” “徐尚年刚刚上位,根基还不稳,如果开始推广佛教,肯定马上推行,到那时候老臣们一定强烈反对。” “他要是真想让吐蕃信佛,绝对会流血。” 房玄龄点头像捣蒜。 “我记下来了,回去之后必然第一时间转告陛下。” “若是能够因此灭了吐蕃,陛下绝对会给你个爵位!到时候,你陈家便可以光耀门楣了!” 李世民觉得眼下时机不错,便开口试探。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考虑接受吗?” 他接著又劝道:“据我了解,当今陛下乃是真命天子,绝对不会对你的过往进行追究。” 说罢,他满怀期待的看著陈迎新。 却没想到,陈迎新仍旧是毅然决然的摇了摇头。 李世民有些无奈。 这是第几次了!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杜如晦也是一头雾水。 “你不图回报,怎么还愿意拿出这么厉害的计策呢?” “再说现在长安很安全,吐蕃也不会打到这里来啊。” 陈迎新淡淡地回了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想我华夏儿郎远嫁那种蛮夷小国,当真是奇耻大辱。” 杜如晦愣了几秒,半天说不出话。 这个理由……太硬气了吧! 他完全没办法反驳。 房玄龄继续问:“还有什么要加的?我都记下。” 陈迎新思考片刻说道:“对了,別忘了告诉皇上,让他號召异族一起攻打吐蕃,我们这边儘量少出点人。” 听到这话,李世民心里一阵乐。 不用你说,我也早就打算这么干了! 反正你也认不出我是谁。 “还有一点,咱们士兵不太適应高原作战,记得准备一些红景天,泡水喝的话,能减轻头疼噁心的症状。” “到了吐蕃那边,別急著动手,先找个地方歇两天,適应下环境再进攻。” 陈迎新考虑得很周全,毕竟要是水土不服,打仗时可就得吃亏。 李世民听完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用红景天?” 其实他也听过这味药,价格不算高,市面上也有卖。 “它可以帮助缓解高原反应带来的不適。” 房玄龄惊讶得嘴张得老大:“你是说这个草药能减轻头晕呕吐?” 大唐为什么不愿意跟吐蕃开战?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高原反应! 大唐士兵到了吐蕃战斗力只有平时的三成。 这些吐蕃兵狡猾的很。 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这让李世民很是头疼! 陈迎新隨口编了个说法。 “我確定可以,这些都是家里长辈教的。” 房玄龄连忙答应。 如果真有这么神效,那这次打仗胜算就大多了! 他心中一阵激动。 大唐真是太幸运了,竟有这样的能人出现! 只要有他在,何愁国运不昌,江山不开? 交代完所有事,陈迎新最后说道:“其他的事情也没啥了,赶紧去跟皇上匯报吧,动作越快越好,別让那亲事真成了。” 李世民听在耳中,正巧一口水还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 刚才那一丝丝好感,瞬间全没了。 朕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 李世民心头冒火,狠狠瞪著陈迎新。 可惜,陈迎新压根不在意。 一旁的房杜两人强忍著笑,脸上抽筋似的颤动著。 “还有一件事儿拜託,千万別说这是我想的办法,不然皇帝肯定会来找我麻烦。” 李世民一边听著,一边偷偷乐。 我就在你身边,早把你盯上了! “你们赶紧行动去吧,我还约了別人,就不请你们吃饭了,下次再来拜访。” 陈迎新下了送客令。 杜如晦有些不舍,隨口问了一句:“那你忙啥去?” “哦,隔壁村的老百姓来了,想让我教他们怎么种红薯,得给他们讲清楚。”他说得一脸认真。 杜如晦无奈摇头。 这高人就是不一样! 他还真弄不明白,处理国家大事怎么就跟种田相比了? 这思维跳跃性真是够离谱的。 三个人隨即告別,离开了万年县。 他们火速朝著皇宫赶去。 与来时忧心忡忡的模样完全不同,这一次大家满载而归,满脸自信,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愁容。 “陛下,陈迎新的这个计策实在太妙了,我一路上反覆推敲了好几次,竟然找不出任何破绽。” “只要不出半年,咱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彻底解决吐蕃的问题。” 房玄龄越说越兴奋,眼里闪著光。 李世民也笑得合不拢嘴。 他早就把之前那点怒气丟到九霄云外了,脑子里全是接下来怎么出击、打了胜仗后的情景。 “朕立刻就下令准备攻打吐蕃,那些將军们听了肯定激动,不用再瞻前顾后了。这一战,就让他们放手一搏!”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忍不住放声大笑。 …… 消息传得飞快。 虽然李世民已经下了封口令,大理寺那边也在严查,但那天现场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吐蕃使者被揍的事情很快就在民间传开了。 太极殿內,正进行早朝。 许多大臣早就听闻此事。 一个个都很震惊,心里想著今天必须把那个动手的人抓出来,好向吐蕃方面有个交代。 长孙无忌提前知道了內情,站在原地没吭声。 昨晚上他一夜没睡,一直在思考这件事,眼下已经有了浓浓的黑眼圈。 后来四处打探,才確认那个动手的年轻人,竟然是当初在帐房存钱的同一个人! 他仔细琢磨了一番,两件事的手法很像,几乎可以確定就是同一个人干的。 起初,他还以为这人是皇帝悄悄培养的新人势力,藏著不愿意让別人知道。 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 因为皇上亲口说了那四个字: “不准动他!” 天底下没有皇上不能处置的人! 而这个人,连天子都站出来保! 这让长孙无忌整晚都没有睡安稳! 到现在还心惊肉跳!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到底有什么来头? 竟然让皇帝寧愿与吐蕃开战也不愿把他交出去! 太不可思议了! 第71章 小肚鸡肠! 早朝开始。 李世民神色肃穆地坐在龙椅上。 一眾大臣群情激愤。 全部要求严惩打人的凶手。 然而李世民心里却早就有了决定。 怎么可能因为文官几句话就动摇。 “这件事情,朕自有定夺,今天先到此为止。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眾人眼见李世民面色又严肃了几分。 他们心里同样忐忑不已。 近段日子。 李世民的决定一个接著一个。 每一个都是能嚇死人的。 所以,当他们看到李世民这副表情心里便有数了。 咱们陛下恐怕又要出么蛾子了! 果然,他的下一句话就让眾文官破防。 “朕打算出兵攻打吐蕃。” “两个月后出发。” 李世民话刚说完,魏徵已然出列劝諫。 “皇上,打吐蕃的事不是已经搁下了吗?为什么突然又要开战?” 李世民早有准备。 他才到魏徵会站出来,自然心里已经有了应答的方法。 “你问的很好,朕今日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正是因为朕想到了一个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够让吐蕃土崩瓦解的办法!” 大臣们一听,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李世民一脸得意的看著下方的群臣。 尤其是看到魏徵那副模样。 他心里別提有多得意了。 平常魏徵那老头总是嘰嘰喳喳念个没完,烦得他不行。 这次朕要好好露一手,让他惊讶一番。 魏徵一向能言善辩,常常说得他哑口无言。 今天,李世民决定好好扳回一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想起上次,那老傢伙佩服的眼神,李世民高兴了好几天。 如今机会又来了。 魏徵见李世民不回答,只得再次开口。 “臣愚钝,请皇上指教。” 他太了解李世民了。 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对不会有这样得瑟的神情。 李世民玩味的看了看眾大臣。 “朕打算把佛教带到吐蕃去。” 隨后就把陈迎新的主意讲了一遍。 话说完后,满朝文武寂静无声。 看到这反应。 李世民知道这次算是让他装到了! “你们怎么看这个办法?” 他扫视一圈,见没人说话,心里颇为满意。 这些人能在朝廷做官,哪一个都不傻。 这主意简直太狠了! 狠到让人心里直发毛! 不动刀枪就让人崩溃! 若真的计划顺利,这吐蕃绝对会四分五裂! “魏徵,你怎么看?” 眼见没人回答,李世民又拿魏徵开刀。 魏徵缓了许久,终於是结结巴巴的张了嘴。 “臣觉得……这方法的確高明。” 其他大臣也回过味儿来,纷纷开口。 “皇上这办法,真是绝了!” “只要施行起来,大唐必定获胜。” “边疆百姓终於可以过上好日子了,皇上英明!” 李世民听了心情舒畅。 “既然都没意见,那两个月后就正式进攻吐蕃。” “朕希望三个月之內,我大唐大军彻底拿下西北地区,你们办不办得到?” “能!” 將领们斗志高昂,声音洪亮。 接下来的日子,大臣们都紧锣密鼓地准备著对吐蕃用兵的事。 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没过多久,吐蕃使者被羞辱的事情也被吐蕃人知道了。 那些隨行的官员和侍卫都非常气愤。 他们凑在一起,找李世民要个交代。 在他们看来。 他们已经放低了姿態来和大唐讲和。 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般的凌辱! 不行! 必须要天可汗给一个说法才行! 李世民早有预料,並不慌张。 反正事情依然如此,那就乾脆闹得更狠一点! 他大手一挥。 “杀掉这些吐蕃人!” 吐蕃不过是秋后的蚱蜢,还能蹦躂几天? 再说了,过不了几个月,那里就是大唐的领土。 现在这些人,早点死晚点死,都是一个样! 还说什么要狠狠报復大唐! 你是哪儿来的胆子! 李世民现在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直接翻脸不认人! 吐蕃那边刚刚出了事,第二天他就派了大唐几位声望很高的和尚出使吐蕃。 这次出发的仪式办得排场十足,热热闹闹、锣鼓喧天。 连李世民本人和一群朝廷重臣都亲自出来为这些高僧送行。 这几个和尚在大唐名气可不小。 不管是言谈举止,还是外表修为,都能让吐蕃那些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感受到陛下的重视。 这几个和尚心里很是激动。 能够推行佛法,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功德一件。 他们还发誓这一趟绝不空手而归,如果失败,寧愿葬身异乡! 送行结束之后,李世民悠哉悠哉地走进立政殿。 “观音婢,今天我很高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接下来只需要坐等吐蕃內部出乱子。” “这场仗,我们大唐肯定会贏。” “恭喜皇上。”长孙皇后脸上掛著甜甜的笑容。 “这一切还得感谢陈迎新,要不是他想出这个妙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吐蕃问题。边疆的老百姓恐怕还要苦个几百年。” 李世民点头称是,“这个法子真是绝了,做起来又省事又轻鬆,根本不用动用太多兵力粮草,就能把多年头痛的问题解决掉。” “这次还得谢谢那个吐蕃使者,如果不是他故意激怒陈迎新,也不会有这事。” “可惜他已经死了,要是能活到现在,我一定重重赏他。” “以后但凡遇到麻烦,我就想办法把他气一气!” 长孙皇后听得直笑,“皇上你怎么也像个小孩子一样?陈迎新是个难得的好人呢,帮了咱们大唐这么多忙,干嘛总想著气人家啊?” 李世民喝了一口茶,无奈摆摆手,“你不懂,这小子怪得很,他还说朕心眼小,其实最小心眼的是他吧。” “你想想以前那几次——他进城也就才两次。第一次直接就把长孙无忌的儿子打得掉了门牙;第二次听说吐蕃使者说了句话不好听,直接把人弄死了!” “关键是还不满意,竟然想要灭了整个吐蕃,幸好他生在大唐,不然不得祸害一方。” 还有一件事李世民没好意思开口。 之前他只不过打算把一位贵女嫁给东突厥的大臣,就这么个安排被陈迎新记恨到现在。 关键已经过了那么久了。 这傢伙真的是小肚鸡肠得很。 第72章 他还穷? 长孙皇后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手,“皇上別生气了,这种话千万別让丽质跟兕子听到,尤其是小兕子,听见了又要去给你吹耳边风。两个孩子可是特別敬佩陈迎新,眼里都是仰慕。” 一听这话,李世民更加来气了。 那是他亲闺女呀! 怎么现在一个两个全都崇拜起那个傢伙? 这小子到底是会啥手段? 她不过就是去过了几次河西村,现在就一点也不想待在皇宫里。 长孙皇后接著说道:“臣妾昨天跟丽质聊了会儿,她说陈迎新过几天要动身去南方的杭州。” 李世民一怔,“这小子走得这么急?他还要回来吗?” “他怎么会不回来呢,皇上你这话问得挺有意思。”长孙皇后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丽质说,这次他是去做一件大事。” 李世民听后有些奇怪,“怎么没听他说起这事?之前不是还说在地里捣鼓点农活吗?” “没错,就是种地,但他打算试种一种新作物,叫水稻。听说每亩能收五十石!” 李世民皱起眉头,“这才多少?他先前研究出来的红薯,可是足足七十石啊。” “那乾脆就推广红薯好了,干嘛换水稻呢?” 大唐刚建立时,人口稀少、技术落后,有十几亩地,能吃饱穿暖就已经算过得不错了。 对於李世民来说,只要百姓吃得上饭,冻不著,就已经算是丰衣足食。 水稻虽好吃,但红薯產量高。 白白腾出土地种別的东西,似乎没必要。 “皇上,你再听我说,丽质还提到这个水稻一年至少收两季,最多甚至可以收三季。” “一年最少两回收成!” 李世民一听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当时的大唐初期,连一年两熟的概念都没有,一直到后来才逐渐出现。 长孙皇后认真地点点头,“確实是丽质亲口告诉我的。” 李世民听了激动得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消息太震撼了! 他大声说道:“这个水稻真是个宝贝,必须大力种植!” 长孙皇后看著他也笑了,“皇上,那你现在还会担心陈迎新去南方了吗?” “由他去吧,只要能把稻子留下来就行。” 李世民稍微平静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丽质和兕子这几天也没来见朕啊。” “这两个丫头这几天忙著帮陈迎新东奔西跑呢,在长安城里四处贴那些技术说明。” 李世民脸上有些不太高兴,不过还是好奇地问道,“都贴了好几千张了吧,他的家底就没被掏空?” 琉璃赚的钱还在国库里,一直没给陈迎新送去。 这傢伙也不说自己要不要。 李世民就装作不知道。 反正这小子有的是钱。 长孙皇后笑著摇头。 “听说那纸是陈迎新自己做的,根本没几个钱。” 李世民又是一愣。 他自己造纸! 好傢伙! 这小子简直是个神人啊! 如果朕能拿到造纸术,就能让更多普通人家的孩子看起书来,彻底改变大唐靠推荐选官的局面。 过去能读书的都是世家门阀的子弟。 那自然而然整个朝堂上便都是他们的声音。 但是普通老百姓若是有了读书的机会。 到时候世家垄断的局面自然就会瓦解。 陈迎新真是立了一个大功! 李世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我现在就必须把这造纸的方法弄到手。” 他还没走出屋子,长孙皇后赶忙在身后劝慰。 “皇上,你先別著急,他愿意分享农技,不代表愿意交出造纸的方法啊。” 李世民无奈的嘆了一口气。 自己確实拿他没办法啊! 突然他眸子一亮。 “我不行,我可以找我闺女帮忙嘛,我不是还有丽质和兕子么?”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两个女孩甜美的声音。 “丽质、兕子回来啦。” “爹爹,娘亲!” 李世民一听到两个乖女儿的声音立马迎了上去。 “丽质,能不能帮爹一个小忙?” “爹爹,是什么事情啊?” 李丽质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个天下第一的父亲到底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你的陈哥哥最近不是搞出了一套造纸术吗?能不能打听一下,到底是如何操作的?” “不行。” 李丽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能?” 李世民一脸诧异。 这还是自己女儿第一次违抗自己。 “陈哥哥说了,他家里穷,这个法子是用来赚点小钱补贴家用的!” 李世民听了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几乎当场发飆。 赚一点小钱? 补贴家用? 放屁! 那小子有的是钱啊! 李世民努力解释了半天,丽质就是不鬆口。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转头看向另一个女儿。 “兕子最听话了,那你能去问问他吗?” 兕子笑眯眯地看著他。 最终奶声奶气的回答。 “不可以哦。” 长孙皇后看著一脸吃瘪相的李世民。 眼里满是笑意。 而李世民则根本拿她们没有办法。 最后他只能嘆了口气。 “哎,早知道就不该指望你们俩,还是我自己走一趟吧。” “趁著那小子还没出发去南方,得赶紧问问战后吐蕃的事。” 眼下大战还未开始,朝中眾臣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做筹备。 皇帝召集了几位心腹大臣商议,有了之前討伐东突厥的成功经验之后,这次他们又动了个念头,想引导吐蕃人放牧绵羊。 然而一番討论下来发现行不通。 大唐与吐蕃都重视农耕,对於养羊这事,吐蕃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再者吐蕃地处高原,草地稀少,也不適合发展羊毛养殖。 大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高原上更適合饲养哪类牲畜。 这个问题终究也没得出个好方案。 如果派大批人过去管理,人力物力耗费巨大,显然划不来; 若不管不问,难保吐蕃不会捲土重来。 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三人商量过后,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著有机会再去找陈迎新聊聊。 本来以为等战爭结束还有时间考虑。 可没想到,陈迎新最近就要启程南下杭州,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真要等那时候再去问,恐怕早就晚了。 心里憋了一肚子气的李世民,转身看著两个女儿生气地说: “你们这对淘气包,以前只要听说我要去河西村,眼睛恨不得贴我背上。” “这一次我是绝不会带你们去了。” 李世民嘴上硬气地说完,转头就走了。当天下午,他就准备好了马车,启程前往河西村。 第73章 人人皆能读书! 这次隨行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 魏徵! 带他一起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李世民被烦得不行,见了魏徵都犯头疼。 最近几天,朝堂上多次被魏徵“教育”,搞得他很是难堪。 可这个老头偏偏不肯消停,继续在朝会上找茬儿。 听说他还打听到了皇上下个月已经私底下连出三次宫的消息。 魏徵听完当场坐不住了,转身直奔李世民住的地方。 见到李世民的第一句话就是一顿训斥: “堂堂一国之君,在这一个月里居然换了便服偷溜出去三次,要叫老百姓知道了,这还得了!” 魏徵越说越生气,还要把这个事写进正史里去。 让大家都知道皇帝不务正业,晚上跑出去逍遥快活。 李世民自然紧张,急忙解释,可惜老爷子压根不想听。 魏徵一脸不信:哪有什么高人?年纪十六岁隱居乡下种地,这明显就是在瞎扯! 在他的推测中,皇上频繁出宫肯定是因为看上了哪个村里姑娘! 最后李世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答应让他一起去看看。 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四个人换上了便装,往河西村出发。 走在路上,李世民特意提醒魏徵一句: “等会儿见了陈迎新,一定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你最好別开口,听见了吗?” 他真是担心这傢伙一旦情绪上来,把自个的真实身份喊出来! 魏徵一脸严肃点头:“皇上,这事儿您已经叮嘱好几回了,我不会忘。” 但李世民还是不放心,再次说道:“记得你是来做啥的,你是我的管家,叫一声『老爷』!” 整一路上李世民都很紧张。他了解魏徵,这个人是真能干出来那种当场翻脸动手的事来! 只要陈迎新说出半句不该说的话,估计魏徵立马就要发作。 魏徵一边嘆气一边举手发誓,表示不会再乱来。李世民才算安心了一点。 差不多过了一两个小时,他们坐的马车也到了河西村。 眾人步行朝著陈迎新的家走过去。 魏徵一路都在四处打量,满眼惊讶。 这村子的人有说有笑,精神状態特別不错,瞧那样子活得挺舒坦。 村落街道打扫得乾净整洁,小孩子们全都坐在那儿认真捧著书念。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小孩在地上拿著树枝写字画画。 这让魏徵彻底傻眼。 这村里孩子竟然每一个都会读书识字? 要知道,普通老百姓平时是买不起书的。 这村子离长安城不算近。 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弱於长安城的感觉! 魏徵转头问一个小孩:“你这么小,居然识字?” 孩子点点头,“那当然啦,我都会认五百个字了。” 魏徵露出惊讶的表情,忍不住讚嘆:“才三四岁就能识这么多字,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这样吧,你能读给我听吗?” 男孩拿起手边的书,认真地念起来:“人之初……” 这些书当然是陈迎新写的。 自从村里用上了新的造纸术,陈迎新就大规模印了很多书,全发给村里的农民和孩子们。 他说,河西村不能有人不识字。 村民不太懂什么叫“文盲”,但少爷说的话一定是对的。 大人们每天督促孩子们好好读书。 小孩子认真地背著书,旁边几个大人惊奇地看著,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开心,渐渐变成了说不出话来的震撼。 房玄龄由衷夸奖道:“好好学吧,长大了肯定会有出息。对了,这书你是从哪得来的?” 小男孩一听到夸奖,笑得眯起了眼:“是我们村少爷送的!” 说完后,蹦蹦跳跳地跑了。 李世民看了看那本书,好奇地问身旁的人:“你们有没有听过这篇內容?” 几位大臣纷纷摇头。 杜如晦摸著下巴,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文章写得很顺口,语言简单却道理深刻,我都写不出这样的好文章。” 魏徵也点头附和:“把复杂的事情写得很清晰明白,非常適合小孩学习。这种教材很適合推广,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听了这话,李世民自然明白了大家的疑惑。 “这本书嘛,肯定是那位神秘高人写的,等会你们就能见著他了。” 杜如晦和房玄龄只是苦笑了一下,並没多说什么。 “皇上,你说这人不过才十几岁,怎么会这么厉害呢?” 魏徵眼神中满是佩服和惊讶。 他现在终於开始相信皇帝提到的那个人,可这个人竟然如此年轻,让他很难接受。 “不能光靠年纪来判断一个人的本事,你还记得我在书房里那幅画吧?” “微臣当然看过,那字苍劲有力,格局宏大,气势十足,看得我都很受震撼!” 魏徵认真回答。 “告诉你吧,那就是他画的。” 李世民一脸骄傲地说完。 魏徵顿时愣住了。 那一首可以传世的画,竟然出自一个年轻人之手! 实在太惊人了! 按照皇上讲的情况,这位少年不但才华出眾,连种田、打仗都有绝招,关键是还特別有钱! 简直跟妖怪似的! 魏徵完全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全能的人物。 虽然没见过真人,但他已经在心中对他十分敬重了。 “咱们快走吧,待会就能见著他了!” 几个人加快步伐,朝陈迎新的住处赶去。 “少爷,你要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备好了,马上我就让人搬过来。” 锤头向陈迎新匯报。 “那你赶紧安排吧。” 陈迎新拉上锤头,快步走到院子里。 锤头苦笑著说:“少爷,您別怪我们做得不好,这些图上的东西我们压根看不懂。它不像平常坐的马车那么直观,只能靠想像拼凑。” “不是都已经画给你们看了吗?” “你们照著图纸一步步装就行。” 说完后,陈迎新亲自做示范带著大家组装了一次。 刚乾到一半,李世民带著三人走进院子。 看到李世民后,陈迎新说道: “你们先进屋休息一会儿,等我这边忙完再去招待。” “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就站这看看,这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挺新鲜的。” 李世民站在一边认真地看著,眼里满是兴趣。 陈迎新也没管那么多,隨意说了一句:“屋里有凳子,你们自便。” 这辆马车是他最新设计出来的。 他之所以心思做一辆马车,就是想往南方走一趟的时候轻鬆点、舒服点。 他已经让人打听过了,哪怕坐的是马车,从这儿到杭州也至少得两个月。 第74章 跟李世民谈生意? 再加上路上坑坑洼洼的,连车軲轆都是坚硬的木头做的,走不了多远,车子就会散架。 就算车子还能撑得住,人的骨头也早就顛散了。 所以陈迎新才动了心思,要造一台全新的马车,於是就出现了眼前这些零件。 前期准备倒还不算麻烦,就是那个弹簧了好长时间才搞定。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一台宽敞又高大的马车终於出现在大家面前。 陈迎新冲李世民和其他三人说:“你们再稍等我一会儿,我先测试下,很快回来。” 李世民连忙回应:“我们也一起去吧!你看你这车这么大,我们几个坐下绰绰有余,我也挺好奇的,想体验一下。” 他还没等陈迎新同意,自己已经带著魏徵等人钻进马车里了。 在他们心里,只要是陈迎新出手打造的东西,那绝对靠谱。 外形看跟普通马车差別不大,只是大了一些而已。 可李世民清楚得很,只要是出自陈迎新手里的东西,肯定藏著特別的地方! “人多了也正好,我还能顺便试试抗震性能。”陈迎新笑了笑。 他说完后,管家锤头牵来了两匹体型健壮的骏马,走进了院子里。 隨后马车便驶出村庄,在河西村的路上飞快奔驰著。 不一会儿,李世民就有发现——这和以往坐过的任何马车都不一样! 儘管村子路况还是不太好,地面坑坑洼洼不断,但坐在里面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震动,甚至一点都不会觉得硌得慌。 这让他满脑子问號,完全想不明白,陈迎新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李世民还在发愣的时候,陈迎新却嘆口气说:“还不够理想,这次没达標,算是失败。” 他这一句差点让车上其他四个人从座位上滚下来。 这就还叫不行? 房玄龄忍不住摇头表示:“我觉得比咱们平时坐的强太多了。” 他们几个人身份尊贵,哪可能没坐过高档马车? 可是一对比,那些过去觉得还挺不错的马车简直像驴拉的破车。 以前总觉得马车已经够轻鬆省力了。 现在想想,简直就是一路遭罪! 明明这么舒服,陈迎新竟然还要嫌弃…… 真是个不懂珍惜的傢伙啊! 李世民忍不住追问:“这马车怎么就这么平稳?” “而且车身还有缓衝,压根儿感觉不到顛簸!” 陈迎新淡淡回答:“我在里面加了个小装置,用来减震的。原理嘛……说了你也听不懂。” 他懒得囉嗦,反正解释也白搭,这群傢伙也理解不了。 李世民被噎住一句回不上来,只能作罢。 一旁的魏徵听到这话都嚇呆了,眼睛瞪得老大。 这傢伙竟敢用这种语气和皇上说话,简直是胆肥了! 最夸张的是皇上还不生气! “锤头,回去咯!” 试了一圈,达到基本效果后,陈迎新下令返程。 马车开始朝著家的方向缓缓行驶。 “如果不是现在炼铁的技术太落后,稍微好一点的话,我造的马车绝对不会这么顛。” 陈迎新一边摇头,一边露出些许无奈的神情。 李世民心里却暗自一惊,如果让长孙无忌知道这番话,恐怕会直接衝过来把他掐死。 毕竟他们家可是大唐最出名的铁匠世家! 而且主要靠这个吃饭、发財呢! 李世民笑著说道:“这辆马车坐起来舒服得很,你要真有多余的,不如也卖一辆给我。” 陈迎新大大咧咧地回应:“我都答应你那两个女儿了,一人一辆,到时候直接拉走就行。” 听了这话,李世民心头有些复杂。 自己竟然要靠闺女的面子才能得一辆马车,这哪像个当爹的样子。 他转念又问:“你也挺宅的,平时很少出门,怎么突然想起做马车?” “马上要往杭州走一趟,来回至少四个月。要是用普通的马车赶路,估计人都要被晃散架了。” 陈迎新淡定地回答。 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南下了,李世民心里明白了几分。 就在这时,魏徵猛地开口,嗓门大得出奇: “我不信!世上还有这么舒服的马车,连坑洼路上坐著都能稳如平地!” 陈迎新吃了一惊,看向说话的人:“这位是谁啊?” 李世民解释:“哦,这是老魏,我家管家。” 陈迎新点点头,“他这话讲得也挺实在的。所以我想著乾脆再修条好马路。” 魏徵眼睛瞪得溜圆:“你还要修马路?” “从这儿去杭州的路太破烂了,我想修一条能並排跑八辆车的大道,坐著不费劲。” 这事陈迎新早就计划好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多跑几趟,总不能每次都被顛坏身子。 听了这话,魏徵当场嚇出一身冷汗。 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你就为了出行舒服,就要单独修一条大路?!” 不仅震惊,他已经快气得脑充血了! 这些年魏徵一直在长安城住著,虽然生活简朴,但见得多,听得多。 他也见过不少紈絝子弟铺张浪费。 可这些人和陈迎新比起来,简直跟没钱一样! 就是为了少受点罪,居然想专门弄一条路! 那可是动不动就要上几百万贯的大工程啊! 李世民也开始有点慌了。 他心说这小子刚才是不是忘了自己没钱? 是不是打算把前一阵卖琉璃的钱拿出来砸进去?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正了正坐姿,胸口一阵起伏,心跳都快了几拍! 那笔琉璃钱已经被他偷偷拿去別的项目上了,最快也得过一个月才有空补上。 於是他赶紧劝道:“我觉得你还是冷静一下,没必要图一时舒服,把家底都搭进去。” 但陈迎新一脸云淡风轻:“这点儿事对我来说只是小开支罢了,办法多得很,赚回来不难。” 他说完顿了顿,忽然加了一句:“顺便我还打算干一笔大买卖,有没有兴趣一起?” “没问题!”李世民几乎脱口而出。 上一次的琉璃生意就已经让他大赚一笔,相当於整个大唐半年的赋税收入。这还没过几天,又来了一个大单子! 天底下哪儿有皇帝嫌弃自己赚多了的道理。 “回头咱们好好碰个头,谈谈细节。” 车子很快到家门口停下。 “老龙,你做生意这么多年,应该认识不少人吧?” 陈迎新问道。 “那当然啦,你为什么这么问?”李世民疑惑地回应。 “你看你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些搞建筑生意的人?就是那种主营木材和竹材的商人。” 第75章 又有鬼点子了? “你找这么多人做什么?你自己又不需要住多大的房子,隨便找个人不就行了吗?再说也不了多少钱。” 李世民一脸不解。 陈迎新笑著回答:“我想盖一座宫殿那么大的房子。” “干嘛要建宫殿?” 李世民脑子一懵,皱著眉头看著陈迎新。 “而且这事跟什么大生意也没什么关係吧。” 陈迎新笑得很神秘,“当然有关係啦,我是想让李二来盖这个宫殿!” “马上又要收税了,到时候他肯定很有钱,咱们俩一起赚这一笔,总比让他把钱拿去支援別的民族强。” 噗——! 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徵正在喝茶,听这话全都喷了出来。 李世民原本疑惑的脸瞬间变成了石头脸。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房玄龄打破了沉默,挤出个笑容,小心翼翼地问:“为啥非得这么做呢?” “我把你们几个当兄弟才说的,別人我可不说,千万不能外传啊。” 陈迎新一脸神秘兮兮的。 “我最近听到一个消息,说李二最近打算在长安城里修一座大殿。” “只要我们先把周围的所有木头和石头都买下来,到时候李二想建宫殿,只能来找我们买。那我们是不是能狠狠赚一笔?也不用太多,按五倍的价格卖给他,就够我们赚好几百万贯了!” “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陈迎新得意洋洋地说完,还衝李世民眨了眨眼。 按照史书的记载,这几天就该是修建大明宫的时候了。 就算因为自己的出现,歷史有些偏差,最多也就拖几个月罢了。 现在这位李二,比歷史上那个李世民还有钱得多。 不宰他宰谁? 李世民死死盯著陈迎新,“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件事的?” 他自己都没这个打算,这傢伙怎么会编出这样一通鬼话? 旁边的魏徵双眼直盯著李世民。 看著这个眼神,李世民突然想起来了。 他两年前確实动过修宫殿的念头,刚说出来就被魏徵一顿数落给打住了。 今年虽说打败了东突厥,又开了柜坊,正准备出兵打吐蕃,哪还有心思去想盖宫殿的事情! 那么多大事等著他处理呢! 陈迎新摆摆手,“这你们別问了,我的消息七成可信。” “我还真认识几个做工程相关的官员,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回事。” 李世民十分確定地说道,毕竟他是皇帝。 陈迎新皱眉:“不对呀,照理来说,这时候李二早就派人去测量选址了吧?” 李世民又是摇头。 “那可能是我搞错了,唉,错失了一个多好的发財机会啊。长安城乌龙原那一块多適合建宫殿,地下藏有龙气,风水极好,简直就是天选之地。” 他还是想不通。 这李二怎么跟歷史对不上號? 国库这么有钱了,不修大明宫了? 不是他的风格啊! 歷史书上写著,大明宫是从贞观八年才开始建造的,总共用了四年时间完工! 这史书看来不能全信啊! 陈迎正琢磨这事呢,李世民脑子里已经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这陈迎新居然说乌龙原的位置很不错。 如今自己这宫殿確实有些破了。 如是有机会,搬过去也確实不错。 不过眼下他还不能让陈迎新知道。 否则以他的鬼脑子不知道在这里面能赚自己多少钱呢! 李世民语气不满地说:“你小子真是胆大啊!每天都想著怎么算计皇上!” “你赚钱的门路那么多,何必执著於他那点財產呢?” 陈迎新一脸淡然。 “我又没坑他,你是干买卖的,应该比谁都明白。生意这东西就是你情我愿,他要不想出钱,自己去外面拉货啊!” “再说了,我还打算修一条贯穿长安到杭州的路呢!难道他身为皇帝不应该助力嘛?” “而且啦,我这笔钱其实是为了百姓好,路一旦修好,老百姓出行就方便了,你不觉得吗?” 魏徵在一旁开始算帐。 好傢伙,这么下去就要几百万贯啊! 虽然最终的目的是好的。 但是当下国库的情况完全不允许啊! 李世民摆摆手说道:“这事咱先搁著吧,你也別老动那些心思,皇帝暂时没想建宫殿的事儿,你还继续去搞你的道路计划吧!” 他在心里暗暗喊冤,要是今天没亲自在这听著他,恐怕真要被这小子骗得只剩內裤都穿不上了! 陈迎新却不打算就这么放弃,“没关係,我自己先垫点钱修路吧,反正早晚还得找机会再宰李二一刀,先把成本收回来再说。” “最迟这两日我就安排人动工,等我杭州回来时差不多就能完成了。人生在世嘛,健康最重要,不过是一千万贯而已,我能拿得出。” 站旁边的四个人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什么叫做“不过”? 魏徵心中不由生起敬佩之情,这傢伙果真是非常人! 想法都完全不在常人的范畴! 难怪皇帝会这样称呼他! 大家还在沉思之际,陈迎突然冒出一句:“老龙。” 李世民愣住回神,眉头紧皱问道:“什么事?” “那琉璃的钱你什么时候给我?一直还没送来,有空的话赶紧派人送一下!” 李世民一听顿时语塞,这人脑子怎么记得这么牢! “最近实在太忙,都把你那事儿给忘了。你现在急用吗?我这几天就给你送去。” 又得为筹款发愁,回去还不知道咋整。 陈迎新开口说:“半月內就可以,不过修路这会身上资金不够,要不要支援点?” 李世民立即摇头,“不行不行,我又不像你那样缺路走。” 陈迎新开口一次,估计户部仓库得掏空一大半。 现在他自己心里都没谱——到底能不能凑够?要是实在凑不出怎么办。 听到被直接回绝,陈迎新开口劝道:“咱们也算朋友了,你就帮一把吧!我也有的是法子让李二掏钱,回头大家一起分红包还不好吗?” 李世民狐疑地看著他,一脸警惕地说:“怎么,这么快你又有什么新鬼主意?” 第76章 遇事要变通 “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敢保证,赚的钱绝对不会少。” “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投点资,到时候按照大家投的钱多少来分利润,包你翻好几倍。” 李世民心里暗笑,语气冷漠地说:“我不投。” 我可是皇帝,竟敢当著我的面耍样,简直是妄想! 陈迎新撇了撇嘴,说道:“你是有多迷李二啊,连钱都不想赚了。” 魏徵听他们这么一来一往,脑袋都快炸了。 这位高人和皇上说话的方式太离谱了。 在朝中,他是最大胆的那个,常常和李世民顶牛,每天都挑皇上的刺。 但他再大胆,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跟皇上说话! 更神奇的是,皇上居然不生气! 这也太嚇人了! 就连杜如晦和房玄龄,他们见过陈迎新几次,但今天的场面还是让他们心头一震。 陈迎新反覆说要坑当今皇上, 看来他真不是闹著玩的。 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这小子居然打算拿出一大笔钱来修路! 脑迴路真是够特別的! 陈迎新没管那几个震惊的人,继续问:“你们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这话一出,四位才终於从混乱中回过神来。 就这么一会功夫。 又是聊马车。 又是聊修路! 导致他们都忘记了原本来的目的是什么。 李世民开口说:“你上次出的主意朝廷很满意,所以这一次我是专门帮助朝廷来感谢你的!。” 陈迎新不但没有半点感激,反倒嚇得往后缩了一下。 “老龙啊,你可千万別把我暴露了!李二要是知道我,我麻烦就大了。” 李世民很是生气。 “你放心,陛下自有他的分寸!” 听了这话,陈迎新这才鬆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情恢復平静。 “给赏赐可以,但是別是什么金子啊啥的,这玩意我多的是,要不要那种会死人的丹药!那玩意儿我可遭不住!” 李世民懒得解释,免得自討苦吃。 他直接把东西扔过去。 “你自己看吧。” 陈迎新打开盒子后,明显愣了一下。 一块令牌? 他在手里来回打量,满脸疑问: “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歷史里,大唐根本就没这玩意儿啊。 莫非是免死牌? 不过那是在唐朝后期唐昭宗时期才有,李世民这个年代根本没有。 这是个什么鬼? 而且最奇怪的是,令牌上啥字也没有写。 “我一个在朝廷上的朋友说,这是天子令牌,只要你日后碰到麻烦事儿,可以带著它去找当地衙门,事情自然有人帮你处理。” 其实,大唐从未有过类似的令牌。 李世民也是考虑很久之后,特地叫人打造的。 当然,实际上的情况也不是简单地拿著令牌去找地方衙门,问题就会解决。 李世民已经秘密交代各地官府与衙门: 凡是持有这块令牌之人,就如同天子亲临! 换句话说,陈迎新只要拿著这块令牌去官府求助,那就是等於皇上的驾到! 这样的权力! 这样的气派! 这才是真正的宝物!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安排,是担心陈迎新初到南方,环境不熟,可能会发生什么不测。 不然,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拿出那样珍贵的物品。 魏徵当初听说这件事后,几乎和他吵了起来。 要知道歷史上从没有一个皇帝这样做过! 当时他都觉得李世民是不是太衝动了。 陈迎新听完解释后,把那东西放进盒子里说道:“听你这么说,这个倒確实有些用处。” 剩下三人听完这话,脸色一阵抽搐。 他们都偷偷瞄了李世民一眼。 果然不出所料,李世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他几乎都快压抑不住怒火了。 “你们中午就在这儿吃个饭吧,难得我们聚在一起,趁今天人多,咱们好好喝几杯。”陈迎新一脸轻鬆地说道。 他自己根本没察觉到几人的表情变化。 除了李世民还在强行控制情绪外,另外三个人点了点头答应了。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间。 桌上摆满了各种丰盛饭菜。 几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心情渐渐放鬆。 房玄龄开口说道: “说起来,前几天我父亲谈到有关宗教的事情,我觉得这办法真挺高明的。不过我想啊,现在也没必要非要打服吐蕃不可,只要他们不打大唐边境百姓的主意就行。” 旁边的杜如晦也跟著插话:“我也有同样的想法。你想啊,吐蕃那边地方偏远、环境恶劣,养牛羊不容易,种粮食產量也低。大唐即使打败他们,也没必要派那么多官员去治理。如果不派人盯著,估计他们马上又翻身坐大了。” 这句话说得魏徵都有些惊讶。 要知道,房玄龄和杜如晦可是皇上最为信任的大臣,就像他的左右手一样重要。 眼下这两个人竟然对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连唱带演?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两个素来稳重、威望极高的人,竟会一起配合演戏! 这让魏徵真是头一次开眼界。 魏徵自然不是个傻人,他立刻明白两人是在试图引导话题,想套出解决吐蕃隱患的办法。 他也很有兴趣,因此此时完全没了胃口,只顾著竖起耳朵认真听著。 陈迎新喝了口酒,夹了片肉,一边嚼著一边慢悠悠地说: “两位大人眼光还是短了些,眼下是个机会,应该趁势把吐蕃彻底剷除!千万不能给他们留下喘息的机会!” “如果现在不加以遏制,再过上几百年,他们说不定又强大起来,那时又要祸害百姓,边疆又要不得安寧!” 房玄龄嘆了口气,“我们都明白,但以当前国力,无法长期驻兵,打仗的钱实在太多了。” “那就换一种做法,不用太多兵力,也能达到目的。” 一句话说完,几人顿时双眼一亮。 终於被引导到关键部分了。 房玄龄赶紧追问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陈迎新反问一句:“还记得当初提到怎么帮东突厥养绵羊的办法吗?” 四个人同时点头。 “那还愁啥?遇到问题不懂变通吗?”他说完,眼神带著一点调侃。 第77章 天子令牌 房玄龄一时语塞,脸上多了几分无奈。 要是他们真能举一反三,也就不用等你出手了。 杜如晦开口说:“我们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高原的环境根本不適合养羊。” 陈迎新无奈地嘆口气:“你们的思路太僵化了吧?动脑多想想啊!刚刚你不还提到吐蕃那边养殖困难、农作物收成也不怎么样吗?” 房玄龄点头回应:“確实如此,已经很多年都是这样了。” “那你知道他们最常用的是什么食物吗?” 陈迎新接著问道。 “青稞算是高原地区主要的一种粮食。”房玄龄答道,他对吐蕃情况也有所了解。 陈迎新笑著往下说:“问题不就来了?他们缺粮严重,咱们大唐不如从粮食上著手,他们少啥咱们供应啥。青稞这东西用来酿酒最合適不过了,他们本就不缺手艺,而且我们粮食足够用。” 他顿了一顿,“我们拿到他们的青稞酒以后再卖给百姓或者贵族大户换回粮食就行啦。” 李世民皱眉反问:“那要是青稞短缺呢,咱们怎么保障这个计划行得通?” “青稞这种东西酿成酒以后价值反而更高了,还能带动更多人来参与生產,毕竟口味不如我们的普通粮食,慢慢的人们更愿意把青稞换成钱。等习惯了这样,一旦断掉供给,他们就得饿肚子!” 房玄龄质疑道:“即使我们停供粮食,他们还能种別的作物撑过去,饿不死的。” 陈迎新却冷静回答:“目光要放远点,谁不愿意赚钱呢?咱们这方法会耗尽他们的存粮。光靠新收穫是远远不够支撑生活的,再说,就算他们积攒了不少,还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 听到这里,四个人终於明白过来。 陈迎新的每一次谋略都很刁钻又实用,依旧像以往那样厉害。 魏徵低下了头,心中羞愧难安。 朝廷百官居然没人能想出这种主意。 这一瞬间,他由衷敬佩起陈迎新。 他也开始理解皇上为何这么看重此人,连房玄龄与杜如晦这样的朝廷才子也是如此。 大唐能有这样的人物,盛世必然不会远! 这一次討论结束后,几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连喝酒都比平常开心许多。 “这些天我家闺女老念叨,说你发明了成本更低的新造纸术,有这事没?” 李世民顺势试探一句,如果陈迎新愿意分享细节,他的第二个小目標也可以达成。 “是有那么回事。”陈迎新也没隱瞒,点头確认了这件事。 李世民立刻接话:“市面上纸张现在价格高得很,你的新方法肯定赚钱赚翻天,不如咱俩合伙试试看如何?就跟当年卖琉璃一样合作,五五分成你看怎样?我负责销售给你提供资金渠道,你把工艺给我。” 没想到陈迎新果断摇头拒绝。 李世民有点懵了:“你不相信我是不是?难道上次琉璃我还欠你钱所以才不肯?放心,这次我说过就一定会还清。” 陈迎新笑了笑解释:“我是信你的才会告诉你我能造纸。” 看他表情认真,陈迎新补充说明原因:“上次卖琉璃,是因为你当时確实缺银两。我才同意和你联手坑世家大族一票,他们即便察觉到被坑了,估计也得好几年才反应过来。” “但这次不一样。造纸的成本其实特別低,如果大规模生產之后价格也会很低廉。那些豪门靠高价卖纸发家致富,这肯定会动人家的根基,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一旦招惹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敢確定你能承受住所有压力。真出事怕是性命都危险。出於这个考虑我才不愿做这个买卖。” 听完了,魏徵不动声色地偷偷看了李世民一眼。 皇上什么都不会和他商量。 要不是自己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谁能想到现在已经研究出新的造纸方法了?而且这成本低得惊人! 皇上这是准备靠纸张来赚钱吗?该不会是想这么快就开始动那些世家门阀的念头吧? 陈迎新判断得很准。这种便宜纸要是真推广开了,肯定会招来世家们的强烈反击。 到那时候,整个朝廷都免不了一场风波。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都眉头紧锁,身为朝中大臣,他们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你就別太替我操心了,我有分寸,肯定能护住自己。再说我也不会一下子把纸价压得太低,毕竟还要靠它赚点钱呢。我只是稍微调低一些价格,销量也控制一下,赚钱嘛,可以慢慢来。” “那些世家最爱收集书籍,只要是书,看见就想买回家。之前我用琉璃让他们了大价钱,这次再『宰』他们一次又何妨。” 陈迎新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这办法倒是可行。” 慢刀子割肉,时间久了也能稳稳地捞一笔。 他咧嘴一笑。 “你和我有什么区別,一个每天盯著李二赚钱,还一个每天就想赚世家门阀的钱!” “不过说起来这事还挺靠谱的,你这主意確实不错。”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反正这些世家门阀有钱的很。 不过陈迎新却是完全不怕他们。 一个连李二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又怎么会在意这些门阀呢!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李世民望著魏徵道:“这下总相信我说的了吧。” 魏徵轻轻点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高人?到现在我都感觉有点迷糊。” 说完,他又忍不住嘆了口气。 李世民接著问他:“那你觉得陈迎新这个人怎么样?” “此人才华盖世,无人可比,老臣算是彻底服了。” 这话刚出口,在场三人全都惊讶地盯著魏徵看。 这个铁齿铜牙的嘴里能夸人? 那可太不容易了! 就连李世民都很少得到这老傢伙的夸讚啊! 李世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为什么给他那么高的评价?” 魏徵露出一脸苦笑:“此人心思縝密,逻辑条理清晰,老臣五年甘拜下风。” 房杜二人却没有一点嘲笑他的意思。 因为他们也有相同的感觉。 第78章 分量这么重? 这类天才,那里是他们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比擬的? 魏徵忍不住好奇询问。 “这小子也算是天纵奇才,为何陛下您不把他招到宫里当差!” 李世民听后也只能嘆气。 他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 问题是那小子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啊! 李世民想到这里就有些生气。 “你也看到了这小子对待朕的態度,你难道还指望他进宫?” “他对朕可是有不少成见呢。” “他还说,要靠著种田就能让大唐强盛起来。” 魏徵听了更加感嘆道:“或许这就是天才的思维,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吧。” 正说著,魏徵突然眼前一亮,忙说:“对了,这小伙子年纪也不小了,我家正好还有个闺女待字闺中,不妨让他们见见面,凑合在一起得了。” 李世民听了,心中偷笑。他早看出来魏老头是早就打上如意算盘了。 可惜啊,晚了一步。 那个年轻人的確不错,可李世民偏偏也有两个女儿! 还没等李世民回应,房玄龄在一旁笑著劝阻道:“哎呀你这老头別想了,皇上家两位公主早就对那小子心服口服,都不想继续住在宫里头啦!” 魏徵一听,只能苦嘆一口气,神色满是遗憾。 “真是遗憾啊。” 他確实很欣赏陈迎新,特別看重这个人的能力。 说话的人无意,听的人却上了心。 李世民被这番话惊醒。 陈迎新幸好隱瞒了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只怕全天下各大名门望族都会抢著把自家女儿嫁给他。 而现在,丽质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 要挑女婿人选,陈迎新毫无疑问是首选。 可问题来了,这场婚礼该怎么安排才合適? 毕竟自己是一国之君,而陈迎新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一想到这里,李世民就感觉脑壳疼。 第二天,早朝刚刚结束,李世民立马去了立政殿。 他和满朝文武说了说陈迎新昨天提出的那个点子。 大臣们一听纷纷点头称讚,几乎没有任何异议,个个都惊嘆於其中的妙处。 看到眾臣满脸钦佩的目光,李世民不禁有点飘飘然。 所以退朝后,他的心情特別轻鬆愉快。 但好心情没维持多久。 刚进屋,就看见长孙皇后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烦恼。 看到皇帝进来了,她赶紧说: “皇上,您快去看看丽质和兕子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坐在长孙皇后身旁的丽质和兕子见到李世民进来,乖巧地喊了一声: “阿耶。” 李世民有些奇怪地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自己问问她们,我头疼得很。” 长孙皇后嘆了口气。 还不等李世民开口,一旁的兕子轻轻地说道: “阿耶,我们想念陈迎新哥哥了,想去杭州找他玩。” 丽质虽然一句话都没说,却坐得笔直,眼睛一直盯著父亲。 李世民一时愣住,这两个小丫头简直太离谱了! 皇后看到皇帝发怔的样子,也是连连嘆气: “你不知道我都快要烦死了!从昨天下午开始,她俩就缠著我吵个不停,非要答应让她们跟陈迎新去南方的杭州。这像什么话啊!” “臣妾本事不够,实在管不了她们,你赶紧想办法收拾这烂摊子吧。” 皇后乾脆就把难题推给皇帝。 李世民听完后,顿时情绪低落下来。 这两个女儿怎么忽然变得这样? 不说丽质,连原来最爱黏他的兕子也变了样。 以前只要他来立政殿,兕子总会端上一碗香喷喷的燕窝。 可是见了陈迎新之后,一切都不同了! 不但不再巴结自己,这两个调皮的小傢伙竟然还给李世民起了外號,甚至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嫌弃! 还没有过门呢,天天就想往陈迎新身边凑。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更何况丽质是大唐嫡长公主,怎么能做这种不合规矩的事情? 简直是不懂礼仪,毫无章法! 最让李世民无法接受的是—— 丽质一向温顺內敛,几乎不提任何要求。 现在却一脸期待地看著自己,仿佛在祈求一样! 可李世民再宠爱女儿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谁让他是个疼孩子的父亲呢。 这一瞬间,他也只有无奈。 最后,他也像皇后那样,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非得和陈迎新一起去杭州?”他忍不住问道。 兕子甜甜一笑说:“陈迎新哥哥告诉我们,杭州风景美极了,有山有水,还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李世民摆了摆手,直接开口,“別理那小子瞎说,杭州那边到处是泥潭和沟壑,哪有什么好风景。” “是他主动要求让你们俩一起跟去的?” 兕子轻轻点了点头,“嗯,是……” 话还没说完,旁边的丽质赶紧拉住她。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立马就懂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丽质。 丽质一下子红了脸,低著头不出声。 李世民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的闺女,看来是真的留不住了! 他终於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女孩长大了,终究要嫁人的。 心里纠结了很久,李世民缓缓说道,“这事先放一放吧,你们回去了,让阿耶好好考虑下。” 听到这话没有拒绝,丽质眼里闪过了欣喜的光。 她立刻拉著兕子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后,长孙皇后一脸疑惑,“皇上,您真打算让他们去杭州?” 李世民略作思考,坚定地说,“其实丽质跟著过去,倒也无妨。” 接著,他便把前一天陈迎新提出来的方案以及造纸这件事都告诉了皇后。 “可万一这小子去了以后不回来,朝廷损失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怎么好?” “等到他们回来了,乾脆就把婚事定下来,省得风言风语,你看好不好?” 长孙皇后微微皱眉,一时语塞。 原以为听完这事儿,皇帝一定会发火。 谁知道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皇后一时半会缓不过神来。 虽说自己也很欣赏陈迎新,也有意思把女儿嫁给他,也知道皇上特別看中这人。 但没想到他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竟有这么重! 第79章 千万別惹他! 李世民又继续说道。 “再说了,到时候让杜尘跟著一块儿去,南方那边不太安全,咱们的姑娘和那个小子,一个都不能出事。” 大唐初建时,杭州不过是个偏远小县城,属於贫困落后的地方。 因为位置偏僻,人口也不多,总共才万把人。 就像李世民说的,那里隱患重重。 周围有不少蛮族部落,常会出来骚扰抢掠。 开发江南,提升民生,也是李世民的心愿之一,只是眼下还顾不上全面实施。 安排杜尘隨行保护,则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原因是陈迎新的南下路线是陆路。 通常南下都是坐船,水路成熟,大多数商人都是这般通行,歷代朝廷调粮也都靠这条道。 相比之下,水路比陆上安全得多。 而走陆地的话,不单路程遥远、道路难行,还容易累。 途中必须穿过不少荒凉区域,还要爬山涉险。 这事李世民也建议过几次走水路,却被一口拒绝了。 理由让人哭笑不得,居然是晕船。 这个理由让李世民很无奈,但却没法反对。 因为他实在看重这个人才,绝不能让他在路上出事。之前专门为他制了天子令牌,还暗地里安排了几百名精锐士兵贴身护卫。 没想到如今,他的两个女儿也要一同前往。 这样一来,就能顺理成章地安排名叫杜尘的高手负责守护。 身边有人近一点,安全保障也更高一些,这样他才能安心。 毕竟,他派出去的那一支骑兵队,战斗力惊人,足以对付一万人的敌人规模。 长孙皇后一脸疑惑地开口,“皇上,杜尘一直在皇城担任守卫统领,派他去杭州待上半年,会不会有些不妥?” “没什么问题。”李世民语气淡定,“还有那么多侍卫一起行动,再说现在大唐局势平稳得很,不可能出什么事。” 看皇上都这么说了,长孙皇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世民走进御书房,发现长孙无忌已经在里面等著了。 看到皇帝进来,长孙无忌立刻迎上前来,“皇上,您找我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缓缓开口,“朕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这话让长孙无忌一愣。 这句熟悉的台词,还是皇上第二次说出口。 上次也是这么开头的,结果是让他暗中对付那些士族豪门。 这次,是不是又是一样的事? 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有些发毛。 接著只听李世民继续说道,“最近,朕得到了一个成本很低的造纸办法,准备在你家开始大量製造。” 听到“造纸”两个字,长孙无忌瞬间眼前发黑。 他差点没站稳,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起。 皇上掌握了造纸的技术,这就意味著读书人门槛被大幅拉低,彻底削弱世家对於选官的控制力。 难道皇上真打算动这些大家族了? 思索再三后,长孙无忌咬牙说道:“皇上,我已经有经验一次了,这次也不会让你失望。” 他是具体执行的人,自然会成为第一批被针对的对象。 但作为臣子,又怎么可能拒绝天子的命令呢? 更重要的是,他的家族里產业眾多,想把炼铁改做造纸也相对容易。 李世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用担心,这次不用你出面,书本的价格可以稍微定低点卖给士族们,其余部分就先留下。” 听到不用亲自出场处理麻烦事后,长孙无忌这才鬆了一口气,嘴角扯出了无奈苦笑的笑容。 照这个节奏下去,世家的日子恐怕很快就被榨乾。 “老臣明白。” 离开御书房后,长孙无忌还难以平復心情。 今天早些时候,皇上提出用青稞酒换粮食的主意就已经让人震惊不已。 如今又来了这项造纸技术…… 猛地一激灵,冷汗直接从背后渗出。 这位皇上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策略一个比一个精妙高深。 这一系列变化实在太大,大到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长孙无忌隱隱觉得,在皇上身边或许有一位神秘人物正在幕后运筹帷幄。 只是,到底是谁,他也毫无头绪。 回到家,长孙无忌立刻命人筹备一切所需器材和地方开始动工。 忙完这件事后,他又叫来儿子长孙修过来。 “你还记得以前在长安城里欺负你的那个年轻人吗?” 虽然过去不少日子,提到那人时,长孙修脸上还是露出愤怒之色:“我一辈子也不会忘。” “把你那天的经歷再详细跟我说一遍。”长孙无忌沉声问道。 他是个谨慎的人,直觉告诉他,那名青年可能跟最近皇上的一系列惊人决策有关联。 要是那位身份不明者有心图谋,整个国家都会受到衝击。 虽说目前看不出任何异常,长孙无忌仍不禁忧心忡忡。 他太了解皇上。 像这样精妙的策略绝对不是他自己能想出来的,背后一定另有高人指点。 然而这名“神秘之人”从未露面,隱藏极深。 越想他心里的疑问就越多。 难道这小子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是我不知道的吗? 然而长孙修可就没这么多想法了。 “爹爹,是不是找到那傢伙了!” 长孙修的语调都变了。 这段时间,他可过得太憋屈了! 不能出门,不能寻仇! 但是不代表他就不恨陈迎新了。 他把那日发生的事情重新敘述了一遍。 听著儿子的敘述,长孙无忌眯著眼睛开始思索起来。 当时那年轻人身旁也有几个护卫。 每一个都身形健硕。 但是装扮却极为朴素。 於是进一步追问:“有没有注意他们的口音?” “听起来跟咱京城这边的人差不多。”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更觉得摸不清头绪。 见老爷子沉思良久,一旁的儿子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父亲,你现在掌握到那人的消息了吗?” 长孙无忌被猛地拉回现实,神色骤变,语气严厉起来: “我早就告诉你,以后別再惹那些麻烦事儿,特別是不能招惹那个傢伙!” 嚇得长孙修身子一震,眼神充满了惊诧与不解。 但他父亲还没停嘴的意思,紧接著劈头盖脸又教训了一遍: “你想死的话儘管再去挑衅他!到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这句话直接將他打入冰窖,整个人都是冰冷的。 第80章 天降宝物 长孙无忌继续提醒。 “我算是看出来了,上一次你应该是被他算计了,他故意和你发生衝突的!接下来这种事情一定要避免,敬而远之!” 这一次,长孙修终於是长了记性。 从小到大,他的父亲一直都是宠著他的。 从未想过有一个会因为忌惮一个年轻人而如此苦口婆心。 长孙修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父亲放心,孩儿这次长记性了。” 长孙无忌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长孙修又问:“父亲,那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背景?” 长孙无忌皱著眉头。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肯定是大有来头。” 他又加了一句。 “但是你想一想,若是普通人,在得知你的身份后,还敢这般对你动手?” 长孙无忌是越想越心烦。 他摆了摆手示意让长孙修出去。 长孙修刚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父亲,我想起来了,之前陛下曾因为这件事把我骂了一顿!” 一听这话,长孙无忌嚇得冷汗直流! “逆子!这么重要的事为何不早点说!给我在家里呆两个月不许出门!” 长孙修耷拉著脑袋不敢说话。 忽然之间,长孙无忌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儿。 记得当时房玄龄听说后,也把他儿子狠狠收拾了一顿。 这件事,是不是说明房玄龄知道些底细? 这一联想,让长孙无忌脑子一下乱了起来。 现在那人的身份还没有搞清楚,凡事都不能大意。 他决定亲自追查清楚。 七天以后。 李世民正与长孙无忌谈论造纸术的进度。 他对长孙无忌的工作进展相当满意。 长孙无忌刚刚离开皇宫,门外便传来一声急促的通报。 “陛下,臣有要紧事情稟报。” 李世民瞥了一眼。 “说吧。” 说话的人是民部尚书王宗昌。 “陛下,玉町县那边发生了一桩怪事。” “当地的县令上书说在县里发现了一个来自仙界的宝物。” 李世民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什么宝物?” “乃是一个会散发出七彩光的宝贝。” “七彩光?” 李世民皱著眉头细细打量王宗昌。 他不知道是不是王宗昌在譁眾取宠。 走之前自己確实喜欢这种宝贝。 但是后来被陈迎新一通说教之后,痛定思痛。 不再痴迷於此。 但是这七彩光还是让他来了兴致。 思索片刻,李世民最终还是没能禁得住诱惑。 “罢了罢了,若当真是能够护佑我大唐的宝物,朕倒要亲自前往打量一番了!” 说罢,他便换上便装跟隨王宗昌出了皇宫。 这玉町县在长安城郊外不远。 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就到了。 二人来到玉町县的时候,此时县衙门口已然是人声鼎沸。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是前来一睹天降祥瑞的宝物的! 李世民穿梭在人群中不断的打量著。 然而这却让一旁的王宗昌嚇坏了。 我的祖宗啊! 你可是皇帝啊! 若是此时蹦出来一个刺客,我就是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他赶忙在一旁劝解。 “陛下,此地人多眼杂,不妨咱们换条路吧!” 李世民不耐烦的看了看他,但是看到王宗昌眼里的紧张后最终还是心软了。 “难道朕的子民还会加害於朕不成?” 王宗昌擦著额头的冷汗。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哼!” 李世民不再执拗,而是跟著王宗昌来到了后门。 刚到后门便听到了一阵惊呼。 两人循声望去。 一个拿著宝物的人刚掀起帘子,整个屋子都泛起了五彩繽纷的光。 那种景象,別提有多奇妙了。 李世民看了之后,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要是没亲眼见到,他是万万不敢相信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稀奇的东西。 看了一会儿后,李世民忽然皱起眉头。 这件摆件大小刚好一只掌能握住,通体透明清澈。 越看越像是琉璃做的! 想到这里,他对王宗昌开口吩咐: “你去问一下那县令,这个宝贝是怎么得来的?” 王宗昌应了一声,便快步赶了过去。 玉町县的县令一见王宗昌来了,激动地几乎跳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尚书大人到此,快请坐!快请坐!” “不必了。”王宗昌没有搭理寒暄,而是直接对呈上宝物的人开口,“能让我亲手看一下吗?” 那人立刻摇头:“这是祥瑞之物,只有当今天子才能触摸,別人碰不得。” 接著补充一句:“大人要看我可以展示给您瞧瞧。” 说完他又把那物件举在阳光下,顷刻之间,那熟悉的奇异景象再次出现。 王宗昌盯著看了好一会儿,並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握著那宝物的人也没有中毒的样子。 此时他心里才算稍觉安心,隨即又追问一句: “你说这宝贝是从哪来的?” “有个做丝绸生意的朋友。” 那献宝人忙解释道:“这东西是他大价钱买的,听说是一个破落户的传家之宝。” 王宗昌不解地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说它影响国运,是祥瑞呢?” “我把这宝贝买下来以后,特地去找过道士问过路。” “武夷山的那位老道特別叮嘱说,这样的宝物必须地位极高的人拥有,不然反而招灾惹祸。” 那人立马解释起来。 “这全天下最尊贵的人自然就是咱们陛下!” 李世民在一旁是越听越觉得不对。 他总感觉这傢伙不老实! 一顿打量之后,终於让他发现了蹊蹺。 面前这位献宝者说话的时候,双腿忍不住的打颤。 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嘛! 那献宝者强装镇定。 “若是这宝贝乃是真祥瑞,能够保佑我大唐越来越好,那就是小民的福分啊!” “我本就是陛下的子民,一直在陛下的护佑下沐浴皇恩,所以个几百万贯买下这宝物,也算是尽一份心力!” 周围的百姓一听到价格顿时炸开了锅! 几百万贯啊! 在场的百姓加起来这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可此人却愿意这么多钱买下来一个宝贝,並且献给大唐。 他对大唐当真是忠心啊! 然而李世民却越听越耳熟。 他总觉得这套油腔滑调的说辞似乎来自於一个熟人。 就是那小子! 没错! 李世民越想越气。 这是什么鬼宝贝啊! 不就是玻璃吗? 第81章 陛下仁义无双! 李世民用屁股想都知道了。 这傢伙绝对是陈迎新派来的! 这个陈迎新动作太快了! 竟敢又一次打他的主意! 隨后,李世民又细细看了一眼围观的人群。 他粗略数了一下,其中有十几个都是从河西村来的。 而第一个站出来讲话的那个人,也是那个村子的人! 等把整个过程弄明白了之后,李世民简直是气得牙根发痒。 这小子,简直是被他气死了! 就在前几天,陈迎新就开始动工修路,了大量的银子。 这件事发生后,李世民特地让下面各个县官私下多加协助,別给这小子添麻烦。 正因为他一直在关注此事,才对这笔开销一清二楚。 短短不到一个星期,这小子就光了手里的大部分资金。 当时他还为这人没钱而暗暗开心一阵。 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三天不到的时间,这小子又打起了他的算盘! 要不是他知道消息快一点,还真有可能被骗走几百万元巨款! 这批老百姓,八成也是他故意安排来帮忙起鬨的! 加上刚刚那个进献宝贝的人那一番热血发言,讲得多么感动人心、仿佛真的无私奉献! 这样一来,这事很快就会传到全城每一个人耳朵里。 假如只是暗中上贡,李世民自然不会那么上套,隨便打发个几百两黄金就可以了。 可眼下却不行! 若是他就这般草草收场。 百姓们必定会怨声载道。 毕竟人家了几百万贯,若是身为皇帝的他出手太寒酸岂不是丟人丟大发了! 正在这时,县衙內忽然传出声音。 县令追问王宗昌。 “陛下何时来?” 那个献宝者也是眼神坚定。 “我一定会等到陛下前来亲自献宝!” “小民在此发誓,小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好,为了陛下好!愿陛下洪福齐天,愿大唐繁荣昌盛!” 其他百姓听到这话全部拍手叫好。 其中一名河西村的百姓更是高声讚扬。 “这位兄台当真是仁义无双,你放心咱们陛下做事一向公允,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应和,现场气氛热得几乎要烧起来。 “我们都了解皇上的为人,你就放心的献宝吧。” “是呀,陛下乃是当今第一大圣人!” 李世民在一旁听著这些捧杀脸都绿了! 好傢伙! 这些人是要坑他多少钱啊! 李世民是越想越害怕,他赶忙对身旁的王宗昌示意。 “你一会过去下发通告说今日陛下忙於公务没办法亲自到场了。” 王宗昌满脸疑惑。 “陛下!此物乃是天降祥瑞啊!这献宝之人对咱们大唐如此忠心,您为何不出面呢?” 他也被这献宝人方才那一大段的话讲的热血沸腾了。 还在心里想著陛下必定会上次给这人一大笔钱呢! 李世民嘆了口气。 这种事情他肯定不能直接说明。 “你別问了,按我说的做就行。这其中的缘由我心里有数,我现在得赶紧走。” 话音未落,李世民扭头上了马车。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李世民回到皇宫,立刻命人请来了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徵。 他將刚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说完之后,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李世民开口问道:“你们几个想想办法,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三个人都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说不出话来。 特別是魏徵,整个人愣住了,一时间连该说什么都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有些发呆。 他不过只是和陈迎新打过一次照面而已。 至於他坑皇帝这事儿,更是一点也没听说。 今天一听,真是让人大吃一惊! 皇帝眼下可是进退两难! 半晌过后,魏徵迟疑著说:“皇上,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陈迎新乾的吧?” 这话刚说出来,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反驳:“肯定是他。” 李世民其实猜得没错。 那个东西不过就是个三稜镜罢了。 用玻璃做的。 这玩意儿是陈迎新以前隨便搞出来的,在现代不过是孩子玩具,但在啥都没有的古代,那就是难得的稀罕物了。 通体晶亮透明,还能折射出七彩光晕。 自然会让世家豪族们抢破脑袋想要买回家。 当初陈迎新並不知道这种材质在古代那么值钱,也就没想著去卖掉,所幸一直留著。 后来眼看修路了不少银子,他突然想起这个东西,决定好好利用一下。 第一个算计的目標,当然是李二。 本来他最初打算去找老龙帮忙的,但一想到老龙一心敬重李世民,这事肯定不靠谱,只能作罢。 反覆权衡后,他设计出了这场大戏。 为了引起李世民重视,他可以说是了心思精心准备了一齣戏码,还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製造舆论压力。 这样一来,李二极有可能亲自到场。 隨后他又安排了一帮村民现场起鬨,故意让李世民当眾给予赏赐,而且最好是重重地赏。 他打算这一回从李二手里赚几百万贯。 反正那条路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用,而是惠及全大唐百姓的事儿。 李二是堂堂皇帝,拿点钱资助百姓,不是很应该嘛。 …… “定是那小贼!” 李世民当著几位重臣的面就忍不住开始骂人。 魏徵看著如此篤定的李世民和房杜二人心里甚是疑惑。 “老臣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李世民冷哼一声。 眸子里满是厌弃。 “这还用想?这小贼就是看上了朕的银子!方才那些村民叫嚷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还不是为了刺激朕!” “尤其是献宝的那个人,嘴皮子这么溜,若不是他,还有谁能教出这样一个人!” 魏徵的嘴角抽了抽。 原本他还以为陈迎新乃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呢! 如今看来却也是一个贪恋银钱的年轻人啊! 房玄龄你个无奈苦笑。 “陛下,恕臣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到能对付陈迎新的办法。这个计策,实在是太狠了。” 李世民嘆了口气,又转头问旁边的杜如晦。 “你有主意了吗?” 第82章 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杜如晦摇头皱眉。 “臣也无计可施啊。” “若是陛下拒绝了此等宝物,长安城的百姓必定会认为您藐视天恩!届时您的声望恐怕会受到打击啊。” “更可气的是,那个献宝的傢伙已经把话挑明了,为了献宝已然把全部家当都送出去了,如此一来,陛下的礼若是轻了,必定会遭受詬病。” 最后,杜如晦只得无奈摇头。 “陛下,此事恐怕咱们只能认栽了。” 李世民顿时一阵窒息。 那是好几百万贯,可不是小数目! 然而就连房谋杜断都没有办法! 他又能如何呢? 李世民强撑著一口气咬了咬牙。 “行,这钱朕出了。” “这点钱,朕还拿得出来。” “再说了,朕也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就当是修桥铺路钱,也算是为了大唐百姓!” 话虽如此,李世民內心却心疼得不行。因为他手里真的不宽裕啊! 这些钱一旦给了出去,那就真的是分文不剩了! 明年的税还没收上来呢! 他现在满肚子委屈说不出口。 之前总以为当上了皇帝就有大把的金银財宝,可现在才知道,没钱的日子比普通人还难熬。 想到那一批批国库里的钱要一车一车送到陈迎新家里,李世民就觉得胸口发闷。 恨不得立马衝到河西村,亲手把陈迎新暴揍一顿才解气! 这小子实在太可恶了! 手段怎么就这么卑鄙! 李世民突然想起一句话:別高兴得太早。 还记得三天前听说陈迎新把自己家里掏空的时候,他还独自一个人偷偷笑过呢。 可现在轮到自己眼泪想掉也掉不出来! 魏徵打断了他的思绪,开口说: “陛下,陈迎新真是个天才!” “这样的计谋环环相扣,设计得天衣无缝,连老臣也是佩服不已。还好他是我们大唐的人!” “万一他是別国的人,专门用来对付咱们,恐怕朝廷里很多大臣都会没招!” 说完这话,魏徵脸上全是欣赏的表情。 “脑子灵光,反应快,思路清楚,简直是万中挑一的人物啊!” 魏徵一番讚美之词刚说完,李世民便气得冒烟,憋了一肚子火,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颤抖著指著魏徵的手指。 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那口气硬生生被他吞了下去,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他现在恨不得宰了陈迎新,再顺带收拾掉这老不死的魏老头儿!这一老一小现在都在欺负他! 果然是一丘之貉。 这两傢伙明显就是站在一块儿故意跟他过不去! 房玄龄见皇上脸色发红,额头全是汗珠子,连忙开口劝说道: “陛下,这事儿毕竟还有几天时间,咱们先不急著动手。” “可以再等两天,看看长安城里的人都是什么反应。” “要是情况没想像中那么严重,就简单赏点东西意思一下。” 杜如晦也赶忙接话,“臣也是这么想的,最好先按兵不动,皇上不妨把这事搁置几天。” 李世民心里这才稍微舒坦了些。 至少看到了一点希望。 满腔的怒气也渐渐平復了一些。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下午。 李世民那点幻想彻底破灭了。他真是太小瞧陈迎新这个人了! 侍卫换上了便衣,在城里才查访了一个小时,大致的情况就摸清了。 这次陈迎新至少动用了上千號人,几乎整个河西村的百姓全出动了。 他们跟著陈迎新一路进了长安城,挨家挨户、大街小巷地宣传这件宝物的事儿。 不到半天时间,全城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李世民听完匯报后,也只能无奈嘆口气。 “去下个命令吧,半个时辰之后,朕在太极殿门前亲自接收这件宝贝!” “顺便宣布一声,所有住在长安的百姓都可以过来观看。” 他说出“宝贝”这两个字时,牙根都在打颤。 这种局面已经由不得他了。 既然如此,就照陈迎新的意思办吧。 反正都要银子,不如做足场面,让百姓们都来看看,也让大家知道,自己这个皇帝是体恤百姓、关爱民心的!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李世民换上了朝服,站在最高层的台阶上。由於个子高,威风凛凛,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压力。 一眾文武官员站在他左右两边,场面可谓庄重壮观。 长安的民眾纷纷聚集在太极宫外面。 现场怎么也有五千人以上。 原本宽阔的广场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老百姓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毕竟能见到皇帝可不是小事。 正在这时,一位大臣开口稟报: “启奏陛下,那位献宝者已经在宫门外候著了。” 李世民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 “带进来吧。” “宣蜀国杨氏入宫。” 所谓的蜀国杨氏其实只不过就是河西村的一个普通百姓罢了。 这身份完全是因为陈迎新为了能够製造一个世家门阀的噱头而製造出来的。 否则,一个平民百姓拿出几百万贯钱来自然是没人相信的。 而蜀国又距离长安城足够远。 哪怕朝廷想要追查也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这杨氏也是第一次进城。 更何况是要面见天子。 自然是紧张的腿肚子直打转。 他刚走进大殿时,心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勉勉强强还能站住。 但越往后越撑不住,两条腿不停地颤抖,最后乾脆必须有人扶著才能稳住身子。 李世民眼神锐利,冷冷盯著眼前这个所谓的“杨家贵人”。 他直接开口问道:“听说你找到了一件宝贝,一心想要献给朕?” 这村民哆嗦著回答。 “是……是的,草民参见陛下。” 刚才被皇上盯了一眼,嚇得他都快瘫了。 他可是天子啊! 杨氏没想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敢在天子面前扯谎! 若是被发现了,恐怕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没有了! 他忽然想起陈公子说过的那些话! 当今天子脑子不太好使,隨便糊弄糊弄就行了。 可现实完全不是那样啊! 天子的气势太嚇人了! 他现在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但他一想到陈公子曾经帮过村子的恩情,只能硬著头皮咬牙撑下去。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的扫了他一眼。 “那就拿过来吧,一边拿一边说,这件宝贝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让朕听听它有多神奇!” 第83章 这小子坑朕啊! 民部尚书王宗昌將那件琉璃恭敬递了上去。 李世民双手拿在手里摆弄了好一阵,细细端详起来。 他非常確定,这东西就是琉璃。 也是陈迎新那个混蛋製造出来的东西! 杨氏艰难地咬了咬牙,这才开口说道: “启稟皇上,这是我在蜀国游玩时,偶然间得到的一件宝物……” 李世民自然不想出这笔钱,所以这个村民说话的时候,他不停地打断,提出了许多刁钻的问题。 比如: “你在蜀国做了多久的生意?家里住在哪个村哪条街?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接著又继续发问: “那位落魄的道士是哪里人?家中几口人?遇到什么变故?还有你说的那个武夷山道长,到底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有多高,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话的?” 李世民原本以为,眼前这个人肯定会露出破绽。 结果却是大大出乎意料。 这一连串问题问完之后,那人脸上丝毫没有慌乱的意思。 回答得条理清楚、细致入微,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隨著皇上接连追问,杨氏也逐渐镇定下来,不再那么害怕了。 这一切都在公子预料之中。 面对这种情况,李世民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最后只得无奈地说: “真是令朕佩服啊,你身为一个商人,居然有如此强烈的爱国之心!” “身为皇帝,我也绝不会亏待大唐的百姓。” 说完这句话时,李世民心里都在滴血。 他是真的万分无奈、走投无路才这么说啊! 这皇帝当得也太不容易了! 然而,就在他刚说出“赏赐”两个字时,杨氏立刻接话: “皇上,您误会小民的意思了。我把这个宝贝献出来,根本没有想要任何回报!” “只要国家能繁荣富强,就算我为此掉了五百六十万五千七百八十五贯铜钱,也心甘情愿!” 李世民听了这一长串带著具体数字的金额,眼皮差点翻到天上去了。 “心甘情愿”? 那你刚才还特意报上这么多零头干什么? 他此刻几乎忍不住要暴跳如雷,但因为满朝文武都看著,外面还围著无数百姓,只能强行按住心中的火气。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朕办事一向公正无私,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百姓吃亏。你能如此为国著想,朕一定给你双倍赏赐!” 这话一说出口,旁边的民部尚书便把圣旨宣读给百姓听。 眾人听完后,纷纷拍手叫好。 他们和陈迎新没有任何关係,纯粹是因为皇上的举动而激动。 事情告一段落后,李世民再也懒得逗留,马上对王宗昌说道: “你现在去国库里提钱,朕还有別的事要处理。” 说完后,他转身就离开了。 也没心思管外面情绪高涨、大声喊好的百姓。 回宫之后,李世民直奔立政殿。 这次不是为了见长孙皇后,而是来找女儿丽质的。 刚进屋子,就看到长孙皇后和丽质正在聊天。 李世民盯著丽质,直接问道: “丽质,你跟阿耶说实话,陈迎新耍手段骗我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丽质顿了一下,轻声说道: “阿耶,您说的是哪一次呢?” 哪一次? 李世民听到这话当场瞳孔地震。 难道陈迎新还暗中设过其他陷阱? 当下整个人已经急得不行,赶紧问: “丽质,你知道阿耶最疼你们兄妹俩,快告诉我那小子还有什么打算!” 丽质慢悠悠答道:“陈迎新哥哥只是说隨便弄点宝贝,献给您换些银钱,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跟你说过几次?每次都怎么讲的?”李世民著急地追问。 “大概有三、四次吧,具体次数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他说过很多遍。” 丽质轻轻说著,隨即陷入回忆,“好像他还问过我,阿耶最在意什么。” 听到这里,李世民心头猛地一紧,有种很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就说,阿耶最在乎的就是大唐的子民和江山社稷。”丽质如实回答。 一句话说完,李世民彻底原地爆炸。 他家闺女才过了几天,就开始偏向那个小子了。 那是她爹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丽质根本一点都不在意! 李世民拿出那面三稜镜,转头问丽质,“你见过这个东西没有?” 还没等丽质开口,兕子就笑嘻嘻地抢著说: “阿耶,我知道!这宝贝叫三稜镜,陈迎新哥哥还给我看过呢!放在阳光底下会闪出五彩繽纷的光。” “阿耶,你这面镜子可比不上我这个,你看,我的透光性更好,七彩光芒也更亮呢。” 说完,兕子从兜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只不过她手里的这个看起来更清晰、更亮。 李世民顿时脑袋一晕,差点站不稳。 怎么连兕子也有? 他把两面镜子一一对比,果真如兕子所说,她的那面品质明显更胜一筹! 他可是了上千万贯啊! 李世民心里又鬱闷又无奈! 这傢伙明明收了他的钱,却没给最好的! 实在可气! 一旁的长孙皇后见李世民一脸思索的样子,轻声问道: “皇上,你在想什么心事吗?” 被拉回思绪后,李世民將整个事情讲了出来,一边讲还一边嘆气: “你不知道,我这次让那小子坑了一千多万贯!” 一听这话,长孙皇后、丽质和兕子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陈迎新小子太可恶了!现在国库里只剩下不到二十万贯了!” “我现在这位huangdi,过得比边境的老百姓还要寒酸!” 李世民眉头紧锁,脸上写满痛苦。 事情都发生了,长孙皇后只好劝道: “陛下,不如换个角度想想,这笔钱毕竟是用在修路上,也不是纯粹白掉。” “这是为老百姓做的实事。” 李世民连连摇头,“这不一样啊,陈迎新压根就没想过造福百姓,纯粹是挥霍浪费!” “不就是去趟杭州,他说晕船,居然就非要修马路!” “再看那些大族里的紈絝子弟,有谁像他这样折腾过?” 长孙皇后还是无奈地继续安慰: “事情过去了,皇上也就別生气了。这路修好了,也算是大唐的財富,皇上您拥有天下,等於是自己给自己铺路嘛。” 第84章 他真不要脸吶! “將来陆上的交通方便了,对大唐经济发展也有好处,再说对百姓出行也有便利。” 话音刚落,兕子就迫不及待插嘴: “不是大唐的路,陈迎新哥哥已经起好名字了,叫做『新路』。” 李世民彻底无语。 一般隱士都低调得很,那小子却反著来。 前一阵刚整出了个“新薯”,现在又是“新路”! 这时候丽质也加入了维护,“阿耶,您说得不对,这条路修成之后一定会带动大唐经济发展,陈迎新哥哥並不是为了个人私利,是在给国家做贡献!” “他还对我说,这条新路能让经济最少翻上五倍呢!” 李世民听得一愣,疑惑地问道: “他真是这么说的?还说了些什么?” 丽质脸红红的答:“他说忙完这段,每天都给我送好吃的肉过来!” 兕子在一旁开心地帮腔。 李世民一手扶额,彻底不想说话了。 他这两个女儿,一个都不向著自己! 养了这么多年,算是白瞎了! 丽质轻轻拍了拍兕子,接著说道,“阿耶,陈迎新哥哥是这样说的,国家要强大,首先要把路修通!” “他还讲,这次去南方试种新稻种,等成功之后,南方会变成大唐最重要的產粮地。” “只要粮食充足,人口自然就会增长,杭州也会越来越热闹。等到那时,有了这条路,南北方的人交流更方便,商贸自然也会兴旺起来。” “陈迎新哥哥还说,不出五年,杭州一定会成为大唐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现在虽然有水运,而且也比较成熟了,但成本太高,普通百姓根本用不起。而且水运也不安全,天气一变就容易出事。” “等到杭州的水稻真正推广开来,光靠水运远远不够,肯定得靠陆路运输。所以说,这条道早晚都要修。” “如果我们提前建好这条路,等粮食丰收后就能立刻送到北方去,时间一长,国家经济肯定能大踏步发展。” 李世民听完这些话,心里震动极大。 没想到自己女儿现在的口才这么厉害,居然把他给说服了! 她也只是跟陈迎新见过几面而已,现在说起话来居然一套一套的! 虽然一开始听得是一头雾水,后面也只理解了一部分,但那个年轻人在大事上从没出错过。他说的话,八成都会实现。 这钱出去,李世民觉得其实不算亏。 要是大唐真的变得更强,这些投入也就值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一提到陈迎新就是一声哥哥,眼里满是欢喜的模样,他心里又有些发愁。 她们对自己亲哥哥都没这么亲热! 李世民想起太子李承乾,再看看眼前的丽质,无奈地摇了摇头。 记得他刚登基不到一年,就开始为李承乾选继承人之道,十分重视他的教育。 换了不少老师——魏徵、杜如晦、房玄龄、陆德明,这些才华出眾的大臣都教过他。 可儿子的学习始终没什么太大起色。 到现在,李世民依旧不满意。 这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新想法。 陈迎新这样的人才,何不让李承乾拜他为师? 如果儿子能学到丽质一半的能力,他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这个念头越想越对。 “阿耶!” 丽质忽然开口。 “怎么啦?” 李世民看向她。 丽质小声问道,“阿娘早上跟我说了,您同意我跟著陈迎新哥哥一起去杭州了?” 她说完,脸上慢慢泛起了红晕,一直到耳朵根都是红的。 “答应了。” 李世民坚定地点头。 听到这话,丽质低头笑了一下,眼眸里也亮了起来。 “阿耶,兕子也想去,想和陈迎新哥哥一起去杭州。” 兕子在一旁赶紧接话说。 “我已经同意你们两人同行了。只是路上不太平,为了安全起见,杜尘必须陪同,也好照应你们,保护陈迎新。” 李世民说著。 两个小姑娘连连点头,开心极了。 不到半个时辰。 御书房里。 魏徵又被李世民叫了过来,他一脸疑惑地问:“陛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魏徵脸上有点不高兴。今天这已经是李世民第二次召见他了,他刚回到家还没坐稳,就被又请回宫了。 “朕是想问问太子最近的学习情况,有没有进步?” 李世民说完,脸上露出忧虑的表情。 魏徵如实说道:“还是老样子,陛下您也不是不知道太子脑袋笨,而且我发现他最近心思都没放在学习上。” 他说完后好奇地问: “陛下,您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事?” “有陆德明这样的老师在教,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 李世民嘆了一口气,然后把丽质刚刚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最后问道: “你说丽质才跟陈迎新见过几面,怎么就能说出这么有远见的话?要不朕把承乾也送去陈迎新家里住一段时间,你觉得他的学业会不会有长进?” 魏徵吃惊地睁大眼睛:“陛下,这些话真是长公主说的?” 李世民点点头。 “不过这些都是陈迎新讲的,丽质只是听来了。” “臣实在浅薄啊,还以为上次见过之后已经了解那位先生了,看来连人家的皮毛都还没摸著!” 魏徵满面钦佩地说。 李世民皱起眉头:“怎么这么说?” 上次魏徵就已经很夸讚陈迎新了,这次更是推崇备至! “陛下,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何推动南方经济发展的事,可一直毫无头绪。” “今天听了陈迎新的一番见解,特別是关於修路的想法,简直是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这个办法確实可行,我一直没想到这一层,真是惭愧!” 魏徵越说越激动,满脸都是感慨的神情。 “只要把路修通了,以后的问题就容易解决了,时间一久,南方自然能兴旺起来。” 李世民听得一头雾水,心想没有足够的粮食收成,南方怎么发展? 他连忙问:“说来听听。” 为了缓解南方老百姓吃不上饭的困境,他已经多次下调南方赋税,却始终看不到成效。 尤其像杭州那种地方,环境恶劣,百姓生活困苦不堪。 一条路修好了,真的能解决这些问题? “陛下,您想想看,只要这条道路打通,南方和北方之间的联繫就会更加紧密,將来货物交流更频繁,政策传达也不会那么迟缓。” 第85章 所谓的蜀国杨氏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整个国家就真的拧成了一股绳!” “关中这片地方本来就富庶,只要咱们能带动南方一起发展,那以后南方的耕地肯定会越来越多。” “等这条路修好,商人自然都会往南跑,更何况现在还多了水稻这个新作物。要不了几年,南方说不定会像长安一样热闹繁华!” 魏徵越说越兴奋,连脸都涨红了。 “皇上,这小伙子真是个难得的人才,我真的是心服口服啊!” 魏徵这番话讲完,李世民这才真正觉得他的计划有可行性。 之前因为了不少钱的怨气也稍微缓和了些。 本来以为那块三稜镜就是自己一时贪图好玩,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推动了一个大项目! 不过呢,有一点他还是有点不太满意。 修路的银子几乎都是从皇宫里出的,结果路起了个名——叫“新路”! 李世民心里一想,就越琢磨越感慨: 他这个皇帝当得真不轻鬆! 打从登基以来,长孙皇后也都跟著操心受累。 为了大唐江山,他身经百战;为了让百姓过得好点,自己生活都很节俭。 捫心自问,他確实配得上“明君”的称呼。 可魏徵那老头,就没夸过他一句! 越想来火越大。 李世民语气不大好的问道: “你觉著我这个皇帝当得怎样?” 魏徵一脸困惑,根本没想到皇帝会突然这么说。 “皇上,这话是从何说起?” “你就对那个年轻人不停称讚,怎么面对我时,一句好听的都没有?” 魏徵沉思了一下,这才认真说道: “要说本事,我知道我不如杜如晦和房玄龄;要谈打仗,我也赶不上李靖。” “我在朝堂上的责任,就是辅佐皇上,为您出主意,提醒您別走歪路。” “忠言虽然听著难受一点,但都是为了大唐的未来。陛下是天子,身边已经不少人奉承我,就算少一个又何妨?让我做个『坏人』也没什么关係。” 听到这里,李世民不由得有些动容。 魏徵確实是满腔热血,一心为国。 此刻,他也终於明白,有这样的臣子在身边其实也是一种福分。 两人的关係也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 歷史的进程也开始悄悄发生变化。 这一切,都是陈迎新的到来引起的改变。 正因为他,魏徵和李世民之间的隔阂才能解开。 或许以后,也就不会发生魏徵去世后墓碑被推翻的事了。 李世民笑著问:“你怎么就这么看好陈迎新?” 魏徵答道:“我对他的讚美,句句发自肺腑,这位青年实在不同寻常,有时候我觉得他都不是凡人呢!” “你挑人的眼光不错。” 李世民也很认同魏徵的看法。 “既然这么多人看奜他,朕也放心將长公主嫁给他了。” 这句话一出口,魏徵立刻瞪大眼睛。 “皇上,您是认真的吗?” 皇家的女儿,从来地位尊贵,尤其是长公主身份更加特殊。她的婚事向来是关乎国家的重要安排。 虽说以前皇帝也有过这打算, 但当真亲耳听到李世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魏徵还是忍不住震惊。 李世民淡淡地说:“我一直都有这种打算。前两天我也答应了丽质和兕子,可以让她们一起去杭州。” 魏徵隨即又开口问:“可是皇上刚才不是也提过要让太子拜陈迎新为师的事情吗?” 李世民点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老臣接下来的话也许冒犯了您,但我还是得说——皇上,既然已经决定派两位公主隨行去南方,不如把太子也一块儿带上吧。” “朕也是这么想的,反正两个女儿都去了。” 李世民哈哈笑了起来,“事已敲定,明日我就亲自前往河西村走一遭,问问陈迎新的意见,顺便也探探他的深浅——这傢伙到底是准备怎么忽悠我的钱?” 魏徵连忙附和:“到时候记得喊上我!关於这条公路的修建问题,我还有几个疑点没搞清楚。” 两人再聊了一会儿细节,確定好出行日程后,约好了第二天一同前往河西村,魏徵隨后起身告辞。 …… 黄昏时分。 “蜀国杨氏”终於忙完手头的活,怀里揣著一兜钱票,匆匆赶到了河西村。 陈迎新已经早早等在村口,一看到老杨过来,立刻走上前问道: “路上没被人盯上吧?” 老杨赶紧把票据递过去,摇了摇头说: “公子放心,没人跟我们,而且我按少爷的指示,把钱票拆成了五十多份。” 听他这么说,陈迎新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们做事挺利索的,回头不会亏待你们。” 老杨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眉头还紧紧皱著: “以后这种事我真干不动了,嚇死我了,得缓好几天才能回过神!” 他一脸愁苦地说道。 陈迎新撇了撇嘴,“你看看你那怂样。李二那人蠢得很,我敢赌他根本发现不了我们耍了他。” “確实是没发现,可公子你不明白,皇上那个气场真的太大了。他就站在那儿,脸色铁青看著我,差点把我嚇破胆。” 说到这儿,老杨还打了个哆嗦。 “我知道你这次辛苦了,回去找锤头领赏就行,双倍奖赏!” 陈迎新笑著说道。 “公子,那我就先去领赏啦!” 一听能多拿钱,老杨笑得像朵。 陈迎新又检查了一遍票据,確认没什么问题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史料记载得没错,李二確实爱面子,又特別在乎百姓!” 这次他是靠“道德捆绑”赚了不少钱。 不过,他心里半点愧疚都没有。 这条路,是他亲自筹划修建的,是为了大唐的发展,是为了造福百姓。 虽然名字叫“新路”,是因为他几乎出了一半的钱,还有那些施工的重活都是他在干! 虽说李二也掏了些钱,但谁知道呢? 他又核对了一遍票据,確认稳妥后放进了盒子里。 让老杨把这些钱分成五十多份,就是图个方便。 因为之前他运出去的大量资金耗费了不少力气。 所以他这次直接把钱换成票据。 第86章 谁掏钱付薪水? 这些票据还是小额的。 到时候如果他去別的地方要用钱,隨手拿一张就行。 要是带著大额的票据,到小城里的柜房可能根本兑不出钱来。 这样不仅省事,也非常灵活。 第二天早上。 马车从皇宫出发,李世民还带上了魏徵,一起前往河西村。 “皇上,不得不说,陈迎新造的这辆马车坐起来真是舒服多了,比原来的好太多了。” 魏徵一边坐著,一边夸讚道。 “確实不一样。”李世民点点头,“还有那三稜镜也是个好东西,这小子脑子活,想法也多。” “前几天我还研究了这辆车,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怎么坐起来一点都不顛?” “看来真是天才啊,连日常的东西都能琢磨透、用到极致。” “別说我们了,就算再学一辈子,也未必有他那么厉害!” 魏徵忍不住又一次感嘆。 李世民有点无语地看了魏徵一眼。 以前这老头可是出了名的耿直,动不动就懟人,现在居然变成了陈迎新的狂热粉丝。 这事要是传出去,朝中大臣们怕是下巴都要惊掉了。 別看他天天跟自己顶牛,连皇帝都不放过呢。 马车很快就到了河西村。 刚进村子,李世民就心情复杂起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昨天那个“蜀国商人”杨氏! 果然被他猜中了。 哪是什么商人?根本就是村里本地的一个普通老百姓! 魏徵顺著皇上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 “皇上,这人认识您啊,咱们还是躲一下为妙。”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淡定地说: “他昨天低著头都不敢抬,腿都快嚇软了,怎么可能看清我的样子?” “就算他见过我,也不会认出来我是皇上。” “那天我是板著脸,今天我是满脸平和,完全是两个样子。” 很快,魏徵和李世民一同下了马车,没有任何避讳地从老杨身边走了过去。 正如李世民心里想的那样,杨氏果然没起一点疑心。 路过时,李世民狠狠地看了杨氏一眼,眼神中带著几分恼怒。 杨氏察觉到了这道目光,眉头一皱,满脸疑惑,搞不清楚他为什么这样。 李世民带著魏徵,没耽搁多久就来到了陈迎新的家门口。 这时候天刚亮一些,陈迎新正在院子里洗漱呢。 听到脚步声进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李世民来了,顿时高兴地笑著说: “哎呀,一大早你就找上门来了,有啥急事呀?” 李世民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火气,勉强扯出个笑来,慢悠悠地说: “今天醒得早嘛,没什么事就想到城外来转转,顺便过来看看你。” “你也太巧了,正好我有点事儿正要跟你说说。你们先坐下,等我把脸洗完。” 陈迎新连忙摆手说著。 说著他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他拿一根小树枝当牙刷,蘸著盐在清理牙齿。 魏徵有些惊讶地问:“你是刚刚才起床吗?” “对,准备去杭州了,这几天事特別多,所以就早点起来准备一下。” 陈迎新一边收拾一边答话。 魏徵一听这话,一开始还不太理解,接著才明白过来。 唉,果然是高人吶! 做起事来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都快中午了,在他眼里竟然还算是起得很早! 洗漱完之后,三人一起走进大厅坐了下来。 李世民神情凝重地开口: “你昨天是不是去了长安?” 陈迎新点了点头。 “去了一趟,没错。” “你知道太极殿发生的事吧?这事该不会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李世民直接问道。 陈迎新没遮没掩地点点头。 “你还真够精明的。” 然后笑了笑,又说道, “老龙啊,我可是骗了李二一千多万贯钱,现在你不觉得后悔了吧?之前我还打算让你去干这事来著。” “后来一想,怕你不愿意干,要不然这些钱我们一人分一半也没问题。” “我就说过多少回,李二这人脑瓜不灵光,你现在相信了吧?” 他说著越来越激动。 旁边的李世民越听脸色越难看,额头上青筋直跳。 此刻简直想衝上去把这傢伙揍一顿。 但还得忍著怒火,咬紧牙关说了句: “你这个办法倒是挺好,修路的钱应该是够用了。” “可惜啊,百姓却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名义上还是皇上的拨款。” “我也掏了一半钱的好不好!”陈迎新摇摇头说道。 这一番话听得魏徵睁大眼睛,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他忍不住问,“一条路哪需要这么多钱?!” 他和皇上早就粗略计算过,光皇上的那些钱就已经差不多够用。 可陈迎新摇了摇头,苦笑著解释: “你俩不懂啊,我这条路一定要做到最好,不仅是为了自己方便,更是为了让当地的百姓都富起来。” “所以我这路肯定和平常的不一样。” 魏徵听得双眼发光,充满信任地说: “我就知道你不是图舒服才修路的,我看这条路修好了,南方经济肯定会迅速提升,不出十年应该就能赶上长安。” “你的想法也是这样吧?” 陈迎新点头表示同意。 “的確能让经济变好,不过你说得太久了,我是向来说到做到,从不喜欢拖拉。” 魏徵听了,眉头轻轻蹙起。 意思是他能在比预期短得多的时间里让南方富裕起来? 听起来几乎像是做梦! 他马上追问:“说说你到底想怎么干。” 陈迎新咧嘴一笑: “正常方式的话,確实是十年八年才能实现繁荣,不过有我在就不一样啦,我可以直接送他们钱。” “一路过去杭州,每走到一个县,我就在当地发一笔钱。” “每一个县都会组织人力,由这些人负责工程,每个月照常发工钱。” 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魏徵和李世民都愣住了。 两人一时无法理解:为啥修条路还要给老百姓工资? 陈迎新是个生意人啊,难道他脑袋发热烧坏了吗? 李世民开口反驳了: “根本没必要给人钱,只要通知当地官府,他们自然会安排劳力施工,这不是普通徭役而已。” 大唐本来就是这样,皇宫也好,大道也罢,都是靠徭役制度完成的。 每年都会选派合適的人,这些人力都不用付薪水。 第87章 多花点钱总归是好的 只要陈迎新负责买材料就行了,剩下的自然有人替他搞定。 李世民原本也料想他会採用这样的做法,这样一来確实省钱。 为了支持他的计划,李世民甚至亲自给各地州县下达过命令,不允许对陈迎新造成任何阻碍。 奈何,这小子根本没打算照著別人的方法来。 陈迎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开口: “我知道用劳役能省钱,但我真不想这么干。” “要是靠那些人干活,这条路啥时候能修完都说不准。” “而且我也出了快一半的钱,我去杭州的时候路上用不著好路,等回来这路还不一定能修好,那我这些钱不就白搭了?” “多点钱自己请工人,修得还快。” 其实陈迎新心里早就清楚,李世民去年下半年也动用过劳役,那些人大都来自南方。 要是他也叫地方官府去抓壮丁来修路,怕是干个半个月就得轮换,这条路估计两三年都不一定搞得定。 他可耗不起那么久。 听了他的解释,魏徵虽然懂了些,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为了一点点时间,就肯掏出这么多银子! 就连一般的富豪子弟都比他收敛得多! 李世民多少了解陈迎新的性格,並没有像魏徵那样震惊。 沉吟片刻,他又提出疑问: “按照你的办法,准备的那些钱恐怕根本不够用吧。” “就算把你家底儿都掏出来,可能也撑不到工程结束。” “你一段一段地请工人,到最后別连铺路的石板都不够了。难不成你还打算修条泥巴路不成?” “一下雨,全是坑洼,更没法走路了。” 陈迎新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不是说要修泥巴路,也压根没打算用什么石板。” 隨后又继续说道: “石板太贵了!所以我搞出了一种新的铺路材料,坚硬程度不输石头,价格却便宜多了,连石板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话一出,李世民立刻站了起来: “你说啥?快让我瞧瞧这个新材料。” “没问题,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 他说的新材料,正是水泥。 反正这边山上的石灰石多得很,加上点沙子和黏土,再加水搅拌起来。 这些原料混合在一起会发热反应,再掺点碎石、炼铁留下的废渣就能用了。 为了弄清楚最佳配方,最近几天他可是天天都在鼓捣这个。 身为穿越者的他当然知道水泥是什么玩意,儘管他研究出来的肯定赶不上现代的標准,但对於古人来说,已经相当厉害了。 只要一推广开来,绝对能让整个大唐震动! 更何况,这些原材料全都很容易获得,山上隨便挖,不用钱; 炼铁的废渣更是人家直接丟掉不要的东西, 所以他几乎不需要太多成本。 最后说完他还笑著补了一句:“你们放心吧,我这点支出根本不算啥,大头还是得李二来出。” 李世民知道了这种全新的建材后,压根就没心思计较陈迎新乱钱的事情,脑子里面只想著这种神材料到底能有多神奇。 如果把它的配方拿下来,將来全国的道路全都能重新修过一遍。 毕竟劳役基本不要钱,材料又是这般低廉。 最关键的是,等道路四通八达了,一旦打仗,军粮运输不仅又快又省力,还能大大减少浪费! 陈迎新这次真是帮了个大忙! 想到这里,李世民激动坏了,急忙道: “我现在就想知道,赶紧带我去看看!” 陈迎新只能点头答应。 很快三人一起到了那家简陋但忙碌的水泥作坊。 由於用料少,做法简单,李世民和魏徵只扫了几眼,差不多就懂了。 確实没什么复杂的。 不过李世民还是很疑惑,开口问了一句: “你研究的这东西,真能把道路铺结实吗?跟石头一样?” 陈迎新点了点头:“当然结实,我还做了块样品呢,给你看看就行。”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做成了个小样,等干透后递给李世民查看。 李世民用手摸了一下,又用力砸了两下,惊得说不出话来,连手都微微发颤。 还真被陈迎新说中了,那水泥的確跟石板差不多结实。 陈迎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语气轻鬆地说: “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子,估计又在盘算著怎么赚点外快了吧?別想了,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这水泥嘛,也就是铺路盖房子还能用用,用途远远比不上石板那么广。” 李世民摆摆手打断他: “我当然知道它用处不大,但我震惊的是,这原材料也太便宜了!几乎没什么钱,硬度居然能跟石头媲美。” 突然间他脑子一转,心里冒出了疑问:既然材料这么省,干嘛要拿这么多钱出来? 他连忙问道: “是不是你请人干活给的报酬太高了?” “皇上给了一千多万贯,加上你自己的那些积蓄,也有两千万贯了吧?材料又不钱,根本不该那么多吧?” 魏徵也在旁边紧盯著陈迎新,显然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现在普通的劳工费用不高,皇帝拨的钱足够用了。 但陈迎新不是那种普通人。 他是个有点想法、有点格局的年轻人! 来到了大唐,就想让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 必须做出些不一样的事来,得有创新,有改变。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除了种地几乎没干过別的,日子过得实在无聊透顶。 於是他就想搞出点新样,既能让后人好奇研究一下,也能把现代的一些管理理念搬过来试试看。 比如朝九晚五的工作制! 一天八个小时干活,一周休息两天,还有饭吃! 这样一看,开销自然就大了。 简单一算,伙食费都要掉二百万贯! 可在陈迎新眼里,钱就是个数字罢了。 做事最重要的是开心,这才是生活態度。 他说:“我想每人每个月给六百文工钱。” 魏徵眉头皱得很紧:“哪至於这么多钱啊。” “当然要用,我安排的每天八小时工作,还管吃喝,一个月放八天假。” “每人的工作量不多,那就得多请一些人。” 听他这么一说,魏徵嚇得身子都抖了一下。 “你怎么非要那么多钱?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 第88章 不学怎么进步? 陈迎新却很隨意地回答: “我就天天种地,闷都闷死了,想找点新鲜事做。” 听著这话,魏徵和李世民都忍不住抽嘴角。 因为嫌无聊,所以钱找乐子? 真是让人想不通。 魏徵偷偷看了一眼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已经接近愤怒了,恨不得衝上去揍他一顿。 三人隨即一起回到了屋里。 陈迎新说道: “老龙,你知道吗,你要让那俩闺女跟著我一起去杭州这事?” 李世民点点头:“我已经答应她娘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家底子厚,手下人也多,打算让你带几个护卫同去,也好在路上保护她们安全。” 陈迎新听了,略显迟疑。 这事儿老龙怎么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长乐、丽质她们的心思他作为大人当然心知肚明。 可那是十几岁的孩子啊! 虽说古人女子年纪小小就可以谈婚论嫁,但他可是从现代来的,接受过高教育的人,这种感情牵扯他是真下不去手。 正犹豫呢,李世民又开口: “还有一件事拜託一下,我家那个长子不太爭气,脑子有点笨,你就比较机灵,能不能带他一段时间,让他跟你学点东西,行不行?” 他说完,眼神里既有紧张,又有期待地看著陈迎新。 陈迎新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是说也把他带到杭州去?” “要是你能同意就最好不过了。” 一听这话,陈迎新直接哑口无言。 他这是去南方耕田种地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李世民竟然要把自己家三个娃全送来陪他?他不仅要种地,还要照顾他们仨? 所以他婉转地回道: “你家有这么多侍卫、管家,肯定是家里有钱,我才种了几亩地而已。要真学东西,您请个先生不就行了,跟著我也怕耽误孩子前途。” 李世民摇了摇头: “我也头疼这事,找过好几个有名的老师,都没啥效果。” “你的脑子特別灵活,我想让你带他一阵子,可能真会有些改变呢。” 他投来一道充满希望的目光。 陈迎新只能苦笑一下嘆口气。 “其实小孩也没有笨聪明之分,大家都差不多,只是可能给他压力太大了。” 李世民疑惑: “这话怎么说?” 陈迎新解释说: “我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应该听说过李二家的大儿子吧!” 他刚说完这话,正巧在一旁喝茶的魏徵差点一口气呛住,喷了出来,咳得满脸通红。 李世民神情立刻冷下来: “你说的是皇太子李承乾?” 陈迎新点头如捣蒜: “他的问题和你的儿子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魏徵一边仔细听著,一边注意李世民的脸色变化。 他对陈迎新为什么会了解当朝太子的情况感到十分好奇。 魏徵连忙开口说道, “依我所知,太子李承乾聪明伶俐,早几年就已经精通各类文书处理,还一心为国为民。” “民间百姓都相信,將来他一定会是一位英明的皇帝。” 陈迎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你別替他说好话了,这话一定是李二拍马屁说出来的吧?” “李承乾做不了皇帝,二十年內,他会因为谋反而被砍头。” 啪! 啪! 这番话说出口,李世民和魏徵大惊失色,手中茶杯直接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魏徵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复杂地看著陈迎新。 竟然敢说太子会造反! 换作別人说这种话,李世民早就让人拉出去斩了。 魏徵曾经也是太子的老师,深知李世民在太子教育上了多少心血。 前后为太子换了十几位名师,个个都是名门出身、学识渊博的大儒。 李世民十分重视太子,也经常公开夸奖他, 目的就是为了给太子顺利继位打好基础。 长久下来,大臣们自然没人敢有其他想法,就算有些人觉得太子能力平平,也不敢提改立一事。 所以满朝上下都认为,李承乾未来肯定继承皇位无疑。 而陈迎新,是第一个断言太子会谋反的人。 若换作其他人来说这事,李世民和魏徵肯定不会信。 可这人偏偏是陈迎新! 当初策划消灭东突厥、制定征伐吐蕃计策的,就是他。 手段层出不穷,甚至能轻鬆从皇帝手里拿到银子! 可以说是一个智谋非凡、心机深远之人。 这样厉害的人物说出这种话,不由得让人心中发虚。 魏徵此刻內心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李世民更是满脸紧张,眉头拧成了一团。 要知道,关於太子资质一般的说法,在朝中知道的人本就不多。 而陈迎新,不过是个住在城外的老百姓,他又怎么会知道? 他竟能预测太子將来的叛变行为?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稍稍平静了些,长嘆一声,低声问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 “而且朕一直觉得,太子天资过人,待人宽厚,做事稳重。” “太子这么优秀,怎能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相比呢?” “朕自己都说过了,下一任君主就是李承乾。” “既然是將来的皇帝,他为何还要搞出谋反这种事情来?” 面对连番质问,陈迎新並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过来问: “我先问问你,你觉得你的儿子,脑子怎么样?” 李世民答道: “我的孩子比一般孩子要聪明一些,虽然算不上天才,但也不差。” 陈迎新又问一句, “你既然知道他聪慧超出常人,那还有什么不满?” “他在学习上的进展太慢。” 李世民语气低落地说。 “是因为懒吗?” “当然不是!我儿子每天都非常认真刻苦读书。” 说到这里,李世民心里也感到一丝不对劲,眉头越发紧锁。 陈迎新缓缓点头说道: “你的儿子没有问题,他聪明肯学。是不是,因为你给他施加的压力太大了?” “你是皇帝,又是他的父亲,总觉得他作为嫡长子责任重大,应该一肩担起。” “可是人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你现在的期待,已经超出了一个年轻人应承担的重量。” “他努力学习却永远赶不上你的期望,久而久之可能心情越来越差,学习成绩也跟不上了。” 第89章 太子的难处 听闻此话,李世民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儿子最近几个月確確实实学习效率不如从前。 一开始还以为太子天赋不够,难有进步。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真是压力导致的情绪压抑……那自己岂不是犯了个大错? 魏徵终於开口问道: “你对太子的事情,是提前推演测算出来的,还是怎么知道的?” 陈迎新喝了一小口茶,淡然回应: “换个位置想一想就明白了。李承乾肩负大任,压力山大,毕竟他是未来天子。” “依李二的性子,他绝对会不停地督促李承乾读书学习。” “现在的太子要是功课上出了岔子,李二肯定会上去一顿狠批。他是真的看重这江山,怕儿子將来撑不起这个国家。” “太子才十几岁年纪,心里本来负担就重,日子一久难免出问题。再过几年,没准儿真就被逼得神经兮兮的了。” 陈迎新回答得很隨意,但他每句话都像是一锤子敲在李世民心坎上。 魏徵听得一愣一愣的,嘴都合不上。 句句戳中要害。 这一瞬间,他甚至有点怵这位陈先生。 他自己也是个耿直的人,一根筋,但不缺脑子。 该说不该说的,他分得很清楚。 揣摩人心那也是一把好手。 要不是懂进退,能在皇帝面前顶了十几年还没事儿? 別看他平日不怕皇上似的,其实哪敢真的触雷? 讲话要有技巧,不然早就被干掉好几回了! 魏徵一直以来都拿捏得很到位。 能劝諫,但绝不彻底惹毛皇上。 这次听完陈迎新的分析后,他的心理波动可不小。 哪怕自认擅长洞察人心,但在陈迎新面前还是差得远了! 李世民收起刚才的担忧,正色开口, “那你为什么断定太子有可能造反?” 陈迎新笑了笑,“迟早的事。刚刚说了嘛,他现在压力太大,功课比之前更糟糕,这让李二怎么受得了?” “再加上他贵为储君,本来就患得患失。一旦老爹跟別的皇子走得太近,他就坐不住了。这么折腾下去,早晚憋出毛病来。”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魏徵和李世民听罢全都怔住了。 陈迎新倒不觉得有啥不对,又突然想起件事,便问起老龙那头的状况。 “噢对,上次那颗丹药你有没有回稟皇上了?” 李世民点点头。 “我当然要回报啦。天子怎么能服食有问题的东西。” “那李二信不信你的话呢?” “听说之后直接就把那颗药给丟了。” 陈迎新沉吟一番接著道, “那这就更加危险了,不出意外那位太子会更躁动!” 李世民听了反而越发不安,“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李二还年轻,现在太子都已经十多岁。” “如今他不再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了,那肯定还能多活不少年。” “等轮到太子接班的时候,恐怕都四十好几五十来岁,天天盼著当不了皇帝,不发疯才怪!” “不过最后估计也没闹出啥大事来,无非是他自己先撑不住罢了,不至於拖垮整个大唐王朝,也不会害苦老百姓。” 陈迎新说话时云淡风轻,旁边的李世民可就没法儿镇定了。 当初之所以早早立了太子,就是不想兄弟相爭这种戏码再次上演。 他自己走过那段路,实在不愿下一代再来一遍。 可假如事实真的像陈迎新所言,那么多年的安排可能就白费了。 难道真的绕不开夺权流血的老剧本吗? 一想到这些烦心事,李世民不由得摇起头来。 这时候,他还真觉得早早確立太子是个错。 他望向了身边的陈迎新,心中满是庆幸——亏得今天听了这一席话,及时发现了潜在风险,也许还有挽回的机会。 否则往后局势失控,那真是让人绝望到极点的事。 李世民诚恳地说道,“多谢你提醒。若不是你及时点拨,我恐怕还一直责怪大儿子不成器。这人情我又欠下了。” “咱们谁跟谁啊,朋友间何必讲这些见外话。” 陈迎新挥了挥手,並不在意。 “不如让那几个小傢伙隨我一同去趟杭州看看吧?也许换个环境,对太子也是件好事,也能缓解点情绪。” 李世民感激地朝对方点了点头。 这件事算是落下帷幕,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就站起身离开了。 他们坐马车启程,返回长安。 一路上,魏徵率先开了口, “皇上,今天陈迎新说的那番话,老臣心里还挺发慌的。您说这些事,真的会发生吗?” 李世民轻轻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事。可能我对太子要求太高了,长久下来,还真有可能变成他说的样子。” “趁著现在还来得及,回去以后我准备和太子好好聊聊。” “如果这次去杭州,能让太子散散心,顺便学点陈迎新的本事,我就安心了。” 魏徵听后点点头,又一次夸起陈迎新, “大唐只要有这小子在,就能稳如泰山,不怕任何风浪。” “皇上一定要好好赏他。” 李世民听到这话,心里一阵苦笑,老头子又开始猛夸陈迎新了。 不过的確亏欠这小子一个人情,李世民便问, “那你倒是说说,我该怎么赏他?” “照著以前的规矩……” 魏徵才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 李世民心里暗笑,“是不是你也想不出来怎么赏?” “我还特地让长孙皇后做了个小本子,记下他的功劳,写了两页纸,我后来直接给撕了。” 魏徵疑惑地问:“为啥要撕掉?” “这小子將来是要做官的,以后肯定还有更多奖赏。要是不一个一个记录好,万一忘了怎么办。” “现在他也许不想当官,年纪还小嘛。以后要是有志向入仕,皇上你怎么赏呢?” 李世民揉了揉脑袋,满脸愁容,“就算是记下来了,也不容易赏啊。总不能让他当天子吧!” 魏徵听了,也只能苦笑一声。 “我不是已经把闺女许配给他了吗?光这一点,他也得喊我岳父!” 李世民撇了撇嘴。 然后又一脸无奈地说,“丽质已经定下了,过几年小的那个估计也跑不掉了。说到底,还是他欠我的。”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皇宫。 刚一走进立政殿,就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小声音。 “阿耶!” 还没见到人,李世民就觉得脑袋一阵胀痛。 果不其然,兕子和丽质已经蹦蹦跳跳跑过来迎接。 李世民先开口了, “你们別问,陈迎新已经答应带你们一起去杭州了。” 话音刚落,欢呼声就响了起来。 紧接著,两个孩子转身又要往外冲。 可还没踏出房门,李世民就把她们叫住了。 第90章 太子恩师 “还有一件事,这次去杭州,太子哥哥也会跟你们一起过去。” “你们要提醒他一下,千万別把身份暴露出来。” 丽质疑惑地问:“哥哥为什么要一起去?他的课业不是一向很重吗?” “正因为课业繁重,才应当让他休息一番,你陈迎新哥哥说的没错,有时候,人是需要劳逸结合的,对了,你切记不要让你哥哥暴露身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 陈迎新的意见似乎比房杜都要重要! 李丽质在一旁乖巧的点了点头。 “父皇放心,我会告诉哥哥的。” “丫头,你不好奇父皇为何要让你哥哥去跟陈迎新学习嘛?” 李世民有些纳闷,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陈迎新哥哥如此聪慧,让太子哥哥跟他学习自然是好事呀,这有什么好奇的呢?” 李世民听了这话,气得牙都痒痒的。 自己这个闺女,现在居然成了陈迎新的铁粉,做爹的怎能不嫉妒? 李世民撇了撇嘴说道: “陈迎新也就是会鼓捣些三稜镜之类的玩意儿罢了,真要说到教书育人,估计差得远,肯定比不上你哥哥那些先生。” 李丽质软软地回答:“父皇说得都对。” 看著女儿一脸乖巧的样子,李世民心里却挺不是滋味。 怎么现在说话这么敷衍了事呢? 跟陈迎新见几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竟然开始不信任老爹说的话! 真是太让人恼火了! 李世民接著说:“陈迎新虽然有点才华,但到底年纪轻,哪会教人呢?教书这种事情,是要经验的。” “我承认他確实有两下子,但比起那些大儒来说,还是差得太远了,毕竟他又没教过別人。” 丽质突然抬起头说:“那天我在哥哥房里看到一首诗,我念给父皇听听。”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苏子与客,泛舟游於赤壁之下。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 等她念完,扭头问李世民: “父皇,你觉得这首诗写得怎么样?” 李世民一听,愣住了。 这怎么答? 这不是直接打脸了吗? 这小袄,漏风漏得也太快了吧! 李世民心都碎了! 他想了想,细细一品,觉得这首诗真的写得很美。 又想起以前陈迎新写的气势磅礴的诗词,李世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傢伙,竟能在豪放与婉约之间切换自如! 他急忙问道:“这种风格好像不太一样,你確定是陈迎新写的?” 丽质认真地点头:“当然是啊,我还在旁边替哥哥研墨呢。” 这下李世民彻底相信了。 “行行行,我相信了,你的陈迎新哥哥什么毛病都没有,样样都好。你现在可以下去休息了!” 一提到陈迎新,丽质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 李世民看著宝贝女儿这副神情,心里特別累,什么也不想说了。 女儿总有一天要嫁人的,隨她去吧。 目送丽质走远的背影,李世民嘆了口气,然后往东宫走去。 太子殿。 李承乾见到李世民进来,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本,起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上前一步:“你在写些什么?” 李承乾一本正经地说道: “孩儿正在背诵《周礼》,先生要我解释怎么用五礼来辨別百姓的真假行为。” “是谁布置的?” “是陆德明老师。” 李世民接过儿子手中的书,翻了几页,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他对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 这也太没条理了! 他放下书,长长地嘆了口气,“你这些老师里,你觉得谁讲得最好?” 李承乾紧张地说: “那些可都是大学问家,孩儿分不出高低。” 听他这么一说,李世民更来气了,喉结动了几下,努力压制怒火。 “我又给你安排了个新老师,他最近要去杭州,你就跟著去一块学吧!” 听了这话,李承乾嚇了一跳,立刻抬头问道: “那儿子现在学的功课怎么办?” 李世民忍著脾气继续说: “先放一边。这次机会很宝贵,你得用心学。这可是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徵一起推荐的人。” 一听这话,李承乾更加好奇了, “请问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陈迎新。” 李承乾紧锁眉头,这人是谁啊?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不认识很正常,这是个隱居的高手,朝廷里许多大人都不太了解他。年纪跟你差不多,但他懂的东西、脑子都远超你那些老先生。” “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要有礼貌,不能不懂规矩。” 李承乾越听越吃惊,最后张大了嘴,几乎合不上。 年纪跟我一样? 关键年纪轻轻,学问居然还比我的先生高? 这世上真有这种人吗? 还没等李承乾从震惊中缓过来,李世民又开口了,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得记牢。” “这个人还不知道你是谁,你也別暴露身份。” “万一他讲了些对你爹不敬的话,也別表现出任何反应,听懂了吗?” 一开始还有点惊讶,到这一句,李承乾直接乱了。 还要隱瞒自己的身份? 关键是还能听到批评自己父亲的话! 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么一个人,阿耶居然一点都不恼火? 正当李承乾还在愣神时,李世民接著说道, “这次去杭州的事情,別让任何人知道,至於其他事务,去找丽质。” 听完这句,李承乾更是不解, “丽质也要去吗?” “兕子也一起去。” 李世民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今天就说到这儿吧,早点睡,明天让杜尘带你去见见这位高手。” 说完,李世民起身离开了太子殿,只留下李承乾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走的时候,李世民一脸愁容。 对这个儿子,他是操碎了心,可惜总是赶不上他內心的期望。 每次看到李承乾,他心里其实都很窝火。 但想到昨天陈迎新说过的那些话,他又开始头疼起来。 现在已经没办法了,太子心情有些压抑,他就希望这次回来后多少能有点进步,轻鬆一些。 第二天一早, 杜尘就开始执行秘密行动。 他带著三百名精锐士兵,陪著太子朝河西村出发。 第91章 大內高手不过如此! 一路之上,杜尘神情凝重。 一大早皇帝下的命令:从今往后要听陈迎新吩咐。 听这话,他怎么能不担心。 虽然他知道皇帝对陈迎新非常看重。 可是自从皇帝登基以来,他一直在李世民身边贴身护卫,现在却要听命於陈迎新。 更让他吃惊的是,这次跟来的还有公主和太子!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杜尘都觉得这个世界太离谱了! 就在他琢磨这事的时候,李承乾开口问: “那个高人,你见过吗?” 杜尘老老实实回答: “有幸见过几次。” “听说他跟我年纪差不多,为什么阿耶这么重视他?” “那人实在不简单,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父皇攻打东突厥、消灭吐蕃,还有那安置的计策,都是他出的主意吗?” 李承乾忽然问道。 杜尘点点头说:“没错。” 听了这话,李承乾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杜尘知道这对於李承乾来说,很难接受。 可是这也全部都是事实! 没办法否认的! “就连长安最近流行的洗髮水,还有红薯、新路……” 他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就直接打断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別嚇唬我啊!难道这些都是他做的?” 杜尘再度点头。 李承乾张著嘴,一脸震惊。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父皇这么器重那个人,还再三叮嘱他別暴露身份! 当得知了陈迎新多么厉害后,李承乾更是期待了。 几个时辰过后,三百多名精兵来到了河西村。 陈迎新一看这么大阵仗,登时嚇了一大跳。 这帮傢伙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当看清来人后,他这才鬆了一口气。 “老龙这是要干啥!” “直接乌泱泱的拍哦了这么多人过来。” “我还以为是李二派人过来抓我的呢!” 杜尘略带歉意的作揖。 “公子恕罪,马上就要启程去杭州了,我家老爷怕大少爷和小姐出意外,就安排了些人护送。” “老龙想得还挺周到嘛!” 陈迎新一边看著眼前这支队伍,一边感嘆。 “没想到老龙这么有实力,手底下有这么多好手。” 这时,他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李承乾。 “这位是?” 李承乾恭恭敬敬地行礼:“先生好,我阿耶让我今天来见您。” 陈迎新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老龙的大儿子。” “正是。” 毕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高人,李承乾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陈迎新笑著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一起去杭州散散心就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大师。” 说著,拍了拍眼前这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 隨后又转头对杜尘说道: “不过你带来的人太多了吧,回去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没必要搞这么大排场。” “我这边村子也有自己的护卫,个个都能打,你们就別操心了。” 杜尘自然不肯答应: “这是我们老爷特意交代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李府最强的侍卫,我不能违抗命令。” 还没等陈迎新说话,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锤头冷笑道: “听你的意思,是我们村子的人不如你们厉害?” 杜尘沉默不语。 这不是明摆著的事情吗? 虽说锤头也上过战场,但他们这群大唐挑选出来的战士怎么可能差? 看杜尘不出声,锤头更加不满,直接叫囂道: “看你那副表情就不爽,不服的话,咱们比划两下试试!” 杜尘看了看陈迎新,满脸无奈。 可陈迎新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好像这事完全跟他没关係。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杜尘只好解释说: “陈公子,你要想想,这也是老爷的一片好意。” 陈迎新摆摆手:“也就是出门种块地,村子的人已经够用了。”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 “要不这样,大家较量一番,让你主子也放心。” 杜尘最终嘆了口气,点了点头。 隨即从队伍里挑出十名精兵,准备跟锤头这边较量一下。 一开始杜尘並不当回事,脸上都带著笑。 但隨著时间推移,他的脸色变了。 因为他派出去的人都输了! 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唐战士,竟然败给了一个村子里的普通人。 这脸打得也太响了!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杜尘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锤头他们这帮村民,年纪大多在四十上下。 身体也开始走下坡路了,再加上长年种地,怎么可能跟那些每天训练的年轻人相比! 面对这样的结果,杜尘心里別提有多难受了。 他眉头紧锁,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会这样?” 陈迎新有些无奈地说: “锤头这些人身经百战,你们打不过很正常。” “就像上次,我们把长孙无忌家的护卫打得落流水。” “也不用太沮丧,你们本来就是老龙的护卫,输也没什么奇怪的。” 杜尘听著他的话,心里越发难受。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护卫啊! 他们是皇上身边最精锐的队伍,怎能和一般的护卫相提並论? 那可是守护皇上的人,完全不是一个级別的。 陈迎新当然不知道杜尘內心的震动,依旧淡淡地说: “现在老龙应该也放心了,你快回去告诉他吧,我这边也不需要这么多保鏢。” 杜尘没回答,怔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问: “你们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陈迎新认真地解释道: “村里大部分人都是从参旗军退伍的,全是经过战火锤链的老兵。” “当初李世民刚登基时推行新政,分配田地,招兵买马。” “但新政策优先招有钱的、家里壮劳力多的人。” “因为这样,锤头他们那一拨人就没能入伍。” “这四十五个人,人数不多,但个个都不简单。” 杜尘听得心头一震。 就算是战前经验丰富的老兵,又怎么可能会比皇上的贴身亲卫还要强呢? 这件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了,肯定大为光火。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 “要不我还是留著吧,我们这些人也都在战场上杀过敌,大家水平差不多,合在一起会更安全一些。” 正说著,锤头突然开口: “你们输是正常的,我们有练力气的法子,这是公子教给我们的。” 第92章 简直是变態! 杜尘的眼睛瞬间亮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法子! 对杜尘来说,这种吸引力简直没法拒绝。 他知道的训练方式也不少,毕竟能当上护卫首领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实力。 可他很確定,陈迎新的那个方法一定更好。 一时激动脱口而出:“这个办法能让我们学吗?” 说出口后他又觉得语气不对,赶紧补充一句:“我们老爷在外面经常会有危险,我们要是护不住,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他还刻意嘆了口气,显得格外真情实感。 站在一旁的太子李承乾瞪大了眼。 杜尘是谁?那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百战骑兵的大统领! 他竟说出这样低声下气、討好的话,还演得这么自然。 李承乾从小见识过不少杜尘的冷麵孔。 那时候他每次看到杜尘,都会觉得害怕。 可今天杜尘这副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装孙子了。 想到这里,他对陈迎新的敬意更深了,眼神中甚至带了几分崇拜。 等陈迎新听到请求,立刻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 “没问题,锤头你去教教他们。” “是少爷!” 锤头马上应下,接著就带著杜尘他们一群人往山后走去。 走在路上,杜尘忍不住打听: “这个增强力量的办法,需不需要费很多银钱?” 他自己很清楚陈迎新的性格——钱如撒盐,几千万两都眼睛都不眨一下。 虽然这个办法诱惑太大了,效果也很明显,但要是太烧钱,那就根本不可能普及。皇上手下那么多兵士,谁能天天拿金子练人? 锤头沉思了一下回答: “每天大概需要六个红薯,再加上三斤肉。” “就这么点?” 杜尘惊讶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的东西。 锤头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地看著杜尘: “你不就是得多吃点嘛?” 增强力气还要靠大钱来维持? 六个红薯加三斤肉能值多少钱? 也就是平时饭量稍微大一点罢了。 杜尘这才鬆了口气,心里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这和他之前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还以为需要用到昂贵的药材,大把钱。 没想到,就是平日里吃的食物,普普通通的饭菜罢了。 这样的话,所有的士兵都可以练习这套方法。 要是能有七八分效果,那大唐军队得多厉害? 到时候恐怕各国听见大唐的名字都要嚇得退避三舍。 想到这里,杜尘心里热血翻涌,立马追问: “你们到底练了多久才变得这么厉害?” 锤头想了会儿,回答说: “一开始特別明显,前两个月力量就增长了差不多一半,后面就慢下来了。” “我们家公子说过,每个人体质不同,不可能所有人力气都提升得一样多。” “才两个月?!”杜尘震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现在越发觉得陈迎新简直是个怪才。 仅仅两个月就能提升一半的力气! 这也太神了。 杜尘心里感慨万分,如此厉害的方法,陈迎新竟然连想都没想,直接教给他了。 等回宫以后,一定要向皇上如实匯报。 他忍不住感嘆道: “陈公子真是慷慨,这样的法子,是不是你们祖上留下来的绝活?” “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们保密的。” 锤头奇怪地望著他,反问: “什么祖上传的?这是少爷自己写的。” 听这话,杜尘顿时傻眼了。 “真的假的?” 锤头有点不高兴地说: “我能骗你干啥?这事还是去年的事,那时候朝廷刚刚下了徵兵令。” “我们公子担心村里的年轻人上了战场丟了性命,就写下了这个训练办法。” “他还说,只要学会了,能多六成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村里人人都会,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杜尘听后愣了半天没说话。 全村的人都掌握这种方法? 陈迎新真是太为百姓考虑了。 他心中不由生出更深的敬佩之情。 他来河西村次数不少,每次来都有新的收穫。 而每一个主意单独拿出来,都是金光闪闪的好东西。 但陈迎新偏偏从不在意这些,毫不保留地拿出去。 真可谓豪爽大方。 的確是不凡之人! 把钱財名声看得跟泥土一样! “我们到了。” 锤头一句话打断了杜尘的思绪。 眼前是一座小山包,旁边堆著几块石头。 锤头边走边说:“我给你做一遍看看,其实挺简单的。” 只见他顺手抓起一块石头,扛在肩上,开始做蹲下站起的动作。 接著,他又走到另一处,用一根木棍挑起两块石头夹在两侧,弯腰继续深蹲。 最后还躺在地上,把石头放在胸前,做推举动作。 若放在以前那种时代,一定会被认为是奇术异法。 但在现代,这就是健身房最常见的训练动作。 而这些动作,正是陈迎新借鑑过来改良的新路子,根本不是靠伏地挺身那一套。 除了基本动作,他还加入了每日增加重量的方式。 就这样坚持两个月下来,力量果然暴涨了五成。 这不是魔法,是科学训练的成果。 锤头刚一结束演示,杜尘整个人就怔住了。 就……就完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著锤头,似乎还想再看几遍。 可惜锤头早已经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脸纳闷地看著他。 表情像是在问:你看明白了吗?怎么发愣呢? 场面一时间有些沉默,过了一会,杜尘终於开口问: “就这么几项?” 锤头撇嘴说道:“对啊,就这么几个动作。不过刚开始的基础动作你要记清楚,做到位才行。” “我家公子专门写了小册子,你走的时候可以带一本。” “再说一句,这方法虽然简单,你自己还不是想不出?” 锤头话有点呛人,杜尘却不跟他计较,只是连连点头。 这一切真的和他想像中的不一样。 要不是亲眼看到锤头他们展现出的力量,杜尘根本不会相信这三种训练法真能增强力气。 锤头又认真地补充道, “用不著天天练,隔一天一次就行。但每回练习不能超过一个时辰,练多了反而伤身。” 杜尘听了之后,心里毫无疑问。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回皇宫,向李世民报告这件事。 第93章 听听那小子的看法! 这个办法不需要费多少钱,而且操作也很轻鬆。 如果大唐的士兵能坚持练两个月,实力绝对能甩开別国一大截。 中午时分, 杜尘带著三百多个精锐將士,一起返回了长安城。 虽然已经过去半天时间,但他还是没能从震惊中彻底缓过劲来。 脑海里还反覆浮现出刚才训练时的画面,像是怕忘了一样。 一路上他都记著细节,生怕漏掉什么重点。 半路上,李承乾忽然开口, “我师父说的那个李二是谁?” “就是现在的皇帝。” 杜尘隨口答道。 他心思还在那册训练法上,没太留意。 “他就这么喊我父亲叫李二?” 李承乾惊讶地几乎跳了起来,连马车都差点坐不稳。 听到这话,杜尘这才稍稍回过神来,继续解释: “殿下不必奇怪,皇上本人也知道这回事。陈迎新经常当著皇上的面这么说。” “我爹竟然也没发火?”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李承乾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相信。 在印象里,父皇威严得很,父子虽亲,可在李世民面前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现在有人这么大胆直接喊他的名字? 一时之间,李承乾完全反应不过来。 杜尘没再多做解释,只顾加紧赶路。 一进入皇宫大门,他便撇下李承乾,直接往书房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 “陛下!臣有重要事情稟报!” 李世民正在处理奏摺,眉头紧锁,抬头问道: “出什么事这么著急?” 杜尘马上把那本手册递上前去,急切地说: “陛下请看,正是这本东西!” 隨后,他把河西村的全部经歷仔细讲了一遍。 听完整个过程,李世民皱起了眉头,倒抽一口气。 足足过了片刻功夫才回过神来,激动地拍著手中的册子道: “这傢伙还真是个怪才,连这种东西都能写出来。” “赶紧传令全军將士,立即照此方法练习。” “两个月后,朕要看结果。” 杜尘认真回应一声: “臣明白!” 说完立马转身走了出去。 御书房重新恢復安静,可李世民脸上却掛著久违的喜悦神情。 “大唐得了个陈迎新,真是福气。粮食、钱银的问题都解决了,老百姓日子安稳了人就多,加上这套强壮身体的方法,恐怕寿命都能延长一些。” “若我还不能打下一片天下,那个臭小子,非笑死不可!” 说罢,李世民抓起一张地图,开始一圈圈画起来。 而他画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高句丽。 提到这两个字,普通百姓都晓得。 当年隋朝时候,煬帝三次出兵攻打高句丽,每次动不动就是一百多万大军。运粮的队伍数量更是比打仗的还多一倍。 可就这么大的阵容,第一次进攻不但无功而返,还惨败收场。 第二、第三次也是如此,每次都空手而归。 到了后期,许多老百姓活不下去,居然寧愿自己锯掉脚掌也不愿被抓去当兵。 这几场战爭一共死了数百万人,让人想起来都不忍心。 高句丽实在太过放肆,竟然用汉人士兵的头颅堆砌出一座骇人的景观。 更让人愤怒的是,这座可怕的东西还就摆在对岸,明目张胆地让中原百姓看到。 谁还记得上一次跟高句丽开战,才是十五年前的事。 老百姓一听“高句丽”三个字,心里立马发毛。 朝廷那些官员要是听说皇上李世民打算打高句丽,肯定觉得他是疯了,甚至怕这会把整个大唐搞得乱成一团。 毕竟现在大唐的国力远比不上当初隋朝第一次討伐高句丽时那么强盛。 这不是明摆著去送命吗? 但李世民看著高句丽的地图,眼神坚定而犀利。 地图上的標记早已说明一切,他其实很早就在心里计划好了这次战爭。 他永远记得那座由骨头堆成的“京观”,那是中原儿女心头挥之不去的血耻。 即便是前朝的人马,但他们也是咱自己的人! 这笔帐,必须討回来! 更何况,这处京观,是贞观初年盖的! 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从登基以来,李世民虽然没有当眾说要攻高句丽,但他心里从来没放弃过这个想法。 如今,他已经找到了办法,能让將士实力提升不少,照目前情况来看,再有几年,全军上下战斗力估计能提高七成以上。 他完全有信心出征高句丽。 收起地图后,李世民低声对自己说: “找个时间再去一趟河西村,听听那小子的看法。” 转眼十天过去了。 今日阳光明媚,对於河西村来说,这一天特別重要。 因为村里最重要的一个人要前往杭州。 这个消息一下炸开了锅,万年县几乎所有村民都赶了过来,齐聚在村口为陈迎新送行。 “不过是出门一趟到杭州,干嘛一个个愁眉苦脸?” 陈迎新头疼得很,这些来送別的人里,居然有人掉起了眼泪。 “你们不要担心我,半年就回来了!” “偷偷抹眼泪的也赶紧憋住,我最討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场面。” “今天这是给我送行,还是跟我道別的?你们搞这么难过干什么!” 他话刚说完,就有乡亲回应: “公子啊,我们是真的不放心你。据说杭州那地方挺偏的,可千万別出了岔子。” “我还听说那儿的女孩长得一个比一个標致呢。” “公子你也该到了娶妻的年龄,不如带一个回来算了!” 陈迎新边笑边说道:“哎呀,你们这些人就是太爱操心。” “眼下快到春耕了,种地的事情可得认真点办,我回来的时候如果发现收成交上次差的话,咱们村谁也別想跑。” “放心吧公子!”村民们齐声应道,“我们一定尽力!” 接著他又交代, “附近几个村也开始种红薯了,你们没事多去帮忙教一教,要是有人来问种法,记得好好讲。” “要是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就马上找锤头。” “等冬天到来之前,我就回来了。” 眾人纷纷表示记住了。 长孙皇后身旁的锤头却满脸不高兴地问道: “公子,你不带上我去真是可惜了。” “村里离不开你。”陈迎新笑著挥手,“不需要太多人隨行,而且你留下也有重要的事做。”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世民一行也到了。 第94章 区区高句丽! 这次皇帝带的班子齐全得很:长孙皇后、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全都来了。 看著密密麻麻站在河边送行的一群百姓,几位大臣也都被震撼到了。 他们没想到陈迎新在民间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竟有数万人自发赶来送別。 李世民笑著嘆道: “多久没见这么多人热热闹闹聚集在一起啦。” 皇后面带笑意对陈迎新说:“两个女儿交给你了,多费点心。” “你儘管放心。”陈迎新回了一句,“绝对保证她们的安全。” 见他要动身,李世民立刻插话说: “这走是不是有点著急?早晨天凉露重的,先別急,我还有些事正想著请教。” 陈迎新连忙摆手,表示不同意, “现在就动身?我刚刚请道士看过,这是最合適的时辰,错过这会儿就不吉利了。” 话音刚落,其他人全都愣住,惊讶地睁大眼睛。 没想到陈迎新竟然这么信命! 还特地找道士选时间? 他的铁粉魏徵也嚇了一跳,心想: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信这些? 李世民稍微缓过神来,开口说: “那就现在出发吧,我们陪你一起走。” 说完就直接上了马车。 杜如晦和房玄龄对视一眼,皇上都上去了,他们也只能跟著上车。 马车缓缓前行。 陈迎新皱著眉头问: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问我,非要跟我一块儿走?” 李世民急忙回答: “我这个人啊,一遇到事就睡不著。” “你还记得吐蕃那边的事吗?眼下有点麻烦。” 陈迎新一脸不相信,“我那办法不可能出问题。” 魏徵、房玄龄和杜如晦三人听得直皱眉,眼神里全是疑惑。 李世民接著说道:“你的计划当然没问题,我也已经告诉皇上了,估计很快前线就会传来好消息。” “其实是我的一个朋友碰到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陈迎新追问。 “自从上次他借用了你的计策,陛下特別高兴,昨天又把他叫进宫里询问。” 说到这儿,李世民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 “但我那个朋友哪能想出像你这么厉害的主意呢,只能支吾其词,说回家好好想想。” “我担心拖得太久,陛下会怪罪他,所以急著来找你。” “要是情急之下把你的名字说出来,那就麻烦了。” 陈迎新感激地看了眼李世民,“你倒是替我想得挺周到。幸好那位朋友说自己要回去想清楚,这个李二心眼多得很,要是没个合理解释,恐怕还真会给你的朋友惹祸。” “那李二具体问了什么?” 听到“狡猾奸诈”这几个字,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更奸诈还不一定吧! 坑我一千多万贯的是你好吗!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继续说: “陛下问他,能不能对高句丽动手。” 话音刚落, 魏徵、房玄龄、杜如晦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高句丽? 这是要疯了吗! 皇帝怎么突然盯上高句丽了? 房玄龄刚想说话,却被李世民用眼神制止了,只好闭嘴。 三人只能默不作声地听著。 陈迎新也是脱口而出: “你说李二竟然要攻打高句丽?” 这个消息让他震惊不已。 他是认真的吗? 这个时候打高句丽?脑子出问题了吧! 从歷史上来看,这仗起码要再过十几年才打得起来。 这件事,陈迎新记忆很深。 那是李二即位以来第一场大规模战爭,还是亲自掛帅出征。 足足十万人马。 那阵势不可谓不大,一路翻山越岭,千里跋涉。 当时大唐国力已经非常强盛,可最后都没能把高句丽拿下。 可见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覷。 虽然自己来到大唐后让歷史有些偏差,但大方向是改变不了的。 现在可是国家建设初期。 陈迎新皱眉问道,“他为什么会想到攻打高句丽?” 李世民嘆了口气:“陛下没对我那朋友说太多,只是提了一句,有没有可能出兵高句丽。” “但我那朋友听出来,陛下可能在处理完吐蕃的问题后,就把高句丽当作下一个目標。” 房玄龄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三人心里都在发毛。 这不是疯了吗! 他们是知道眼前坐的是当今圣上的,但陈迎新不知道啊。 提到高句丽,他们心里一阵发虚。 那个国家可不是好对付的。 房玄龄马上说道: “据我了解,高句丽城防严密、战斗力很强,这件事绝不能轻率决定。” “如果陛下真是这个想法,后果不堪设想!” 魏徵点头附和: “现在大唐还没发展到位,无论是粮草供应还是兵力都不足以支撑这种规模的战爭。” “这事必须劝住陛下暂缓处理。” “真要打仗,至少得等十年后再看。” “目前最重要的是休养生息,增加人口,积累粮食。” 杜如晦也劝道。 三人齐心劝阻李世民不要贸然出兵攻打高句丽。 他们怕就怕陈迎新一时激动,支持这个计划,让整个国家陷入危机。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件军事行动,它牵动的是整个大唐的命运。 李世民压根没理会那三个大臣,目光直直地盯著陈迎新,接著追问: “你也认为现在不是合適的时机吗?” “你不赞成皇上出兵高句丽?” 陈迎新点了点头。 “眼下確实不是出手的时候,不过再等上一年倒是可以动一动。老魏说的十年时间,未免太过于谨慎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眼神立刻亮了起来,连忙问: “你为什么这么看呢?” 陈迎新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 “你得让你那位朋友先表態支持李二的想法,打高句丽这事儿,方向是对的。” “他作为天子,你说话总得顺著他的心思来。” 李世民急著追问道: “然后呢?接下来该怎么说?” 陈迎新皱了皱眉头,说道: “没然后了啊。” “你就真的一点应对的办法都没有?”李世民不甘心继续问。 陈迎新摇了摇头,“这方面我確实帮不上忙。” 话音刚落,李世民心里就凉了半截。 沉默了很久,才蹦出一句话:“怎么会没有?你之前不还有那么多计谋可用吗?” 陈迎新一脸无语地说:“你是真的不懂啊。我要是再多提一个办法,李二一定紧抓你那位朋友不放。” “真要那样,你那位兄弟出了事,我也別想安稳。” 说著,他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拍了拍李世民的手,继续说道: “你回去只说一件事就行——让你朋友好好配合李二的情绪,只要他问到策略,就说想不出来。” 旁边站著的房玄岭三人终於放下心来。 刚才总算没说出什么具体法子。 不然的话,皇帝要是铁了心打仗,那可真是麻烦了。 第95章 陈迎新就是个宝藏 眼下吐蕃战事未平,又要准备对高句丽用兵,大唐的將士们连喘口气、休养恢復的时间都没有。长此以往,百姓们心里必然不满,恐怕会生出大乱子啊。 李世民心里憋闷得很,这次陈迎新竟没给出半点主意。 他还想再试探著问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是追问得太紧,以陈迎新的机敏,难免会起疑心。这事只能暂且放下不提。 皇帝心情不畅,自然懒得说话。房玄龄等三人见皇上没再发问,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总算没被陈迎新那套说辞牵著鼻子走。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长安城。李世民一行下了车,径直回宫;陈迎新他们则继续向南赶路。 这一路上,陈迎新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攻打高句丽这事。其实他刚穿到大唐时,就已经把“灭高句丽”写在了自己的计划本上。 且不说高句丽在西北用我华夏子民的尸骨筑“京观”,猖狂挑衅;单说后世它演化出的那个棒子国,也必须彻底收拾掉。 记得隋煬帝三征高句丽,次次惨败;唐太宗虽然打贏了,也没能將其连根拔起。这两位皇帝何等雄才大略,尚且对高句丽如此头疼,足见其军力之强。 放到后世,那个棒子国还常拿高句丽来吹嘘他们“自古尚武”。他们甚至专门设了个纪念高句丽的徽章,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李世民在安市城那个小地方没打下来,这点小失误,棒子国还拍成电影来嘲笑。最气人的是,电影里竟敢编排李世民被砍断胳膊,最后被迫投降,还让高句丽占了长江以北的地盘! 一想起那部电影,陈迎新就火冒三丈。所以他才刚穿越来,就把高句丽划进了大唐未来的版图里,非把它彻底灭了不可!这帮傢伙实在太膈应人。 陈迎新对李二(李世民)决定打高句丽也有些意外。不过既然正合他意,等將来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了,他肯定会帮李二这个忙。 正想著,两个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哥哥!” “陈迎新哥哥,我们来啦!” 李丽质拉著小兕子跑上了马车。 陈迎新看著两个小丫头,笑著问:“哟,你俩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李丽质捧出个食盒递给陈迎新:“阿娘让我们带了些洗好的果子,给哥哥路上吃。”说著,她从盒里捻出一颗葡萄,用白嫩的小手仔细剥了皮,又拿小镊子认真剔去籽,这才送到陈迎新嘴边。 陈迎新吃了下去,李丽质笑盈盈地问:“陈迎新哥哥,好吃不?” 陈迎新点点头:“嗯,真甜,汁水也足。” 小兕子也赶忙拿起一颗葡萄,奶声奶气地说:“我也给陈迎新哥哥剥一个!”剥好递给陈迎新后,小傢伙眼巴巴地问:“陈迎新哥哥,是我剥的好吃,还是姐姐剥的好吃呀?” 马车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前面赶车的杜尘听得眉头直皱。这可是大唐最尊贵的两位公主殿下啊!竟爭先恐后地给一个男子剥葡萄!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怕不是要惊掉下巴!他恨不得立刻把两位小公主请出来跟自己一块儿赶车。 可最终,杜尘还是按捺住了这股衝动。皇上交代他的任务是保护好公主和皇子。至於旁的事,他管不了,也不敢管。何况皇上千叮万嘱,这一路上陈迎新若有半点闪失,他杜尘回去就得先掉脑袋。陛下如此看重陈迎新,就算亲眼见到这情景,估计……也能认了吧?反正陛下早晚会知道,到时候烦心也是他自己的事。 另一辆马车里,李承乾缩在角落,听得心惊肉跳。因为马车离得近,刚才父皇(阿耶)和魏徵他们那番议论,他听得清清楚楚。听完之后,他整个人都懵了。 阿耶是嘱咐过,面对高人要毕恭毕敬。可他万万没想到,连父皇本人对陈迎新都敬重到这种地步!最嚇人的是,陈迎新居然还敢教训父皇!而父皇竟一点儿也不生气!想到这儿,李承乾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跟他印象里威严的父皇反差实在太大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他那两位金枝玉叶的妹妹,竟然……竟然为了一个男子爭著剥葡萄?!堂堂大唐公主,为一个男子这般……这般殷勤?这场景也太骇人听闻了。 兕子年纪小,可能不懂事。可丽质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她这般举动,足以让李承乾震惊好几天。关键是丽质从小温婉守礼,从无半点逾矩之举。若非亲耳所闻,他简直无法相信。 去年父皇就开始为丽质物色青年才俊,丽质可是一个都瞧不上眼的。如今这丫头竟亲手给陈迎新剥起了葡萄?恐怕连父皇自己都没享受过这待遇吧? 李承乾只觉得,这世道……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 李世民一行人也回到了皇宫。 这会儿终於没了外人,魏徵赶紧开口问道: “陛下,您怎么突然想起要打高句丽了?” “此事自有缘由,”李世民道,“时间仓促,朕没来得及细说。就在昨夜,杜尘带回一个能增强兵卒气力的法子。” “这法子不费多少银钱,耗时也短,据说两月內就能让兵卒力气增长一半!” 魏徵一听,眉头紧锁,满脸不信:“陛下,世上岂有这等奇法?就算真有,眼下也绝非攻打高句丽的良机,此事还是暂且搁下吧!须知隋煬帝当年三征……” 魏徵滔滔不绝,说了一大通不该此刻用兵的道理。 饶是如此,李世民也只是听著,並未表態。 一旁的房玄龄见状,也帮著劝道:“陛下,纵使您不听臣等之言,也该信那陈迎新的判断吧?他可是明说了,至少还需一年准备。不如咱们就放下此事,安心筹备一年?” 听到搬出陈迎新,李世民这才点了点头:“朕……確是有些心急了。將士们是该休养生息,此事容后再议吧。” 三位大臣听他鬆了口,心里暗暗鬆了口气。 谁知李世民紧接著又道:“不过嘛,一年之內,万一朕能从陈迎新那儿套出点办法呢?” 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三人眉头拧得更紧了。 第96章 被人供起来了! 李世民忽然一拍大腿,眼睛发亮:“朕想到个主意!上回吐蕃使臣惹恼了陈迎新,他不是转头就把吐蕃给收拾了?不如朕现在就给高句丽去封信,也让他们派个使臣来长安『住』几天?” “到时候咱们想法子让他们闹出点风波,把陈迎新惹毛了,他是不是就会给朕出谋划策了?” 房玄龄忍不住笑了:“陛下,陈迎新这会儿正往杭州去呢,没个半年回不来。等他回来再想法子也不迟。况且,依臣方才听那小子的语气,他对高句丽也是憋著一肚子火,陛下何必多此一举?” 杜如晦无奈地嘆了口气:“就怕这小子一去这么久,路上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李世民摆摆手:“无妨。朕已暗中调派了五千兵马沿途护卫,加上杜尘率领的三百精锐,陈迎新比朕还安全!” 时光飞逝,转眼一月已过。 这一路马车顛簸,差点没把陈迎新骨头顛散架。好在有两个小丫头作伴,路上倒也添了不少乐趣。 每走一段,他们便停下修路。陈迎新指挥著工匠,一段段水泥路很快铺了起来。天气炎热,路面干得也快,进展颇为顺利。按这速度,等陈迎新返回长安时,这条长路便能修好。 如今,陈迎新早已成了沿途郡县百姓口中的神秘贵人。虽然大伙儿不知道这位慷慨解囊的是何方神圣,但只要提起这“新路”,人人都是交口称讚。这位贵人不仅自掏腰包修路,还不征劳役,反倒给做工的百姓发工钱!这等奇事,早已成了百姓茶余饭后的美谈。 又过了一个时辰,马车驶入了东陂镇。这里是抵达杭州前最后一个能补充食水的大镇,再往南,便是人烟稀少之地了。 陈迎新下了车,招呼道:“小李,你也下来走走吧,跟我们一块儿活动活动筋骨。连著坐了几天车,再坐下去人都要僵了。咱们今晚就在这儿落脚,明儿上午再出发。” 这些天相处下来,陈迎新越发觉得这李承乾有些古怪,整天闷在车里,话超不过五句。因为“老龙的儿子”是独乘一车,陈迎新也不知道他整天在琢磨啥。 李承乾闻言,眼睛亮了亮,认真点头应道:“是,师长。” 陈迎新听他这称呼,不禁皱了皱眉:“虽说你爹托我照看你,可我实在也没什么好『教』的。你也不必总闷在车里,就当出来散散心。”他看著李承乾那副木訥又认真的模样,心里嘀咕这孩子怕不是有点太孤僻了。 李承乾心里也委屈。他其实攒了一肚子问题想请教陈迎新,奈何总找不到机会——两个妹妹简直像长在陈迎新身边似的。他暗自嘆了口气,默默跟著眾人往镇子里走去。 东陂镇地处南方腹地,算是个大镇,住著几千號人。自打离开长安,陈迎新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心情顿时舒畅不少。几人也不急著找客栈,先在街上逛了起来。 没走多远,便见一群人围在一座古旧的庭院前。 几人好奇地凑上前去。陈迎新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老乡,大伙儿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人回道:“给贵人烧香祈福啊!你们不是东陂本地人吧?” 陈迎新点头:“是啊,我们打长安来的。请教一下,这位贵人尊姓大名?” 那人道:“『新路』你总该听过吧?就是那位给好些郡县修路的贵人!大伙儿拜的就是他。” 陈迎新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就是他自己吗?他这还活得好好的呢,怎么就有这么多人给他上香了!这简直是折煞人。 丽质轻轻扯了扯陈迎新的衣角,小声提醒:“哥哥,这是长生牌位。” 那路人点头道:“这位小娘子说得对,院子里供的就是我们东陂人给那位恩人立的长生牌位!那位恩公真是菩萨心肠,又慷慨大方!怕伤了我们南边穷苦人的心,借著修路的名头,给百姓发工钱吶!一个月足足六百文!更难得的是,干五天歇两天,一天就做六个时辰!这哪是干活,分明是享福!这样的活菩萨,天底下打著灯笼也难找!” 陈迎新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没想到会得百姓如此爱戴。 当初想这法子,不过是图修路进度快些——反正那钱大半是李二出的,他起来也不心疼。 谁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竟得了这许多真心。 陈迎新自然知道长生牌,可亲眼见到自己的长生牌,还是头一遭。 “时辰快过了,我得赶紧给那位贵人上炷香!这可是天底下难寻的大善人,就该长命百岁!”那人说完,急急忙忙挤进了人群。 听著这话,陈迎新心里却沉甸甸的。一个月六百文,在长安城,也就够吃四十多碗面。可在这南方穷困地方,竟能让百姓给他立起长生牌!这贫富悬殊,也太大了点! 这一路南下,所见多是衣衫襤褸的百姓,个个骨瘦如柴,满面愁容。稍好些的农户,平日里也就喝点稀粥果腹。六百文,河西村的村民可能不当回事,可在这里,却是救命钱——一家老小,可都指著它吃饭呢。 看到这般景象,陈迎新恨不得立刻就把高產稻种下去,好解了南方的粮荒。只要半年功夫,南方的百姓就不用再当难民了。可惜这稻种要推广开来,实在不易。 丽质在一旁细声道:“哥哥,我们进去瞧瞧吧?我还从未见过长生牌呢。” 几人隨著人流挤进院子。陈迎新抬眼一看那供奉处,登时愣住了。 长生牌本身倒寻常,让他傻眼的是那画像。 画上压根不是什么人物肖像,而是一个红彤彤的圆圈,看著活脱脱像……一颗红薯? 陈迎新拉住旁边一个人,指著那画问道:“老乡,贵人的画像……怎么是个圆圈呢?” “那是新庄稼,叫越薯!”那人解释道,“就是那位贵人老爷推广的,听说一亩地能收七十石呢!贵人真是活菩萨啊,既给咱们发钱,又送来救命粮!可惜咱们不知道贵人长啥模样,只好用这越薯代替了。” 陈迎新听得哭笑不得——他竟变成一颗红薯,还被人供起来了! 第97章 治国之道 李丽质和小兕子对视一眼,忍不住掩嘴轻笑。陈迎新尷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地,赶紧快步离开了这地方。 几人在附近寻了间客栈落脚。陈迎新刚洗漱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老杨快步走进来,面带忧色:“公子,咱们修的路……出岔子了。” “怎么回事?”陈迎新心头一紧,莫非和官府说好的事变了卦? “官府那边倒没事。是老王去打听民情时,听本地百姓说,这东陂镇有个崔家,不同意咱们修路。” “崔家?”陈迎新皱眉,“这地方还有姓崔的望族?” 老杨点头:“老王仔细打探了,这崔家是清河崔氏的分支。” 清河崔氏? 这四个字让陈迎新心头一跳:“五姓七望里的那个清河崔氏?” “正是。” “他们为何阻挠修路?” “咱们规划的路,占了他家一点地皮,崔家便要求咱们改道。”老杨如实稟报。 “这就怪了,”陈迎新疑惑道,“咱们的路本就要绕开东陂镇,怎么会占他家的地?他们想让我们往外绕多远?”他边说边急忙展开地图。 “这是原定的路线,”老杨指著图,“崔家要我们改到这儿。” 陈迎新顺著他指的位置一看,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一座荒山?好算计!这是想让我们白替他修通这山头啊!”语气里带著冷意。 老杨也是一脸苦笑。 “老王那边没出什么事吧?”陈迎新又问。 “暂时没消息,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约莫两个时辰就能到客栈。” 老杨稟报完,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迎新一人,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当晚,几人齐聚客栈。 丽质和兕子挨在陈迎新身边,小脸上满是担忧。她们认识陈迎新以来,还没见过大哥哥发这么大火,脸色这么难看。 杜尘紧锁眉头,心里直打鼓:这下可麻烦了!陛下交代的任务是给陈迎新铺平道路,他只知会了官府,竟忘了南方这些盘踞地方的世家大族!看陈迎新这架势,恐怕要出大事。依他的性子,这崔家怕是要倒大霉! 陈迎新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老王,你仔细说。” “公子,我们刚备好料要动工,崔家的人就来了,开口就要徵用咱们的水泥去盖房子!”老王一脸憋屈,“可水泥只够修路的,若给了他们,工期肯定得耽误……” “你拒绝了,他们就闹出后面的事?”陈迎新强压著火气问。 老王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跟他们说了没有?等咱们走后,水泥坊还会接著开,当地百姓若要用,自取便是?”陈迎新追问。 “公子,这些我都说了!”老王苦著脸,“可那帮姓崔的蛮横得很,非说要立刻用,让咱们等著!” “那『占地』又是怎么回事?”陈迎新眼神更冷了。 “绝无此事!小的哪敢给公子惹麻烦?咱的路离他家的地界还隔著好几丈远呢!”老王急忙保证。 陈迎新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等老王等人退下,杜尘赶紧上前道:“陈公子,您还记得陛下给的那块牌子吗?不如明日去找东陂镇官府……” “用不著!”陈迎新大手一挥,语气森然,“不是说占了他们家的地么?好,明天我就把他家祖坟推平了!” 史书里提过贞观初年南方世家跋扈,陈迎新在万年县时也听过,却从未亲见。今日算是领教了,难怪李二(李世民)一直盯著这帮人——简直无耻之尤! 杜尘连忙劝阻:“这地方可不比长安!南边的人野性难驯,咱们还是谨慎些好。这崔家我略知一二,是清河崔氏极重要的一支,在东陂镇势力盘根错节,是此地数一数二的大族,轻易得罪不起啊!” 杜尘所言不虚。崔家虽在江南,却富甲一方,根基深厚,论实力不输关中的世家。即便只是清河崔氏的分支,也绝非等閒。 陈迎新却摆摆手:“我心里有数,收拾他们,有的是法子。老杨,还得劳烦你跑一趟,给我把这崔家的底细,摸个清清楚楚!” 老杨领命而去。 小兕子这时扯了扯陈迎新的袖子,软软地说:“哥哥別为这种人生气,兕子帮你教训他们!我让阿耶派人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陈迎新被她逗笑了,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蛋:“用不著兕子,哥哥自己就能收拾他们。” 因这变故,修路的事只得暂缓,一行人在东陂镇多留了几日。 转眼四天过去。 老杨风尘僕僕地赶回客栈。 “公子,都查清楚了!”老杨脸色铁青,“这崔家在东陂镇,简直是只手遮天!” “怎么说?”陈迎新沉声问。 老杨恨声道:“去年冬里那场大雪,天寒地冻,地里颗粒无收,东陂镇饿死了好几百人!根子就在这崔家身上——他们早就把镇上的官仓搬空了!这事是我在衙门里偷偷翻到的卷宗,本地百姓还蒙在鼓里!” 陈迎新听得眉头紧锁:“竟有这等事?” “还不止呢!”老杨越说越气,“崔家平日里打骂百姓如同牲口,草菅人命更是家常便饭!东陂镇的百姓听见『崔家』二字,腿肚子都打颤!” 老杨是退伍老兵,早年隨军南征过,后来十几年都待在长安。长安城富足太平,他何曾见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此刻气得鬍子都在抖。 陈迎新怒道:“如此囂张多年,东陂镇的郡守是干什么吃的?” “唉!”老杨重重一嘆,满脸无奈,“別提了!那郡守就是个摆设!听说去年他自己都差点饿死在任上!他不是本地人,在东陂镇毫无根基,只能仰崔家鼻息,哪敢违抗半分?” 陈迎新不禁感嘆:“怪不得李二天天琢磨怎么收拾这些世家大族。要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知他们竟跋扈至此!” 老杨说完,眾人都沉默下来。其中李承乾心里最不是滋味。 身为太子,他从小被教导治国之道。今日所见所闻,对他衝击极大。他忍不住问道:“既然郡守奈何不了崔家,为何不上报朝廷?”想到那些受灾惨死的百姓,李承乾心头沉重。 第98章 崔家 他久居深宫,至多在长安城走动,从未踏足南方。 虽知南方不如长安繁华,却未料到竟悽惨至此!他印象中的南方与实际相差太远。难怪太傅日日耳提面命,原来大唐內忧如此深重! 杜尘也眉头紧锁。虽早有心理准备,眼前情形仍让他难以接受。他立刻想派人星夜兼程赶回长安,將此事稟报李世民——如今证据確凿,就等陛下圣裁,看是杀是关。但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陈迎新!这傢伙行事可从不计后果。 杜尘开口道:“不如我们缓几日再对付崔家?我这就派人快马回长安,將此事稟告老爷,由老爷转奏陛下,看陛下如何处置?” 陈迎新却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必如此麻烦。就算李二收拾了崔家,往后还会有別的世家冒出来。依我看,这帮人如此贪婪,八成是盯上修路的银钱了!” 杜尘听得心头一凛,恍惚间竟从陈迎新身上看到了李世民的影子。他忙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陈迎新冷笑一声,呷了口茶:“不是要跟我对著干么?既然敢作对,那就直接除了他们!只有杀到他们怕了,其他世家才不敢再伸手!” 话音刚落,李承乾和杜尘都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陈迎新没留意二人神色,只对老杨低声吩咐了几句:“按我说的,速去办。” 杜尘立刻起身:“你……你不会真要去杀崔家满门吧?万万不可啊!那毕竟是世家大族,老杨他们再能打,也……” 陈迎新拍拍他肩膀:“放心,我做事没那么粗野。你等著瞧便是。” 夜色已深,各自回房。 李承乾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陈迎新的身影——田埂边隨和耐心教百姓种红薯的是他,方才怒意勃发令人不敢直视的也是他,反差之大,令人心惊。陈迎新在他心中的形象越发深不可测。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父皇的叮嘱:此番跟隨陈迎新是难得的机缘,定要学些东西回来!李承乾不敢懈怠,时时警醒自己。这一路他都在默默观察陈迎新,其言其行,反覆琢磨。 接下来的几日,杜尘暗中留意著老杨等人的动静。奇怪的是,他们並未动手,反而建起一座水泥作坊,招募百姓,有条不紊地忙碌著。 转眼七日过去。 老杨走进陈迎新房间:“公子,您吩咐的事,都办妥了。” 陈迎新点头:“开始吧。” 隨即,一件震动东陂镇的事发生了。 一夜之间,镇內所有街巷都贴满了告示——自然是陈迎新的手笔。 告示上一条条罗列著崔氏家族的罪状,密密麻麻写了十几页!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杜尘本在街上巡视,见百姓围聚议论,好奇上前。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慌忙撕下一张告示,拔腿就往客栈跑。 见到陈迎新,杜尘抖著手举起告示:“这……这就是你说的法子?!” 这招太绝了! 世家大族最在意的就是名声!能屹立数百年,钱財早已不是根本,维繫家族的是声望!这张告示,无异於將崔家的名声彻底踩进了泥里!从此,清河崔氏这一支,怕是在东陂镇再也抬不起头了! 陈迎新气定神閒:“这才刚开始。得罪了我,定要他们死得难看!” 早在一周前老王著手此事时,杜尘已暗中派人探听。老王这几日的动作,他心知肚明。这告示不仅在东陂镇流传,更被有心人带往关中。百姓们得知是那位“贵人”所为,爭相帮忙散播。 又过一日,一则消息如野火般烧遍了东陂镇。 街头巷尾,百姓群情激愤,唾沫星子横飞,都在声討要个说法! 据说,是老江家的闺女在崔家当丫鬟,被玷污后惨遭杀害!老江上门討公道,崔府的管家竟轻飘飘一句:“那丫头衝撞了老爷,偏赶上老爷那日心气不顺,便乱棍打发了。” 老江年过六旬,白髮苍苍。他捶胸顿足,哭诉著女儿惨死的模样,说到痛处,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谁家儿女不是爹娘的心头肉啊!我闺女从小乖巧懂事,那崔老爷心气儿不顺,就要了我闺女的命!天底下怎有这般狠毒的人!难道我闺女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血肉之躯?!” 很快,崔府门前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崔家大门紧闭,无人应答。百姓们看著街头的告示,又见这白髮老父哭断肝肠,如何不怒? 很快,数百人围拢过来,不知谁先动手,眾人抄起傢伙,轰然砸开了崔府紧闭的大门!人群如潮水般涌了进去! 杜尘紧锁眉头,忍不住问:“老江那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他们来东陂镇才几天。 陈迎新隨口道:“我哪知道?那些话,是我教他说的。” 杜尘倒吸一口凉气,喉结滚动,半晌才找回声音:“那……带头砸门的百姓,也是你特意安排的吧?” 陈迎新点点头。 “这岂不是凭空捏造?万一官府追查……”杜尘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让人张贴的那些告示,上面列的罪状,桩桩属实吧?”陈迎新目光如炬。 杜尘只得点头。 “那老江的话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係?”陈迎新淡淡道,“百姓对崔家早已积怨如山,缺的只是一点火星。老江,就是那把火。”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杜尘的肩膀,逕自走出了房间。 空寂的房间里,杜尘只觉得后背发凉。陈迎新的手段,简直杀人不见血!更要命的是,这比直接杀了崔家满门还要狠毒百倍!他暗自庆幸,幸好自己不是陈迎新的敌人,否则……他简直不敢想。 李承乾在一旁目睹全程,惊得目瞪口呆,脑子几乎停转。他这位“师长”,只是悠閒地喝著茶,三言两语间,竟將一个盘踞多年的世家大族玩弄於股掌,彻底摧毁!要知道,这些世家可是连他父皇(阿耶)都头疼不已的存在!越想,李承乾越觉得陈迎新深不可测,甚至有些不敢直视。 第99章 权衡之术 这种操控人心的本事,比刀光剑影更令人胆寒。李承乾年纪尚轻,未经世事险恶,眼前这一幕对他衝击太大,一时难以消化。 更让他傻眼的是,他那两个妹妹对陈迎新的崇拜之情有增无减!清澈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仰慕的光彩。 …… 又过了两日,崔家的事总算尘埃落定。但那些罗列罪状的告示,却像长了翅膀,仍在疯狂扩散,甚至已传到关中,声势愈发浩大,添油加醋者不知凡几。 杜尘不解,找到陈迎新问:“崔家已然倒了,为何还要让那些告示四处流传?” “因为,”陈迎新微微一笑,“我的目標,从来就不是这个小小的崔家分支。” 杜尘一愣:“什么意思?” “我要对付的,是清河崔氏本家。”陈迎新语气隨意,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轰! 杜尘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身体猛地僵住:“这……这怎么可能?此事与清河崔氏本家並无干係!” “是没直接干係,”陈迎新呷了口茶,“可只踩死一只蚂蚁,能嚇住猴子么?去杭州的路还有一大半,我可不想一路都应付这些麻烦。所以,合该清河崔氏遭殃。解决了它,剩下的五姓七望才不敢再伸手。” 他放下茶杯,眼神锐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尊崇成就了五姓七望,可若忘了根本,下场便如同这崔家分支!” 杜尘哑口无言,不知如何接话。清河崔氏,那是五姓七望之首!连当今天子面对他们,也需礼敬三分。陈迎新竟要拿清河崔氏来杀鸡儆猴,给所有世家大族一个血淋淋的警示! 杜尘无奈长嘆,心中感慨万千。经歷这许多风波,陈迎新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他觉得自己也能坦然接受了。毕竟这位行事,从来就不循常理。 高人行事,果然……妖孽! 数日后,一行人再次启程。 崔家倒台之事,在南方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各地世家大族噤若寒蝉,甚至纷纷开起粥铺,施捨难民。他们都怕那把火烧到自己头上,自然不敢再得罪那位神秘的“贵人”。 崔家分支门庭被毁,声名彻底扫地,纵使千年过去,怕也难以洗刷。 自那以后,南方世家再无人敢打修路银钱的主意。陈迎新的目的,已然达到。 南下之路,变得异常顺畅。虽然南方无人知晓这路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修,但只要听说哪个郡县开始铺路,当地的世家无不战战兢兢,万分小心。 一月光阴流转,陈迎新一行人终於临近杭州。 而崔家之事的风波,也悄然传入了长安地界。 李世民捧著奏报,看得眉开眼笑,时不时拍腿叫好。 长孙皇后见他这般模样,好奇问道:“陛下今日怎如此开怀?” 李世民呷了口参茶,畅快笑道:“观音婢,你是不知道,那清河崔氏,这下算是彻底栽了!他们惹上陈迎新那小子了!” “清河崔氏和陈迎新起了衝突?”长孙皇后更觉好奇。 “那倒没有,”李世民摆摆手,“双方连面都没照过。” “那陛下为何说清河崔氏起不来了?”长孙皇后愈发不解。 李世民这才笑著解释:“说来他们也是倒霉透顶!自己什么事都没干,就因为一个八竿子打不著的分支,硬生生被陈迎新那小子打断了一条腿!”说完,他將奏报递给了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看完,掩口失笑:“臣妾也觉得清河崔氏委实冤枉,怕是要恨死那个分支了。陛下,陈迎新难道不知清河崔氏与那支系並无瓜葛?” 李世民哼笑一声:“那小混蛋精得很,岂会不知?依朕看,他是嫌那分支分量不够,杀鸡儆猴不够响,这才拿清河崔氏本家开刀!这清河崔氏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名声扫地,怕是再难翻身嘍。”他隨即又讚嘆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言精妙绝伦!深得朕心!待那小子回来,定要让他给朕写幅字掛起来!” 长孙皇后忽然正色道:“陛下先別顾著高兴。臣妾观陈迎新此番手段……是否杀气过重了些?” 李世民哈哈一笑:“若无这等血性,如何配得上咱们丽质?” 长孙皇后仍带忧色:“臣妾亦钦佩陈迎新之才,只是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手段,且不留半分余地……臣妾是怕他日后……” 李世民拍拍长孙皇后的手,宽慰道:“不必担忧。朕向你担保,陈迎新这孩子,心性绝不会走偏。这小子虽然时常坑朕,可他对大唐百姓那份心,那份慷慨关怀,只怕比朕还要真切!这份气魄,倒有几分朕当年的影子。对付敌人,就该如此!” 长孙皇后无奈轻嘆:“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那崔家分支?” 李世民欣慰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陈迎新既已打断了清河崔氏一条腿,朕若再不做点什么,岂不要被那小子笑话?不如趁此良机,彻底了结这清河崔氏!” 长孙皇后惊道:“陛下!您要对那些世家大族动手了?”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朗声笑道:“正是!朕与陈迎新联手,也好叫这些世家大族长长记性!” 翌日清晨,李世民召见了长孙无忌。 御书房內。 李世民问道:“命你刊印的那些书籍,进展如何?” 长孙无忌躬身回道:“回陛下,已印出三万余册。臣遵照陛下旨意,悉数封存於库中。暗中售出的五千册,共得钱一百二十万贯。” 李世民龙顏大悦:“办得甚好!眼下另有一事要交予你去办。” “臣定不负陛下所託!”长孙无忌肃然应道。 “清河崔氏之事,想必你已听闻?” “臣前几日便已知晓,”长孙无忌谨慎答道,“如今清河崔氏內部,怕已乱成一锅粥了。臣还听闻,他们遣人四处查访,至今却毫无头绪。” “他们岂能查得出?”李世民追问,“那东陂镇崔家分支,如今境况如何?” “恶名远扬,眾叛亲离。短短一月间,当地已发生八起衝突了。”长孙无忌低声回稟。他心中雪亮,陛下此时提起此事,必有深意。念头一转,他心头猛地一跳:莫非……此番整治清河崔氏的背后推手,竟是陛下?毕竟除了皇家印书坊,天下还有何处能顷刻间印出如此海量的纸张? 第100章 清河崔氏 这么一想,长孙无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他盯著告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罪状,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狠辣的手段,怕不是跟提议打东突厥、吐蕃的是同一拨人想出来的! 招招都打在要害上,一击毙命!全是杀人不见血的阴招! 此刻,长孙无忌已经確信,陛下背后肯定站著一股新势力。 “辅机,你在想什么?”李世民见他脸色发白,额头冒汗,皱眉问道,“可是身体不適?要不要传太医来看看?” 长孙无忌慌忙躬身:“谢陛下关怀!臣只是昨夜没睡安稳,並无大碍。” “那就好。”李世民点了点头,隨即郑重说道:“此事,交给你去办,朕才放心。” “请陛下吩咐!”长孙无忌肃然应道。 “你把这些印好的书,全部运到清河郡去。” “五文钱一本,七日內务必卖光。” “朕要让清河郡的百姓,都能买得起书读!” 长孙无忌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都有些发颤:“臣……臣遵旨!” 陛下这是要对世家大族动真格的了!而且是五姓七望之首的清河崔氏! 难道……陛下从当初秘密印书开始,就在谋划这一天了? 这心思……也太深了! 先暗中印书,再引动崔氏分支惹事,最后雷霆一击,彻底摧毁清河崔氏几百年的根基! 环环相扣! 这样一来,清河崔氏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手……实在太狠了!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他跟隨陛下多年,深知陛下素来宽厚待人。可这计策,分明是斩草除根、杀鸡儆猴的路数,完全不是陛下的行事风格! “明日早朝,朕会重提科举制之事。”李世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替朕留心,看看哪些人反对得最激烈,都出自哪些世家大族。” “臣遵旨!”长孙无忌沉声应道。 “退下吧。” 长孙无忌躬身告退,临走前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端坐龙椅上的李世民,心中暗嘆:一场腥风血雨,怕是躲不掉了。 李世民当即调派了三千精锐的金吾卫,护送长孙无忌押运书籍前往清河郡。 他的目的简单而冷酷——立威! 若清河崔氏胆敢有半点阻挠,格杀勿论! 这一次,李世民心意已决。就算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也要彻底解决清河崔氏这个心腹大患! 消息传开,长安城里的世家大族们,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眠。 翌日清晨,太极殿早朝。 李世民端坐於龙椅之上,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大臣们也都察觉出今日陛下与往日不同,个个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盯著地面。 长安城就这么大,昨夜金吾卫押书出城的动静,谁能不知?此刻殿中眾人各怀心思,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寧静。 “眾卿,可有本奏?”李世民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群臣依旧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礼部尚书崔诚才硬著头皮出列:“启稟陛下,臣……臣近日听闻一件怪事。” “哦?何事?”李世民故作不知。 “不知是何人,竟敢不经官府允许,四处张贴告示!”崔诚心中打鼓,但事涉本家,不得不奏,“如今大街小巷,隨处可见此等告示!已在百姓中引发诸多非议,影响极坏!” 李世民佯装惊讶:“竟有此事?那告示所写为何?” 崔诚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咬牙道:“回陛下,告示上……儘是些污衊构陷清河崔氏的所谓『罪状』,洋洋洒洒,竟有数十条之多!” 一旁的长孙无忌闻言,不由得投去同情的目光——这简直是主动往刀口上撞啊! 李世民心中却是一喜,正愁没人提这事,这就来了个递刀子的。 他语气平淡地问道:“哦?竟有此事?那告示,你可带来了?” 崔诚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为便於御览,臣已將告示內容誊抄了一份。” 李世民將那誊抄的告示仔细看了一遍,沉声道:“朕看过了。若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那简直是罪无可赦!清河崔氏……当真做过这些事?” 崔诚嚇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与清河崔氏本家绝无半点干係!那是东陂镇的分支所为!恳请陛下明察,还我清河崔氏清白啊!” 李世民声音冰冷:“朕,自然是愿意相信清河崔氏的。”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殿中群臣:“毕竟清河崔氏乃天下第一等世家,怎会做出如此齷齪不堪之事?” 听到这话,崔诚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然而,李世民紧接著话锋一转: “不过,凡事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纸张如此昂贵,却有人不惜血本在长安城四处张贴,想必有其缘由,恐怕真有冤情也未可知!如今这些告示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为了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平息风波,朕决定——彻查清河崔氏!崔爱卿,你身为崔氏在朝中的表率,对此,可有异议?” 崔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朝服,双腿控制不住地发抖。 陛下……竟当著满朝文武的面,要彻查清河崔氏! 完了!彻底完了! 崔氏或许没干过告示上那些具体勾当,但一个能屹立数百年不倒的顶级世家,怎么可能清清白白?看陛下那阴沉的面色,分明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崔诚嚇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陛下这是要对世家开刀了,而第一个祭旗的,就是清河崔氏!更可怕的是,陛下还要把查出来的东西公诸於眾,让天下百姓都看著! 清河崔氏……必將倾覆! 崔诚脑中急速盘算,猛然一个激灵:陛下对此事反应如此镇定,莫非……那些铺天盖地的告示,本就是陛下的手笔? 若真是这样,清河崔氏恐怕早就被陛下视为眼中钉了! 这感觉,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喉咙,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深深的无力感,让崔诚彻底放弃了挣扎。 第101章 拿你们开刀! 李世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威压:“崔爱卿,你这是何意?莫非……对朕的处置有所不满?” 这逼问之下,崔诚更是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在这朝堂之上,清河崔氏地位最尊崇、最有发言权的就是他。连他都无能为力,还有谁能站出来? 崔诚绝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殿中那些同属五姓七望的同僚,希望能得到一丝支持。然而,其他人全都低垂著头,眼观鼻,鼻观心,一片死寂! 他心中悲凉: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他们不懂吗?今日是我清河崔氏,明日就轮到你们!为何此刻全都噤若寒蝉?! 李世民的声音已带上了明显的不耐:“你再不言语,朕便当你是默认了。此事,就交由魏徵全权查办!七日之內,朕要看到结果!” “臣,遵旨!”魏徵立刻出列,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殿中大臣们无不心头一颤。让这刚正不阿、油盐不进的魏老头去查?清河崔氏……这次是在劫难逃了!陛下对世家动手的决心,已然昭然若揭! 李世民又补了一句:“礼部尚书崔诚今日身体不適,来人,扶他下去好生歇息吧。” 很快,失魂落魄的崔诚就被內侍搀扶著,几乎是架出了甘露殿。 大殿內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静。李世民看向魏徵:“魏卿,务必要秉公彻查,还清河崔氏一个清白!” “臣,遵旨!”魏徵肃然应道。 他话音刚落,便有官员小心翼翼地出列:“陛下,崔氏既已由魏大夫彻查,那……那散布告示、扰乱民心之人,是否也该严惩?” “臣附议!” “如今长安百姓被这告示搅得人心惶惶,若陛下不惩治此人,恐其日后更加肆无忌惮!” 几位大臣纷纷进言。他们怕了。清河崔氏眼看难保,若那个散布告示的“黑手”不被揪出来,谁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家? 李世民沉声道:“此事朕自有主张,定会查个明白。”他目光扫过眾臣,话锋再次一转:“另有一事,朕决定自今日起,修改选官之制!” 大臣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惧,等待著雷霆落下。 “从今往后,凭门荫入仕的官员,总数不得超过所有入仕官员的一半!” 轰!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还请三思啊!”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臣以为此举甚为不妥!” 反对之声此起彼伏。李世民却置若罔闻,目光直接投向长孙无忌。长孙无忌心领神会,默默拿出纸笔,开始记录那些激烈反对者的名字和出身。 等反对声稍歇,李世民才缓缓开口:“诸位爱卿觉得有何不妥?” “陛下!科举取士,每年应试者不过数千,能中选者更是百里挑一!书籍昂贵,寒门子弟难以负担,此制实不宜大力推行啊!” “若依此制,恐我大唐官职將有大半空缺,无人可用!” 李世民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他们说得有理:“爱卿们所言,確有几分道理。是以,朕决定——废除举荐名额限制,並延长考生报名时限!” 他顿了顿,拋出更重的砝码:“此外,非州县官学出身者,只要通过本县、本郡的初步考核,亦可报考科举!朕將在洛阳另设考场,考生不必再千里迢迢赶赴长安应试!诸位以为如何?” 这一条条旨意砸下来,大臣们只觉得眼前发黑。这哪里是临时起意?分明是陛下筹谋已久,步步为营! 见无人再敢轻易开口,李世民又拋出了最后一击: “朕还决定,在各郡县设立官办印刷工坊,以低廉价格出售书籍!所需工费,皆由国库拨付!” 噗通!几个世家出身的官员腿一软,差点当场瘫倒!这一条条,全都是衝著他们世家的命脉来的!尤其是最后这项,直接掘断了他们垄断知识、把持仕途的根基! 有人鼓起勇气,抬起头想再諫言,却被李世民冷厉的目光一扫,顿时如坠冰窟,慌忙低下头去,再不敢言。 联想到今日对清河崔氏的雷霆手段,殿中所有官员都彻底明白了:清河崔氏,就是陛下用来“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今日这一切,陛下早已谋划周全!此刻谁再敢出头阻拦,谁就是下一个清河崔氏! 此事……只能暂且隱忍,从长计议了。世家大族的官员们,纷纷闭上了嘴。 况且……设立工坊、低价售书?那得耗费多少银钱?国库哪能支撑?此事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办成!不少人心中又存了一丝侥倖。 李世民见无人再反对,朗声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看著群臣如同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地退出甘露殿,李世民心情大好。 对付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他筹谋了不知多少年。 如今,借了陈迎新那小子点起的一把火,终於可以挥出这酝酿已久的雷霆一击了! 大臣们的心情,自然和皇上截然相反。 一个个下朝时,脸色都跟吃了黄连似的。 陛下突然发难,清河崔氏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死死按住了。紧接著,又趁世家大族惊魂未定之际,拋出了科举新制! 这一环扣一环的手段,严丝合缝,让他们连个下嘴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一时间,李世民在眾臣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深不可测。这几个月来,陛下的心思,他们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让人敬畏,更让人胆寒! 如今每天上朝,都跟踩在薄冰上似的,战战兢兢! 早朝结束后,李世民召了杜如晦、房玄龄、魏徵几位心腹重臣到御书房议事。 “你们觉得朕这法子如何?能彻底断了那些世家的根基吗?”李世民问道。 “陛下此计英明神武,臣佩服之至!”杜如晦拱手称讚,接著道,“只要让天下州县百姓都能读书识字,就等於掘断了世家大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大唐的官员选材,定能更上一层楼!” 李世民嘴角刚露出点笑意,杜如晦又补了一句:“只是……这法子,莫非是陈迎新那小子想出来的?” 李世民气得鼻子直哼气:“那小子去杭州都几个月了!自然是朕自己想出来的!” 杜如晦赶紧告罪:“是臣思虑不周,陛下恕罪。” 第102章 十恶不赦的重罪! 李世民这才说了实话:“对付清河崔氏那招,確实是那小子出的主意。朕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果然不出朕所料,这小子去趟南方,也能搅出天大的动静!速度还挺快,人还没到杭州呢,倒先替朕解决了世家这个心头大患!” 房玄龄忽然问道:“只是臣有一事不明,陈迎新为何突然对清河崔氏下手?臣看过修路路线,与清河一带並无瓜葛啊。” 李世民摆了摆手,感嘆道:“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清河崔氏这次,真是天降横祸!是东陂镇那个崔家分支不长眼,惹到了陈迎新头上。那小子为了杀鸡儆猴,索性就把清河崔氏本家这只『大猴』给办了!”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杜如晦和房玄龄听得连连摇头苦笑,感慨道:“惹上陈迎新,那真是触怒虎威啊!” 见魏徵一脸平静,李世民好奇地问:“魏卿,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魏徵淡然道:“陈迎新乃非常之人,行事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揣度?他做出何等惊人之举,臣都不以为怪。” 李世民被这话噎得一时语塞。跟陈迎新的头號拥躉爭辩这个,纯属自討没趣! 这时,房玄龄正色道:“陈迎新虽帮了大忙,但臣以为,这四处张贴告示的风气,还需稍加约束。若人人效仿,恐天下舆论汹汹,生出乱子。” “朕自然也想到了这点。”李世民看向眾人,“你们可有良策?” 房玄龄道:“臣以为,当加强官府巡查,並立法严禁隨意张贴告示,违者严惩!” 李世民摇头:“此法不妥。长安城这么大,如何查得过来?告示一旦贴出,悠悠眾口,又如何能堵得住?魏卿、杜卿,你们怎么看?” 魏徵和杜如晦都摇了摇头。这事,確实棘手。 李世民有些心烦:“这可如何是好?朕已在东陂镇设了印书工坊,正著手印製书籍,打算以低价售与百姓。估摸著过不了多久,其他地方也会跟进,纸张价格必然大跌。若真有人效仿此法,后果不堪设想!” 房玄龄试探著问:“要不……咱们先把印书降价这事缓一缓?过阵子再说?” 李世民断然拒绝:“不行!岂能因噎废食?若为避一时之患,就让百姓继续读不起书,那与世家垄断学问有何区別?” 几人一时都皱紧了眉头,想不出好办法。 杜如晦提议:“要不……等陈迎新回来再议?” 魏徵和房玄龄立刻点头赞同。 李世民沉默片刻,嘆了口气:“也罢!反正这麻烦是那小子惹出来的,解铃还须繫铃人!朕这就派人告诉他这事,顺便把今日朝堂上的事也一併写进去……”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朕倒很想看看,那小混蛋读信时,会是个什么表情!” 说完,李世民便提笔写起信来。 房玄龄在一旁偷瞄了几眼,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只听李世民最后对送信的密探嘱咐道:“务必亲眼看著陈迎新读完此信!给朕仔细瞧好了——他眼珠子瞪多大?嘴巴张多圆?脸上是震惊还是得意?有没有夸朕英明?……全都给朕记下来,一字不漏!” 听著这话,房玄龄只能无奈苦笑。堂堂一国之君,遇上陈迎新,竟跟小孩子斗气似的较上劲了! 信写好,李世民立刻派出精锐快马,星夜兼程赶往杭州。 处理完这事,李世民又问:“那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听说要推广那新作物,少说也得半年光景。”房玄龄答道。 李世民顿了顿,突然冒出一句:“要这么久?……不如咱们迁都吧?” “陛下!万万不可啊!”三人嚇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劝阻。 李世民摆摆手:“看把你们嚇的!朕隨口一提罢了。” 虽是玩笑话,却听得三人心里直打鼓:若陈迎新真在江南定居,保不齐陛下真会动迁都的念头!別看他整天骂陈迎新,心里可看重得很! “还有一事,朕想听听你们三个的意思。”李世民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三人也立刻正襟危坐。 “朕打算全力加速推广红薯种植法、养猪法和曲辕犁!各郡县必须当作头等大事来办!朕要半年之內,让大唐百姓人人知晓此法,至少一半农家能用上!” 房玄龄一脸惊讶:“陛下,为何突然如此急迫?” 李世民目光灼灼,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那小子说过,一年后便可攻打高句丽!朕就要在这一年之內,让大唐的筋骨再壮几分!” 魏徵眉头紧锁:“陛下,攻打高句丽一事,不是暂且搁置了吗?怎么……” “朕已任命李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著手准备了!”李世民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从明日起,全国徵兵,按那增强体力的法子加紧操练!明年此时,便是大军东征之日!” 听著李世民这掷地有声、雄心万丈的话语,三人面面相覷,满肚子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陛下的决心,已然如雷霆之威,不容置疑了! 几位重臣心中忧虑重重,同时也暗暗盼著陈迎新能像以往那样,再次带来奇蹟。 毕竟高句丽军力强盛,此战若败,大唐恐怕要元气大伤,甚至可能丟掉疆土。 李世民的旨意很快层层下达。 每一道命令发布,都在长安城掀起波澜。 所有人都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虽然不知具体会发生什么,但朝臣们都变得异常谨慎。短短七日內,那些往日气焰囂张的世家大族,全都收敛起来,变得安分守己。 彻查清河崔氏的事,很快就有了结果。 这事交给魏徵去办,就算没有李世民的特別叮嘱,他也会把崔氏的老底翻个底朝天——毕竟是要向天下百姓交代的。公布的结果,震动了整个大唐。 魏徵甚至没公布那些相对“轻微”的罪状。 仅仅一条——“清河崔氏家中私藏前隋皇帝龙袍”,便已是十恶不赦的死罪! 第103章 这也算风水宝地? 李世民毫不犹豫,下旨將清河崔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这一下,其他世家大族彻底噤若寒蝉,再不敢有丝毫妄动。他们心中瀰漫著一种深沉的萧瑟感,世家大族的黄金时代,已然落幕。 至於那前隋龙袍是真是假,是崔家真有此心,还是皇上借题发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煊赫数百年的清河崔氏,从此烟消云散。 歷史,就这样被改写了。 李世民顺势重新修订天下姓氏录,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个世家大族敢站出来反对。 此事昭告天下后,所有人都明白,“五姓七望”的传说,將成为过去。 皇上虽未对其他世家赶尽杀绝,但他们再想拥有左右朝局的权势,已是痴心妄想。那种连皇帝都要忌惮世家三分的局面,一去不復返了。 清河崔氏,彻底消失在了歷史的尘埃里。 很快,关於那位神秘“告示散布者”的猜测,再次喧囂尘上。 有人说是陛下暗中培植的新势力。 有人说是隱居山林的高人。 眾说纷紜,莫衷一是。 唯有早知內情的长孙无忌,整日眉头紧锁,鬱鬱寡欢。 杭州,富阳县。 歷经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陈迎新一行人终於抵达了杭州地界。 杜尘鬆了口气,笑著对陈迎新说:“公子,咱们总算到了!这就去府上吧?我家老爷早都安排妥当了。”李世民在陈迎新出发前,確实在杭州做足了安排,以防身份暴露。 在富阳县,李世民不仅置办了宅院、商铺,还安插了不少僕人。最关键的是,他连当地百姓的口风都“统一”了——隨便找个人问,都会告诉你杭州有个姓李的大商人,富甲一方,生意做得极大,如今已举家迁往长安。 为了这些,李世民可没少费心思。 陈迎新却摆摆手:“不必,去我家就行。” 杜尘一愣:“你家?公子家在长安城,杭州怎会……” 陈迎新像看傻子一样瞥了杜尘一眼:“出发前我就让人在杭州置了地。要待好几个月,总不能一直住客栈吧?这会儿,宅子应该盖得差不多了。” 杜尘更不解了:“就住几个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陈迎新拍拍他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买这块地,了上百万贯呢!往后这宅子只会更值钱。盖个好宅子住得舒坦些,有什么错?” 杜尘一时语塞,內心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位爷做事,向来出人意表: 为了出行舒服,他能修一条从关中到杭州的路! 为了找点事做,他能给百姓发钱修路! 那为了住得舒服,巨资盖座只住几个月的宅院……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恐怕当今天子,也没您这般“讲究”啊! 陈迎新没理会杜尘的无语,兴致勃勃地说:“走,现在就去瞧瞧我那宅子!”隨即招呼老杨改道。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们没有进城,反而朝著郊外驶去。目的地,是钱塘江畔。 马车又顛簸了几个时辰,眼看日头偏西,杜尘忍不住抱怨:“公子,这到底还有多远啊?天都快黑了!您看看这荒郊野岭,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偏挑这种地方盖宅院?” 陈迎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地方风水绝佳,藏风聚气,最是养人!一般人想住还没这福分呢!” 风水宝地?养人? 杜尘看著车窗外掠过的一片片沼泽水洼,嘴角抽了抽。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老杨说道:“公子,到了。” 眾人抬头望去,瞬间都瞪大了眼睛,微张著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只见一片烟波浩渺的水面铺展在眼前,望不到边际。时值深秋,湖畔垂柳依旧茂密,枝条隨风轻拂水面,盪开层层涟漪。四周草繁盛,在夕阳余暉中竞相绽放。 此刻正是黄昏,天边铺满了绚丽的晚霞。垂柳依依,微风习习,湖面波光粼粼,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 这简直如同人间仙境! 小兕子忍不住连连讚嘆,她从没见过如此开阔壮美的湖泊。她拉著李丽质的手,迈开小步子就向湖边跑去。清脆的笑闹声,隨著晚风飘了过来。 陈迎新也觉心旷神怡,问杜尘:“怎么样?这地方,算不算风水宝地?” 杜尘还沉浸在美景中,喉头滚动了几下,才找回声音,带著惊嘆问道:“您……您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陈迎新得意地拍拍他:“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这可是大名鼎鼎的西湖!此时还叫钱塘湖。 此时的杭州远未开发,钱塘湖一带,方圆百里人跡罕至。加上贞观初年百废待兴,尚未有文人墨客来此吟咏,这般美景几乎无人知晓。 原本未经修整的钱塘湖,也未必有这般秀丽。奈何陈迎新有的是钱。他了数十万贯,在此遍植木,修整道路,才打造出眼前这如画景致。 陈迎新信步向前,欣赏著自己的“杰作”。 杜尘还留在原地,望著眼前这片烟波浩渺的水面,兀自发呆。 此刻陈迎新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整个西湖,如今都是他的了!他还买下了方圆百里的土地。 他几乎可以预见,若干年后,当那些文人墨客发现西湖之美时,想进来游览……嘿嘿,恐怕还得交钱! 想到这里,陈迎新心情无比舒畅——这钱,得太值了! 一群人在西湖边流连了约莫一个时辰,直到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 杜尘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公子,您说的宅子到底在哪儿啊?我绕著这湖都看一圈了,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相处几个月,陈迎新也习惯了这位“老龙”护卫队长杜尘对他的称呼——毕竟被叫了好几个月的“公子”了。 “地方比较僻静。”陈迎新说著,招呼远处的丽质和兕子,“丫头们,回来!明天哥哥再带你们玩,咱们先回家。” 两个小丫头一听,立刻像小鸟似的飞奔回来,小脸蛋跑得红扑扑的。 她们从小长在深宫,最多也就逛逛御园,宫里的池塘再精巧,哪比得上这开阔的湖泊?头一回见到西湖,简直开心坏了,玩得不亦乐乎。 第104章 眼看都要成別人家的了! 陈迎新很自然地牵起她俩的小手,朝南边走去。 杜尘在后面看得眼皮直跳——这就牵上手了? 关键是两位公主还主动得很! 这叫什么事啊! 他心里直犯嘀咕:看这架势,两位殿下回去后,怕是除了陈迎新谁也不肯嫁了! 大的心思早就飞了,如今连小的也……唉,陛下的两位掌上明珠,眼看都要成別人家的了! 走了一小段路,陈迎新停下脚步,往前一指:“到了。” 眾人顺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湖边停著一艘小船。 兕子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问:“哥哥,你的家是不是在湖上呀?” 陈迎新笑著点头:“小丫头还挺机灵。老杨,你来撑船。” 小船在湖面上晃晃悠悠行驶了约莫一刻钟,停在了湖心一座小岛边。这岛不大,也就十几亩地的样子。 几人刚踏上岛,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住了。 这岛上的景致,竟比方才湖岸还要精致动人!一座古朴大气、气派非凡的宅院矗立眼前。通往宅门的小路,全由光滑的鹅卵石铺就,在夕阳余暉下反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晕。抬眼望去,四周水波荡漾,波光粼粼。 宅子周围,绿树成荫,点缀著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异草。不用说,这必是陈迎新了大心思布置的。 最震惊的当属杜尘。其他人还在惊嘆美景,他的目光却被宅子门口两尊石像牢牢吸住了——那是两尊高达两米开外的狮子! 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竟是用整块巨大的玉石雕成! 这也太……太阔气了吧! 杜尘心里直咋舌。 玉石在当世何等贵重? 这般大小的整玉,恐怕连国库里都找不出一块! 竟被他拿来当守门的石狮子?这 手笔,简直奢靡得没边了! 等他走进院子,更是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连池边缘砌的砖石,都是上等的玛瑙! 杜尘倒吸一口凉气:高人就是高人!连盖个宅子都跟常人想的不一样! 陈迎新没理会眾人的震惊,自己也在打量这宅子。虽然图纸是他亲手画的,心里有谱,但这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看著工匠们依图造出的效果,他很是满意。眼下这岛还小,若要形成后世那般规模的湖心岛,恐怕还得等上千年的泥沙沉积。 “別傻站著了,”陈迎新招呼大家,“明天还有正事,都进屋歇著吧。”说完,自己率先走进了主屋。 第二天一早,陈迎新便带著眾人赶往富阳县城。从这郊外出发,得早些动身。他此行的目的,是要和本地的郡守好好商量商量。 他这次带来的新种子可不少,足够种上百亩地。 光靠他们这几个人,一个月都未必种得完。 陈迎新打算跟当地郡守商量一下,看看官府名下的田地能不能用来种稻子。 到了衙门,只见县令正坐在堂上,一个人没事做,正发著呆。 可是一看到陈迎新一群人进来了,县令一下子紧张得身子都抖了一下。 几个月前他就收到皇上的密令。 说长安那边会有大人物来,只要他们提什么要求,一定要全力配合。 那封信上盖了皇上的印鑑,还有朝廷的红章,规格非常高。 这几个月,县令每天都在等这几个大人物上门。 他生怕哪里招待不周,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连那些贵人的画像,皇上也特意派人送来过,县令早就记得一清二楚。 陈迎新刚一进来,哪怕变了个样子,他也一眼能认出来! 没等陈迎新开口,县令立马站起身,迎上前去,说道: “几位有什么事要帮忙,快请坐下来慢慢说。” 接著,他又恭敬地带几人进了公堂大厅。 “来人啊,泡茶!” 陈迎新心里却疑惑得很——这县令平时听说挺难打交道的,今天怎么这么热情? 杜尘也是皱著眉头,后背冒出冷汗来。 太殷勤了反而有点让人不安。 如果暴露了身份,让皇帝怪罪下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於是杜尘悄悄搬了一把椅子坐下,趁人不注意低声警告县令: “这位可是朝中顶级大人物,身份极其机密,千万不能露了风声。一个不小心,咱们全家都得遭殃!赶紧收敛一点!” 听了这话,县令嚇得腿肚子直打颤。 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威严的人,额头立刻冒出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一切安顿妥当,县令才开口问: “不知几位找我有何贵干?” 陈迎新缓缓答道: “我们从长安来,带了一些全新的稻穀种子,想在这儿试种。” “我想知道官府的这些田地,最近有没有种稻米?” “你能否给我们腾出一百亩土地试试看?” “如果我们这种稻穀能在普通的田里生长……” 还没说完,县令连忙拍板回应: “目前官田正好空閒著,给你们一百五十亩没问题!” 陈迎新一听愣住了。 怎么答应得这么干脆? 和他设想的情景差太多了吧。 见陈迎新没说话,县令又主动补了一句: “要是还不够,你们也可以直接用百姓的田地,我去帮你们沟通。” 然后想了想,继续加码:“想要多少亩都行!” 陈迎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这態度,也太热心了吧? 看陈迎新脸上有些迟疑,县令便严肃解释道: “你刚刚说有新的优良稻种吧?只要能让老百姓吃饱饭,我一定尽全力支持。” “现在富阳附近还有许多难民,我特別希望你的稻穀產量足够高。需要人帮忙儘管开口。” 旁边的老杨听完,嘴巴张得合不上。 还记得当初在长安推广红薯时,为了找个地方试种,陈迎新了好几个月,到处求人碰钉子。 哪像这南方的县令,居然主动提供人力? 杜尘看大家神色复杂,赶紧接话道: “谢谢县令大力支持,我们带来的这种稻米一亩地一年至少產八十石,米饭香又甜,只要普及开了,富阳县很快就没有饥荒和难民了。” 县令笑著点点头:“那我也算对得起这县令的职位了,还有什么別的需要吗?” 陈迎新摆摆手说没有了。 县令听后暗自鬆了口气:“我还得处理其他公务呢,你们先下去忙吧。” 前后还不到一刻钟,几个就出来了。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陈迎新还在回过神的路上。 再说这个新稻种也不娇气,土壤普通一点都能种。 既然县令都这么支持了,那就没必要客气了,陈迎新直接要了最好的一百五十亩田。 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当天他就开始了播种前的准备。 先把种子铺开晒了一整天。 因为资源有限,也只能靠日光来杀菌消毒。 接著又把这些稻种泡在清水里整整三天。 每颗种子吸饱了水,不少已经开始冒出嫩芽。 所有前期准备好后,就开始正式撒种了。 县令派来好多民工帮忙,速度非常快。 至於后期的浇水、除草等工作,县令也一口答应全程安排。 按这个进度,三个月左右应该就可以收成了。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 水稻终於全部种完了。 第105章 再世圣人! 望著眼前绿油油、一望无际的稻田,陈迎新只觉得浑身舒坦。 播种水稻是最累人的活儿,如今总算干完了,接下来就等著收穫。 一个老汉凑了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问道: “小郎君,你这稻子……真能一年收三回?” 这老汉是本地农户,田地和陈迎新的挨著。几天下来,两人混熟了。 “那当然,”陈迎新笑道,“这可是我从长安带来的新稻种!不光收三回,一亩地的收成,能顶你地里五倍!” 老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要真是这样,南方可就再没饥民了!小郎君,等你这稻子熟了,能不能……卖老汉点儿种子?”他对陈迎新的话深信不疑。这半个月,他从陈迎新那儿学了不少本事。光是陈迎新治好了他多年耕地落下的腰痛,就够老汉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迎新摆摆手:“送您就是!等我这批稻子收上来,富阳县的乡亲,我见者有份!到时候还得劳烦您老帮我说道说道呢。” “包在老汉身上!”老汉拍著胸脯应承。 两人正说著,小兕子和丽质捧著个木水杯过来了。 “哥哥,喝水。”丽质声音细细柔柔的,又掏出帕子,踮起脚给陈迎新擦脸上的汗。 小兕子也忙不迭地凑上前,奶声奶气地问:“陈迎新哥哥,累不累?兕子帮你呀!” 前头,正穿著粗布裤衩、挥汗如雨的李承乾一回头,瞧见这情景,嘴角直抽抽。两个亲妹妹,一个递水擦汗,一个嚷著帮忙,心里头那个酸啊—— 我才是你们亲哥! 这半个月,他可是累脱了形,瘦了一圈不说,皮都晒脱了几层,黑得跟炭似的!可两个妹妹呢?眼里只有那个陈迎新! 再说那傢伙,他累什么累?就站在田埂上,动动嘴皮子,光指使他这个“亲哥”干活了! 李承乾越想越憋屈,心里头那火苗蹭蹭往上冒。 …… 陈迎新这边日子还算平静,长安城里却翻了天。 一匹快马踏著长安大街的青石板,流星般衝进太极宫。 “边疆捷报——!” “大唐大胜——!!” “生擒吐蕃国主——!!!” 报信將士的吼声,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正在早朝的文武百官,先是一愣,隨即“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人人脸上都笑开了。就连平日最是板正的老臣,也乐得鬍子直翘! 要知道,吐蕃这几年可让大唐没少头疼。自打大军开拔,一直没个准信儿,大伙儿心里都悬著块石头。虽说陛下准备周全,可吐蕃兵强马壮,加上高原作战,大唐將士的战力得打个折扣啊。虽说都有信心,可迟迟没消息,谁不担忧? 如今好了!大获全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等喜讯,够老臣高兴半辈子了!” “吐蕃一灭,西北的百姓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李世民满面红光,大手一挥,殿內瞬间安静下来。 “可有详细军报?”他沉声问道。 “启稟陛下!”將士声如洪钟,“我军阵亡將士三千余,斩敌八万!已攻占吐蕃王城及大城十座!缴获珍宝无数!”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胜啊! 比当年灭东突厥还要辉煌! 那些武將们更是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们对吐蕃的斤两最清楚不过。按以往,就算大唐打贏了,死伤也往往比吐蕃多出五成!可这次……竟是以如此微小的代价,斩获了对方八万大军! 这数字,简直骇人听闻!以至於那些身经百战的將军们,一个个都心神激盪,难以平静。 李世民放声大笑,又问:“那吐蕃摄政王呢?” “摄政王已被押解在途,正送往长安!” “好!”李世民龙顏大悦,环视群臣,“传朕旨意!今日太极宫设宴庆功!长安城解除宵禁!” 大臣们纷纷高呼: “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痛快!臣要痛饮三百杯!” 早朝一散,李世民便直奔立政殿。 他迫不及待地把捷报告诉长孙皇后,感慨万分: “观音婢,朕到现在还觉得像在做梦!这些年来,我大唐但凡跟吐蕃交手,哪次不吃点亏?可这次,竟是以如此小的代价,一举灭了吐蕃!连他们的国主和摄政王都成了阶下囚!朕这心里啊,別提有多痛快了!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长孙皇后抿嘴笑道:“军报岂会有假?陛下尽可安心。此番大胜,陈迎新的计策当居首功。” 李世民却嘴硬道:“哼!主要是我大唐將士用命!那小子的主意,不过是锦上添罢了!” 长孙皇后听了,抿嘴偷笑,无奈道:“陛下说得是。” 接著,她脸上浮起一丝忧虑:“算算日子,陈迎新他们到杭州也有好几个月了。丽质和兕子不知过得如何?听说杭州那边日子清苦,怕是吃了不少苦头。” 实际情况却和长孙皇后想的截然相反:小兕子和丽质天天在西湖边游玩,不是划船就是赏荷,最关键的是,每天都有陈迎新陪著。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压根不想回长安。 李世民哼了一声:“等闺女回来,要是跟朕说那臭小子没照顾好她们,朕非扒了他的皮不可!”他顿了顿,又问:“承乾那边有信儿没?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 “杜尘来信了,说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能返程。”长孙皇后答道。 李世民点点头:“但愿这段日子,那小子能安生把地种好,別再闹出什么么蛾子!” 毕竟陈迎新在河西村时,每次来长安都闹得鸡飞狗跳。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世民便离开了立政殿。 他嘴上虽硬,没承认陈迎新在灭吐蕃一役中的首功,可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次大胜吐蕃,头功非陈迎新莫属!要不是当初吐蕃使者不长眼,在长安当街惹恼了他,大唐根本不会起兵攻打吐蕃。 按原计划,多半会选个宗室贵女嫁过去和亲。 那样的话,吐蕃至今还好端端立在那儿呢!想灭它?至少得等上几十年! 偏偏就因那个蠢使者,彻底激怒了陈迎新,才让大唐如此轻鬆地拿下了吐蕃! 关键將士死伤还这么少! 第106章 陈迎新是谁? 这期间,李世民虽没细问大臣们备战详情,但他心里透亮:要是没有陈迎新献上的“佛教渗透”之计,还有那能对付高原反应的神奇药方,大唐绝不可能贏得这般漂亮。 以吐蕃的实力,就算败了,也定会让大唐损兵折將数万! 想到这里,李世民自己都忍不住摇头失笑:偌大一个吐蕃,就因为惹了陈迎新,竟落得这般下场! 这事儿要是让那位被押解的摄政王知道了,怕是要惊掉下巴。 想明白了,李世民当即吩咐史官:“此次灭吐蕃,首功记在陈迎新头上。” 史官一脸茫然:“陈迎新?……微臣未曾听闻此人?” 李世民摆摆手:“不必多问,照实记入史册便是。其中缘由,你自去问房玄龄。不必写得太过详尽。” 吩咐完,李世民大步离去。 史官一头雾水地退出太极宫,赶紧去找房玄龄。一番询问后,他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恍恍惚惚地离开邢国公府。 回到史馆,他提笔在《贞观史记》册页上,郑重写下两行: “唐贞观五年,吐蕃使於长安春明街触怒民陈迎新。” “吐蕃遂亡。” 写完,史官盯著这两行字,眉头紧锁——陛下的要求真是古怪。后人看到,怕是要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了。 李承乾日记 “贞观五年,八月某日。” “兕子和丽质今天又没理我,跟著老师划船去了。” “和往常一样,我在田里干了一天活。” “手上磨出两个水泡,脚上也添了一个。” “今天复习了『外翻法』和『套翻法』。” “老师说,用牛羊的粪水掺进土里,地会更肥。这个要记牢,回去告诉阿耶。” “老师今天有句话,我没太明白。” “他说:『入秋耕田勤,明年必丰收。』” “可眼下刚秋收完,为啥还要耕田?冬天又长不了庄稼。农民忙了大半年,冬天不该好好歇歇吗?” “老师又说,庄稼收完,一定要勤翻地,这样土质能变好,还能把地里的虫子冻死。来年庄稼才长得更旺。” “老师还说,做事要看长远,不能只顾眼前。” “最后这句话,让我想了很多……” 累了一天的李承乾回到屋里,照例在睡前写日记。这是父皇交代的任务,要把陈迎新说的话和自己的感悟都记下来。自从来到杭州,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写下的笔记摞起来已有半尺厚。 搁下笔,李承乾喃喃自语:“眼看就八月中了,稻子快熟了……我亲手种的那两亩地,不知能收多少?但愿能多些……” 时间一晃,七天过去。 富阳县外一片开阔的田野边,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在老农的大力宣扬下,全县不少百姓都听说了陈迎新这位“高人”和他带来的神奇稻种。如今这稻子眼看要收了,大家自然都跑来瞧个究竟。富阳县两千多户人家,竟有大半都聚到了这里。 陈迎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吉时已到,开镰!” 李承乾和杜尘领著几百號人,立刻挥起镰刀,衝进金黄的稻田。陈迎新站在田埂上,手心微微冒汗,心情忐忑。 李丽质款步走来,轻轻將自己的小手放进陈迎新手心,软语安慰:“哥哥別担心,这次定能大丰收。你看,每株稻穗都沉甸甸的,多饱满。” 陈迎新勉强笑了笑:“希望如此。” 很快,李承乾负责的那一亩地就割完了。他兴奋地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天哪!我这一亩地,收了整整四十石!” 紧接著,其他人负责的地块也陆续收割完毕。围观的百姓们按捺不住,纷纷涌上前帮忙清点、过秤。 “三十五石!” “三十七石!” “三十八石!” “三十九石!” 报数声此起彼伏,竟没有一块地低於三十五石! 围观的百姓们先是死一般寂静,隨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一亩地三十五石以上的粮食!这简直像做梦一样!之前陈迎新说这稻子一年能收两到三季,大家还將信將疑。可现在,哪怕一年只收这一季,亩產三十五石,也足以让他们疯狂了——这可比他们平常种的水稻,足足高出了两倍多的收成! 眼下,富阳县的百姓们,几乎都信了陈迎新的本事。 好些人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陈迎新还说,这些收上来的粮食,都会分给本地的农户。 这一下,百姓们的感激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富阳县令和余杭郡守也混在人群里。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写满了惊讶。 刚开头,他俩还当陈迎新是来游山玩水的。 长安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不都爱往南边跑么? 这些人,最喜欢空谈阔论。 他们想著,陈迎新这么有钱,身份又如此显贵,哪里会懂种地? 起初,这两位父母官脑子里盘算的,就是怎么把这尊“大佛”伺候舒坦了,好早点送他离开杭州。 可结果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陈迎新竟真带来了高產的粮种,关键一亩地能收三十五石! 他还说,这稻子一年能熟三回! 想到这儿,郡守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整个杭州如今有两万多户人,能勉强填饱肚子的,也就一半。 关键吃的还是稀汤寡水的粥! 要是这新稻米真能大面积种起来,恐怕不出半年,整个杭州的百姓都能吃上饱饭了。 这么一想,郡守再看向陈迎新的眼神,就只剩下满满的敬佩了。 之前,那毕竟是皇上的旨意,他自然不敢对陈迎新有半点怠慢。 现在,他可是真心实意地服气了! 这可是能救活无数人性命的好东西啊! 这样的功劳,足以名垂青史!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地里的庄稼总算收完了。 人多力量大,粮食很快堆成了小山。 陈迎新对百姓们说: “粮食都收上来了,大伙儿也都在这儿,省得我再挨家挨户去送。” “每户拿上一袋,带回家去种吧。” “那些没来的,劳烦邻里帮忙捎带一下,我就不再专程送了。” 百姓们听了,欢呼雀跃。 这时,有人忍不住高声问道: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这一问,所有百姓也都跟著追问起来。 第107章 载入史册 陈迎新笑了笑,回道: “名字不重要。以后啊,这稻子就叫『新稻』吧!” 百姓们纷纷念著: “新稻,好名字啊!” 很快有人联想到“新路”和“新薯”,难道是同一位高人? 要真是这样,那曲辕犁想必也是这位高人弄出来的。 想到这儿,百姓们看陈迎新的眼神,简直如同看神明下凡。 陈迎新又细细叮嘱道: “头一回种,一亩地別下超过三斗种。” “秧苗插得稀鬆些,间隔留大点。” 他说得很仔细,毕竟这是古时候,很多人种地也不甚精通。 富阳县在南方,地算肥的,可跟后世比,还是差远了。 陈迎新虽教过百姓怎么增肥,但时日尚短,土质一时半会儿难有大改观。 所以,他寧可让大家少收点,也要先保住收成。 “你们种这新稻时,要是有啥不明白的,直接去问老杨就行。” 老杨就是先前跟著陈迎新一块儿种地的老汉。 老杨一听这话,乐得合不拢嘴,挺起胸膛拍著胸脯保证,一定把事儿办好。 陈迎新交待完,没再停留,转身便走。 刚走出没多远,就被富阳县令和另一位面生的官员拦住了。 富阳县令忙介绍: “这位是余杭郡守大人。” 陈迎新问道:“二位找我何事?” 郡守眼中满是热切,急急问道: “公子,这新稻……能否分一些给江南其他郡县?” 陈迎新点头应允: “行啊。富阳县的百姓分完,想必还能剩下不少,你直接安排人分发便是。” 郡守激动得连连点头,声音都发颤: “公子真是大善人!下官替江南百姓谢过公子大恩!” 谢完,郡守赶紧跑回粮堆旁张罗去了。 陈迎新见县令还站著,便问: “你还有事?” 县令连忙躬身道: “郡守大人方才太过激动,怕是忘了说。下官斗胆代稟:公子若在余杭地界上有任何差遣,只管吩咐。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哪!” 陈迎新笑道: “这倒不必。我来杭州要办的事已了,也没什么麻烦你们的。你们只需把这稻种照看好,让百姓们用心种好,便是了。” 送走县令,陈迎新慢悠悠地往住处走去。 路上,丽质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她耷拉著脑袋问: “哥哥,我们……是不是快回长安城了?” 陈迎新看小姑娘这副模样,无奈地笑笑: “都玩了这些日子了,还没玩够?” 丽质低著头不说话。陈迎新心里明白,温声安慰道: “等回了长安城,你俩要是得閒,隨时可以来找我玩。” 一听这话,丽质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陈迎新,满是欣喜: “真的可以吗?” “自然可以。老龙要是不答应,我亲自去找他说。”陈迎新又补充道, “回到长安,我打算把河西村后山好好拾掇拾掇。等明年开春,那儿的景致,兴许就跟杭州差不多了。” “我打算在后山盖个大院子,到时候你和兕子,隨便挑喜欢的屋子住。” “院墙都用上好的琉璃砌,你们早上一起身,就能看到满屋子的阳光,对身体也好。” 陈迎新说完,丽质脸蛋儿红扑扑的,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粉晕。 她害羞地低下头,恰似那含苞待放的荷。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西湖中心的岛上。 陈迎新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回屋歇息了。 躺在床上,他陷入了沉思。 即便他再熟读史书,一个人的记性终究有限。 自打来到这大唐,他心里就存著一个念想。 既然来了,就要让这大唐更加繁盛,威加海內,天下归唐! 尤其是那些嘰里咕嚕的番邦话,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將来压根不用学! 可这目標,实在太大,太远了。想做成,难如登天。 眼下,水稻算是成了,剩下的,交给时间就好。 如今最难啃的骨头,是炼铁成钢之法。 前世倒是翻过几本讲这个的书,可惜並不精通。 这年头,谁没事去琢磨怎么炼钢呢? 可偏偏,这东西又顶顶要紧! 只有傢伙什硬了,国家才能强,世道才能进! 再说了,开疆拓土,终究免不了打仗。 总不能一直靠人命去堆,去拼,那太不值当了! 而且,陈迎新更不愿看到太多大唐的好儿郎战死沙场! 若能炼出那百链精钢,大唐的將士们就能人人披上铁甲。 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站著让敌人砍!能砍出个窟窿来,算我输! 至於海战嘛,直接造铁甲战船! 別的都不用,开过去撞沉敌船就行! 真能如此,大唐军威必將所向无敌,想打谁就打谁! 至於炼钢的原料?根本不用担心不够。 眼下可是古时候。 大唐身为天朝上国,你有而我没有的东西?那不好意思,这东西归我了。 直接抢来便是,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若真能炼出好钢,以李世民那好战的性子,必定会火急火燎地跑来討要法子。 到时候,又能让他狠狠出回血。 陈迎新还琢磨著,要盖一座琉璃大楼,让后世的“摸金校尉”们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呢。 越想越心热,陈迎新立马起身坐到书桌前,凝神细想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把前世看过的那些炼铁法子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忽然,他灵光一闪。 可以用土窑工坊的法子来试试! 只是……眼下手头的银钱怕是不够,要不要再弄点新买卖? 可做生意来钱终究慢了些,陈迎新想想就觉得提不起劲儿。 思来想去,陈迎新又把主意打到了“李二”头上。 眼下快到九月,李世民刚收完税,国库想必又肥得流油。 想到这儿,陈迎新不由得眉开眼笑,自言自语道: “李二啊李二,这回又得栽我手里嘍。不过这可怪不得我,我这也是为了咱大唐的千秋基业著想!” 长安城。 李世民心情大好。 这两年虽遭了蝗灾、雪灾还有旱灾,但好在百姓们都挺过来了,大唐的元气也没伤著。 今年还打了两场大胜仗,捞回数不清的財货。 如今“新薯”已推广全国,明年的收成必定喜人。 第108章 声名远播 南方的“新稻”也开始种了,估计不出半年,杭州一带就该见不著逃荒的难民了。 如此下去,大唐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过不了几年,怕是钱粮都要堆满仓,一切都往好里走。 又到了一年税粮入库的时候。 御书房里。 民部尚书戴胄捧著册子,一五一十地向李世民稟报: “启稟陛下,今年税赋总计四千五百万贯,稻米……” 待戴胄念完,李世民惊讶道: “今年怎会如此之多?” “比去年足足翻了一倍!” “这究竟是何缘由?” 戴胄如实回稟: “陛下,今年税款,大半来自商税。” 李世民点了点头。 自从那“柜房”设立,短短半年,大唐的商贾就多了一半。 加上陈迎新一直在修路,其中一段已通行,长安与江南往来的人流车马络绎不绝。 虽说商税定得不高,但架不住人多量大,积少成多,竟也成了笔巨款。 李世民著实震惊,没料到商税竟成了国库的顶樑柱。 “这商税……朕是不是该调一调了?”李世民思忖著,“朕觉著,定得有些低了。” 他这么想,全因陈迎新。当初看到陈迎新库房里堆成山的钱,李世民眼红心跳,气得不行,总觉得那钱至少有五分之一该是他的。 戴胄谨慎道: “依眼下情形,三十税一,確乎偏低了些。” “不过若要加税,还需与群臣详议。” “加少了,杯水车薪;加多了,恐挫伤商贾的劲头,到时候经商的少了……” “如今大唐百业初兴,若因加税伤了商脉,反阻碍了生財之道,岂非得不偿失?” 李世民听了劝解,沉吟片刻,点头称是: “这点,朕確未思虑周全。” “如今商税已成国库支柱,此事確需谨慎,明日早朝,再与眾卿商议吧。” 李世民忽然又想起了陈迎新。 若他在,直接问那小子便是。毕竟“柜房”这妙招就是他想出来的,没他,今年商税哪能这么多? 到时候问问他商税的事儿,那小子准有主意。 李世民无奈地嘆了口气,带著几分愁绪道: “还真有点想那小子了,也不知他何时回京……” 戴胄没听清,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李世民回过神来,摆摆手,“走,陪朕去国库瞧瞧。” 很快,二人来到国库。 戴胄稟道:“陛下,如今柜房能动用的现钱约有三千万贯。” “大部分钱財,也都存在国库之中。” 李世民背著手,满意地点点头,隨后在国库里踱起步子。 他一会儿掂量掂量金锭,一会儿摩挲摩挲成串的铜钱,脸上笑意就没断过。 这可都是白的银子啊! 这些钱换成兵马粮草,该是何等景象! 看著满仓的积蓄,李世民又想起了征討高句丽的事。 如今钱粮充足,大唐也不缺人丁,便是用人堆,也能把高句丽给踏平了! 今年收成这么好,定要干一票大的! 李世民和陈迎新在这点上倒有几分相似,都是不折腾点大事就浑身不自在的主儿。 看了约莫一个时辰,李世民心满意足地感嘆道: “这,便是朕的江山社稷啊!” 说罢,便志得意满地摆驾回宫了。 李世民万万想不到,远在江南的陈迎新,早已把算盘打到了他头上。 杭州西湖。 陈迎新已然盘算妥当,只等著怎么让李二“心甘情愿”地掏钱了。 正想著,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迎新嚇了一跳。 只见杜尘、丽质、兕子、李承乾,还有锤头一帮人,都挤在门口,围作一团,个个眼神忧心忡忡地望著他。 丽质当先开口,声音带著关切:“哥哥,你……你没事吧?” 陈迎新被问得一头雾水:“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们这么看著我作甚?” 老杨捶著胸口,一脸后怕地说:“公子,您都在屋里闷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们在外头怎么喊您都没应声!” “刚才还听见您自个儿在里头哈哈大笑,可把我们嚇坏了,以为您……您魔怔了呢!” 陈迎新这才觉得有些尷尬,刚才想得入神,確实啥动静都没听见。他隨口搪塞道: “咳,方才想那新粮种的事想得入神了,收成这么好,心里头高兴,一时忘形了。” “大伙儿別担心,我真没事儿。” “既然都来了,正好商量下回长安的事儿吧!” 兕子一听要回去,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可怜巴巴地问: “陈迎新哥哥,稻子才刚收完呢,不能再玩两天吗?” 陈迎新笑著揉了揉兕子的小脑袋,温声道: “咱们在杭州都待了好几个月啦,是该回去了。以后若还想来,哥哥再带你们来便是。” “再说,过个把月,杭州就该阴雨连绵,又潮又湿,那时再走,路上可就遭罪了。” 兕子嘟著小嘴,老大不情愿地点点头。 她年纪虽小,心里却明白。一回长安,就得关在深宫里。下回再来杭州玩,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李丽质轻轻拍了拍兕子,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没一会儿,姐妹俩又咯咯笑了起来。 陈迎新忽然摸出一颗药丸,递给兕子: “来,把这个吃了。” 这药丸是他这些日子在江南采了合適草药,特意试製出来的。本是试试看,没成想真叫他鼓捣成了。此药专治哮喘。兕子如今身子虽稳当,但病根未除,就怕万一再犯。只要连著吃上几颗,便能除根。 兕子捏著药丸,好奇地问: “哥哥,这是豆吗?” 陈迎新哄道: “嗯,像一样甜,快吃吧。哥哥这儿还有,你记著,每天吃一颗,连吃三天。” 兕子听话地一口吞了下去。 一旁的杜尘却皱紧了眉头:“你这……莫不是仙丹?” 他立刻想到,陈迎新离京前,还专门找了道士算吉时,准时准点才动身。眼前这药丸,看著还真像道士给的仙丹! 陈迎新摇头笑道: “哪是什么仙丹!老龙没跟你说过那玩意儿有毒吗?” “放心吧,我还能害兕子不成?若真是仙丹,我早拿去孝敬李二了。” 杜尘和李承乾听了,相视无语。 第109章 为了一条鱼 陈迎新没留意他俩神色,又补了句: “这就是颗普通的丸。”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陈迎新忙问: “兕子,吃了,身子有啥感觉没?” 兕子老实回答: “太甜啦,兕子不喜欢。” 陈迎新把药做这么甜,正是为了压住那几味苦药材的味儿。 “嫌甜就喝口水润润。这丸,哥哥得天天盯著你吃。”药效估计没那么快,陈迎新打算过些时候再问。 他转头对眾人道: “行了,大伙儿今儿都去收拾行李,明儿一早,咱们启程。” 杜尘有些意外:“这么急?” 他刚把稻子丰收的消息报给皇上,若明天就走,岂不是还得再快马加鞭送一次信?毕竟皇上嘱咐过,动身前务必告知。 陈迎新点头:“不过这回,咱们先不回长安,得绕道去趟扬州。” “去扬州作甚?”杜尘不解。 陈迎新神秘一笑:“自然是去办件大事。” 第二天清早,一行人收拾停当,快马加鞭赶往扬州。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丽质和兕子对西湖恋恋不捨,这人间的仙境,谁不留恋?不只她俩,其他人也颇有些离愁。杭州山明水秀,空气清新,最是养人。这几个月不是种地就是赏景,远离俗务,身心都鬆快了。 临行前,陈迎新特意找人做了块匾额,上书两个大字: “陈府” 嘿,等著让后世的“摸金校尉”们想破脑袋吧! 待一切安排妥当,陈迎新大手一挥: “走,出发!” 回程的马车,比来时多了好几辆。车上装的,正是新收的“新稻”稻种。杭州百姓的吃饭问题有了著落,长安那边也得跟上。北方虽种不出一年三熟,但一年两熟总归可以。稻米比番薯可口,產量也不赖,中原大地必须种起来。 出发没多久,陈迎新的马车上多了个人。这回不是丽质和兕子,竟是太子李承乾。 陈迎新嚇了一跳,皱眉道:“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承乾正色道: “学生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临行前父皇千叮万嘱,要他好生学习。李承乾不想错过机会,打定主意要多与陈迎新討教,回去才好交差。眼下,他心中尚有一惑未解。 前些日子,父皇来信询问如何处置乱贴告示之人,陈迎新看都没看,直接丟在了一边。杜尘和李承乾私下议论过,李承乾这才来探问。 “说吧,什么事?”陈迎新道。 李承乾斟酌著开口: “先生可还记得?” “先前您在东陂镇张贴崔家的告示,一举便毁了清河崔氏。” “学生实在想不通,为何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当地百姓……难道就无人怀疑那告示是假的?” 陈迎新笑了笑: “那我考考你。若我不贴那告示,百姓平日里看到的告示,都是谁贴的?” “自然是官府的公文告示。”李承乾答道。 “正是!纸张金贵,寻常百姓见了告示,头一个念头便是官府所贴。此乃人之常情,谁会轻易生疑?” “加上消息传得飞快,这才一路捅到了长安城。” 李承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 “先生此法虽妙,但若被奸人学了去,肆意偽造告示,岂非国將大乱?” 陈迎新摆摆手: “绝无可能!你只瞧见我贴告示,却不知我还安排了老头儿演戏,鼓动百姓砸门,又特意寻人散布消息。” “我这连环计,环环相扣。少了一环,都成不了事。旁人想学,谈何容易?” 李承乾试探道:“那……此事便不必理会了?” “自然不必理会。即便偶有人效仿,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翻不起大浪,朝廷自有法子收拾。”陈迎新篤定地说。 李承乾这才放下心来。 陈迎新见他仍坐著不动,问道:“还有事?” “先生,確有一事。”李承乾神情严肃起来,“学生此次隨行,留心观察地方官吏,发觉长安城外,不少官员办事拖沓,甚至……占著官位不干实事!” “吾欲修书上奏朝廷,当今圣上若知此事,定当速发圣威,罢黜这些官员,你觉得此计可行否?” 陈迎新闻听此言,不禁骇然一惊, “你想入仕为官?” 李承乾頷首道:“確有此念。” “你这主意虽好,却终究是镜水月,难以成事。” “为何如此说?”李承乾面上满是困惑。 “且听我举个浅近的例子,”陈迎新问道,“若將青蛙投入沸水中,它会如何?” “必定是纵身跃出。”李承乾不假思索地答道。 “若换个法子,先將青蛙置於温水中,再缓缓加热,你道会是何种景象?” 李承乾紧锁眉头,一时想不出答案。 “那青蛙只会困在水中,直至被煮熟也不会跳出。” 陈迎新道出答案,继而又道,“你方才所言的计策,便与此理相通。” “你压根不知那些地方官员究竟是何背景。” “你可知他们在朝中有无靠山?” “又可晓得他们是否与世家大族有所勾连?” “此事切不可操之过急,整肃吏治固然要紧,然官场盘根错节,牵一髮而动全身。” “你那法子如同投下炸雷,定会引得他们群起反抗,倒不如学那温水煮蛙之法,徐徐图之。” “待时机成熟,那些官员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李承乾听得眉头深锁,显然尚未领会,当下急忙取来纸笔,逐句记录。 陈迎新心中纳罕,探身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小子竟將自己说的话一一记下! 莫不是连先前分析的那些权谋手段也写了上去?! 李承乾写罢,郑重说道:“恩师,弟子先告辞了,您今日所言,弟子需得好生琢磨一番。”说罢便匆匆下了马车。 陈迎新望著他行色匆匆的背影,不由得暗暗发愁。 先前瞧著老龙的儿子,只道这小子有些沉默寡言之症,如今怎的成了心机深沉之辈! 老龙这是如何教养子嗣的! 陈迎新无奈摇头:“这可休要怪我,皆是你叮嘱予你家公子的。” 约莫过了七日,一行人抵达扬州。杜尘按捺不住,连忙问道:“公子此番前来扬州,究竟所为何事?”此前询问陈迎新时,对方总是语焉不详,杜尘心中早已憋闷许久。更要紧的是,陛下还在京中候著消息。 陈迎新眯起眼,缓缓道:“自然是来钓一条大鱼。” 杜尘闻言,惊得双目圆睁:“您竟是为了钓一条鱼,特意跑到扬州来?” 第110章 说了你也不懂 陈迎新望著海面,低声嘀咕:“我这次要钓的,可不是一般的鱼。” 杜尘听得一头雾水:“那是什么鱼?” “鯨鱼!”陈迎新吐出两个字。 杜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鯨……鯨鱼?!那种比船还大的巨物?!你確定?!” 陈迎新淡定地点点头。 “万万不可啊!” 杜尘急得直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你没听过那句老话吗?『巨鱼死,王侯毙』!大唐律法明令禁止捕杀巨鱼啊!” 陈迎新一脸无所谓:“大唐王侯那么多,少一两个不打紧。” 杜尘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自己就是个王侯啊!这小子说话也太损了! 他深吸一口气,换个角度劝:“退一万步说,就算能捕,那巨鱼浑身是宝,光肉就够几百人吃!咱们就这几个人,能吃得完?” “谁说我要吃鱼肉了?”陈迎新瞥了他一眼,“我要的是它的骨头。” “骨头?!”杜尘惊得差点跳起来,“你……你要抽巨鱼的骨?!你疯了吗!” 那可是象徵王侯气运的东西! 陈迎新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马车一路向东,顛簸了大半天,终於到了江都郡。 这一路上,杜尘愁得肠子都打结了。杭州离长安千里迢迢,现在想给皇上报信也来不及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脑子里全是那些可怕的传说:巨鱼一死,朝中必有重臣暴毙!当年诸葛丞相归天时,不就天降异象?从那以后,这说法就越传越邪乎了!那可都是朝廷的栋樑啊! 陈迎新不是一向心繫大唐吗?这回怎么如此糊涂!杜尘身为王侯,对这事打心眼里反对。可陈迎新铁了心,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杜尘只能一路唉声嘆气。 贞观五年,扬州作为运河枢纽,繁华无比。 陈迎新一行抵达码头时,正值晌午,人潮涌动。放眼望去,岸边停泊著上百艘船,大多是渔船,也有商船。 陈迎新走到一艘看著最结实的老旧渔船前,问正在收拾渔网的老渔夫:“老人家,这是准备出海?” 老渔夫停下手,打量眼前这群人。衣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贵公子出游。这种客人他见多了,出手阔绰,最喜欢买新鲜海货。 “是嘞,公子爷,这就准备下网了!您是要新鲜的海货?”老渔夫堆起笑脸。 陈迎新点头:“我看您这船,是这码头最大的了。” 老渔夫挺起胸脯:“公子爷您放心!老汉我在这海上漂了四十年,还没什么鱼虾能逃过我的网!不知您想要点啥?” 陈迎新吐出两个字:“鯨鱼。” 老渔夫倒抽一口凉气,声音都哆嗦了:“巨……巨鱼?!公子爷您说的是那海中巨兽?!” 扬州码头靠近入海口,常有中小型鯨鱼误入,撞坏船只码头是常事。 十米左右的“小鯨”,正是陈迎新的目標。 “不错,”陈迎新追问,“这样的鱼,能捕吗?” 老渔夫脸都白了:“公子爷……您要那巨物做什么?官府明令禁止捕杀巨鱼!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杜尘赶紧帮腔:“公子,算了吧!捕巨鱼风险太大,惹上官司就糟了!” 陈迎新不为所动,盯著老渔夫:“我给你一百贯钱。出了事,我担著。捕不捕?” 一百贯!老渔夫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犹豫挣扎,最终还是摇头。 “二百贯!”陈迎新加价。 老渔夫呼吸急促起来。 “五百贯!”陈迎新声音不高,却像重锤砸在老渔夫心上。 老渔夫眼睛都红了,嘴唇翕动,眼看就要鬆口—— “这位公子爷!” 旁边一艘破旧渔船上,突然传来一个洪钟般的声音,“我能帮你捕那大鱼!老汉我不怕死!” 陈迎新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公子爷放心!就算真惹了祸,老汉我往海里一钻,躲他几个月,保管没事!” 陈迎新喜上眉梢:“好!就这么定了!老杨,给钱!” 老杨立刻从包袱里掏出沉甸甸的五百贯钱,递到船夫手里。 船夫仔细掂量了一下,確认无误,才道:“钱,老汉收了。不过有件事得先说好——活鱼可弄不上来!” “我要死的。”陈迎新强调,“但骨头必须完整,一根都不能断!” “包在老汉身上!”船夫拍著胸脯保证。 “你……捕过巨鱼?”陈迎新看他答应得爽快,有些好奇。 船夫老实摇头:“那倒没有。” 陈迎新打量著他那艘不算大的渔船,上面也没见著专门对付巨物的傢伙什,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弄?” “看这个!”船夫跳上船,抄起一根一米多长、胳膊粗的標枪,枪尾拴著粗实的绳索,连在船身上。 “就靠它!”船夫掂量著標枪,“公子爷放心!只要那巨物敢游进江口,老汉就有法子弄它!虽然没捕过,但以前用这標枪扎伤过它!准成!” 陈迎新这才点点头:“行。我们就住在码头边的客栈,得手了直接来找我。” 交代完毕,陈迎新便带著人离开,心情大好地进了客栈,招呼眾人美美吃了一顿。 小丽质眨巴著大眼睛问:“陈迎新哥哥,你要那大鱼骨头做什么呀?” 陈迎新神秘一笑,压低声音,带著几分促狭:“当然是做宝贝!哥哥我最近手头紧,做好了送给李二陛下,换点钱!” “哐当!” 杜尘手里的筷子惊得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和李承乾对视一眼,心里同时“咯噔”一下!他们可太清楚了,上次那个“三稜镜”,就从皇上那儿换了一千多万贯!这又来?! 皇上也太惨了吧! 杜尘赶紧劝:“公……公子!前几个月不是刚……刚从陛下那儿……那啥了一千多万贯吗?陛下……陛下恐怕也囊中羞涩了……” 陈迎新嗤笑一声:“怎么可能!算算日子,秋税刚收完,国库指定满满当当!” 杜尘深吸一口气,带著赴死般的觉悟问:“那……这次您打算『换』多少?” “不多,”陈迎新轻描淡写地喝了口汤,“国库的一半吧。” “噗——!”杜尘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他心里哀嚎:完了完了,陛下又要大出血了!可这巨鱼骨头到底能做什么宝贝? “那么大的骨头……您到底要做什么?”杜尘不死心地追问。 “说了你也不懂,做出来就知道了。”陈迎新懒得解释。 第111章 这都是绝密! 杜尘彻底没了胃口。饭一吃完,他立马找了个藉口溜出去,火急火燎地吩咐心腹:“快!八百里加急!把这信送到长安,务必亲手交给皇上!当面提醒陛下,陈迎新又要坑他钱了!让陛下千万当心!!” 看著手下飞奔而去的背影,杜尘拍著胸口,忧心忡忡:“老天保佑,但愿这次能赶得上……”他哪里知道,就算李世民知道了,这钱也註定要进陈迎新的口袋。 接下来的几天,陈迎新带著丽质、兕子在扬州最繁华的“二十八郡”逛了个遍,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到了第三天,他们刚用完午饭,码头方向突然传来巨大的喧譁声!这几天他们时不时去码头打听消息,陈迎新立刻意识到什么,快步挤进人群—— 果然!远处海面上,那中年汉子正奋力摇著櫓,小船慢悠悠地驶向码头。令人震撼的是,他那艘小小的渔船上,竟横臥著一条巨大的鯨鱼尸体! 这景象前所未见,码头上瞬间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船一靠岸,汉子跳下来,满脸兴奋地跑到陈迎新面前:“公子爷!巨鱼给您弄来了!骨头保管一根没伤著!” “好!”陈迎新讚赏地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走到船边仔细查看。这是一条五米多长的虎鯨,除了身上几个標枪留下的窟窿,骨架果然完好无损。 陈迎新大手一挥:“老杨!再拿三百贯给他!你负责把鱼肉都割下来,我不要,全部分给在场的乡亲们!但骨头必须给我剔乾净,一点肉渣都不能留!” 汉子欢天喜地收了钱,立刻开始动手割肉。老百姓一听有免费鱼肉分,顿时蜂拥而上,场面热闹非凡。虽然官府明令禁止杀巨鱼,可大家只看到一条死鱼,分点鱼肉吃……应该没事吧?何况这年月,多少穷苦人家连饭都吃不饱,更別提吃肉了。消息一传开,无数人拖家带口赶来。 这条鯨鱼重达几吨,光是割肉就足足了三天时间。这稀奇事加上人山人海,很快传遍了整个扬州城,自然也传到了江都郡守耳朵里。 郡守一听,嚇得魂飞魄散!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他不敢耽搁,火速上报给了扬州刺史李穆和都督王洋。 李穆和王洋也震惊不已。杀巨鱼是重罪,若传到长安,那些王公贵族岂能善罢甘休?三人快马加鞭赶往码头。 等他们心急火燎地赶到时,已经晚了三天。陈迎新这边都快收尾了。巨大的骨架已经基本显露出来,白森森地躺在那里,触目惊心。 李穆和王洋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刚要厉声呵斥,可看清站在骨架旁那个青年和他身边的人时,两人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当场! 那青年……竟然是太子李承乾!旁边站著的,分明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李穆使劲眨了眨眼,確认自己没看错,惊得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和王洋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 李穆心头猛地一跳,突然想起几个月前,陛下曾秘密下达过一道关於某位特殊人物的旨意……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杜尘跟著还能理解,怎么太子殿下也在这儿?! 虽然满腹疑竇,但李穆心里门清:得罪眼前这位神秘贵人,后果绝对比得罪长安城的王公贵族严重百倍! 两位大官突然驾临,码头上瞬间鸦雀无声。百姓们忐忑不安,大气不敢出,目光全聚焦在王洋和李穆身上。 有好心人悄悄告诉了陈迎新他们的身份。 “惊动官府了?”陈迎新也有些意外,回头望去。 李穆强咽了口唾沫,努力挤出个笑容,故作轻鬆道:“都愣著干啥?该干啥干啥!本官……本官今日是来体察民情的!” 王洋一听就急了:“大人!捕杀巨鱼可是……” “捕杀巨鱼怎么了?!”李穆赶紧猛使眼色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此等祸害江海的恶鱼,早该除了!撞坏多少渔船码头?如今其肉能惠及百姓,其骨能……能派大用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陈迎新听得都愣了。这觉悟……在古代可不多见啊! 王洋脑子里彻底懵了——来之前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刚才还咬牙切齿说要严惩呢! 百姓们可不管那么多,一听刺史大人都不追究了,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有肉吃了!分肉的人干得更起劲了。 不到一个时辰,一副完整的巨大骨架彻底呈现在眾人眼前,白森森,透著股神秘。 陈迎新绕著骨架,左看右看,满意得直点头。 杜尘这才找到机会,悄悄溜到李穆和王洋身边,压低声音,语带警告:“两位大人,今日之事,只当从未发生!陛下严令,此人之事,绝密!若有泄露……杀无赦!” 李穆和王洋嚇得连连点头如捣蒜。 王洋还是忍不住,用气声问道:“杜公……那太子殿下……” 杜尘无奈地嘆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日后若有幸回长安,当面问陛下吧。巨鱼之事,我已八百里加急密奏陛下了,两位不必忧心。” 李穆和王洋这才鬆了口气,带著满肚子疑问,慌忙告退。 陈迎新越看那副骨架越激动,围著它转了十几圈,简直爱不释手。他原本还担心十二米长的骨架会有损伤,现在一看,完好无损!太完美了! 这鯨鱼最珍贵的,就是那条长长的脊骨。 陈迎新的“坑李二”大计,核心就在於此——他要造一条“龙”! 龙,自古就是华夏图腾,帝王象徵,万民敬仰。別说古代,就是后世,谁不好奇?史书上关於“坠龙”的记载可不少,从夏朝起就没断过,可谁见过真傢伙? 他要是突然弄条“龙”出来,李二还不得激动疯了?他可是自詡“真龙天子”!见到“祖宗真身”,还不得乖乖掏钱? 陈迎新怕李二学精了不上当,还特意加了个道德绑架的筹码——你看,这可是你祖宗!你敢不认?敢不掏钱? 他这个点子,倒也不是凭空瞎想。前世看过不少未解之谜纪录片,其中就有关於“营口坠龙”的记载。 第112章 当面甩锅 《盛京时报》登过照片,描述得有鼻子有眼:头长双角,身有四爪! 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后来被专家戳穿是岛国人用鯨鱼骨头和牛头精心偽造的假货,但骗倒了一大批人。 现在他手里这条十二米的鯨鱼骨架,比当年那个八米的假货更庞大!再经过他这双巧手精心打造,加上这时代又没科学鑑定……嘿嘿,嚇不死这些古人! 陈迎新立刻招呼人手把骨架抬走。老杨他们还没动,分到鱼肉、心怀感激的百姓们就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巨大的骨架小心翼翼地抬到了陈迎新指定的工坊。 “接下来几天,我要闭关搞创作,你们该玩玩,別管我。”陈迎新对其他人交代完,一头扎进了工坊。 整整一周,他足不出户,全身心投入到“造龙”大业中。小丽质画技精湛,成了他的得力助手,按照他画的图纸小心打磨骨头。 进展很顺利,龙的轮廓渐渐显现。陈迎新放下工具,退后几步端详,得意地点头:嗯,有那味儿了! 不过还有个破绽——被打磨过的骨头太白太新了,一看就是新做的。这可瞒不过人。 陈迎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做旧!前世那些卖假古董的常用硷性溶液做旧。古代没有化学药剂,但草木灰水就是现成的弱硷水!老百姓洗衣服都用它。 虽然效果比不上碳酸盐,但给骨头“染”上岁月的痕跡,足够了! 他立刻弄来大量草木灰水,把整个骨架沉了进去。 三天后捞出来一看,效果拔群!原本惨白的骨头,变得灰黄黯淡,布满沧桑的纹路,活像在泥里埋了上千年! 为了更逼真,陈迎新又把骨架埋进土里,让“岁月”再沉淀三天。 半个月后,陈迎新终於推开工坊大门,走了出来。除了日夜守候的老杨和侍卫,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杜尘第一个迎上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公……公子,成了吗?” “那还用说?”陈迎新神清气爽地点头,“再等三天,就能把这『宝贝』送给李二换钱了!” “到……到底是什么宝贝?能让我先开开眼吗?”杜尘急不可耐。 “急什么?还埋在土里『养』著呢,三天后见分晓。”陈迎新卖了个关子。 小兕子和丽质赶紧送上水果点心,嘘寒问暖。 三天后,“龙骨”出土! 当那庞然大物被小心翼翼抬出来时,所有围观的人,包括那些日夜看守的侍卫,全都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虽然知道是陈迎新做的,但亲眼看到实物……侍卫们嚇得腿肚子直哆嗦! 杜尘更是惊得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晕厥!缓过神后,他满脑子只剩下对李世民的深切同情——完了完了,陛下的国库,又要被这小子掏空一大半了! 当晚,陈迎新设宴犒劳眾人。 酒足饭饱,他放下酒杯,宣布道: “回程计划有变。” “我们,兵分两路。” 杜尘皱著眉问:“为何要分两路?” “那条鱼太大,『龙骨』自然也大,”陈迎新解释道,“得找艘大船走运河运回去,比陆路快些。这东西金贵,没人看著我不放心。” “那我们都坐船回去不就行了?”杜尘提议。 一旁的丽质认真道:“陈迎新哥哥晕船,坐不得船的。” “確实,”陈迎新笑著承认,“而且新修的越路刚竣工,不亲自走一趟,总觉得亏了。” “那……您打算让谁押船?”杜尘心不在焉地问。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把“皇上又要被坑”的消息更快送到长安。走水路肯定比陆路快,万一龙骨先到,皇上可就…… 陈迎新抬手一指李承乾:“就你了!” 杜尘一时没反应过来:“让……让谁去?” 陈迎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笑得促狭:“老龙家的儿子啊!”隨即正色道:“你天天抱著小本子记那些计谋,是好学。但老师得告诉你,光记不行,得亲自上手!脑子里想千遍,不如动手做一遍。” “这次就给你个歷练的机会!” “押送龙骨的任务很简单:把消息给我放出去!要让沿河两岸的百姓都知道这事儿!” “你安排人手,沿路张贴告示。” “告示就这么写:江南巨富,感念皇恩浩荡,倾尽家財七百余万贯,购得上古神龙遗骸一副!只为延续我大唐龙脉,保江山万年!今不远万里,特献於吾皇陛下!” “记住!了『七百多万贯』这个数,是关键!” “后面的事,知道该怎么做了吧?”陈迎新看著呆若木鸡的李承乾,准备好好教导一番。 果然,李承乾茫然地摇了摇头。 “唉,跟著我这一趟,真是白学了!打开点思路!”陈迎新比划著名,“我先前跟你说的话,都记本子上了吧?找些当地百姓起鬨造势,专门让李二下不来台!” “他要是不给够钱,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李二这人,最要脸面!” 陈迎新喝了口茶润嗓子,看向李承乾:“记住了?” “噗——!”杜尘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李承乾更是嚇得两腿发软,直打哆嗦。他可是亲儿子啊!让亲儿子去坑亲爹的钱?!父皇知道了,怕是要当场气晕过去!陈迎新可真会挑人! 杜尘只觉得天旋地转,赶紧劝:“公子,这……这法子都用过一次了,陛下怕是……不会再信了吧?” 李承乾也连忙帮腔:“是啊老师,这招……恐怕不灵了!” “这你就错了,”陈迎新语重心长,“老师教你一句:真诚未必是杀招,自古套路贏人心!这法子永不过时,就看怎么用!你按我说的办,保管成!” 眼看劝不住,李承乾心急如焚,拼命想藉口推脱。这活儿绝对不能接!接了怕是要被阿耶打断腿,连太子之位都悬! 他急中生智,赶紧捂著肚子:“老师……实在对不住!我……我也晕船!怕是担不了这重任!”说完立刻指向杜尘,“他!他是我家老护卫了,办事最是稳妥!老师您信他!” 杜尘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指著自己——太子殿下,您这是当面甩锅啊! 第113章 那可是龙骨 他还没开口,陈迎新就一口回绝:“不行!你忘了你爹的话了?这次带你出来,就是学本事的!我要是啥都不教你,怎么对得起老龙?” “眼下就是绝佳的机会!你亲自去办,必有收穫!前些天我还觉得你光琢磨这些机巧不好,后来一想,也没什么。你不是想入朝为官吗?这事儿琢磨透了,对你仕途大有裨益!” “別担心杀头,”陈迎新拍胸脯保证,“你看上次坑李二那河西村村民,见识还不如你呢,现在不也活蹦乱跳?李二这人,不会为难你个小辈的!放心大胆去干!” 事情就这么拍板了。李承乾全程面如死灰。 陈迎新一走,他立刻哭丧著脸看向杜尘:“杜公……我……我该怎么办?!阿耶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我不能去啊!” 杜尘愁得直薅鬍子:“殿下啊……別说您了,这事儿要成了,老臣的皮也得被陛下扒了!我这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只盼能赶上吧……” 李承乾忧心忡忡:“万一……万一赶不上,阿耶……能识破吗?” 杜尘长嘆一声,满脸绝望:“识破又如何?这是阳谋!是拿陛下的名声架在火上烤啊!跟上回那『三稜镜』一个路数!陛下上次明知被坑,不还是捏著鼻子认了?丟钱事小,失民心事大!” “陈迎新的性子我清楚,要是陛下『赏赐』不够丰厚,他能闹得全天下皆知!何况……陛下还有求於他……这钱,怕是给定了……” 身为太子,李承乾自然心疼国库,不甘心地问:“难道……真没別的法子了?就算坑阿耶……也不能是我去递刀子啊!” 杜尘想到上次被坑的惨状,试探著问:“陈公子这次……让陛下『补偿』几倍?” “三倍。”李承乾声音发颤。 杜尘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栽倒——太狠了!比上次还狠! 他缓了半天,才认命般道:“殿下……您……您还是去吧。再推脱反而更惹陈公子疑心。陛下那头……横竖是要面对的。记住,千万千万別暴露身份!若让陛下知道是您亲自操办的……” “那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李承乾还以为杜尘有高招,满怀期待。 杜尘苦笑著摇头:“就是……诚心祈祷,盼著来年国库能多收些税粮吧……”说完,再不理太子,火急火燎地安排心腹送信去了。 第二天清晨,队伍分道扬鑣。 李承乾一步三回头,满脸悲壮地登上了那艘装载著巨大“龙骨”的货船。按照陈迎新的吩咐,这惹祸的“祥瑞”被藏得严严实实——知道的人越多,麻烦越大。 等著离开扬州后,再把这东西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这次走水路,只有老杨带著几个亲隨陪著李承乾。 杜尘本想跟著太子同去,但皇上早有严旨,要他寸步不离地守著陈迎新,一步也不许离开。 当然,杜尘自己也有点私心,巴不得离这事远远的。 他可不想万一皇上震怒,自己也被牵连进去。 反正老杨他们身手好,护著太子也尽够了。 看著李承乾临走时怕得直打哆嗦,陈迎新拍拍他的肩膀,温言安慰道: “放心去吧,我跟老龙交情那么好,岂会害你?”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点小事不必慌,真有什么差错,老杨会提点你。” “等你把这事办成了,老龙准保夸你。” 李承乾听了这话,难受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杜尘也一脸同情地看著李承乾几人上了船。 还“放心去吧”? 这哪能放心! 这分明是把太子往火坑里推啊! 陈迎新一行人也启程了。 新修好的路,极其平坦。 多亏了陈迎新早先的设计,马车跑在上面又快又稳,一点也不顛簸。 这一路上,李丽质和兕子一直陪著陈迎新。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就歇上几天,顺道游山玩水,日子过得舒心愜意。 另一边,李承乾按著计划行事。 起初,他还想动点小聪明,打算隨便糊弄一下。 可老杨盯得死紧,稍有不对,立刻出声提醒,烦得紧。 试了几次都躲不过去,李承乾实在没法子,只得打起精神,不敢再懈怠。老杨这才住了口。 横竖躲不过了,那就做到底吧。 李承乾大张旗鼓地行事,很快,沿途的百姓几乎都知道了“龙骨”这回事。 船过了扬州,他乾脆就把那“龙骨”摆在甲板上最显眼的地方,任人观看。 这一传十,十传百。 船每到一个码头,就有数不清的百姓涌来围观。 可他们一瞧见那“龙骨”,又都嚇得魂飞魄散,四散奔逃。 没过多久,“龙骨”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关中。沿途的百姓更是亲眼目睹了。 人人都想瞧瞧真龙到底啥模样,甚至排著长队也要下跪磕头。 沿途的县官们也嚇得够呛,赶紧派了差役开路,自己也诚惶诚恐地去跪拜。 如今整个关中,谁不知道有个南边来的大商人,倾家荡產了八百多万贯买下“龙骨”,又不远千里亲自押送进京献给皇上? 各地的官吏丝毫不敢怠慢,派了许多官差前来护卫,生怕这“龙骨”有半点闪失。 河上的商船也寧可自己吃亏停航,也要给运送“龙骨”的船让路。 甚至有人划著名小船,专门给李承乾他们送吃的喝的! 在大家这般“鼎力相助”下,李承乾运送“龙骨”的行程,比预计的快了一半不止! 百姓和官吏对这事,简直著了魔。 根本不用再派人去煽风点火,消息自己就长了翅膀飞出去。 那传播的速度,比官府的八百里加急还快! 船行到河南地界,刚靠岸,岸边早就挤满了等候多时的百姓。他们捧著供品,虔诚地跪地祭拜。 岸上人声鼎沸,百姓们议论纷纷: “老天爷!这辈子头一回见著龙!” “大唐怕是要迎来盛世,千秋万代了!” “前些年又是旱又是涝又是虫的,刚过完中秋就有这等吉兆,明年准定是个大丰年!” “那位贵人给的新薯和越犁,不就是好兆头吗?这龙骨可是天大的祥瑞!” “还记得那养猪的法子不?我照那法子养的猪,一点臊气没有,香得很!如今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了。” “肯定是这龙骨的福泽,护佑我大唐兴旺!” “等这龙骨进了皇宫,不出两年,我大唐必是海晏河清,鼎盛繁华!” 第114章 天子驾临 “恭喜皇上!” “贺喜皇上!” 听著百姓的议论,混在人群里的河西村村民,適时地亮开嗓门,说著早就背熟的话: “我还听说啊,这位商人为了挖出这龙骨,把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全搭进去了!” “可不是嘛,听说了足足八百万贯!” “我的天爷!我八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这事儿做得是有点莽撞了,十几代的家底就这么败光了。” “你这话就不对了!这可是关乎整个大唐的大事!换做是我,倾家荡產也干!” “就是!能为大唐出份力,命都能豁出去,何况是些身外钱財?” 百姓们听了,纷纷拍手叫好。 这时,另外几个“託儿”又开口了: “记得去年不?有人给皇上献了个祥瑞宝贝,也是掏空了家底。皇上龙心大悦,赏了他双倍的钱財呢!” “真有这事儿?” “我也听说了!圣上英明,体恤咱们老百姓。” “那还只是个寻常宝贝,皇上就赏双倍。如今这可是龙骨!岂不是要翻倍地赏?” “当今陛下最是仁厚,肯定少不了恩典!” 这样的场景,天天上演。 没过几天,陈迎新安排的那些“託儿”都不用自己喊了,百姓们自发地就传开了。 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传来传去,添油加醋,消息变得越发离奇。 等船到了中原,已经变成: 皇上金口玉言,不仅要加倍赔偿,还要封官赐爵! 李承乾亲眼看著这一切发生,惊得目瞪口呆。 他在担忧父皇震怒之余,猛地想起陈迎新说过的一句话: “最厉害的权柄,是人心;最锋利的武器,是悠悠眾口!” 以前李承乾不懂,看到眼前这阵势,他瞬间明白了。 可明白之后,心里只剩下绝望。 事情闹得这么大,越传越离谱,照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太子之位,怕是要保不住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因为沿途百姓和官府“大力协助”,半个月后,船就顺顺噹噹地抵达了长安。 这事在关中传得沸沸扬扬,长安城里反倒还没几个人知道。 李承乾的船刚靠岸,就引起了轰动。 那些看到“龙骨”的人,嚇得腿一软瘫倒在地。 李承乾定了定神,开始念那早已滚瓜烂熟的词儿: “在下乃一江南商贾……” 百姓们一听,立刻有人飞跑著进城报信,更多的人则围上前来,好奇地张望。 李承乾本打算找些大车把“龙骨”运进城。 眼下这情形,完全用不著了。 百姓们自告奋勇,爭先恐后地上前抬起“龙骨”。 就这样,一群人抬著那“龙骨”,浩浩荡荡地朝著皇宫方向走去。 一路上,加入的人群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皇宫,御书房。 李世民像往常一样批阅著奏章。 他昨天收到了杜尘送来的书信。 信上说陈迎新快回来了。 李世民为此龙顏大悦了整日。 就在这当口,民部尚书戴胄一路小跑著冲了进来,急吼吼地嚷道: “皇上,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李世民眉头一皱: “何事如此惊慌?” “陛下!”戴胄急得直跺脚,喘著粗气道,“长安城里……有人在运一条龙!” 有人运一条龙? 李世民先是一惊,眼睛瞪得溜圆,隨即反应过来,板起脸训斥: “胡闹!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確啊陛下!”戴胄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臣方才亲眼去瞧了,真真是龙骨,足有十几丈长!” “眼下就在朱雀大街上,眼看就要往太极宫这边送来了!” 看戴胄那副火烧眉毛的样子,李世民这才信了几分。 “走,朕也去瞧瞧!”说著,他一把拉起戴胄就往外走。 边走边问:“快说说,那龙……究竟是何模样?” 戴胄心有余悸地回忆:“臣本打算回府,忽听街上人声鼎沸,闹哄哄一片。一时好奇,就挤进去瞧了瞧……” “好傢伙,足有二三十號人抬著个庞然大物在街上走,阵仗大得很!臣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稀罕物……” “等看清了,差点没把魂嚇飞!” 回想起那景象,戴胄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是条十多丈长的龙骨啊!大得嚇人!” “你当真看清了?確是龙?”李世民脚步越迈越快,恨不得一步就跨到那龙骨跟前。 戴胄这人,在这种事上绝不会信口开河。再加上他亲眼所见,那多半……是真的龙! 身为真龙天子,李世民心头猛地窜起一股热浪! 自古以来,歷朝歷代,谁碰上过这等奇事? 此等祥瑞,竟落在他大唐头上! 这岂不是上天昭示,大唐將永享太平,国运昌隆?! 李世民越想越激动,眼睛放光,整个人精神抖擞。 戴胄斩钉截铁地回道: “陛下,千真万確!那龙骨的模样,跟古书上画的龙形分毫不差!” “关键是那骨头一看就年头久远,满是岁月的痕跡,怕是在土里埋了不知多少年头了!” 李世民听得哈哈大笑,连声叫好: “好!好哇!此乃天大的吉兆!” 戴胄也连连点头: “臣也是这么想!所以瞧了一眼,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稟报陛下了!” “细想起来,咱大唐这些年蒸蒸日上,必定是得了这龙骨的福泽!” “是啊,实在是天佑大唐!”李世民眉飞色舞,讚不绝口。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这龙骨该如何安置? 是专门修座大殿供奉起来? 还是……將它深埋於皇宫之下,以增我大唐气运? 若能在龙骨之上,再建一座宏伟宫殿镇住国运,岂不是能保大唐万世太平? 这主意甚妙!李世民越想越急,连声催促: “快!再快些!” 两人很快出了宫门。 上了马车,李世民立刻下令: “直奔朱雀大街!用最快的速度!” 接著他又问: “那个献上龙骨的人,你可看仔细了?是何身份?” “这个……臣当时太过震惊,没太留意那人样貌。”戴胄皱著眉想了想,“不过听街上百姓们嚷嚷,说是个从南边来的富商。” “江南一带?”李世民眉毛一挑,“没想到龙骨竟出自江南!江南多山,不知是哪座灵山秀水所藏?” 戴胄感慨道: “从江南到长安,路途何止千里?那人走水路运送,中途不知要换几次船,实在不易!臣以为,定要重重赏赐!” “那是自然!”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转眼间,马车就到了朱雀大街,外面嘈杂的人声如同山呼海啸。 戴胄忙道:“皇上,此地人多眼杂,臣先去探探路……” “不必!”李世民大手一挥,激动难耐,“你就在车上等著!让他们直接把龙骨运去太极宫!朕……朕得先亲眼看看!” 说完,李世民立刻吩咐身边侍从快马去传话,让运送龙骨的人直接去太极宫。 天子驾临,阵仗自然不小。 周围的百姓认出御驾,顿时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吶喊。 第115章 得民心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龙骨出世,天降祥瑞!大唐永世昌盛啊!” 百姓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句句发自肺腑。 李世民身为天子,登基以来虽有些风言风语,但对百姓,那是真没得说!向来慷慨大方,体恤民情! 老百姓才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们只知道,自打这位陛下坐稳了龙椅,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要交的税钱也一年比一年少! 更难得的是,不用再提心弔胆,生怕家里的男丁被强征入伍,上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 大伙儿心里就盼著,这样的好皇帝,能长命百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这可是真龙遗骨啊!要是被陛下得了去,说不定……真能求得长生不老呢!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谁能让大家吃饱饭,真心实意为百姓著想,老百姓就认谁! 此刻的朱雀大街,君民同乐,一派祥和欢腾。 可在这片欢腾之中,却有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浸在冰窟窿里,半点高兴不起来。 正是走在队伍最前头,负责运送那“龙骨”的李承乾! 他一听说阿耶亲临朱雀大街,还要亲眼看看这“龙骨”,脸“唰”地一下全白了,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抖如筛糠! 越往前走,李承乾腿脚越软,没几步就“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还是被左右的人硬给架起来的。 这一路上,他不知给自己打了多少回气,做了多少回心里预备。本以为能撑住场面,谁承想阿耶突然出现,他之前在心里筑起的那点堤坝,瞬间就垮了个乾净! 完了完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李承乾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心里把陈迎新和杜尘骂了千百遍,恨不能把他俩生吞活剥了。这帮人现在指不定还在哪儿游山玩水呢!独独把他一个推出来,面对这滔天巨浪! 听著百姓山呼海啸般的称颂,李世民龙顏大悦,朗声笑道: “好!好!將这龙骨好生送至太极宫!朕自有安排!今日朕来,就是要亲眼瞧瞧这天赐祥瑞!” 百姓们闻言,立刻恭敬地让开一条通路。李世民的视野豁然开朗。 他顺著通道向前望去,目光在抬“龙骨”的人群中扫过,忽然定在几个熟悉的身影上。 李世民眉头猛地一拧,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使劲眨了眨眼,定睛再看——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那……那不是自己的儿子,太子李承乾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该是跟著陈迎新在一块吗?! 李承乾正心慌意乱,一抬眼,正好和阿耶的目光撞个正著!他脸“唰”地一下,白得跟纸一样。 李承乾心一横,牙一咬,猛地一缩头,直接钻进旁边的人堆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他跑了! 侍卫队长发觉陛下神色有异,眉头紧锁,担心地低声询问: “陛下?” 李世民这才猛地回过神,扭头看向侍卫,脸上还带著几分茫然:“嗯?” “陛下,此处人越聚越多,是否……先摆驾回宫?”侍卫队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这次出宫仓促,隨行侍卫不足百人。 看著眼前这黑压压、群情激动的人群,侍卫队长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李世民大手一挥:“再等等!” 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李承乾刚才惊慌逃窜的身影。 他怎么可能看错!那绝对就是自己的儿子! 可太子见了他跑什么? 李承乾怎么突然就回长安了? 杜尘昨天的信明明说,陈迎新一行人还得些日子才能到! 难道……真是自己眼了? 李世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龙骨”,形態確实逼真! “运送龙骨的人呢?”他沉声问道。 旁边有百姓刚想给皇上指人,抬眼一看,人没了! “咦?”那百姓也纳闷,“刚才明明在这儿啊?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其他百姓见皇上脸色不好,连忙帮著解释: “皇上息怒!那人从江南小地方来的,没见过大场面,八成是嚇跑了!” “是啊皇上!这人立了大功,您可別怪罪他!” “皇上您想啊,他能不远千里把龙骨送来长安,心里肯定装著大唐,敬著皇上啊!” “对对对!我还听说,这人是江南的大商人,为了挖这龙骨运过来,足足了八百多万贯!把祖上十几代的家底都掏空了!” 最后这句话,像一道炸雷劈在李世民头顶! 太熟悉了!这说辞,这套路!他听过一模一样的! 一瞬间,李世民全明白了! 他又被坑了! 脑子“嗡”的一声,气血上涌! 陈迎新这混蛋,又给他挖坑! 眼前这“龙骨”,看著是像那么回事,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李世民敢拿皇位打赌,绝对是陈迎新那小子搞的鬼! 再想到太子那副见了他就跑的怂样…… 李世民心头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上来了!好你个李承乾,跟著陈迎新去趟杭州,就学会帮外人坑你老子了?!活腻歪了?! 转念一想,李承乾应该没这胆子,难道是……被逼的? 这时,又有百姓议论开了: “老哥你这话不对!皇上怎么可能处置功臣?” “就是!我可听说了,圣上金口玉言,不仅要赏他三倍钱財,还要封官赐爵呢!” “就冲这点小事,皇上能怪罪?” 这话无异於又一记重锤,砸得李世民眼前发黑,彻底僵在原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戴胄看他脸色不对,担心地唤道:“陛下?” 李世民没理他,只抬手示意。侍卫立刻上前,將他搀扶上马车。 一进车厢,李世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手撑著额头,闭口不言。 回宫的路上,他越想越气,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人头晕目眩。要是陈迎新在这儿,准得笑话他:“老龙,你这是犯『头风』了!” 马车驶向皇宫,车外百姓的欢呼声震天响。车厢里,戴胄忧心忡忡: “陛下,您……龙体是否欠安?”此刻李世民脸色惨白,额角沁出细汗,把戴胄嚇得不轻。 第116章 又是那小子 “无妨。” 李世民无力地挥挥手,“朕……在想些事情。”说完,紧紧闭上了眼。 很快,一行人回到皇宫。百姓们已將“龙骨”恭敬地放置在宫殿前的空地上。 李世民长长嘆了口气,强打精神走下马车。 “龙骨……暂且放於此地,朕稍后安排。”他顿了顿,声音疲惫,“至於赏赐……朕会派人去寻那『商人』。你们……都散了吧。” 得了旨意,百姓们兴奋地涌出太极宫,急著回家分享这千年奇闻。 人群散去,场面终於安静下来。 李世民独自站在那巨大的“龙骨”前,仔仔细细、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 他想找出哪怕一丝破绽,却毫无所获! 陈迎新这混蛋,做得天衣无缝! 最终,他只能无奈地长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万分確定,这“龙骨”是假的! 可他知道,別人不知道! 稍作思忖,李世民厉声下令:“立刻派人!全城搜寻太子!两个时辰內,朕要见到人!” 侍卫们刚领命离开,皇宫又热闹起来。长安城的文武百官、世家大族,听闻“龙骨”现世,全都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皇上!臣听闻有人献上……”魏徵话没说完,目光触及殿旁空地上的庞然大物,嗓子眼像被堵住,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其余大臣也看到了那长达十几米、形態骇人的“龙骨”,个个震惊得无以復加! 片刻的死寂后,震天的贺喜声爆发开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得此祥瑞,我大唐国祚永昌!” “天降吉兆啊!怪不得近来喜事连连!” “大唐必將千秋万代!” 就连一向稳重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亲眼目睹这“龙骨”,內心也受到巨大衝击!不少老臣甚至激动得老泪纵横! 李世民看著这一幕,心口像被针扎似的疼。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你们……且看吧。朕有些乏了,回去歇息。” “杜如晦、房玄龄、魏徵,隨朕到御书房。”说罢,他转身走向立政殿方向。 …… 侍卫们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就找到了躲藏的李承乾。又过不到半个时辰,太子就被“请”到了立政殿。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端坐在榻上。李承乾垂著头,大气不敢出。 长孙皇后见丈夫脸色铁青,儿子狼狈不堪,心急如焚。皇上进来后一直阴沉著脸,她问了几次都不肯说,只说要等太子。这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来时脸色惨白,长孙皇后顾不得多想,赶紧叫了御医。幸好只是急怒攻心,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嘱咐平心静气。 可这口气还没松下来,太子就被带来了,还这副模样! 长孙皇后忍不住打破沉默:“陛下,太子已到。这究竟……” 李世民猛地一拍案几,怒喝道:“让他自己说!干了什么『好事』!” 这一吼,嚇得李承乾浑身一哆嗦。他知道阿耶的脾气,再不说实话,后果不堪设想! 於是,李承乾哆哆嗦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长孙皇后听著,眼睛越睁越大,嘴巴微张,端庄的仪態都维持不住了。 等听到最后,她先是愣住,继而实在绷不住—— “噗嗤!” 竟哈哈大笑起来! 甚至笑得前仰后合,全不顾凤仪姿態,还激动地拍了下大腿! “这陈迎新!鬼点子怎么这么多!”长孙皇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擦著笑出来的眼泪,“连龙骨这种东西都能造出来!臣妾……我都真想看看这『龙』到底啥模样!这小子居然还用同样的法子来骗陛下!换做是我,也得气炸了!” “观音婢!你还笑!”听著妻子的话,李世民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指著李承乾痛心疾首地骂,“陈迎新那混小子坑我就罢了!我是你亲爹!你居然也跟著他合起伙来骗我?!” “咚!”一声脆响。 李承乾嚇得直接跪倒在地,慌慌张张地辩解: “阿耶!儿子也不想啊!我……我拒绝了好多次!可老师他逼我!我实在没法子啊!” “老师说……说您让我跟著他学东西,他不能不教,让我珍惜这机会,还说……还说『事非经过不知难』!” 听了这番解释,李世民心头的火气才稍微降下去一点。太子出发前,他確实叮嘱过要好好学,还让陈迎新认真教导。 见父亲脸色稍缓,李承乾赶紧趁热打铁:“阿耶,儿子真的是被逼无奈!当时那情形,不答应就得露馅……您就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长孙皇后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胳膊,温言劝道:“陛下,承乾也不是存心的,您消消气。这一路奔波劳顿,他才刚回来,先让他下去歇息吧,有事改日再说。” 李世民无奈地摆摆手:“下去吧。”这事儿,確实不能全怪儿子,罪魁祸首还是陈迎新那个混帐! 太子退下后,长孙皇后问道:“陛下,这事儿……您打算怎么处置?” 李世民用手重重抹了把脸,沉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给钱!” 安抚好丈夫,长孙皇后按捺不住好奇,立刻起身去大殿前看那“龙骨”了。 李世民则回到御书房。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徵早已在此等候,三人心中疑惑:龙骨现世是天大喜事,陛下为何愁眉不展?还特意召见他们三个?以往这种组合,多半是商量陈迎新的事。 李世民一进来就疲惫地靠在榻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陛下,您这是……”房玄龄忍不住开口询问。龙骨出世,千载难逢,陛下怎么反倒闷闷不乐?杜如晦和魏徵也是一脸不解。 “唉——!”李世民又是一声长嘆,眉头拧成了疙瘩,“殿前那龙骨……是假的!” “什么?假的?!” “这不可能吧!” “陛下,可查验清楚了?”三人异口同声,震惊不已。 魏徵更是皱眉道:“臣方才亲手摸过,那骨质纹理、岁月痕跡,绝非作假!一看就是深埋地下数千年的古物!” “是陈迎新做的!”李世民没好气地撇嘴,翻了个白眼。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炸得房玄龄三人也像李世民之前一样,呆若木鸡! 第117章 狮子大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房玄龄才缓过神,迟疑地问:“陈迎新……为何突然造起龙骨来了?” 一提这个,李世民的火气又“噌”地上来了:“还能为什么?!坑朕的钱!朕刚问过太子,那小子就是盯上了今年国库的进项!” “太子?”房玄龄更糊涂了,“太子殿下不是还在返京途中吗?”昨天皇上还说陈迎新一行快到了,这速度也太惊人了?今天就到了? “他们没回来!承乾是单独走水路押送这『龙骨』回来的!”李世民气哼哼地解释。 三位重臣面面相覷,恨不得立刻出去好好八卦一番——这事儿也太离奇了! “果真是高人!行事不拘一格,臣……佩服!”魏徵忍不住感嘆,连连摇头。 空气瞬间安静。李世民、房玄龄、杜如晦都像看怪物一样看著魏徵。 李世民瞪了他一眼,懒得计较,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包括太子如何被“逼上梁山”,百姓如何深信不疑,陈迎新如何散布告示弄得人尽皆知,都详细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 “朕虽不知那混小子用了什么法子造出这东西,但朕敢断定,那『龙骨』必假无疑!朕是又气又恨,偏生它做得天衣无缝!如今闹得满城风雨,举国皆知,朕该如何收场?!” 沉默片刻,杜如晦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这『龙骨』,必须是『真』的。” 房玄龄也点头赞同。 “哦?为何?”李世民不解。 “陛下,”杜如晦分析道,“此物自江南一路运抵长安,沿途百姓皆亲眼所见,早已传遍天下。我等知是陈迎新所为,可天下人不知!如今大唐百姓、满朝文武,皆视此物为天降祥瑞,乃我大唐国运昌隆、万世永续之吉兆!即便它是假的,此刻也必须认作是真的!” 李世民沉默了,仔细权衡著。他当然不想当这冤大头!原本还想戳穿真相,可听了房、杜二人的话,又打消了念头。龙骨现世带来的民心凝聚、举国欢腾,这股力量刚刚兴起,若贸然戳破,无异於当头一盆冰水! 他长长地、无奈地嘆了口气:“罢了!那小子要钱,给他便是!权当……权当是奖赏他替朕解决了南方饥荒之苦吧!” “其实此事也未必急於一时。”房玄龄建议道,“臣以为,赏三倍钱財……数目实在巨大。不如先派人查探一下民间对此事的反应?” “不必了。”李世民无力地摆手,“还有一事,朕方才忘了说。陈迎新那小子……这次做得太绝!他早就四处张贴告示,说什么『圣上金口玉言,必將厚赏三倍,封官赐爵』!如今这大唐,怕是没人不知道这『龙骨』的事了!” 听完这话,三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后,只能一脸同情又无奈地看著自家陛下。 这行事风格……太陈迎新了! 不闹则已,一闹就要惊天动地! 心思縝密,环环相扣,让人无路可退! 魏徵更是激动得一拍大腿,由衷讚嘆: “高!实在是高啊!这位高人算无遗策,连陛下您最终不得不认下此事都算到了!明知是假,却不得不当真!此等手段,真是让老臣……开了眼界了!” 眼下这局面,不给钱是万万不行了。 几位重臣想通了其中关节,也只能相视苦笑。 就在这时,杜如晦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这钱非但得给,还得给得大方些。” “確实应当如此。”房玄龄也点头附议,“毕竟无数百姓都眼巴巴看著呢。所有人都觉得这龙骨关乎国运兴衰,陛下若处置不当,恐怕会寒了天下人心。再者,若陈迎新不满意,依他的性子,闹得满城风雨也是必然。” 道理都懂,可李世民一想到国库又要被搬空一大块,心里就堵得慌。他无奈地摆摆手: “给!朕给他就是了!两千万贯……这可是今年税收的一半啊!那小子开口就要这么多,怕是早就算计好了!” 房玄龄在一旁宽慰道:“陛下,陈迎新並非挥霍无度之人。他要这么多钱,定有深意。” “挥霍?”李世民冷笑,“国库一半的钱!他还能都吃了不成?” 他哪知道陈迎新是要用琉璃盖房子! 见魏徵一直沉默,李世民有些不悦:“魏徵!你怎么一声不吭?这小子如此狮子大开口,全然不顾朝廷艰难!这是第二次算计朕了!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莫非你也跟他一样,专跟朕过不去?” “陛下!”魏徵不慌不忙地应道: “陈迎新乃世外高人,更是心繫大唐。他要这么多钱,必有重大图谋。陛下请看那刚修好的『越路』,虽耗资千万贯,可今年商税因此大增!长此以往,必能富国!臣以为,这笔钱得值!” 李世民气得直瞪眼,却又无言以驳。魏徵说的確实在理。他就不该问这老傢伙——这简直是陈迎新的头號拥躉! 想想更憋屈了!他堂堂天子,之前想修个宫殿,不过百来万贯,就被魏徵数落了几个月。如今陈迎新一开口就是国库一半,还不知道要干嘛,魏徵反倒拍手叫好! 李世民无奈地长嘆一声:“朕就不该问你!你纯粹是来给朕添堵的!都退下吧!” …… 当晚,李世民来到东宫。 “此次杭州之行,都学了些什么?”此刻他已心平气和。连自己都防不住陈迎新的“阴招”,何况儿子? 李承乾认真答道:“阿耶,儿臣获益良多。” “仔细说说。”李世民眉毛一挑,仔细打量著儿子。三个月不见,李承乾变化不小。皮肤晒黑了,人也壮实了一圈,想是常下田的缘故。整个人精神焕发,一扫过去的阴鬱怯懦。李世民看得暗暗点头。 “阿耶,儿臣学到了许多书本上没有的东西,尤其是农耕之法。”李承乾说著,从案上拿起一叠厚厚的纸,“儿子每日都有记录,包括选种、翻土、养地等诀窍。已整理大半,过几日便可呈交大司农。若推行顺利,今年百姓就能用上。这些法子儿子亲试过,確实管用,明年收成定能更好!” 第118章 骗李二的钱 李世民脸上露出讚许之色。这一趟,太子没白去,长进了。 “可还学了別的?” “老师还教了儿臣一个治国之理。”李承乾便將那“温水煮蛙”的道理讲了一遍。 李世民点头:“此言在理。你先前那些想法,確实有些天真。即便朕行事,也需权衡再三,这龙椅……可不好坐啊。”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儿臣明白。”李承乾郑重应道。 李世民又问:“还有吗?陈迎新为何非要你来『坑』朕?” 李承乾犹豫片刻,道:“为掩饰身份,儿臣曾对老师说想入朝为官。老师指点说,『最强的权柄是人心,最利的武器是眾口鑠金!』儿臣不解,老师便让儿臣亲身体验。如今儿臣懂了,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一路所见,百姓之力,浩大无穷!” 李世民深以为然:“此言不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混蛋就是利用这点,坑了朕这么多钱!”他接著问:“可还有別的?” “还有一些,但较为零散。”李承乾指著身后那摞更高的纸堆,“待儿臣整理完毕,再向阿耶详细稟报。” “好,甚好。”李世民难得称讚了一句,“一路辛苦,早些歇息吧。明早,朕要去趟河西村。” “去那里作甚?”李承乾不解。 “给那混蛋送钱!”李世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看著父亲的背影,李承乾喃喃道:“竟真被老师料中了……” 翌日清晨。 李世民便下詔通告天下:已將江南富商所献“龙骨”深埋於皇城之下,以镇国运!同时,厚赏该富商两千万贯! 消息传出,百姓欢呼雀跃,举国同庆。皇上如此仁厚,大唐又得此祥瑞,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紧接著,李世民又发了一道旨意:富商献宝之心可嘉,然耕地乃国之根本!劝諭天下百姓专心农桑,莫要沉迷寻宝。即日起,各州府严禁组织寻宝。若民间偶得奇物,可自行保管,不必上献。 此令一出,自古盛行的“献宝求官”之路,就此断绝。 诸事安排妥当,几辆马车在严密护卫下,驶向河西村。 那两千万贯,为方便运送,已全数兑换成黄澄澄的金锭。 饶是如此,也塞满了整整数驾马车,声势惊人! 李世民望著那一车车金光闪闪的金锭,心口如同刀剜一般,阵阵作痛! 最终,他只得无奈地长嘆一声,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送过去吧。” 这一批沉重的黄金,很快便运抵了陈迎新的库房之中。 …… 与此同时,陈迎新一行人的归程也即將抵达终点——长安。 新修的道路平坦宽阔,大大提升了车马行进的速度,比起去时,竟足足节省了近一个月的光阴。 照眼下这般速度,再有个七八日,陈迎新便能安然返家了! 归家在即,陈迎新心情自然舒畅。 西湖的景致固然秀丽无双,但河西村才是他住了好几年的地方,早已有了家的牵绊。掐指算来,老龙家那小子前几日也该到长安了。 待他一到家,就能看见仓库里堆满的钱財! 想到此处,陈迎新心头愈发火热。这回他可是要了三倍的赏赐,足足两千四百多万贯! 这数目著实惊人,便是李世民再慷慨,恐怕也难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钱。能到手一千五百万贯,就算不错了。 陈迎新琢磨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 “经此一回,再想从李二陛下那儿弄钱怕是难了。得另寻些生財之道才是。” 余下的路途上,陈迎新满脑子都在盘算赚钱的门路。 思来想去,他决意开办一座炼铁工坊。 从李二陛下手里“谋財”,確实来得快,可惜次数有限,一年也就一回。如今大唐离全盛之时还早,李二这几年手头依然紧巴,榨不出太多油水。 此番南下杭州,陈迎新亲眼所见,南方许多地方的农夫,竟连件像样的铁製农具都没有,多数人还在用著木锄木犁。纵使推广了高產稻种,若农具跟不上,產量也难上去。 如今大唐的炼铁技艺尚不精熟,铁製农具不仅价钱昂贵,质量也差强人意。李世民雄心勃勃,一心开疆拓土,好铁都优先供给將士打造兵器鎧甲了。 这如何能行?农耕才是立国之本! 陈迎新决心要解决此事!况且他暗中了解过,这炼铁行当利润丰厚,大有可为。如今大唐,也就长孙无忌拥有成体系的炼铁工坊,產量不高,涉足者少。他若此时入行,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要知道,这年头的铁矿,几乎是隨你开採,无需费分文!原料白给,这等买卖不赚,天理难容。 陈迎新把主意打到了长孙无忌头上。李二陛下嘛,先让他缓口气,咱换个“肥羊”薅。 等炼铁技术琢磨成熟了,再造火炮也不迟。届时再托老龙的朋友打听打听,看李世民是否真有攻打高句丽的打算。 若真有此意,陈迎新也打算掺上一脚。他实在不忍心看著无数大唐將士血洒疆场。况且他对那高句丽棒子,素无好感!得从根子上把它灭了,免得日后成了气候。 大唐拿不下你那什么安市城?仗著地形险要,易守难攻? 大炮一响,管教你找不著北! 如今还是弓矢交锋的年代,哪怕是最简陋的土炮,也足以轰得高句丽人晕头转向! 想完这些宏图大略,陈迎新不禁感慨: “李二陛下啊,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討你些钱財,实在不算过分吧?” “都是为了咱大唐的繁荣昌盛嘛!” 七日时光倏忽而过,陈迎新一行终於抵达了长安城。 长乐公主丽质和晋阳公主兕子自然要回宫。依依惜別后,陈迎新倒不急著回家。他让老杨驾著车,在长安城里缓缓转悠了半圈。 半年光阴悄然流逝,长安城確有些许变化。街边摆摊的商贩多了近两成,市面也显得更热闹了,时不时能听到外地客商带著口音的吆喝声。交通便利带来的好处,已然显现。 陈迎新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回家吧。” 第119章 这小子有野心! 立政殿內。 李世民半月前便接到密报,知晓了陈迎新的归期。今日他们甫一入城,消息就传到了御前。此刻,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正翘首以盼两个女儿的归来。 不多时,两声娇软的呼唤传来: “阿耶!” “阿娘!” 长孙皇后立刻起身,拉著两个女儿的手,上上下下仔细端详。她微微蹙眉,疑惑道: “阿娘原想著你们去杭州那等地方,日子清苦,免不了要受些委屈。可奇怪了,你们两个气色倒好得很,脸蛋红扑扑的。”她轻轻捏了捏丽质白皙细腻的脸颊,“瞧这水灵的,都能掐出水来了。” 丽质笑靨如:“阿娘放心,杭州好玩著呢,我们没受苦。陈迎新哥哥说得果然没错,江南水土养人,我和妹妹都胖了一圈哩。” 李世民坐在榻上默不作声,只是目光在俩闺女身上来回打量。丽质確实比出宫前更显娇艷,肌肤也白嫩了几分。兕子那小脸,少说也圆润了十来斤!难道这两个丫头在宫外的日子,竟比在宫里还舒坦?李世民心里颇不是滋味,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这时,兕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捧给长孙皇后:“阿娘,陈迎新哥哥让我把这个带给您。” 长孙皇后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黑乎乎的小丸子,好奇地问:“此物乌漆墨黑的,是什么东西?” “看这模样,倒像是丹丸。”李世民对丹药记忆犹新,接口道。 兕子摇摇头,笑嘻嘻地说:“不是仙丹哦!陈迎新哥哥说了,仙丹有毒,吃不得的,只有阿耶能吃。这个药丸子才是治病的。” 李世民一听,顿时心塞不已。什么叫只有他能吃有毒的?他就不是人吗? 长孙皇后没理会一旁生闷气的皇帝,笑著问:“他为何要给阿娘带这个药丸?” “不止一个呢,有三个!”丽质补充道,“兕子妹妹吃了三颗,气疾就彻底好了。陈迎新哥哥说这病或许会传下来,让阿娘也一天吃一颗,连吃三天,就能痊癒。为防万一,我也跟著吃了三颗。” 李世民闻言,也顾不上鬱闷了,急忙起身,再次仔细端详兕子,激动地问:“兕子当真全好了?”他立刻传唤太医前来诊视。 太医仔细诊脉良久,眉头紧锁,满是惊疑:“启稟陛下,臣方才诊脉,公主殿下脉象平和有力,確实……確实已无大碍。此事……实在蹊蹺,臣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 他先前多次为晋阳公主诊治,对其羸弱脉象再熟悉不过。如今才过半年多,小公主竟已康健如常人! 气疾这病症,古往今来都难寻根治之法。 况且也算不得什么疑难杂症,太医诊治过的此类病人多了去了。 他非常確信之前对晋阳公主的诊断无误,可眼前这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这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竟能不药而愈? 这简直悖离常理! “哈哈哈,好,好得很!看来兕子这回是真的大好了!”李世民龙顏大悦,对太医挥挥手,“你且退下吧。” 太医满腹疑团,只得躬身告退。 得了这天大的好消息,李世民感慨道: “陈迎新这小子虽混帐可恶,倒真有几分本事。” “观音婢,你前几日不是还跟朕说胸口有些发闷?想必也是这病根作祟。他那药丸,你且按一日一颗吃了。” 长孙皇后温顺应下,当即取水吞了一颗,柔声道:“陛下,咱们全家都欠了陈迎新一份大人情。” 李世民哼了一声,带著几分不服气:“欠他人情?朕那两千多万贯,他八辈子也还不清!” “你说这小子要这么多钱,究竟想折腾什么?” “陈迎新哥哥提过,想开个炼铁的工坊。”丽质软声细语地答话,“还说什么要造大炮,去打高句丽,给南边的百姓造些结实耐用的铁农具。” “高句丽?” 一听这三个字,李世民差点从榻上蹦起来。 “此话当真?那小子真这么说了?”他气息都急促了几分。 丽质肯定地点点头。 李世民急不可耐地追问:“大炮?那是什么东西?” “陈迎新哥哥就提了一嘴,具体也没跟我细说。”丽质摇摇头。 “你们姐妹俩好好陪阿娘说会儿话,阿耶有要紧事得办。”李世民说著,大步流星走出立政殿,立刻吩咐侍卫:“速传杜尘到御书房见朕!”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杜尘便匆匆赶来。 李世民端坐榻上,开门见山:“朕听闻陈迎新要开炼铁工坊,此事你可晓得?” “他倒是提过一嘴,但具体做什么,臣也不甚明了。”杜尘如实回稟。 “那你可知『大炮』为何物?”李世民又问。 “只听他说是新造的兵器,具体……臣也不清楚。”杜尘摇头。 李世民焦躁地在殿內踱步,自言自语:“新兵器?他为何突然琢磨起这个?” 杜尘苦笑道:“臣自然不知。不过听他话里话外,似乎与攻打高句丽有关……”话说到这儿,杜尘猛地一顿,骤然抬头,正对上李世民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陛下……难道真有攻打高句丽的心思? 此事目前仅有魏徵、房玄龄和杜如晦三人知晓內情。杜尘此刻骤然想到这一层,心头突地一跳。 李世民看著杜尘惊疑的神色,声音洪亮地承认道: “不错!朕確有此意,本还想从那小子嘴里套些破敌之策。” “没曾想他自己倒先撞上来了!” “你可知他为何也盯上了高句丽?”李世民颇感好奇。毕竟高句丽远在辽东,与陈迎新八竿子打不著。近来也无高句丽使臣来长安,怎会惹到他? 这事儿透著古怪! “臣不知!”杜尘摇头,“不过听他提起高句丽,言语间甚是厌恶鄙夷。” 厌恶鄙夷? 李世民摇头失笑。这小子脾性倒是和他如出一辙,狂得没边! 他何尝不想踏平高句丽? 但心中也清楚,此战之难,远胜以往任何一场大战! 他早已翻遍前朝战报,深知杨广之败非在军力。高句丽之兵,绝非大隋雄师敌手。真正的癥结,在於高句丽那复杂险恶的地势——山高林密,易守难攻。 其境內群山连绵,高句丽军极易藏匿行踪。敌在暗,我在明,胜算渺茫。 更棘手的是,高句丽还在边境依山建起了坚固要塞,更是难上加难! 第120章 坑蒙拐骗样样精! 那些高句丽的堡寨,依著山势连绵不绝,坚固得如同铁桶一般!前朝杨广的百万大军,硬是被这些堡垒死死挡住,寸步难行。 那地方山高林密,地势险恶,想速战速决根本没门儿,只能慢慢耗著。高句丽地处北地,如今东北那一片,天气酷寒,一到秋天就滴水成冰。他们根本不用出兵,只消拖上几个月,等寒冬腊月一到,大隋的军队自个儿就垮了!粮草接济不上,多少將士生生饿死,还有无数人冻僵在荒山野岭。 李世民每每想到这些,就愁得不行。如今的大唐虽比前隋富庶些,可也经不起这样旷日持久的消耗。现在,陈迎新这小子居然说要造什么“大炮”?李世民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忍不住又追问: “他还说了什么別的没有?” “別的……倒没多提。”杜尘老实回答。 “你先下去吧。明日朕要亲去河西村一趟,当面问问这小子有何破敌良策。” “臣告退。”杜尘躬身退出御书房,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来之前,他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皇上因陈迎新坑钱的事迁怒於他。毕竟眼睁睁看著皇上被坑了那么多钱,他这个臣子就在旁边,没拦住不说,差点还成了帮凶。幸好这次陈迎新没拉他一起坑皇上。太子是亲儿子,皇上再气也不会真拿太子怎样。若换了他杜尘?怕是扒皮抽筋都不解恨! 所以刚才被召见,杜尘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可出乎意料,皇上竟只字未提那事!听那语气,竟似毫无慍怒之意?杜尘无奈地摇摇头——看来陈迎新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比泰山还重啊!换了旁人,只怕诛九族都难消圣怒。 杜尘退下后,李世民心情反倒舒畅起来。倘若陈迎新坑那么多钱,是为了攻打高句丽,倒也不是不能原谅。毕竟这对大唐有利。 上次修路被他坑去的钱,虽让人肉疼,可路才修好不到一个月,好处已然显现。今年秋税收上来,商税竟成了大头!这笔钱,得值!若这次真能打下高句丽,就算再上三千万贯,也值了! 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李世民打定主意,明日一早就去河西村探探陈迎新的口风。 此时,河西村的陈迎新,也在盘算著一桩大买卖。这买卖,跟李二陛下可脱不了干係。 河西村。 今日虽是个平常日子,村里却比过节还热闹。全村老少倾巢而出,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地迎接陈迎新归来。 “少爷!您可算回来了!大伙儿想您想得紧哪!”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喊著。 “少爷不在这些日子,蓝田县的官爷还专程来过一趟呢。”管家老杨凑近说道。 “哦?”陈迎新挑了挑眉,“他来做什么?” “说是见咱河西村的牛竟无一头病死的,疑心咱们又得了什么养牛的秘法。” “自然是没有的。”陈迎新摆摆手,“你赶紧去报官,就说眼下病死了一头,把那牛……切成薄片,送我屋里去。”他看著一张张熟悉面孔,心情舒畅。 “老杨,把剩下的稻种分给大伙儿。”陈迎新吩咐道,“从今天起,每户划出一块地,专种这稻米,三个月后看收成。” “少爷,”有人疑惑道,“咱那新薯產量恁高,种稻米作甚?难不成稻米比新薯还高產?” 陈迎新笑骂:“如今大伙儿都吃饱穿暖了,家家能吃上肉,咱们得琢磨怎么吃好!我问你们,是稻米饭香,还是顿顿啃新薯强?” “自然是稻米饭香!新薯吃多了胀气,还噎嗓子!” “那不就结了!如今太平无灾,还吃那苦作甚?”陈迎新道,“先不用种多,试试看收成如何。若好,往后就多吃稻米!吃不完的新薯,拉到长安城,卖给那些富贵老爷们!” 安排完这些,陈迎新脚步不停,直奔家中。头一桩事,便是查看库房。 锤头说,这回李二陛下足足给了两千万贯!当真是大出血了!这数目,远远超出了陈迎新的预料。 “李二还算会办事,都换成了金锭子。”陈迎新满意地点点头,又问:“清点过了?数目可对?” 锤头无奈笑道:“少爷放心,足两千万贯,一两不差。”——那可是当今天子,岂会做这缺斤短两的勾当?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陈迎新放下心,吩咐道:“把这些金锭分批次,存到柜房去。”他接著问:“那龙骨,李二陛下如何处置了?” 锤头摇头:“皇上没让咱们瞧。听说是要埋在太极宫底下,只是……一直没见动工。” 陈迎新微微頷首,隨即回到屋里。他片刻不歇,让锤头沏了杯茶,便一头扎进书房。 陈迎新翻出之前画过的无数大炮图样,眼前这张,是他最满意的。这炮管修长,管壁厚实,越近炮尾处越是粗壮。如今炼铁的火候尚浅,陈迎新也不知最终炼出的铁料究竟如何,一切以稳妥为上。再者,这般模样的“加农炮”,即便被敌人瞧见,也绝难仿製! 这炮要求也低,寻常黑火药便能用。陈迎新又做了些改动,直接去掉了那方形的炮耳。没了炮耳虽不能调角度,却大大减轻了分量,便於兵士搬运。这般设计,正合大唐军旅之用。 约莫半个时辰,图纸终告完成。如今只等炼铁工坊建成,便可著手铸造。快则五日,这世上第一尊大炮,便要问世了! 余下光景,陈迎新细细思量起高句丽之事。歷数隋唐几代帝王,在攻打高句丽这事上,心思竟出奇地一致——都是豁出命去打!以李世民那般好战性子,怕是早存了此心。 史书有载,李世民那一战虽胜,却也折损惨重。隋煬帝更不必提,三征皆败!后来远征的便是李世民,他虽勇武善战,又有大唐诸多猛將襄助,得胜而归,却终究未能根除祸患,反让高句丽余孽得以喘息。这些遗患,竟演变成了后世的棒子国。 第121章 神器! 到如今,那邦之人还常在戏文里胡吹,说什么高句丽勇士砍了李世民一条胳膊,逼得他跪地求饶!虽是胡编乱造,听著也著实气人!大唐令上百异族俯首称臣,偏你高句丽要跳出来作妖? 让你胡唚!必须付出代价! 陈迎新既已来到这大唐盛世,就铁了心要把高句丽这祸根连根拔起! 要打高句丽,辽东这地方是命门。当年隋煬帝三番五次远征,都栽在了辽东。辽东要是打不下来,鸭绿江那头更甭想。 这场仗,就算隋煬帝当年贏了辽东,也未必真能治本。 都说辽东山脉固若金汤?隋煬帝百万大军都啃不动? 那就让大炮日夜不停地轰它几天几夜!陈迎新就不信那些石头疙瘩真能扛住! 高句丽山连著山,林子密不透风?不怕!大炮开路!大炮之威,开山裂石不在话下,更別说那些堡垒! 对於怎么打高句丽,陈迎新没別的弯弯绕。 就一个字——干! 这一仗,要让大唐將士不损一兵一卒,就叫那高句丽血流成河! 第二天一大早。 李世民带著杜如晦和房玄龄,悄悄出了宫,直奔河西村。这回他没带魏徵——那老傢伙近来对陈迎新讚不绝口,听得他耳朵都起茧子了。本来连杜、房二人也不想带,奈何他俩提前得了风声,死活非要跟来。他们都怕皇上再被陈迎新三言两语一忽悠,头脑一热就要发兵高句丽。若陈迎新拿不出真章,他俩可是抱著死諫的决心来的。 马车很快到了河西村。 村里头正热闹,村民们都扛著鼓囊囊的袋子往外走。 李世民拦下一个,好奇地问:“你们这是忙活什么?袋子里装的啥?” 那农人老实答道:“是新薯。” “扛它作甚?这是要去哪儿?”李世民追问。 “少爷昨儿吩咐了,说眼下新薯在长安城金贵著呢,让咱们运去卖给那些富贵老爷们。”——这话倒是不假,如今长安城里新薯確实抢手。 “那你们卖了,自家吃什么?”房玄龄忍不住插嘴。 “公子不让咱们往后多吃新薯啦,”村民咧嘴一笑,“说这玩意儿吃多了长膘,容易得『富贵病』。还是让那些老爷们替咱们消灾吧,咱们往后多吃稻米!” 三人听得面面相覷,一时无语。陈迎新这才回来一天,又要折腾什么? “陛下,”房玄龄低声道,“臣看……就算陈迎新真有攻打高句丽的法子,怕也不会轻易吐露。” 杜如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看著那一袋袋被扛走的新薯,心头莫名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朕倒觉得未必。”李世民道,“杜尘说过,陈迎新对高句丽,是打心眼里厌恶。”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陈迎新家门口。 陈迎新瞧见他们,笑著招呼道:“哟,几位怎么来了?” 陈迎新把三人让进院子,满面春风:“好几个月没见,老杜,身子骨可还硬朗?” 杜如晦笑著点头:“托您的福,硬朗著呢!” 陈迎新又对李世民笑道:“老龙,你家那两个闺女,还有你儿子,我可照顾得妥妥帖帖!一路好吃好喝,半点苦头没吃著。” 这话一出,李世民的脸瞬间就黑了。没吃苦头?承乾那小子昨天可都跟朕告状了,说你这小混蛋天天押著他下地干活!回来人都晒黑了一圈! 陈迎新没留意老龙的脸色,隨口问道:“你们几个今儿怎么想起找我来了?” 房玄龄笑著打圆场:“听说你昨日归来,老朋友自然要来探望一番。” 陈迎新大手一挥:“哈哈,有心了!晌午咱们吃火锅!” 听到这熟悉又馋人的吃食,三人顿时眉开眼笑。 一进屋,李世民就憋不住了:“龙骨那档子事,我儿子都跟我说了!你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能这么坑皇上?前几个月才坑了一千多万贯,这次又狮子大开口?” “哎,老龙你这话可不对,”陈迎新笑嘻嘻道,“我几时坑过皇上?除了咱们几个心知肚明,全天下谁不以为那是真龙骨?我估摸著李二陛下这会儿正偷著乐呢!” 李世民气得直翻白眼,刚要反驳,陈迎新又接著道:“再说了,我要这笔钱,那是要做大事的!还记得上次你来,咱们聊过攻打高句丽的事吗?我这回,可是打算帮李二陛下一个大忙!” 李世民眼睛“噌”地亮了,火气也消了大半,急问:“哦?你打算怎么帮?” “我最近在琢磨一件新兵器!”陈迎新得意地扬起下巴,“我敢打包票,有了它,拿下高句丽易如反掌!” “什么兵器如此厉害?”李世民赶紧套话,“高句丽那地方易守难攻,前朝隋煬帝百万大军都折戟沉沙……” 陈迎新笑道:“这兵器嘛,还在打造。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威力绝对惊天动地!等成了,我就高价卖给李二陛下,保管他拿下高句丽!” 一听“高价卖给我”这几个字,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又要坑钱?这小子从我这儿骗钱去造东西,造出来还要再高价卖给我?!这还有天理吗?! 陈迎新这话一出,屋里三个人都沉默了。李世民额头青筋暴起,气得血压飆升,眼看就要发作。 房玄龄生怕皇帝露馅,赶紧岔开话题:“陈公子,你说的新兵器究竟是何物?为何如此篤定能破高句丽?” “你们还记得李二陛下送我仙丹那事儿吧?”陈迎新问。 房玄龄一脸困惑:“自然记得。这跟兵器有何干係?” “当时我不是给你们演示过吗?用硫磺掺了木屑点燃,那动静多嚇人!”陈迎新解释道,“我这新兵器,用的就是类似的道理!” 李世民一听“硫磺”二字,浑身一个激灵!他征战沙场多年,太清楚这东西在战场上的份量了!陈迎新造的兵器,竟然是用了那个?!他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急声问道: “那……那兵器的威力,究竟有多大?” 第122章 这次不把李世民当冤大头了? “能把山峦轰成平地,”陈迎新语气平淡,“再坚固的城墙,也能瞬间崩塌。” 李世民再也坐不住了,“噌”地站起身,声音都哆嗦了:“当……当真如此神异?!”他激动得恨不得跳起来!若真如陈迎新所说,高句丽倚仗的地形天险,將荡然无存!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高句丽兵卒战力平平,可仗著山城地利,大唐的精锐根本施展不开!他了解陈迎新,这小子虽然爱坑钱,但从不吹牛。他说能移山平城,那就一定能! “这宝贝何时能造好?”李世民急不可耐,“你打算……卖多少钱?”他心一横,就算再被狠宰一笔,也认了!这钱得值! 房玄龄在一旁急得直冒汗,陈迎新肯定又要漫天要价!龙骨一事,已掏空国库近半。远征高句丽还需巨资,大唐哪经得起这般折腾?他偷偷扯了扯李世民的袖子,对陈迎新道: “陈公子,这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你这兵器,威力纵然真如你所说,恐怕……也无法卖给皇上。” “哦?为何?”陈迎新挑眉。 “我朝律法严明,严禁民间私造兵器!”房玄龄正色道,“军国利器,皆由朝廷专设的工坊督造。便是寻常刀剑,各州府能造多少,皆有定数!何况你这闻所未闻的新奇兵器?此乃大忌!” 陈迎新一脸无所谓:“这个我自然知道。”大唐开国以来,直至安史乱前,对民间私造兵器向来管制极严。这段时期也正是大唐国力鼎盛、四境安寧之时。百年来,敢私造兵器的没几个。 “你既知晓,为何还要卖给皇上?”房玄龄不解,“这已是触犯律法!皇上不追究已是开恩!不如这样,你將此物交予我等,我们设法悄悄呈给皇上,只说是偶然所得。如此,皇上不知是你所为,岂不两全?” “不行!”陈迎新想都没想就摇头,“我这兵器可金贵著呢!造一件,少说也得耗费二十石上好的精铁!本钱总要收回来吧?” 二十石精铁! 李世民听到这数目,喉头不由得滚动了一下。按大唐如今的炼铁本事,要想炼出二十石精铁,所有炼铁工坊昼夜不停也得耗上几个月!更別提费的银钱了。陈迎新说要收回本钱,那得是多少啊?他要是再狠坑一笔,怕是国库都得见底了。 房玄龄实在不愿皇上再破財,再次劝道:“陈公子,钱財事小,性命事大!老夫还是劝你莫要轻易涉险。” “这个嘛,你们大可放心。”陈迎新笑道,“我早有计较,保管万无一失。” “是何计策?”房玄龄追问。 “你们久居长安,或许不知。”陈迎新续道,“这半年来,杭州那边多了好些异族商队,像大食人。我打算寻几个异族人,让他们去『献宝』给李二陛下,就说是从极西之地传来的。那地方离大唐十万八千里,陛下总不可能派人去查证吧?” 房玄龄听得一愣,仔细琢磨——这法子……似乎真行得通!异邦远域,皇上如何能查得清?每年都有异族商人带来些稀奇玩意儿,甚至进贡过鎧甲马匹。突然冒出个新兵器,也不会引人起疑。 “老夫还是觉得不妥。”杜如晦皱眉道,“此物威力如此骇人,异族怎会心甘情愿献给陛下?” 陈迎新呷了口茶,悠然道:“这个嘛,我自有安排。等兵器送到李二手上,把那几个异族人……”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处理乾净,自然查不到我头上。” 房玄龄和杜如晦齐齐打了个寒颤。这计策……確实滴水不漏。只是看著陈迎新那轻描淡写的样子,两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李世民心里五味杂陈。这陈迎新,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对大唐百姓,他宽厚仁慈;可对那些异族,竟如此冷酷狠绝!这与他登基以来“怀柔远人”的宗旨,背道而驰。孰是孰非?李世民一时竟有些恍惚。 房玄龄无奈问道:“那你……打算卖多少钱?” 陈迎新伸出五根手指。 房玄龄心尖一颤:“五百万贯?!这也太……” “五万贯。”陈迎新打断他。 三人一听,顿时长舒一口气。 竟然这么便宜?!陈迎新这次居然不打算狠宰皇上一刀?这完全不像他的作风啊! 其实,陈迎新压根没想在这事上大坑李二。他清楚国库的底细,上次“龙骨”一事,李二必定元气大伤,再坑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了。要不是怕暴露自己,他连这钱都懒得收。找大食人当幌子,纯粹是为了撇清干係。要是卖得太贵,李二肯定起疑,万一追查到自己头上就麻烦了。思前想后,五万贯最合適——李二能接受,也肯定会拿这“大炮”去打高句丽。 “竟……竟如此便宜?”李世民难以置信。 陈迎新点点头。 这一刻,李世民彻底懵了。这么好的机会,这小子居然不坑钱?太反常了! 他试探著问:“你……该不会还藏著什么后手吧?”他实在被坑怕了。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紧盯著陈迎新,想法与皇上如出一辙。 “五万贯也不算少,一共三十多架呢!再说了,我要价五百万,李二他也拿不出来啊。”陈迎新解释道。 李世民却摇头:“不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这么做,必定另有缘由!”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这里没外人,都是朋友,你就跟我们交个底,我们绝不外传!” 房玄龄和杜如晦嘴角微抽——皇上这是被坑出心病了!他们也觉得陈迎新突然大方,必有蹊蹺。上次“龙骨”之事,陈迎新连大唐的税收都算得清清楚楚,比户部尚书还门儿清!一个如此精於算计皇上钱袋子的人,怎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太反常了! 陈迎新无语道:“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我的养猪法、新薯、高產稻米、曲辕犁,哪一样拿出来不能赚个盆满钵满?不都教给天下百姓了?我坑是坑李二陛下一个人,可对大唐,我陈迎新问心无愧!”他顿了顿,正色道:“跟你们说实话吧,要不是怕惹麻烦,这一分钱我都不想赚。这东西除了李二,谁敢买?我坑了他那么多,总得帮衬他一把不是?” 听了这番话,李世民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第123章 这才是根本! 陈迎新却又道:“不过嘛,若说另有所图,也確有一桩!” “是何所图?”三人齐声问。 陈迎新声音平静,却字字清晰:“我只愿大唐用我这『大炮』,將高句丽杀得——血流成河!不接受他们投降!这便是我的唯一所图!” 此言一出,三人如遭雷击,全都怔在当场! 陈迎新语气平淡,可那“血流成河”、“不受降”几个字,却像重锤般砸在三人心上! 这也……太狠绝了! 就连身经百战的李世民,闻之也觉一股寒意。 过了半晌,房玄龄才小心问道:“陈公子,那高句丽……並未得罪於你,为何……为何要如此酷烈?” 先前吐蕃是因使者开罪了陈迎新,才遭灭顶之灾。可这高句丽,与陈迎新半分瓜葛也无。听他语气,那份厌恶竟远胜吐蕃!这究竟为何? 房玄龄愈发不解,补了一句:“这回陛下可没动过把公主嫁去高句丽的心思。” “他们没惹过我本人。”陈迎新撇了撇嘴,“可我就想收拾他们!” “单是想想当年被他们役使、虐死的数十万大隋將士,”他声音冷了下来,“就凭这一桩,他们便死不足惜!” “那可是几十万条人命!”陈迎新加重了语气,“区区一个外邦小国,竟敢如此猖狂,也配奴役我汉家子民?” “如今我正缺人手。”陈迎新话锋一转,继续说道,“那些亡魂,想必也日夜盼著归乡。把高句丽彻底荡平,就当是……送他们魂归故土的贺礼吧!” 房玄龄听得怔在当场。 几十万人?陈迎新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李世民同样心头一震,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窜起,他脱口问道: “你要……要这么多人做什么?” “你……你该不会是存了问鼎之心吧?” 杜如晦在一旁听得倒抽一口凉气——这话,绝非空穴来风! 陈迎新这小子,要什么有什么! 钱粮堆积如山,更捣鼓出这等骇人的兵器,还握有强军之法! 如今他在民间声望日隆,若真存了那份心思,恐怕……真能成事! 房玄龄与杜如晦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惊惧之色。 更兼陈迎新向来不待见当今圣上! 三人越想越是惶恐,便是李世民也不由得心惊肉跳。 陈迎新见三人如坐针毡的模样,啼笑皆非道:“你们这脑子里都琢磨些什么?大唐国泰民安的,我何苦去造反?” “怎会不可能?”房玄龄紧追不捨,“你有钱粮、有兵器,又瞧著陛下不顺眼,如今还要调遣这许多人,除了造反还能作甚?我实在想不出別的由头。” “老房啊!”陈迎新无奈看向他,“你这整日瞎琢磨的毛病可得改改了。你看你头髮都稀疏成这样,便是因思虑过重所致,再这么下去,怕是要一根毛都剩不下了。” 房玄龄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追问:“那你要这七十万前隋士兵作甚?『刚好需要人手』又是何意?” 陈迎新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道:“我不是反覆说过,要看长远些。得学会发散思维、举一反三,方能长进。” “你这发散是发散了,可方向全歪了。我此番耗费半年功夫去杭州,所为何事你总该知晓吧?” 杜如晦頷首道:“是去栽种水稻。” “那你们可知道,”陈迎新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三人,“如今江南之地,百姓们种的多半是我给的稻种?” 杜如晦摇头,这事他们確实未曾听闻。 “我这新稻种,四个月就能熟透,一年下来,一亩地能打上百石粮!”陈迎新语出惊人。 面对这闻所未闻的產量,杜如晦和房玄龄眉头紧锁,连李世民也屏住了呼吸。 陈迎新竖起一根手指,斩钉截铁:“不出一年,江南的粮食,就要多到吃不完!”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再一年,整个大唐,粮食都要泛滥成灾!我敢打包票,一年之后,江南再无饿殍!粮食多到百姓家的仓廩都堆不下,只能眼睁睁看著它发霉烂掉!” 房玄龄、杜如晦、李世民三人听得瞠目结舌,眉头拧成了疙瘩。 粮食吃不完?堆到发霉?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怪不得他们难以想像,这等事,歷朝歷代哪个皇帝敢想?哪个敢说?能让一郡一年饿死之人少於百数,那便是难得的盛世了!李世民毕生所求,也不过如此。 可陈迎新竟说明年江南就要粮满为患?这……怎么可能! 陈迎新並非信口开河。他在杭州推广的,岂是寻常稻种?那是后世袁公呕心沥血培育的“天赐之粮”!虽因耕作之法、地力所限,不及后世神效,然唐时人丁不过数千万,且家家户户皆事农耕!百姓得了这等高產的宝贝,岂有不拼命播种之理?饿怕了的人,只要种上一两季,粮食堆积如山的日子,必会到来! 见三人满脸不信,陈迎新耸耸肩:“既是不信,那便一年后见分晓。”说罢,自顾自又饮起茶来。 这番话太过石破天惊,三人呆坐良久,茶壶都快见底了,房玄龄才找回声音:“那……那几十万人,与这稻米又有何干係?” 陈迎新无奈解释:“纵使粮食够吃,地总不能不种吧?那些未开垦的荒地,土质贫瘠得很。往年是没法子,可明年粮多了,总不能任其霉烂?便是撒在荒地里肥田,也比白白糟蹋强!” 他语气转沉:“那些陷在高句丽的前隋將士,身上流的,是我华夏的血!把他们接回来,既是让他们魂归故土,也是添了数十万壮丁劳力,一举两得!这可不是小数目。如今大唐人丁还是太薄,就算一家生十个娃,不也得慢慢长成?放著现成的壮劳力不用,岂非可惜?” 房玄龄听得思绪纷乱,完全跟不上这跳跃的念头,眉头紧锁。 “你是说……让那些前隋將士回来……种地?!”杜如晦总算反应过来,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这陈迎新……真是个奇才!竟为了多些人垦荒种地,就要去灭了高句丽一国?这格局……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高句丽国王若知晓此等缘由,怕是要当场气绝! “我早说了,种地才是根本!”陈迎新抿了口茶,看向三人,“这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让大唐发兵高句丽?” 第124章 高句丽,必须灭! “打下高句丽,大唐疆土自当东扩。那些前隋將士,就留在辽东故地,开垦黑土,种植稻米,从此摆脱奴役,安生度日。”他眼中闪过一丝嚮往,“你们可不知,那辽东黑膏壤种出的稻米,滋味有多香甜!为了这一口,老子可是等了好几年!” “所以,高句丽,必须灭!不受降!” 这一番“宏论”听下来,杜如晦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就……就为了他陈迎新想吃口辽东种出来的香米,就要发兵灭国?! 这……这也太……太猖狂了! 至此,他终於明白了魏徵对陈迎新的那句评价。这等惊世骇俗、想破脑袋也琢磨不出的念头,怕是连做梦都梦不到啊!真真是……馋虫作祟,便要血染山河! 更关键的是,陈迎新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主儿。 这要不夸上两句,简直天理难容! 一时间,杜如晦看著陈迎新,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敬畏,如同仰望天人。 陈迎新没理会三人的心思,自顾自说道: “再说了,李二陛下这皇帝当得还行,我没理由造反。” “老百姓们也不会答应。” “李二这人吧,除了这点上脑子不大灵光,总爱往外送东西,对百姓倒真不错。大唐百姓都念他的好,这太平盛世,也是他的功劳。” 这话虽带刺,李世民听了,心头却是一暖。 这……算是夸他吧? 难得从这小子嘴里听到句好话,可真是不容易! 李世民摇头道:“就算打下了高句丽,恐怕你也难吃上那辽东的稻米。” “那地方离中原,还隔著老大一条江呢!打下来容易,想稳稳噹噹攥在手心里,难!” “这跟收拾吐蕃、东突厥,可不是一回事。” 陈迎新闻言,有些意外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哟,想不到你还懂这个?你去过辽东?” “以前……跑商的时候,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听他们扯过几句。”李世民含糊其辞。 “这样啊。”陈迎新摆摆手,“不过嘛,这都不是事儿!等李二买了我那『火炮』,这些麻烦,我顺手替他料理了。” “哦?你有何良策?”李世民眼睛一亮,急切追问。 “说来话长,等那『火炮』造出来,我会写本小册子,到时候你替我捎给李二就行。”陈迎新道,“你们回去后,帮我探探风,看李二到底有没有打高句丽的心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等事情敲定了,我再动手,免得白忙活一场,瞎耽误工夫。” 这话一出,李世民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我就是李二!我就是要打! 房玄龄还算冷静,赶紧悄悄拽了下李世民的衣袖,接口道: “也好,那我们回去就打听。若有准信,第一时间知会你。” “你那『火炮』……眼下在捣鼓吗?”房玄龄试探著问,“不如……带我们去开开眼?” 陈迎新立刻摇头:“不成。不是信不过你们,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法子嘛,就搁我一个人肚子里最稳妥。” 房玄龄听了,点点头,没再强求。陈迎新方才那番话,倒让他安心不少。 饭罢,李世民三人便告辞了。横竖三天后“火炮”就能见分晓,届时再来一探究竟便是。 陈迎新送走三人,转身又钻进了书房。 回程路上。 房玄龄揉著发胀的太阳穴,嘆道:“陛下,臣今日算是明白,魏徵为何对陈迎新推崇备至了。” “臣总觉得……陈迎新不似此间人物。” “这感觉是越来越强,这小子,简直无所不知!” 杜如晦深以为然:“臣亦是如此!前隋因高句丽而亡。如今我大唐虽兵强马壮,国势日隆,我等亦不敢轻言出兵。可听陈迎新那口气,灭高句丽,竟如同……如同吃顿饭那般稀鬆平常!” “更可怕的是,”杜如晦想起陈迎新那温和的笑脸,背脊一阵发凉,“臣听了,竟丝毫不疑他会失败!” “臣以为,不能再由著陈迎新这般下去了!”房玄龄忧心忡忡,“回想初次去河西村,臣虽也看不透此子,心中多少还有些底。可如今……是越发看不透了!这才不到一年光景,臣见著他,竟有些……发怵。” “况且,自那新粮、农具传遍民间,陈迎新在百姓心中的威望是水涨船高。臣还听闻,江南好些郡县,都悄悄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如今他又弄出这等威力骇人的『火炮』……若再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事,恐……后果难料啊!” 对二人的忧惧,李世民浑不在意。 他坐在马车里,满面春风,隨意问道:“你们觉得,陈迎新会造反吗?” 房玄龄如实答:“眼下看,应无此心。但为大唐计,臣不得不僭越进言——万事皆需谨慎!万一他日后……” 李世民不置可否,转向杜如晦:“克明,你以为呢?” 杜如晦紧锁眉头,一时语塞。他自然也觉得陈迎新不会反,可房玄龄所言,也並非杞人忧天。以陈迎新如今所握之力,若真有异心……胜算极大。纵使眼下无人,以其鬼神莫测之能,若想成事,怕也是易如反掌! 李世民见杜如晦沉默,朗声笑道:“你们啊,就是想得太多!” “可还记得,上回我们寻那硫磺配方,陈迎新当时如何说?” 房玄龄答道:“他说此物断不可外传,否则恐生大乱。” “那方才我们想看『火炮』製法,他又如何说?” “他不允,只言他一人知晓便可。” “这不就结了!”李世民目光炯炯,“连我们这些他信得过的朋友都不告知,足见其心!陈迎新断不会反,更不会做有损大唐之事!” “飞鸟尽,良弓藏——朕不屑为此等事!” “朝中那些功勋卓著的武將,哪一个想造反不比陈迎新更易?可朕何曾忧惧过!” 二人望著气势如虹的帝王,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一刻,他们终於明白,陛下为何能得万民敬仰,令满朝文武归心! 陛下,真乃非常之人! 房玄龄心头驀地闪过一念:若陛下与陈迎新联手,这天下……怕是无敌手了! 想到此,他连忙躬身:“陛下圣明!方才是臣乱了方寸,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浑不在意:“有此忧心也属常情。陈迎新那小子,本就不是常人心思。” “每次去找他,便是朕,也常被他惊得不轻。” “不过嘛,”他嘴角泛起一丝暖意,“只要一想到丽质那丫头,朕就半点也不怕了。” “这……与长乐公主有何干係?”杜如晦不解地问。 第125章 高句丽的噩梦 “丽质迟早要嫁给他,陈迎新便成了朕的駙马。”李世民呵呵一笑,“如此,朕自然无需担忧他会造反。” “陛下心意已定?”杜如晦震惊不已。 长公主出嫁,乃国之大事,即便是天子,也需遵循礼制!他从未听李世民与朝臣商议过此事。 李世民撇了撇嘴:“朕还没下旨,是丽质自己铁了心。” 杜如晦更惊:“长公主主动提及此事?”这消息著实震撼。他和房玄龄是看著丽质长大的,深知她性情温婉,怎会提出这般不合常理之请? 李世民轻嘆道:“这丫头虽未明言,却日日给朕添堵。自她从南方归来,每日都催朕去立政殿。关键每回去,都能瞧见她埋头缝製嫁衣!看得朕心里堵得慌。回来不到五日,嫁衣都快缝完了,这是赶著出阁吗?” 提起丽质,李世民著实头疼。她不言不语,却把事都做绝了。对这个女儿,他难得地多说了几句:“朕问她,她也不答,就那么睁大眼睛,直勾勾盯著朕。朕能如何是好!” 见李世民心烦意乱地揉著额头,房玄龄嘴角微抽,强忍著才没脱口而出“这不都是您宠出来的吗”。他强压笑意,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李世民连连嘆息:“朕也头疼得很,暂无良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迎新才能卓绝,天下恐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他也確实欣赏这小子。如今丽质一颗心都系在陈迎新身上,断然不肯另嫁他人。李世民越想越愁。 公主出嫁本就是国事,何况是长公主?李丽质在大唐声名远播,他又如此宠爱这女儿,婚礼必定要大操大办,轰动整个长安城。如此一来,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就瞒不住了。 “陈迎新若知道老龙就是天子,怕是要嚇破胆吧?可千万別把他嚇跑了,要是跑了那可真完了。”李世民暗自嘀咕。长孙皇后为这事也愁了好几天。 三人说话间,马车已抵达长安。房玄龄和杜如晦年事已高,今日情绪大起大落,早已疲惫不堪,下车后便各自回府歇息。 翌日清晨,早朝过后,李世民將一眾武將留了下来。他打算检验陈迎新所献的强兵之法。此法已在军中操练半年,今日特选五百名按此法训练的精锐,在太极殿前空地上与两千余名未习此法的千牛卫精锐实战演练。 较量过后,眾人皆惊。陈迎新的法子效果惊人!那五百名操练过的士兵,竟將两千多千牛卫精锐击败了!这可是大唐最顶尖的卫队!效果与陈迎新册中所记分毫不差! 武將们无不欢呼雀跃。若全军推行此法,大唐军威將无人能敌!祝贺之声此起彼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得此神法,我大唐將士必將所向披靡!” “臣恨不得即刻率领如此精锐,大杀四方!” “某也一样!” 李世民看著激动的將领们,朗声笑道:“很快你们就有机会了!此法虽强,终需战场检验。朕决意御驾亲征,三个月后,发兵高句丽!” 此言一出,殿內瞬间沸腾。 “臣愿为陛下马前卒,隨驾出征!” “陛下!可一定要带上俺程咬金啊!” “陛下英明!此番必能踏平高句丽!” 对於攻打高句丽,竟无一名武將反对!个个热血沸腾!对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猛將而言,管他高句丽有多难缠,就一个字——干!干他个天翻地覆! 见武將们纷纷请战,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此事在早朝时他並未宣布,就是怕文臣们聒噪反对。他不用想也知道,一旦说出来,必有无数大臣諫阻。那新式武器“大炮”又不好解释,李世民索性先按下不表,待时机成熟再与文臣分说。此次攻打高句丽,他势在必行,无论付出何等代价,定要將高句丽纳入大唐版图! …… 三日时光匆匆而过。 李世民带著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徵,再次来到河西村。 这三日,对李世民而言格外漫长。他一直惦记著那“大炮”之事。自攻打高句丽的消息在重臣小范围传开后,他承受了巨大的反对声浪。但他心意已决,群臣无奈之下,也只能苦思对策。毕竟圣命难违!只是苦思三日,竟无一人能想出必胜之策。连日早朝,大臣们个个愁眉不展。这场仗,在他们看来根本没有胜算! 高句丽素来易守难攻,除非在平原决战,尚可一试。想当年,前隋多少猛將折戟辽东,无数英魂埋骨异乡。这仗,打不得啊! 听著百官的劝諫,李世民压力如山。他当然明白臣子的忧虑。但此战意义非凡。若胜,则名垂千古;若败,他有何面目见群臣百姓?必將成为一生最大的污点!如今,他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陈迎新一人身上!心中万分祈祷,陈迎新这次能再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晌午时分,四人抵达河西村。 陈迎新听到动静迎出门来,笑著招呼: “老龙,你们来得赶巧,我这正要开饭呢。哟,老魏你也来了?” 李世民没接话茬,急切问道: “你鼓捣的那个大炮,成了吗?你可不知道,为了亲眼瞧瞧这大炮的威风,我这三天都没睡踏实!” “自然是造好了。” 陈迎新有些无奈,接著道:“眼下是饭点,咱们吃了饭再看不迟。” 他转向魏徵:“老魏,有半年不见了吧?待会儿可得好好喝两盅。” “还是现在就去瞧吧!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你要是不让我看,这顿饭我可吃不踏实。”李世民连连摆手。 魏徵也帮著陛下说话:“老夫也想见识见识那新武器,听闻有山崩地裂之威?待看完之后,定陪陈郎君痛饮!” 两人都这么说了,陈迎新只好点头:“行,那就先去瞧瞧。”又吩咐锤头:“去把老杨他们叫来,把大炮推到后山空地去。” 四人隨即往后山走去。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一片空谷前。房玄龄上了年纪,累得气喘吁吁:“为何……带我们来此荒僻之地?” 第126章 歷史不太对劲了! “这玩意儿动静太大,我怕嚇著旁人。”陈迎新笑著解释,“稍等片刻,老杨他们应该快到了。我把大炮存放在山里,搬出来费些工夫。” 过了约一刻钟,老杨几人推著一个奇形怪状的铁傢伙快步走来。李世民凑近细看,眉头紧锁:“这便是你捣鼓出来的新武器?”——这不就是个铁疙瘩吗! 陈迎新闻言有些訕訕。確实看著不怎么样,表面斑驳不平,模样也丑。毕竟是头回尝试,能造出来就不错了! 李世民狐疑道:“就凭这铁疙瘩,真能有那般毁天灭地的威力?”其他三人也好奇地围著大炮打转,越看越不像兵器——连个刃口都没有! 见陈迎新面露窘迫,李世民心头升起不祥预感,试探著问:“你……试过没有?” “確实还没试过,”陈迎新如实道,“这不是刚造好,专等著你们一起来见证吗?此事非同小可,总得有人做个见证。別看它其貌不扬,我敢担保,威力绝对惊人!” 陈迎新说完,让眾人退后,指挥老杨他们固定好炮身。李世民紧盯著大炮,大气不敢喘,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这东西若是不成,攻打高句丽便少了一半胜算!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 轰!!! 一声震天巨响撕裂山谷!脚下土地猛地一颤!无数树叶簌簌飘落,林中飞禽走兽惊惶逃窜!一团巨大的黑烟腾空而起!对面坚硬的山壁瞬间四分五裂!紧接著乱石滚滚而下!场面之震撼,难以言表! 房玄龄毫无防备,嚇得踉蹌跌坐在地。其余三人也呆若木鸡,直愣愣看著眼前一片狼藉,个个瞪圆了眼睛,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陈迎新无奈地嘆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回过神,衝到尚在冒烟的大炮前转了几圈,急切地问:“你为何嘆气?”这大炮威力之恐怖,远超他的想像!陈迎新所言非虚,当真能移山填海!亲眼所见,李世民终於信服!有此神物,何愁高句丽坚城不破?! 陈迎新愁眉不展:“和我想的不一样,威力还是小了些!”说著便蹲下身,仔细检查炮身。方才那一下,比他预计的威力少了三成! “什么?这威力还小?!”房玄龄拉著杜如晦凑到大炮前,声音激动得发颤,“方才那动静,比投石机强了何止百倍!山壁都能轰塌,堡垒定能攻破!” 陈迎新忧心忡忡地问:“刚才那一下,真能把辽东那些要塞夷平?” 四人异口同声:“能!”他们围著大炮,爱惜地轻抚炮身,眼中儘是惊嘆。尤其是李世民,两眼放光,恨不得立刻把这宝贝疙瘩抱回宫去。 房玄龄低声对杜如晦和魏徵道:“回去后,得奏请陛下增补一条律令。我大唐『不和亲』之后,还要好好保护陈郎君的庄稼!此乃奇人啊!为了种地,竟能造出这般骇人的东西!若有人敢毁他的田,怕不是要把人家祖坟都轰平了!” 见识过大炮神威,四人心中大石落地,再无攻打高句丽的忧虑,安心隨陈迎新回去用饭。来时忐忑不安,回时步履轻鬆。 刚踏进陈迎新家门,李世民便急不可耐地问:“你打算何时把这宝贝卖给陛下?找到大食人了吗?”若陈迎新还没找到,他都想派兵去抓一帮大食人塞过来。他恨不能立刻就把大炮弄回皇宫——这可是无价之宝! “最快也得半月。”陈迎新喝了口茶,“如今试射成功,我得加紧赶工,多造几门出来。你们走时,把这个带给李二。”说著递过一本小册子。 李世民接过翻看,好奇地问:“这便是你给陛下的礼物?”飞快扫了几页,他眉头紧锁:“你这不胡写吗?” 其余三人也好奇地凑上前。 李世民指著册子上规划的路线道:“辽西河对岸確无重兵把守,但根本行不通!將士们或可泅渡,粮草輜重如何运过河?此河天堑,比长城更难逾越,岂能当作突破口?” 陈迎新闻言,眼中露出讚许:“老龙,你懂得不少嘛。”他口中的辽西河,实则是后世的辽西走廊。不过此时地形未改,这条河便是高句丽的天然护城河,曾挡住百万雄师! 看著四人紧锁的眉头,陈迎新微微一笑: “但我有办法——把这条河给填上!” 军队过不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就硬生生在烂泥滩上踩出一条路来! 从此中原与东北,再无天堑阻隔。 大唐要进辽东,中间横著千里沼泽,宽达百里。北边是山,南边是海。以往唐军想踏足辽东,只能绕道辽河,从北边的峡谷走。那一路山峦叠嶂,大军行进迟缓,粮草转运艰难,还常遭高句丽伏击。 陈迎新偏偏盯上了那片看似最浅的沼泽。他要在上面架一座桥! 七天之內,把一万大唐铁骑和三十门大炮送过去当先锋! 你说大唐做不到? 那只能怪你们手艺不行! …… 屋內。 陈迎新这番石破天惊的话,把李世民彻底震懵了。他张著嘴,半天才挤出声音: “填平辽河?这……这怎么可能!” “陈郎君莫要说笑!那可是烂泥滩子,人都站不住脚,何况架桥?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可打听清楚了,这次陛下定会御驾亲征高句丽。你该不会又想藉机坑陛下一把吧?!”李世民脸色沉了下来。这小子坑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难道打仗这等大事也要儿戏?这还了得! 陈迎新倒是吃了一惊,忙问: “李二真要亲征?消息可確实?” 要知道按他模糊的记忆,歷史上征高句丽是二十多年后的事。那时確实是李世民亲自掛帅,可那是实在找不到能统十万大军的帅才了!史载贞观年间有此能耐的,不过李世民、李靖、侯君集三人。细数大唐战事,此言非虚。 贞观初年的大仗都是李靖掛帅。李靖老迈后,才轮到侯君集。后来侯君集因太子谋反被砍了头,李靖也老得走不动道,李世民这才不得不亲征。 可眼下是贞观初年啊!根本轮不到他御驾亲征! 陈迎新心中疑竇丛生——莫非自己这只蝴蝶,真把歷史扇歪了?以李二的性子,怎会轻易亲冒矢石? 李世民见陈迎新发愣,追问道:“千真万確!你还没答我话呢,是不是知道陛下亲征,又想坑他?” 陈迎新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算得那么准?再说了,填河架桥的法子,半点没坑他!” 第127章 奇思妙想 说著又把小册子翻了两页:“你细看我画的图,步骤都写得明明白白。辽河下游虽是烂泥滩,但在那地方架一座临时军桥,並非不可能。先用石头、稻草垫底,铺上木板;第一层浇上我特製的『灰泥』,再覆粘土,最后再用灰泥灌缝。如此反覆七八层,最后引水浸泡固结。算过了,修这么座桥,顶多七天!” “桥一成,就不用再钻那憋屈的峡谷,省下多少粮草?高句丽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跨过沼泽,突然杀到跟前,再加上大炮助威,此战必胜!” 李世民听得眉头紧锁:“这法子……真能成?” “当然能成!你是商人,不懂也正常。”陈迎新催促道,“交给李二,他一看就明白!” 李世民心里直翻白眼——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明白!但面上不动声色,打算先应下,回长安再找工部匠人细究。 陈迎新接著道:“只要这桥成了,辽东与中原就通了血脉!待平定高句丽,以此桥为根基,几年功夫,用石头、夯土把整个辽西沼泽填平。到那时,高句丽就彻底攥在大唐手心里了!” 房玄龄在一旁听得心潮起伏。这陈迎新果然不是凡人!满朝文武面对辽河天堑,想的都是怎么绕,他却要硬生生把它踏平!这路子,野得不像话! 可若真能成……攻打高句丽便如探囊取物!高句丽永无翻身之日!更重要的是,战后迁徙中原百姓过去,不出十年,高句丽必如突厥一般,彻底融入大唐!此计,当真绝妙! 李世民四人交换眼神,显然想到了一处。 房玄龄又翻了几页册子,发现新问题,皱眉道:“你竟说此战出兵不能超五万?这如何使得!高句丽精兵少说二十万!他们占著地利,我军若只出五万,连人数都落了下风。老夫虽不通兵事,也知不能如此莽撞!大唐怎么也得发兵二十万!” 陈迎新嗤笑一声,挥手道: “高句丽有二十万精兵?绝无可能!撑死五万!余下的不过是契丹、靺鞨那些凑数的杂牌!论战力,给我大唐精锐提鞋都不配!” 陈迎新指著那本小册子,语气斩钉截铁: “派五万精兵去,已是抬举他们了!” “二十万大军?他们哪配!” 他接著往下说: “辽东那地方,天寒地冻,一年里头能打仗的好时候,满打满算也就半年光景。” “咱们必须在落雪封路之前,速战速决!” “可千万不能重蹈前朝的覆辙!仗打得拖泥带水,白白耗死多少將士!” “赶在冬天前把仗打完,咱们的损失才能降到最小!” 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如今我琢磨出了新法子——先用大炮轰开他们的乌龟壳,高句丽人根本挡不住!然后咱们大唐的精锐铁骑再衝进去横扫!” “都说他那三道防线固若金汤?哼,在我眼里就是小孩过家家!” “什么上百个前哨堡垒?什么护城河防线?还有那劳什子千里长城?全是笑话!” 陈迎新嗤笑一声, “给我三天,定叫它们统统化为齏粉!” 他这番话,把李世民和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四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杜如晦张著嘴,半天合不拢,直愣愣地盯著陈迎新。他向来知道陈迎新足智多谋,精通商贾农耕之道,今日才见识到,此子於军略一道竟也如此了得!真真是样样皆能! 杜如晦虽不擅军事,但李世民可是行家里手!他偷偷瞄了一眼陛下,只见李世民脸上的震惊之色比他更甚。看来陈迎新这番谋划,绝非信口开河。想到此处,杜如晦望向陈迎新的眼神,更是充满了钦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过如此了吧! 过了好半晌,李世民才咽了口唾沫,开口道: “就算你准备得再周全,我还是觉得五万兵马实在太少。” “辽东路远难行,为保万全,粮草輜重需得大批运送。” “区区五万人,既要打仗,又要分兵押送粮草,真正能上阵衝锋的人手,岂不是捉襟见肘?” 陈迎新闻言,皱著眉头看向李世民,语气带著几分无奈: “你呀,还没把小册子看完呢!往下翻呀!”他一边说,一边替李世民把册子往后翻了几页,忍不住数落道,“护粮的法子,我上面不是写得明明白白吗?” “压根儿不用专门分兵去护粮!” “直接在运粮的路上筑起城墙不就行了?” “高句丽的兵,绝不敢来偷袭!” 陈迎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接著道: “这『野战城墙』你们可能不懂,但李二看了肯定明白。” “这法子春秋时就有了,咱们大唐完全能造出来。” “让李二用我弄出来的『水泥』去筑城,派五百兵卒护粮足矣,剩下的人马只管专心打仗!” “若还不放心,就在粮道上摆上五门大炮,保管万无一失!” 他说完,还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宽慰道: “老龙啊,你一个商人,就別整天琢磨这些不是你本行的事儿了。你没这天赋!把这小册子直接呈给李二就行,他一看就懂,毕竟是马背上打天下的皇帝。” 看著这一幕,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徵赶紧低下头,强忍著才没笑出声来。 陛下不就在你眼前吗? 他压根儿没看懂啊! 李世民听完,非但没明白,反而更糊涂了。 什么叫“他一看就懂”? 陈迎新这小册子里写的东西,对眼下的大唐来说,少说也超前了二十年!李世民一时弄不懂也情有可原。如今大唐根基初稳,尚在休养生息,还未真正大规模开疆拓土。若是十几年后,李世民看到这册子,定会恍然大悟。可眼下,他心中疑虑重重。 不过,陈迎新说的这些法子,前提是工程上能达標。真要是能把那“野战大桥”和“粮道城墙”造出来,这一仗的谋划,確实堪称完美无缺。 李世民暗下决心,回宫后立刻召集天下能工巧匠,看看能否把这东西造出来。他不再纠结,沉下心来,仔仔细细地研读起小册子。他一边看,一边蹙眉推演。待全部看完,心中已大致有数,各个步骤也在脑中清晰起来: 以一万重甲铁骑为先锋衝锋陷阵,再以三万步兵组成陌刀大阵,全军如墙推进,既灵活又威力无匹。料想用不了几个回合,就能杀得高句丽人丟盔弃甲。 妙!实在是妙! 第128章 他是冤大头? 房玄龄三人陪著陈迎新吃喝谈笑,同时偷偷观察著李世民的神色。见陛下眼中露出兴奋的光彩,三人这才放下心来——看来陛下总算理清了思路。陈迎新那些看似古怪的法子,竟然真的可行! 若只用五万兵马便能踏平高句丽,此事必將名垂青史!陈迎新的名字,也定会被后人铭记! 前隋动用百万大军都未能征服高句丽,而陛下李世民仅用五万之眾便功成……光是想想这前景,眾人便觉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几人心情大好,连平素不能多饮的杜如晦,也破例连饮了几杯,不一会儿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李世民笑著对陈迎新说: “交给我,你放心。我定儘快呈给陛下。你还有別的话要转告陛下吗?” 陈迎新摇摇头: “没了。安置流民、开垦土地这些事,就算我不说,李二也会办的。他好不容易得了辽东那片肥沃的黑土地,岂会不大力开垦?” “等战事结束,我就把新稻种运过去。” 李世民点点头,又催促道: “不过你那大炮的打造,还得再快些。” “我听闻,陛下似乎不日便要发兵。” “若陛下大军开拔了,你的大炮还没造好,岂不误了大事?” 陈迎新听了这催促,却是一脸淡然。 房玄龄三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陛下这“借他人之口”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等大炮造好就出兵?绝无可能!分明是陛下自己心急如焚!与陈迎新打交道久了,他们愈发觉得陛下这“指桑说槐”的本领,简直登峰造极。 陈迎新笑著应承: “这个你儘管放心。打仗的头等大事,是囤积转运粮草。” “光是把粮草运到辽河南岸,少说也得一两个月。” “等粮草就位,大唐军队一到,立刻就能动手!” “李二又不傻,哪会这么著急?” 李世民心中暗暗点头:他正是这般盘算的。 陈迎新这小子,简直把他的心思摸得透透的! 想到此处,李世民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绝望。 陈迎新如此了解自己,往后被他“算计”的日子怕是少不了。 指不定明年国库税银,又得被他狠狠放一回血! 他是真不想再经歷一回了! 李世民虽然得了那本精妙的小册子,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被陈迎新这样的人物天天“惦记”著,他能开心得起来吗? 这顿饭吃得是索然无味。 眼看快散席了,陈迎新忽然开口道: “老龙,你在朝中不是有门路吗?认不认识兵部管事的?” 李世民疑惑道: “你找兵部的人做什么?” “我想弄些『战马名册』的编制。自己申请,给的名额太少,你能不能帮我走走关係?” 战马名册即战马的身份铭牌。 唐朝时,普通乘马、挽马、驮马算消耗品,唯有最精良的马匹方能入选战马,录入军籍。 这些优等战马,朝廷会安排特定农户精心饲养,专餵青草。 但因人口增长,马匹跟不上军队扩张,李世民便颁布了新法:允许民间农户申请饲养优等马匹,经当地衙门核准即可。 每年朝廷派人检收,按马匹健壮程度分等定价收购! 李世民瞬间明白了陈迎新的意图: “你想养战马?” 房玄龄、杜如晦、魏徵三人脸上也全是问號。 养战马可不是什么轻鬆营生,陈迎新放著好好的买卖不做,怎么想起干这个? 陈迎新点头:“不错!” “那你想要多少『名册』编制?”李世民追问。 “头一年嘛,少要点,十万份吧。”陈迎新说得轻描淡写。 “十万?!”四人齐声惊呼,李世民更是瞪大了眼睛。 大唐鼎盛时,汗血宝马就有近十万,其他良驹不计其数。 可眼下是贞观初年!整个大唐的战马全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万之数。 陈迎新张口就要十万份养马名册! 杜如晦失声道:“你…你莫非想养十万匹战马?!” “这还只是头一年,”陈迎新摇了摇手指,“往后每年还得加。不过那时就不必麻烦你那位朋友了,李二自会给我往上调额度。” 杜如晦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打算…把这些马卖给陛下?” 其余三人目光也齐刷刷盯住陈迎新。 这种事,陈迎新不是没干过。换做別人他们不会这么想,可陈迎新行事向来出人意表,他们不得不防! 房玄龄忍不住道: “眼下大唐並不缺战马啊!朝廷的养马坊占地数千顷,所养马匹足够军用。你养这么多马,卖给谁去?” “眼光要放长远些。”陈迎新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你们算算,李二今年拿下了东突厥、吐蕃,这次再打下高句丽,辽东沃土也尽归大唐。这一年,大唐疆域扩了多少?” 李世民几人闻言,心头都是一跳。 因为仗贏得太顺太快,竟没察觉,不知不觉间,大唐这一年竟已拓土千里,功业彪炳! 陈迎新继续道: “依李二的性子,占了新地,岂会放任不管?必定要派兵驻守。” “照这么算,眼下就算再徵召五十万大军,怕也不够用!” “他现在还没想到这层,可早晚会明白过来。” “就算他一时想不到,我也会想办法『提醒』他。到那时,我养的马,不就有用武之地了?” 房玄龄听到这里,急忙问:“你该不会又想藉此坑害陛下吧?” 陈迎新摇头:“那倒不会。马养得再好,又能卖几个钱?李二又不傻,价高了肯定不收。” “我这马啊,非但不坑他,还要比寻常农户卖给官府的价钱,便宜一半!” 李世民一听,压根不信:“你…你何时变得这般好心了?” 陈迎新突然送好处?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陈迎新笑道:“好心?自然不是白给的。不过嘛,头两年我確实不坑李二。” “头两年?”李世民一听陈迎新果然另有所图,眉头立刻拧紧。 杜如晦小心翼翼地问:“此话怎讲?两年后…会有什么变故?” “当然有变!”陈迎新悠然道,“从第三年起,我就得让他按二十倍的价钱,把之前占的便宜,连本带利给我补回来!” 李世民虽早有预感,听到这话,还是惊得一口酒喷了出来! 这小子果然在算计他! 可李世民实在想不通:区区马匹,如何能坑他?难道还能把马养出来不成? 他强压著心头火气,沉声问道: “莫非你的马匹有何特异之处?竟能让陛下甘愿出二十倍的价钱?” 第129章 当你面坑你! 陈迎新抿了口酒,浑不在意地说: “也没什么特別的,无非是比军马场的马更壮实些罢了。当然啦,也不能翻山渡河,日行千里不累。” 房玄龄立刻道:“既然如此,陛下凭什么二十倍高价买你的马?” 陈迎新神秘一笑: “他不买我的马?那就只能守著他那马场过日子嘍!” “他那马场,一年也產不出十万匹良驹,到时候兵强马不足,他自然著急。” 房玄龄不解:“急归急,大可向其他养马户收购便是!怎会买不到马?” 陈迎新看了他一眼:“你可知为何我说要等两年后才『宰』李二?” 眾人竖起耳朵。 “因为头两年,他还能从別处买到马。” “可你想啊,若我的马,比別人便宜一半,体格还更壮,李二收马时,是不是只盯著我的收,懒得看別人的?” 房玄龄下意识点头:“那是自然。” “官府每年收马的名额是有限的。若我这边供得上,是不是就不去別家收了?”陈迎新继续道,“谁不想最少的钱,买最好的货?长此以往,別人养的马,还能卖得出去吗?” “要知道,养一匹好马,耗费甚巨!就算那些世家大族,若赚不到钱,也撑不下去。” “这赔本的买卖,谁肯做?”陈迎新目光扫过眾人,悠悠问道,“你且说说,到了那时,还有谁会养马?” 陈迎新这话一出,李世民连同房玄龄、杜如晦、魏徵四人,顿时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阴险!实在太阴险了! 还是那熟悉的套路,那熟悉的味道! 每一步都环环相扣,最后把人逼到无路可退! 这可不就是陈迎新惯用的“坑人”手段吗! 李世民想到国库里的银子,两年后怕是要被这小子生生撬走一半,额角不由得沁出冷汗。 他当初颁布那道允许民间养马的旨意,本就是因朝廷战马吃紧。 若真让这小子把其他养马户都“熬”死了,到时候只能从他陈迎新手里买马,这小子不把他当肥羊宰才怪! 陈迎新看著四人目瞪口呆的模样,心里很是满意。 毕竟这年头民风淳朴,商贾之道也简单,他们哪见过这等“釜底抽薪”的手段? 莫说是在这大唐,就是放在后世,这种先砸钱抢地盘、后坐地起价的买卖,也是屡见不鲜的招数! 过了好半晌,杜如晦才哆嗦著开口: “涨…涨价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二十倍…未免也太狠了些!你…你就不怕陛下震怒,降罪於你?” “这倒不必忧心。”陈迎新夹了一筷子肉,慢悠悠道,“我这回养马,定要闹得满城皆知!” “我要让全长安城的百姓都晓得,我陈迎新是亏著本钱,为大唐养马!” “等过个三五年,大唐也富足了,朝廷给我些补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有万千百姓看著呢,李二敢拿我怎样?不怕被人戳著脊梁骨骂他刻薄寡恩?” 陈迎新呷了口酒,继续道: “当然了,我也就敢坑坑李二。换作別的皇帝,这招可不敢使!” “李二那性子,我太清楚了——死要面子!绝不肯做出半点有损『明君』名声的事!” “他就算心里头气得冒烟,也拿我没辙。” “顶天了,他颁一道旨,不准我再养马。那我便不养了唄!” “不过嘛…”陈迎新话锋一转,带著几分篤定,“我敢跟你打赌,到最后,李二还得求著我继续养!” “到时候,就看他抓瞎吧!” 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杜如晦听得心惊肉跳,嘴巴张了又合,愣是吐不出一个字。 此刻的李世民,只觉得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 这陈迎新,简直是他肚里的蛔虫!怎能將他看得如此透彻? 更要命的是,这小子竟能把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 李世民甚至开始怀疑,陈迎新莫非真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不成? 陈迎新没理会几人的失態,自顾自接著说: “按今年全国的收成,再加上商税进项,国库里该有三千万贯之巨吧?” “等过了这两年,少说也得翻上十倍!” 一听这数目,几人顿时傻了眼! 这小子怎会知道国库有多少银子?莫非他偷偷溜进去看过? 就连他们这几个重臣,也未必清楚国库確切的数目啊! 他竟连两年后的进项都算出来了!这心思…当真骇人听闻! 房玄龄震惊地瞪圆了双眼,好半天才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 “你…你如何知晓?” 陈迎新说得浑不在意: “李二每年国库进多少银子,我比他自己还门儿清。” “往后这两年,大唐必定蒸蒸日上,再加上扫平那几个外族,国库的钱財翻几番不在话下。” “我就算把马价提了二十倍,李二也掏得起。” “你们儘管放心,这价码公道得很,伤不了他大唐的根基!” 房玄龄闻听此言,犹如五雷轰顶! 好傢伙!陈迎新这“薅羊毛”,都薅到几年后去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陛下。 果然不出所料,李世民气得额角青筋暴起,脸色铁青! 房玄龄生怕陛下气出个好歹,赶紧岔开话头: “陛下…陛下用了你的马,为何就不能再用別家的了?” 陈迎新答道:“我的战马,比別人家的好。它们不吃草,专吃粮食!” “吃粮?!”房玄龄差点跳起来,失声道,“那…那耗费得有多大?”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陈迎新缺钱吗?他做事何时在乎过耗费? 果然,陈迎新悠然道: “耗费?不打紧。银子么,我最是不缺。至於粮食…我的粮仓堆得顶梁,更是不愁!” “离杭前,我在那几块上等水田里全种了新稻种。” “那地肥得流油,收成差不了。正好拿来餵马!” “慢慢儿的,我再把周边的田地都盘下来,种粮食,种上好的牧草。” “那些马儿吃了我精料细草,必定膘肥体壮,筋骨强健!便是连著跑上三百里,也跟玩儿似的!” 陈迎新这可不是吹牛。 眼下大唐的军马,每日不过嚼些乾草,一天得吃二三十斤,费事不说,长久下来还伤及脾胃,精气不足。纵是良种马驹,长成后也难尽显神骏。军中为省马力,甚至规定战前不得乘骑。 但若用精粮和上等牧草餵养,便无此虞。 当年汉军征河西,用的就是这法子。大军廝杀过后,以粮秣餵马,待马力恢復,转头又能追得匈奴溃败千里! 陈迎新信心十足:等李二亲眼见识了他的战马,保管讚不绝口,再也瞧不上別家的货色。 到那时,这价钱嘛…还不是隨他开口? 第130章 跟李二谈生意 陈迎新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按他原本的盘算,是打算每年从李二国库里稳稳拿走三分之一的进项。 可看眼下这光景,以后怕是难了。 大唐这发展的势头,快得超乎想像,已然超出了陈迎新的预料。 李世民忽然开口: “你庄子里农户不多,就算杭州百姓搭把手,恐怕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场面吧?” “眼下,我倒是有个法子。” 房玄龄、杜如晦和魏徵都愣住了,不解地看著李世民,眉头紧锁。 陛下这是怎么了?突然帮著陈迎新坑自己? 莫不是气糊涂了,得了失心疯? “什么法子?”陈迎新好奇地问。 “上次我长子隨你去了趟杭州,”李世民慢悠悠地说,“你觉得我那儿子如何?” 陈迎新被问得一愣,老实回答:“挺不错,脑子转得快。” “你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李世民略显尷尬地笑了笑,接著道: “既然你觉得犬子还算伶俐,不如让他替你打理这养马的买卖吧。” “我也瞧著这买卖甚好,咱们合伙做。” “一来嘛,能让他歷练歷练,二来一起赚钱,你看可好?” 哐当一声! 杜如晦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李世民狠狠瞪了他一眼。 旁边的房玄龄和魏徵也是惊得张大了嘴。 陛下这是要……打入敌营? 不过这法子確实可行!至少能让陈迎新少坑些钱,就是苦了太子殿下! 李世民心里飞快盘算,就算按四成利分,也能少损失好几百万贯! 其余三人回过神,看向李世民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陛下果然英明!临危不乱!竟能想出如此省钱的妙招! 李世民紧紧盯著陈迎新,等著他的答覆。 这主意,也是他灵光一闪想出来的。他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机灵了。若能不断反套路陈迎新,以后这小子想坑他的招数,就全在自己掌握之中了。直接化被动为主动! 他现在只怕陈迎新不答应!这实属无奈之举,为了少被坑点钱,连儿子都“献祭”出去了。陈迎新若点头,李承乾少说也得养上一年的马! 听到李世民这提议,陈迎新也嚇了一跳。 这老龙以前可是李二的铁桿拥躉!怎么现在要跟我合伙坑李二了? 要知道他之前的那些计策,几乎无本万利,动輒就是几百万贯进帐。那时他主动拉老龙入伙,对方可是死活不答应的!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你这话当真?”陈迎新惊讶地问,“你先前不是一直崇拜李二吗?怎的如今要跟我合伙坑他了?” “这买卖可不如从前,头几年得贴钱,之后才能见利。关键是本钱不小,你可想清楚了?” 听了这话,李世民差点跳上桌子去揍陈迎新。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火气,调整好呼吸说道: “看你之前赚得盆满钵满,我也眼热啊。” 李世民还装模作样地嘆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 “我现在的营生,进项实在微薄,往后不如就跟著你干算了!” “瞧你坑了陛下好几回,不都安然无恙?” “想来这次也一样,只要不牵连我的家小,应是无妨。” “你要是不嫌弃,我便倾尽家財,隨你搏一把!” 陈迎新露出欣慰的笑容,哈哈笑道: “哈哈,老龙!你总算开窍了!” “这李二啊,钱多人痴,最好糊弄!” “再说了,咱们也不算骗钱,咱们这是为国分忧!李二出这点钱,还得感激咱们替他解决了大麻烦呢,是不是!” 李世民气得直翻白眼。 钱多人痴?好糊弄? 他还要感激陈迎新? 饶是做了无数次心理准备,听到这些话,李世民还是险些背过气去!恨不得当场把这小子痛打一顿! 要不是看在他对大唐有泼天功劳,功勋卓著,换了旁人敢如此,早就诛他九族了! 李世民挤出个笑模样,开口道: “那……咱们商量商量,这利钱如何分法?” “自然要分清楚。”陈迎新点头道,“亲兄弟明算帐,银钱之事马虎不得!” 两人当下便商议起来。 一旁的房玄龄三人看得瞠目结舌。 陛下自打结识了陈迎新,简直像换了个人,竟能笑著同他谋划如何“坑”自己! 魏徵最是惊骇。 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作为陈迎新的头號拥躉,今日席间他话都不多。纵使房玄龄、杜如晦为陛下探听虚实,他也未置一词。 只因魏徵心里门儿清:陈迎新每“坑”陛下一笔钱,都用在了刀刃上!回回都坑得值! 头一回坑钱,他硬是修出一条从长安直通杭州的平坦大道。此路一通,不到半年光景,商税便多收千万贯!再过几年,好处更是难以估量! 第二回坑钱,他造出能把山头夷为平地的大炮!往后征战,大唐火炮一出,所向披靡不说,更能大大减少將士死伤。 如今这第三回,单听陈迎新描述那战马,魏徵已是心动不已。若大唐战马皆如此神骏,军力怕是要翻上几番! 陈迎新每坑陛下一回,都是在为大唐谋福!魏徵才不在意他坑多少呢!况且他方才也说了,几年后国库只会越发充盈,陛下根本不差这点! 陈迎新之前所言,桩桩件件皆已应验。魏徵自然信他方才那番话也是真的!他心中对这位青年的手段与远见,是越发佩服了。 而这次,魏徵对陛下的反应也颇感意外!他原以为陛下还会像前几次那样,等著挨坑。没承想,竟琢磨出这等……妙(损)招! 这法子,怕是歷朝皇帝都想不出来吧! 一时间,魏徵也有些恍惚。虽说他挑刺挑了好些年,但在魏徵心里,陛下的形象向来是高大英武的。既有海纳百川的胸襟,又有英雄般的谋略手段。短短几年就將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堪称明君! 可就在刚才,李世民在魏徵心目中的形象轰然倒塌!竟也学会了这般……偷梁换柱!那个光明磊落的陛下,仿佛一去不返了! 三人皆被眼前这幕震得呆若木鸡,半晌回不过神。 这边厢,李世民与陈迎新却已谈妥。 陈迎新豪爽地一拍桌子:“你出的三百万贯,正好够一半本钱!” “两年后,咱们照股分红!” “就这么定了!”李世民笑呵呵应道。 两人谈成买卖,痛快地干了一杯。 第131章 这还是太子吗? 杜如晦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眾人又吃了些酒菜。 陈迎新开口道:“老龙,没瞧出你还挺阔绰。” “不过这三百万贯只是初估,往后若不够使,恐怕还得添些银钱,你可有难处?” “无妨!”李世民答得乾脆利落。 “那就好。”陈迎新夹了块肉,笑道,“前期许是辛苦些,但我敢打包票,两年后必能赚个盆满钵满!” “往后每年,少说也能从李二那儿『分』个几百万贯!” 李世民装出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正色道: “能赚钱就好!” “往后若还有这等好营生,咱俩还一块儿干!” 三人听著陛下说出这话,嘴角尷尬地抽了抽。陛下的演技是越发炉火纯青了,他们简直不敢多看!这情景若叫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 又过了一个时辰,饭毕,李世民一行人告辞离去。 回程路上,李世民心情极好。往日总被这小子坑,今日总算扳回一城!他这计策实在是高!一想到能反过来“坑”陈迎新一把,李世民就浑身舒坦! 此时,房玄龄忍不住问道: “陛下,您当真要让太子殿下去……养马?” “那地方可是杭州啊。” 李世民愜意地捋了捋须: “自然要去。” “承乾此番从杭州回来,整个人都开朗不少。” “这次养马,少说也得一年光景,正好让他歷练一番。”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况且太子非去不可,”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陈迎新那小子贼精贼精的,若不去,只怕他要起疑心。” 房玄龄听罢,唯有摇头苦笑。 太子殿下这遭,怕是真的要吃苦头了! 陛下这次下的本钱可著实不小,连太子都搭进去了! 大唐的储君,不是下田耕种,便是牧马放养。 歷朝歷代,恐怕都找不出李承乾这样的太子吧! 不过对於陛下这番安排,房玄龄內心倒是颇为赞同。 太子李承乾从前过於阴柔,周身笼罩著一股鬱气。可自打从杭州回来,简直判若两人!虽说劳苦了些,但收效显著,对太子而言,实为好事一桩! 杜如晦出声问道: “陛下,陈迎新给的那份册子,明日早朝可要议一议?” 一提到正事,李世民立刻正襟危坐,眼神锐利起来。 “回宫之后,即刻召集工匠!” “若他们能做,早朝便无需再议。” “明日直接晓諭群臣,两月之后,兵发高句丽!” “陛下圣明。”魏徵点头赞同,“那时节正宜征战。若工匠能制出所需之物,粮草便可提前调运。” “多亏陛下深谋远虑,早早修好了那水泥大道!” “若依从前旧路,怕是赶不及了。” 听到魏徵的夸讚,李世民心中正舒坦,不料魏徵话锋一转: “陈迎新此子,著实高明!所献征伐高句丽之策,臣佩服之至!” “这天下间,恐怕没有陈迎新不懂的事!” “大唐得此神人,盛世可期啊!” 说著,魏徵连连摇头讚嘆,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 李世民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这老傢伙又来了! 下次去见陈迎新,说什么也不能再带他! 再见几回,怕是要像丽质和兕子那般,被那小子拐跑了! 回到皇宫,李世民片刻未歇,急召工匠入宫商议。 一盏茶的功夫,御书房內已挤满了人。 李世民开门见山: “朕欲造一座野战浮桥,再配以移动城墙,尔等看看,是否可行?” 接著,他便將想法仔细道来。 眾人听完,眉头紧锁,低声议论起来。 李世民静静品茶,一个时辰过去,工匠们仍不敢轻易开口。 在沼泽地上架桥? 这如何可能? 此法闻所未闻,无异於天方夜谭!没有把握的事,谁敢在天子面前打包票? 若是办砸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无法可想吗?”李世民沉声问道。 眾人面面相覷,终於,一位工匠硬著头皮出列: “启稟陛下,您说的移动城墙,臣等可以完成。有水泥相助,半月之內定能造好。” “只是这浮桥……臣等不敢妄言保证。” 答话的是將作监的工匠杨江。 听闻此言,李世民心中一沉:“哦?有何难处?” 杨江拱手道:“臣等从未亲临那片沼泽,地势不明,唯有亲眼看过,方敢断言。” 李世民追问:“若让你亲眼去看,能有几分把握?” “只要那沼泽並非全是深淤烂泥,但凡有可立足借力之处,便能造桥!” “人手若足,五日之內必能完工!” 李世民闻言,放下心来:“这有何难!朕就不信,偌大一片沼泽,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此事,朕便交由你全权负责!” “十日之內,將一应物料备齐。” “届时隨朕亲往前线!” “臣遵旨!”杨江激动领命。 他虽出身世家,却只是个匠人。陛下派他亲赴前线督造,足见对征伐高句丽之重视!若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定能青云直上! 待眾工匠退下,李世民心情大好,正欲前往立政殿与长孙皇后分享喜讯。 刚走到半路,他猛地顿住脚步。 此时去见皇后,必然会撞见丽质。 一想到女儿抿著唇,一边摇著蒲扇,一边用那双幽怨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模样,李世民就觉得脑仁疼。 这不是自寻烦恼吗? 丽质备好嫁衣后,可没閒著。听皇后说,这小妮子又开始为陈迎新裁製新衣了! 唉! 想到此处,李世民立刻转身,改道往东宫而去。 还是去看太子顺心些! 不多时,他便到了李承乾的住处。 “在写什么?” 直到李世民出声,伏案的李承乾才惊觉。 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在纸上写写画画。 “阿耶,儿子在整理老师先前传授的农桑之法。” 说著,李承乾將一本厚厚的书册呈给李世民。 “此册匯集了三十种耕田良法。” 李世民简单翻看,连连点头: “大有长进!条理清晰,言简意賅。” 李承乾点头道:“儿子想著农户识字者少,用词便儘量浅显些,好让百姓也能看懂。” “確是用了心思。”李世民难得露出笑容,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农桑乃国之根本,是该好好整理。这些法子虽出自陈迎新,你能归纳得如此精当,功劳也不小!” 第132章 泼天的富贵 听到父亲的讚许,李承乾心中雀跃不已。 阿耶可从未这样夸过他! 这般待遇,还是头一遭! 然而,喜悦尚未褪去,李世民话锋一转: “眼下,为父还有件更要紧的事交託於你。” “阿耶但请吩咐!”李承乾激动得目光灼灼,“儿子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辜负阿耶期望!” 他近日听闻阿耶即將亲征高句丽!按旧例,天子出征,监国之任必落於太子肩头! 难道阿耶是要他总理朝政? 如此说来,阿耶终於认可他了,放心將重担交付於他! 李承乾心潮澎湃,斗志昂扬!若能在监国期间表现出色,太子之位定当稳如泰山! 李世民未留意儿子激动得泛红的脸庞,径直说道: “前些时日,为父与陈迎新谈妥了一桩买卖。” 接著,他便將养马之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末了,李世民郑重道: “养马与农桑,俱是国朝要务!” “若能育出二十万匹上等战马,我大唐铁骑必將无敌於天下!” “如此重任,为父决定託付於你。” “你明日便启程前往河西村,好生向陈迎新討教。” “半月之內,动身前往杭州。” 当听到“养马”二字时,李承乾便懵了。 这就是阿耶口中……万分紧要的事? 李承乾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整个人都僵住了。 满腔的期待瞬间化作难以言喻的鬱闷与苦涩! 堂堂一国储君,才从田间地头归来,板凳还没坐热,竟又要去……养马?! 李承乾此刻真有些恍惚,自己莫不是个假太子? 说好的监国重任呢? 歷朝歷代,哪有储君去种田养马的道理! “承乾?” 见太子久久不语,神情呆滯,李世民心中泛起一丝愧疚,终於道出实情: “上次你去江南,想必也知陈迎新那小子,总琢磨著要坑为父的钱財!” “你若去操持养马,能让阿耶省下好大一笔!” “若换旁人去,阿耶实在放心不下。” “为父已应承陈迎新,此事非你莫属。” “你身为太子,可愿替阿耶分忧?” 李承乾心中纵有万般不愿,可阿耶话已至此,只得垂首应下: “阿耶放心,儿臣定当竭力而为。” “好!”李世民重重一拍太子肩头,赞道,“这才是我李世民的好儿子!” “养马一事,关乎国本,其重不亚於农耕,皆是我大唐根基!” “此去杭州,你定能增广见闻,获益良多!” “待你功成归来,朕亲自为你设宴庆功!” 言罢,李世民心满意足地离去。 李承乾在原地呆立良久,脸上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哀怨。 此后,大唐各部衙门如同精密的机括,飞速运转起来。 粮秣輜重、能工巧匠、精兵锐卒,皆昼夜不息地整备待命。 万事俱备,只待君王一声令下! 千红万紫安排著,只待新雷第一声! 终於,那期盼已久的惊雷,在这日轰然炸响! 魏徵一早便带来消息:长安城来了一伙大食商人,声称要向陛下献宝! 李世民闻讯,激动得当即罢朝,马不停蹄赶至甘露殿,高坐龙椅,静候来人。 约莫一个时辰,大食人战战兢兢地被带上殿。李世民沉声问道: “有何宝物献於朕?” 大食人被天子威势所慑,双腿抖如筛糠,哆哆嗦嗦道: “启、启稟陛下……此乃西方奇器,名唤『大炮』……” 他正欲详述,李世民却径直打断:“此物作价几何?” “五……五万贯!”大食人慌忙答道,心中懊悔不迭,早知这趟买卖如此嚇破人胆,说什么也不该接!这钱赚得,当真令人魂飞魄散! 李世民頷首:“尚可。”隨即命人抬出早已备好的钱帛。 “东西留下,尔等退下吧!”他无心与这些人多言,径直离殿去验看那批兵器。 大食人面面相覷,本已做好费尽唇舌的准备,未料陛下竟问也不问,爽快付钱!几人恍恍惚惚,如同做梦般被带出了宫门。 待其离去,李世民低声对杜尘吩咐: “跟上去,瞧瞧他们都与何人接触。” 杜尘领命匆匆而去。 大殿重归寂静,李世民终於按捺不住,捧腹大笑! 整整三十门大炮! 还附带了充足的弹药! 真乃天助我也! 虽则这些炮造型粗陋不堪,但胜在体量庞大,三十门一字排开,那气势竟也丝毫不弱! 两个时辰后,杜尘回宫復命: 除了我们的人,另有一批人也在盯著那些大食人。他们刚出长安城,便尽数遭了毒手。 闻此消息,李世民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陈迎新这小子,办事果然滴水不漏! 喜获大炮,李世民再无迟疑,即刻颁下圣旨: 五日之后,他將亲率李靖、李道宗等大將,挥师东征高句丽! 遥想当年隋煬帝三征高句丽,百姓为避兵役,不惜自残手足。而此番大唐出征,情形却截然相反! 消息甫一传出,短短半日,便如野火燎原,传遍长安,席捲关中! 这一年来,大唐先灭东突厥,再平吐蕃!新薯遍植,豕肥满圈,曲辕犁驰骋阡陌,农事日益精进,百姓生活蒸蒸日上!当今天子在万民心中的威望,已臻顶峰! 官府尚未张榜募兵,无数青壮便已蜂拥而至,爭相投军!其中不乏本无需服役之人,此刻亦甘愿披甲,恨不能立刻为国效力!他们不图官家赏赐,只为报效大唐! 原定出征五万精锐,加上数千工匠及輜重队伍,总数亦不过七万。然眼前景象,应募者何止十人、百人?那是人山人海,踊跃爭先!那些未能选中的汉子,个个垂头丧气,扼腕嘆息!此情此景,何其震撼人心! 大军未至沙场,这冲天豪气,便已令人胆寒! 真乃大唐好儿郎! 李世民当即任命李绩为行军大总管,率领先锋並工匠,自幽州先行开拔!自己则亲率主力大军,从定州挥师北上! 为求一战功成,所有士卒皆披掛当世最精良的鎧甲,武装到了牙齿!更配以三匹战马轮换骑乘,以增行军之速!便是隨军工匠,亦身覆甲冑,以防流矢! 此番出征,李世民砸下血本,耗费何止千万贯!而这泼天钱財换来的效果,亦是立竿见影! 第133章 坑你点钱怎么了? 短短十日,大军便已兵临辽河! 高句丽方面,竟是三日之后才惊觉唐军压境!守军魂飞魄散,慌忙飞报王城。 高句丽王得报,却无半分慌乱。与前隋多次大战的经验,早已教会他如何应对!如今,尚有七十万隋朝俘虏在其境內服苦役呢!又有人送上门来,他求之不得!此战之后,俘虏怕是要突破百万之数!连百万大军他都挡得住,何况大唐区区五万之眾? 高句丽王从容下令:先开启上百座行进堡垒,再遣重兵扼守辽河天险与千里长城!铁仁五城即刻进入全面战备!最后,於丸都城及鸭绿江一线布下最后一道铁壁防线! 环环相扣,看似天衣无缝。 高句丽篤定大唐必如隋军一般取道北部山区,故將当年对付隋军的策略原封不动地搬了出来!其防御重心,尽数压在北部崇山峻岭之间! 李世民得此军情,激动不已!他反覆翻阅陈迎新所赠那本薄册,连连拍案叫绝! 高句丽果然如陈迎新所料,依旧在用那套老掉牙的招数! 侍立一旁的长孙无忌见状,疑惑问道: “陛下,何事如此开怀?” 李世民龙顏大悦,朗声笑道: “此乃克敌制胜之锦囊妙计也!” 长孙无忌只当陛下说笑,又问道:“未知陛下欲如何进兵?” 李世民断然道:“命李绩率部,自北面强攻!” 此言一出,眾將皆惊,纷纷劝阻: “陛下!万万不可啊!” “高句丽在北部早有重兵埋伏,严阵以待!” “纵使我军有大炮之利,然山势险峻复杂,实不宜强攻!” “还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却不理会,转而问向李靖:“药师,你以为如何?” 李靖拱手肃然道:“启稟陛下,臣虽不明陛下深意,然陛下如此决断,必有惊世之韜略!” 在李靖看来,陛下的统兵之才丝毫不逊於己。陛下身经百战,岂会犯那等浅显之误? 李世民微微頷首:“朕如此安排,自有道理!” “李绩!” “末將在!” “著你率一万重骑,五千轻骑,於北线佯攻两日!” “两日后,继续向北推进五百里!” “陛下……”李绩眉头微蹙,“北上五百里已入深山,重骑难以施展,不若予末將一万轻骑?” 李世民目光如炬: “此去,无需杀敌。” 李绩闻言,心头一动: “陛下是想……將高句丽主力诱往北境?” 眾將听罢,豁然开朗——此乃调虎离山之计! 李世民展顏一笑:“正是!你此行只为佯攻!” “深山险壑,唯轻装方能穿行。” “重甲铁骑,只能驰骋於开阔平原。” “高句丽若想吞下这一万重骑,其主力大军必会倾巢北上,意图围歼!” “届时,便是我军雷霆一击之时!” “兵贵神速,高句丽仓促间只能从现有防线抽兵!” “辽河防线,至少会抽调四万之眾!” “黑铁五城更会被掏空,朕料其当有六万大军北调!” “如此,高句丽在北部平原集结的兵力,必不下十万之数!” 在座诸將皆通晓兵法,李世民话音一落,他们便已心领神会。只是陛下这“十万”之数从何推演而来? 正欲开口询问,李世民又道: “高句丽重兵北调,其南境防线必形同虚设!” 此言一出,诸將眼中精光爆射,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前隋大军止步的滩涂沼泽,如今他们却可履如平地!全仗那野战浮桥! 李绩摇头嘆服: “难怪杨江勘定位置后,陛下按兵不动,原来伏笔在此!” “哈哈!”李世民朗声大笑,“此役成败,野战浮桥实为关键!” “若让高句丽知晓,必会日夜袭扰。” “將其主力引开,只需三日,大桥便可筑成!” “一旦洞穿高句丽防线,我大唐铁蹄便可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 李绩心悦诚服,由衷赞道: “陛下神机妙算,末將拜服!” 李世民隨即下令: “两日后,高句丽必入彀中!届时,野战浮桥即刻动工!” “朕要送他们一份『厚礼』!” 李绩领命,率军出击。果如李世民所料,高句丽大军闻风而动,主力尽数北调! 两日后,杨江亲率一万工匠,昼夜不息,全力赶工! 短短三日,一条宽达百步、绵延三百余里的野战浮桥,竟已横跨辽河! 此桥构筑之法,悉遵陈迎新所授,以水泥层层浇筑,坚固异常!纵使五万大军齐头並进,亦如履平地! 对岸高句丽哨兵目睹此景,惊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后,他们慌忙遣人飞报王城。 可惜,消息尚未送达,浮桥已然落成!其间虽有零星敌兵袭扰,然距离太远,人手又寡,於工匠而言不过蚊蝇叮咬。 眼睁睁看著如此庞然巨构三日筑成,高句丽士兵骇得浑身战慄! 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大唐军队,就此浩浩荡荡渡过辽河! 踏上对岸,李世民心中百感交集——竟当真如此轻易便过来了!未损一兵一卒! 而高句丽的排兵布阵,竟与陈迎新那小册子所料,分毫不差! 李世民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陈迎新之才,虽已令他惊艷数次,但此番谋划高句丽,竟能算至纤毫毕现! 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甚至是一丝惶恐,在李世民心底蔓延。 这小子……莫非真是神仙下凡? 震撼的何止李世民?他身后那些身经百战的悍將,更是惊骇莫名!他们追隨陛下征战十余载,深知其兵法韜略冠绝当世,临阵机变更是神鬼莫测!然而像此次这般料敌如神、分毫不差的,实乃生平仅见! 陛下不仅精准推演了敌军动向,连其调兵时间、各道防线抽兵几何,都算得清清楚楚! 此等智谋,已近妖孽! 诸將心中疑竇丛生,但此刻军情如火,容不得细想。 兵贵神速!必须趁高句丽大军尚未回援,一举撕碎其防线! 眾人各司其职,营中顿时一片肃杀忙碌。 帅帐內,李世民再次取出那本薄薄的小册子,细细研读。 出征前,他本以为那三十门大炮才是此战依仗。此刻方知,自己大错特错! 手中这本小册子,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此战,他几乎无需运筹帷幄,只需按册索驥,一切便水到渠成! 念及此,李世民后背竟沁出一层冷汗。 这小子……欲灭一国,竟如探囊取物! 如此看来,他坑自己那点钱財……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第134章 长孙家的纠结 正当李世民兀自出神,长孙无忌掀帘入帐。 他刚进来,便见陛下又在翻看那本小册。先前陛下称其为“锦囊妙计”,长孙无忌只当笑谈。可隨著战局推进,他心中疑云渐生——陛下每下军令前,必先翻阅此册。难道此物真有鬼神莫测之机? “陛下,”长孙无忌上前,“如今一切皆在陛下掌控之中,缘何仍愁眉不展?” 李世民一惊,抬头道:“朕在思虑他事。辅机何事?” 长孙无忌面露忧色:“臣……心中有些隱忧。” “嗯?”李世民眉头一拧,“可是粮草出了紕漏?”长孙无忌此役专司粮草转运。陈迎新曾再三强调:攻高句丽,贵在神速!务必抢在雪季之前!粮草不必多带,当以战养战,破城取粮便是!李世民深以为然,此番出征,粮草仅备一月之需。此刻尚未大战,粮道岂能有失? 见陛下神色骤紧,长孙无忌连忙摆手: “粮秣充足,陛下无需掛怀。” “自那『移动城防』筑成,高句丽宵小,未损我粮草一粒!” 听闻不是粮草问题,李世民鬆了口气,“下次说话一气说完。既非粮草,你忧心何事?” “陛下!”长孙无忌忙道,“我军虽突破防线,待高句丽主力回援,必有一场恶战!不知陛下……可有良策?” 李世民直接摇头:“无甚良策。” “重骑衝锋便是,杀他个尸横遍野!” 长孙无忌一愣:“陛下,那……锦囊妙计上,再无他法了么?” “此即锦囊妙计所授之法。”李世民坦然道。 长孙无忌懵了,不敢再问,心道莫非陛下疑我试探,故而不肯明言?方才怕是打草惊蛇了,他赶紧躬身: “陛下胸有成竹,臣便安心了。臣告退。” 长孙无忌匆匆退出帅帐。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李世民望著他的背影,只觉莫名其妙。他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掩。那小册子过了辽河,便再无细策。关於高句丽后续反应、如何攻伐,册上只余一行字: “渡辽河后,以炮轰之,遣五千重骑衝锋,高句丽可灭。” 长孙无忌紧锁眉头走出军帐。想著陛下时时翻阅那神秘册页,莫非真有某个未知势力,竟能暗中操控朝廷大军?这还了得!观陛下態度,对此势力深信不疑。尤其那势力手段计策,高明得令他自愧弗如!恐怕不久,此势力便会在朝堂显露崢嶸,大唐必起惊涛骇浪! 念及此,长孙无忌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冷汗涔涔而下。仿佛一只无形大手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他杞人忧天。那双无形大手,从未想过顛覆大唐,反倒一直为大唐殫精竭虑。长孙无忌真正该忧心的,是他自己! 因为陈迎新,已然將手伸向了他的头顶。 更確切地说,陈迎新盯上了他长孙家的铁匠工坊! …… 河西村。 距李世民东征高句丽,已过去半月。 大军开拔前,陈迎新便从“老龙”处得了消息。老龙说,李世民看过那小册子后,极为重视,连那批大炮也一併买下了。陈迎新篤定,此战必胜!李世民与李靖两大军神联手,更有大唐猛將尽出!如此豪华阵容,辅以大炮与他所献奇策,踏平高句丽,岂非如儿戏?纵使再来几个高句丽,也一併收拾了! 是以,陈迎新不再掛心战事,转而忙活自己的营生。 三十门大炮造毕,炼铁工坊便停了火。这几日,陈迎新反覆琢磨大炮製法,几番改良试验,终是弄清了关窍。这改良炼铁法並无太高深奥妙,核心在於解决了一个根本难题——炉温! 大唐上等铁器昂贵,癥结便在煅烧温度不足,难以剔除杂质,只能选取含铁量高的富矿。然上好铁矿本就稀少,纵使地下矿藏丰富,能开採的亦有限。尤以上等精铁,尽数优先供给军械鎧甲,流入民间的少之又少。百姓所用农具,多为劣矿所制,杂质丛生。这般农具,价高质劣,如何能普及? 眼看粮食大丰收在即,此等局面断不可续!如今百姓虽不至饿死,可若让农人持木製器具耕作收割,累死人也未可知!此弊,必须革除! 於是,长孙无忌便成了陈迎新的目標!他家炼铁工坊遍布各地,尤其那些被长孙家视为鸡肋、不甚赚钱的铺子。这些店铺赔钱,主因便是铁器价格太高,百姓无力购买。若能大幅压低铁製农具价格,局面立时可改! 陈迎新著手详查长孙家的铁匠工坊。不查则已,一查心惊!其经营模式,竟与后世的连锁商號相差无几!在长安城店铺交了钱,可凭票据去定州提货。最绝的是,铁匠铺与柜房一体经营。 若钱不凑手,或需借贷,无须多跑一趟。 更有“以旧换新”的售后!好傢伙,长孙无忌这生意经,著实精明!此等头脑,便是放到后世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如此好铺子,不抢过来更待何时?省得自己费心费力另起炉灶! 几日后,陈迎新开始行动。他早知长孙无忌隨军远征高句丽,一时半会儿回不了长安。此时不吞併几家铺子,更待何时?长孙无忌贵为国公,陈迎新可不敢耍阴招,小命要紧!故而他决定:堂堂正正,公平竞爭! 长孙家赚钱的铁铺多在洛阳、晋州、汴京等繁华之地。陈迎新便决定,也在这些地方开设铁铺,且专挑长孙家铺子对面开张!以低廉价格,迅速抢占市场。待长孙无忌发觉,便用自己这几家日进斗金的旺铺,去换他那些不赚钱的鸡肋铺子!长孙无忌岂会拒绝?这可是稳赚的买卖! 此番,陈迎新决意效仿伟人之策,以乡野为根基,步步为营! 说干就干!反正他钱多! 长孙家铁锄头卖五百文? 他就卖五十文! 他就不信自家铺子火不起来! 不仅如此,陈迎新更有诸多奇招: 存五百文钱,即可享新农具八折!以旧换新!终身保用!免费修缮! 诸般好处拋出来,百姓们目瞪口呆。大唐人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不管有钱没钱,都忍不住进店瞧瞧。进门之后,便被陈迎新铺子里能说会道的伙计一番说道,鲜有不掏钱者! 短短七日,陈迎新所开铁匠铺,家家门庭若市!订单堆积如山,陈迎新最后连“锤头”那帮人都派了出去,全力赶工!需求激增之下,铁矿石竟渐显不足。陈迎新一发狠,不再只靠买矿!他直接从百姓手中收购废旧铁器,回炉重炼!虽说成本高了,但生意愈发红火,横竖都是赚! 陈迎新又接连开了数家新铺,依旧供不应求! 约莫半月光景,长孙家铺子的掌柜们才惊觉,自家门前竟已门可罗雀! 消息火速传回长安。长孙无忌出征前,已將家中事务悉数交予长孙修打理。长孙修刚当家没几天,便撞上这等棘手难题!得知消息,长孙修勃然大怒,气得险些咬碎后槽牙! “谁!谁给他的胆量!竟敢与国公府作对!”他第一反应便是带人打上门去,狠狠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这举动,可把族中几位老成持重的长辈嚇得不轻! 天塌下来,也得先探明虚实啊! 第135章 能赔钱是好事! 毕竟圣上刚刚颁下旨意,鼓励百姓经商,民间更流传陛下有意取消商贾的贱籍身份。 长孙修万万不可在此时生事! 这岂不是公然与陛下作对? 这些年,长孙家生意愈发兴隆,地位水涨船高,加之与长孙皇后有血脉之亲。圣上重修氏族志时,长孙家更被列为第二。 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著长孙家,一旦被抓住错处,整个家族必遭滔天巨浪! 几位长辈费尽口舌,才將长孙修的情绪稍稍安抚下来。 长孙家大厅內。 族老长孙寧语重心长地劝解: “孩子,事情须得查明原委,再行处置,切莫意气用事。” “眼下陛下与家主皆不在长安城,若是有人故意设局,我等岂非正中下怀?” “你父亲临行前將重任託付於你,便是信重於你,你莫要辜负这份信任。” “先平心静气,细细探查此事根由,万不可铸成大错。” 长孙修仍气呼呼地反驳:“人家都欺到门上了,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铺子就开在咱家正对面,分明是存心挑衅!” “简直是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全然未將长孙家放在眼里!” 长孙寧忙道:“我看倒也未必。下人回报,那几间铺子乃是一夜之间开张。” “寻常商人,哪有这等手段?” “更要紧的是,他们所售农具,价钱竟比我们便宜十倍,且优惠更多!” “这其中,必有深意!” “我等还是静观其变为上。损失些钱財事小,若损了家族声誉,那才是大事!” 听著叔父的分析,长孙修情绪稍定。 的確,这等手笔,绝非寻常人能做得出来。他紧锁眉头问道:“依叔父之见,此人究竟是何目的?” “他卖得如此低廉,那得亏蚀多少银钱?” 长孙寧目光凝重:“此人必有图谋,多半是衝著家族来的!” “为了打压我长孙家的买卖,竟不惜亏空至此!” “我料定,此人绝非缺钱之辈!” “他那几家铺子,每日亏损怕不下十几万贯铜钱!” “如此巨资,竟浑不在意,其身份地位,定然非同小可!” “所图之事,恐怕也非同小可。” 长孙修听罢,后背惊出一层冷汗,连忙问:“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叔父所言极是,此人极可能就是衝著长孙家来的!能成为父亲对手的,岂是等閒之辈?放眼大唐,能与父亲掰手腕的,屈指可数!不过寥寥数人而已。他一个小辈,如何应付得来? “以静制动,见机行事。”长孙寧呷了口茶,正色道。 “眼下什么都莫要做,只等那人自己露出马脚!” 长孙修仍有些不甘,肉疼道:“那我们岂不是要白白亏蚀许多银钱?” “钱財终究是身外物。如今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长孙寧断然道,“那人每日亏损远胜於我们,我们就这般耗著,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长孙修抱著一丝侥倖问道:“族叔,有没有可能,那人並非针对家族,只是想抢夺我们的生意?” “绝无可能!”长孙寧断言,“你想想,能开得起这么多铺面,十数日间亏损近二百万贯铜钱,绝非池中之物,家底必然深厚!” “他敢如此行事,敢与我长孙家过不去,足见底气十足!” “这样的人,最不缺的,就是生財之道!” 长孙修被彻底说服,仍不甘地追问:“既然这般富有,又何必来抢我们的生意?我们那几家铺子可是最赚钱的营生!叔父打算如何处置?” 长孙寧隨口道:“既已亏钱,索性关掉便是。” “长孙家財大气粗,这点亏空还担得起!” “我们就与这人耗下去,时辰一到,真相自明。” “我就不信,那人底蕴还能深过长孙家!” 长孙修思索良久,深觉长孙寧言之有理。確不能因一时衝动,酿成大错。不再犹豫,他立刻下令关闭了几家铁器铺,同时暗中遣人盯住陈迎新的店铺。 七日之后,河西村。 锤头向陈迎新稟报店铺近况。 “竟有此事!” “长孙家当真把那几家铺子关了?!”陈迎新震惊不已。 “公子,千真万確。”锤头点头,继续道,“一夜之间,全关了门!” “这……这不对啊。”陈迎新摸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些长期的老主顾订单,他们也都不做了?” “正是如此。”锤头答道,“长孙家九成的长期订单,如今都被我们接下了。” 要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长期订单,才是店铺收益的命脉,足可占长孙家那几间铺子收入的八九成!这些钱,他们竟都不要了? 陈迎新完全没料到会是这般结局! 他本以为长孙家得知消息,定会迅速反击。为此,他早已备好后续手段。谁知事情竟演变成这样!长孙家非但未做抵抗,反而直接弃子投降! 这哪里是一个世家大族该有的姿態?怎会如此……窝囊? 陈迎新一时心绪纷乱,只觉古今差异实在太大!长孙家身为顶级门阀,面对对手竟不战而降?何况这几间铁器铺还是其家族重要的財源!他们竟毫不抵抗,將偌大利益拱手相让?实在於理不合! 陈迎新想破头也想不出缘由,只得暂且搁下,转而问道:“我们铺子的收益如何?” “確如公子所料,从第三日起便不再亏钱。眼下收支相抵,刚好持平。” 陈迎新闻言,心中稍定。虽然他售卖的农具价格比长孙家低了十倍,但胜在生產技艺先进,產出速度快,成本自然低廉。如此算来,定价倒也合適。为了打长久较量,他甚至备好了数百万贯铜钱,做好了亏损的准备。如今这般局面,反倒不必动用了。 陈迎新吩咐锤头:“你继续盯紧长孙家,一有动静,立刻报我。” “是,公子。”锤头领命匆匆离去。 陈迎新独自皱眉,喃喃自语:“为何会是这般情形?”真是想不通透。 又过了半个多月,陈迎新的店铺开始盈利。他开的那几间铺子风平浪静,陈迎新甚至疑心那长孙家主是不是失了计较! 第136章 长孙家的伎俩 时日过去这般久,对方竟毫无动静! 反倒是他这个日进斗金的,整日心急如焚! 而长孙家,先是亏本,最终索性关店,局面如此惨澹,他们反倒一派从容! 自打见识过族叔长孙寧的厉害,长孙修早已將他视作主心骨。 这日,他按捺不住,急切道: “叔父,这都过去半月有余了,咱们家的生意全让人抢了去!” “便是经营最久的州府铺子,也未能倖免。” “那人又新开了好几家铺子,清一色开在咱家铁匠铺对面!” “下人方才回报,对方依旧按兵不动!” “至今我都摸不清他们底细!” “他们究竟意欲何为?” “孩子莫急。”长孙寧气定神閒,慢悠悠道,“一切尽在掌握,你看,不都应了我当初的猜测?” “现如今,他们定是亏空了海量钱財,想必已难以为继。” “再等些时日,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待他们按捺不住,露出獠牙之时,便是我长孙家出手之刻!” 说到最后,长孙寧眼中掠过一丝狠厉与算计。 果然如他所料。 又过了半月,陈迎新实在憋不住了! 从开始至今,他已开了近二十家店铺!每日財源滚滚而来! 长孙家却仍如从前,毫无动作! 陈迎新此刻万分篤定,长孙家管事之人,脑子有大毛病! 他每日进帐,真可谓日进斗金! 但这结果,绝非陈迎新本意!长孙家整整一月毫无反抗! 他原先的谋划,全盘卡死! 陈迎新本指望长孙家派人来谈条件,届时他便顺水推舟,给对方一个台阶。用自己的店铺,去换长孙家那些不赚钱的铺子,也算水到渠成。 他一家店铺,换十家不赚钱的铺子都不成问题,便是一百家也轻而易举。长孙家断无不允之理! 奈何长孙家管事之人是个蠢材! 还是顶顶蠢的蠢材! 陈迎新实在等不下去,决意主动找长孙家谈一谈! 下了决心,陈迎新即刻动身前往长安城。 距他上次来长安,已过去两月有余,长安城又变了一番景象。 入目一片繁华,街上行人摩肩接踵。 陈迎新见此情景,不免感慨,当真是日新月异! 他下了马车,在街上信步閒逛。 走了片刻,见有人卖新薯,便驻足笑问:“老丈,新薯生意可好?” 那老汉无奈一嘆:“刚开张那会儿还好,如今越发卖不动了。” “这是为何?”陈迎新问道。 老汉道:“种新薯的人实在太多了!三个月前老汉刚出摊,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抢光。后来卖这个的越来越多,如今老汉一天也就能卖出几个。” 陈迎新笑道:“这倒是件好事。” 老汉点头赞同:“谁说不是!老汉近来听闻,那位高人又推出一种新庄稼,唤作新稻。码头那边,每日都有十几条商船运米进来,说是打江南来的。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今长安城里,已难觅吃不上饭的百姓了!” 陈迎新又与老汉聊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心情甚是愉悦。 大唐百姓民风淳朴,所求不过两件事:一为饱腹,二为平安。只要这两样满足,身份低微些也不甚在意。如今,他已解决了第一桩心愿。第二桩,李二(李世民)这几年也大致办妥了。眼下整个国家蒸蒸日上,百姓的好日子指日可待! 正当陈迎新悠閒踱步时,一群人从街对面走来。不偏不倚,正是长孙修与那几个相熟的紈絝子弟。 长孙修这几日心情尚可。虽说家族生意惨澹,但有长孙寧坐镇,他也无需操心,每日依旧逍遥快活。近日听说逍遥楼新来了几位才貌双绝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立刻拉著同伴前去捧场。 刚走到半路,竟迎面撞上了陈迎新这个“煞星”! 长孙修一眼瞥见陈迎新,双眼圆瞪,险些一头栽倒! 这不正是父亲口中那位万万惹不得的狠人吗!他怎会突然现身长安城? 看著陈迎新那副温和带笑的模样,长孙修只觉得后背发凉!当日被打的惨状,至今记忆犹新!只要一想起来,心中便恐惧万分!加之父亲再三叮嘱不可招惹陈迎新,以至於长孙修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逃! “怎么了?”杜准拍了拍发愣的长孙修,皱眉问道,“瞧你慌慌张张的,莫不是身子不適?” 长孙修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艰难道:“没……没事。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办,你们先去,我忙完就来寻你们。” 杜准打趣道:“哟,当了家主的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我们这些紈絝,整日就知道玩乐。你先忙,我们等你,可別忘了过来吃酒!”说罢,几人先行离去。 长孙修死死盯著陈迎新,生怕被他发现。此刻他心中恐惧万分!因为他发现,陈迎新前行的方向,竟是他家! 意识到这点,长孙修嚇得魂飞魄散,立刻拽著僕人,抄近路从另一条街狂奔回家。 必须立刻稟报族叔! 一路之上,长孙修六神无主,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他实在想不通,陈迎新为何要去他家?偏偏还在父亲不在长安的节骨眼上! …… 陈迎新在路上不紧不慢地走著,还未走到赵国公府,长孙修已抢先一步从后门衝进了家中。 “大事不好!”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长孙寧嚇了一跳,连忙起身:“出了何事?为何如此惊慌?” 长孙修一路狂奔,口乾舌燥,猛灌了一口茶,才急忙將事情道出。 听完,长孙寧眉头紧锁:“陈迎新此人,家主倒是向我提过。可我长孙家与他素无瓜葛,他为何突然登门?莫非……你招惹他了?” 长孙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招惹他!父亲可是再三告诫,见他定要避开!” 见长孙修如此慌张,长孙寧宽慰道:“莫慌,既然我们未曾招惹他,自然无须惧怕。那人……或许也並非为我等而来。” 听了长孙寧的宽慰,长孙修的心绪稍定。 第137章 他比李二还傻! 长安城这般大,每条街巷都住著许多人家。 陈迎新即便是朝著这个方向来,也未必是衝著赵国公府! 正当长孙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时,一名下人进屋通报: “公子,有人求见。” 话音刚落,长孙修险些惊跳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艰难地转过头,声音发颤:“来者何人?” “那人自称开了家炼铁工坊,要同我们谈一笔大买卖。”下人回稟。 轰! 长孙修只觉一道惊雷劈中全身!他与长孙寧惊恐地瞪大双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明目张胆抢他们生意的人,竟是父亲口中万万不可招惹的狠人!这消息太过骇人! 长孙修哆嗦著问道:“叔父,这……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万万没想到,与长孙家作对的竟是陈迎新! 长孙寧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我早料定此人身份非同小可!” “真相终於大白了!” “家主再三叮嘱不可招惹此人!幸而我们先前按兵不动,否则定酿成大祸!” 长孙修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呆愣地问:“那……那眼下该如何应对?父亲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京!我们如何应付得了他?” 长孙寧长嘆一声:“家主常言,近来朝廷暗流涌动,新势力悄然兴起。前些日子,他竟萌生辞官之念。可见当下局势於我长孙家何等不利!如今此人主动登门,又值家主不在,定是想趁虚而入!” 长孙修一听,头皮发麻,彻底乱了方寸:“实在不行……不如避而不见,等父亲回来再议?” “万万不可!”长孙寧目光严厉,“眼下是家族危难之际,我们务必冷静。” “先请那人进来,探探他的口风。一切见机行事,你切莫说错话,务必將此人稳住。家主反覆告诫不可得罪此人,我们绝不能失了礼数,授人以柄!” 长孙修慌乱地点点头,对下人吩咐:“快……快请那人进来,务必礼数周全!” 很快,陈迎新悠閒地踱步而入。他东张西望,毕竟头一回来到这等世家大族的府邸。若放在后世,怕是要收门票钱的。 看了一圈,陈迎新大失所望。长孙无忌这等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府邸就这般模样?与他西湖畔的宅子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陈迎新步入大厅,目光落在主位的长孙修身上,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人……怎地有些眼熟? 他在脑海中快速搜寻起来。这一举动,却嚇得长孙修汗毛倒竖! 来者不善啊! 长孙修急忙对著下人吼道:“愣著作甚!还不快给大人奉茶!” 话音刚落,陈迎新猛地想起来了!他揍过这人!时隔半年多,他早忘了长孙修的模样,可一听这含混不清的语调,瞬间便记起来了——正是锤头他们教训过的紈絝之一! 先前竟结下过梁子!这下事情恐怕难办了。陈迎新只觉得一阵头疼!如此重要的事竟被他忘了!如今岂不是自投罗网? 长孙寧恭敬地问道:“公子今日光临赵国公府,不知有何贵干?” 態度竟这般好?陈迎新一时错愕,试探著说:“在下有一桩生意,想与贵府商议。” “公子但说无妨,若可合作,长孙家自当乐意。”长孙寧笑容和煦。 此言一出,陈迎新更摸不著头脑了,继续试探:“您可知……在下做的是何买卖?” “公子的铺子,不就开在长孙家对面么?”长孙寧坦然答道。 陈迎新听了,差点脱口而出:你们既早已知晓,为何毫无动作?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斟酌著说:“鄙人先前在杭州一带经商,如今欲迁居关中,便开了几家铺子。竟不知对面铁匠铺乃长孙家產业,多有冒犯,今日特来登门致歉。我准备……” 话未说完,长孙寧已摆手道:“公子此言差矣!您的铁匠铺货物价廉,为百姓减了负担,於大唐亦是好事一桩!何来冒犯一说?”长孙修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陈迎新紧紧皱起眉头,彻底懵在当场。 这俩人疯了不成?亏钱也高兴?究竟是高风亮节,还是……脑子有恙?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从未遇见过这般情形! 长孙寧见陈迎新一时语塞,问道:“公子方才提及的买卖,不知是?” 陈迎新咽了口唾沫,乾巴巴道:“我想……用我那十几间长安城的旺铺,换贵府在郊外的铺子。权当是在下初来乍到、有所冒犯的赔礼。我的一间铺子,换贵府偏远之地的十间铺子。” 长孙寧毫不犹豫地拒绝:“这绝然不可!” “单说您在长安城的一间旺铺,收益至少是边远铺子的七十倍!若按一兑六十的比例交换,公子意下如何?” 一兑六十? 陈迎新眉头紧锁,这下真真凌乱於风中。他方才提出一兑十,已是特意留出了討价还价的空间。来之前,他盘算著能用那十几间铺子换回五十来间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却与他所想截然相反! 长孙家非但不压价,反倒主动往上加铺子!恐怕任谁也想不到会是这般局面! 见陈迎新面露惊诧,叔侄二人对视一眼,长孙寧决然道:“不止如此,长孙家那些铺子里的伙计,也任凭公子差遣。工钱自然由您支付,您看如何?” 陈迎新虽不明长孙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要白不要,便点头道:“如此甚好。” 长孙寧长长鬆了口气,大手一挥:“那此事便这般定了!公子择日来府上交接便是。您那些铺子日进斗金之利,倒是我们占了便宜!” 陈迎新一听,只觉无语,连忙道:“毕竟是在下先搅扰了长孙家的生意。吃点亏也是应当的。”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遂,陈迎新竟有些恍恍惚惚。 他原以为长孙家定会处处刁难,为此准备了满腹说辞,如今竟是一句也用不上。 他委实没想到,这长孙家,竟比李二还要……透著股傻气! 商议定后,陈迎新未再多留,起身告辞。 第138章 战神! 长孙修与长孙寧二人喜笑顏开,无比热络地將陈迎新送至大门外。 走在长安街上,陈迎新仍觉有些恍惚。 他喃喃自语: “史书所载,怕是有误……” “长孙家若都是这般……痴愚之辈,怎能成得了大反派?!” 若非亲歷长孙府一行,陈迎新实难想像他们竟如此……不通世务!回想方才情景,他依旧难以索解。纵是品行高洁之人,也断无这般行事的道理! 这简直是……糊涂透顶! 他都將长孙家的生意搅得七零八落了,对方竟无半分慍怒,反倒要以德报恩? 当真是……匪夷所思!史书所载的阴险之人全然不对,这分明是世间难得的大善人啊! …… 长孙府內。 目送陈迎新身影消失在赵国公府外,叔侄二人长长吁了口气。 长孙寧呷了口茶,春风满面道:“未曾想,竟是我猜错了!此人原来是登门致歉的!” 长孙修亦道:“方才那狠人的意思,分明是向我长孙家求和!” “不错!”长孙寧笑道,“你看他几番试探,皆被我们化解,最后无计可施,才拋出了橄欖枝!” “此事办得甚好!待家主归来,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长孙修连忙摆手:“侄儿不敢居功,此事分明是族叔的功劳!”他心中无比舒畅,此番为家族化解一大难题,待父亲回来,必能另眼相待! …… 遥远的辽东。 李世民正与几位老臣商议军情。 长孙无忌忽地连打数个喷嚏。 “这几日可是著了风寒?”李世民关切问道。 “谢陛下关怀,臣无碍。”长孙无忌摇头。 近来战事顺遂,一切尽在掌控。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縈绕著一丝莫名的不安。 李世民頷首:“无事便好。眼下军粮情形如何?” 长孙无忌取出一本册子,正色稟道:“连日缴获,臣昨夜已清点完毕,共计粮草二十万石。足供我军將士与马匹三月之需。” 自开战以来,大唐战功赫赫,所获颇丰! 先是李绩攻占盖牟城,俘高句丽五万眾,粮草无数。继而迅速拿下卑沙城。隨后大军抵近辽东城外,高句丽遣五万骑兵驰援,李道宗亲率五千铁骑迎击,大破敌军,斩首万余! 隨著唐军一场接一场的胜利,高句丽从起初的傲慢轻慢,渐露惊慌,如今已是惶恐至极!各城皆紧闭城门,龟缩不出,全然失了应战的胆气! 大唐铁骑所向披靡,高句丽早已闻风丧胆!李世民每战只派五千骑兵,无论高句丽是四万还是五万之眾,皆被打得丟盔弃甲! 一个半月过去,唐军连战连捷,斩获无数!而自身折损竟不足五百人!此等战损,堪称惊世骇俗! 高句丽將士早已心胆俱裂,只能紧闭城门,任凭唐军在外策马扬鞭,亦不敢有丝毫举动! 如今,大唐五万雄兵齐聚辽东城下,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要攻城! 三十门威震四野的巨炮早已架设完毕,森然炮口齐齐对准城门!炮阵之后,更有杨江精心督造的百余架投石机!此等利器,能將数百斤巨石拋掷千步之遥! 李世民此战目的极是明確,唯有一个字: 轰! 他就不信,轰他个三天三夜,不能將这辽东城夷为平地! 李靖上前稟报:“陛下,万事俱备,只待您一声號令!” “高句丽可有援兵?”李世民沉声问。 “他们五万兵马已被我五千铁骑斩杀大半,哪还有援兵敢来送死?”李靖豪气干云地喊道。 李世民开怀大笑,断然喝道: “如此甚好!那就轰他娘的!” 军令如山!霎时间,巨炮轰鸣,投石机呼啸! 轰隆隆的巨响连绵不绝,震彻云霄! 城门內的高句丽守军,望著眼前天崩地裂的景象,眼中只剩下绝望。 说三天,便是一炷香也不曾少! 三日之后,辽东城彻底化作一片焦土废墟! 唐军攻陷辽东城,斩敌三万余,俘获两万兵卒,並掳获百姓五万人。 李世民当眾宣告: “即日起,辽东城更名辽州,永为大唐疆土!” 战事告捷,唐军大胜!无数將士欢呼雀跃,声震四野! 挟此大胜之威,唐军士气如虹,雄赳赳气昂昂,继续向前挺进! 白岩城一战,高句丽急调两万骑兵驰援。 李靖亲自披甲上阵,率一千重甲铁骑杀入敌阵,七进七出! 高句丽两万骑兵死伤枕藉,溃不成军! 李靖犹不罢休,纵马追杀数十里,斩敌首级千余! 待其归来,天色已暗。他手提敌酋头颅,满脸不屑: “此等废物,也配在我大唐边境耀武扬威这许多年?” 此役又是大获全胜!高句丽彻底被打服了气。白岩城从此更名为岩州。 唐军继续前行。 抵达鸭绿江畔时,所有將士终於亲眼得见那座传说中的京观! 军中无人不闻,高句丽人曾以十万华夏子民的骸骨筑起此京观。如今亲眼所见,人人悲愤填膺,杀气冲天! 放眼望去,白骨累累,层层叠叠! 何止十万! 高句丽人,万死难赎其罪! 李世民痛心疾首,眼中杀意翻腾!他特意在此停留一日,命將士收敛所有骸骨,又安排长孙无忌將其护送回大唐,择地安葬,令英灵得以安息! 隨后,唐军继续前行。 途中,李世民忽地想起陈迎新当初的请求。 此战,定要一打到底,绝不接受高句丽乞降! 很快,大军兵临安市城下! 此地乃高句丽王城所在,亦是其最后一道防线! 高句丽王闻听唐军兵至安市城,几欲嚇破肝胆,数次遣使向李世民乞和,甘愿永世臣服於大唐! 对此,李世民断然拒绝,毫不留情! 高句丽王绝望之下,只得召集高句丽、靺鞨兵马共二十万,前来救援。 此番,李世民亲自披掛上阵。 仅几个回合,便將高句丽二十万大军击溃! 李靖率五千重甲铁骑直破城门! 踏入城门那一刻,无数形容枯槁、双眼空洞的前隋遗民,早已泪流满面。目睹此景,李靖心中怒火更炽! 这高句丽人,当真禽兽不如! 他声震寰宇: “高句丽!欺我同胞,罪该万死!” “我李靖,奉大唐天子之命!” “率义兵,行天诛!” 万千將士齐声怒吼: “杀!” 第139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短短半日,安市城血流成河。 高句丽王亦被斩於阵前。 此役,阵斩敌兵三万有余,若算上难以计数者,最少十万之眾! 缴获战马六万匹,牛羊十万头,战甲两万余套,更有无数兵刃与珍宝! 而大唐將士折损不足三百! 此战,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李世民下詔,將安市城更名为安州,设立安州都护府。命程咬金为都护,率一万兵马安抚辽东。 战事一毕,高句丽举国震怖。后方的黄城、银城守军,闻听安市城陷落,尽皆魂飞魄散,弃城而逃。方圆百里,再难觅高句丽人踪跡。 至此,高句丽全境尽归大唐! 李世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取了一袋安市城的稻米。他命快骑携此米与一封急信,星夜兼程送往长安,交予房玄龄。 信上仅有一行字: “速將此米送予陈迎新,告之:鲜美无比!” 十日后,战事彻底终结。 大唐连破高句丽城池十八座,斩敌二十万,缴获战马十万匹,牛羊五十万头,珍宝兵刃不计其数。 反观唐军,代价微乎其微:伤亡不足千人,战马折损万匹。所获金银珠宝正运往长安,半月內可抵。 李世民在高句丽故地设置九都督府、五十州、一百二十县,並设安东都护府统辖。 大唐疆土陡增二十万平方公里,高句丽彻底纳入版图! 凯旋之师踏上归途,將士们意气风发,心情畅快无比!此一战,打得痛快!贏得酣畅! 程咬金声如洪钟:“陛下!如此大胜,依老规矩,回去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那是自然!”李世民豪迈笑道,“回京后,朕在太极宫设宴,痛饮三天三夜!所有人不醉不归!”此役大破高句丽,解了他多年心腹大患,更以极小代价尽收辽东,这份荣耀,必將在青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长孙无忌忽道:“陛下,臣以为即刻庆功,尚有一处不妥。算算日子,征討吐蕃的將士也快凯旋了。不如多等几日,一併庆祝?” “等啥!”程咬金晃著脑袋,一脸得意,“侯君集、牛进达那两个孬货,打个半残的吐蕃,竟耗了数月!咱们晚出发都回来了!” “话不能这般讲,”长孙无忌笑道,“吐蕃地势比辽东更为复杂,各城相距遥远。若非为了一举荡平,我军將士早该回师了。” 李靖頷首赞同:“此言甚是。前些时日快马来报,侯君集正押解吐蕃缴获的金银財宝归来,故而耽搁了些时日。” 李世民一听“金银珠宝”,立时问道:“可有具体数目?”战利之丰,尝过甜头便难以忘怀,纵是天子亦不免俗。此番征高句丽,缴获虽未清点完毕,仅目之所及已逾千万贯!足抵此番军费。若吐蕃那边再有收穫,总计怕能突破六千万贯!大唐国库又將充盈! “信中未提。”李靖如实道,“侯君集只言,要给陛下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世民闻言朗笑:“甚好!朕就等著他这个惊喜,看看能否让朕也大吃一惊!” “陛下,”杨江拱手道,“臣昨日与工匠们商议整晚。陛下先前提及的填平辽河之事,可以施行。只是……需大量人手。” 李世民一听可行,大手一挥:“人手现成!此战俘获高句丽人甚眾。朕拨你二十万,可够?” “足矣!”杨江点头,“臣三年之內,定將辽河填平!” “放手去干!朕静候佳音!”李世民应允,又叮嘱道,“不过话说在前头,这些高句丽俘虏不可隨意打杀。待辽河填平,此处的黑土地,还等著他们去开垦呢。” 长孙无忌问道:“陛下,前隋遗民初步估算约有五十万之眾,又当如何安置?” 李世民略作思忖:“著人统计。若在大唐尚有亲眷、愿回关中的,听其自便。余下无亲无故者,若愿留在辽东,朕重重有赏。” 长孙无忌不解:“陛下为何留如此多人在辽东?高句丽人手已足供此地耕种,况关中亦需劳力。” 李世民笑道:“此中玄妙,你便不知了。那黑土地长出的稻米,滋味之香甜,无以言表!日后我大唐子民,人人都能吃上这黑土孕育的香米!” 大军继续向长安进发。 报捷的快马已抵达长安城。 “大捷!大唐大捷!” “此役连破高句丽城池十七座,斩敌二十万!” “辽东全境永归大唐!” “缴获牛羊战马百万头!” “掳获金银珍宝无数!” “大唐將士折损不足千人!” “东征大捷!” 骑士在长安街道上纵声高呼,朝著太极宫飞驰而去! 街巷百姓闻讯,无不瞪大双眼,激动得跳脚欢呼,声震屋瓦! 折损不足千人! 斩敌二十万! 何等惊世骇俗! 大唐將士,当真神勇无匹! 想那昔日提及高句丽,中原无不畏之如虎。 如今,竟尽归大唐疆域! 百姓们回过神来,无不深感自豪。 此乃身为大唐子民的自豪! 长安城中的异国商贾听闻此讯,惊得瞠目结舌。 大唐军队自出征至今不过两月光景,竟已尽收高句丽全境! 更令人骇然的是,此番大唐仅派兵五万,折损竟不足千人! 若非亲耳听闻战报,他们断不敢信! 望向大唐百姓的目光,已满是仰视之情。 这些异国商人心中皆萌生一念:须即刻归国稟告大王,万万不可与大唐为敌! 连千里之外的高句丽都被大唐征服,纵使他们国家山高水远,若大唐当真发兵,又有何物可挡?! 五日之后。 长安城街道,举目望去,万人空巷。 百姓们尽数从家中涌出,齐聚城门前,迎接凯旋的將士与圣驾。 “恭贺陛下!” “贺喜陛下!” “贺我大唐!”无数百姓纵情欢呼,声震云霄。 整座长安城,沉浸在无边的欢腾之中。 李世民身著甲冑,策马行於最前,此刻气宇轩昂,神采飞扬! 听著百姓山呼海啸般的贺声,心中那份自豪,难以言表! 歷朝歷代君王,焉得如此荣光? 他登基未满五载,境內百姓安居乐业,对外更拓疆万里! 未来之大唐,又將攀至何等高峰! 李世民心中激盪,未敢轻言。 在百姓的欢呼声浪中,大军徐徐前行。李世民朗声敕令: “长安城,解宵禁三日,与国同庆!” 百姓们齐声应和: “与国同庆!” “贺我大唐!” 从城门至太极宫,李世民足足行进了三个时辰。 及至大殿,端坐龙椅之上,李世民高声道: “摆宴!” 定要好好庆贺一番!待征吐蕃將士凯旋,再行大宴! 自登基以来,李世民便立下规矩:酒宴之上,撤君臣之防。 这些年来,群臣早已习惯。 又因此番大破高句丽,解了心头大患,眾人无不尽兴忘形。 那些武將饮至酣畅处,竟在大殿中央角力助兴,场面一片欢腾! 第140章 逆子啊! 宴席將近尾声,李世民微蹙眉头。 长孙无忌去了何处? 他记得酒过三巡,这位赵国公还曾上前敬酒。 “赵国公何在?” 李世民召来杜尘问道。 “回稟陛下,”杜尘答道,“赵国公方才接到家中急报,因不愿搅扰陛下雅兴,已先行告退。” “家中出了何事?”李世民追问。 杜尘嘴角微动。 他执掌百骑司,专司情报,长孙家的事自然瞒不过他。 “与陈迎新有关。” 杜尘將陈迎新近来的所作所为细细道来。 听至一半,李世民已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个陈迎新,竟把主意打到了长孙无忌头上! “长孙修当真將半数家產拱手相让?”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问,“竟无半分推拒?” 杜尘篤定点头。 確认消息无误,李世民笑意更浓。 长孙无忌一生谨慎,从未行差踏错,末了竟栽在儿子手里! “可知其中缘由?” 李世民好奇追问。 “臣探得一二。” 杜尘续道,“长孙修与长孙寧叔侄二人,误以为陈迎新是陛下暗中扶持的新贵。他那铁匠铺就开在长孙家铺子对面,叔侄俩不敢轻举妄动,只想著先稳住陈迎新,这才应了他的要求。” 若长孙修在场,听闻此言定会惊出一身冷汗。 他与族叔密谈之处,可是守卫森严的赵国公府! 百骑司竟能探听得如此详尽,其耳目之利,当真可畏可怖! “辅机精明一世,吃点亏也是应当。” 李世民笑道。 近来朝中暗流涌动,他岂能不知? 长孙家权势日隆,早已树大招风。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加之世家倾覆,长孙无忌出力甚多,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著长孙家。 眼下,必须儘快化解这局面。 李世民忽然想起陈迎新。 这小子从长孙家拿了那么多好处,不出个主意,实在说不过去。 长孙修得知东征大军凯旋,立刻派人给父亲报信邀功。 信中言道:父亲常提的那位狠角色,如今已与长孙家化敌为友。 长孙无忌正在庆功宴上饮酒,接到家书,惊得杯中酒险些洒出。 他顾不得宴席未散,匆匆离宫而去。 化敌为友? 这从何说起? 他从未与那年轻人结怨! 成为朋友又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虽不解儿子信中之意,却敢断定:陛下背后那位神秘人物,在他远征高句丽期间,必定与长孙家有了交集! 陛下扶持的这股新势力,手段翻云覆雨,绝非他儿子能应付的! 关键此人专挑他不在长安时出手,究竟意欲何为? 长孙无忌心急火燎赶回府中。 长孙修见父亲归来,惊讶道:“阿耶,宴席尚未结束,您怎就回来了?” 长孙无忌无心解释,径直入內坐定:“你与那神秘人之间的事,速速详说!” 长孙修不解:“阿耶何必如此心急?来人,奉茶!” “少废话!” 长孙无忌厉声喝道,“立刻將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见父亲骤然发怒,长孙修嚇了一跳,赶紧將事情经过和盘托出。 长孙无忌听至一半,已如泥塑木雕。 待儿子说完,他彻底愣住,双目圆睁,满脸惊愕。 过了许久,长孙无忌才声音发颤地问:“我长孙家……近七百间铺子……你……你全给了他?”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瞬间压过了他先前的所有忧虑。 “自然不是白给!是用咱们地段稍逊的铺子,换了他十几间日进斗金的旺铺!” 长孙修浑然不觉父亲面色有异,犹自得意道,“父亲口中的那位神人,前几日亲来府上致歉,其意昭然,便是想与长孙家结个善缘!那可是陛下暗中培植的势力,若能攀附,长孙家日后……” “契约签了没有?” 长孙无忌急急打断。 “早已签妥!” 长孙修笑道,“阿耶放心,此事是儿子亲自操办,绝无紕……” 话音未落,长孙无忌的脸色已倏然惨白。 长孙无忌张著嘴,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从失魂落魄中惊醒,盯著长孙修问道:“当真……毫无紕漏?” 长孙修点头,不解地问:“阿耶,您这是怎么了?可要请个郎中来瞧瞧?” 这话如同火上浇油,长孙无忌腾地站起,厉声怒骂:“逆子!来人!把这孽障拖下去,乱棍打死!” 长孙修如遭雷击,彻底懵了,慌忙跪倒在地:“阿耶!为何责罚孩儿?” “你还有脸问?你倒说说,所为何事!” 长孙无忌气得鬚髮皆张,怒斥道,“你送出去的七百间铺子,那是长孙家半副身家!我才离京两个多月,你竟败家至此!若我再晚归一月,是不是连这国公府都要改姓,你阿耶就得露宿街头了!” 长孙修这才意识到大祸临头,嚇得浑身发抖,连连告饶:“阿耶饶命!孩儿……孩儿全是为了家族著想啊!您不是一直告诫,莫要招惹那位『狠人』吗?孩儿与叔族都以为,他是您在朝中的对头!他突然上门,我们怕他另有所图,这才想著先稳住他……” “哪个叔族?长孙寧?”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 长孙修慌张点头。 “蠢材!” 长孙无忌痛骂,“你就不能动动脑子?他长孙寧若真有本事,我离京前何必將家业交託於你?你都这般年岁了,竟无半点主见?还另有所图?那人图的,分明就是我长孙家的家產!如此浅显之事,你们两个蠢物竟看不明白!” 长孙无忌只觉气血翻涌,几代人的心血,竟被这逆子拱手送出一半! 那些边远地段的铺子,他岂不知眼下不赚钱? 为何长久不弃? 看中的正是大唐未来! 不出几年,大唐繁盛,百姓富足,那些铺子便是日进斗金的金窝窝! 这两个蠢材,竟全给了別人! 长孙修犹自不服,辩道:“阿耶,我们七十间铺子,也抵不过他一家店的进项!分明是咱家占了便宜!” 儿子这番糊涂话,气得长孙无忌脑仁生疼,深深嘆了口气,无奈道:“他换给你的那些铺子,你能卖他那般价钱吗?” “那……自然不能。”长孙修老实答道。那低贱的卖法,非赔死不可。 “既然卖不得他的价钱,你要那些铺子作甚?” 第141章 又被坑了! 长孙修辩驳:“那人分明是撑不下去了!孩儿算过,他那铺子每日要亏几十万……” 话到此处,长孙修猛地顿住,双眼圆睁,终於恍然大悟——自己被骗了!那十几间铺子到了他手里,不也一样是个赔钱的无底洞? 厅堂內死寂一片。 半晌,长孙修才怯生生道:“阿耶,您不是说近来朝堂暗流涌动么?那人……难道不是针对我们?” 长孙无忌气结:“我亦不知那人根底!他根本不在朝为官!” 长孙修还想开口,被长孙无忌挥手打断:“你且住口!让我静一静!”他疲惫地揉著额角。 “儿子……告退。” “告退?闯下如此弥天大祸,你还有脸告退?去!领三十杖!” 长孙修再不敢多言,灰溜溜出去领罚。很快,庭院里便响起一声声悽厉的哀嚎。 厅堂復归寂静。 长孙无忌紧锁眉头。那神秘人的意图再明白不过,就是衝著长孙家的家產来的。可其背后究竟是何目的?陛下若想要他这点家当,何须如此麻烦?莫非……此人竟是背著陛下行事? 想到此节,长孙无忌眉头锁得更紧,心头沉甸甸的。他枯坐厅中,苦思两个时辰,最终咬牙下了决心:此事必须稟报陛下!纵然拼上这条老命,也要护大唐周全!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鱼肚白。 长孙无忌独乘马车,直驱太极宫。昨夜他一宿未眠,思虑整晚。此刻他端坐车內,眼窝深陷,脸色惨白如纸。 李世民方才起身,长孙无忌便已入宫覲见。 见他这般憔悴模样,李世民诧异道:“辅机,何事如此急切?” 长孙无忌一言不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李世民吃了一惊,忙道:“你这是作甚?有话但讲无妨!” “陛下!”长孙无忌声音沉重,“臣有一事,如鯁在喉,已成心魔!夜夜辗转难眠,再不能缄默了!如今大唐蒸蒸日上,绝不容有半分差池!” 此言一出,李世民眉头微蹙。这从何说起?怎地扯上了大唐安危? 见长孙无忌神情激越,李世民恐引人注目,忙將他引入御书房,命人奉上参茶,问道:“辅机,你这一大早来,究竟想对朕说什么?” 长孙无忌踌躇良久,终是咬牙道:“陛下,那『陈迎新』三字,在臣心头縈绕数月之久。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世民微露讶色:“你……如何得知陈迎新?” 长孙无忌起身,肃然拱手:“陛下,他……莫不是您暗中扶持的新贵?” 李世民闻言更觉莫名。他扶持的新贵?若真如此,他做梦都要笑醒了! “自然不是。”李世民摇头道。 听到这回答,长孙无忌惊恐地瞪大双眼!果然!他最忧惧之事,竟成真了! 下一瞬! 只听“扑通”一声! 长孙无忌再次重重跪倒,急声道:“陛下!恕臣失礼!臣仍要进言!若陈迎新非陛下所遣,那陛下务必当心!如今之大唐……危矣!” 这一连串没头没尾的话,彻底让李世民懵了! 大唐危矣?一盏茶的功夫,事情怎就离奇至此? 大唐的安危,何时繫於一个陈迎新身上了? 御书房內,一片死寂。 李世民眉头紧锁。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至极。 气氛一时诡异莫名。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慢慢回过味来。莫非……是陈迎新坑了辅机太多银钱,把他气糊涂了? 李世民暗忖,这倒也可能。毕竟那是长孙家半壁江山!长孙无忌何等精明,从未吃过这等大亏,骤然损失如此巨財,心神激盪也在情理之中。 “你家铁匠铺之事,朕昨日已知。”李世民开口道,“你为此事而来?事已至此,朕亦无计可施。陈迎新所为,並未触犯大唐律法。” 长孙无忌摇头:“陛下,此事无关紧要。臣纵使倾家荡產,亦不足惜!然江山社稷关乎万民,非同儿戏!臣虽不知陈迎新底细,然查其手段,件件令人心惊胆寒!” 未等李世民开口,长孙无忌又急切道:“臣知陛下对此人深信不疑,所颁诸令,亦多偏袒於他。 臣斗胆揣测,征伐高句丽之妙策,那威力惊天之『大炮』,亦出自此人之手! 若他日,其背后势力图谋不轨,我大唐岂非危如累卵? 此人在民间声名赫赫,新薯、新稻、新路、越犁,凡冠其名之物,天下百姓无人不晓! 届时只需他登高一呼,响应者必如潮涌! 强兵之法,征討吐蕃、高句丽、东突厥之谋,臣料想亦出自此人! 此人……极其危险! 陛下务必当心!若待彼时,悔之晚矣!” 最后,长孙无忌激动地总结:“此人……是在暗中操控我大唐啊!” 李世民眉头紧锁。 他何曾偏袒过那小子? 陈迎新又何时操控了大唐? 那些计策,分明是他这九五之尊费尽心机才从陈迎新嘴里“撬”出来的! 他堂堂天子,竟成了摆设?岂非可笑! “辅机,你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 李世民问道。 “臣不敢欺瞒,確是如此。” 长孙无忌忙点头,“臣心繫社稷,实不忍见大唐盛世毁於一旦!纵使触怒陛下,臣亦在所不惜!为大唐计,此言不得不发!” 李世民並无怪罪之意,反生感慨。 长孙无忌虽多思多虑,易陷阴谋算计,然对大唐一片赤诚!对他这个皇帝,亦是知无不言,毫无保留! 他感慨地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宽慰道:“陈迎新此人,朕心中有数。你所忧之事,绝无可能成真!”接著,便將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长孙无忌听得瞠目结舌,一时愣在当场。 除了他查到的那些,陈迎新竟还做了如此多事!连陛下都敢坑?当真是匪夷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长孙无忌才訥訥问道:“陛下……杜如晦、房玄龄、魏徵……也都知晓此人?” 李世民頷首。 长孙无忌心中更添混乱。房、杜二人知晓,尚在情理之中,毕竟是陛下股肱之臣。 可魏徵那老倔头既知此事,为何毫无反应? 依其脾性,不该力諫陛下谨慎提防吗? 李世民见他眉头依旧紧锁,恐他又钻牛角尖,无奈道:“明日你隨朕同去河西村,一见便知。不过……你与陈迎新应有一面之缘?” 第142章 你確定是一表人才? “確曾於衙门见过。”长孙无忌如实道。 “那便不能这般去了。”李世民提醒道,“那小子鬼精得很,认出你来反而不美。”他略一思索,唤来杜尘:“速去百骑司寻一精於易容之人,为赵国公改换形容。” “臣遵旨。”杜尘领命而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长孙无忌已彻底换了副面孔。百骑司精於情报,易容术自不在话下。此刻,纵是亲子长孙修当面,怕也难辨真偽! 李世民端详一番,颇为满意:“连朕都瞧不出破绽了。到了河西村,敛一敛你这国公的气度。你如今的身份,是老龙的二管家!切莫暴露你我身份。” 长孙无忌不解:“陛下,何须如此麻烦?臣虽不识陈迎新,亦知其乃千古奇才,何不直接召入朝堂效力?” “唉!”李世民长嘆一声,“此中缘由……朕一时难以说清。你去上几回,自然明白。” 准备停当,二人登上马车,自皇宫驶向河西村。 车內,长孙无忌心境较清晨平静许多。见陛下神態自若,稍觉宽心。他问道:“陛下,臣听闻长公主近来在缝製嫁衣,可有此事?” 李世民点头:“確有其事。丽质也到了待嫁之年。” “那陛下属意將长公主许配何人?”长孙无忌好奇探问。 提及此事,李世民便觉头疼,无奈摆手:“此乃国事,亦是朕爱女终身大事,需慎之又慎。” “陛下若无合意人选……” 长孙无忌难掩热切,“臣倒有个主意。犬子长孙修,也已至婚龄。修儿是陛下看著长大的,相貌端正,品性纯良,与公主更是青梅竹马。若公主下嫁修儿,必不受委屈。陛下以为如何?” “你说……长孙修?” 李世民闻言一愣,瞪大了眼。 相貌端正? 品性纯良? 他脑中立刻浮现长孙修缺了两颗门牙的模样,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 强自稳住心神,摆手道:“朕自有主张。此事……辅机日后不必再提了。” 见陛下回绝,长孙无忌心中虽有遗憾,也只得应下。 “关於陈迎新之事,不可对他人提及。至於公主婚嫁,亦莫与你家修儿提起。”李世民提醒道。 “这又是为何?”长孙无忌不解地皱起眉。 “为你好,记下便是。”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道。 李世民对长孙无忌的提议颇感无奈。 那陈迎新心眼可不大! 若让他知晓长孙修对公主有意,只怕长孙修剩下的两颗门牙也保不住! 当初吐蕃妄想迎娶大唐公主,被陈迎新得知,直接连人家国都灭了。 如今那吐蕃摄政王,正和頡利可汗一道在长安的戏班子里搭伙唱戏呢! 长孙修那没脑子的,还不得被陈迎新活活玩死? 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河西村。 长孙无忌初来乍到,顿觉处处新鲜。 放眼望去,街道乾净得纤尘不染,村落布局井然,道旁木扶疏,村中道路竟全是平整的“水泥路”。 河西村確比其他村子富庶许多,村民个个精神饱满。 未见陈迎新其人,长孙无忌心中已激盪不已,篤定此乃当世高人。 沿途所见,更令其惊嘆。竟有无需人力、自行灌溉农田之物!若非亲眼所见,他绝不敢相信。 李世民也瞧见了,拦住一个农人问道:“河边那是何物?” “陈公子新造的水车,能自个儿浇地,方便得很!你们自个儿看去吧。”农人说完便匆匆离去。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对视一眼,皆露疑惑。 “水车?又是陈迎新的新玩意?” 长孙无忌道,“陛下,不如前去细看。若此物价廉易造,推广天下,百姓省力,获益无穷啊!” 李世民点头:“稍后你记下,送將作监仿製。”每次来河西村,总有意外之喜。他灵光一闪:何不派个人常住此地?若有新奇事物,便可第一时间知晓!陈迎新於造福百姓之事,向来不藏私,便是“偷学”了也无妨。此计可行!回宫便物色人选。 步入村中,长孙无忌愈发紧张。在他认知里,陈迎新始终神秘莫测。今晨听陛下道破,方知那诸多新奇事物与惊世谋略,竟皆出自此一人之手!这还没完,今日又见这“水车”!实在震撼! 二人很快来到陈迎新家门口。 “锤头,你家公子呢?” 李世民问道。 “龙老爷!公子在书房,小的这就去通稟。” 锤头连忙进屋,很快出来,“公子请二位厅上稍候,他忙完便来。” “你家公子在忙何事?”李世民好奇。 “小的也不知。” 锤头边倒茶边道,“公子在书房闷了好几日,想是……在做大事吧?” 要做大事?李世民心头一热,暗忖起来。 长孙无忌则被屋內景象吸引。天气转凉,此屋却温暖如春。 他环顾四周,忽见窗沿缝隙竟冒出丝丝热气!惊得他心头一跳! 未入寒冬,竟已烧起暖炉?何等豪奢!便是他这长安顶级权贵,也不敢如此!这陈迎新当真富可敌国? 正思忖间,陈迎新踱步而入,笑道:“老龙!可算来了!这位是?” 李世民笑著引见:“这是老孙,我家二管事,带他来见见世面。” 长孙无忌心口怦怦直跳,紧张地点点头,一个字也吐不出。 陈迎新点头打趣:“老龙,你这一消失就是仨月!改天非得上你家看看,不然有事都找不著人!” 李世民心中暗笑:只怕去了嚇死你!面上却道:“临时有桩急务缠身,刚料理完,是我疏忽了。下次你来长安,定要到我家中坐坐。”他早有准备,数月前便在长安置办了一处宅院,下人也都安排妥当,绝无破绽。他隨即问道:“找我何事?莫不是与你谋划的大事有关?又想出什么法子坑陛下的钱了?” 一旁的长孙无忌谨记圣諭,垂首静坐,只暗暗观察。 见陛下竟如此嬉皮笑脸地与陈迎新討论如何“坑自己”,他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与陛下相识十数载,从未见他这般模样!这与他印象中那位威严冷峻、执掌乾坤的天子,简直判若两人! 第143章 老龙终於聪明了! 陈迎新无奈摆手:“这回真没想。李二刚打完仗,兜里指定空了。 灭高句丽、吐蕃那些战利品,没几个月也运不回长安。等钱到了手,再想法子坑他不迟!” 一听到“坑钱”,李世民右眼皮条件反射地跳了跳! 战利品的影子还没见著,这小子就惦记上了! 他忙道:“成!到时候有主意了,千万告诉我!咱俩一起坑陛下!” 长孙无忌闻言,脑袋几乎要埋进桌底,强忍著才没露出震惊之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会变成这样? 陈迎新见“老龙”如此“上道”,欣慰笑道:“包在我身上!” 看来这大半年没白费,老龙终於开窍了! 如今大唐发展迅猛,他手头要操办的事太多,人手早不够用了。 老龙手下人多,办事牢靠,人也算精明,好好培养定是个得力臂助。 想到此,他立刻拋出橄欖枝:“对了,最近我又发了一笔横財。正愁找不著你人在哪,你倒自己送上门了。” “哦?怎么发的?”李世民故作惊讶。 陈迎新抚掌笑道:“我坑了长孙家七百多间铁匠铺!” 他將事情经过细说一遍,末了感慨:“这结果,我也没想到。本以为要大费周章,谁知一点阻力都没遇上!坊间都说长孙家精明,害我琢磨了好几天对策。结果……”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长孙家的人,全是蠢材!” 长孙无忌深深埋著头,脸几乎要贴在桌面上。 陈迎新这番话,令他无地自容! “全是蠢货”! 这话……一点没说错! 此等奇耻大辱,他生平未有! 紧接著,他猛地意识到一丝异样。 坊间竟流传他长孙家“精明善算”? 这名声从何而来?绝非好事,定要查个明白! 他抬起头,正撞上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目光,心头一凛,慌忙又低下头去。 李世民问道:“你要这么多铁匠铺作甚?一件铁器能值几个钱?” 陈迎新摇头:“老龙,眼光要放长远,不能只盯著铜板。如今新稻在南方广种,多少农户还在使唤木锄木犁?地翻不完,粮產不高,百姓不饿死也要累死!”他拍了拍李世民的肩,“我打算,给大唐所有百姓的农具,统统换一遍!换成好铁器,让他们干活省力!”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心头那点忧虑瞬间被拋到九霄云外,震惊地抬起头望向陈迎新。 给全大唐的百姓换农具? 这如何可能!得耗费多少银钱? 便是陛下倾尽国库,怕也吃力! 李世民倒没他这般震惊,只问关键:“这开销不小,你有那么多钱?” 陈迎新笑道:“不用我的钱,还能赚。既然是造福百姓的东西,薄利即可。粗算下来,一个月……赚个十万贯吧。” 李世民顿觉无语。一个月十万,一年便是百万贯!这小子口气,仿佛百万贯只是小钱! 长孙无忌更是惊得说不出话。一年百万贯!他长孙家所有產业加起来,也赚不到这个数!陈迎新拿著长孙家半副身家,竟还能赚这么多? 他实在忍不住,脱口问道:“如何……如何能赚这么多?那些铺子都在穷乡僻壤,百姓不富,价高了谁买?” 陈迎新疑惑地瞥了他一眼:“穷地方自然要便宜!给百姓换傢伙,能卖贵吗?长孙家铁器贵,是他们炼铁的本事差!我有新法子,造出来的铁器,成本比他们低十倍不止!卖得再便宜,照样有赚头!” 长孙无忌被噎得哑口无言,几乎要怀疑人生。长孙家几乎垄断了大唐铁市,冶铁技艺向来顶尖,如今竟被说成“本事差”?他只觉得世道变了。可他又哪敢反驳?万一……是真的呢? 李世民没想这些,他心头火热。新冶铁术,成本低廉……若用在打造军械鎧甲上,能省下多少军费!他连忙道:“这生意极好!不如联手?你这人最怕麻烦,百万贯的小钱也未必上心,铺子交给我打理,你只管坐等分利便是!” “啪嗒!” 长孙无忌手中的茶杯应声摔落在地。 陛下……竟要帮著陈迎新分走他的家產? 李世民狠狠瞪了他一眼。长孙无忌一颤,慌忙又低下头去。 “算算日子,我儿子在杭州养马也有四个月了。” 李世民自顾自道,“前几日来信,说养得极好。他办事稳妥,等杭州那边安稳了,就让他来接手这炼铁的生意,你看如何?” 李承乾在杭州养马未归,转眼又要被打发去“打铁”?坑起亲儿子来,李世民是半点不含糊! “自然没问题!” 陈迎新拍著李世民的肩膀,颇为讚许。 “上回你儿子在杭州种稻子,我就瞧出是个办事牢靠的!找你来,正是为炼铁这事。七百多间铺子,我手底下的人全派出去也不够使唤。”他喝了口茶,“你办事我放心,这次也不用你出本钱,只管出人手。” 一听不用掏钱,李世民痛快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一言为定!” 陈迎新豪爽地一拍桌子。 “收益照旧,一人一半!这生意利虽薄,胜在长久。过两年,你再去兵部疏通疏通门路,看能不能接些朝廷的订单!李二刚打了一场大胜仗,野心正旺,肯定还要动兵!咱们造点刀枪鎧甲,高价卖给他,狠狠坑他一笔!” 李世民听得眼角直抽,勉强笑道:“包在我身上!兵部那边,我多少有些门路。听说陛下最近正想扩增军械產量,咱们就等著新令下来,立马去官府登记!” 这倒不是瞎说,李世民已打定主意,回宫就下旨,只授权给陈迎新一人专办。炼造兵器这等事,本不该让民间插手,唯独对陈迎新,他格外放心。 事情敲定,李世民心情大好。 对面的长孙无忌全程埋首,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眼下这局面,他算是看明白了:那一半家產,这辈子是別想要回来了。更想不到的是,陛下竟成了帮凶!这还怎么討? 陈迎新忽然问道:“老龙,你家那俩丫头,可有日子没来我这儿玩了?” 李世民心口猛地一跳:“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陈迎新笑了笑,“许久不见,有些惦记。” 丽质和兕子乖巧懂事,许久不见,他確实有些想念。 “她们都好,无需掛念。”李世民几乎是咬著牙回道。 长孙无忌身子猛地一僵,骤然想起方才马车上的对话,心中无奈长嘆:看来陛下心中,駙马人选早已定下!他悄悄抬眼打量陈迎新——此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確是良配。反观自家那傻儿子,还缺著两颗门牙,如何比得?一念及此,心中苦涩难言。 第144章 这钱花得值! 李世民呷了口茶,问道:“你这次趁著长孙无忌不在,坑了他偌大家业,就不怕他回来寻你麻烦?” “他怕是没这工夫了。”陈迎新语气淡然。 “此话怎讲?”李世民追问。 “长孙无忌如今自身难保,哪有閒心管我?” 陈迎新说得隨意。 他心中清楚,李世民修订《氏族志》之举,虽比史书记载略早,结果却无二致,长孙无忌的“作死”之路正由此始。 此人从武德年间便是李世民心腹,既是国舅又是功臣,深得信任。 贞观以来,处置世家立场亦合圣意,官位一路升至尚书右僕射,位极人臣。 如此圣眷,岂能不招人眼红? 尤其加上“外戚”这层身份。 《氏族志》一出,长孙家跃居大唐第二世家,便成了风暴的源头! 朝中弹劾其“权势滔天”的奏疏,怕是要压不住了。 这些风声,长孙无忌岂会不知? 此刻他定是焦头烂额,日夜悬心。 这般汹汹物议,长此以往,丟官事小,只怕性命堪忧! 为求自保,他多半会想尽法子辞官避祸,推拒封赏。 这法子本无大错,功名財富已足,归家颐养天年亦是明智。 可偏偏十几年后,他又重回朝堂,官位更胜从前,直任中书令! 更巧的是,李世民封官不久便驾崩了。 骤然从閒散重回权力之巔,更受託孤重任辅佐新君李治…… 此乃取祸之道! 他与李治並无患难之情,根基亦因久离朝堂而浅薄。 待李治成年,猜忌必生。 如此致命之缺,无可弥补。 是以不过十年,长孙无忌便被贬黜流放,终至自縊身亡。 对此结局,陈迎新並无半分怜悯——纯属咎由自取! 要么彻底归隱,安享晚年;要么稳坐朝堂,深植根基。 半途而废,必是死路一条! 算算日子,长孙无忌辞官之期將近。 坑他家的钱,陈迎新自然有恃无恐。 此刻的长孙无忌,愁的绝非钱財,更无暇找他麻烦! 李世民故作疑惑:“此言何意?赵国公新晋高位,圣眷正隆,风光无限,怎会自顾不暇?” 李世民发问时,对面的长孙无忌也紧锁眉头,死死盯住陈迎新。 此人成就非凡,纵是隨口一言,他也不得不重视!心中已是七上八下。 陈迎新淡淡道:“表面风光罢了。朝中盯著他的人,怕是车载斗量!” 此言一出,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下意识对视一眼,皆露惊疑。此中內情,朝中知者甚少,陈迎新如何得知? “此话怎讲?”李世民追问。 陈迎新啜了口茶,慢条斯理道:“老龙你想,长孙无忌是李二的大舅哥,这外戚身份板上钉钉吧?如今又得李二重用,手握实权,多少人眼红?他还触动了世家大族的根本,长孙家更被李二钦点为第二世家。这么多双眼睛盯著,他哪还有空寻我晦气?这会儿啊,我猜他正琢磨著怎么保命呢!” 长孙无忌喉头一滚,惊得咽了下口水。 陈迎新句句属实! 这正是他夜不能寐的根源! 李世民再问:“就因陛下修订《氏族志》,长孙无忌便自身难保了?” “这不是明摆著吗?老龙你不懂朝堂之事,但我说的准没错!” 陈迎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旁的长孙无忌再顾不得李世民先前叮嘱,急声问道:“那你……你觉得长孙无忌该如何保命?” “世间事,有舍方有得。看他如何抉择了。” 陈迎新悠然品茶,“选对了,自可安享尊荣,富贵终老;选错了……恐有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长孙无忌嚇得一哆嗦,面如土色,“何……何至於此?” 李世民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接口道:“你的意思,莫非是长孙无忌若想活命,便该辞官归隱,明哲保身?” 陈迎新眯起眼:“这正是长孙无忌此刻所想。” 对面的长孙无忌如遭雷击,险些瘫软!他这几日確在反覆思量此事!可这念头深藏心底,连陛下都未曾透露半字!陈迎新……他怎会知晓?! 长孙无忌正欲开口,陈迎新已断然道:“可他若真如此行事,那便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长孙无忌骇得魂飞魄散,再也按捺不住,声音发颤,“为……为何?!辞官归隱,远离是非,陛下不为难,世家亦不报復,岂非两全其美?” 一旁的李世民闻言,略带诧异地瞥了长孙无忌一眼。 原来……辅机当真在思虑此事! 陈迎新无奈地嘆了口气。这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通晓未来吧?他略作思忖,才缓缓开口: “你这想法,与长孙无忌如出一辙。然处事需看长远!长孙无忌一生精於算计,却疏忽了关键一点——李二虽有时糊涂,心胸却极是宽广!什么『功高盖主』?纵使满朝文武弹劾长孙无忌,李二也绝不会信!只要长孙无忌一心为大唐,无论朝中暗流如何汹涌,李世民都不会动他分毫。如此,他自可稳居高位,继续受李二重用。” “可若他辞官归隱……” 陈迎新话锋一转,“后事便难料了!对付世家大族,长孙无忌出了多少力?那是结下了血海深仇!世家恨不得立时將他挫骨扬灰!他若退隱,会发生什么,谁人能料?如今李二年富力强,尚能护他周全。可依著李二那乱服丹药的性子……”他哼了一声,“指不定哪天就龙驭上宾了!到那时,还有谁来护著长孙无忌?” 话音落地,厅內一片死寂。 长孙无忌紧锁眉头,陷入沉思。 李世民则面沉如水。陈迎新夸他心胸宽广,他心头刚掠过一丝得意——难得听这小子说句好话!谁知后面话锋陡转,竟咒他“乱服丹药迟早归西”?简直岂有此理! 约莫一盏茶功夫,长孙无忌只觉豁然开朗! 陈迎新方才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 只要他持守本心,一心为大唐效力,恪尽职守,自可安然无恙!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想通此节,长孙无忌展顏笑道:“常听我家老爷提及公子智计无双,今日得见,方知所言非虚!佩服!实在佩服!” 李世民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长孙无忌之事,他本也忧心,原想寻机商议,若再无良策,再来请教陈迎新。如今看来,已无此必要。他確不愿长孙无忌归隱,大唐栋樑岂可轻折?陈迎新此策,实是救了长孙无忌一命!长孙家损失半副家財……倒也值了! 第145章 他的声望 心结既解,长孙无忌再看陈迎新,竟觉顺眼许多。 后顾之忧尽去,人也变得健谈起来。 三人足足谈论了两个时辰,饮尽三壶茶,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方才告辞离村。 登上马车,李世民略带忧色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他著实担心这位老臣会像魏徵那般,转眼成了陈迎新的拥躉。 他试探著问:“辅机,你看陈迎新此人……如何?” 长孙无忌顿时来了精神,连声称讚:“此子虽年少,然才智卓绝,实令臣嘆服!其剖析鞭辟入里,与臣先前所思竟不谋而合!真乃当世奇才!今日一会,臣终身难忘!” 他忍不住又赞了几句,连连摇头,意犹未尽。 李世民顿感无语。此情此景,何其熟悉! 他嘴角微抽,暗嘆:果然不出所料! 拋开此念,他仍忧心长孙无忌多想,宽慰道:“辅机,近来確有不少臣工上表。奏疏所言,与你心中所虑相差无几。你与朕乃布衣之交,今日朕便明言相告:那些话,朕从未放在心上!你只管安心为大唐效力,其余之事,自有朕来处置!” 长孙无忌听罢,心头大石彻底落地,眼中满是感激,重重頷首:“陛下,臣明白了!陈迎新一席话,令臣茅塞顿开,险些误入歧途!臣对陛下,绝无二心,唯忠贞不渝!从今往后,臣只谨记此念,再无旁騖!” 表完忠心,他又忍不住赞道:“陈迎新实在令臣心折!臣那半副家业,丟得……值了!” 他隨即问道:“陛下可是属意將长公主许配陈迎新?” 李世民头疼地皱起眉:“朕正为此事烦忧!丽质那丫头,满心满眼都是陈迎新!东征前,朕特意叮嘱过她与兕子,不得再去寻陈迎新。自那以后,这两个丫头……连晨昏定省都省了!” 长孙无忌无奈轻嘆,又问:“陛下可是忧心陈迎新的身份?臣观他对陛下似有微词?陛下是否担心,若他知晓您真实身份,会立时遁走无踪?” 李世民点头:“还是辅机知朕!他若知朕是谁,定不会再献一策。可若继续隱瞒,丽质的婚事又当如何?她乃大唐长公主,婚仪自有皇家规制!这……真叫朕为难!” “陛下所虑极是。” 长孙无忌沉吟片刻,“臣方才倒想了个主意,或可两全其美,既成全公主婚事,又能彻底笼络陈迎新。” “哦?快讲!”李世民忙问。 “陈迎新功绩卓著,封爵本是理所应当。陛下不妨先行封爵,却暂不宣旨颁行,只予他一个空衔名分。如此,公主婚嫁之礼,入宗庙、告祖宗诸仪,便有了名目依循。待公主车驾出了长安城,再行变通。待木已成舟,过上几年,纵使陈迎新知晓真相,想必也不会再逃。陛下以为此计如何?” “封而不发?” 李世民陷入沉思。 骤然封爵,朝中必有非议,阻力定然不小。 可若不行此策,丽质怕是终身难嫁! 公主下嫁平民,古来未有! 更何况,他疼女如命,岂肯委屈了丽质? “此事……容朕细思。” 李世民沉声道。 马车很快驶回长安城。 长孙无忌先行下车回府。心头大患已除,他步履轻鬆。 可惜,这份好心情在踏入府门、望见大厅中悠然饮茶的长孙修时,瞬间烟消云散! 归家所见,只令长孙无忌心头无名火起! 再想起陈迎新今日所言,更觉此子愚不可及! 他与陈迎新年岁相仿,差距何以天上地下! 自己从前竟还觉他是同辈翘楚,实乃大谬! 长孙修见父亲归来,慌忙起身行礼,话未出口,便听一声雷霆怒喝: “逆子!你还有脸在此品茶?!” “滚去领罚!杖责二十!” 长孙无忌鬚髮皆张,指著儿子,將茶盏重重一搁! “啊?” 长孙修皱紧眉头,一脸茫然地看著父亲。 他在家安分守己,不过喝口茶罢了,也要挨打? 这是什么道理? 昨日不是刚打过吗? 自上次闯下大祸,他行事格外谨慎,唯恐又惹恼父亲。 连昨日友人邀他去逍遥楼捧场,他都硬生生忍住了。 他本打算老实待一阵子,等父亲消气再说。 万没想到,在大厅喝口茶也能招来一顿打! “阿耶……您是说……孩儿?” 长孙修迟疑问道。 长孙无忌见儿子这副懵懂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吼道:“不是你这蠢物还能是谁!再加二十杖!” 长孙修顿时噤若寒蝉。若再开口,怕是真要被打死了。 纵有满腹委屈,也只能强忍。 他垂头丧气地走向后院。 很快,惨叫声便再度响起。 …… 李世民回到皇宫,径直前往立政殿。 一路都在思量长孙无忌的提议。 陈迎新於大唐功勋卓著,单拎出两样,封个国公也绰绰有余。 虽被这小子坑过几次,然所得远胜所失。 若无他那些奇谋妙策,大唐断无今日之盛景。 步入殿门,他先驻足观望片刻。 丽质与兕子皆不在,他这才鬆了口气。 近来两个闺女对他没好脸色,他只能避著走。 “观音婢,有件事想与你商议。” 他步入殿內说道。 “陛下请讲。” 长孙皇后温婉笑道。 “朕想给陈迎新封个爵位,你看如何?” “陛下怎突然有此意?” 长孙皇后闻言讶异,“您不是不愿让他知晓身份吗?” 李世民无奈一嘆:“实是为了丽质。” 隨即將与长孙无忌的商议和盘托出。 “此乃权宜之计,虽有不妥,细思之下,倒也可行。” “陛下是想……先將册封文书留於宫中,待日后时机成熟,再亲手交予陈迎新?” 长孙皇后问。 李世民頷首:“观音婢以为如何?” 长孙皇后沉思片刻,点头道:“如此,陈迎新便不算白身,可入宗庙族谱。丽质下嫁,婚仪规制亦能周全。只是……陛下打算如何对朝臣言明此事?难道要將陈迎新公之於眾?他若知晓,定会远遁。” 李世民摇头笑道:“朕岂会如此愚钝?若让他知道朕盯上了他,怕是要连夜捲铺盖逃了!朕是这么打算的:新薯、新稻、新路、新犁……这些冠以『陈迎新』之名的物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便以此为名,给他封爵!届时朝臣也无由反对。近来各州县官员奏报此事者甚多。那小子虽狡黠,至今未被查出,然官员们纷纷进言,恳请朕嘉奖那『神秘人』。朕若以此为由,料无人敢驳。” 第146章 女大不中留啊! 长孙皇后点头:“如此,倒也名正言顺。予他爵位,亦不算薄待。只是……陛下打算封他何爵?” “国公!”李世民笑容满面。 长孙皇后惊得睁大双眼:“长安周遭……已无封地可赐了!” 李世民浑不在意地摆手:“此乃小节。那小子在河西村种地种得好好的,便赐他封地,他也没工夫打理,不如不给!就赐个名號,至於赏钱……” 他轻哼一声,“统统充入国库!” 长孙皇后顿感哭笑不得:“陛下,这……是否太过?” 李世民冷哼一声,气咻咻道:“皇后你是不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吐蕃、高句丽,战利品尚未运抵长安,那小子就惦记上了!临別时还放话,待这批钱財一到,定要狠狠坑朕一笔,还要干一件『大事』!” 长孙皇后再也忍不住,掩口失笑:“这陈迎新与陛下,莫非命里相剋?也不知陛下何处得罪了他。” 李世民一脸鬱卒:“朕也想知道!” 长孙皇后忍笑又问:“他说要干何『大事』?” 李世民笑道:“说是要建个什么新奇物事,不过无妨。朕已与他合伙,届时总能少被他坑些!一切尽在朕掌握之中!” 长孙皇后瞧著陛下那得意的神情,抿唇轻笑。待笑意稍敛,才问道:“那陛下可想好封號了?” 李世民呷了口茶,篤定道:“守国公!” 长孙皇后听得这三个字,心头一震!与“胡国公”仅一字之差,其意却天渊之別!守国?细想之下,陈迎新確然当得起!有他在,大唐基业可保无虞! 李世民笑道:“待明日早朝,瞧瞧眾臣反应。若无异议,便定下了。” 翌日清晨,天光初亮。 李世民正用早膳,殿外忽传来两声软糯呼唤: “阿耶!” “阿娘!” 抬头望去,只见丽质与兕子携手入殿。 李世民展顏笑道:“今日怎想起给阿耶请安了?” 丽质柔声道:“阿耶,女儿亲手煮了桂圆莲子羹。”说著,从侍女捧著的托盘中取下一只精致小碗,轻轻置於御案上。“阿耶快趁热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李世民微感讶异。莫非是在梦中?两个闺女近来对他爱答不理,今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纳闷地看向丽质,只见小女儿眸光明亮,喜色难掩。再侧目瞧长孙皇后,对方正以袖掩唇,眉眼弯弯。 李世民瞬间瞭然,无奈笑道:“消息倒灵通!阿耶今日能喝上这碗羹汤,怕是沾了那陈迎新的光吧!” 李世民將碗中粥饮尽。 瞧著丽质那掩不住的喜色,长孙皇后定是將昨日之事告知了她。 闺女心愿得偿,这才肯给他几分好脸色。 想到此节,李世民心头不免泛起一丝酸涩。 丽质未遇陈迎新前,满心满眼都是他这个阿耶。 如今倒好,连兕子也不似从前亲昵了。 短短数月,丽质这心,便似成了別人家的。 兕子也软声道:“阿耶,兕子也给您做了吃食,快尝尝可好?” 两个丫头突然这般殷勤,必有缘故。 看著她们可爱的模样,李世民也无可奈何,只得嘆口气笑道:“还未用早膳吧?快坐下同阿耶一道吃,有什么事慢慢说便是。” 丽质坐下后,便眼巴巴望著李世民,细声细气地道:“阿耶,女儿今日想去趟河西村。给陈迎新哥哥……做了几套衣裳,想送过去。” 李世民一听便明白了,又嘆了口气:“去吧。” 丽质得了允许,眼睛立时弯成了月牙儿,忙不迭给李世民布菜:“阿耶慢些吃。”“阿耶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一顿饭將尽,李世民忽觉有些不对。 兕子今日太过安静,几乎没怎么说话。 他转头看向正埋头苦吃的小女儿,奇道:“兕子,今日怎么这般安静?” 兕子一边扒饭,一边含混不清地应著:“阿耶,兕子在吃饭呢。” 李世民瞥向桌面,心头一跳——兕子面前竟已空了四只碟子! 怎地这般能吃? 长孙皇后也瞧见了,蹙眉道:“兕子,今日怎么吃这么多?” 兕子一脸认真:“阿娘,兕子要好好吃饭,这样长得快!” “为何要长得快?” 李世民不解。 兕子嚼著饭菜,口齿不清却语出惊人:“兕子也想嫁给陈迎新哥哥!姐姐说得等兕子长大了才行!” “啪嗒!” 李世民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 长孙皇后一怔,隨即哭笑不得:“那也不能这般吃法!按时用膳就好,吃再多也长不快!” 她摸了摸兕子圆鼓鼓的小肚子,担忧道:“瞧这肚子胀的,一会儿让太医瞧瞧。” 早膳过后,李世民只觉不该来立政殿,皱著眉往外走。 两个闺女方才的话,搅得他心头闷闷的。 再想到即將给陈迎新封爵,更添几分不是滋味。 这混小子! 坑他的钱便罢了,竟连两个宝贝闺女的心也一併拐跑了! 兕子与丽质向来乖巧,从前是何等黏他,如今竟连话都不愿同他多说几句! 李世民越想越憋屈。 到了甘露殿,群臣早已恭候。 李世民坐定,沉声道:“近来,朕屡收江南奏报。新稻、新薯、新路之事,关中已是家喻户晓。想必诸位亦有所耳闻。可知此为何人所为?” 殿內顿时响起低语。 此事已有些时日,陛下何以突然提起? 知晓內情的杜如晦几人,皆疑惑地望向李世民。 片刻,虞世南出列道:“启稟陛下,自新稻在江南试种,臣便遣人查访。然三月有余,杳无音信。此人身份,甚为神秘。” 刘贺等大臣亦纷纷附和: “当初新薯、新犁现世,臣亦追查,至今无果。” “臣料想,必是位隱世高人!” “臣附议。” “莫非是公输家后裔?” 议论纷纷,最终大臣们多倾向於此乃某隱世世家所为,尤以精通机关术、隋末便隱遁的公输家可能性最大。 长孙无忌见此情形,心下瞭然。陛下定是採纳了他的建言,要为陈迎新封爵。 他略一思忖,上前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人究竟是谁,並非紧要。其隱姓埋名,自有缘由。然其於大唐,实有再造之功!新薯新稻广布,国库粮储翻增数倍,不出两年,官仓必满!纵有天灾,百姓亦无饥饉之忧,此乃大功!” 第147章 求著给他国公! 群臣闻言,皆頷首称是。 戴胄亦上前一步:“赵国公所言极是!新路既成,商税倍增!国库岁入已增五成有余,明年翻倍亦非难事!此人功莫大焉!” 李世民讚许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继续道:“既如此,岂能不赏?然此人身份不明,当如何封赏?” 群臣亦感棘手。 大唐律法,有功必赏。可连人都找不到,如何施恩? 长孙无忌再次进言:“陛下,臣揣度此人或淡泊名利,不欲人知。然我大唐,断不可亏待功臣!纵寻不到人,封赏亦不可废!” 此言一出,杜如晦与房玄龄对视一眼,豁然开朗——陛下与赵国公这是在唱双簧呢!只是……赵国公刚被陈迎新坑去半副身家,怎地非但不恼,反倒帮起腔来?此是何故? 李世民见无人反对,朗声道:“辅机所言甚是!诸位若无异议,朕决意赐其爵位!辅机,依此人之功,当封何爵为宜?” 长孙无忌故作沉吟,旋即正色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非国公之爵,不足以彰其功!” “国公”二字一出,殿中不知情的大臣们,无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三言两语间,竟就要封国公了?自陛下改元贞观,可再未封过国公!怎地突然就要封?最要紧的是,此人是谁都不知,如何封赏? 此时,房玄龄出列道:“陛下,此人身份不明,封地一事……当如何处置?” “封地暂且搁置。”李世民大手一挥,“朕欲另予特殊恩赏!” “请陛下明示。”房玄龄言罢,眾臣目光皆聚焦於上。 “朕决意封其为『守国公』,食邑千户!只要大唐国祚绵延,守国公之位便永在!朕愿此人与大唐江山,共守万年盛世!”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群臣无不瞪大双眼,惊骇地望向御座。 守国公! 此等封號,闻所未闻!是何等殊荣! 就在眾人震惊之际,长孙无忌却朗声附和:“陛下圣明!『守国公』三字,此人当之无愧!有他在,我大唐永固!” 见长孙无忌如此激动,房玄龄悄悄递了个眼色给魏徵。陛下与赵国公之意,已昭然若揭。略一迟疑,杜如晦与房玄龄亦连忙开口:“陛下圣明!” 魏徵亦隨之頷首。 虽不知陛下为何突行此举,然於陈迎新其人,他们深知根底,自然信服。 这“守国”二字,陈迎新担得起。 几位重臣皆表赞同,其余朝臣自无异议。很快,殿中响起一片恭贺之声: “臣等恭贺陛下!” “天佑大唐,得此贤才!” “有此人在,大唐必千秋万世!” 早朝散去。 群臣犹在兴奋议论此事。陈迎新册封守国公,已成定局。 李世民將册封文书留於宫中,声称待寻得那位“神秘高人”,再行颁赐。 大臣退尽,房玄龄等四人齐至御书房候驾。 李世民尚未到来,房玄龄便忍不住问道:“辅机,你……见过陈迎新了?” “確已得见。” 长孙无忌頷首,语带讚嘆,“若非亲睹,实难相信关中竟有如此人物!淡泊名利,隱居乡野,令人心折!” 房玄龄急切追问:“那……你家铁坊之事……”他对此事的好奇,早已盖过了册封国公。长孙无忌何等精明,岂肯吃亏?即便陛下压下消息,依其性子,怕也要气得几日难眠。此刻见他满心钦佩,房玄龄实在不解——那可是半副家业啊! “说来话长。” 长孙无忌喟嘆一声,“陈迎新於我,有救命之恩!此人高瞻远瞩,我自嘆弗如。” 见他神情诚挚,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又瞥瞥一旁的魏徵——这下,魏徵有伴儿了。 几人敘话间,李世民步入御书房。他免了礼,问道:“朕封陈迎新为守国公,尔等以为如何?可有不妥?” 房玄龄回道:“陈迎新功在社稷,此封確是他应得。只是……陛下为何突行册封?若他知晓,恐会远遁。” “朕岂能不知?”李世民道,“故而,朕不欲让他知晓朕已知其身份。此事不必大张旗鼓。你暗中知会各州县,凡遇『越』字、『秦』字开头的新奇之物,务必大力推行。” “臣遵旨。”房玄龄应下,又忧道,“然时日一久,恐难遮掩。” 李世民摆摆手,笑道:“无妨,稳住眼下即可。时日长了,那小子便是知晓,也逃不脱了!” “陛下何出此言?”房玄龄不解。 “朕欲將丽质,许配於他。”李世民遂將昨日与长孙无忌所议,细细道来,末了问道,“尔等以为此计如何?” 几人这才恍然。原来陛下封国公,是为了“和亲”之计!细想之下,此策確妙。若长乐公主下嫁陈迎新,此人便与皇家、与大唐血脉相连,日后对付外敌,岂非更添臂助?大唐江山,亦可安枕无忧。再过几年,公主诞下子嗣,纵使陈迎新知晓陛下身份,也断然不会走了!好个木已成舟之计! 房玄龄连声赞道:“陛下圣明!此计甚高!” 杜如晦却忽道:“陛下,臣倒以为,『守国公』之封,无需刻意隱瞒。以陈迎新之智,推广新稻新薯时,便应料到迟早惊动朝廷,惊动陛下。 如今成果斐然,我等若再遮掩,反似掩耳盗铃,徒惹他生疑。 且朝臣皆知此事,风声难禁。不如昭告天下! 反正他要求的,只是陛下不知其形貌。我们只作寻他不著便是。 如此,他反不会逃。臣以为,当將此封詔告四方,方合常理。” 杜如晦言毕,眾人皆陷入沉思。 片刻后,长孙无忌道:“臣附议克明之言。陛下只需不知其真容即可。此前之虑,確似掩耳盗铃。” 房玄龄与魏徵亦点头赞同。 李世民思忖片刻,頷首道:“確是朕思虑不周。那小子太过精明,欺瞒不易。好!朕便择一吉日,为他行册封大礼!” …… 一辆马车驶离宫门,捲起烟尘,直向河西村而去。 车內坐著的,正是丽质与兕子。 得了父皇允准,两人略作收拾,便急急出宫。自杭州返长安,在宫中拘了三月有余,早已闷坏了。 第148章 水灾 不过半个时辰,车驾已至河西村村口。 “陈迎新哥哥!” “陈迎新哥哥!” 陈迎新正躺在院中晒太阳,听见熟悉的呼唤声,笑著坐起身来:“你们怎么来了?老龙没一同过来?” 丽质乖巧答道:“阿耶有事,分身乏术。我给哥哥做了几件新衣,早想送来,只是阿耶总不允我们出门。”说著,便將叠好的衣物递了过去。 “陈迎新哥哥,那上面的样子,是我绣的!”兕子也软软地补充。 陈迎新接过细看,针线极是细密,料子亦是顶好的绸料,毫无瑕疵,显是费了不少心思。 丽质脸蛋微红,轻声细语道:“哥哥快去试试,看看可还合身?” 陈迎新点头应下:“好,你们稍等片刻。” 转身进了屋。 丽质的心意,他岂会不知? 只是这丫头年岁尚小,他虽心有好感,却也委实不忍。尚未及笄呢! 若在他来的地方,这般年纪可是不妥。 可如今在大唐,姑娘家到了这年纪便可谈婚论嫁,倒叫他心中有些踌躇。 不多时,他换好新衣出来。丽质用的是一匹墨色锦缎——按规矩,平民百姓是不该穿这等上好绸缎的,更別提如此贵重的墨色。 丽质却不管这些,她径直用了扬州贡给她父皇、预备做龙袍的上好料子,给陈迎新裁了这身衣裳。 別看丽质年纪不大,针黹功夫却是一流。 陈迎新本就生得挺拔俊朗,身形修长,如今这身墨衣上身,更衬得气度不凡,恍如画中仙。 丽质望著心上人这般模样,脸颊更是飞起红霞。 陈迎新笑问:“如何?” “哥哥穿著……极是合身。” 丽质含羞带怯,声音细若蚊吶。 “你们来得正好,”陈迎新將话题转开,“想请你帮我画张图样。” “哥哥又要做什么新奇物事?” 丽质好奇地睁大了眼。 “我打算……修一道大坝。” 陈迎新说著,將先前绘製的草图在书案上铺开。 “今年风调雨顺,哥哥为何突然想起修坝?”丽质不解。 “今年不过是侥倖罢了。”陈迎新解释道,“李二自登基以来,並未大修水利,用的还是前隋留下的旧堤。明年雨水必然增多,届时恐有水患之虞。凡事总要未雨绸繆。” 他近来谋划的“大事”,便是在黄河沿岸修筑大坝! 贞观年间,黄河仍循旧道而行。但因年久失修,河道淤塞,每遇大雨便易泛滥成灾。 不独黄河主干,诸多支流亦屡遭其害。 史册明载,自贞观五年后,几乎隔年便有大水,最轻者也淹及三州之地。 眼下已近贞观七年,史书凿凿记载:此年六月,黄河暴涨,三十余郡县顿成泽国,灾民卖身为奴者不计其数,死伤枕藉! 这一场浩劫,竟使贞观盛世迟来了整整两年! 陈迎新既知此事,岂能坐视? 否则他多年辛苦推广良种、费尽心血换来的大好局面,岂非要毁於一旦? 为让百姓吃饱饭,他耕耘至今,方有今日光景。 因此,他必须在暴雨降临前,將大堤加固,將黄河水牢牢锁住! 古有大禹治水,重在疏导。 陈迎新此番却不打算疏,他要堵!以铁条为筋骨,浇灌特製的泥浆,为黄河水铸造一座牢笼! 其实自杭州归来,他心中便已开始盘算此事。 筑坝之功,不亚於稼穡! 一国欲长治久安,需得天时地利人和。 纵是明君,亦难抗天威!李世民治国虽强,若突遇滔天洪水,亦將束手无策。 大唐开国以来,除却贞观五年,几乎岁岁有天灾。 单是水患,史载便有近二十次。 贞观七年淹了三十余郡县;贞观十一年更是惨烈——东都洛阳暴雨三日,水深竟达五尺! 冲毁寺庙廿五座,民宅数万间,连官府粮仓亦未能倖免。 其余旱灾、地震、蝗祸、鼠患,更是层出不穷。 李世民能在如此连年灾祸中开疆拓土,確非常人! 更奇者,大唐竟愈灾愈富! 史书有云:若非天灾掣肘,贞观之世早临! 如今陈迎新身处此世,自当力挽乾坤! 他亦无比好奇:若无这些灾祸阻挠,大唐將强盛至何等地步? 开元年间国库岁入已是宋治平年的两千余倍,他只盼在贞观十五年前能达千倍之数。 以眼下蒸蒸日上的势头,本非难事,前提便是——再无天灾搅扰! 故而,修筑大坝,刻不容缓! 那特製的硬泥(混凝土)做起来並不繁难,其坚固全赖內嵌的铁条。 陈迎新如今握有新的冶铁之术,加上遍布大唐的七百余处铁坊,製取铁条易如反掌。 至於填坝所需的大量石块,拆用旧堤的石头即可。 诸般准备,陈迎新心中已有成算。 然此工程浩大,远胜修筑道路,更需徵调大量民夫。 如此,必惊动地方官府。 这般大役,非数月之功,即便他倾尽家財,怕也难敷工酬之需。 暂无万全之策,他决意待图纸精细完备,再行筹谋解决人手与钱粮的难题。 书房里。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哥哥,且看我这图样画得如何?” 丽质依著陈迎新的指点,已將草图绘就。 陈迎新细细查验数遍,含笑点头: “分毫不差,画得极好。” 丽质侧过头,一双明眸望著陈迎新,满是好奇: “哥哥,你修的这大坝,当真能將黄河水尽数拦住么?” “自然可以,” 陈迎新语气篤定,“我敢断言,便是数百年后,我这大坝也必安然无恙。” 古时虽缺硬料,但工匠手艺尚可。李丽质所绘图纸清晰明了,再辅以那钢筋混凝之土,陈迎新有十足把握,建成的大坝纵不及后世坚固,也有其八成之功! 两人正说著,旁边传来软糯的咕噥声:“陈迎新哥哥……窝要七暖锅……” 陈迎新忍俊不禁。 兕子觉著无聊,竟伏在案上睡著了,梦里还惦记著暖锅,真真是个小馋猫。 他轻轻唤醒兕子,笑道:“诸事已毕,正好带你们去瞧瞧新宅子。” 言罢,陈迎新一手牵著丽质,一手抱起兕子,步出书房。 第149章 谈婚论嫁 兕子揉著惺忪睡眼,软软地问:“陈迎新哥哥,说的是后山那宅子么?用琉璃造的?” 陈迎新頷首:“刚落成,我亦未曾去看过。恰巧你俩今日来了,同去瞧瞧。” 三人说著话,不多时便到了地方。 一见那宅院,两个小丫头顿时呆住了。 原来连那最外头的院墙,竟也是琉璃所砌! 此刻正值晌午,日光透过琉璃墙壁,將屋內映照得一片通明。 光晕流转其间,煞是好看。 宅院对面,一道清溪自山间潺潺流下。 院落周遭,草繁盛,小径蜿蜒,后山景致比之西湖亦不遑多让! 丽质与兕子欢呼一声,雀跃著奔入院中。 陈迎新在屋內特意安置了几张软榻。 晨光透入,暖意融融,躺臥其上,舒適无比。 两个姑娘久居深宫,何曾见过这等新奇事物,玩得兴起,院落里满是嬉闹之声。 丽质牵著妹妹,赤著脚丫在溪水中玩耍,笑声如银铃。 陈迎新瞧了一会儿,心道是时候该寻老龙谈谈婚事了。 虽说眼下尚不能迎娶,总该接回来养在近处。他著实担心老龙忽然將丽质许了別家,那可就棘手了。 三人嬉戏一阵,回屋歇息。 丽质好奇问道:“哥哥,你这屋子怎如此舒爽?此刻日头正毒,按说该有些闷热才是?” 此时虽已入秋,早晚微凉,但晌午仍有余暑。更兼用的是琉璃,照常理,屋內应更显燥热。 陈迎新走到墙边,掀起一道竹帘,笑道:“我在此处凿有暗槽,用以储水。天热时便使其凝冰,天寒时则加热水,如此屋中冷暖便得宜了。” 那水槽分作两层。此刻夹层之中正放置著一块冰,丝丝寒气透出。 丽质凑近细看,又问:“你如何叫这水结成冰块的?” 陈迎新自旁边柜中取出一物,递给丽质:“你將此物撒些入水槽,看看有何变化。” 丽质依言,將那粉末撒入水中。 下一刻,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两个小傢伙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 只见粉末入水,那原本快要融尽的冰块,竟瞬间再次凝固!在这尚有余热的天气里,清水竟眨眼间化作了寒冰! 兕子惊问:“哥哥!这粉末是何物?” “此乃硝石。” 硝石古已有之,春秋时便入药。如今大唐药铺亦能购得,自製之法也甚简单。秋高气爽时,地面、墙角那些盐状或似皮壳的土块便是硝石矿。將其捣碎,浸於水中,煮沸后晾晒析出的晶石便是硝石,研磨成粉即成硝石粉。 “你们亦可去药铺买些,此物常见得很,按我这法子,便能叫水结冰了。” 兕子连连点头,赶忙抓了一把粉末,兴致勃勃地玩耍起来。 三人在后山新宅中盘桓了几乎一整日。 待用过晚膳,日头已然西沉。 丽质与兕子依依不捨地辞別。 姐妹二人乘舆回宫。 李世民一如往常,早早便在立政殿等候。 不多时,两个娇小的身影便走了进来。 “阿耶!” “阿娘!” 见著爱女,李世民展顏笑道:“今日在河西村,都做了些什么?” 丽质却未直接回答,忽而问道:“阿耶,你能造一座大坝么?能把黄河水都关住的那种?” 闻此一问,李世民眉头倏然紧锁。 关住黄河?世间焉有如此坚固的大坝? 李世民摇头道:“为父不能。丽质何故忽有此问?” 丽质声音清脆:“陈迎新哥哥能造。” 李世民闻言一怔,尚未回过神,丽质又紧接著问道:“那阿耶你能让水直接变成冰块吗?” 李世民仍是摇头:“怎么?陈迎新告诉了你製冰之法?” 丽质欣然道:“正是。” 听女儿如此说,李世民也顾不得心头那点微酸,急急追问:“陈迎新要在黄河上修造大坝?” 他在河西村见过冰块,虽奇却未至惊诧。但在黄河上筑坝,那可是关乎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的大事! 李世民猛然忆起陈迎新昨日所言正忙於一件大事。 莫非……便是这筑坝之事? 念及此处,李世民再也坐不住,恨不能立时飞马赶往河西村。 丽质未觉阿耶神色有异,骄傲地扬起小脸,认真道:“没错,陈迎新哥哥要在黄河上建造大坝。他还说,待大坝建成,整个大唐,便再无水患之忧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如遭雷击。 陈迎新说大坝建成后大唐再无水患,他自然是信的! 可这得耗费多少银钱! 以他对陈迎新的了解,这笔巨款,那小子是断然不会自掏腰包的! 想起陈迎新昨日所言,李世民霎时面如土色! 那小子盯著高句丽与吐蕃的战利品不放,定是想用来修这大坝! 这下可糟了! 这得是多少钱啊! 李世民只觉眼前阵阵发黑。 贞观二年,黄河支流便闹过水灾。究其根源,是那年雨水过盛,上游水势汹涌,生生衝垮了下游堤坝。 隋唐时修筑的大坝,建成至今已有二十余载,从未好好修葺过。其坚固程度远不如初,如何抵挡滔天洪水? 他亦想过修筑新坝。只是大唐初定,国库空虚,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银钱! 如今国库虽稍显宽裕,可也经不起將钱都砸在修坝上啊! 大坝自然是要修的。 李世民本想著,哪段堤坝出了紕漏,便先修哪段。如此一步步来,十年之內,也能將黄河沿线的堤坝尽数加固一遍。这般,银钱的窘迫也能稍得缓解。 如今倒好,陈迎新动了修坝的心思,以那小子的性子,必是图谋毕其功於一役! 他太了解陈迎新了,做事从不拖泥带水! 这得多少钱啊! 怪不得那些战利品还在路上,这小子就早早打起了主意! 他该不会想把朕的国库掏空吧?! 李世民急忙追问: “那小子还同你们说了些什么?他是不是打算把旧堤坝全拆了,再从头建起?” 丽质点头道: “陈迎新哥哥是这么说的。” 闻听女儿此言,李世民身子一软,颓然瘫坐在坐榻上。 他猜得一点没错! 陈迎新定是想从他这里討要一大笔钱去修这堤坝! 缓了好一阵,李世民才稍稍平復心绪。 “那小子可说了如何修法?” 丽质如实相告: “陈迎新哥哥说要在大坝里用上铁料,这样大坝就不会被衝垮了。” “用铁修大坝?”李世民闻言紧锁眉头,“哪来这许多铁!纵是有,又得耗费多少银钱?岂非虚谈!” 丽质见阿耶情绪激动,轻轻拍著他的后背,认真解释道: “哥哥说並非全用铁造,是要先將铁料做成罗网般的架子,再用那水泥拌著石头填进去。” 第150章 神算子 李世民这才鬆了口气,缓缓道: “听著倒不算太荒唐。” “那小混帐可有说如何算计朕的钱財?” 丽质摇头道: “这倒不曾提起。阿耶不必忧心,陈迎新哥哥不会平白坑你的钱。况且他便是坑了,也是造福万民。” “哥哥说了,不出两年,必有一场滔天水患,足以淹没三十余郡县。若不及早修好堤坝,这两年的收成便要尽付东流。” 李世民闻言,浑身一颤。 三十余郡县!古往今来,这般浩劫也屈指可数! 未发生之事,他本难轻信。然此言出自陈迎新之口! 他不得不慎! 李世民急问: “这水患之事,陈迎新如何知晓?” 丽质细声细气道: “陈迎新哥哥说是他推算出来的。” 一听这话,李世民忍不住失笑。 这小子竟还会卜算?连哪年发大水都能推演? 他自是不信。可转念想到陈迎新那些鬼神莫测的手段,若真能推演天机,似乎也不足为奇。 这短短一年光景,李世民经歷的惊愕之事,比他半生所见还要多。他早已將陈迎新视若神人。此刻听闻大唐两年內將遭此大劫,先前那点被算计钱財的念头,立时拋到了九霄云外。 若果真如此,便是掏空国库,也得筑起那道大坝! 李世民连连頷首,匆忙道: “丽质、兕子,你们也玩乏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吩咐罢,他即刻摆驾御书房,同时对內侍下令: “速传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覲见。” 不多时,杜如晦、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三人赶至御书房。 房玄龄面带疑惑: “陛下,漏夜召见,不知有何要事?” 李世民神色凝重: “两年之后,大唐將遭逢大水。其势浩大,世所罕见!三十余郡县,恐成泽国!” 三人闻之,面色发白。 陛下白日还好端端的,深夜急召入宫,怎突然说出这等话来? 三人面面相覷半晌,杜如晦试探著问: “陛下……此言何据?未发之事,也能预知么?”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同样满腹疑云地望著皇帝。 大唐虽有精於占卜的道士,能断吉凶,然连时辰规模都说得如此分明,怕只有神仙才能办到! 李世民眉头深锁,沉声道: “此乃陈迎新所言。丽质与兕子今日去了河西村。回来时,丽质便告知朕,陈迎新欲在黄河修筑大坝,正是为防此水患!” 原来是陈迎新说的。 三人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疑虑顿时消散大半。 他们虽不知陈迎新因何出此断言,然观此子过往所为,所言所行从未有失。这水患之事,非同小可,必须慎之又慎! 长孙无忌问道: “陛下,陈迎新如何得知此讯?” 李世民皱眉道: “朕亦不甚明了。他只说是推算所得。” “陈迎新为大唐立下诸多功业,他既决意修坝,必有深意。恐怕他心中早有此念。修筑大坝耗费钱粮民夫无数,若非有十成把握,他断不会行此大事!” 房玄龄听罢陛下分析,深以为然,问道: “陈迎新打算在何处筑坝?” 李世民亦摇头: “那小子说,要將黄河沿岸堤坝尽数推倒重建。还道,经他手所筑之坝,数百年亦不会坍塌。” 房玄龄惊得瞠目结舌: “这……这得耗费多少银钱!若尽数推倒重建,又需徵调多少民夫!恐怕倾尽国库也难支撑啊!” 李世民长嘆一声,无奈道: “筑坝之事尚可从长计议。朕此刻忧心的是两年后的水患。若真应验,便是加赋增税,也须抢在水患之前,將这堤坝筑成!” 杜如晦沉吟片刻,道:“陛下,这推演占卜之事,偶有应验,然多半不会成真。即便陈迎新预言两年后有大水,我等也需审慎行事,三思而后行。国库虽新进一笔款项,陛下不是原擬用於修建水车么?若挪去修堤,两年后並无水患,灌溉农田之事便要耽搁。这般损失,非同小可!臣恳请陛下务必慎之又慎!” 李世民深以为然。杜如晦所言確在情理之中。陈迎新虽常语出惊人,令人震撼,然其论断多基於確凿事实,足见其见多识广,才智过人。可这未来未定之事,谁又能说得准?陈迎新再是聪慧,岂能真断未来? 李世民思量一番,问道:“克明,你有何良策?” “陛下,”杜如晦回道,“臣闻太史局有李淳风者,精研易学,朝中不少同僚皆信其能。其易术精妙,连臣亦深为嘆服。陛下何不听听他的见解?” 李世民頷首道:“克明所言,可是那位曾对《戊寅元歷》提出十八条精要的道家传人?” “正是此人。”杜如晦答道。 “速召他入宫!朕也听闻此人对易学颇有心得。二位意下如何?”李世民看向房玄龄与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道:“臣无异议。”房玄龄亦摇头表示赞同。 “著李淳风即刻来御书房见驾!”李世民沉声下令。 百骑司统领杜尘领旨,心中却疑云丛生。李淳风?此人是谁?他竟从未听闻!杜尘职司监察百官,然李淳风不过是个末流小官,位居文官最末等。杜尘平日所察,至少也是三品大员,这等微末小吏,根本不在其视线之內。但见陛下神色凝重,显是事关重大,杜尘不敢多问,匆匆领命出殿,派人火速在长安城中寻访李淳风。 李淳风此人,虽官职卑微,却在民间学识圈中颇负盛名。身为道家子弟,他精通天文历法、算学以及各类占卜推演之术。后世闻名的那浑天地动仪,便出自他手。其最负盛名的推演之作《推背图》,更是神乎其神。只是此刻的他尚未崭露头角,不过是在太史局当差的一个小吏罢了。 杜尘费了好些时辰,才打听到李淳风住在长安城东市郊外一处破落宅院里。 当他被从睡梦中惊醒,糊里糊涂塞进驶往皇宫的马车时,才惊觉事由,顿时嚇得魂不附体。 武德年间他便入了天策府,可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未得重用,面见天顏的次数屈指可数。 骤闻陛下深夜召见,李淳风心中七上八下。 第151章 推演之术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淳风怀著忐忑之心踏入御书房。 进门一见里面情形,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仅陛下端坐其上,三位国公赫然在列! 皆是当朝顶尖的人物! 此刻四人面色沉肃,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李淳风心头一紧,硬著头皮恭敬行礼:“微臣李淳风,参见陛下,见过诸位国公。” 李世民上下打量著他。此人虽略显狼狈,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 看出李淳风的紧张,李世民开口道:“不必惊慌。朕召你来,是有一事相询。听闻你精於易学,可有此事?” 李淳风谨慎应道:“回陛下,臣……略知皮毛。”易学玄奥莫测,即便他將典籍烂熟於心,也绝不敢妄称精通。若陛下要他推算些刁钻古怪之事,一旦失准,恐有性命之忧。 “那……你可能推算出大唐两年之后,会遭逢何种灾厄?”李世民紧盯著他,正色问道,“或者说,你可能推知黄河將於何时决堤?” 此言一出,李淳风顿时僵在原地。他斟酌半晌,才小心答道:“黄河决堤与否,主看当年雨势。节气流转不同,雨量自有差异。臣观天象,能推演三五日內的晴雨,约有九分把握。然两年之期……委实太过长远,非臣力所能及。” 听到这回答,御书房內四人眉头紧锁。连杜如晦推崇的李淳风都推演不出,遑论他人? 房玄龄犹不死心,追问道:“你方才说的『短时』,究竟多久?” “三、五日之內,臣有九成把握。”李淳风篤定道。 李世民闻言,大失所望:“那……你可知当今天下,谁人能推演此事?” “臣闻袁天罡亦精於此道。” “你二人相比,谁的道行更深?” “启稟陛下,”李淳风道,“当世之中,绝无人能断两年后之灾厄,除非……除非他是神仙!” 此言一出,李世民的心彻底凉透。易学之术既不能预知水患,那陈迎新又是如何知晓?且听丽质转述,陈迎新对此事分明是十成把握!李世民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道:“罢了,明日朕亲往河西村走一遭!定要问清陈迎新那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隨即对李淳风道:“你且退下,明日隨朕同去,见见这位能预言两年后大水的高人!” “臣遵旨。”李淳风躬身退出。他心中已大致明白,定是有人预言了两年后的水患。 陛下深夜急召他验证,显是与那高人相熟。 想到明日便能得见陛下口中的神人,李淳风心头也不禁泛起一丝激动。 翌日清晨,承天门的晨鼓方歇,几辆马车便悄然驶离宫禁。 此事关乎国运,不仅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位重臣隨行,连素来令李世民头疼的魏徵,也黑著脸坐进了马车里。 马车在长安城街道接上李淳风。他刚钻进车厢,就被眼前的阵势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房玄龄未作解释,只沉声叮嘱:“此行乃秘事,万不可泄露诸位身份。事后也休要对外人提起。” 李淳风还未来得及应声,一旁的李世民已开口道:“你此刻的身份,是我李府的风水先生,可记住了?” “臣……在下明白!”李淳风连忙应下。 李世民隨即闭目养神。此事扰得他一夜未眠,心绪难安。见几位朝廷重臣皆面色凝重,李淳风纵有满腹疑问,也只得暂且压下。能让这几位一同出马拜会,那位高人身份定然非同小可!他对陈迎新愈发好奇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河西村。眾人行至陈迎新宅前。 李世民向院中忙碌的锤头问道:“你家公子何在?” 锤头回头见是他们,有些意外:“哟,几位这么早就来了?我家少爷还在榻上高臥呢!” 李世民颇感无奈:“眼看日头都要上中天了,还未起身?我有急事寻他,你去通报一声!” 锤头连连摆手:“这可不成!公子特意吩咐过,天塌下来也不许搅他清梦。我可不想挨罚!不过嘛……”他算了算时辰,“公子也该醒了。几位先去厅上稍坐,我去沏茶。可曾用过早饭?” 身为天子,李世民何曾等过人?他带著几分薄怒道:“出来得急,尚未进食。给我们弄些汤饼来。” “成,那你们厅里候著!”锤头应了一声,便转身钻进厨房。 李淳风初到此地,眼前这一幕看得他目瞪口呆——陛下竟要等那位高人睡醒?这是哪门子道理?他悄悄覷了李世民一眼,却见陛下並无慍色!当今天子,竟能容忍这般怠慢?这位高人究竟有何等本事,能让陛下如此容让?这反差之下,李淳风心头的好奇更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锤头端来了早饭。几人用完,又在厅中枯坐了近一个时辰,陈迎新才终於露面。 他揉著眼睛踱进大厅,含糊道:“老龙?你怎么来了?咦,老杜也在!哟,老魏!稀客啊,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他挨个招呼完,李世民刚要开口,就被他打断:“刚起,容我先洗漱用饭,有事稍后再说。”说罢又晃悠出去了。 见到高人真容,李淳风更是惊诧不已,慌忙低头掩饰神色——陛下口中的神人,竟是个少年郎!且与这些朝中重臣说话,竟如此隨意!当真奇哉! 又过了一盏茶时间,陈迎新才重回大厅,他微皱著眉问道:“几位这么早登门,有何贵干?” 李世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昨日对我家丫头说的那番话!害得我一宿没合眼!” “哦,为这事啊。”陈迎新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老龙你瞎操什么心,又不是皇帝老子。再说了,我不是已经开始著手应对了么?两年之后,保准无事。”说完便低头专心吃饭。 李世民赶紧追问:“你究竟如何得知两年后会有水患?” “推算出来的唄。”陈迎新信口胡诌,“易学之道,博大精深,你个商贾懂什么?” 第152章 大忽悠遇到了小忽悠 李世民自是不信,立刻反驳:“巧了,我府上正好有位风水先生。他可说了,当世无人能推算出两年后之事!” 陈迎新闻言,抬头朝角落那个生面孔望去。只见那人髮髻高挽,仅用一根木簪固定,身著青色道袍,身形修长,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姿。 见陈迎新不语,李世民又道:“李淳风,你且过来,与他切磋切磋,看谁的易术更高明!” 噗——! 陈迎新听到“李淳风”三字,惊得一口汤饼全喷了出来! “你说他叫什么?” “贫道李淳风。”李淳风起身,恭敬作揖。 “李…李淳风……”陈迎新声音都有些发颤。 天爷!这可是大唐的活神仙! 他怎会跑到这儿来? 这个时辰,他不该在深山清修吗? 別看陈迎新平日里吊儿郎当,连皇帝的钱都敢坑,可唯独对两个人心存敬畏——李淳风与袁天罡! 他敢在李二面前放肆,一来是深知李世民性情宽厚,极有原则;二来是篤定自己行事縝密,只要不触犯律法、不危害大唐,李二便不会拿他怎样。 更何况这几年他做事滴水不漏,李二根本抓不住把柄。 可这两位爷不一样啊! 袁天罡、李淳风精於推演! 他陈迎新的来路本就不正!莫说当世,便是千百年后的人提起这二位,都觉得神乎其神! 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那《推背图》更是连后世几千年的兴衰都囊括其中! 这样的人,陈迎新哪敢招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被李淳风算出他本非此世之人,那麻烦可就大了! 这年头最信鬼神之说,一旦露馅,怕是要被当成妖孽烧了! 是以这几年来,陈迎新低调至极,连寺庙道观的门槛都未曾踏进一步。 可这老龙……竟把李淳风这尊真神请到了他家里! 陈迎新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世民见他反应如此之大,奇道:“你一惊一乍的做什么?” “咳……刚不小心呛著了,无妨无妨。”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陈迎新强自镇定地摆摆手,故作轻鬆道,“老龙,你何时也信这些了?府里还养起道士来了?” 李世民如今扯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刚置办了一处新宅,请李道长看看风水。听闻他於易学一道造诣颇深,便留他在府中小住。昨日听你说起能预知水患,便带他过来与你切磋切磋。李道长也很好奇,你究竟如何推算出两年后之事的。” 话音刚落,陈迎新脚下一软,差点没当场栽倒在地。 这老龙当真会给他惹麻烦!自己好奇也就罢了,竟还捎带个道士来!偏生还是李淳风!陈迎新心头警铃大作——直觉告诉他这事棘手得很。李淳风精研易学,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半点破绽都露不得!若让这位爷起了疑心,非要给他看相推命,那可就全完了! 正思忖间,李淳风已开口:“小友亦是道门中人?” 陈迎新脱口而出:“非也非也,我修的是佛道!” 哐当! 李世民並其余四人手中的茶盏齐齐摔落在地。饶是李淳风正与他说话,此刻也绷不住神色,嘴角狠狠一抽——这位高人方才还当著眾人面吞下一碟牛肉,修哪门子佛? 陈迎新皱眉道:“诸位这是何意?我当真修佛!” 自然全是胡诌。他哪里懂什么道法?总不能在这位真神跟前冒充道门弟子。关公门前耍大刀,岂不是自寻死路?只能搬出些他们不熟悉的门道。李淳风毕竟年轻,道行尚浅,兴许能糊弄过去。 “不想小友年纪轻轻,竟是佛门中人!”李淳风压下惊疑,“只是……为何不避荤腥?” 陈迎新面不改色:“我不曾忌荤,亦未剃度。修佛罢了,又非入寺为僧。”房玄龄听得直摇头——这小子修佛?鬼才信!满身市井气,哪个佛门容得下他! 杜如晦当即驳道:“便是不做和尚,修佛之人岂会久居乡野闹市?” 陈迎新正要分辩,李淳风却抢了先:“杜管家有所不知,贫道可为小友解惑。我虽不修佛法,亦是修行之人。於我等而言,只需心净,纵处闹市亦不扰本心。道友在此喧囂之地仍能向佛,境界定非常人可及!” 房玄龄没被陈迎新唬住,倒被李淳风这番话绕晕了。几人相顾茫然,眉头深锁——连这位道门传人都如此说,难道陈迎新真修佛? 陈迎新闻言朗笑摆手:“李道友此言差矣。心静莫过於清心寡欲,若刻意求静,反倒显露心本不净。”李淳风倏然蹙眉,陈迎新又续道:“求静之心,亦是执念。” 听著二人机锋往来,李世民眉头拧成了结。陈迎新说得头头是道,倒真像那么回事。半晌,李淳风起身郑重一揖:“多谢小友点拨。唯有一事不明:修行之人,不该断却尘念以求超脱么?” 陈迎新信口拈来:“道友著相了。你我修行虽殊途,境界却有相通处。贫僧有两句偈语,请道友指正。”见李淳风凝神以待,他悠悠吟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隨即问道:“道友以为如何?” 李淳风沉吟道:“甚是在理。修行者正该常守本心,方能契合天道。” 陈迎新頷首:“此乃三年前所悟。” 李淳风惊诧:“小友竟又有进境?” “確有所得。”陈迎新气定神閒续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李淳风怔在原地,反覆咀嚼这四句。李世民等人虽不明玄机,却也觉字字珠璣,暗藏机锋。方才还篤信无人能断两年后事,此刻竟有些动摇——莫非这小子当真深通佛法? 见五人皆被震住,陈迎新暗鬆口气,悠然抿了口茶。那群和尚虽不干正事,写的偈子倒挺能唬人!这后世著名的佛门机锋,此刻距其现世尚有数十年,饶是李淳风也未曾听闻。 李淳风忽而激动长揖:“今日得闻真言,实乃三生之幸!小友年少有此境界,贫道拜服!” 陈迎新忙摆手:“道友言重。修行路上,正当相互印证。” 第153章 谁还不会卖关子呢! 李世民见李淳风已被彻底唬住,眉头锁得更紧——他绝不信这小子真修佛!当即打断二人:“如此说来,两年后水患之事,是你以佛法推知?” 陈迎新顺水推舟:“正是。修筑大坝耗资甚巨,若无十分把握,岂敢妄动?” “道友究竟如何推算?”李淳风诚心求教,“贫道愚钝,竟不知佛经中还有推演之法?” 陈迎新险些翻个白眼——这人怎如此较真!他哪知道?这世上本无人能断两年后事! 再说,就算他真修习佛法,佛门里也不讲推算占卜那一套! 道法自然,推演天机才是道家的本事。 这话陈迎新只能在心里嘀咕,万万不能说出口。 否则,李淳风要是心血来潮,非要给他算上一卦,那该如何是好? 岂不是一切都完了! 他现在也摸不准李淳风能否算出他的底细,但无论如何,这个险绝不能冒。 万一真被李淳风算破了根脚,就算他深得民心,怕也难逃一死! 不是被烧死,就得被装进猪笼沉塘! 陈迎新暗暗一咬牙,只得硬著头皮继续周旋: “我佛门典籍《大乘起信论》並《星宿汉传》等经卷之中,皆有推断预言之法记载。” “只是此法深奥,即便说与道友听,怕也是几日几夜也难解其意。” 李淳风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陈迎新这才鬆了口气,赶忙岔开话头: “诸位先用茶,我去吩咐锤头添些热水。”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话一说完,陈迎新便快步出了屋子。 別看他方才说得头头是道,心头却擂鼓一般。 此刻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料想屋里几人一时半会儿也琢磨不透,他得赶紧去换身乾爽衣裳。 待陈迎新离开,李世民压低声音问李淳风: “依你看,他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启稟陛下,”李淳风拱手,神色认真,“臣虽不通佛法,但敢断言,陈迎新小友的修行境界,远在臣之上。能推算出两年后之事,未必不能。” 李世民闻言,颇感无奈,仍不死心地追问: “你为何如此篤定他便是修行之人?” “臣確信无疑。”李淳风继续道,“前些年臣游歷四方,曾与广德寺主持论道。” “那时也听讲了些佛门经义,然则广德寺主持的境界,与陈迎新相比,差之甚远!” “臣可断言,陈迎新不仅修佛,且佛法精深,恐怕堪称我大唐佛门第一人!” 李淳风连连摇头,感慨万分: “臣从前颇有些自负,以为於修道一途小有天赋。” “今日得见陈小友,方知何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如此年纪,竟有这般高深境界,臣实在……想不通透!” 房玄龄听了,苦笑一声:“未曾想,陈公子还有这般本事!陛下,看来这次国库的钱財,怕是难逃此『劫』了。” 魏徵一直神色泰然,此时才开口,语气篤定: “臣早说过,陈迎新此等高人,非我等常理可度。他既出言,从未落空,此番想必亦然。” “此来河西村,原是多此一举。我等只需信他,全力襄助便是。” 李世民听了魏徵的话,只当没听见,转而问杜如晦与长孙无忌: “你们二位,如何看?” “陛下,”杜如晦起身道,“事已至此,信与不信,皆由不得我等了。陈迎新之言,臣……无从反驳。” 长孙无忌未多言,只是点头表示赞同。 李世民无奈地长嘆一声,愁道: “罢了,且等那小子回来吧。” “朕……再试探他一番,看看这回准备让朕破费多少金银!” 话音刚落,陈迎新已提著水壶走进屋来。 他尚未落座,李世民便急忙问道: “你昨日对我家丫头说,那大坝一旦筑成,便能拦住黄河之水,可是当真?” 陈迎新坐下,疑惑地看著李世民: “若拦不住水,我费这般大力气修它作甚?” 闻听此言,李世民心头稍安,却仍有些肉疼地问: “那……你此番打算让陛下破费多少银子?” 他已然做好了被狠狠宰上一刀的准备。 本以为陈迎新会报出一个骇人听闻的天文数字。 不料,陈迎新却重重嘆了口气。 “此事真要办起来,麻烦只怕不少。” 李世民眉头一皱: “哦?此言怎讲?” “钱財倒还好办,费其实不多。” “我新近接手了长孙家的铁匠铺,铁料供应无虞。况且我炼铁的法子成本低廉,不了几个钱。” “那些沙土石料,更不值钱,拆了旧坝就能用。” 李世民一听费不多,心头一喜,忙道: “这是好事啊!省下大笔银钱,你为何反倒愁眉不展?” “修坝缺的是人手啊!”陈迎新发愁道,“要在两年內完工,非得徵召大批民夫不可!” “若只需银钱,倒还简单,去找李二……呃,陛下討要便是。” “可开矿挖铁要人,筑坝垒石也要人,这么多人手,我上哪儿去找?” “之前修路募人的法子行不通了。” “一来,一时半刻召不到这许多人;二来,这么多人的工钱,我也实在支应不起。”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差点没笑出声来!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小混蛋,居然不打算坑他的钱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只需一道旨意下去,便能徵发无数徭役! 虽说此次筑坝需人极多,但这终究是造福百姓的好事! 李世民深信,旨意一下,百姓定会踊跃响应! 这真是……意外之喜! 陈迎新自然不知对面坐著的便是皇帝,依旧愁道: “这事儿,恐怕只有李二……陛下能办。” “可我怎么跟他说呢?” “总不能直接说两年后要发大水,他定然不信!” “若说是推算出来的,陛下也未必肯听。” 李世民按捺住心中兴奋,故作高深道: “我倒有个法子,或可解此困局。” “什么法子?”陈迎新精神一振。 李世民神秘一笑,只吐出一个字: “等!” 陈迎新更加疑惑: “等?等什么?” 李世民开始煞有介事地分析: “你弄出的新薯、新稻、新路、新犁这些物事,如今已是人尽皆知了。” “这我自然晓得,”陈迎新心急道,“你就別卖关子了。” 第154章 大唐国公 “我听朝中的朋友讲,陛下已然知晓了这些事。”李世民又道。 “这有什么稀奇,这些东西迟早会被陛下知道。”陈迎新不以为然。 “你且听我说完!”李世民道,“我那朋友说,陛下有意封你为『守国公』!” “更打算晓諭各州郡县,往后凡有你陈迎新之名的物事,当地官员皆须竭力推行!” 此言一出,陈迎新顿时愣住了。 这消息,確实让他吃了一惊! 李二竟要封他做国公? 如今,以他名字命名的那些物事,早已在关中之地推行开来。时日一久,消息自会传到陛下耳中。 这一点,陈迎新当初便已料到。 只是他万没想到,李二非但没追究,竟还要赏他,更封了个国公! 犹记得当初推广这些东西时,他行事何等谨慎。张贴告示那阵子,他几乎闭门不出。 他敢打包票,官府的人绝无可能知晓是他! 如今李二连他面都没见过,这国公是怎么封的? 陈迎新將信將疑: “这消息当真?” “自然当真,前几日早朝上议过此事。”李世民说得篤定,“过不了几天,消息自会传来。我那位朋友说了,是陛下亲口下的旨意。” 一听这话,陈迎新心头微惊,忙问:“李二发现我了?” “朝中无人知晓你身份。”李世民续道,“此次封赏国公,是论你功劳所定。” 陈迎新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暴露身份,隨李二怎么赏去。 他吁了口气,略带讶然: “没成想这李二倒还大方,竟直接给了我个国公!”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好奇道,“这『守国公』的名號是何讲究?” 大唐的封號,向来以封地为名。他在大唐这些年,可没听过有哪个州县叫“守”的。 “陛下言道,『守』乃守护之意。”李世民解释道,“有你在,便可守护大唐千秋万世。陛下是盼著你继续守护这大唐江山呢。” 一旁的李淳风听得“守国公”三字,眼睛猛地睁大,惊疑不定地看向陈迎新。此刻,他哪还有心思琢磨什么佛理。 他虽不上朝,却也听闻过这位神秘的守国公。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难相信,眼前这青年便是朝堂上流传的那位奇人!那些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竟都出自此人之手! 看陛下这般態度,分明是有意隱瞒,不欲世人知晓陈迎新身份。 再想到陈迎新方才那番高谈阔论,李淳风心中更是波澜起伏。这人,仿佛无所不知!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心痒难耐,终是按捺不住,悄悄端详起陈迎新的面相来。 陈迎新正因这突如其来的册封惊讶,一时未曾留意李淳风的窥探。他笑了笑: “李二倒还有点良心。” “『守国』二字,我陈迎新倒也当得起。” “既然他这般大方,那我便领受了。” “只要我在一日,大唐便在,保它个千秋万世!” 李世民听了这番保证,心头畅快,朗声笑道:“你还真是不懂得谦虚!” 陈迎新忽又问道:“老龙,你那位朋友可曾提起,陛下將辽东哪块地封给我了?” “似乎……是整个辽东之地吧。”李世民隨口胡诌,又道,“陛下还说了,你若想去领赏,隨时都可受封。那国公的印璽、文书,此刻都在宫中存放著,你若要,现下便可去取。” 李世民目光灼灼,紧盯著陈迎新,心中暗喜:若这小混蛋当真肯入朝,成了君臣……哼,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他想像著陈迎新得知眼前人便是天子时,那副惊骇模样,险些笑出声来。 可惜,又是空欢喜一场。 陈迎新连连摆手,再次拒绝: “辽东那地方,打死我也不去!” “李二这回东征大胜,高句丽人死了几十万,背后可都有我的主意。” “万一那些冤魂厉鬼寻我晦气怎么办?” “说破天,我也不去辽东!” 李世民听得直翻白眼: “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你这也太过迷信了!” “先前不还嘲笑陛下服食仙丹么?怎么自己倒信起这些来了?莫不是得了癔症?” “这两者岂能混为一谈?”陈迎新摇头道,“这种事玄乎得很,寧可信其有。辽东,我是绝不会踏足的。” “那些杀伐罪业,还是让李二自个儿担著吧。” 李世民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 “陛下自是不惧!那些蛮夷活著时挡不住我大唐铁骑,死了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自灭了高句丽,陛下便命程咬金大將军为都护,率两万精兵镇守辽东!” “有我大唐雄兵在,管他化作什么,也休想放肆!” 一旁的房玄龄忽然开口:“照你方才的意思,若陛下肯换个封地予你,你是否便愿去领那封赏了?” 此言一出,屋內眾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陈迎新身上,满是期待。 几人之中,最盼著陈迎新入朝的,当属长孙无忌。每次来这河西村,他都得费尽周折易容乔装,实在麻烦透顶!若陈迎新肯为官,他们也不必常往这村里跑了。 “换个封地,我也不去。”陈迎新斩钉截铁,再次拒绝。 “我在河西村住惯了,別处不想去。” “除非……”他顿了顿,语出惊人,“除非李二能把长安城封给我,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房玄龄嚇得一个激灵,慌忙偷眼去瞧陛下脸色。这话可万万说不得!保不齐陛下真会动心!毕竟陛下对陈迎新,那是看重得紧。 果然,李世民闻言,竟真的凝神思索起来。 房玄龄生怕陛下脱口答应,连忙道:“你这不是胡言乱语么!陛下怎可能把长安封给你?这可是皇城所在!” “唉,可惜啊,”他又嘆道,“你不肯露面,那些丰厚赏赐,也只能留在宫中了。” 陈迎新浑不在意: “钱財本是身外物。” “我若要用钱,去国库支取便是。” “於我而言,名头才是最要紧的。” “有了这名头,往后无论再推出什么新东西,官府推行起来,想必都会顺畅许多。” 他说完,转头看向李世民,再次確认:“老龙,李二当真说了,往后凡是以我『陈迎新』之名推行的东西,地方官府都得尽力配合推广?” “確实如此。”李世民没好气地应道,“你那些东西於百姓有利,陛下又不傻,自然会鼎力推行。” “你不愿露面便罢,陛下还能省下一大笔开销呢!” 这小子口气忒大!什么叫“去国库支取便是”?那可是大唐的国库,又不是他家库房!这话听著就让人来气! 第155章 为李淳风解惑! 陈迎新並未留意李世民那副气闷模样,兀自兴奋道: “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如此一来,修坝之事便可儘快提上日程了!” “我只需出谋划策,其余诸事,自有官府操办!” 心头最大的难题迎刃而解,陈迎新此刻只觉浑身舒泰。 他刚端起茶盏,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角落,惊得他手腕一抖,那茶杯险些脱手! 那李淳风不是该在参悟修行么?怎地躲在暗处,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瞧他那副神情……莫非是在看相? 陈迎新想到此处,心头猛地一跳,几乎要跳將起来,赶忙出声: “李道长?” “在下尚有些疑惑,想向道长请教一二。” 李淳风这才猛地回神,茫然望向陈迎新。 方才他暗中给陈迎新相面,只觉此人如同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他费尽心神推演,竟连一丝一毫的端倪都算不出来! 这究竟是何缘由? 李淳风研习相术二十余载,观人无数,从未遇过这般情形! 便是陛下的面相,他亦能窥得几分天机。 为何独独这陈迎新,竟如天外顽石,滴水不漏? 陈迎新说话时,他仍在苦苦思索此事。 “在下有些疑难,想请道长解惑。”陈迎新见他发怔,只得又重复一遍。 此刻,他的心已然提到了嗓子眼。 看李淳风这满脸困惑的样子,莫非真在给他推算命格? 难道方才那番胡诌,竟没能打消他的疑虑? 这傢伙年纪轻轻,不至於如此了得吧? 不行,得赶紧找个由头岔开话题!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陈迎新心念电转。 如今是贞观五年。 李淳风出现在老龙家,想必尚未被陛下重用。 那些道教典籍问世尚需数十年,眼下李淳风声名不显! 至於那改版的浑天黄道仪,此刻也定然还未问世——那事该发生在贞观七年。 陈迎新略一盘算,心下稍安。 不如就提提这事。若能引得李淳风注意,让他一门心思去琢磨浑天仪,自然就无暇顾及自己了。 “小友但说无妨。”李淳风含笑应道。 陈迎新开口道:“道长近日可曾听闻陇西一带星象有异?” “今年已是第二回了,绝非吉兆。李道友精研天文,不知可曾留意此事?” 李淳风连忙道:“不想小友亦通晓星宿!此事我琢磨已有三四年光景。” “大唐现用的浑天仪年深日久,已难精准推演星象变化。我早有心思將其改良一番。” 此言一出,李世民也来了兴致。 朝中对此星象异动自然也有察觉。虽说眼下尚无祸事,但已有不少大臣忧心忡忡,认为此乃凶兆。 甚至有人进言,要他下罪己詔,以防上天降灾! 简直是荒谬绝伦! 此事搅得李世民心烦意乱,他自问未行不义,老天何以要责罚於他? 此刻听李淳风提起,自然关切:“可是指张衡所制那浑天仪?那物確实不甚合用。此番星象异常,浑天仪全无徵兆,朝中那些迷信之人,便藉此说是天降凶兆。你真能將此物改良,解决此弊?” 李淳风肯定道:“浑天仪结构简陋,出错在所难免。臣数年前便著手研究。若能改良成功,应可避免此类误判。” 李世民闻言心情一振:“那你如今可改良成了?” “尚未成功,试验多次,皆以失败告终。”李淳风如实相告。 恰在此时,陈迎新忽然插话:“关於浑天仪,在下倒略知一二。依我看,是因其年代久远,本身结构过於粗疏所致。” 李淳风双眼一亮,惊喜道:“小友之言,深得我心!不知小友可有良策?” 陈迎新道:“不知长如何试验。不过在下以为,若能在其外部再加一层结构,或更合天道运行之理。” 李淳风闻言陷入沉思,眉头紧锁。 陈迎新又加了一句:“打个比方,將原先两重的浑天仪改为三重。外层设地平、子午、赤道诸环圈;中层置黄道、赤道、白道诸环;最內层则安放一个可绕极轴转动的平行双赤经环。如此测量,结果是否会更为精准?” “当然,此乃在下隨口妄言,道友若觉可行,不妨一试。” 李淳风激动得连连点头。 陈迎新方才那番建议,如同拨云见日,令他豁然开朗! 他此前只知在两重结构上修修补补,却从未想到浑天仪的根本缺陷在於整体框架不足! 若加上一层,此法確实可行! 他越想越是兴奋,恨不能立时飞回宫中试验。 陈迎新见他满面激动之色,心头一块石头这才落地。 但愿此人回去后一心钻研此物,再无心琢磨自己! 此番也算是帮了李淳风一把,否则靠他自己摸索,没个十年八载怕难成功,也算结个善缘。 陈迎新这转瞬即逝的放鬆神情虽不易察觉,却未能逃过长孙无忌的眼睛。 他心中忽然一动,暗自称奇:这陈迎新……怎地似乎有些惧怕李淳风? 此念一生,长孙无忌自己也嚇了一跳。 要知道,陈迎新连陛下都敢编排,怎会畏惧区区一个李淳风? 此人不过是个微末小官啊! 他越想越觉蹊蹺,目光不由得在陈迎新与李淳风之间来回逡巡,却百思不得其解。 李世民打破了沉默:“若能真箇改良浑天仪,於我大唐实乃天大的幸事!届时陛下知晓,定有重赏!” 李淳风心头一凛。 陈迎新不知,他可清楚眼前便是天子! 陛下此言,分明是催促他儘快完成改良! 他连忙躬身道:“待臣回去,定当全力钻研,立誓在最短时日,將浑天仪改良成功!” 他又转向陈迎新,诚挚道:“多谢小友提点!此番定要成功。不若……请小友为这新仪赐个名號?” 陈迎新面不改色:“那就叫『浑天黄道仪』,如何?”——此名虽本属李淳风,但既是他先提出,也算不得坑人。 “浑天黄道仪……” 李淳风喃喃念诵,隨即眼中光彩大放,满意点头:“好!此名甚为贴切!若真能功成,小友当居首功!届时,我定当如实稟奏陛下!” 第156章 聘礼很重要! “这倒不必。” 陈迎新赶紧摆手,“此乃道长自家功劳。即便我不说,假以时日,道长也必能参透。” 看著李淳风那副踌躇满志的模样,陈迎新心中,却悄然蒙上了一层隱忧。 陈迎新心里直打鼓:李淳风若是一回去就鼓捣出了浑天仪,自己这番心思岂不白费? 他试探著问: “依你看,造这浑天仪得多少时日?” 李淳风略一沉吟,答道:“最快也得三个月。若是慢了,怕是要半年多!” 一听这话,陈迎新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拍拍李淳风的肩头,殷殷叮嘱: “我信你能成。此事非同小可,研製时务必仔细,万不可心急。纵使上一年光景,也是值得的。” 李淳风点头应道: “这个道理,在下省得。” 他话音未落,陈迎新便急著送客: “既如此,你便速速回去钻研吧!我就不多留诸位了,手头还有旁的事要忙。” 他转头吩咐锤头,“你替我送送几位贵客。” 李世民见状,眉头微蹙。这话头转得未免太快了?怎地突然就要送客? 他当下阻拦道: “我们又不赶时辰。眼看日头快到晌午了,你就不留我们吃顿便饭?” 他打定主意,绝不肯轻易离开。水患的疑问刚解,修坝之事他还有满腹疑虑未消呢! 陈迎新皱起眉,老大不痛快: “还有何事?” 这“老龙”真是囉嗦,又给他添麻烦。好不容易想出浑天仪这法子支开李淳风,眼看要成,却被这老龙一句话给搅了!李淳风不走,他陈迎新一刻也安不下心。 李世民连忙道: “我还是不明白,你到底打算如何修那大坝?再与我细说说。” 房玄龄也帮腔: “正是,老夫也好奇得很。你说你那大坝能几百年屹立不倒,真有此事?把沙石灌进那铁架网中,就能变得那般坚固?这其中的道理是什么?” 陈迎新撇撇嘴,一脸懒得解释: “你们几个做买卖的商人,不好好经营生意,整日里琢磨这些作甚?就算我说了,你们也未必明白。若是好奇,待我动工之时去瞧瞧不就知道了?我这真有事要忙,改日再请诸位吃饭。修坝之事刻不容缓,我得赶紧去理一理思路。” 说罢,陈迎新转身就进了书房。 李世民几人面面相覷,脸上都带著疑惑。 长孙无忌却若有所思地望了书房一眼。 他现在可以肯定,这小子必定有蹊蹺!陈迎新向来从容淡定,几时见他这般慌乱过? 今日如此急切地离开,定有缘由。 锤头將几人送到门口,便折返回院。 没出一炷香的功夫,他又气喘吁吁地追上了李世民。 李世民奇道: “锤头,你这是?” “我家公子让我转告您,说过几日请您再来一趟。” “究竟何事?” 李世民眉头拧得更紧,“为何不能现在说?” “小的只按公子吩咐办事。” 李世民不死心:“他可说了具体何事?” “这个倒说了,公子说想跟您商量商量婚事。” 一听这话,李世民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他真这么说了?我这就去问他!” 他激动得转身就要往回走。 刚迈出两步,锤头一把將他拽住: “我家公子特意说了,这事过几日再议。他这几日要专心琢磨修坝的事,眼下分不得心。” 李世民无奈地摇摇头: “那你替我回他,就说三日后我再来。” 待锤头离去,几人走向马车。 刚坐稳,长孙无忌忽然开口: “陛下,您可觉著陈迎新今日……格外古怪?” 李世民心思还在那婚嫁之事上,隨口应道: “哦?为何这么说?” 长孙无忌心思縝密,向来敏锐,他皱眉道:“臣也说不上来,总觉得陈迎新……似乎有些忌惮李淳风?” 李淳风闻言,一头雾水:“我与陈迎新初次相见,他为何要怕我?臣也觉著方才情形有些不对。” 杜如晦道: “臣与陈迎新相识已有半载,从未见他如此急切。臣也觉得,他方才分明是刻意驱客。” 李世民回想片刻,点头道: “朕细想之下,確实有些不对头。那小子对李淳风的態度,与对我们確有些不同。”他上下打量了李淳风一番,“那小子连朕这个皇帝都不惧,为何独独怕你?” 李淳风一脸茫然: “臣……委实不知。” 李世民看向长孙无忌:“此事確实蹊蹺,你如何看?” 长孙无忌摇头: “臣也毫无头绪。但臣以为,今日陈迎新如此急迫送客,必与李淳风有关。” 李世民也来了兴致,毕竟第一次见陈迎新如此慌张:“三日后,定要好好问问那小子!”真是奇哉怪也! 房玄龄忽又提起一事: “陛下,陈迎新最后提的那事,您打算如何处置?若他真到长安迎娶长乐公主,岂不露了馅?” 魏徵也点头附和: “长公主许配给陈迎新自无不可,但该有的礼数绝不能少。若从现在开始筹备,最快也得三个月,否则便不合礼制!” 杜如晦疑惑道:“陈迎新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长孙无忌朗声一笑: “这小子定然是著急了。你们没留意他今日穿的袍子?” 房玄龄老实摇头: “確实未曾留意,那袍子有何特別?” 长孙无忌还未答,李世民先哼了一声: “你们不觉得那袍料眼熟得很?与朕龙袍所用料子,一模一样!” 杜如晦、房玄龄、魏徵连同李淳风,闻言皆是瞠目结舌。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龙袍的料子,怎会穿在陈迎新身上? 长孙无忌道出原委: “陈迎新身上那袍子,正是长公主亲手缝製的。衣服这小子都穿上了,可不是等不及了?” 几人听闻这消息,震惊得久久无言。 李世民冷哼一声: “哼,这小子还算识相,知道主动提! 三日后,朕定要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如今他已是国公,身份不同,婚事绝不能再按庶民礼数操办,须得依贵族规矩来! 这小混蛋若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休想娶走朕的丽质!” 第157章 没有他难道我们不打仗了? 房玄龄几人相视,皆摇头苦笑。 古往今来,怕也寻不出第二位这般嫁公主还惦记著討聘礼的皇帝! 可这又怨不得圣上—— 谁叫那陈迎新三番五次从国库里掏银子? 如今被陛下捏住短处,岂有不狠敲一笔的道理! 马车驶回长安城,李淳风家在郊野,先行辞別。 下了车驾,他犹自摇头嗟嘆。今日种种,此刻想来仍似大梦一场! 先是与朝中几位擎天玉柱同车敘话,后又得见连圣上都敬服的高人,当真眼界大开! 他一路唏嘘,脚下生风往家赶。 甫一归宅,便闭门谢客,焚膏继晷钻研那浑天黄道仪。 陈迎新点拨之言,如醍醐灌顶。他暗忖此物功成之日不远矣。 这般苦心孤诣,倒正中陈迎新下怀——李淳风再没閒暇琢磨他面相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约莫半个时辰光景,圣驾入宫。 李世民此刻心怀畅快。 水患得解,又未耗巨资,这桩心头大石总算落地。 此等省银钱又见大功的好事,他恨不得日日都有。 方踏进御书房,却见李靖步履生风赶来覲见。 观其神色焦灼,圣上心头一紧:“何事惊慌?” “启稟陛下,”李靖呈上军报,“吐谷浑聚二十万铁骑犯凉州!边关八百里加急,言其有南下之意!” 圣上拧眉:“吐谷浑何时攒下这许多兵马?” “吐蕃覆灭后,流民多遁入祁连山,”李靖沉声道,“恐为其所收编。” 圣上頷首,面沉似水:“原是如此。可他们哪来的胆气犯边?吐蕃前车之鑑未远,竟敢以卵击石?” “臣亦不解,”李靖忖度道,“许是骤添丁口粮秣不济?或是吐蕃余孽暗中挑唆?” 圣上冷笑,眸中寒芒乍现:“朕本欲容他几年,偏要自寻死路!既如此——” “陛下三思!”李靖急道,“此战恐非易事!” “此话怎讲?”圣上挑眉。自得陈迎新练兵之法,唐骑征高句丽时以千骑破万军,早成虎狼之师。吐谷浑纵有二十万乌合之眾,何足道哉! 圣上抚掌而笑:“纵远征军未归,朕亦可点二十万精兵!吐谷浑铁骑岂能与我大唐锐士爭锋?必叫其血染黄沙!便算他要打持久战,我朝粮秣也——” 话音戛然而止。 李靖苦笑:“陛下圣明,粮草正是燃眉之急!” 圣上面色骤沉。 自江南广植新稻,关中大种番薯,民间粮囤早堆山积海。 然则—— 江南粮仓爆满,新秧又已下田。 为腾仓廩,旧米尽数运往吐蕃换酒。 吐蕃人见利忘形,昼夜酿製青稞酒。 为早定吐蕃,朝廷更三提兑酒之数,恨不能教吐蕃青稞顷刻化酒! 余粮亦未留关中,早发往辽东黑土试种新稻。 彼处屯著百万前隋遗民,江南新米仍源源北运。如今大唐官仓,竟十室九空! 百姓仓廩虽实,官家粮秣却难支大军鏖战。 “现存粮草可支应多少兵马?” 圣上声沉如铁。 李靖躬身:“臣问过户部。现存粮秣仅够五万大军三月之需。若延后月余,或可支应十万之师。” “五万?!” 圣上指节捏得发白,“再拖月余,凉州早化焦土!吐谷浑选此时机,分明处心积虑!” 李靖頷首:“若能再缓两月,待江南新稻入仓,困局自解。我朝连灭三国,吐谷浑必已探得虚实。万不料其敢此时发难!不如暂避锋芒...” “荒谬!” 圣上断喝,“若纵敌南下,凉州十数州百姓何存?吐谷浑既敢选此良机——”圣上忽眸光一凛,“辽东屯田、以米换酒这等密事,怕早被其探子摸透了底细!” 李世民说到此处,眼中寒光一闪,声音阴冷: “朕確是疏忽了这些!” 李靖急忙问道: “陛下可有应对之策?” “以吐谷浑行军之速,怕是不出半月便会兵临我大唐边境!” “是否……暂缓行动,待粮草充足后再行反攻?” “断不可行!” 李世民大手一挥,斩钉截铁道,“按兵不动,百姓必遭涂炭!朕绝不容那些异族踏进大唐半步!” “即刻宣召眾臣!” 一个时辰后。 甘露殿內,四品以上官员齐聚一堂。 眾人脸上皆是一片茫然。陛下今日方免了早朝,此刻又如此急切召见,究竟所为何事? 一踏入殿门,大臣们便觉气氛凝重。 李世民高坐龙椅,面沉似水。 群臣皆垂首看著地面,无人敢贸然出声。 陛下这般阴沉神色已许久未见,定有大事发生! 纵有万般疑惑,此刻也只得噤声。 待眾人到齐,李世民沉声开口: “西北边关急报。吐谷浑集结二十万兵马,南下直扑凉州。料定半月之內兵临城下,届时必有一场恶战!” 此言一出,满殿譁然! 大臣们无不瞪大双眼,回过神后,顿时议论纷纷,一片骚动。 尤以文官反应最为激烈——他们最清楚大唐粮草底细。 “肃静!” 李世民一声低喝,甘露殿瞬间鸦雀无声。 他沉声道:“如今大唐境况,尔等心知肚明。关中存粮,仅够五万大军支用。新稻成熟,尚需两月有余。吐谷浑正是覷准此机而来!眾卿可有良策?” 所有人眉头紧锁。就连那些性子火爆的武將,此刻也无一人出声。他们固然不惧死战,但並非愚鲁莽夫——士卒亦需果腹!无粮之仗,如何能打?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长孙无忌出列道: “陛下,臣以为吐谷浑此番进犯凉州,事有蹊蹺。” “我大唐近期粮秣调动频繁,吐谷浑得知此事不足为奇。然其竟能算准我朝粮草紧缺之要害……臣以为,吐谷浑断无此等能耐!” “非是臣轻视异族,然臣敢断言,此等蛮夷,想不出如此周详之计!” 殿上群臣闻听此言,皆陷入沉思。此话確有道理。 李世民问道:“依卿之意,吐谷浑此番出兵,並非意在强攻?” 长孙无忌点头:“正是。即便没有新薯、新路,只需再拖延数月,我朝便可募集粮秣,届时再行反击亦不为迟!” 第158章 蛮夷小国当真无耻! “彼等南下凉州,虽会滋扰边境,不过癣疥之疾。吐谷浑岂能不明此理?” “我大唐连番大战,皆摧枯拉朽,大获全胜,吐谷浑岂有不惧之理?其军力,尚远逊於吐蕃!我朝与吐蕃之战,战功赫赫,彼等早已丧胆!” “故此,臣料定吐谷浑此番南下,实为虚张声势,意在趁火打劫,向我大唐索要好处。” 李世民微微頷首。 长孙无忌的分析不无道理。 吐谷浑並非小邦,其国王总该有些头脑,断不至於狂妄到以为此战真能击败大唐。 他又问:“那你以为,其所图为何?” 长孙无忌正色道:“以臣之见,其必欲求和!” 话音刚落,满朝又是一片譁然! 史载吐谷浑確曾侵扰凉州,並非奇事。 草原部族,以游牧为生,惯用劫掠游击之术。 但此番情形迥异——吐谷浑以往南下,皆是抢掠一番便走,尽显骑兵飘忽之能,极少纠集重兵与大唐正面交锋,盖因彼等深知即便兵多亦难敌天朝。 此次竟聚二十万大军,声势浩大直逼边境,实属反常! 长孙无忌言毕,大臣们眉头紧锁,低声议论起来。 若为求和,何须二十万铁骑? 此举著实怪异。然细想之下,亦有其理。 武德年间,吐谷浑便趁大唐无暇西顾,屡屡阻断中西商路。 彼时陛下尚未登基,多以互市之法应对。吐谷浑因此获利颇丰。 贞观初年,大唐內乱甫定,吐谷浑又趁机频频寇边,十数州府不得安寧! 待到后来大唐相继灭吐蕃、平东突厥,吐谷浑便再不敢生事。 尤其吐蕃一战,大唐雷霆之势横扫千军,震慑诸胡,吐谷浑岂能例外? 其地恰夹於吐蕃与大唐之间!唐军征伐吐蕃,必经吐谷浑之境。 吐蕃覆灭后,满载战利品的唐军车队途经其境,吐谷浑兵士非但不敢妄动,反是望风而逃,足见其畏怖之深! 可如今,怎又突然要与大唐开战? 约莫一炷香后,房玄龄出言道: “陛下,臣以为辅机所言甚是。” “吐谷浑行此故技,非止一次了!” 群臣闻言,亦纷纷点头赞同。 房玄龄续道:“彼等本意,绝非掀起大战。武德年间,彼等屡施游击,搅得我军疲於奔命,最终不过图我朝好处。確有此等可能。” “嗯,確有几分道理。” 李世民頷首,隨即话锋一转,语气斩钉截铁,“然则!草原骑兵最擅流窜奔袭。若其二十万大军分股袭扰,边境十数州府必生动盪,百姓何辜?朕决意,凉州重地,必须严加守护!” “李靖!” 李靖大步上前,拱手应道:“臣在!” “朕命尔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兵五万,即刻奔赴凉州驻防!绝不容吐谷浑一兵一卒踏入大唐!尔能否做到?” 李靖声如洪钟:“臣遵旨!必不负陛下重託!” 李世民面露讚许,再次唤道:“李道宗!” 李道宗朗声应道:“陛下请吩咐!” “朕命你为鄯善道行军总管,领兵两万,护我粮道周全!” “臣遵旨!” “李大亮!” “臣在!” “朕命你为且末道总管,率两万兵马,策应大军!绝不容吐谷浑踏入大唐半步!” 李大亮声如洪钟:“臣遵旨!” 诸將受命已毕,李世民沉声道: “即刻点兵,整备妥当后,火速开拔!战场,须拒於国门之外!” 他目光转向文臣:“戴胄。” 户部尚书戴胄上前一步:“臣在。” “著你即刻筹措粮草。一月之內,备足十万大军所需之粮!” “臣遵旨!” 朝会至此方散。文武百官各领职司,雷厉风行而去。 散朝后,李世民步履匆匆,直入御书房。 不多时,戴胄急趋而至,开门见山: “启稟陛下,如今国库存粮,仅够十万大军支用一月。” 李世民揉著发痛的额角:“此事实乃朕一时失察,未料吐谷浑竟会钻此空子。这帮蛮夷,倒叫朕刮目相看了。吃一堑长一智,此番教训,朕记下了。” “此战若起,恐成胶著之势。若任其踏入境內,纵使取胜,亦是惨胜。军士口粮尚在其次,战马若无饱食,如何追得上草原轻骑?新薯可曾计入?” 戴胄回道:“除却留作种粮,臣已竭尽所能,实无余裕!” 李世民沉重地点了点头。饿死事小,种粮断不可动!谁又能料到,吐谷浑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他思忖片刻:“实在无法,便调辽东存粮应急。两月之后,再予补还,令彼处暂忍一时。” “陛下,此法恐难施行!”戴胄连忙道,“辽西河一带存粮本就不丰,大半已调往高句丽诸地。高句丽山高路险,徵调转运,耗时恐需三月之久!” 此路不通,李世民顿觉头更痛了。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大唐府库充盈,偏是粮草短絀! “陛下,或可向民间借贷。”戴胄提议,“眼下百姓家中皆有存粮。朝廷立下字据,约定归还,百姓应无牴触。虽所得未必丰厚,然支撑两月军需,当可勉力为之。” 眼下也只能如此。李世民道:“两月之期,或可支撑。届时新粮將熟,或能接续。此事由你速办!” “臣遵旨!”戴胄领命而去。 隨后,李世民又召见杜如晦。 “杭州那边,可有音讯?” 太子李承乾赴杭州养马一事,所知者寥寥。 李世民全权交由杜如晦督办。近时战事频仍,他亦疏於过问,今日方得细询。 吐谷浑精於骑战,此役马匹之要,尤胜兵卒。 彼处水草丰美,战马膘肥体壮,耐力惊人,可长途奔袭。 加之其军多著轻甲,马匹负担极轻! 此战,大唐马匹绝不能落了下风,否则必失先机! 杜如晦回稟:“前日密报方至。杭州马坊,数月前已步入正轨。陈迎新斥资数百万贯,购得良马三万匹!如今马坊战马,已达六万之数。太子殿下信中言道,更换饲餵之法后,所养战马,竟比寻常战马强健倍余!”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速传信太子!命他调用所有堪用之马,火速送抵前线!此事著他亲自督办,不得有丝毫差池!” 第159章 当我大唐是软柿子? “臣遵旨!”杜如晦应道,又补充,“然调用大批战马,尚需陛下一纸批文。否则,帐目难以核销,调动亦多掣肘。” “帐目?”李世民眉头微蹙。 “太子书信提及,陈迎新授其一种新式记帐之法。此法条理分明,帐目有无疏漏,一目了然。太子依陈迎新所嘱,每日成本,笔笔清楚,未有错漏。若骤然调马离坊,恐帐目难以勾稽。” 李世民无奈道:“也罢,便下一道批文,著当地官府代为徵调。” “臣遵旨!” 即便要费银钱,李世民也甘之如飴。这消息实乃意外之喜!凭空多出六万上乘战马,此战胜算又添几分。 李世民復问道:“太子近来……过得如何?” 杜如晦闻言,摇头苦笑:“恐非愜意。陈迎新交付太子的事务,繁重异常,终日忙碌不息。臣观其日程,太子怕是再无閒暇胡思乱想。不过经此一番歷练,太子定能沉稳许多,倒也是桩好事。” 李世民好奇道:“除养马之外,陈迎新还给他派了別的差事?按理马坊既已步入正轨,承乾应清閒些才是,何以仍如此忙碌?” 杜如晦答道:“陈迎新將稻米种植一事,亦交予太子打理。非但如此,还责令太子每日依那练兵之法,强健体魄。此外,更布置诸多课业。陈迎新还说,待太子回返长安,要好好考校一番。”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陈迎新这小子,倒是在承乾身上费了不少心思。但愿太子此番归来,能叫朕刮目相看!你且退下吧,战马一事,务必以最快速度办妥,务要赶在蛮兵压境前送至边关!” “臣遵旨!” 杜如晦退下后,李世民长嘆一声,胸中五味杂陈。他望著案头堆积如山的吐谷浑军报,心情沉重。 此失,確在他身。 不该见新粮將熟在望,便將陈粮尽数调拨出去。李世民想起陈迎新所言“粮食久放恐霉坏”,当时恨不能立时將陈粮悉数清空,却让吐谷浑钻了空子。 此事,便是朝中重臣,亦未曾料到。毕竟吐谷浑这几年来俯首帖耳,岁岁纳贡,何其恭顺。 谁曾料想,吐谷浑竟真敢犯我大唐! 难道就不怕我朝缓过气来,雷霆报復? 此事著实令人顏面扫地,李世民都无顏去向陈迎新討教对策。 若叫那小子知晓,堂堂大唐竟因缺粮而被吐谷浑欺上门来,少不了被他冷嘲热讽一番。 李世民甚至能想见陈迎新那副嘴脸——定会指著鼻子骂他这个皇帝昏聵! 为免当场气晕,他决意暂不寻陈迎新问计。 万一……吐谷浑只是虚张声势呢? …… 自那日朝会散后,大唐这台巨兽轰然运转起来。 李靖等几位大將已星夜驰赴边关,前往吐谷浑打探军情的斥候,也快马加鞭出了长安城。 民部官吏奔走四方,加紧向百姓征借粮草。诸般准备,紧锣密鼓。 转眼半月过去,李世民心头却更沉了。 他先前高估了民间存粮。 如今倾尽所有,勉强凑出的粮草,也只够十万大军支应一月!这如何使得? 与吐谷浑作战,兵卒倒不需太多,但战马必须充足精良。 眼下大唐战马数量远远不足,连一人配双马都尚难企及。 若不能餵饱战马,此战必定吃亏,我大唐將士的长处根本无从施展! 此役与当年东突厥之战截然不同。吐谷浑与东突厥虽同是草原游牧,但那时天降大雪,突厥马匹困顿难行,我唐军赖以制胜的墙式衝锋方能摧枯拉朽。 可如今,並无大雪阻滯,吐谷浑骑兵来去如风!此战,註定艰难。 吐谷浑战马精良,尤擅长途奔袭,耐力惊人。 这些草原部族能立国拓疆,凭的就是胯下骏马。 不独吐谷浑,大多草原民族皆倚仗马背征战。 他们世代牧养,草长马肥,从不缺良驹。 吐谷浑的马匹,无论质与量,皆属上乘。 加之其炼铁之术颇精,所铸弯刀锋利异常。虽不披重甲,却自有其独特的战法。 歷朝歷代,中原帝王无不对这些草原轻骑深感头疼。 他们飘忽来去,胜则劫掠,败则远遁,极难根除。 纵使杀败一批,不过数年,又会有新的部族如野草般滋生。 但凡有机可乘,必入寇中原! 史书昭昭,再强盛的王朝,也难將草原之患彻底拔除,袭扰总如影隨形。 李世民身经百战,岂能不知此中厉害? 又逢此粮草困局,接连数日忧心如焚,夜不能寐。 …… 今日早朝,甘露殿內气氛凝重如铁。 李世民面沉似水,群臣噤若寒蝉,皆垂首不敢言。 只听皇帝声音冰冷:“粮草已悉数运抵前线。除东部数州官仓尚有薄储,余者几近空空。眼下之局,尔等可有良策?” 户部尚书戴胄硬著头皮上前:“陛下,或可……以新薯充作军粮,將省下的稻米专饲战马。如此,或能多撑十日。” 民间征粮艰难,所得多为新薯。 江南之地,仅江南道新稻初熟,他处尚在青苗,远水解不了近渴。 战马吃新薯,收效甚微,此乃无奈之策。 李世民微微頷首:“此计或可暂缓,然时日仍嫌不足。还有他法否?” 殿中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长孙无忌方道:“陛下,派往吐谷浑的百骑司密探,明日便可返京。不如待其回报军情,再作定夺?若能设法拖延些时日,粮草之困或可自解。” 房玄龄亦附和道:“眼下確无良策,只能静待音讯。臣以为,当下宜做最坏打算。可命边军暂避锋芒,保存实力,只求拖住吐谷浑。待粮草充裕,再行反击!” 此言一出,眾武將纷纷点头请命: “陛下,不如暂缓一时!” “待新粮入仓,臣愿领兵踏平吐谷浑!” “臣也愿往!” “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世民无奈地长嘆一声。 他何尝愿行此下策? 若固守边境与吐谷浑周旋,战场必在国门之內。 纵使最终取胜,亦將生灵涂炭,百姓死伤无数! 民为邦本,他绝不愿见此惨景。 回想武德年间至今,南征北战,向来是他挥师攻伐,何曾如此被动过? 未曾想此番竟被逼至如此境地!无论如何,他不能坐视黎民受苦。 第160章 打!必须打! 李世民一咬牙,决意亲赴河西村! 纵使被那小子奚落一番,也得去问个明白! 陈迎新见识广博,定有解决之道! 房玄龄看向李世民,发觉陛下全然未將自己的忧虑放在心上,无奈摇头。他与一旁的杜如晦交换眼色,瞬间明白了陛下的心意——陛下此刻所思所想,定是那位守国公陈迎新! 李世民对陈迎新深信不疑。此子所献之策,无不为大唐带来丰厚回报,早已是陛下幕后的智囊军师。 然房、杜二人脸上忧色难掩。他们不似陛下这般乐观,实情摆在眼前——陈迎新纵有千般巧思,也变不出粮草来!他又不是神仙!粮草乃征战之本,绝非计谋所能凭空变出! 正当眾人愁眉不展,一匹快马如疾风般冲入皇宫。此次打探消息的,皆是百骑司精锐,行事极快。为將消息火速传回长安,沿途跑死的马匹已逾二十。不到半月,详尽军报已呈御前。 “吐谷浑那边,究竟是何情形?”李世民沉声问道。 骑兵回稟:“吐谷浑此番发兵二十三万!由慕容伏允亲任主帅!其中八万兵卒来自吐蕃,另有五万薛延陀兵!” 此言一出,甘露殿內一片死寂。 薛延陀竟与吐谷浑联手了!吐蕃亦出兵八万!此战规模,非同小可! 吐蕃虽败,其军力却不容小覷。昔日大唐能灭吐蕃,全赖陈迎新奇策——未及开战,吐蕃內乱已起,自相残杀,抵抗之力大减。环顾大唐周边诸族,吐蕃战力堪称最强。如今又加上薛延陀与吐谷浑,这是精锐尽出! “吐蕃一族,为何甘为慕容伏允驱使?”李世民不解。 骑兵答道:“慕容伏允许诺,助其重建家园!” “竟有此事!”李世民冷哼一声,“我看慕容伏允是得了失心疯,竟妄想凭此战胜我大唐!” 眾臣闻此,亦惊愕不已。长孙无忌眉头紧锁。他原以为吐谷浑不过是想討些好处,可若按此目的,何须三国联军?看来他料错了!他亦不明白,吐谷浑究竟哪来的底气敢挑战大唐?当真是疯了! 殿內顿时议论纷纷,嘈杂一片。 骑兵再次开口:“陛下息怒,此番他们……並非真要与我大唐开战。” 李世民眉峰一挑:“闹出这般阵仗,意欲何为?” 骑兵忙將探得消息和盘托出:“吐谷浑、薛延陀,连同吐蕃残部,皆惧怕大唐征伐,故而结成同盟。此番大军压境,实为虚张声势,意在展示武力,告知大唐其已结盟。所求者,不过是大唐签下一纸互不侵犯之约。” 李世民惊得站起身:“展示武力?若朕不允呢?” 骑兵被问得一怔,隨即道:“若大唐不允,彼等便化整为零,袭扰我边境,大肆劫掠。而后……举族迁往草原深处,另建王城!” 话音未落,房玄龄已怒声斥骂:“荒谬!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威胁大唐!真当我大唐还是十几年前那般好欺?这等伎俩,还想故技重施不成!” 殿上武將更是气得面红耳赤。此乃赤裸裸的挑衅!眾人纷纷请战: “陛下!臣请即刻奔赴前线!” “臣立誓,不斩尽蛮夷,提头来见!” “请陛下下令!臣愿饿死边关,也要杀尽敌酋!” “臣家中尚有存粮,愿自带口粮出征,誓杀此贼!” 这些武將,皆经歷过武德年间的屈辱。那时大唐力弱,只得与吐谷浑签订城下之盟。然今时不同往日!大唐兵强马壮,岂容此等羞辱!异族唯有臣服!殿內怒火衝天,几欲掀翻屋顶! 李世民见群情激愤,心下甚慰。此事亦令他怒火中烧!大唐天威赫赫,何须签什么盟约?他脑中唯有一个念头:打!纵使粮草不济,也要將这群囂张之徒打回去!欺人太甚! 他大手一挥,沉声道:“肃静!此战,必打!只要朕在一日,无人可威胁大唐!纵使搬空粮仓,元气需三五载方能恢復,也要將他们尽数诛灭!” “陛下圣明!”將士们齐声高呼,“杀尽蛮夷!” 殿內气氛炽热如沸。杜如晦却未被感染,心中焦灼万分。陛下竟动了动用种粮的心思!此乃下下之策!万万不可!若因此引发灾荒,大唐如今大好局面恐將毁於一旦!一个吐谷浑,不值得大唐如此伤筋动骨!未至绝境,绝不能用此法! 他急忙劝諫:“陛下息怒!事態未至绝境,万望三思!区区吐谷浑,岂值我大唐耗费五年光阴?不如再思良策,暂缓一时,或可寻得转机?”他转向骑士,“將你所知,尽数道来!” 骑士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强压怒火,沉声道:“说!” 骑士这才敢继续:“吐谷浑联军计划先攻凉州,再分兵六路,袭扰其他州府。意在劫掠一月之后,再来谈条件。” 杜如晦敏锐察觉异样:“他们知晓我大唐粮草短缺?”这也太巧了!对方部署,竟似洞悉大唐虚实! 房玄龄亦惊问:“他们何以如此了如指掌?” 骑士忙道:“回稟陛下、诸位大人,吐谷浑联军……实不知我大唐粮草紧缺!他们仍想沿用昔日游击旧法,劫掠边境,避与我大军正面交锋!” 此言一出,房玄龄、杜如晦及满朝文武皆愕然。 李世民追问:“他们当真不知?” 骑兵肯定点头。 杜如晦心思急转:“若其不知,我大唐或可拖延一时。他们也难窥我虚实。” 李世民亦觉有理:“如此,事態或可转圜。你接著说,他们究竟想签何等盟约?” 骑兵续道:“吐谷浑联军称,只求大唐承认其自立,包括吐蕃一族。彼等愿臣服大唐,岁岁纳贡!前提是大唐不得无故征伐。彼等还望恢復互市,以其牲畜换取大唐粮食。此外……还要求和亲,望大唐遣三位贵女下嫁!” 殿內霎时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群臣面面相覷,眼中儘是难以置信。 以大军压境为手段,所求竟是……臣服? 率领如此重兵,只为求得大唐承诺不主动进攻? 若真心臣服,直接遣使纳贡便是,何须刀兵相胁? 房玄龄眉头深锁:“此消息確凿?他们当真如此打算?” 骑兵斩钉截铁:“卑职以性命担保,千真万確!此事在边境已传开,百姓皆知。此计……乃吐蕃人所献!彼等言道,若不施以兵威,大唐断不会允诺和亲。若无和亲,便无保障。故而……才有此大军压境之举!” 第161章 要面子作甚! 房玄龄立刻高声反驳: “他们提的这些条件,我们一条都不能应允!” “吐谷浑屡屡侵扰我大唐边关,岂能放任不管?” “若真遂了他们的意,只怕吐谷浑日后更要变本加厉!” “陛下,万万不可养虎为患啊!” 长孙无忌冷静分析道: “他们想必是料定大唐不会答应,这才用动武来要挟!” “算盘倒是打得响!” “依臣之见,不如先派人去和他们谈谈。” “一来能拖延些时日,毕竟他们尚不知我大唐粮草短缺。” 这个主意,满朝文武都觉得可行。 吐谷浑不知大唐缺粮,让眾人都鬆了口气。 既然是他们先开口,大唐便占了主动。 即便拒绝条件,拖上十天半月总归不难。 大唐国力强盛,就算回绝,料他们也不敢轻易翻脸! 不如放出谈判的风声,给这些蛮夷留点念想! 长孙无忌见陛下不语,又进言道: “陛下,是否即刻遣使与吐谷浑交涉?” “就算谈崩了,吐谷浑执意要打,咱们也能拖住他们半月!” “如此,粮草的压力也能缓上一缓!” 正当群臣屏息凝神,等著皇帝陛下决断时,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李世民目光扫过群臣,忽然放声大笑! 这……这是何意?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个个眉头紧锁,困惑不已。 陛下为何突然发笑? 难道是急火攻心,神志不清了? 就在眾人惊疑不定之际,李世民朗声道: “没曾想,他们竟敢提这等条件!” “一群蛇鼠之辈,也配与我大唐谈条件?!” “朕要吐谷浑臣服,他们才能臣服!岂容他们自作主张?” “和谈?绝无可能!” “这一仗,非打不可!定要一举拿下吐谷浑全境!” 皇帝陛下话音未落,整个甘露殿如同炸开了锅。 话虽如此,可大唐眼下的境况,实在经不起长久征战啊! 如今有这大好机会,为何不加以利用? 陛下莫非是……失了常理? 群臣纷纷跪諫,苦劝不止: “陛下,请务必三思啊!” “陛下,万万不可衝动!” “是啊!眼下局势於我有利,正该设法拖延!” “用兵大事,岂能意气用事?” “我们只需忍耐月余,並非不打,待粮草充足,再打他个措手不及岂不更好?” 房玄龄与杜如晦並未隨眾劝諫。 此刻,他们已想通了关键,明白了陛下的心思。 吐谷浑提出的无理要求中,最后一条,已然触碰了底线。 他们竟敢要求和亲! 李世民抬手,殿內瞬间鸦雀无声。 他面带笑意道: “眾卿不必为此事忧心!” “朕已有对策!” “吐谷浑胆敢提出这等非分之求,看来他们是忘了吐蕃是怎么亡的!” 杜如晦与房玄龄对视一眼,瞬间瞭然。 难怪陛下一腔怒火消弭无形。 若让陈迎新知晓吐谷浑竟要求和亲,定会狠狠收拾这帮狂徒! 和亲? 简直是痴心妄想! 上一次,陈迎新听闻吐蕃要求和亲,可是直接把那国给灭了! 恐怕这次吐谷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想到此处,房杜二人唯有苦笑。 只盼陈迎新此番依旧能想出妙计,顺利解决吐谷浑! 否则,挪用的粮种之事若被他知晓,怕又要大发雷霆了! 他对耕种一事,可是看得比天还重。 为了吃上黑土地的稻米,他可是连高句丽都灭了! 朝中几位知晓內情的大臣,皆是一脸无奈。 其他不明所以的大臣们,则个个眉头紧锁,满心疑惑,仍在极力劝諫。 然而李世民心意已决,定要攻打吐谷浑! 有大臣心急如焚,竟当场急得背过气去! 早朝散去,多数大臣摇头嘆息,忧心忡忡。 …… 房玄龄等四位重臣径直来到了御书房。 这一次不同以往,未等皇帝召见,他们便主动求见。 果然不出所料。 几人刚进屋,李世民早已端坐等候,正笑吟吟地望著他们。 “倒是深知朕意,正要召你们前来。” “想必你们也猜到了朕的打算。” 房玄龄开门见山: “陛下是想將此事告知陈迎新,让他出个主意?” “正是如此。”李世民点头道,“吐谷浑南犯凉州,朕原本怒不可遏。” “可一听清他们的意图,朕反倒放下心来!” “那股火气,转眼就散了!” “陈迎新那小子若知道此事,定会往死里整治吐谷浑!” “他们的军力,连吐蕃都不如!” “朕对陈迎新,可是信心十足!” 房玄龄听陛下如此夸讚,苦笑道: “臣心中实在忧虑,粮草之事,陈迎新真能解决吗?” “他总不可能凭空变出粮食来吧?” 李世民大手一挥,悠然品了口茶: “那小子鬼主意多著呢!对付吐谷浑,他必有办法!” 见陛下如此篤定,房玄龄只得无奈摇头。 眼下的局势,岂能这般自信? 陛下对陈迎新,也太过信任了! 他实在难以相信,陈迎新能破此困局! 除非他能凭空变粮! 又或者……那河西村藏著堆积如山的粮草? 李世民此刻的心情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甚至有些飘飘然。 方才在朝堂上,他差点就按捺不住,想立刻去找陈迎新了! 谁料吐谷浑竟送上这么一份“大礼”! 主动上门找死! 如此一来,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去寻陈迎新问策。 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不必担心被那小子嘲笑他这个皇帝无能! 待平定吐谷浑后,李世民都想亲自去“谢”他们那位国王了! 杜如晦提议道: “陛下,何时动身去一趟河西村?” 李世民连忙摆手: “不去那里。” “若是能去,朕早就亲自去了!” “那小子若知道大唐粮草紧缺,定会百般奚落朕!” “万一他再一生气,讹诈府库一大笔钱,岂不是更糟?” 此话一出,杜如晦愣住了,他眉头紧锁问道: “那陛下打算如何行事?”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道: “一个字,等!” “朕已命百骑司在长安城,尤其是河西村一带,传扬此事!” “等陈迎新闻讯动怒,咱们再去寻他!” “如此,他便不会知晓我大唐粮草紧缺的內情了!” 杜如晦闻言,惊愕地望著陛下! 这等紧要关头,陛下怎么还在和陈迎新较劲! 早去早得计策,早安心啊! 要面子作甚! 第162章 娶媳妇真难! 杜如晦急急开口: “此事耽搁不得,陛下打算何时动身去河西村?” “后日!”李世民斩钉截铁道, “待陈迎新那火气冒上来,我们即刻启程!” 他隨即冷笑一声: “蛮夷也敢肖想大唐公主?痴人说梦!” “怕他们到死都不明白,求娶公主便是自寻死路!” 翌日清晨。 李世民召来杜尘查问: “消息散得如何了?” “稟陛下,”杜尘垂首回话,“长安城各处都已传遍。” “河西村更是重中之重。” “百姓闻讯无不愤慨!” “半日之间,已无人不知此事。” 李世民颇为满意:“陈迎新那小子可知道了?” 杜尘点头:“百骑重点在河西村散播,他定然知晓。” “他可曾动怒?”李世民追问,脸上已浮起胜券在握的笑意。 犹记当年吐蕃求娶公主,陈迎新当街杖毙使臣的旧事。 此番情景重现,那小子岂能不怒? 谁知杜尘面露难色: “陛下……陈迎新知晓后,並未动气。”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作为心腹,他深知圣意,却不敢妄言。 百骑分明报得清楚:陈迎新不过略露讶色,转身便拋诸脑后。 “竟未动怒?”李世民愕然,“莫非消息有误?” “绝无差错。”杜尘忙道,“百骑皆按陛下吩咐行事。” “吐谷浑、薛延陀、吐蕃三国联军二十三万犯边。” “提出和盟,並求娶大唐公主……” “怪哉!”李世民拧紧眉头,“他为何不怒?” “可曾言明欲娶三位公主?” 杜尘称是。 “可曾说明若不嫁公主,蛮兵便要劫掠十余州府?” 杜尘再称是。 御书房內静得能听见心跳。 李世民沉声道:“將那小子反应细细道来。” “百骑在河西村大肆宣扬时,陈迎新特来询问真偽。” “得知实情后,他面露讶色,摇头离去。” “此后或倚门晒太阳,或巡视粮仓铁坊,浑若无事……” “浑若无事?!”李世民眉间沟壑更深,“当年他闻和亲便杀使臣,此番怎会无动於衷?” 杜尘垂首不敢接话。 “再去传!”李世民忽拍案道,“就在他家门口喊!给朕盯紧他!” “臣遵旨!” 杜尘退下后,李世民长嘆跌坐御椅。 一日转瞬即逝。 杜尘在陈家门外守足昼夜,晨鼓方响便快马奔回长安。 御书房內,李世民急问:“此番如何?” 杜尘喉头滚动——这话实在难稟! 陈迎新昨日確是震怒,却非为蛮夷…… 原来他遵旨派数名百骑扮作农人,在陈宅门前高声宣扬。 未及一盏茶功夫,陈迎新摔门而出! 杜尘暗喜:火气终是上来了! 岂料陈迎新怒喝:“锤头!叫护卫!” 转眼间,护卫竟將那几个百骑揍得抱头鼠窜! 杜尘惊愕间,只听陈迎新厉声叱骂: “在我门前聒噪什么!” “再敢扰人,打断你们的腿!” 砰然关门声震得杜尘半晌回不过神。 这……教他如何復命? “说!”李世民已不耐催促。 杜尘硬著头皮道出实情。 御案后,皇帝双目圆睁,怔若泥塑。 虽不解陈迎新为何性情骤变,他却明白——此计彻底败了。 御书房空气凝滯如铁。 杜尘屏息垂首,深知陛下此刻已临盛怒边缘。 幸而通传声打破死寂。 房玄龄、魏徵、杜如晦联袂而至。(长孙无忌因易容匠突发重疾告假) 李世民挥退杜尘,面色犹自阴沉。 房玄龄直言:“陛下,何时启程?” 若早去早回,尚能赶上明日早朝。 军情如火,片刻耽搁不得。 见皇帝不答,房玄龄轻唤:“陛下?” 杜如晦察言观色:“可是……事有不顺?” “那小子听闻消息……”李世民从齿缝挤出话来,“竟未动怒!” “怎会如此?”房玄龄失声,“依他性情,早该暴跳如雷!” “朕亦作此想!”李世民拍案,“可偏偏……” 御书房再度陷入沉寂。 杜如晦试探道:“那河西村……还去么?” 静默中,李世民霍然起身: “去!” “刻不容缓!” “今日便是绑,也要从他嘴里撬出破敌之策!” 李世民把心一横:便是被那小子讥讽,今日也定要问出破敌良策! 国事岂容耽搁! 车马疾驰出宫,直奔杏村而去。 一个时辰后,河西村在望。 晨光微熹,房玄龄忽道: “陈迎新此刻怕还未起身?” “若耽搁久了,恐误了早朝。” “他早醒了。”李世民胸有成竹。 临行前他早吩咐杜尘:纵使挨揍,也要派百骑在陈家门前闹出动静! 几人来到陈家宅院,果见陈迎新端坐厅中。 杜如晦暗舒一口气。 李世民堆起笑脸:“陈公子今日起得倒早?” 陈迎新闻声抬眼,怒喝炸响: “好你个老龙!还有脸登门?!” 李世民心头骤紧——莫非身份败露? 不该啊!从未露过破绽! 若真知晓他是皇帝,这小子早该连夜逃命! 他急向杜如晦三人递眼色,却见他们也满面茫然。 只得试探道:“这……从何说起?” “我何时得罪你了?” “还装糊涂!”陈迎新拍案而起,“上次让锤头传话,约你三日后相见,你倒看看今夕何夕!” 李世民恍然! 连日忧心吐谷浑,早把这桩“婚事”拋诸脑后! “可是嫌我一介白身,配不上令嬡?”陈迎新怒火愈盛。 这老龙消失近十日! 他原当对方遭遇不测! 枉他还视此人为友! “莫非怕我出不起聘礼?” 李世民忙圆场: “家中突生变故,去了趟淶水,昨夜方归!” “走得急,確是我疏忽了!” 陈迎新怒火稍熄,原是事出有因。 李世民趁热打铁: “这不紧赶著来了?” “小女婚事,我与拙荆商议过,大体是合意的。” 话锋忽转: “只是我家虽非高门,婚嫁规矩却繁琐。” “聘礼一事……” 杜如晦三人听得嘴角抽搐。 当今天子竟向平民索聘! 这场面简直…… 魏徵更是腹誹:此举有违宗室礼法!回朝定要死諫! 李世民话未说完,陈迎新大手一挥: “聘礼包在我身上!” “既然二老首肯,今日便定下如何?” “急不得!”李世民连连摆手,“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你不愿言明身份,族中总需交代,容我再周旋些时日。” 心下暗骂:这小子急什么! 若知朕乃天子,怕你跪著求退亲! 陈迎新闻言冷静下来。 他確不懂世家婚俗。 这些贵族规矩就是多! 看来短期內是娶不成了。 第163章 凭他也配 横竖丽质年岁尚小! “那我静候佳音!” 陈迎新展顏笑道,“事成之后,咱们便是亲上加亲!” “老龙晌午留下,痛饮几杯!” “酒便免了。”李世民推拒,“稍后还得赶回长安。” “家中尚有烦难,坐坐便走。” 陈迎新奇道:“遇上何难事?” “说来听听,或能替你谋划。” 又唤锤头:“快备茶来!” 眾人入座,陈迎新追问:“究竟何事烦心?” 李世民含糊道:“些微琐事,处理起来缠人。” 说罢急向杜如晦三人递眼色。 房玄龄会意,顺势道: “近日长安城传得沸沸扬扬之事,你可听闻?” “何事?” “吐谷浑率二十三万联军犯凉州。” “蛮夷竟逼大唐和亲,欲娶三位公主!” “这事连我家僕役都知晓,你竟不知?” 陈迎新顿时拉下脸: “怎会不知!” “就为这事,河西村闹腾好几天!” “常有行商在我门前议论!” 房玄龄险些破功,强绷著脸——那些“行商”是谁的手笔,他心知肚明。 又试探道:“此事怕是真的,你怎不见动怒?” “从前你最恨异族求娶公主!” “当年吐蕃求亲,你不是还给陛下献过计?” 四道目光齐刷刷钉在陈迎新脸上。 陈迎新却满脸诧异: “我为何要有反应?” “蛮兵敢犯边,杀了便是!” “如今大唐兵强马壮,早非昔日任人鱼肉之態!” “李二就算再糊涂,也断不会应允!” “我操哪门子心?” 他漫不经心捏起点心。 李世民听得百味杂陈。 原来这小子不怒,竟是信得过他这皇帝! 可大唐实情…… 李世民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能夺门而逃! 房玄龄偷覷圣顏,继续下套: “你怎如此篤定?” “吐谷浑军力不容小覷。” “何以断言陛下必不结盟?” “这不明摆著?”陈迎新睨他一眼,“吐谷浑踞祁连山至青海湖——” “那是丝路咽喉!” “商道利益谁人不知?李二岂肯拱手让人!” 歷朝歷代,谁捨得斩断丝路財源? 贞观十一年,李世民隨便寻个由头便灭了吐谷浑。 因此陈迎新篤定:李二断不会应允这等荒唐要求! 房玄龄被瞧得麵皮发烫,强自镇定道: “若有意外呢?” “譬如陛下欲战,实则力有不逮?” “怎会力有不逮?” 陈迎新嗤笑: “草原蛮子最擅逃窜,我养的战马追得上!” “杭州马场前日还报,李二买走六万匹悍马!” “既已购马,此战必打!” “你们行商的,操这份閒心作甚?” 李世民再按捺不住,咬牙道: “听朝中友人说……此仗真打不得,军粮不够。” “噗——” 陈迎新一口茶喷出,眼珠瞪得滚圆: “大唐怎会缺粮?!” 他著实惊著了。 莫说新薯—— 单是那破天荒的杂交稻,江南遍地栽种,岂能闹粮荒? 偏在这节骨眼上! 简直荒唐! 见陈迎新这般反应,几人浑身不自在。 虽早有准备,仍觉面上火辣。 新稻推行不过半年,长安粮价已跌去五成。 今岁收成,瞎子都看得见丰足。 李世民额角青筋直跳——这小子吐不出好话! 果然! 陈迎新拍案怒骂: “李二这糊涂蛋气煞我也!” “新薯新稻齐推,今岁收成少说翻十倍!” “粮仓堆成山,竟闹军粮荒!” “他便是拿粮换仙丹,也糟践不完吶!” 房玄龄恐他再说出大逆之言,急急打断: “事出有因!怨不得陛下!” 当下將辽东垦荒、百万移民耗粮之事和盘托出。 末了补一句:“究其根源,与你那开荒册子脱不得干係!” 陈迎新冷哼: “与我有甚相干!” “便是一口气垦光辽河两岸,也断不至闹粮荒!” “册子里早算准了余量!” 房玄龄忙截住话头: “还有桩事——” “你前番不是献策,要用稻米换吐蕃青稞酒?” “我等常往来定州,见粮车皆奔吐蕃而去。” “陛下怕是用上你这计了!” 陈迎新拧眉: “便换酒也耗不了这许多!” “初开商路,总得让些甜头。”房玄龄苦笑,“陛下许是……抬高了兑价。” 话音未落,陈迎新骤然沉默。 良久,一声长嘆: “原是我高看他了!” “这老好人病又犯了!” 房玄龄愕然:“此话怎讲?” “我问你——”陈迎新指尖叩桌,“吐蕃是不是已捏在大唐掌心?” 房玄龄称是。 “既已捏住命门,规矩便该大唐定!” “何须抬价討好!” “纵是李二抽风抬价,也耗不光粮仓!” “莫非按一担米兑五十坛酒?” 旁侧李世民眼皮狂跳。 竟被这小子说个正著! 为速控吐蕃,確是按此兑的! 连粮仓底数都摸清了? 陈迎新犹自痛心: “早说过吐蕃人畏威不畏德!” “不听话?打服便是!” “我大唐铁骑是摆设不成?” “当初献策时就言明:要控吐蕃,不必顾念他们心思!” “有驻军镇著,敢反就杀!” “杀到他们夜里不敢点灯!” “偏要学菩萨低眉!” “照我的法子,一年后自会乖顺。” “便是一担米换一坛酒,他们也得认!” “真不知这皇帝怎么当的!” 一席话震得眾人哑然。 狠辣是真狠辣,却透著陈迎新一贯的杀伐气。 细想竟无错处。 灭国之仇本难消,何必施恩? 同化异族,原就该几代人的工夫…… 几人相视苦笑。 確是急功近利了! 杜如晦见陈迎新又要开骂,急转话锋: “往事休提!眼下危局怎解?” “江南新稻两月方熟,若等下去——” “边关十余州府必生大乱!” “陛下为此……已数夜未眠了。” 陈迎新无奈摆手: “罢了,再帮他这一回!” 房玄龄眼中精光骤亮:“真有解法?” 陈迎新眸底寒芒乍现: “长城伏虎豹铁骑,洛阳屯百万雄兵!” “关中铸刀枪如林,锦绣文章满朝堂!” “区区草原蛮子拎著几把破刀,也敢要挟大唐?!” “谁借他们的狗胆?!” “我大唐许他臣服,是赏他脸面!” “大唐不开口,他敢自作主张?!” 第164章 杀伐果断! 陈迎新言毕转向李世民: “替我传话李二——此战必打!” “谈什么判!” “吐谷浑翻过祁连山那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这一仗,要杀得草原三年血腥不散!” “杀得他们夜夜惊魂!” “唯有如此,蛮夷闻唐旗方能丧胆!” 字字如刀,劈得眾人气血翻涌。 连素来沉稳的杜如晦都涨红了脸,指尖微微发颤。 此刻方知——陛下当日拒遣使谈判,原是耻於屈尊! 杜如晦强抑心潮:“计將安出?” “你村中存粮……可支大军一月否?” 陈迎新摇头: “河西村仓廩不丰,倾全村之粮亦不足。” “但我另有良策。” “需知敌军详情。” 李世民急问:“欲知何事?” “或可问於我等。” 陈迎新略作沉吟: “此番联军,由哪些部族构成?” 房玄龄答:“吐谷浑、吐蕃残部、薛延陀,共二十三万。” “西突厥可曾掺和?” 西突厥全盛时疆域万里,控丝路,征诸国,乃西域霸主。 武德年间其可汗曾求娶大唐公主,因頡利可汗作梗未成。 两国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 房玄龄不解:“提他们作甚?” 陈迎新唇角微勾: “因我这计策里——” “也得算上他们!” 杜如晦惊问:“莫非欲联西突厥,袭联军后方?” “正是!”陈迎新拊掌,“多国混战才够乱!” “待他们两败俱伤,大唐再坐收渔利!” “如此江南新稻熟时,大局已定!” 杜如晦却锁紧眉头: “西突厥与吐谷浑乃主僕之盟!” “岁岁纳贡,怎会反戈?” 房玄龄亦摇头: “薛延陀亦是西突厥附庸!” “三族和睦多年,断无帮大唐的道理!” 陈迎新忽伸指轻叩桌案: “老房,你说错一个字。” “何字?” “帮!”陈迎新眼底锋芒毕露,“我说过多少回——” “眼光要放长远!” “尔等格局太小!” “既由我出手,岂止灭薛延陀、吐谷浑?” 他倏然轻笑,语声却淬著寒冰: “此番不妨添上西突厥——” “三家一併端了!” “丝路尽归大唐之日——” “那阿尔金草原,便当我这守国公的谢礼罢!” 轻飘飘一句话,惊得四人倒抽冷气! 狂! 太狂! 竟要一口吞下三国! 李世民指尖发凉——灭西突厥? 他做梦都不敢想! 二十三万联军已够头疼,西突厥更有百万铁骑! 纵使粮草充足,这等大战也打不起啊! 房玄龄望著烛光里陈迎新冷硬的侧脸,暗嘆: 相识经年,早知他才惊鬼神。 唯这身杀气…… 比陛下更重百倍! 去年才灭东突厥,高句丽与吐蕃倒下更不足半年! 这才几日?陈迎新竟要吞西突厥! 更狂的是——他要一口吞三国! 简直骇人听闻! 薛延陀、吐谷浑或可图之。 可西突厥…… 那是西域霸主!万国来朝! 疆域不逊大唐,国势正如烈火烹油! 纵使举国备战,也未必能胜! 岂是此时该碰的? 房玄龄话到嘴边又咽下。 想起陈迎新昔日算无遗策的战功,终是缓了语气: “你既知西突厥底细,当明白此非小国!” “纵大唐全力备战,亦无必胜把握!” “眼下能解联军之围已是万幸——” “究竟有何良策?” 李世民几人猛地回神,目光灼灼钉在陈迎新脸上。 此子每逢军国大事,从无虚言! 既敢放话,必有惊世之谋! 陈迎新讚许地瞥向房玄龄: “老房看得透,大唐確无力三线开战。” “但我大唐儿郎若真拼杀,胜局必握!” “只是……”他眸色一沉,“尸山血海换来的胜仗,我陈迎新不屑!” 房玄龄暗自頷首。 此人用兵,向来以最小代价博最大胜果。 灭吐蕃、平高句,折损竟不足两千! 古来兵家未有之奇! 在眾人屏息中,陈迎新屈指叩案: “法子简单——” “让西突厥主动去打吐谷浑!” “再往他心窝里添把火,烧得突厥王庭自乱阵脚!” 他忽而轻笑: “这仗不打上两月,算我输!” “待江南稻熟,粮荒自解。” “李二再发兵收拾残局——” “三国疆土,尽归大唐!” 李世民胸膛剧烈起伏,急声追问: “如何让西突厥反噬旧仆?!” 陈迎新不答反问: “两年前,西突厥统叶护可汗暴毙——诸位可知?” “略有耳闻。”房玄龄蹙眉,“草原易主如换衣,有何稀奇?” “妙处正在此人!”陈迎新眼中寒光乍现。 “西突厥疆土拓得太急,早埋祸根!” “统叶护一死,王庭暗流汹涌!” “尤其阿史那部——这些年疯长成庞然巨物!” “老可汗在世时尚能压住。” “如今……”他冷笑,“除阿史那外,尚有十余部如豺狼环伺!” “西突厥没乱——” “只因差个火星!” “而我,便要借吐谷浑——” “给他们点上这场焚天大火!” “何时动手?” 房玄龄眉头微蹙,沉声问道。 陈迎新脸上浮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要等到他们自己觉得,他们才是天命所归的正统命脉!” 西突厥本是眾多部落聚合而成。 能勉强捏合成一个王国,靠的不过是武力慑服诸部。 然游牧部族根基薄弱,生计分散,人心便难长久归附。 西突厥崛起称雄,几乎与大唐立国同时。 武德二年,其可汗统叶护便已挥兵四方,开疆拓土。 他一边册封西域诸国君主,一边扩充自家兵马,加重各部贡赋。 待到贞观年间,西突厥势力臻於鼎盛! 那时节,统叶护治下,西突厥与大唐尚能和睦相处。 玄奘法师西行取经,途经其地,还曾蒙统叶护盛情款待。 彼时的大唐,並无征伐西突厥之意。 或许是扩张太速,统叶护渐生骄狂,横徵暴敛,终致眾叛亲离,不久便被其叔父贺莫咄所杀! 统叶护身死未久,贺莫咄自立为可汗,奈何各部皆不肯归附。 西突厥大部族属,原本推举统叶护长子继位。 可惜其子肆叶户即位不久,又惹得各部怨懟,终遭杀害。 自此之后,西突厥王庭便如风中飘絮,再无片刻安寧! 这些变故,尽在这二三年间。如今的西突厥,竟寻不出一个能让各部心服口服的共主。 各部酋长皆欲称汗,彼此之间,暗地里爭锋斗角,无休无止! 第165章 图腾! 房玄龄被陈迎新问得有些发懵。 他虽见多识广,一时也猜不透陈迎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毕竟相隔遥远,草原上的消息传到长安城本就迟缓,房玄龄对西突厥內乱详情不知晓,也是情理之中。 陈迎新看著四人紧锁的眉头,嘴角微扬,继续道: “如今西突厥,势力最大的当属阿史那部!” “可笑的是,此部竟有两位可汗並立!” “这两人互不相让,彼此都视对方为草芥!” “若此时,出现一件能证明自身血统正统的图腾圣物,他们必会不顾一切地爭夺!” “何止这二人?西突厥其他有野心的部落,也定会捲入其中,谁不想坐上那汗位?” “届时西突厥必將大乱,甚至血流成河!” “只要他们开始自相残杀,对我大唐便是大利!” 房玄龄似乎明白了些:“所以……你是打算將这图腾,丟到吐谷浑地界去?” 陈迎新頷首。 “图腾……究竟是何物?” 房玄龄仍感困惑,“此物一出,真能引得西突厥各部疯狂抢夺?” 陈迎新打断他,反问道:“房公可知『阿史那』是何意?” “高贵的狼!” 在场几人都知晓。 话已至此,眾人皆明白了陈迎新的意图。 杜如晦迟疑道:“莫非……你要现造一个狼图腾?” 李世民却摇头反驳:“草原之上,狼形器物何其多?金的、玉的,乃至整块琉璃雕成的狼首,西突厥那些贵族手里怕是不缺。除非……你能拿出真正稀世罕有之物,才能打动他们。” 李世民所言不虚。 西突厥控扼丝路,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想用寻常物件糊弄他们,难如登天。依陈迎新的谋划,这狼图腾非得是惊世之宝,才能让西突厥人红了眼去爭抢! 他们对狼图腾的狂热,几近信仰。可究竟要何等珍贵之物,才能让他们不惜性命也要得到? 李世民將自己私库里的珍藏过了一遍,竟也寻不出合適的物件。 陈迎新对几人的反应颇为满意。与聪明人议事,省却不少口舌。 方才老龙所言確是实情。这狼图腾若无出奇之处,绝难撼动西突厥。但这可难不倒陈迎新。 他自詡来自后世,见多识广,若连西突厥都唬不住,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 陈迎新胸有成竹地笑道: “诸位宽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我敢担保,待这狼图腾现世,西突厥各部,定会为之疯狂!” 李世民的好奇心立刻被吊起:“哦?当真有此奇物?” 若真如陈迎新所言,將图腾投入吐谷浑,大唐便可稳坐钓鱼台,坐收渔利了! “莫要卖关子了,快將那狼图腾拿出来,让我等开开眼。”李世民催促道。 没曾想陈迎新却摇了摇头。 “至少……需等一日。” 李世民不解:“为何要等一日?” “我亦是刚刚思及此计,哪里便有现成的狼图腾?” “自然是要现做!” “明日此时,诸位再来。” “届时便將此物献给陛下。” “这一回,我又替陛下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 李世民与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几人面面相覷。 狼图腾……还能现做? 房玄龄忧心忡忡地问:“你……该不会是想用琉璃打造吧?”他思来想去,除了琉璃这等珍贵材质,实在想不出別的了。 陈迎新擅制琉璃,这事在场几人都知晓。 除了琉璃,也就剩下铁疙瘩了!那玩意儿西突厥人岂会稀罕? 因此,房玄龄他们心里都认定,陈迎新必是要用琉璃来造这狼图腾。 果然! 陈迎新笑著承认:“不错,正是用琉璃。” 一听这话,房玄龄连忙摆手:“此法恐怕不妥!西突厥把持丝路多年,什么琉璃物件没见过?一个琉璃狼图腾,只怕引不起他们多大兴趣。” 李世民听闻是琉璃,眼中也掠过一丝失望。宫中库房里也收著几件琉璃器,如今固然珍贵,但对见多识广的西突厥贵族而言,確难称稀罕。 几人正忧虑间,陈迎新却篤定道:“我所制的琉璃,绝非寻常之物!诸位不必多虑,待狼图腾问世,西突厥各部,定会爭得头破血流!明日此时,诸位来取便是。” 李世民眉头紧锁。眼下情势危急,大唐一日也耽搁不起!他哪里等得到明日?最好今日便敲定此事,方能心安。否则回宫,免不得又要另寻他策。前线的將士,眼看就要断粮了!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若此刻动手,多久能成?”李世民追问。 “就是现在开始,赶工也得弄到晚上。你们明早再来吧。” “不行!”李世民断然拒绝,“事態紧急,必须爭分夺秒!我们就在此等候!大唐將士的口粮,拖不得了!正好我们几个也閒著,给你搭把手,兴许还能快些?” 陈迎新略一思忖,点头道:“也好,那现在就开始。” 见陈迎新应允,李世民立刻吩咐魏徵:“你即刻回长安一趟,传话家中,今日之事取消。”魏徵心知陛下指的是取消早朝,也不多言,快步离去。 其余几人也没閒著,隨陈迎新来到后院。 踏入密室,三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室內仅一桌,可旁边几排架子,却差点晃了他们的眼!架上琳琅满目,全是各式各样的琉璃器,流光溢彩,无一重复!虽知陈迎新精通此道,骤然见到如此规模,仍不免心头一震! 陈迎新没理会房玄龄和杜如晦的惊诧,自顾自找齐工具,又取出两个琉璃罐。一罐盛著白色粉末,另一罐则是透明液体。 李世民好奇:“这些都是何物?” 陈迎新隨口道:“重土。” “重土?”李世民拿起罐子端详,眉头微蹙。 “说了你们一时也难明白,按我说的做便是。”陈迎新指挥道,“老龙,劳烦你和房公,把门口那口铁锅搬来。” 李世民被噎了一下,只得悻悻然与房玄龄合力將沉重的铁锅搬到陈迎新面前,架在灶台上。 第166章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不用怕!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凑近观看。 杜如晦拿起那罐透明液体,凑到鼻尖欲嗅。 陈迎新瞥见,嚇了一跳,厉声喝止:“快放下!谁让你乱动的?此物凶险,沾上皮肉就烂!” 房玄龄闻言一惊,手一哆嗦,差点把拿著的琉璃杯摔了。陈迎新一个箭步上前,小心接过放稳。 “这……这到底是何物?”房玄龄心有余悸地问。 “绿矾油。” 古代道士多能炼製此物,以绿矾置於釜中煅烧所得。前两年,陈迎新曾让锤头去附近道观寻道士专门炼製,未想今日派上用场。 一切就绪,陈迎新迅速引燃灶火。不到一炷香功夫,铁锅已烫手。 他开始指挥李世民等人动手。將重土粉末按比例倒入锅中清水,充分搅匀。 陈迎新取出一根丈余长的琉璃搅拌棒,对李世民道:“我们几人里,就你体格最壮实,这活儿非你莫属!须得顺著一个方向,缓缓搅动。待锅中液体变得粘稠如絮状,再来唤我。” 李世民点头应下,挽起袖子,认真搅动起来。身为天子,他已许久未乾这等粗活,倒觉新鲜。 然而这新鲜劲很快便被疲惫取代。他搅了半个多时辰,锅中液体依旧稀薄如初,毫无粘稠之象!这要搅到何时?只觉手臂酸麻难当! “你……莫不是誆我?”李世民忍不住喘著粗气问,“这锅里的东西,真能变稠?为何搅了这许久,半点变化也无?” 陈迎新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这才哪到哪?接著搅!没三个时辰,休想成事!” 三个时辰?!李世民一听,眼前发黑,差点没背过气去!这真是自找苦吃!谁让他主动揽下这差事!他沉重地嘆了口气,咬咬牙,继续挥动沉重的琉璃棒。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忙前忙后,不得清閒。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李世民已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胀,他紧皱眉头,指著锅问:“你……你快看看,这般模样……可是成了?” 陈迎新快步上前,细细察看后,点了点头: “这回成了。老龙,你且退后些,离远点!” 交代完毕,他便取来那罐绿矾油。一边小心翼翼地搅拌锅中物事,一边缓缓將绿矾油倾入。 李世民目不转睛地盯著铁锅,生怕错过一丝变化。 紧接著,他彻底傻了眼——只见那绿矾油一入锅,锅中的液体竟如退潮般,眨眼间就乾涸凝结了! “你……!”李世民顿时气结,手臂的酸痛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你为何不早些加这油?害我白白搅了这许多时辰!胳膊都要断了!” 陈迎新却没空理会他的抱怨,全神贯注地盯著锅中变化。 时间一点点流逝。 约莫半个时辰后,陈迎新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放鬆下来: “成了!” 几人立刻围拢上前。只见铁锅中哪还有什么液体,只剩下一堆细腻的粉末。 房玄龄惊奇道:“这……便是宝贝的胚子?” 陈迎新抄起锅铲仔细翻动粉末,確认无误,这才笑道:“自然是!有了它,才能做出那惊世之物!” 此物在陈迎新前世,名为长余辉发光材料。他以此製作狼图腾,关键便在於这“光”! 此粉乃当世首创,若与琉璃相融,便能做出夜光琉璃! 他篤信,此物一出,西突厥必为之癲狂! 他正要將粉末混入琉璃料中,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阿史那部,別號“蓝突厥”!其族信奉天神,而天神之眸,正是蓝色!蓝色,乃西突厥贵族心中至圣之色! 陈迎新嘴角勾起一抹狠笑,决定再加一剂猛药!此粉在暗夜本发绿光,但他依稀记得,若加入钙质,便能转为蓝光!如此,一个能在黑夜中散发神圣蓝光的狼图腾问世,岂不成了天命所归的象徵?西突厥各部,谁能不疯? 他立刻唤来锤头,命其將上次从杭州带回的贝壳磨成细粉,再混入硫磺煅烧。他心中把握甚大。 只是如此一来,又耗费了些时辰。苦命的李世民,只得咬著牙,又多搅和了一个多时辰!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 最终,这关键的发光粉末总算大功告成。陈迎新万分谨慎地將粉末盛入盆中,亲自送入工坊,接下来便是琉璃塑形。他早有现成的狼形模具,按部就班即可。 李世民三人在厅中坐立难安,焦急等待。 整整一上午,也不知陈迎新在捣鼓什么,看那粉末平平无奇。他忙得脚不沾地,也无暇解释。三人只得枯坐饮茶。 又过了两个时辰,腹中飢饿,仍不见陈迎新身影。 房玄龄苦笑道:“陈小友让陛下出力也就罢了,如今连饭点都……” 李世民却摆摆手:“无妨。若他所造之物真有那般神奇,饿上两天也值!” 话音刚落,陈迎新端著一个盆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第一步已然完成,后续琉璃成型对他而言便简单了。 三人立刻起身凑近。 李世民急问:“这便是你说的那宝贝?” 陈迎新点头,將盆放在桌上,掀开盖布:“正是!”他隨即拍了拍李世民的肩,感慨道:“能这么快成事,老龙你居功至伟!谁能想到你这般力气,连搅几个时辰,气都不带喘的!下回有这等力气活,还找你!” 李世民脸一黑,顾不得他的调侃,忙低头细看盆中之物。旋即,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这琉璃狼形,雕工確然精细。可……琉璃终究是琉璃,见过的人太多了,怕难当大任吧?” 陈迎新摆摆手:“我说行,自然就行!西突厥人是见过琉璃,但此物,定能让他们疯狂!莫急,先吃饭!我这宝贝,和寻常琉璃可不一样!”说罢,便招呼锤头上菜,顺手將那琉璃狼像挪到院子里,正对日头曝晒。 “我哪有心思吃饭!” 李世民急得抓耳挠腮,提醒道,“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你这琉璃狼,我看……悬乎!” 陈迎新却笑得神秘:“我这宝贝,须得吸纳些日月精华,方能显其神异。待我们吃完饭,时辰便差不多了。” 吸……吸纳日月精华?! 李世民三人听得一头雾水。 这算什么道理? 第167章 万邦来贺! 他们虽不懂琉璃製法,却也听陈迎新提过,琉璃主料不过是寻常沙石,成本低廉。 沙石这等凡物,如何能吸纳天地精华?简直荒谬! 李世民只觉被戏耍,心头憋闷。可无论他如何追问,陈迎新只是笑而不语,慢条斯理地享用饭菜。他这副悠閒模样,气得李世民脑仁生疼! 然而,李世民这次却是冤枉了陈迎新。这狼图腾,確需日光照耀,入夜方能放光!那长余辉粉不同市面萤光之物,须先“吃”饱了光,才能在黑暗中显现。虽不如后世的萤光粉亮,却也足够惊人。至於更亮的萤光粉?陈迎新也造不出来。 李世民三人食不知味,草草扒了几口,便停下筷子,目光如炬般盯著陈迎新。陈迎新却恍若未觉,吃得津津有味。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李世民望眼欲穿的目光中,陈迎新终於放下碗筷,擦了擦嘴:“饱了!几位不再用些?” 三人齐齐摇头。 陈迎新被逗乐了,笑著起身走到院中,將那琉璃狼像捧回。三人的目光紧紧相隨。 陈迎新將狼像带入书房,仔细端详片刻,脸上绽开自信的笑容:“这下,绝对成了!” “何以见得?”李世民追问。 “隨我来。” 陈迎新捧著狼像走进里间书房。 他先用厚布將狼像蒙住,隨即“唰啦”一声,拉下了所有窗帘。书房內顿时陷入一片昏暗。 李世民三人满心疑惑,不知他要做什么。 正待发问,只见陈迎新猛地將那厚布掀开—— “嘶——!” 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双眼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无法言喻的震骇! 那原本平平无奇的琉璃狼像,此刻竟在昏暗中迸发出夺目的幽蓝光芒!那光芒流转,如同活物,將整个书房映照得一片诡异而神圣的蓝! 李世民等人自然见过发光之物。御库之中就藏有一颗夜明珠。可那夜明珠的微光,与眼前这琉璃狼像相比,直如萤火之於皓月! 那狼图腾散发出的光芒,简直亮得惊人! 杜如晦与房玄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难掩惊骇之色。他们虽全程目睹製作过程,此刻仍觉难以置信!再看向陈迎新时,目光中已满是深深的敬佩。此子又一次顛覆了他们的认知!当真是无所不能,令人嘆服! 陈迎新笑问:“如何?將此物投入吐谷浑,西突厥各部,可会为之疯狂?” 李世民震惊地咽了下口水,想起陈迎新之前的承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深知西突厥人对狼图腾的狂热!此物在草原的价值,胜过百万雄兵!他心中再无半分疑虑。届时,根本无需大唐铁骑出手,诸国自会爭得头破血流。 陈迎新续道:“將此物呈给陛下,让他寻巧匠刻上『天神』二字,再打磨做旧,显得古拙沧桑些。 待大功告成,便遣人携之潜入吐谷浑王城。 待到夜幕降临,再让此物『偶然』现世,引得王城百姓瞩目后,携宝之人再悄然离去。”他悠閒地靠在椅背上,娓娓道来: “消息一旦传开,阿史那部闻风必至,定会向吐谷浑索要此『神物』。 那慕容伏允岂肯轻易交出? 届时,我大唐只需再添一把火,派轻骑在草原散播消息,就说阿史那部统治草原,乃是天神旨意! 西突厥其他有野心的部落,岂能坐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他们矛盾激化,必然齐聚吐谷浑王城伏埃城。 我们只需將这烫手的『神物』拋出去,便可坐观群狼互噬! 阿史那主力大军被引向伏埃城,围攻大唐的联军必会回援! 如此,大唐便贏得了喘息之机!” 说到此处,陈迎新眼神愈发冰冷: “之后,便是厉兵秣马!调集大军陈兵边境,只待稻熟粮丰!那时……便是让这些异族,死无葬身之地之时!” 房玄龄与杜如晦闻言,不禁打了个寒噤。李世民同样震撼,但他並非恐惧,而是兴奋得微微发颤!作为一个雄心勃勃的帝王,陈迎新这环环相扣、狠辣果决的计策,简直深合他意! 李世民抚掌大笑。没曾想这棘手的危局,到了陈迎新手中,竟能化祸为福,开疆拓土!他又在脑中飞快推演一遍此计,依旧找不出破绽。此战若胜,阿尔金草原便將纳入大唐版图!疆域几乎倍增,实乃天大喜事! 陈迎新说罢,李世民讚许道:“此计,我必一字不差稟明陛下!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返回长安!可还有其他要交代?” 陈迎新略一沉吟,伸出三根手指,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 “三年!他们不是想要三位大唐公主吗?那就让那阿尔金草原,三年之內,血气不散!” 李世民闻言,开怀大笑:“好!此意,陛下定会应允!” 几人小心收好那发光的狼图腾,火速启程返回长安。 马车內,房玄龄视若珍宝般轻抚著包裹,感嘆道:“草原诸部至死也想不到,他们爭抢的『神物』,竟是催命的绳索!” 杜如晦亦感慨道:“陈小友这杀伐之气,是越来越重了。阿尔金草原,怕是要伏尸遍野……” 房玄龄点头附和:“確有不忍。毕竟西突厥与我大唐,尚无深仇大怨……” 闭目养神的李世民却淡淡开口:“二位这是妇人之仁!眼下西突厥虽无大患,然草原部族掠夺成性,乃其骨血里的天性!歷朝歷代,边患何曾断绝?待其饥饉之时,必侵扰我边民!朕既有此良机永绝后患,岂能错过?养虎遗患,智者不为!陈迎新此计,深得朕心!此子,与朕志同道合啊!” 听闻陛下此言,杜如晦与房玄龄皆默然頷首。此时灭西突厥,確是最佳时机。 房玄龄忽又想到一事,谨慎道:“陛下,待我大唐吞併西突厥,疆域骤扩,那时边境之外,恐怕又会有新的部族崛起……” 李世民猛地睁开双眼,目光锐利如电: “那就继续打!打到大唐疆土所及之处,再无邻国!” 开疆拓土,乃帝王夙愿。李世民亦不例外。但他绝非好大喜功之辈,此念亦是深思熟虑。如今的大唐,国力蒸蒸日上,更有陈迎新这等奇才襄助。百姓仓廩渐实,朝廷贤才济济,关中精兵如虎,马坊良驹如龙!更有那开山裂石的神威大炮! 如此强盛国力,古来帝王几人能有? 若不能趁此良机,將大唐疆域拓展至前所未有的辽阔,令万邦俯首称臣,岂非辜负了这天赐良机? 第168章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李世民忽然想起陈迎新那数百铁匠铺。 自接手以来,所產铁器质优价廉,远胜长孙家十倍,早已被疯抢一空。 陈迎新所掌握的冶铁之术,堪称神技!若以此等精铁打造鎧甲兵刃…… 他眼中精光一闪,忽然道:“克明,朕欲下旨,將朝廷军械採买一事,交由陈迎新承办,你以为如何?” 杜如晦与房玄龄闻言皆是一惊,不解陛下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杜如晦连忙劝阻:“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去岁尚有三十余人因私造军械获罪。若交由陈小友承办,消息传开,恐致民间人心浮动,隱患无穷啊!” “朕自然无意开放民间私造。”李世民摇头,“朕只信得过陈迎新一人!他造出的鎧甲兵刃,必属上品!你们也见过他所制铁器何等坚固。若以此等精铁装备我大唐铁骑,试问天下谁人能挡?” 房玄龄紧锁眉头:“风险过大,臣以为……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李世民沉默片刻,目光幽深,忽又开口: “那……朕若以天子名义,下旨將陈小友的铁匠铺收归官营,你们看如何?” 见陛下如此急迫,房玄龄与杜如晦只觉得额角隱隱作痛。 杜如晦思忖片刻,谨慎道:“此举……恐非上策。陈小友虽无力抗旨,但心中必生怨懟,其后果……怕是难以预料。” 李世民一听这话,瞬间想起过往种种“教训”,立刻打消了念头:“克明提醒得是!朕……確实不该轻易招惹那小子。若真惹恼了他,不知会如何报復朕。可惜……朕原还想著扳回一城。此事,容后再议吧。”他无奈地嘆了口气。 房玄龄与杜如晦相视苦笑。陛下这份执念,怕是难以消弭了。然而,与陈迎新相斗?陛下恐怕……难有胜算。 所幸最大难题已解,几人心情都轻鬆不少。归途上谈笑风生,倒也十分畅快。 马车很快驶入宫城。 李世民甫一下车,便沉声下令:“即刻传旨,召集群臣上朝议事!” 约莫一个时辰后。 长安城內够得上品级的大臣,皆已齐聚甘露殿。 李世民端坐御座,威仪天成,目光扫视下方:“朕急召诸位,是为商议军国要务。边境可有新消息传来?” 兵部侍郎韩瑗(暂代李靖之职)上前一步:“启稟陛下,今晨刚得密报。我大唐將士,约莫十日可抵凉州。吐谷浑三国联军,预计半月后亦將兵临城下。军中所存粮草,按最高战备標准,仅够支撑一月之用。”韩瑗办事素来稳妥,三言两语便將局势点明。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一片譁然!眾臣脸上皆是凝重焦虑,情势远比他们预想的更为险恶。粮草仅够支撑一月?以草原骑兵惯用的袭扰消耗战法,这点粮草,根本是杯水车薪!当年平定东突厥,大唐在边境可是足足鏖战了一年! “肃静!”李世民大手一挥,接著问道:“若不计战马所需草料,仅以士卒口粮计算,现有粮草,可支撑五十万大军多久?” 韩瑗虽不解陛下此问何意,仍依命计算。片刻后回稟:“回陛下,若只计士卒口粮,现有存粮……约可支撑五十万大军四月之需。” 得到这个答案,李世民明显鬆了口气,朗声道:“好!即刻传旨,从幽州调遣五十万大军,火速驰援西北边境!” 话音刚落,整个甘露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群臣无不瞠目结舌,震惊地望著御座上的天子。 陛下……莫不是疯了? 足足过了半晌,才有人回过神来,慌忙出列:“陛下!万万不可啊!与吐谷浑作战,战马乃根本!无马何以克敌?陛下三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李世民抬手示意:“眾卿稍安勿躁,朕话未说完。”殿內再次安静下来。李世民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就在今日清晨,守国公为朕献上一条妙计!依此计而行,我大唐不仅能安然拖至江南稻米成熟,更能……拓土开疆!” 守国公? 这个名字让满朝文武皆是一愣!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不是一直寻访无果吗?怎会突然献上计策? 刘弘按捺不住问道:“陛下……莫非已寻得守国公踪跡?” 眾臣无不屏息凝神,眼中充满期待与嚮往。守国公之神秘,早已令他们心驰神往。 李世民却摇了摇头:“朕亦不知其踪。只是吐谷浑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守国公知晓后,便將此计悄然送至京兆府衙。朕今早方得见。此计环环相扣,万无一失!非但可解吐谷浑之围,更能使我大唐疆域……倍增!” 接著,李世民將陈迎新的计划详细道出。 殿內群臣听完,一个个呆若木鸡! 守国公竟对边境诸国乃至西突厥內部纷爭了如指掌!许多细节,连驻守边疆的官吏都未必知晓! 一阵激烈的低声议论后,刘弘再次出列:“陛下,此计確实精妙绝伦!然臣仍有疑虑……守国公所言西突厥內情,若只是民间捕风捉影的传言……” 不少大臣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李世民不动声色,给长孙无忌递了个眼色。 长孙无忌立刻会意,出班奏道:“此事诸位不必忧心。本官奉陛下密旨,多年来一直暗中收集西突厥动向。守国公所言种种,与我所得密报……分毫不差!”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眾臣悬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新的疑虑很快又起。 唐俭上前一步,拱手问道:“陛下,守国公此计固是精妙,然其成败关键,在於那件『宝贝』是否真能令西突厥诸部为之疯狂!此等稀世奇珍……恐怕极难寻获啊!” 李世民闻言,脸上笑意更浓:“爱卿所虑甚是。不过……守国公已將宝物,一併呈献於朕了。” 此言一出,大臣们再次皱紧了眉头。 守国公连如此关键的宝物都准备好了? 方才听陛下描述,便知此物必须珍贵稀奇到令人髮指的地步,方能奏效。殿上诸公,最次也是三品大员,生平所见奇珍异宝不知凡几。可即便如此,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世间有何等宝物能有此魔力! 这位大唐守国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隨手拿出这等足以搅动一国风云的奇珍? 第169章 以战养战!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议论声稍歇。 李世民打断眾人,斩钉截铁道:“此宝朕已亲验!西突厥各部见之,必起滔天波澜!眾卿不必再疑!” 这时,韩瑗终於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调幽州五十万大军前往边境,莫非……意在攻打西突厥?” 此言一出,犹如石破天惊! 许多原本还有些懵懂的大臣瞬间反应过来,脸色骤变! 是啊,对付吐谷浑联军,何须动用如此庞大的兵力? 陛下的目標,分明是西突厥! 李世民目光沉静,缓缓道:“不错!” 虽然不少人已隱约猜到,但当皇帝亲口確认,整个甘露殿依旧被巨大的震惊所笼罩!绝大多数大臣的眉头都紧紧锁在了一起。 西突厥近十年间並未与大唐发生大的衝突。师出无名啊! 况且,眼下大唐正面临吐谷浑三国联军的威胁。即便一切顺利,同时与如此多势力开战,也必然极为吃力! 短短一年之內,大唐已接连经歷两场大战。若再与西突厥开战,其规模必將远超之前!一年数战,国库民力如何支撑? 这绝非善策! 陛下……是否太过急进了? 唐俭略作思索,开口道: “陛下,此事还须慎之又慎。” “西突厥如今正是强盛之时,兵锋锐利,近些年与我大唐也相处和睦。” “此时开战,恐非良机。” “不如再等几年,待我大唐养足精神,再行征討亦不为迟。” 唐俭言罢,朝堂上不少大臣点头称是。 “確是如此,不可再轻启战端!” “前番两场大胜,已足够我朝休养数年!” “臣以为,击溃那三国联军足矣。” “待我大唐凯旋,西突厥或许自会归顺。” “如此,兵不血刃便可震慑西突厥。” 这些言论听著在理,引得更多朝臣附和。 然而,李世民断然否决: “朕所求,非其归顺!” “唯有铁骑踏平之地,方为大唐疆土!” “纵使彼等愿降,朕亦不受!非以大唐兵锋扫平西突厥不可!” “唯此,方能真正掌控其地。” “此乃天赐良机,趁其內乱,一举荡平!” “若待数年后,再伐西突厥,必致国力虚耗!” “朕意已决,无需再议!” 天子既已如此决断,群臣噤若寒蝉。 李世民亦不作解释。 眼下,那泛著幽蓝光芒的狼图腾秘事,尚不能公之於眾。 眾臣忧虑,情有可原。 待得两月之后,草原诸部必生大乱,那时群臣自会明白。 此时,高士廉上前一步,拱手道: “陛下,臣尚有一虑。” “即便拿下西突厥,臣恐治理不易。” “阿尔金草原辽阔如海,疆域几与我大唐相仿。” “如今朝廷官员本就不足,更有部分已派驻高句丽!” 闻听此言,李世民才猛然意识到此难。 官员短缺,確是燃眉之急! 攻下西突厥,须即刻遣官治理。 否则,不出两年,那些草原部族便可能死灰復燃。 若如此,此战岂非徒劳? 思忖片刻,李世民问道: “今岁科举,取士几何?” 高士廉拱手回稟: “春闈取进士五十人,现已分派各州县赴任。” “今冬科考,预计可取几人?”李世民追问。 高士廉估算片刻,答道: “约是春闈两倍,百人上下。” 仅得百人?! 这远远不够! 李世民顿觉额角青筋隱跳。 虽较前些年已是大增——贞观三年,全年不过取士二十人! 如今,科举改制方一年,录取人数已翻数倍! 然书籍尚未广布,显著成效尚需数年之功。 可眼下的大唐,最缺的便是时间。 李世民再问: “卿等以为,沿用安西都护府之策可行否?” 陈迎新所献“羊毛之策”,於东突厥试行一年,成效颇佳,其部安稳,未见异动。 西突厥与东突厥情形相仿,皆以游牧为生。 此法不知能否再用? 群臣闻言,皆陷入沉思。 长孙无忌出列道: “陛下,臣以为不妥。” “大唐人口有限,东突厥所供羊毛,已足民间用度。” “若西突厥再行此法,恐致羊毛堆积如山。” “那卿可有良策?”李世民问道。 长孙无忌摇头,直言: “陛下,臣暂无良策。” 见其余大臣亦无言以对,李世民眉头紧锁。 甘露殿內,再度一片沉寂。 大唐群臣虽皆一时之选,然终究受制於时势,所能想出的法子,实在有限。 唯一之途,仍是遣官或驻军。 歷朝歷代,莫不如此。 当日陈迎新所献治理东突厥之策,已属惊世骇俗,其法之新,按常理需待千年方出。 群臣能接受已属不易,要他们举一反三,想出类似西突厥之策,更是难上加难。 见群臣议不出结果,李世民决断道: “此事暂且搁议。” “先拿下西突厥再说!” “朕再思虑些时日。” 见圣意已不可转圜,群臣亦不再多言。 近来数次征伐,皆是陛下乾纲独断,然结果却为大唐带来累累硕果! 观陛下胸有成竹,想必定能克復西突厥! 至於日后治理之难,容后再议。 毕竟战事结束亦需数月。 若真无良策,暂取羈縻之策! 总好过放任自流! 收拾一头病虎,总强於面对一头猛虎。 李世民心中暗忖,若实在想不出法子,便再去一趟河西村。 那陈迎新奇谋百出,无所不能! 治理西突厥之策,他定有妙法! 攻打西突厥之策既定,大唐这台庞大机器轰然运转。 一道道旨意飞速颁下。 幽州五十万大军,枕戈待旦。 不止於此,连正班师回朝的侯君集大军,亦转道直指凉州。 此番大唐尽起精锐,欲发兵百万,直指西突厥! 唯一目標,便是彻底击溃西突厥王庭,將其广袤疆土,尽数纳入大唐版图! 朝堂上下,文武百官各司其职,一片繁忙。那远在河西村的奇人陈迎新,亦未曾停歇。 此番战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大唐铁骑虽锐,弊端亦显! 最著者,便是甲冑过沉! 此乃兵马之大累! 粮草消耗,亦隨之剧增! 一旦粮秣不济,激战半日,便需休整两日! 否则,战马力竭难復。 那段时日,便只能固守。 大唐这些年的对外征伐,多为速战速决,最长亦不过三月。 根由便在於粮草! 未能趁胜拓土,实为后世遗患。 如今,大唐粮仓充盈,自是不愁。 然此情形,亦有隱忧! 那便是所需转运之粮秣,数量太过庞大! 转运、看护,耗费人力物力无数! 单是运粮,便需数月之功,更需重兵押送! 耗损甚巨! 近几次战事,皆在边境左近,此法尚可支撑。 然眼看边境將定,若欲再图远略,此法断不可行! 日后若兵指中亚、欧陆,此弊必成桎梏。 遥想当年成吉思汗铁骑直抵黑海之滨,其要诀便是草原轻骑,輜重甚简,以战养战,打到何处抢到何处! 第170章 你要造反? 这些人虽然只是抢了就跑没占地盘,但能一路打到黑海岸边,已经相当厉害了! 大唐现在兵强马壮,可要想学成吉思汗那样横扫天下,还是难如登天! 光是粮草这一条,就卡死了脖子! 按现在的情形,要是去乌拉尔山那边打仗,光是运粮过去,恐怕就得上好几年! 皇上李世民肯定不干这种赔本买卖! 要是按现在一年灭三国的速度,不出三年,边境那些地盘都能划进大唐版图。 到那时候,肯定得往西边打! 可运粮就要耗掉几年?这绝对不行! 必须在两年內解决这个难题! 陈迎新下定决心要炼铁! 之前他还不著急,但现在问题已经摆在眼前,这事必须抓紧办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铝合金这东西特別轻,拿来做盔甲最合適不过! 还不用费心保养,因为它根本不会生锈! 最关键的是,用这玩意儿做出来的盔甲,肯定能把敌人嚇一大跳! 太阳光一照,明晃晃亮闪闪! 古代人哪见过这种新奇玩意儿! 仗还没开打,估计对面就得嚇破胆! 陈迎新穿越之前,见过防暴盾牌。 那东西厚度也就几毫米,用的材料是航空铝,完全可以当护身甲用! 关键是异常坚固,比古代的铁强太多了。 他自己弄的铝合金,要求也不能定太高。 比普通铁甲轻便一些就行。 反正这个年代都是冷兵器,能防住刀枪砍刺就够用了。 要是真能做出这种铝合金盔甲,大唐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只管往前进攻就行,根本不用费心防守! 再把粮草问题解决了,横扫欧亚大陆都不在话下! 想到这儿,陈迎新心里一阵激动,恨不得立刻动手。 他马上钻进书房,开始研究起来。 首先就是原材料问题。 矿石倒不用愁,附近山里就有。 古代人平时用不上,估计也没人去开採。 很多需要的矿石,都露在地表上! 以前在书上看过,潭州那边就有不少这种矿石。 想好了矿石来源,陈迎新又犯愁了。 炼铝合金,需要一大笔钱。 这钱从哪儿来呢? 陈迎新皱著眉头想办法。 他拿起笔,开始在地图上比划。 突然,他眼睛一亮! 笔尖停在了东北方向的一个小岛上。 倭国! 这地方可是个宝! 大唐时期的倭国,穷得叮噹响! 给大唐进贡,是他们头等大事! 唐朝皇帝看他们可怜,每次回礼都特別丰厚! 可就是这么一个穷地方,后来却发达了,这跟他们地底下的金银矿脱不了干係! 倭国的金银矿藏量在世界上都是数一数二的! 光是一个石见银山,每年的银子產量就能占到全世界的三分之一! 这数字多嚇人! 斐金金矿山虽然没这么多,但储量也很可观。 最关键的是,倭国那些金矿银矿,很多都在浅层,挖起来特別容易。 现在呢?倭国穷得啥也没有! 穷就意味著落后!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坐拥金山银山! 你说蠢不蠢! 陈迎新要是不去抢一把,简直没天理! 想到办法,陈迎新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下,钱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抢东西这事,他自己就能干! 拉上几百个重甲骑兵杀到倭国去! 反正他们穷得叮噹响! 大唐淘汰的破铜烂铁,拿到倭国都能被当地人当宝贝抢! 倭国整天自己人打自己人,大部分人用的武器还是木头做的! 木头能顶啥用? 这跟赤手空拳有啥区別? 收拾他们,分分钟的事儿! 想明白了思路,陈迎新开始认真规划。 最要紧的是黄金! 银矿倒可以慢慢挖。 现在大唐主要用铜钱,白银还没当钱使。 不过看大唐这发展势头,用白银当钱也是迟早的事。 要是光靠铜钱和金子,交易起来太麻烦。 中间肯定得加一种新钱! 海上商路虽然还没开,但有倭国这些矿就足够了! 只要想办法说服李世民,这事准能成。 到时候,他陈迎新就是大唐最有钱的人! 別说炼铁了,就是盖个玉石房子,钱都不完! 陈迎新写写画画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把计划弄好了。 现在万事俱备。 就等黄河大坝修完,立刻动手! 一想到倭国那一座座金山,陈迎新就激动得不行。 要是再多几个这样的国家该多好! 欺负他们,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要不是还得靠这些人挖金子,陈迎新真想把他们全灭了! 留著还有用,就先让他们活著! 等大唐能造大船了,就把倭国变成专门挖金子的地盘! 倭国有些手艺倒是还有点用。 后世的他们,受大唐文化影响特別深。 陈迎新觉得这还不够,得给他们再加点猛料。 一定要把“大唐是主子,倭国是奴才”这种思想,狠狠灌进每个倭国人的脑子里! 几代人之后,他们绝对不敢反抗! 同时,也不准他们发展自己的文化和经济! 直接变成附属地! 也算给后世子孙解决个大麻烦! 陈迎新把这些计划弄完,美美吃了顿饭,好好睡了一觉。 一晚上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一大早。 陈迎新难得起了个早。 正在院子里洗脸呢,李世民又带著房玄龄找上门来了。 陈迎新看见他俩就头疼。 以前这俩人都是中午才来,蹭顿午饭就走。 现在倒好! 大清早就跑来了! 连早饭都想蹭! 真是够了! 李世民看到陈迎新居然在院子里洗漱,还挺惊讶。 这可是头一回见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一打照面,陈迎新没好气地喊: “锤头!赶紧弄点吃的!討饭的又准时来了!” 听到陈迎新这话,李世民脸都黑了。 他刚要张嘴,陈迎新先开口了: “你俩来得正好,有件事问问你们。” 李世民语气硬邦邦地问: “什么事?” “我想招点私人护卫,搞个小队伍,最多能招多少人?” 私兵? 李世民一听这两个字,眉头立刻皱紧了,一脸惊疑地看著陈迎新。 这小子该不会想造反吧? 房玄龄听著陛下这些话,差点没绷住表情,嘴角一个劲儿地抽动。 陛下看来是真慌了神! 按大唐现在的规矩,陈迎新身为守国公,確实能养私兵! 不过人数不能超过五百! 就算给每人配几门火炮,那也造不了反啊! 第171章 搞他们的钱不寒掺! 陈迎新招私兵,肯定另有所图! 想到这儿,房玄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同情——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我造反?吃饱了撑的吗?”陈迎新嫌弃地瞥了李世民一眼。 这时,房玄龄接口道: “依现行律法,国公最多可蓄私兵五百人。” “但身份须得登记在册。” 陈迎新皱起眉头: “要是不报备呢?” “那便是平民私蓄甲兵,按律当斩!”房玄龄答道。 陈迎新无奈地嘆气,没想到管得这么严! 要是搁在前朝大业年间,普通贵族养上万私兵都不稀奇。民间豪强养几百护院更是寻常事,朝廷根本懒得管。 不过话说回来,大唐管得严,效果確实好。这些年李世民治下海晏河清,百姓日子安稳。限制权贵私兵数量,对朝廷也是好事——就是对他陈迎新不友好! 他只需要四百人! 可照这规矩,连四百人都凑不齐,他的大计就要泡汤! 房玄龄看著眉头紧锁的陈迎新,问道: “怎么突然想起养私兵了?” “你庄子上不是有护院吗?” “莫非又琢磨著干票大的?” 李世民听到这儿,才放下心来。 陈迎新准是又要坑人了!能让他费这么大心思,油水绝对少不了! 李世民想到这儿,连自己来的正事都往后放了,试探著问: “这回也是大买卖?” “要有的话,咱俩合伙干!” “你要是不便出面,我去替你招人!” “凭我的身份,帮你凑齐五百人不在话下!” “够用不?” 李世民话音刚落,陈迎新眼睛顿时亮得像灯笼。 这法子妙啊!要他自己干,风险太大!让老龙顶在前面,他就稳当了。 何况那斐金山的金子,就算日夜不停地挖,几辈子也挖不完!事成之后,钱財真就只是个数字!借用那位马先生的话说:我对钱没兴趣!就算分老龙一半,几辈子也不完!更何况將来还可能是一家人! 想明白这点,陈迎新拍著老龙的肩膀感慨: “还是老龙你通透!走,屋里细说!” 转头就对锤头吆喝: “多弄几个好菜!家里来贵客了,哪能光让人喝面片汤!” 李世民听得直翻白眼。 一听能帮忙,面片汤秒变席面!刚还叫人家蹭饭的,转眼就成了贵客!什么道理!这小子变脸比翻书还快! 看著这情形,李世民都不由得担心:丽质嫁过来会不会受欺负? 两人进屋说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锤头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看著满桌鸡鸭鱼肉,李世民真想给陈迎新两拳。强压著火气嘆道: “这回你打算坑谁?” 陈迎新夹了块酱瓜,边嚼边说: “知道倭国不?” 听见这名字,李世民明显一愣。东边岛国他自然听说过,但印象不深——实在太弱,构不成威胁。 其实李世民这么想很正常。明朝时倭寇才让朝廷头疼,眼下的大唐,倭国连根刺都算不上。 李世民驾崩后,唐高宗发兵打百济。百济仗著有高句丽撑腰,照样我行我素。结果大唐两天就灭了百济。那时倭国刚结束內战,国力稍强。几个百济败將逃过去求援,倭国不知天高地厚竟敢答应,发兵六万占了百济南边几块地。 唐高宗知道后龙顏大怒!堂堂天朝上国,听都没听过的弹丸小邦也敢撒野?当即派一万精兵征討。结果毫无悬念——倭国被打得哭爹喊娘!史书载此役唐军零伤亡!这也是唐朝与倭国唯一一次交手。自此倭国彻底老实,年年进贡不敢有二心。 如今倭国內乱不休,穷得叮噹响,士兵还拿著木棍打仗,李世民更不放在眼里。 “百济南边岛上的小国?”李世民道,“倒是听说过,所知不多。” 陈迎新点头:“不了解正常。就那点本事,举国之力也打不过咱一万精兵。”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嘛,倭国可是富得流油。” “此话怎讲?”房玄龄大惑不解。他对倭国比陛下了解些——百姓饭都吃不饱,何谈富有? 陈迎新神秘一笑:“老龙啊,认识我算你祖坟冒青烟。真拿你当自己人才说——倭国地底下全是金矿!” 李世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遍地金矿?那得富成什么样?怎么从没听过! 两人震惊地对视。房玄龄急问:“当真?要有金子他们能穷成那样?” “我啥时候骗过你们?”陈迎新一摊手,“那地方金子多得硌脚,偏生这帮蠢货不会用!人傻钱多好收拾!我养私兵就是要占金矿!找几百號人把倭国端了,金子全是咱的!老龙,干不干?” 听著陈迎新这番话,李世民扶著额头,又好气又好笑。 倭国再落后,也不是区区几百人就能拿下的吧!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再穷再弱的国家,几百人总归打得过啊! 不过他是皇帝,隨隨便便就能调几万人马。 忽然,他灵光一闪。 要是这几百人失败了,等陈迎新转移了目標,那满地的金子,不就全归他一个人了吗? 趁陈迎新不注意,他直接派几万大军踏平倭国! 到时候,金矿就全是他的了。 这么一来,国库这辈子都不会再缺钱。 他做得隱蔽些,陈迎新恐怕都察觉不了。 就算陈迎新下次再坑他钱,也无所谓了! 李世民越想越得意,觉得自己真是聪明绝顶。 他按捺住心里的狂喜,故作平静道: “你这计划妙极!” “几百號人我还是能凑齐的。” “事成之后,咱们再分帐!” “人我来找,你来指挥,你看如何?” 听到陛下竟真应承下来,房玄龄惊得瞪大了眼。 陈迎新分明是在胡闹,陛下怎么还当真了? 几百人拿下倭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太荒谬了! 若真像陈迎新所说,倭国遍地是金,陛下只需给当地官府递个话,给陈迎新几千人都不是问题。倭国真有金矿,对大唐好处可太大了! 房玄龄张嘴想说话,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皱著眉头,疑惑地看著陛下,暗自琢磨起来。 陈迎新一听李世民的建议,开怀大笑: “分什么钱!” “事成之后,钱財对咱俩来说就是个数目!” “几辈子都不完!” 第172章 他们只能白费力气! “我跟你说,倭国那金矿的储量,挖到死都挖不完!” “到时候你派人来,咱们一起挖,挖多少算多少,怎么样?” “那自然好!”李世民笑著问,“你什么时候要人?我好给你送来。” “越快越好。” “这几天我把大坝的事安排妥当就动手,爭取一个月內拿下倭国!” 陈迎新忽然想起一事,忙道: “你找的人,必须会水。” “去倭国得坐船,可別出岔子。”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李世民满口应下,假意关心道,“要不要我帮你弄船?” “这个不用,我自己造!”陈迎新摆摆手,隨意道,“毕竟要出海,大唐的船太简陋,也不够结实。咱们要运金子,分量沉,我得造条大船!” 造大船? 李世民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真是无所不能,世上还有他不懂的吗? 如今大唐扬州就有两百米长的大船,能装六七百人,载两千石粮! 这么大的船还不够他用?还不够结实? 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带上所有人马再加十几门炮,也绰绰有余了! 李世民试探道: “我给你弄条载两千石粮的船,如何?” 陈迎新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够!” “最少也得七十丈长!” “载重至少八千石!” 疯了! 这数字惊得李世民手一抖。 连他的龙舟都没这么大! 这小子真能造出这般巨船? 房玄龄忍不住插嘴: “你不是只带几百人去吗?” “哪用得上这么大的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陈迎新神秘一笑: “天机不可泄露,事成之后你们自然明白。” 李世民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迎新还有后手? 看这架势,这小子没打算硬碰硬? 朕的计划要落空? 正琢磨著,陈迎新开口了: “剩下的事你们甭管,老龙你只管把人给我凑齐。” “事成之后,保你金银堆成山!” 李世民强压住好奇,又问:“除了会水,还有什么要求?” 陈迎新摇头: “没了,人送来我自会操练。” “好。”李世民点头,“给我七天,人准时送到。” 说这话时,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为確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打算给陈迎新塞些老弱病残。 就算陈迎新另有盘算,也翻不出浪! 到时候,那些金矿就全是他一个人的! 横竖他只需帮陈迎新把人凑齐就行。 难题解决,陈迎新心情大好,笑问: “你们今天来找我,有事?” “昨天那狼图腾,李二看了没?” 提到正事,李世民神色一肃,认真道: “陛下已经见了,极为重视。” “听朝中朋友说,陛下採纳了你的建言!” “这回大唐要动用百万大军,打算一举拿下吐谷浑、西突厥和薛延陀!” 陈迎新满意地点点头: “李二打仗还是很有胆魄的!” “还算有脑子!” “若是犹豫几年再打西突厥,绝没现在这么容易得手。” 房玄龄很有眼色地套话: “只是朝中多数大臣並不赞成。” “这又是为何?”陈迎新疑惑地看著房玄龄,“这计策万无一失,朝中大臣不可能看不明白。” 房玄龄点头: “计策是没问题,难处不在这儿。” “拿下西突厥之后,该如何安置?” 陈迎新听得莫名其妙: “安置有什么难的?” “接著设都护府,直接派官府管著。” “打下西突厥后,强压著管上一阵子,慢慢自然有人往西边迁。” “过上几十年,西突厥就被大唐同化了!” “这一仗打下来,西突厥根本缓不过劲,没十年休想恢復元气。” “別告诉我,大唐连这点底气都没有?” 李世民缓缓摇头。 “你说的这些,官员们也都想到了。” “这回打西突厥,陛下动用百万大军,就是想彻底打垮他们。” “只是设立都护府这事,眼下官员实在不够用啊。” 陈迎新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档子事! 確实是个难题! 这两年大唐仗打得太多,城池是占了不少,可毛病也跟著出来了。 眼下,人口不够的麻烦就摆在眼前。 房玄龄见陈迎新皱起眉头,心里咯噔一下,试探著问: “你……该不会也没法子吧?” “这回大唐出百万兵,耗费这么多钱粮心力,要是最后捞不著好处,可就亏大了。” 陈迎新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 “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不过你们也別急,容我想想。” 说罢,他吩咐锤头再添壶茶,凝神思索起来。 李世民和房玄龄紧盯著他,大气也不敢出。 今日朝堂上,上百人想了半天都没辙,陈迎新要是也没办法,那就真没指望了。 过了好一阵,陈迎新才开口: “法子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后患。” 房玄龄眼睛一亮,忙道: “快说说看!” “眼下大唐確实管不了西突厥,不如……让他们自己管。” 房玄龄一听,惊得差点跳起来。 让他们自己管?那这仗不是白打了? 李世民和房玄龄都愣住了,完全没料到是这么个说法。 陈迎新没理会他们的惊讶,接著说: “我说的是让他们自己管,但有个条件。” “得在西突厥的大城里设据点,大唐派兵镇守。” “我说的后患,就在这儿。” “至少两年內,大唐得分出一半兵力镇在西突厥。” “同时,要在西突厥王庭,扶个听大唐话的代理人当傀儡。” “用这傀儡加上武力震慑,双管齐下控制西突厥。” “等局面稳住了,再让大唐百姓往西边迁。” “同时用教化之法慢慢同化,就像当初对付东突厥那样。” “这两年抓紧开科取士,多选些官员,等人手足了,再设都护府,这样才万无一失。” 李世民和房玄龄听完,都陷入了沉思。 过了半晌,房玄龄提出疑问: “就算这样,也难保西突厥不反啊。” “万一他们面子上顺从,背地里谋划造反怎么办?” 陈迎新讚许地看了房玄龄一眼: “他们肯定会暗地里谋划,这点你说得对。” “不过嘛,只要用个简单的法子,就能让他们想反也反不起来。” “任他们怎么折腾,都是白费力气。” 陈迎新说的这法子,其实就是把西突厥变成属地。 第173章 佛门有必要存在嘛? 先用武力压服,再行经济掌控。 这是典型的属地之策。 不同之处在於,草原部落生性剽悍,为防造反,陈迎新又加了思想控制。 毕竟部落眾多,心思难齐,掺进宗教信仰,就容易统一了。 再过千百年,海上商路兴起,属地很常见。 可这是大唐,面对这等超前谋略,李世民和房玄龄觉得新奇,也不奇怪。 陈迎新说的这些,他们能听懂已是不易。 要完全吃透,还得费些工夫琢磨。 陈迎新看著沉思的两人,只得再解释一遍: “关键就是捏住西突厥的兵!只要兵在咱们手里,他们再怎么蹦躂,也伤不了大唐分毫。” “打个比方,占了西突厥后,就把他们的兵马调到別处去。” “他们不是在西方吗?直接弄到最东边!”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给力,??????????????????.??????书库广 全手打无错站 “崖州那地方就挺合適。” “把他们的兵马全扔到岛上,往后大唐要打仗,就让他们当马前卒!” “困在岛上,他们想反也难。要是不听话,就断他们的粮!” “我就不信这帮人还敢折腾!” 听完这番解释,李世民在心里盘算一番,终於点了点头。 这法子確实可行。 捏住了西突厥的兵马,就不怕他们造反。 大唐要打仗时,还多了一支力量! 当真是好算计! 他全然不知,这法子也是陈迎新“借”他的! 史书有载,西突厥兵败后,大唐就是这么处置的。 西突厥残存的十几万兵马都被送到崖州,安置法子与陈迎新所言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恐怕剩不下那么多人。 “还有,”陈迎新又补充道, “还得在各大城池设本地兵勇,专管治安,约束其他西突厥人。” “这样一来,西突厥仅有的武装力量,就会和其他族人对立,必然结仇。” “大唐只需在背后操控,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陈迎新说完,悠閒地呷了口茶。 “你方才说的傀儡,是指找个部落首领,扶他坐上西突厥王位?”房玄龄问道。 陈迎新点头: “对,但背后还得再扶一个部落。大唐给他们兵器,让他们去爭王位。” “当然明面上不能是朝廷出面。到时候隨便找个由头,就说是大唐內部的派系之爭,比如世家大族什么的……” “让西突厥人以为大唐內部也不和,给他们留点念想。” “等这两股势力壮大,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斗得头破血流。” “咱们这么干,就为让西突厥乱起来。” “在大唐官员够用之前,他们抱成团可不行!” 听完这番解释,房玄龄彻底明白了。 他看向陈迎新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惧意。 陈迎新说得平静,语气却冷得像冰。 无论大唐还是西突厥,在他眼里仿佛都是棋子,而他,就是那执棋之人。 这感觉……令人心悸! “行了,回去稟告李二便是。” “切记,此乃权宜之计,速速培养官吏,两年內务必全盘接手西突厥事务。” 房玄龄从沉思中回神,頷首应道: “自当如此。” “只是这二年之期,下官以为……是否仓促了些?” “陛下虽广开科举,官吏有所增补,然见效尚微啊。”玄龄轻嘆一声。 “究其根本,是大唐人口太稀。” 李世民闻言接道: “不错,如今全国人口尚不足三千万。” “疆土日拓,官吏缺口难填。” “移民实边,亦非良策。” “纵使举国百姓尽迁西突厥,那广袤之地也耕种不尽。” “卿可有良方?” 问罢,李世民目光灼灼,紧盯著陈迎新,满怀期待。遇难则询陈迎新,已成他习惯。这人口难题,始终令他如鯁在喉。 近年虽粮丰物阜,民生稍安,人口略有增长,却如蜗行牛步。去岁光景大好,新生婴孩亦不足二百万。以此推算,十年之后,人丁依旧匱乏。况幼童长成,又需十年光阴!实乃心腹大患! 陈迎新啜了口茶,神態悠然: “此事易解。” “將那束缚人丁的枷锁解开即可。” “枷锁?何谓枷锁?”李世民追问。 “废了那同姓不得婚配的律令。” 此乃前朝遗制,自西晋始,直至明清方除。古来人丁本稀,復加此等桎梏,人口焉能繁盛?更可嘆者,此律往往只束平民。世家大族同姓联姻,向来寻常,只要非同宗近支,谁人理会? 去岁风调雨顺,年景上佳,新生之数尚不足二百万,此律难辞其咎! “万万不可!”房玄龄急声反对。 “世家大族同姓结亲,因有族谱可循,尚可斟酌。民间百姓,族谱稀薄,大姓之间,血脉多有勾连。若开此禁,必致残缺孩儿降生!”房玄龄所言在理,陈迎新亦曾思量。此忧不无道理。律令一开,畸形儿降生之事,確难避免。然放眼全局,利终大於弊。 大唐疆域近年剧增,百业勃兴。越路修通后,不及半载,南北人流已然涌动。不出两年,以姓氏聚族的格局必趋瓦解。假以时日,畸形儿之患自当锐减。前明废此制时,人口不过五千万,尚不及大唐两倍,亦未生大乱。至明中期,人口已近两亿!此乃何等可观之数?故同姓禁婚之令,势在必废。 李世民心思却与房玄龄迥异。他深觉陈迎新之策可行,且刻不容缓!若不废此律,依今日之速,恐他百年之后,人口亦难充盈!大唐大姓何其多?眾多同姓者不得婚配,岂非尽有血缘?世家同姓联姻,他早知晓。数十年来此事不绝,亦未见有畸形儿降世。 李世民頷首道: “此议,我会转呈陛下。” “依某之见,这同姓不婚之律,確该废止。” 房玄龄闻陛下此言,心中暗嘆。此二人所思,如出一辙!俱是雷厉风行,不计后果之辈!若任其携手,顺时或可披靡,若遇逆挫,必致头破血流。身为天子,当思虑周详,行事稳妥。房玄龄打定主意,回朝后定要寻魏徵等人共议,务必规劝陛下。否则,恐不久陛下便如脱韁烈马,一发难收。 陈迎新自不知二人真实身份,续言道: “其二,关乎宗教。” “尤以佛门为甚!” 房玄龄闻“佛门”二字,眉头紧锁。李世民亦是一怔。二人皆惑然望向陈迎新。 佛门有何不妥?陈迎新不是向来修佛吗? 怎忽地要对佛门发难? 李世民倒不甚惊异,他本就不信陈迎新真信佛。最是困惑的,当属房玄龄。 他当初可是被陈迎新一番佛理说得心服口服! 第174章 李二此人,有些急躁了! 察觉有异,房玄龄忍不住问: “卿……不是佛门中人吗?” 陈迎新点头,作大义凛然状,正色道: “不错,某心向佛法。然佛门若碍於大唐兴盛,便当清除!” “某尚能明辨公私轻重!” “佛门於国无益反害,自当革除,这与某是否修佛,毫无干係。” 房玄龄哭笑不得,至此方知陈迎新前番儘是虚言,无奈道:“愿闻其详。” “可还记得当初某献於李二之策?” “遣僧入蕃,引其內乱?”房玄龄接口。 陈迎新点头: “佛门於彼时吐蕃,恰合其需。彼等初掌权柄,亟需稳固权威,驾驭黎庶,佛门正堪此用。” “然李二亦需此道否?” “今大唐百姓爱戴天子,百业兴盛,何须借佛门教义驯化人心?” “当下之势,只要李二不妄动干戈,万民自当倾心拥戴。” 闻此,李世民心中大悦。此言深得其心!他心系黎庶,处处为民谋福,何须以此术操控民心?但见百姓丰衣足食,便是他至乐之愿!若此愿得偿,百姓焉能不拥戴? 对佛门,李世民素无好感。陈迎新此议,令他深省。佛门制蕃,竟如此得心应手!这岂是吉兆? 陈迎新放下茶盏,正色道:“接下来,且容某细数佛门之弊。” “其一,彼等惯於占山建寺,圈地开垦。择一地便据为己有,此非强夺为何?” “纵是世家大族,亦不敢如此肆意妄为!” “其二,神佛香火,向来不纳分文赋税!” “强占土地不缴税赋已是可恨,更鼓动百姓捐输香火,聚敛不义之財,实乃欺人太甚!” “故此,佛门之制,非废不可!” 陈迎新所言,句句属实。此时佛门尚处萌芽,其弊未显。待至前朝武宗时,已呈畸盛之势!武宗灭佛前曾痛言:“天下资財,佛寺独占十之七八。”何等骇人! 纵使国势再强,若十成收入被占去七八,余下之数,岂足维繫国本运转?反观佛门,坐拥巨资,復又广建庙宇,招纳徒眾,再敛民財。长此以往,必成恶疾。 盖因一入空门,不事劳作亦有衣食。若青壮丁口皆遁入空门,人口何以增长?国赋何来充盈?兴修水利,无钱可用;出兵征战,无人可征——壮丁皆在庙中,岂有从寺院募兵之理?如此数十年,国將不国! 陈迎新轻啜清茶,续道:“以大唐现行律法,某自有万般手段可避税赋,纵使李二知晓,亦难奈我何!” “然则,该缴之税,某一文未少!” “二位可知为何?” 李世民与房玄龄相顾茫然。 “皆因,此乃规矩!”陈迎新重重顿下茶盏,目光如炬,“自古无规矩不成方圆!任谁亦不能例外!那些僧眾,亦在此列!” “二位可请李二详查,如今出家为僧,是何等优渥!恐一年之间,剃度出家者便不下十万!” “青壮皆去做了和尚,谁来生养子嗣?人丁凋零,田地又由谁来耕种?” “是以,佛门非除不可!” 陈迎新条分缕析,鞭辟入里。房玄龄与李世民皆感事態严重,眉头深锁,忧色满眼。 良久,李世民方道:“如今大唐佛门规模尚小,只是各地信眾不少。若骤然下旨废除,恐激起民变?” 陈迎新冷哼一声:“纵有风波,亦当根除!此时不动手,待他日山野遍布庙宇,再想整治,岂非伤筋动骨,自討苦吃?” 此言绝非危言耸听。陈迎新深知佛门一旦坐大之可怖。吐蕃,便是前车之鑑!佛门传入未及半载,信眾便逾百万。况大唐正值兴盛,去岁五穀丰登,此等光景尚有人爭相出家。若遇灾年,避入空门者岂非倍蓰? 李世民沉重頷首:“卿所言二事,切中要害。某定当托人稟明陛下。” “越快越好。”陈迎新又道,“某今日所言两点,於国百利而无一害!某敢断言,若陛下真能採纳此策,切实推行,三年之內,人丁必见繁盛。此后大唐,永无人口之忧!” 闻听此言,李世民忙向房玄龄递去眼色。 房玄龄会意,略带无奈问道:“当今天子圣明,採纳此策大有可能。那同姓婚配之事,一纸詔令便可推行。然则废除佛门,具体当如何著手?还请陈兄明示,以免……以免陛下闻讯心切,行事稍显操切。” 李世民闻言,狠狠瞪了房玄龄一眼。他本意是让房玄龄颂扬自己圣明,怎料竟被质疑行事鲁莽?什么“操切”?莫非在房玄龄眼中,自己会屠戮僧眾?天下万民皆是子民,他岂会如此? “多亏房兄提醒!”陈迎新讚赏地看了房玄龄一眼,“李二此人,確有些……性情急躁。” 一旁的李世民,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这二人竟都不信他!著实气煞人也! 他狠狠剜了房玄龄一眼,转向陈迎新强辩道:“此等担忧,实属多余!陛下乃九五之尊,行事岂会不深思熟虑?怎可能鲁莽行事?更何况佛门此等小事,陛下定能处置妥当!” 陈迎新笑道:“既如此,那某便不多言了。任凭李二裁夺便是,纵使他……把那帮和尚尽数处置了,某亦无异议。” 李世民冷哼一声:“陈兄当真是『大义凛然』!” 陈迎新一口茶水险些喷出。他方才所言確非虚情,和尚死活,与他何干?在他心中,凡碍於大唐前行者,皆当扫除! 议罢两事,李世民二人起身告辞。 临行前,李世民在门边郑重道:“七日之內,某定將五百熟諳水性之人送至此处!” 二人登车返回长安。途中,房玄龄忧心忡忡道:“陛下,臣仍觉尽毁寺庙,恐非善策……” 李世民愕然看向房玄龄,哭笑不得:“朕岂会行此下策?爱卿与陈迎新相识近载,怎还如此看朕?” “除弊当如烹鲜,贵在火候。”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朕意,先收归寺庙所占田產。” “再颁新令:凡欲新建寺庙,必经官府核可,选址亦非彼等可隨心所欲!” “同时严控各寺僧侣人数。” 第175章 终究朕会贏了这一次 李世民一席话,惊得房玄龄连连点头:“陛下圣明!” 他隨即又问:“那五百私军,陛下如何安排?臣以为当调边军精锐,陈迎新那小子……著实狡黠。” 不料李世民竟哈哈大笑:“精锐?休想便宜了他!” “朕偏要挑几百个老弱残兵予他!” 房玄龄愕然:“陛下,此为何意?” 李世民向后一靠,眼中精光闪烁:“朕便是给他五百精兵,你以为凭此就能拿下倭国么?” 房玄龄沉吟道:“五百之数,终究太少。纵是精兵,臣估摸著也需两千方有把握。” “然陈迎新智勇兼备,或能出奇制胜……臣不敢断言。” 李世民点头,復问:“那他若领著五百老弱病残前去,可有胜算?” 房玄龄断然道:“断无胜理!” “那便对了!”李世民抚掌笑道,“朕就是不想让他成事!” 见房玄龄仍惑,李世民道出盘算:“陈迎新若败,倭国金矿岂非尽归朕所有?” “届时,朕密遣万军渡海,一举拿下倭国,那小子如何知晓?” “如此,陈迎新一个铜板也捞不著!” “他不是最爱算计朕么?” “此番,朕总算扳回一城!” 房玄龄这才恍然,嘴角微搐。陛下竟还在与陈迎新较劲!方才陈迎新说那金矿挖之不尽,纵分他一半,於大唐亦如九牛一毛。陛下此举,分明是存心作弄! 若陈迎新果真中计也罢,就怕那小子暗藏后手。届时陛下苦心谋划反被懵然无知的陈迎新挫败,怕是要气得……房玄龄不敢再想,欲出言提醒,见陛下成竹在胸,终是將话咽下。 一个时辰后,车驾抵长安。二人直入宫禁书房。趁记忆犹新,房玄龄忙录下诸策,直忙至晌午方毕。 李世民道:“西突厥之事,依此策速行,无需再议。著中书省即刻擬旨。驻军调度,便由爱卿总揽。” “臣遵旨,定当尽心!”房玄龄肃然应道。 “好!”李世民精神一振,“速办!十日內,务必令狼图腾现身吐谷浑!两月后,朕要这草原尽归大唐!” 殖民之策传至朝堂,群臣皆惊骇失语。眾臣皆明理之人,稍加思量便悟透此策之狠绝。妙哉!纵使大唐袖手,不出数年,西突厥亦將自溃!唐人对草原部族本无好感,然陈迎新此策透出的漠然,竟视彼等如牲畜!眾臣皆感背脊生寒。 卫国公洞悉人心之能,已至可怖之境。偌大西突厥,竟如棋子般任其摆布,一言定其存亡。翻云覆雨,不过如是。一时间,朝臣对陈迎新其人更添敬畏。倾覆一国,竟似信手拈来!强横如西突厥,他说乱便乱,言亡则亡!其势其能,令人悚然。 然眾臣亦暗自庆幸。观守国公献粮之举,足见其心繫大唐。纵使其策阴狠,亦绝不用之於唐土,反益於国。思及此,眾人稍安。守国公在群臣心中,已如神明。 当李世民提出废除同姓不婚之令,初时颇遭非议。然待眾臣知此议出自守国公之口,反对之声顷刻消散。无人敢攖守国公锋芒!此等结果,大出李世民意料。他万未料到,这祖宗成法竟能如此顺畅破除!那些最重礼法的老臣,竟也无一人置喙!实乃亘古未闻之象! 李世民转念一想,豁然开朗:往后若遇棘手之事,只管推说是陈迎新之议!看这帮大臣,谁还敢多言半句?惧陈迎新至此,已是深入骨髓! … 七日后,杜尘率四百精骑抵边。为保万全,李世民特遣心腹亲办。狼图腾乃破西突厥之关键,不容有失。 此时陈迎新正忙於督建水坝。两边进展皆顺。得李世民暗中授意,州县官吏无不竭力配合。消息传开,百姓闻知是守国公出资修坝,爭相服役。照此进度,一年內整飭诸坝可期。 … 河西村。 这日陈迎新起得极早。老龙遣人传信,五百私军即刻便至。此事关乎后续大计! 半个时辰后,村外喧譁声起。陈迎新闻声快步出迎。长队之中,他一眼便瞧见了房玄龄。 陈迎新微蹙眉头:“怎不见龙兄?” 房玄龄心中苦笑,面上应道:“我家老爷俗务缠身,特命在下前来交割。”此言非虚,近日李世民为战事劳神,確难抽身。临行前,他还颇憾道:“可惜,瞧不见那小子瞠目结舌的模样了!” 为凑这五百“精锐”,李世民煞费苦心。为掩耳目,专从百骑司杂役中遴选——粮秣杂役、厩卒庖丁……他敢断言,此辈绝无临阵之能! 唯恐陈迎新见人动怒,临行前李世民千叮万嘱房玄龄:务必稳住其心绪,无论如何也要套出金矿所在,绝不可令其放弃开掘之念! 此事令房玄龄甚是头疼。 寻常人都难誆骗,何况是陈迎新! 这几百號人儘是些老弱残兵,哪有一丝打仗的本事? 奈何这是圣命,他身为臣子,只能硬著头皮办。 一路之上,房玄龄都在苦思,见了陈迎新该如何圆场。车驾到了河西村,他仍未想出万全之策,只得硬著头皮上前。 他颇有些难为情地道: “这便是我家老爷费尽心思凑齐的私军,陈兄……且看看合用否?” 陈迎新眼中放光,满怀期待地向队伍后方走去。只一眼,便彻底愣住! 这都是些什么人! 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好些已是白髮苍苍!五百人中,竟有近半年纪比村口的老槐树还大!越往后看,越是心惊——竟还有十来个缺胳膊少腿的! 陈迎新喉头滚动数下,才找回声音: “当真?” “龙兄……莫不是弄错了?” “这些人……便是所谓的精英?” “这……怕是连寻常壮汉都不如啊!” 房玄龄眉头紧锁,咬著牙道:“我家老爷……已是竭尽全力了!以李家现今的门第,也只能招揽到这等人物了……” 陈迎新长嘆一声,只觉脑仁嗡嗡作响。把这群人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头都大了两圈!无需测试便知,这些人上了阵怕只有送死的份!还谈什么操演? 第176章 这都是奇才啊! 旁人且不论,单是那半百老人,怕是跑几步都喘。 陈迎新自然不知,这些人皆是李世民“精挑细选”而来。他们出发前得了严令,须无条件听从陈迎新任何指派。圣命如山,他们自不敢违逆。只是他们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知此行究竟为何。一时间,不只陈迎新懵了,连他们自己也糊涂。 良久,陈迎新重重一嘆: “罢了,劳烦房兄把人带回去吧!” “我若带著这帮人前去,无异於驱羊入虎口,白白送死。都是大唐子民,我……於心何忍?” 房玄龄早有准备,忙道: “陈兄莫看他们形貌不佳,可都是上过战场的!这叫人不可貌相!” “比起寻常村夫,他们还是强上不少的!” 听此说辞,陈迎新嘴角抽搐,无言以对。房玄龄內心亦是煎熬,半生清誉,今日竟要睁眼说瞎话!可君命难违,他也无法。 为达目的,房玄龄又道: “陈兄放心,我家老爷特意打探过倭国虚实。” “那地方穷困落后至极,连像样的铁器都没有!” “倭兵打仗,连甲冑都不穿!更有甚者,赤手空拳就敢上阵!” “你给这些人配上兵刃,再穿上铁甲,胜算……还是颇大的!” 陈迎新闻言,眼睛瞪圆: “果真如此?” 他虽知倭国贫弱,军力不堪,但毕竟未曾亲见,心中难免存疑。史书虽有记载,却怕现实並非如此。若真如老房所言,倒不妨一试。 房玄龄紧盯著陈迎新的神情变化。方才那番话,自然是他临时编造的,只为引陈迎新上鉤,好回去復命。见陈迎新似有鬆动,他赶紧趁热打铁: “陈兄与我那老爷相交莫逆,他岂会坑你?” “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妨再使人打探一番。” “若真行不通,咱们再另想法子。” “你看如何?” 话一出口,房玄龄自己都觉脸上发烫。 临行前,陛下千叮万嘱,务必套出金矿所在。只要陈迎新肯带人出发,他这差事便算成了。 陈迎新沉思片刻,终究还是摇头: “罢了,来回打探,耗时太久。” “况且这帮人……就算武装起来,怕也难堪大用。” “那铁甲沉重,莫说打仗,走路都成问题!” “还是请房兄把人带回去吧。” “我……另想办法,就从河西村挑人。” 对此反应,房玄龄亦早有预案。他急忙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万万不可!” “河西村在长安地界也算有名,若平白少了数百丁壮,定会惹人注目,恐生事端!” “若传到县令耳中,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陈迎新眉头紧锁。河西村本就人丁不旺,骤然少了几百號人,官府一查,纵有百口也难辨!这跟之前分批让村民去铁匠铺帮手不同,那次最多不过百人。此番是整队拉走,如何瞒得住? 这难题,著实让陈迎新束手无策。 房玄龄见状,连忙再劝: “陈兄,还是带他们去吧!” “事若成,自然皆大欢喜;若不成,也无甚损失,不过耗费些时日。” “实在不行,咱们再寻他法!” 陈迎新无奈,最终只得点头: “也罢,就依房兄之言。” 他转向那五百人问道: “你们当中,可有人会操舟弄船?” 稀稀拉拉站出十几人。 见此情形,陈迎新脸色总算缓和些许。好歹……还有几个能用的。 他对这帮“精锐”已不抱多大期望,但为稳妥起见,还是郑重问道: “这些人……口风可紧?”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烂在肚子里!” “若有半点风声走漏,莫说钱財,只怕项上人头也难保!” 见大事已成,房玄龄拍著胸脯保证: “陈兄放心!绝无问题!” “他们皆是李家登记在册的私兵,口风最是紧实!” 话虽如此,房玄龄心中却暗自叫苦:陛下派这差事,著实糟心!若再有下次,定要推辞!这等毁名声的勾当,合该让长孙无忌那老狐狸去做! 陈迎新点点头: “那便如此吧。” “原是我思虑不周。” “这几日,我再琢磨些法子,看能否化朽木为栋樑。” 见陈迎新终於应下,房玄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长长舒了口气。 …… 待房玄龄离去。 陈迎新紧锁双眉,审视著眼前这群老弱残兵。 他原本计划倒也简单:精选五百健卒,配齐精良甲冑,连战马都披上铁甲,备足粮草,直捣倭国斐金小城。只要粮草充足,围也能把它围下来。 毕竟他原想带去的皆是精锐!只需严训数月,必能碾压倭军。倭兵所用战法粗陋不堪,岂能与他的精兵相比?届时率此五百健儿衝锋数回,斐金小城必能拿下!占城后竖起大唐旗帜,倭人定不敢妄动——他们怎敢招惹大唐?而后,便可安心掘金。为此,他还特製了几套开矿器具,半月就能装满一船!这亦是他造大船的本意! 谁曾想! 龙兄弄来的这些人,与他预想的精锐简直是天渊之別!靠这五百人强攻?断无可能!只能另谋良策了! 陈迎新长嘆一声,对眾人道:“都说说各自有何本事。” 话音方落,人群七嘴八舌: “公子,小人善庖厨!” “公子,俺最拿手的是餵马!” “小人略通岐黄,善诊脉!” …… 陈迎新眉头拧成了疙瘩。这都是些什么人?龙兄竟弄来一群厨子、马夫,连郎中都有!更离谱的是,还有好些人自称擅长记帐……当真是五八门! 人群中倒也有十几人声称擅骑射,会使刀枪。可看过去——不是鬚髮皆白,便是身有残缺!陈迎新只觉一阵风过,吹得他心都凉透了。他忽然觉得,龙兄莫不是存心与他为难?能凑齐这么一帮老弱残兵,怕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好半天,总算问完了。陈迎新只觉透心凉,无力地扶额摆手:“罢了,都散了吧。”转头对锤头道:“带他们下去安置,几位老人家……好生照料著,莫出差池。” 锤头憋笑憋得满脸通红。 第177章 李二的小心思 陈公子所料不差!陛下为凑这“精兵”,著实煞费苦心——皇宫里找这等老迈羸弱之卒本就不易,听说足足寻了三日才凑齐! 其意不言自明,就是要搅黄陈公子的事!只要陈公子带著人走,暴露了金矿所在,陛下的目的便算达成。此番谋划,陛下怕是志在必得,铁了心要翻盘,狠坑陈公子一回! …… 皇宫,御书房。 房玄龄一回长安便直奔皇宫復命。李世民见了他,立时放下奏摺,目光灼灼:“如何?那小子应下了?” 房玄龄点头:“陛下放心,陈迎新收下了人,也未深究其来歷。臣已叮嘱內应,待其动身,消息立至。” 李世民龙顏大悦:“办得好!朕心甚慰!此番谋划周全,看那小子还能翻出什么浪来!他坑了朕这许多回,总算让朕逮著机会,定要叫他连本带利吐出来!” 房玄龄却面有苦色:“陛下,陈迎新说那金矿便是挖上几十年也挖不尽。恕臣直言,分他些亦无妨。若无他,我等本也难知此矿。他为大唐立下诸多功劳,何必……非要与他为难?况且他对周边诸国了如指掌,若我等暗中掘矿被他察觉,如何应对?若惹恼了他……恐非大唐之福啊!” 房玄龄深觉陛下此计不智。陈迎新此人,翻手间便能使西突厥这等大国覆灭,手段莫测,实不宜轻易得罪。陛下此举,无异於自寻烦恼。若只是坑些钱財倒也罢了,就怕招致更甚之祸。他简直不敢深想。 李世民却不以为然,笑道:“爱卿將那小子看得太过神异了!他又非真神仙!我等行事机密,他远在倭国,如何知晓?朕就不信他能一辈子守在那儿!” 房玄龄苦劝道:“陛下,以陈迎新心性,岂会轻易放过那座金山?他此番不成,必会重整旗鼓再去倭国。届时若露了马脚,如何收场?” 此言一出,李世民笑容一滯,眉头紧锁。他方才只顾高兴,竟忘了此节!依陈迎新性子,断无放弃之理!那可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若被他发觉金矿已被朝廷开採,岂不生疑? 一时想不出良策,李世民看向房玄龄:“爱卿可有妙法?”不等回答,又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这天赐良机,朕断不能错过!此番定要贏他一局!” 房玄龄只得將劝諫之言咽下,无奈道:“那……唯有从那五百人中,择一『替罪羊』了。便说此人贪图赏赐,私自將金矿之事密报朝廷。只是……此乃下策,陈迎新必不会轻饶此人。此事还需拖得久些,时日一长,他寻不到线人,或可作罢。” 李世民闻言又喜笑顏开,连声赞道:“妙!甚妙!就这么办!开採时务必谨慎,再遣人於海边驻守,一见那小子船来,即刻撤离!” 房玄龄只得应道:“陛下圣明,如此可保万全。”心中却叫苦不迭。在他眼中,陈迎新几近无所不能。若非皇命难违,他绝不愿开罪这尊煞神!如今既已上船,只得硬著头皮走到底,只盼陈迎新莫要察觉。否则,那位的怒火,他实在消受不起! 计议已定,李世民喜不自胜,甚至留房玄龄一同用膳。如今狼图腾之计已行,百万大军枕戈待旦,只待功成,便是彪炳史册的伟业!再加上即將坑陈迎新一把,还是连本带利地坑,李世民只觉从未如此畅快!离了御书房,他信口哼起小曲,脚步轻快地踱向了立政殿。 因边关战事,他已在御书房操劳近月,起居皆在此处,许久未踏足立政殿。 刚踏入殿门,李世民便兴冲冲走向长孙皇后,眉飞色舞道: “观音婢,此番朕可算狠狠算计了那滑头小子一回!” “陛下,何事如此开怀?”长孙皇后好奇问道。 李世民在贵妃榻上落座,呷了口茶润喉,方带著几分自得,將谋划细细道来。 长孙皇后听罢,不禁莞尔: “陛下年岁渐长,怎还同陈迎新这般较劲?” “况且那孩子心思玲瓏,何曾吃过亏?” “依臣妾看,陛下还需三思。歷来可都是他让陛下吃亏呢。” “以他的聪慧,未必不能破局。万一……被他察觉了去,如何是好?” 若房玄龄见此情景,怕是要老泪纵横!长孙皇后这番话,句句戳中他心中隱忧。只是身为臣子,他岂敢如此直言? 李世民却仍是一意孤行,满脑子只想著扳回一城,任谁劝说也听不进去。他轻哼一声,不以为然: “你们都被那小子唬住了!朕乃天子,何惧於他?” “况且此计天衣无缝,他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破局!” 长孙皇后无奈摇头:“陛下当真如此有把握?” “那是自然!”李世民又哼了一声,“况且那小子前前后后坑了朕多少银钱?这座金矿,朕是一个铜板也不会分给他!” 提及金矿,长孙皇后亦生好奇:“倭国……当真遍地是黄金?” “料想不假,”李世民道,“看陈迎新那篤定的模样,应是胸有成竹。这小子所言之事,从未落空,此次想必也不例外!朕只需坐享其成,安心掘金便是!至於其他枝节,朕懒得理会。” “陛下,何苦与他置气?”长孙皇后再次劝道,“臣妾以为,大唐得遇陈迎新,实乃天赐之幸。陛下难道不觉,他仿佛是上天派来襄助大唐的?” 李世民对此倒是点头赞同:“確是对大唐功莫大焉。此子……近乎无所不知。有时朕亦恍然如梦,若未曾遇见他,今日之大唐,又会是何等光景?” 见陛下心思鬆动,长孙皇后顺势道:“既如此,陛下何不寻个时机,与他坦诚相见?况且丽质出嫁之期將近。她是陛下长女,贵为大唐长公主,婚仪自当隆重。若陛下身份尚未挑明,恐委屈了女儿。” 李世民沉思良久,方道:“此事不可操切,朕须得先探探那小子的口风。他家资巨万,想跑……也没那么容易!” 长孙皇后闻言,温柔浅笑:“若陈迎新不走,陛下又待如何?” 第178章 小小倭寇,拿捏! 李世民冷笑一声:“想让朕给他安排前程?门都没有!先清算旧帐!相识这一年,他坑了朕多少银钱!” 长孙皇后被李世民这般孩子气的模样逗得笑出声来,立政殿內一时满是欢愉的笑语。 …… 河西村。 陈迎新此刻心情著实不佳。对著龙兄送来的这五百“精兵”,他只剩满心无奈。此等人马往眼前一站,强攻倭国的念头便彻底打消了。 计划受挫,陈迎新长嘆一声。自打来到此地,就没一日省心。日日殫精竭虑,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愁白了头。 念及这些烦忧,他反倒更坚定了拿下金矿的决心。有了黄金,何愁许多事不能迎刃而解?诸多算计,皆可拋诸脑后!钱財在手,天下我有! 强压下心头烦躁,陈迎新收敛心神,重新凝神思索。当务之急,须得將倭国虚实打探清楚。 吐蕃、西突厥、吐谷浑这些国家,他尚算了解,毕竟在李世民治下,它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强国。可倭国不同。贞观年间的倭国,太过弱小落后。 陈迎新对倭国的认知,还停留在隋朝旧闻。那时倭国常遣使来朝,学习隋朝典章制度。唐朝立国后,他们依旧如此,孜孜以求。经年累月,倭国经济渐兴,政制初具雏形。到了那奈良时期,他们更是全盘效仿大唐,最终完成中央集权。均田制、户籍记帐等法度亦被引入。他们甚至参照大唐律令,编纂了《大宝律令》,连长安城的布局都偷学了去,最终弄出个缩水版的大唐! 若按眼下时日推算,倭国尚处那“飞鸟”之世。改革未启,百业凋敝。他们刚从部落林立的蒙昧状態,蹣跚踏入所谓的“王朝”。说得直白些,与野人相差无几。 飞鸟时代,倭国王权被两大豪族——物部氏与苏我氏所挟持。此二族好战成性,常插手邻邦事务,排挤其他部落。物部氏执掌兵权,部族最为强横。苏我氏则推崇佛门,而物部氏崇尚原始神道。两族理念相左,势同水火。自隋朝起,彼此攻伐便未曾停歇,至今战火犹燃。 倭国內乱不休,自顾不暇,岂有余力抵御外侮?若记得不错,倭国內乱平息后,方会遣使来长安。如今使者未至,说明新的政权尚未確立! 思虑良久,陈迎新心中渐有定计。倭国正值內乱,何不再添一把火?这帮傢伙虽比野人强不了多少,毕竟也蹣跚发展了千百年。不如趁此良机,让他们永远停留在蒙昧之態!如此,掘金岂非更加便利?更可为后世永绝一患!此乃一举两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想通此节,陈迎新开始筹谋具体方略。忽然,他心中一动:这五百人,也並非全无用处!虽不堪战阵,却各有所长。更有几十人自称早年曾歷行伍。这些人,於他此番谋划,或许大有助益。 他本意是强攻斐金城,而后专心开矿。然依眼下情形,此路已不通。一座城的矿藏,能挖多久?斐金挖尽,再去寻那更广布的银矿,岂非更费周章? 倒不如……设法控制住这帮倭人,驱其为奴役!那该省却多少气力!倭国如此落后,要掌控他们,想来並非难事。 想通此节,陈迎新脸上终於浮起笑意。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龙兄这番“厚礼”,竟阴差阳错打通了他的思路,此番谋划若成,收益怕是比原先翻了十倍不止!虽多费些心神,但想到那泼天的富贵,也值了! 就在陈迎新凝神盘算之际,深宫中的李世民毫无徵兆地连打了几个喷嚏。 长孙皇后关切道:“陛下可是著了风寒?连日操劳,莫要伤了龙体。可要传太医?” “无妨,”李世民摆摆手,“歇息一晚便好。” 他全然不知,自己精心设下的局,已被陈迎新悄然破去!此番谋划,怕是要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斐金的金矿,不出三年,恐將被陈迎新掘个乾净! …… 翌日,陈迎新直睡到日上三竿方醒。昨夜他熬至三更,终將方略擬定。草草梳洗,连早膳也顾不上,便唤来锤头。 “杭州那边可有信来?那艘大船,何时能造好?”陈迎新问道。 前番去杭州,他定製了一艘巨舟。督造的,是当初助他捕杀巨鯨的渔夫老王。陈迎新见其行事利落,为人爽快,便收归麾下。 那时,他本打算造好船便南下。南洋诸岛香料遍地,寻常如胡椒,在大唐价比黄金!若能运回一船,无异於载回一船金子!谁料香料之计未行,这船倒先在別处派上了用场。 “船体已近完工,只差公子定製的铁铸船首了。”锤头回道,“扬州铁匠铺正日夜赶製。若一切顺遂,约莫半月可成。” “甚好。”陈迎新点头,“传话老王,船一造好,即刻驶来长安附近水域。” “再传令铁匠铺,那些农具暂且搁置,全力赶製五万套甲冑!” “五万套?!”锤头吃了一惊。 “再加五万柄军刀。”陈迎新补充道。 锤头眉头紧锁:“少爷,这……数量太大,纵是日夜赶工,怕也需半年光景。为何突然要这许多兵刃?” 陈迎新未答,只道:“加紧赶製便是。这些兵甲,不求精良,只求形制齐整,能唬人便好。” “甲冑也无需坚固,隨便拼凑些铁片即可。品质么……能达到寻常农具的一成便足矣。” “一成?!”锤头更是不解,“这……怕是徒有其表,连月余都撑不住啊!” “要的便是这般效用。”陈迎新眼中精光一闪,“十日,可能办妥?” 锤头思忖片刻,咬牙道:“若只求样子,不必精锻,只需熔铁入模浇铸……属下尽力一试!” “速去!”陈迎新催促道,“越快越好!” …… 锤头离去后,陈迎新又召来村中铁匠。 他递过一张图纸:“此炉,可能打造?” 铁匠细看一番,点头道:“回公子,能造。” “需时几何?” “半日足矣。” “好。”陈迎新道,“稍后我让锤头拨些人手帮你。限你十日,造出五十座,可有难处?” 第179章 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人手若足,应无问题。” 铁匠应下,却又疑惑,“公子,这炉子……瞧著与炼铁炉相似,只是小了许多,不知有何用处?” “待你造好,自然知晓。”陈迎新道。 此炉图纸,確与炼铁炉相仿,只是尺寸仅一人高矮。陈迎新在出火口处做了改动——炼铁炉火口在內,此炉火口却开在外侧。炉底敞开,用作添煤入口。只需投入煤炭,便能生出灼人热浪。 铁匠满腹疑云地退下。陈迎新也忙碌起来,亲自带人翻检库房,寻了半晌,终於找出两卷火浣布,命人抬至院中。 诸般物事齐备,第一步总算落定。此番对付倭国虽以智取为主,但武力威慑亦不可少。龙兄送来的那五百“精兵”实在寒磣,拿出去徒惹人笑,更无法与唐军精锐相提並论。 然陈迎新自有妙法。 兵卒不足,巧技来补! 火浣布,古已有之,先秦典籍便有载录。 以此布裁衣,若沾污渍,投入火中一烧,立时洁白如新,古人皆以为神异。 实则此布乃石织就,可耐烈火,不惧高温,质地亦坚韧。大唐官仓多用此布护粮,並非稀罕之物。其性柔韧,亦可编织成衣。 陈迎新要借这火浣布,配以那特製火炉,造出一件新奇之物! 热气球! 条件简陋,自不能苛求。他欲制的,乃是最简易的热气球,升降高度难以精准掌控,仅可勉强操控方向。其理与孔明灯相类,不过放大了千百倍。以炉火高温,鼓胀那火浣布缝製的巨大球囊。地面加热,囊中空气受热膨胀,热气球便可升空。欲要降落,熄灭火源,待热气冷却,球囊自会缓缓下落。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法虽土,胜在易行。若用氢气,陈迎新亦能製取,然其与空气混合,稍有不慎便生爆燃,太过凶险。这土法热气球,至多升空五六百尺,虽不甚高,然於当世足矣——倭人的弓箭,绝射不到这般高处! 真……真能飞上天? 那三人一听,腿肚子直打颤,险些瘫软在地。 陈公子竟要送他们上天? 几人嚇得面无人色,连连摆手推拒。 陈迎新温言安抚道: “莫慌,不过是个大些的孔明灯罢了。” “升空之后,你们无需做什么。” “若不想再飞,熄了炉火便是,自会缓缓落下。” “我保你们平安无事!” 费了好一番口舌,三人才战战兢兢地爬进吊篮。 依言点火、添炭。 炉火渐旺,热浪升腾,巨大的火浣布囊渐渐鼓胀起来。 陈迎新近前细观,满意頷首。 约莫一盏茶工夫后。 惊呼声四起! 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那奇异的“大灯”竟真的缓缓离地,升入空中! 初时,篮中三人嚇得浑身筛糠。 过了一阵,发觉並无异样,才渐渐稳住心神。 热气球飘行甚缓,半个时辰不过飘出百丈远。 从高处俯瞰,地上人影虽小,却仍清晰可辨。 这高度,尚未达到陈迎新心中所想。 又过了一炷香光景,热气球终於悬停不动,距地面约莫一百五十丈。 任凭炉火再旺,亦无法再升高分毫。 陈迎新记下距离,与他估算相去不远,心中颇为满意。 约莫一个时辰后,热气球稳稳落地。 篮中三人下来时,与先前判若两人。 惊恐早已化为满面红光,兴奋难抑! 此生竟能翱翔天际,当真是死而无憾! 望向陈迎新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 至此,他们终於明白,为何陛下对此青年如此看重! 这陈公子,怕不是神仙下凡! 见確无危险,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爭先恐后涌上前: “公子!让我也试试吧!” “公子!俺这辈子还没上过天呢!” “公子!俺也想飞一回!” “俺也要!” 大半村民都跃跃欲试。 陈迎新乐得满足眾人好奇,大手一挥: “想试便试,排好队!方才嘱咐的要点,务必牢记!” 村民们纷纷应和: “公子放心!” “都记下了!” “往里添炭便是!” 不多时,数十只热气球次第升空,在乡亲们惊嘆的呼喊声中,越飘越远。 吊篮中的人影,个个激动得满面红光。 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岂能瞒过宫中的耳目? 快马如离弦之箭,直扑太极宫。 闻报,李世民心头猛地一跳。 自杭州归来,陈迎新那小子就没消停过——先是建马场,接著又揽下半个大唐的铁匠铺。为此,他特意遣了心腹暗中护卫,稍有异动即刻来报。 此番竟是头一遭传来如此急报! 莫非……那小子出了意外?! 绝不可有失! 李世民当即召见来使。 “出了何事?!”他一向沉稳,此刻却难掩急色。 陈迎新若有闪失,於国於私,皆是他无法承受之重!自女儿隨他南下杭州,他心底早已视其为家人。虽常被那小子算计,却也並非真恼。皇后如此,两个女儿更是如此! 心口怦怦直跳,他厉声催促:“吞吞吐吐作甚!快说!陈迎新究竟如何了?!” 来使在陛下焦灼的目光下冷汗涔涔,不敢怠慢,慌忙回稟: “陛下息怒!陈公子安然无恙!” “是河西村……今日出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属下以为事关重大,不敢不报!” 闻听人无碍,李世民心头巨石落地,紧锁的眉头稍展。可转瞬间,疑云又聚拢眉峰。 来使唯恐触怒圣顏,忙將所见所闻和盘托出。 不知为何,李世民听完,心头忽地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值此微妙时刻,陈迎新弄出这等能飞天之物,意欲何为? 这小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越想越觉蹊蹺,那股不安愈发清晰。 沉吟片刻,低声问道: “他……造了多少?” 来使惊魂未定,摇头道: “属下……属下惊见奇观,未及细数便急来稟报!”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人竟能飞天? “那人在天上……停留了多久?”李世民追问。 “约莫半个时辰。” 来使答完,又补充道,“不过听村民议论,说想待多久……便能待多久。” 李世民默然片刻,挥手將来使屏退。 他焦躁地在御书房內踱起步来。 令他忧心的,並非那飞天之器本身。 而是……此物的数目,实在太过惊人! 第180章 李二又被耍了! 陈迎新鼓捣出的新鲜物件儿实在太多,他能让人飞上天去,李世民倒也不觉得稀奇。 眼下他最琢磨不透的是:陈迎新弄这么多飞球,究竟意欲何为? 这回坑陈迎新的机会千载难逢!他绝不能失手! 眼看和陈迎新摊牌的日子越来越近,到时那小子定要笑掉大牙!李世民光是想想那场面,就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这脸可丟大了! 陈迎新坑他的那些事儿,他其实门儿清!明知如此,还一次次往那小子手里塞钱! 他简直不敢想像陈迎新得知真相后的表情! 一直被那小子牵著鼻子走,好不容易逮著个机会能扳回一城,就算摊牌,也得有点底气不是? 万一这次再出岔子,他这皇帝在陈迎新面前,怕是半点威严都立不起来了! 李世民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陈迎新知道实情后那副得意样儿,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 终於,他坐不住了。 “不行,朕得亲眼去看看!” 他立刻召来魏徵,二话不说拽著人就上了马车,直奔河西村。 魏徵从头到尾都是懵的。陛下把他叫到御书房,话没说两句就急匆匆往外赶,这都坐车上了,他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又要去哪儿。 魏徵忍不住皱眉问道:“陛下,咱们这是要去何处?究竟出了何事,如此匆忙?” 李世民心烦意乱地嘆了口气:“方才百骑来报,陈迎新那小子,弄了几十个能上天的物件儿!听说能把人带到一百五十丈高!” 魏徵先是惊讶,隨即神色恢復平静:“陈先生本就是奇人异士,弄些新奇玩意儿也不足为怪。陛下何故如此……忧虑?” 李世民顾不上魏徵话里那点揶揄,连忙道出心中隱忧:“那小子过几日就要动身去倭国挖金矿!他冷不丁搞出这么多飞天的东西,朕担心……与此事有关!必须亲眼去瞧瞧才放心!” 魏徵看了皇帝一眼,平静道:“臣当初就劝过陛下,那法子……不甚妥当。何必为了些许钱財,与陈先生为难呢?” “卿懂什么!”李世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朕缺的哪里是钱!” “吐蕃、高句丽的战利品不日就將押解回京,入库便是一笔巨资!待拿下西突厥,所得更会翻上几番!紧接著便是春税……届时国库怕是要堆满了!朕马上就要向陈迎新亮明身份,倭国那金矿,是朕挽回顏面、出口恶气的唯一机会!” “总不能一直被那小子算计,连一次像样的反击都没有吧?若让他知道了实情,他背地里会如何笑话朕?!” 这番话,倒把魏徵说得愣住了。 陈迎新还能有什么反应?当面或许不敢,背地里冷嘲热讽怕是少不了!毕竟陛下这“哑巴亏”吃得实在窝囊,还无从辩驳! 这么一想……陛下確实憋屈得很。 马车內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半晌,魏徵才斟酌著开口:“陛下,臣倒觉得……此事或许是件好事。” “嗯?此话怎讲?”李世民皱眉。 “莫非卿觉得,陈迎新这些新样,与倭国金矿无关?” 魏徵果断摇头:“不,臣的意思是,若陈先生真破了陛下的局……反倒是好事一桩。” “为何?”李世民更疑惑了。 “因为陈先生……从未吃过亏。”魏徵嘆了口气,“即便陛下此次得手,纸终究包不住火,陈先生早晚会知晓真相。以他的性子,到时定会连本带利討回来!陛下別忘了,他对国库的家底儿,可是门儿清!那时节,陛下岂不是……更为难堪?” 李世民闻言,陷入沉思。魏徵说得在理!陈迎新那小子睚眥必报,若知道自己被坑,绝对会加倍奉还!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至少……能在闺女面前稍微挽回点顏面? 正思忖间,马车已抵达河西村。 两人下车,李世民快步走向陈迎新的院子。 “锤头,你家公子今日不在?”李世民扫视一圈,只见锤头在院中。 “老龙爷?您来得巧!”锤头抬头,憨厚地笑道,“公子在后山呢!今儿有飞球大演,可好看了,能把人送上天!您快去瞧瞧,兴许还能上去试试!” 李世民故作惊讶:“哦?竟有这等奇事!那我得赶紧去开开眼!” 他趁机试探道:“锤头啊,你家公子弄这些飞天球,可是为了……挖矿?” 锤头没什么心眼,想著老龙爷跟自家少爷交情不浅,这事办成了也有他一份利,便老实点头:“嗯吶,少爷说有关!好像提过什么『从天而降』、『轰炸』之类的词儿,俺也不大懂,您去问问公子就晓得了!” 锤头话音未落,李世民的心就凉了半截。 果然!真被他料中了!那小子这么快就想出了破解之法!他的局……怕是要被破了! 李世民带著魏徵,脚步匆匆赶往后山。 一路上,李世民心乱如麻:难道陈迎新真打算靠那几百號老弱和这几十个球去打倭国?这不是疯了吗? 很快,两人来到后山。 “陈公子!”李世民装作毫不知情,“你这是……在忙活什么呢?” 陈迎新正仰头观察著天上的热气球,闻声回头,脸上露出惊喜:“哟!老龙!你怎么来了?快瞧瞧我这热气球,效果如何?” 李世民抬眼望去,饶是心中早有准备,亲眼所见之下,仍被深深震撼! 只见开阔的山谷上空,几十个色彩斑斕的巨大球囊悬停飘浮,球囊下方吊著的篮筐里,人影攒动,欢呼声隱隱传来,直衝云霄! 李世民定了定神,刚要开口,却被陈迎新抢先一步。 陈迎新笑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著由衷的感慨:“老龙!这次可真得好好谢谢你!” “谢我?”李世民一愣。 “对啊!”陈迎新笑道,“多亏了你给我张罗的那五百『私军』!要不是他们,我还真想不出这么绝妙的点子!” 李世民彻底懵了。 谢他?陈迎新莫不是气糊涂了? 第181章 你真有眼光! 就在他满腹疑竇时,陈迎新兴奋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龙,还是你有眼光啊!手下真是藏龙臥虎!你找来的那一百位书记官,个顶个都是人才!经验老到,条理清晰!有这帮人相助,別说挖个金矿,就是把倭国整个儿拿下,我看都大有希望!” 李世民喉头一哽,只觉得一股鬱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这……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当初確实是故意塞了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员进去,想著这些人毫无战力,正好拖后腿!谁能想到,歪打正著,竟成了陈迎新的助力! 李世民使劲摇头,试图驱散这荒谬感:不可能!一群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能干什么?刀都没摸过,还能打仗不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著天上那些飘荡的热气球,艰难地问道:“陈公子,莫非……你就指望这些飞球,还有那些文书,去对付倭国?这……恐怕是痴人说梦吧?倭国再小,也有几十万人口,若无上万精兵强將……” 陈迎新没有直接反驳老龙的质疑,只是看著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到李世民和魏徵突然出现,陈迎新眼中精光一闪,又想到了个新点子! “老龙,魏先生,你们来得正好!” 他兴致勃勃地说,“正好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这热气球……除了载人,还能干点別的!” 炮弹这东西毕竟紧要,为了稳妥,陈迎新没打算让村里人知晓。 原本计划热气球造好后,自己上去试试。虽说热气球炸不了,可保不齐有点小毛病!你看天上那些球,这不都下来了?偏就剩一个还悬著不动弹。 这倒也算不上大毛病,可陈迎新心里还是犯嘀咕,不愿意亲自冒险。 正愁著找谁去试呢,嘿,老龙带著管家老魏来了!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来得正好! 这两人知道底细,让他们上去试试,陈迎新心里踏实。 他琢磨的工夫,热气球越落越低。看老龙完全被那悬著的球吸引了目光,陈迎新便没急著提这茬。 很快,其他热气球都落了地。 陈迎新立刻凑到老龙跟前,开始忽悠: “老龙,想不想亲自上去试试?这飞球可神了,村里人都说好!”说完,他赶紧招呼人把几个大木箱往一个热气球上搬。 魏徵好奇地凑过去:“陈公子,这……就是飞球?这些箱子是作何用的?”他又指著箱子问。 “试试它能载多重。”陈迎新一边说,一边往热气球那边走。 李世民和魏徵也好奇地跟过去看。陈迎新隨手掀开一个箱盖,李世民往里一瞧,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模样……怎地如此眼熟?他和魏徵交换了一个惊疑的眼神——这看著……怎么像炮弹? 李世民蹲下身,仔细端详。 陈迎新咧嘴一笑:“眼熟吧?这是我新弄出来的『飞天雷』!想不想瞧瞧它的厉害?你俩上去,既能飞天,还能试试『天降神雷』!这等美事,错过了岂不可惜?” 李世民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见他应下,陈迎新脸上笑开了。知己知彼嘛! 李世民刚往前迈了一步,却把魏徵嚇得魂飞魄散!老爷可是万金之躯,要是有个闪失……他顾不得许多,一把拉住李世民的胳膊: “老爷!咱们看看就得了!这……这飞那么高,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得了!” 李世民还没开口,陈迎新先板起了脸: “老魏!你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陈迎新做的东西,能出岔子?刚才村里人都试过了,稳稳噹噹!你这是信不过我!” 魏徵难得顶撞陈迎新,急得指著天上那个悬停不动的热气球:“公子你说没岔子,那顶上那个怎么下不来了?”他可是听得真真儿的,那球出了毛病,人还在上头掛著呢! 陈迎新脸上闪过一丝尷尬,嘴硬道:“不就那一个么?是炉火太旺,一时收不住罢了。等火灭了,自然就下来了。不算事!你看其他五十一个,不都好好的?” 他倒没说假话,人確实伤不著。等炉子里的火油烧光,热气一散,球自然慢慢落下来。才四百来米高,肯定能平安落地。 魏徵听得直想翻白眼。人都困在天上下不来了,还不算事?非得摔死才算?要是老爷困在上头……他不敢想! 他刚要再劝,李世民却大手一挥: “无妨!朕……真就上去瞧瞧!”这点危险,他李世民还担得起!早年沙场征战,刀头舔血都过来了。何况,不亲眼看看,怎么弄清楚倭国那事? 说完,李世民就登上了热气球的吊篮。 魏徵一咬牙,也小跑著跟了上去。他不能让老爷独自涉险,真有个万一,他陪著便是! 陈迎新见两人脸色发白,又换上笑脸安慰: “放宽心!我啥时候坑过你们?摔不下来!就是想让你们也尝尝飞天的滋味!好好享受这趟奇遇吧!” 交代完,他便示意操作人员点火。 魏徵看著脚下越来越远的地面,心里直打鼓,忍不住问:“公子,你……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上来?” 陈迎新差点没绷住笑,赶紧控制住表情。 傻子才跟你们一起呢!天上还掛著一个呢!但凡有点风险的事,他陈迎新绝不沾边!这百丈高空,风又大,他可不想上去吹得头疼。好不容易逮著俩“勇夫”,岂能放过? 他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唉,我……我恐高!站房顶上都晕,更別说这百丈高空了!万一嚇晕过去,你们还得顾著我,岂不是添乱?” 解释完,他赶紧示意点火,自己退到一边看著。 李世民眉头微皱。他总觉得陈迎新今天怪怪的,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著股狡黠。 不过没等他细想,就被陈迎新接下来的话吸引了注意: “等升到顶,就按我教你们的法子,往山里飞。找个没人的空旷地方,把这『飞天雷』点著了引线,往下扔!看看动静!记住,飞远些,別引人注目!” 李世民郑重地点点头。陈迎新做事向来周密,这是军国重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被这么一说,他方才那点疑虑也拋到了脑后。 第182章 飞天雷的妙用 他低下头,仔细研究起那枚“飞天雷”。 魏徵则在一旁,可劲儿地往炉膛里塞著炭火,严格按照陈迎新教的方法升温。为了保险,他恨不得把炉子塞得满满的。 李世民拿起一枚,翻来覆去地看: “老魏,你过来瞧瞧。这东西和咱们大炮用的炮弹不一样。陈迎新说点了引线就能炸。你说……它的威力能有多大?他刚才还说什么『下坠之力』、『快上加快』,那都是些什么名堂?你觉得是这东西厉害,还是咱们的大炮厉害?朕……真有点拿不准了。” 魏徵停下添炭的手,也凑过来看。当年大炮的威力他们是亲眼见过的,摧城拔寨不在话下!高句丽那號称铁桶似的城墙,就是被轰塌的。眼前这小小的铁疙瘩……真有那么大的力量? 若真能如此,大唐岂不是又多了一件能在天上逞威的神兵利器! 两人正满心好奇,热气球已缓缓升至预定高度,稳稳悬停。 李世民站起身,凭栏俯瞰。只见下方人影小如螻蚁,山川河流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好景致!”他不禁讚嘆,“陈迎新那小子说得在理,此番飞天,当真该来!” 他感慨道:“腾云驾雾之感,果然非凡!” “陛下,”魏徵的声音带著一丝紧绷,“咱们……是不是该往山里去了?”他可没心思赏景,一颗心悬在半空,只盼著赶紧落地。 “走!”李世民豪气干云地应道。 魏徵连忙点头,依照陈迎新的指点操作起来。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 热气球两侧的火炉骤然喷出炽烈的火焰! 巨大的球体隨之转向,朝著深山方向缓缓飘移。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和转向,嚇得李世民和魏徵心头一紧,冷汗都冒了出来——陈迎新可没说动静这么大!两人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 好一阵子,惊魂才稍稍平定。 时间缓缓流逝,李世民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这飞球的速度……也太慢了!简直比步行快不了多少。 地面的陈迎新也瞧出了问题。看来这新做的火炉……劲儿还是不够!照这速度飘到山谷,得等到猴年马月?必须得改! 他灵光一闪:喷火不行,那就借风!在球后面装个能调角度的帆,高空风大,速度定能快上许多! 正琢磨著,山谷里果然起了风。热气球像是得了助力,速度竟明显快了起来! 陈迎新见状,嘴角露出笑意。没加帆都能快起来,要是加上……那还了得! 他对围观的村民挥挥手:“都散了吧!大傢伙儿先把这些飞球运回去,回头我再改改。” 说完,他便循著热气球的方向,快步朝山谷走去。 不多时,他登上一处山顶。抬眼望去,热气球已变成远处一个小黑点,仍在缓慢移动。 陈迎新眯眼望了一会儿,喃喃自语:“看来……是时候琢磨个『千里眼』了。这飞球若真成了,往后就是『天军』!没个看得远的傢伙什可不成!” 他话音刚落,远处的黑点已悬停在山谷上空。 那地方离村子极远,方圆几里杳无人烟,比上次试炮还偏僻,安全得很。 陈迎新赶紧朝著天空挥手示意,心潮澎湃地等待著那惊天动地的一响。 …… 高空之上。 李世民和魏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这儿了!”李世民向下仔细看了看,选定了位置。 四周密林环绕,绝无人跡,万无一失。 他拿起一枚“飞天雷”,按陈迎新教的方法点燃引信,奋力朝下方掷去。 魏徵也停下手中活计,屏息凝神,紧盯著那下坠的黑点。 炮弹急速坠落。 很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 地动山摇!威力惊人! 两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过了好半晌,李世民才从震撼中缓过神来,心有余悸道:“陈迎新那小子……没誆咱们!这动静,比咱们的大炮还骇人!” 魏徵却紧锁眉头,迟疑道:“陛下,臣瞧著……那雷好像……没落地,半空就炸了?” “当真?”李世民心头一凛。方才光顾著震惊那威力,想著如何用於军阵,竟没细看! “臣看得真切!”魏徵指著下方密林,“您瞧,动静那么大,底下林子却纹丝未动,枝叶都没掉几片!定是在半空就爆开了!” 李世民凝神细看,点了点头:“再试一颗!这次你我一同盯著!” 魏徵应声,连忙又取出一枚。两人同时点燃引信,奋力投下。 这一次,李世民眼睛眨都不敢眨,死死盯著那下落的轨跡。 又是两声巨响!硝烟瀰漫。 看著那升腾的烟柱,李世民嘆了口气:“唉,確实不对路……又在半空炸了。但愿陈迎新能有法子改好它。眼下看来,还是不如咱们的大炮趁手。” 魏徵深以为然:“正是!大炮指哪儿打哪儿,这东西……落点都难控,用起来怕是不便。” “下去吧!”李世民道,“找陈迎新说说,看他有何良策。” 终於等到这句,魏徵如蒙大赦,连连点头。他急忙奔到火炉旁,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只想快快落地。 李世民坐下身,思绪又飞到了如何改良这“飞天雷”上。若能控制好它炸开的时机,配上投石机……那威力岂不惊人?大炮虽猛,终究笨重难行。投石机轻便许多!若陈迎新真能把这雷改得小巧些,让兵士能手掷出去……那大唐军威,谁人可挡? 他越想越激动,仿佛已看见战场上的景象:先以箭雨压阵,待將士衝锋陷阵后,再令投掷手齐发“飞天雷”!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鸣,纵使伤敌不多,也足以骇破敌胆!待其阵脚大乱,大唐铁骑便可如入无人之境,肆意衝杀! 李世民呼吸都急促起来,若此计能成,大唐甲士即便不著重鎧,又有何人能近身?简直……所向披靡! 正当他心驰神往之际,魏徵惊慌失措的声音陡然响起: “陛……陛下!好像……好像出岔子了!” “嗯?”李世民猛地从幻想中惊醒,皱眉看向魏徵,“何事惊慌?” 只见魏徵面无人色,声音发颤:“这……这炉火……好像……关不死了!” 第183章 飞遍这世界! 嗡的一声,李世民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瞬间僵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惊惶:“莫不是……要和方才掛在天上的那个一样?” 难道……他们也要被悬在这百丈高空,下不去了?! “你再试试!”李世民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强自镇定道,“方才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坏了?” “臣……臣试了不下十遍了!”魏徵额头冷汗直冒,当著李世民的面,又颤抖著手去扳动那个熄火的机关。只听“咔噠”一声脆响,机关是扳过去了,可炉膛里的火苗依旧熊熊燃烧,没有丝毫减弱的跡象! “公子明明说……扳动这个就能熄火……温度一降,球自然会落……”魏徵的声音带著哭腔,“可这火……它一点都没小啊!” 魏徵更是惊惶,身子止不住地哆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难道陛下和他,真要被永远困在这九霄云外? “遇事莫慌!” 李世民强作镇定,吩咐道,“先把两边炉火都闭了。咱们不能往前飞了,就停在此处。实在不行……等火油烧尽,横竖总能下去!小事一桩。” 魏徵惊魂未定地点头,依言去摆弄机关。 很快,他带著哭腔的声音又响起:“皇……主上!这个……这个也关不死了!” 李世民嘴角狠狠一抽。 这也太巧了! 他心头把陈迎新骂了千百遍。那混小子拍著胸脯说绝无问题!结果呢?毛病一桩接一桩!这飞球除了能上天,简直是处处漏风!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沉默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魏徵哆哆嗦嗦地开口:“主……主上……” “我们……好像快飞出长安地界了!” 李世民脸色早已煞白,他起身向下望去—— 果然!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 地面上的陈迎新,听见远处山谷传来的几声闷雷般的轰响,满意地笑了。 他这“飞天雷”,成了!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老龙和老魏。 按说,这两人早该回来了!怎么还不见影? 再往前飘……可就是驪山了! 驪山在长安东北,山明水秀,景致极佳,更有温泉流淌。歷代帝王多在此修建行宫,最出名的当属华清池。李世民虽未大修宫室,却也圈了片猎场,专供皇家使用。自登基后,他久疏战阵,閒不住,隔三差五便要去驪山围猎,因此那一片也成了禁地。 河西村与驪山之间隔著重重山岭,直线距离倒不算远。 看著那飞球一路往驪山方向飘去,陈迎新心里直犯嘀咕:这俩老小子搞什么名堂?难不成还想飞去驪山看风景? 他压根没往“下不来”那方面想!毕竟这飞球试过多次,下降从未出过岔子。他选这个球给老龙他们,正因为它是头一个试飞的,最稳妥。想著是朋友,总不好坑人。 谁能想到,偏偏就这个出了么蛾子! 眼见那飞球越飘越远,成了个小黑点,陈迎新也急了,皱紧眉头:莫非玩疯了,捨不得下来?喊也听不见…… 他无奈地摇摇头,只得转身下山。罢了,先回家填饱肚子再说,等他们自己飘回来吧。 …… 高空之上。 两人坐在吊篮里,彻底没了脾气。 李世民稍好些,只是脸色发白,还算沉得住气。 魏徵可就惨了。飞了这么久,球一点没往下落!何时是个头?他嚇得腿肚子直抽筋。万一主上有个闪失……他百死莫赎啊!越想越慌,连方向都辨不清了,满眼只见云山雾绕,恍如梦中。 情急之下,他衝到火炉旁,一咬牙,竟解下外袍就往那熊熊火焰里扔去,想强行扑灭! 谁知—— 那袍子沾火即燃,瞬间化作一团火球,火势反倒更旺了! 李世民睁开眼,有气无力道:“莫慌……那小子既说摔不下,想必……摔不下。等火油烧光……自然就落了。” 魏徵重重嘆了口气,愁眉苦脸。都怪他!起初怕不够,拼命往炉膛里塞那“火精石”。 如今一看,才烧掉不到三成!这要等它烧完……怕不得熬到天黑! 若陈迎新在此,定会点头:那特製炭火,本就极耐烧!魏徵太过小心,塞得太满,才惹出这祸事。 魏徵彻底认命,颓然坐回李世民身边。急也没用,听天由命吧! 就在这时,一阵“咕嚕嚕”的异响传来。 李世民摸了摸肚子:“你……带乾粮了么?” 魏徵摇头:“主上……是饿了?” 李世民嘆气:“宫里刚要传膳,百骑就来报信……朕便匆匆赶来了。这一整天……粒米未进。” 魏徵心疼地看著皇帝。他来前倒是吃过,此刻还不觉饿。两人谁也没料到,有生之年竟会在天上饿肚子!说出去都没人信! 见魏徵也无粮,李世民揉著飢肠轆轆的肚子,又嘆:“唉!你去看看……那『火精石』还剩多少?” 魏徵起身查看,回来时脸色更苦:“回主上……才烧掉……不到三成。” 才三成?! 李世民眼前一黑,额角青筋直跳!照这速度,他们至少还得在天上飘四个时辰!还要饿上整整四个时辰! 他不由得怀疑:陈迎新那小子,莫不是故意整他?难道……计策被识破了? 他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罪!当年打仗也没这么饿过!又饿又冷,风颳得脑仁疼!憋屈得不行! 歷朝歷代的皇帝,有他这么倒霉的吗?怕也是头一份了! 又气又饿又头疼,李世民连话都懒得说了。 魏徵也是满心无奈,两人呆坐著,望著浮云发愣。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 魏徵忽然指著下方,迟疑道:“主上……您瞧,底下那山势……像不像……驪山?” 两人怔忡良久,李世民望著脚下,眼神空洞,长长嘆了口气:“你没看错……前面,就是驪山了。” 四目相对,一时竟是无言。 驪山离长安城足有上百里之遥。 他们竟已飘出这么远! …… 河西村。 陈迎新刚用过饭,正愜意地在院子里晒太阳。热气球大功告成,他心头轻鬆不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他起身往后山走去。琢磨著老龙老魏玩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到了后山一看,却大失所望——哪儿还有热气球的影子?那两人更是踪影全无! 陈迎新心头咯噔一下。 该不会……真出岔子了吧?这都大半天了! 以老龙老魏的性子,断不会如此不著调。 幸好他们飘的方向人跡罕至,否则被人瞧见,怕是要引起骚动。 第184章 斑斕虎! 陈迎新暗自揣测:莫非……是掛在树梢上了?所以才下不来?若真如此,也太背运了!那球別人试了五六回都好好的,怎么偏偏轮到他俩? 他在后山站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只得又回了村子。 他立刻找来锤头吩咐:“快!叫上十几个骑术好的,顺著后山东北方向,往驪山那边找!能跑多远跑多远!” 锤头一愣,疑惑道:“公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陈迎新揉著眉心,无奈道:“我估摸著,老龙老魏坐的那个飞球……怕是出了点状况。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见人影!” “你让他们仔细寻摸!天黑前务必把人找著!” 锤头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也露出苦笑:“少爷,那方向儘是深山老林,骑马……怕是不好走啊。” 陈迎新何尝不知?但人没回来,必须得找。“顾不了那么多了!天快黑了!这俩要是困在深山里,遇上豺狼虎豹可怎么好?” 锤头点头,连忙去张罗人手。很快,十几名精壮村民策马扬鞭,直奔后山而去。 …… 天色渐暗。 李世民和魏徵,也终於缓缓飘到了驪山上空。 陈迎新那张嘴,还真说中了! 两人正悬停在皇家猎场的正上方! 李世民脸色苍白如纸。被冷风吹了將近一天,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又惊又饿,形容憔悴不堪。 魏徵的脸色更是难看。他尝试了不下几十次想弄灭炉火,连外袍都烧了,结果非但没成,自己冻得瑟瑟发抖。那炉火,依旧顽强地吐著最后的火苗。 热气球又飘了半个时辰。 魏徵探头下望,忽然激动起来:“主上!您快看!真是驪山!前面……前面不是行宫吗?” 李世民勉强睁眼,扶著篮筐边沿向下望去。只一眼,便认了出来,无力地点点头:“嗯……是行宫。” 魏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这附近定有侍卫巡守!要不……咱们喊他们救驾?总不能一直在天上飘著吧?” “救驾?”李世民古怪地看了魏徵一眼,有气无力道,“就算想救,怎么救?咱们离地一百多丈,谁能认出朕来?喊破喉咙底下也听不见!天快黑了,更没人会抬头瞧。万一真被当成妖物,乱箭射来,咱俩的小命……可就真交代在这云彩里了!”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魏徵头上。是啊,他们现在闯入的是皇家禁苑!驪山守卫何等森严?行宫更是飞鸟难渡!他俩乘著这么个古怪东西贸然闯入,若被发现,迎接他们的绝对是如蝗的箭雨!那球囊一破…… 魏徵嚇得不敢再想,连呼吸都放轻了。 “主上……火油快烧尽了。咱们……怕是要在驪山降落了。”他声音乾涩,“这……也算好事吧?总比被当成妖物射下来强……” 李世民却缓缓摇头:“別高兴太早。” 魏徵不解:“主上何出此言?” “你瞧瞧飞球飘的方向。”李世民嘆了口气。 魏徵仔细辨认片刻,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他终於明白了陛下的忧虑——热气球正朝著驪山深处、那皇家猎场的腹地飘去!去年他还隨陛下在此围猎过!那里面……豺狼虎豹可不少! 没有武器,又冷又饿,他们如何抵挡? 魏徵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眼下……竟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他脑子飞速转动,拼命想著脱身之计。这要是落在猎场深处,还不如在天上飘著安全! 李世民看著魏徵惊惶的模样,自己也憋屈得不行,皱眉问道:“看看……还有没有……能烧的东西?让这球……再飘会儿……” 魏徵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把篮筐角落里最后一点碎炭都扒拉出来,全塞进了炉膛。他现在巴不得这球永远別落下去!至少……要飘过那片猛兽横行的猎场! 然而天不遂人愿。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炉膛里的火焰越来越微弱,眼看就要彻底熄灭。而下方,依旧是那片莽莽苍苍、令人心悸的猎场。 魏徵的声音带著绝望的颤抖:“主……主上……” 李世民睁开疲惫的双眼。 “火……火要灭了……”魏徵乾巴巴地稟报。 李世民挣扎著起身,探头一看,炉膛里最后一点火星正不甘地跳动,终是归於沉寂。 果然如陈迎新所言,热气球並未急速坠落,而是开始缓缓下降。虽然能平安落地,两人心头却没有丝毫轻鬆。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热气球终於晃晃悠悠地降落在猎场边缘一片茂密的林间空地上。 两人互相搀扶著,踉踉蹌蹌地爬出吊篮。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大地,一颗悬著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 天上飘著固然新鲜,可飘久了,那滋味……还是脚踏实地来得安稳踏实。 “主上……眼下……该如何是好?”魏徵环顾四周幽深的密林,忧心忡忡地问。 李世民强打精神,深吸一口气:“走!赶紧走!”说罢,迈开沉重的步伐,朝著远离猎场深处的方向,艰难前行。 “那飞球……就丟这儿吧!” “先脱身要紧!” 魏徵连连点头,紧跟在李世民身后。此刻性命攸关,哪还顾得上那飞球? 说起这皇家猎场,恐怕没人比李世民更清楚其中凶险。正是他特意命人引来了猛兽,不止有恶虎,更有其他凶悍之物。此刻天色將暗,正是这些畜生出来觅食的时候!他们必须赶在天黑透前,回到行宫。否则,撞上猛兽几乎是板上钉钉! 然而,行宫还远著呢。就算他们紧赶慢赶,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间穿行,走了大半路程,李世民猛地顿住脚步。 魏徵刚要开口询问,却见陛下神色凝重,手指微不可察地指向身侧。 他顺著方向望去,只一眼,嚇得魂飞魄散,差点惊叫出声! 只见前方林木掩映处,一头吊睛白额的斑斕猛虎,正伏低身躯,一双闪著幽光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流年不利啊!竟真撞上了这林中之王!这可如何是好? 魏徵一个箭步衝到李世民身前,用自己不算高大的身躯挡著,声音因恐惧而发颤: “陛下快走!臣……臣替您挡上一挡!” 若在平日,他魏徵何惧猛虎?这驪山猎场,他隨驾时也曾亲手射杀过几头!可今日不同!饿了一整天,早已浑身发软,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去搏这猛虎……无异於以卵击石! 李世民眼神锐利,迅速扫视四周,压低声音道: “莫慌!它……似乎还未察觉。” “动作放轻,千万……別出声!” 第185章 李二最憋屈地时候! 魏徵连忙屏住呼吸,用力点头。 两人目光焦急地扫视四周。 很快,李世民眼神一亮!前方百步开外,赫然有个树洞!洞口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两人藏身。那猛虎就算发现他们,庞大身躯也休想钻进来! 他一把拽过魏徵,指向树洞:“快!去那儿!” 魏徵看到树洞,心领神会。 两人屏息凝神,踮著脚尖,一步步挪向树洞,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眼看离洞口只差几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起!那畜生终究还是发现了他们! 两人魂飞魄散,拔腿就向树洞狂奔! 与此同时,那猛虎也如离弦之箭般猛扑过来! 魏徵何曾经歷过这等生死时速?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快嚇散了!眼看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腥风扑面,他心头一片冰凉! 千钧一髮之际,李世民猛地將他一推,两人连滚带爬地摔进了树洞深处! 两人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瑟瑟发抖。 洞外,猛虎的咆哮震得树叶簌簌落下,魏徵脑中一片空白。方才只要慢上分毫,此刻怕已成了虎口亡魂! 猛虎不甘地在外徘徊,几次试图將巨爪和獠牙探入洞中,奈何洞口狭窄,终是无功而返。 魏徵这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悬著的心稍稍放下。看来暂时……安全了。 李世民靠在粗糙的洞壁上,心中五味杂陈,憋屈至极!他堂堂天子,竟被一头畜生逼得躲进树洞!这要是传扬出去……简直顏面扫地! 回想这一日遭遇,简直恍如噩梦!先是飞天被困,接著饥渴交加,如今又被猛虎堵在这树洞里……一天之內,惊险离奇之事接踵而至!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似他这般狼狈? 不知怎地,陈迎新那张笑眯眯的脸又浮现在眼前。 定是那小子搞的鬼! 一念及此,李世民只觉一股邪火直衝脑门,眼前发黑,差点背过气去。 洞外猛虎的咆哮依旧不绝於耳。两人各怀心思,洞內一片死寂。 魏徵紧锁眉头,苦思脱身良策。李世民则又饿又渴,疲惫不堪,蜷在这狭小树洞里,浑身酸痛,更是憋闷。 一想到陈迎新此刻可能正在家中悠閒吃喝,李世民额角青筋就忍不住直跳。 (陈迎新此时確实在享用晚膳。他已派人搜寻,自认尽力,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他想著两个大活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干著急也无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魏徵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光亮,低声道: “主上!老臣……想到一个法子!” “哦?”李世民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魏徵。 “此地离行宫已不远,宫卫定在附近巡守。咱们若能弄出大动静,引来宫卫,便能得救!” 李世民点头:“如何引?” 魏徵咬了咬牙,豁出去道:“那畜生总有乏累之时!待它懈怠,老臣便衝出去,拼死跑回飞球那里!只要点燃一颗『飞天雷』,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必能惊动宫卫!” “不可!”李世民断然否决,“那飞球离此甚远!你孤身前往,途中若再遇猛兽,或点燃时躲闪不及,岂非白白送命?此法太过凶险!” 魏徵无奈,又道:“臣方才观察,洞外碎石颇多。不如……咱们投石激那畜生?它若狂怒咆哮,声震山林,或许也能引来宫卫查探?” 李世民苦笑摇头。这法子……无异於听天由命,撞大运!可眼下,除了试试,还能如何? 魏徵依计而行,捡起洞內碎石,小心翼翼地向外投掷。 又过了难熬的半个时辰。就在魏徵几乎绝望之际,洞外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整齐而急促的脚步声! 魏徵心头狂跳,冒著风险將头微微探出洞口张望。看清来人装束,他惊喜得几乎叫出声: “主上!有救了!宫卫!是宫卫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 魏徵强压激动,扬声喝问:“来者何人?”为稳妥计,他並未立刻暴露身份。 洞外传来警惕的喝问:“尔等何人?安敢擅闯皇家禁苑!” 魏徵再次探头,借著对方火把光亮,看清来人皆身著明光鎧,確是宫卫无疑。 “本官魏徵!”他朗声答道。 外面顿时一片惊愕的低呼! “郑国公?!”为首的侍卫长难以置信。国公大人怎会出现在这猎场深处?还……躲在这树洞里? 来不及细想,侍卫长方才离得远,此刻借著火光才赫然发现——树洞不远处,竟有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正虎视眈眈! “放箭!”侍卫长反应极快,厉声下令! 话音刚落,“嗖嗖”破空声响起!数十支利箭如飞蝗般射向猛虎! 猛虎被激怒,咆哮著欲扑向人群!但宫卫皆是百战精兵,配合默契。一轮箭雨刚歇,第二轮又至!箭矢密集如雨,精准狠辣!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不可一世的林中之王,便在连绵不绝的箭雨下轰然倒地! 危机解除,魏徵终於长长地、彻底地鬆了口气,瘫软下来。 他凑近李世民,低声请示:“陛下,宫卫尚未察觉您在此……是否……暂不表露身份?”他担心今日这般狼狈情状传出去,有损天子威仪。 李世民疲惫地摆摆手:“罢了。” 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袍,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当先一步,躬身钻出了那憋屈的树洞。 领头的侍卫头目乍见李世民,惊得目瞪口呆! 他自然见过天顏,可眼前这人……竟与陛下一般无二?他愣在当场,使劲眨了眨眼,又仔细端详。 就在他懵然不解时,魏徵也从树洞中钻了出来。 这下侍卫头目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两位,可不就是郑国公和……当今天子! 李世民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侍卫慌忙躬身抱拳:“末將金吾卫校尉何必!奉將军令值守行宫!方才听闻林中有异响,特来查看……” 他话未说完,便被李世民抬手打断:“行了。今日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格杀勿论!” 何必心头一凛,连忙应诺:“末將遵命!”他虽是一介武夫,却也明白事理。陛下与郑国公微服至此,必有不便示人之事,绝非他一个小小校尉能过问的。 “將这孽畜的皮毛收拾妥当,带回行宫。”李世民吩咐道。 何必立刻领命,指挥手下处理虎尸。隨后亲自带了一队精兵,护送李世民与魏徵返回行宫。 第186章 这不是捅心窝吗? 踏入熟悉的宫室,两人紧绷的心弦才彻底鬆弛下来。 魏徵立刻吩咐內侍:“速速备些吃食来!不必繁复,快些便是!” 不多时,几样热腾腾的饭菜便摆上了桌。屏退左右,两人也顾不得什么仪態,狼吞虎咽起来。 吃饱喝足,魏徵摸著肚子,感慨万千:“陛下,臣今日这番经歷,真真是毕生难忘啊!” 李世民深有同感地点头:“朕亦是……做梦也想不到,能遇上如此离奇之事!” 魏徵担心陛下因此迁怒陈迎新,小心试探道:“只是今日……那飞球之故,实属意外。臣之前分明见它升降自如,怎地轮到咱们……” 李世民自然听出他话中维护之意,半倚在椅中,闷声道:“不必多虑。是朕自己要上去试的,怨不得旁人。陈迎新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算准?更何况……他压根不知朕的盘算,更无报復之理。” 魏徵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最怕陛下震怒,牵连陈迎新。未曾想陛下竟如此明理,丝毫不予追究!看来陈迎新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著实不轻。若换作旁人令陛下如此狼狈,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揭过。 稍歇片刻,魏徵又问:“陛下,那飞球……如何处置?” “朕已命人秘密运回宫中了。”李世民沉沉嘆了口气,“奔波一日,精疲力竭。今日就在此歇下吧,明早再去一趟河西村,再回长安。” 魏徵对此安排毫无异议。若將飞球送回河西村,徒惹猜疑。不如就说遗失在山中,反倒乾净。 魏徵隨即告退。李世民也实在累极,沐浴之后倒头便睡。这一日,真真是糟心透顶。 翌日清晨,李世民与魏徵换了常服,悄然离开行宫。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回到了河西村陈迎新的小院。 锤头先瞧见了他们,惊喜地迎上来:“老龙爷!魏先生!你们可算回来了!没事就好!我家公子担心了一整夜,派人找你们找了一宿!生怕你们出什么意外!” 李世民听了这话,心头总算舒坦了些。看来那小子还有点良心,知道著急。 “他人呢?”李世民问。 锤头挠挠头:“还在屋里睡著呢!昨儿晚上公子贪嘴,暖锅吃多了些,说是要好好睡一觉才能克化,特意吩咐別吵醒他。” 李世民一听,刚刚压下的火气“噌”地又冒了上来!他在天上挨饿受冻担惊受怕,这小子倒好,在家里吃得撑著了?! 锤头看著两人瞬间黑沉的脸色,懊悔得直想抽自己嘴巴——怎么又把大实话说出来了!这不是往人心窝子上捅刀子吗? 他连忙赔笑招呼:“二位快屋里请坐!我这就去叫公子起身!您二位平安归来是天大的喜事,公子被吵醒了也绝不会怪罪的!”说著手脚麻利地端上几碟点心,赶紧跑去叫陈迎新。 不多时,陈迎新睡眼惺忪地晃了出来,一屁股瘫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问:“你俩……昨晚跑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派人找了一宿,还以为你们被山精野怪叼走了呢!” 这话瞬间勾起了李世民痛苦的回忆。 “別提了!”李世民没好气地道,“那飞球出了岔子!不但降不下来,还一个劲儿地往前飘!我和老魏……都被它带到驪山去了!” 陈迎新听得目瞪口呆。 还真被他猜中了?想想那炉子里塞满的耐烧火精石,飘到驪山倒也不稀奇。一时间,他看向两人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李世民被他这眼神看得更是气闷,端起茶杯猛灌一口,把头扭向一边。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这小子死活不肯上去,分明是知道那球靠不住! 陈迎新揉著太阳穴问:“奇了怪了,別人用都好好的,怎么到你俩手上就下不来了?那飞球呢?我得瞧瞧毛病出在哪儿。” 魏徵冷著脸道:“那笨重傢伙,我们扔在山里了。离这儿百八十里地,凭我们两人怎么弄回来?你也別费心去找了,山深林密,不值当。” 陈迎新想想也是,点头道:“新做的东西,出点毛病也难免。回头我琢磨著改改就好。”他话锋一转,带著点兴奋问:“对了!在你们飘远前,我听见好几声炸响!效果如何?你们亲眼瞧见了吧?” 提到正事,魏徵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色严肃起来: “那『飞天雷』……也有问题。” “我们扔下去三个,確实都炸响了,动静也够大。但是……”他顿了顿,“全都在半空中就炸了!连山谷里的树梢都没碰到!” “陈公子,这……可有法子解决?” 陈迎新沉吟片刻,开口道: “这毛病能治,多试几次就行,就是得上几天功夫。” 说完,他抬眼打量老龙和老魏。才一天不见,两人脸色都透著疲惫,显然吃了不少苦头。想想也是,在天上吹了那么久的风,没冻傻就算不错了。再让他们帮忙试飞?陈迎新自己都开不了这个口。 看来……只能自己硬著头皮上了。 “你有没有法子,把那『飞天雷』……改小些?”李世民忽然问道,“最好……能让人一手握住?” 陈迎新果断摇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会儿还做不出来。眼下时间紧,我没功夫琢磨这个,等从倭国回来再说吧。” 这倒不是推脱。老龙说的其实就是后世的手榴弹,这东西可不好弄。要扔得远,外头的壳子就得轻巧,可轻了又怕不结实。眼下用铁疙瘩太沉,用別的料……又怕兜不住里头的火雷。只能慢慢试。 问清了事,李世民和魏徵便起身告辞。一天没回宫,总是不安心。 “等等!”陈迎新叫住他们,“我也得去趟长安城,顺路一道走吧!” 李世民停下脚步,回头惊讶地看著他:“你去长安作甚?你那飞球……不接著改了?” “不是去长安,”陈迎新摆摆手,“我要去渭水码头。这事儿要紧,飞球回头再说。” 第187章 那小子和陛下勾肩搭背? 李世民和魏徵都皱起了眉。 什么天大的事,能比改良那能上天的飞球还急? 陈迎新没多解释,转身回屋洗漱,动作麻利得很,没一会儿就收拾利索出来了。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河西村。 路上,李世民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什么事?竟比飞球还紧要?” 陈迎新起得早,又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烦躁地摆摆手:“跟你们三言两语说不清。你俩要是得閒,不如跟我去码头开开眼?我打包票,你们见了……准得嚇一跳!” 说完,他乾脆闭上眼养神。没过一刻钟,轻微的鼾声就在车厢里响了起来——昨天折腾飞球到深夜,又是算数又是画图,实在累坏了。 看他这么快睡著,李世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没叫醒他,顺手扯过条薄毯给他盖上。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魏徵低声问:“老爷,咱们是回府……还是跟著陈公子去码头?” 李世民想了想,下定决心:“去码头!我倒要瞧瞧,什么东西能让他这般上心!” 魏徵不再言语,心想今日朝堂上那些大臣们,怕是要白等一场了。不过他自己,对这“震撼”之物也好奇得紧。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渭水码头停下。魏徵轻轻拍了拍陈迎新的肩膀:“陈小友,醒醒,到了。” 李世民已先一步下车,站在河岸边远眺。河面上商船往来穿梭,一片繁忙。 陈迎新下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被河风一吹,精神了不少。 “你说的那『震撼』东西在哪儿呢?”李世民环顾四周,疑惑道,“我瞧了半天,也没什么特別之处。” 陈迎新笑著拍拍他的肩:“急什么?再等会儿就到了。带你们长长见识!” 李世民没心思调侃,只点了点头,专注地望著河面。 码头管理的小官远远瞧见李世民,惊得差点从船板上栽下去! 这……这不是圣上吗?! 旁边那年轻人……竟敢拍陛下的肩膀? 更让他眼珠子快掉出来的是——陛下竟毫无慍色?! 津主使劲揉了揉眼,怀疑自己看了。可再看过去,还是那副景象!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子彻底懵了。 他这芝麻小官,一辈子也没见过圣上几面。他提心弔胆地想上前见礼,却见陛下微微摇头,眼神示意他莫要声张——这白日里人多眼杂,万一出点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津主立刻噤声,心领神会地退到一旁,只敢用眼角余光紧张地盯著。紧接著,他又看到了让他差点咬到舌头的一幕——堂堂郑国公魏徵,竟默默站在那陌生青年身后半步的位置! 这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津主在码头当了十几年差,见过的高官显贵、世家子弟不知凡几,可这张面孔,却是头一回见!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际,码头上忽然爆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惊呼! 津主循声望去,瞬间也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船! 只见一艘庞然巨舰,正缓缓破开水面,朝著码头驶来。那船身,怕不得有百丈之长,二十丈之宽!比寻常最大的商船还要大上数倍不止!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船首!竟非寻常木料,通体泛著黝黑森冷的金属光泽,在日头下犹如一头蛰伏的狰狞巨兽!高高扬起的桅杆上,一面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上面赫然绣著一个斗大的字: 新! 岸上的人们一看这旗帜,顿时瞭然——准又是那位手眼通天的“高人”弄出来的! 陈迎新望著那艘朝思暮想的巨舰,心潮澎湃!为了打造这艘船,他足足了百万贯!仅仅是那龙骨,就动用了扬州上千名顶尖工匠,日夜赶工了整整三个月! 船首用的是上好的精铁,重达数千斤!甲板则铺陈著最上等的柚木,坚韧无比,比前朝最大的龙舟还要坚固!陈迎新將它命名为“越”字號。 从设计之初,他就打定主意要用它去征服大海。贞观年间,南边海上匪患猖獗,官府记录在案的海匪势力就有好几十股。想在海上太平无事,就得有真本事。 船若不够结实,碰上那些亡命之徒,岂不是要葬身鱼腹? 河面上船只穿梭如织,可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船! 码头上的人纷纷停下手中活计,眼睛都看直了,一眨不眨地盯著那艘缓缓驶近的庞然大物。 李世民和魏徵虽早有心理准备,可亲眼见到这巨舰,还是被震得说不出话,呆立当场! 真是……够气派的! 只有陈迎新还算镇定,看著这艘倾注心血的大船,越看越喜欢。用这傢伙去海上,还不把那些海盗嚇破胆?往海面上一杵,別说几艘海盗船,就是几十艘一拥而上,怕也没胆子真撞上来! 巨船稳稳靠岸,一个精壮汉子利落地跳下船板,小跑到陈迎新跟前——正是老王。 “公子,您瞧这船……可还满意?”老王声音里带著期待。 陈迎新重重拍了下他肩膀,笑道:“好!好得很!辛苦你了!” 这船他全权交给老王督造,只给了图纸。 如今成品竟与图纸分毫不差,让陈迎新也暗自惊讶:这老王,是个人才!往后办事,可以更放心交给他。 “这一路上……可还顺当?”陈迎新又问。 “顺当得很!”老王一脸自豪,“真叫公子说中了!咱这船一露面,再掛上『新』字旗,那真是畅行无阻!別的船见了,远远就给我让道!” “沿河的百姓听说是公子您的船,都爭著往船上送东西,吃的喝的塞了满满一舱!这一趟下来,补给愣是多了两倍!也就走了半个月光景!” 老王说著,看向陈迎新的眼神满是敬佩:“公子在百姓心里的声望,那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能在公子手下做事,是我老王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久居杭州,陈迎新在南方威望日盛,他看在眼里。尤其新稻种遍植南方后,各郡县几乎都给陈迎新立了长生牌位。陛下封其为守国公的消息传来,百姓更是把他当活神仙供著! 第188章 倭国都是土包子 能吃饱饭,在这年景就是天大的福气! 南方百姓感念其恩,有些地方哪怕自家口粮紧,也要给陈公子祈福。 老王这一路行来,感触尤深。 “大唐的百姓,最是懂得感恩。”陈迎新感慨道。让百姓吃饱穿暖,不受饥寒之苦,便是他心中所愿。 两人说话间,李世民和魏徵才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 李世民指著巨船,声音带著难以置信:“这……这大傢伙,是扬州造出来的?” 陈迎新点头:“如何?够不够唬人?” 李世民眼神炽热地扫视著船身,像个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我……我能上去瞧瞧吗?” 陈迎新自然应允。李世民立刻拉著还有些发懵的魏徵,急匆匆地登上了甲板。他东摸摸,西看看,不时发出嘖嘖惊嘆。陈迎新这船的设计,处处透著新奇,与当世船只截然不同。 陈迎新也走上甲板,脚下宽阔坚实,他心中已在盘算:等倭国回来,得多造几艘这样的船!武装起来,编成一支海上劲旅……到时候,什么拜占庭、大食国,都得靠边站! 他没顾上李世民二人,叫过老王:“东西……都带来了?” “都在舱底,”老王肯定地点头,“一件不少!” 陈迎新转身走向船舱。李世民和魏徵出於好奇,也跟了进去。 刚踏进船舱,两人瞬间又傻了眼! 偌大的船舱里,堆得满满当当,全是鎧甲和各式兵器! 李世民只觉得头皮发麻,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什么时候弄来这么多兵械?你……你想干什么?” 陈迎新没答话,隨手拿起一把刀掂量著:“自然是我让人打的。” 这话让李世民脑子彻底空白!这么多兵器,都是他自己造的?接手铁匠铺才多久?就算日夜不停,也打不出这个数啊!况且他还造了那么多农具! 他倒不担心陈迎新造反,直觉告诉他,这批兵器的出现,必然与倭国之事有关! “你掂掂这刀的分量,就明白了。”陈迎新把刀递给李世民。 “嗯?怎么这么轻?”李世民入手便觉不对。虽是铁打的,可比起大唐军中的制式横刀,简直轻飘飘的。別说军刀了,就是跟寻常铁匠铺打的农具比,也显得单薄。 他用指甲在刀身上用力一划,立刻留下几道明显的划痕。李世民皱紧眉头:“这刀……也太不中用了!砍不了几下,刃口就得卷!” 他对兵器可是行家,上手一摸,便知好坏。这玩意儿看著寒光闪闪,唬人还行,真要上阵拼杀,就是个样子货! 陈迎新讚许地竖起大拇指:“老龙,眼力不错嘛!我要的就是这『样子货』!” “这些玩意儿,又不是给咱们自己人用的。”他指著满舱的兵器,“造起来快得很,模具一倒,开个刃就行,前后不到半个月。” 李世民瞬间明白过来,试探著问:“你……你是想把这批傢伙……弄到倭国去?” 思路一旦打开,后面的事就清晰了:“你说不是自己用……莫非是想用这些次等兵械,跟倭国人换东西?” “嗯……这法子倒真可行!”李世民越想越觉得有门,“这刀在我们这儿是废铁,可对倭国那种穷乡僻壤来说,恐怕就是难得的利器了!他们多半愿意拿金矿来换!” “这样一来,仗都不用打!让他们自己挖矿送上门,岂不美哉?” 想到这儿,李世民心头那点算计彻底落了空,不由得一阵失望。这小子,总能想出些出人意料的法子破局! 他又联想到陈迎新捣鼓的飞球和那会炸的“飞天雷”,豁然开朗:这小子定是想先用那“天降神雷”嚇破倭国人的胆,把他们震住,然后再谈交易!这样就能狮子大开口,把兑率抬得高高的! 倭国那帮土包子,哪知道金矿的真正价值?肯定乖乖答应!用一堆粗製滥造的破铜烂铁换真金白银……这买卖,简直赚翻了! 就在李世民自认猜得八九不离十时。 陈迎新却摇了摇头: “你这法子倒是不赖。” “可惜……跟我盘算的,不太一样。” 他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语重心长: “跟你说了多少回,眼光得放长远些。” “我砸进去这么多银钱心血,可不止为了那点金子。” 李世民彻底懵了。 不为金矿? 那还能图什么?倭国那穷乡僻壤,除了金子,还有啥? 他忍不住追问:“那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当初不是说去挖矿吗?” “是说过,”陈迎新笑得意味深长,“不过嘛……现在改主意了。” “这回咱来个『一锅端』!” “甭管是金矿银矿,还是什么別的矿脉,能挖的,统统给它搬空!” 他说著,又重重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语气带著几分真诚: “说起来,这回真得谢你!” “你给找的那批人手,確实顶用!要不是他们,我也想不出这妙招。” “所以啊,原定让你派人去挖矿的事,就作罢了。” “等事成,少不了你那份。” “不过丑话说前头,数目不会太大,免得惹人眼红。” 陈迎新说的是实话。他这次胃口不小,打算把倭国的矿脉掏个乾净。这泼天的富贵,自然得悄无声息地消化。老龙若一下子暴富,难免引人猜疑,万一查出端倪,那可就麻烦了。陈迎新做事,向来求稳。 李世民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去算计陈迎新?如今这局面,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偷眼瞧了瞧陈迎新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更是堵得慌。一个强烈的念头冒出来:这次……怕是真栽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失手过? 他下意识看向魏徵——果然!那老傢伙正两眼放光地盯著陈迎新,满脸的佩服!不用说,心里指不定又把这小子夸成了! 趁陈迎新走到船舱深处查看,魏徵凑近李世民,压低声音: “陛下,老臣早说了吧?陈公子定有破解之法!您瞧,这下……怕是连汤都喝不上了。” 第189章 全都一锅端! 李世民气得一噎,不想再听这“马后炮”,赶紧起身去追陈迎新。 不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他今晚怕是又睡不著了。 “陈小友!你倒是把新计划说与我听听啊!” 李世民追上陈迎新,急急问道,“到底打算怎么个『一锅端』法?” 陈迎新却懒得细说,只摆摆手:“到时候你自然知晓,安心等著便是。” 又过了半个时辰,陈迎新还在船上忙活。 魏徵上前提醒:“老爷,时辰不早,咱们该回了。陈公子事忙,咱们在这儿……怕是添乱。” 李世民瞪他一眼:“朕何时添乱了?朕就想知道这小……小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徵神色平静:“陈公子行事自有章法,咱们还是莫要多问了。陛下放宽心便是。他做事,终究是为大唐谋利。纵使他拿了大头,大唐也绝不会吃亏。” 李世民一想也是,无奈地摆摆手:“罢了罢了,回宫!” 与陈迎新道別后,两人下了船。临行前,魏徵特意嘱咐了那码头小官(津主),让他务必照看好陈公子,不得有半点闪失。津主哪敢怠慢,连连点头应承。 李世民和魏徵登上马车,驶向长安城。 回到长安,李世民给魏徵放了几日假,还特意派人將他送回府邸。这老臣昨日担惊受怕,又冻又饿,得好好休养几日。 安排妥当,李世民才回到皇宫,直奔立政殿寻长孙皇后。 殿內,长孙皇后雍容华贵的脸上带著一丝忧色。 “观音婢!”李世民唤了一声,快步走到她身边。 “陛下这是去哪儿了?怎地这般晚才回?”长孙皇后秀眉微蹙,“昨日不是说去了陈小友处?莫非……宿在他那里了?” 李世民长嘆一声,一脸苦涩:“朕昨日……在行宫。” “驪山行宫?”长孙皇后更疑惑了,“陛下怎会突然去了那里?” “说来话长,”李世民摇摇头,带著点无奈,“总之……是被陈迎新那小子『送』过去的!” 不等长孙皇后细问,他又接著道:“观音婢,你绝对想不到!陈迎新那小子,竟捣鼓出一个能飞天的物件!能把人送到云彩里去!可这玩意儿……差点没把朕坑死!” 长孙皇后听得一头雾水。但隨著李世民的讲述,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 待李世民说完,长孙皇后惊得半晌才找回声音:“陛下的意思是……那『飞球』坏了?您和魏徵……在天上困了半日?” 李世民痛苦地点点头。 “就这么……从河西村……飘到了行宫?”长孙皇后声音都带著颤。 “何止行宫!”李世民强调,“是直接飘进了驪山猎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接著,他把昨日的惊险遭遇一一道来:“朕与魏徵还撞见一头恶虎!两人只能躲进树洞,才算捡回性命!观音婢,若非恰好遇上巡卫……” 长孙皇后听得心惊肉跳,心疼地望著丈夫。短短一日,陛下竟经歷了如此多匪夷所思的险境!她连忙吩咐宫人:“快!给陛下端碗参汤来,定定神!” “幸而陛下吉人天相,龙体无恙。”她柔声道。 李世民接过参汤,呷了一口:“唉,说到底也是我俩运气背。这事……还真怨不得陈迎新。那飞球別人试了五六回都好好的,偏偏到我们这儿,该坏的都坏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长孙皇后眼中却流露出好奇:“陛下,那飞球……当真能飞那么高?臣妾……从未见过此等奇物。” 李世民放下茶盏,带著点感慨:“自然是真的!那小子满肚子稀奇古怪的点子,弄出这东西,朕倒不觉得奇怪。我已命人將那飞球运进宫来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兴致:“过会儿,朕带你去瞧瞧!” 长孙皇后欣然应允。既然陛下无碍,她对那能上天的“飞球”也充满了好奇。 李世民又吩咐道:“去,把兕子和丽质也叫来。”如此稀罕物,若不让两个宝贝女儿开开眼,她们知道了定要埋怨他。 …… 不多时,那巨大的飞球已被安置在大殿前的空地上。 李世民兴致勃勃地给长孙皇后讲解著这物件的奇妙之处。 约莫一盏茶功夫,两位小公主也雀跃著赶到了。 “阿耶!” 一声甜脆的呼唤自身后响起。 李世民转过身,瞧见长乐与晋阳两位爱女,脸上绽开笑容:“来,阿耶寻了些新奇玩意儿给你们顽。” 他手指著那巨大的布囊,兴致勃勃道:“此物非凡,能载人升入云霄。” “昨日阿耶便是乘著它,从河西村一路飞到了驪山行宫!”昨日那点窘迫,他轻描淡写便带过了。 长乐与晋阳好奇地围著那物什,伸出小手轻轻触碰。 “阿耶,”长乐仰起小脸,眼中闪著光,“这莫非就是热气球?” 李世民登时怔住:“你……你怎会知晓?” 长乐不慌不忙,细声答道:“先前陈迎新哥哥与我提过的。” “只是迎新哥哥说过,这热气球少说也要琢磨上百日功夫,才算稳妥,方可载人。” “怎地……这般快就造好了?”长乐说完,带著几分疑惑望向父亲。 李世民只觉脑中嗡地一声。 那小子竟说要耗时良久? 可他分明记得,陈迎新亲口说过,造这玩意儿不过数日光景! 一股不妙的预感,如同冰水般陡然浇下心头。 他迟疑著,声音都低沉了几分:“那小子……还同你说了些什么?” 长乐用力点头,认真回想道:“迎新哥哥讲,此物升天不难,只怕內里尚有许多不妥帖之处。” “不过他也说了,这些都非致命之患。” “哥哥道,除了不会直直摔落下来,旁的毛病……怕是样样都可能遇上。” “他还应承我,待一切试稳妥了,就带我和兕子妹妹去天上好好逛一圈呢。” 听罢女儿这番话,李世民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无言。 他终於明白,为何那小子自己死活不肯上去了! 原来根由在此! 说来说去,他与魏徵,竟是替那小子试险的卒子! 看著女儿清澈无邪的眼眸,李世民满腹的憋闷只能硬生生咽下。 他这个当爹的,比起两个掌上明珠在那小子心中的分量,实是云泥之別。 电光火石间,李世民心头豁然雪亮。 他先前盘算好的那些计较,还未真正施展,怕已是败局早定! 那陈迎新,狡黠如狐,半分亏都不肯吃! 纵使他拿了金矿,那小子也定有法子叫他加倍討还! 目光再次扫过那色彩斑斕的布囊,李世民顿觉索然无味。 他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留下三个小小的身影,玄色袍袖拂过朱栏,独自一人,逕往御书房去了。烛影摇红,映著他沉默的背影。 第190章 不必讲理! 光阴如梭,三日转瞬即过。 长安,御书房內。 李世民正凝神批阅各地呈报,一名风尘僕僕的骑兵疾步入內,呈上一封密信。 信上墨跡未乾: “狼图腾已安放伏俟城中,收效甚巨!” “仅一日光景,全城震动!百姓奔走相告,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迅速传遍草原。” “杜尘未费一兵一卒,静观三日,狼图腾之事已是草原妇孺皆知。” “如今,除去慕容伏允麾下二十三万大军,草原各部,乃至西突厥,无人不晓狼图腾重现!” 此等情形,倒让陈迎新有些意外。 狼图腾的消息传入西突厥,最先按捺不住的,並非他预想的阿史那部。 反倒是另外三家爭夺汗位的贵族,抢先一步,急不可耐地派兵直扑伏俟城! 他们眼中只有那件圣物! 得狼图腾者,便是得了天神眷顾! 至於真假?谁在乎! 单凭那传说中能发光的异象,已足够令他们疯狂! 在他们看来,既然草原皆知此物,它究竟是何模样已不重要。谁先拿到那发光的图腾,谁便能收拢万民之心! 哪怕那宝贝不如传闻神异,也无妨!能派上用场便好! 只要从伏俟城中寻得狼图腾,余下部族自会俯首称臣。 得了天神助力,一统草原,岂非指日可待? 为此,这三家竟不约而同地封锁了消息。 待阿史那部得知此事,已是整整一天之后。 部落首领惊闻之下,不敢怠慢,急点十万精兵,火速向伏俟城进发! 至此,连同先前三家大部落,涌向伏俟城的兵马已逾二十万之眾! 当然,远在边境的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对此仍一无所知。他正率领二十余万联军,驻扎在隋唐长城之外。 按他原定之计,此刻联军应分兵劫掠大唐十一州府。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懵了! 大唐竟陈兵近百万! 如一道铜墙铁壁,將他们死死堵在长城之外! 伏允此刻束手无策。分兵?无异於自寻死路! 初闻此讯时,他惊得险些从马上跌落。 莫非那李世民得了失心疯? 唐军本就精锐,再添百万之眾?这是要將他吐谷浑连根拔起? 他深知唐军厉害,即便人数相当,也绝无胜算!平原野战,能逃出生天已是万幸,遑论劫掠? 更別提分兵袭扰十一州了。 伏允焦头烂额之际,心中却疑竇丛生。 这些唐军只是围而不攻。 一连数日,毫无开战跡象,连试探性的小股衝锋都未曾有过。 这……究竟为何? 以他对大唐的了解,这绝非其一贯作风! 苦思冥想数日,慕容伏允想破脑袋,也猜不透大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他疑神疑鬼、举棋不定之时,战机悄然流逝。 若他当时狠下心,挥军死战,趁大唐粮草未丰之际,或真能搅动一番风云。 可惜,为时已晚! 西突厥的大军,已然兵临伏俟城下! 这些部族都想抢先夺得狼图腾,將吐谷浑的王城搅得天翻地覆。 更要命的是,阿史那部的十万铁骑,还在路上! 若他们赶到,王城只怕要乱成一锅沸粥! 城內官员嚇得魂飞魄散,情急之下,只得派出快马,日夜兼程向伏允告急。 …… 边境战云密布,一触即发。 这些纷乱,陈迎新自然无从知晓。 即便知晓,此刻他也无暇顾及。 该布的局已布下,只待收网。 他对自己的谋划信心十足,断无紕漏! 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系在倭国那座金山之上。 诸事已备。 今日,便是扬帆出海之时! “起航!” 陈迎新一声令下,庞大的巨舰缓缓驶离港湾。 岸上人群望著这从未见过的巨舰,个个惊得张大了嘴。 李世民虽未亲临,但对陈迎新这几日的动向,却是了如指掌。 此番“翻盘”之计受挫,他心中虽鬱结,却终究更在意陈迎新的安危。 他早已暗中传令张栋,率三十艘战船自扬州启航。 这支水军將先行抵达倭国海域。 其使命唯有一个:暗中护卫陈迎新所乘巨舰! 若无意外,他们便隱于波涛,绝不现身。 …… 渤海湾风平浪静,料无差池。 此间海域,最强者不过是百济、新罗这等小邦。 纵使遇上海寇,瞧见陈迎新这艘庞然巨舰,也唯有退避三舍的份。 七日航程,波澜不惊。 陈迎新的巨舰,终於驶入了倭国近海。 甲板上,陈迎新正懒洋洋地晒著太阳。 老王快步走近,躬身道: “公子,明日一早,咱们就能到倭国了。接下来……该当如何行事?” 陈迎新眼都没睁,慢悠悠道:“让船慢慢靠岸便是。” “就……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老王眼中满是忧虑,“若是撞上倭国的水军……” “跟著我,把心放肚子里。”陈迎新语气篤定,“这倭国,哪有什么水军?” 他的话,很快便得了印证。 巨舰稳稳停泊岸边,眾人陆续登岸,四顾之下,竟不见半个人影! 倭国之荒僻,竟至於此! 莫说迎接盘问之人,连个远远张望的閒汉也无,著实出乎陈迎新意料。 一行人向岛內深处行去,与沿途所见的倭国百姓形成了刺眼对比。陈迎新麾下数百人,个个甲冑鲜明,兵刃在手。当地百姓瞧见,无不惊慌避让,如见凶神。 一路畅通无阻。 登岸处不过是个小镇,陈迎新稍作查探,便窥见了倭国底细。 此地,当真穷困潦倒! 正应了那句古话——小儿持金过闹市!形容此处,再贴切不过。 陈迎新吩咐道: “老王,挑十几个机灵的,去摸摸底。” “一个时辰之內,务必將那物部氏和苏我氏的底细、方位给我探听清楚!” “待摸清状况,咱们即刻动手。” 老王面有难色:“公子,这……这怕是为难小的了。他们嘰里呱啦的鸟语,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啊!” 陈迎新笑道: “这你倒不必忧心。” “倭国仰慕中原久矣,习我隋唐文字言语者不在少数。” “这村里,定有人通晓唐音。” “多派些人手去问便是。” 老王这才稍安,隨即又问: “若是……若有人死活不开口呢?” 陈迎新终於睁开眼,瞥了他腰间的刀一眼,没好气道: “这等蠢话,日后休要再问!” “你腰间挎的,是切菜的玩意儿吗?” “咱们来此,就是来打仗的!” “遇上不听话的,杀了便是!” 老王一个激灵,他本是渔夫出身,此刻也只得硬著头皮道:“小的……小的全听公子吩咐!” 陈迎新復又闭上眼: “也不必事事问我,该狠则狠。” “记著咱们此行的根本——” “是来占地盘,挖金子的!” “不必讲什么道理,咱们就是强盗!” 第191章 部落间地战爭 老王领命,匆匆去办。 事情之顺利,远超老王所料。 这小镇上,通晓唐音者竟真不少。倭国百姓见老王一行是唐人,又披甲执锐,早已嚇破了胆,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还主动补充了许多。 不到一个时辰,老王便迴转復命。 “公子,果如您所料!” “倭国眼下乱成一锅粥!” “物部氏和苏我氏打得不可开交,连带著不少小族也卷了进去。” “他们那个大王,根本压不住场面。” “眼下打得最凶的地方,离咱们这儿还不算远!” “往北走上百余里地便到。” “那些倭人说,桑榆那边,正打著决战!” “两边都押上了精锐家底,此战便要分出个高下,定那第一豪族的归属!” 陈迎新低声念道: “桑榆?” “你没听岔?” “绝无差错!”老王肯定道,“小的怕他们胡诌,特意多问了几拨人,说法都一样,错不了。” 陈迎新略作思忖,又问: “可曾问清双方兵力?” 老王脸上露出几分古怪: “这个……也问了。” “他们说,两边各出了约莫两万人马。” “都是族中最能打的精锐。” “此战胜者,便是倭国第一豪族。” “所以……才叫决战!” “决战”二字一出。 眾人面面相覷,脸上都憋著几分难以置信。 两边加起来才四万人? 这点阵仗……也配叫决战? 简直糟蹋了“决战”这俩字! 陈迎新带的这些人,虽多是老弱,可毕竟曾是宫里的金吾卫出身。 仗,他们是见过的。 自然清楚倭国这场所谓的“决战”,规模是何等渺小! 放在大唐,连场像样的边衅都算不上! 当年吐蕃、东突厥扰边,哪次不是动輒数万兵马? 那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到了倭国这儿,倒成了关乎国运的大决战? 眾人相顾愕然,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唯有陈迎新还算淡定。 倭国落后,他心中有数。 几十年后,他们才能摆脱近乎野人的状態,学著大唐的样子,慢慢弄出些像样的制度。如今被大唐狠狠收拾过,元气大伤,至今未復。 眼下这倭国,全国兵马凑起来,怕也不足十万。总人口,恐怕连大唐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能拉出来打仗的青壮,自然更少。 物部、苏我两家能凑出四万兵马,在他们这儿,怕是已经掏空了家底,算得上惊天动地了! 陈迎新心中盘算,除去这两家正在死磕的兵马,倭国其他地方能调动的兵力,恐怕连一万都凑不齐。 那个倭国大王,当得也真是憋屈!既无实权,又无兵马,形同虚设。 “公子,咱们下一步?”老王的问话打断了陈迎新的思绪。 “去桑榆!”陈迎新决断道。 “派人把那些桐木箱子装进热气球!” “分好组,点火升空!” “既然赶上了这场热闹,咱们也去给他们添把火!” 陈迎新一声令下,眾人立刻忙碌起来。 五十多个巨大的热气球,整齐地排列在巨舰甲板上。 里面装满了特製的“礼物”。 炭火盆也准备停当。 巨舰再次起锚! 百余里水路,在顺风助力下,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至。 当陈迎新踏上桑榆的土地,举目四望,心中豁然。 桑榆之地,竟是藤原京! 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奈良! 此地,是倭国的王都! 陈迎新心中不由感慨。 这物部、苏我两家,胆子也忒大了!竟敢在王城之下,摆开阵势,决一死战! 全然没把那位大王放在眼里! 此情此景,反倒激起了陈迎新的兴致。 他来得,正是时候! 若晚上几日,大战尘埃落定,无论哪家胜出,倭国大王必然被废。 紧接著,便是所谓的“大化改新”,倭国將由此步入封建王朝。 此战,於倭国而言,实乃国运之关键! 史书所载,此战之后,倭国才真正开始效仿大唐,步入发展之途。 但如今,他陈迎新来了! 他必要抓住这天赐良机,让倭国彻底沉沦! 自今日起,这片土地的歷史,將由他执笔重写! 前车之鑑犹在眼前,陈迎新绝不容许倭国再有半分崛起之机。 他立刻举起手中那奇巧的“千里镜”,凝神远眺。 藤原京比先前的小镇大了不少,城中心已见殿宇楼台耸立。许是两族方才血战方休,城外一片狼藉,断矛残旗隨处可见。此情此景,正合陈迎新心意——他们斗得越狠,於他越是有利。 然而,目光扫过城中心时,他心头猛地一震,手中的千里镜险些滑落! 一座宫殿巍然矗立,殿顶竟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辉! 无需多言,此必是倭国大王之宫! 那殿顶所用瓦片,经阳光一照,金光流转,即便相隔数里,亦觉夺人心魄! 陈迎新驀然忆起曾读过的《马可波罗行纪》,其中记载: “倭地黄金遍地,几无穷尽……” “其王宫殿,皆以金砖砌成!” 彼时读之,只当奇闻,更知书中所载乃数百年后鎌仓时期之事。 可眼前这金光灿灿的殿顶…… 难道倭国此时,便已豪奢至此? 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陈迎新略一思忖,倒也释然。此地金矿裸露,矿脉纯厚,触目皆是金黄。 倭人以此物装点王宫,倒也並非全无可能。 古人对发光之物天然敬畏,奉若珍宝,用以供奉君王,亦在情理之中。 或许正因如此,数百年后,方能累积成那令马可波罗瞠目的金殿! 亲眼得见这金顶宫殿,陈迎新心潮澎湃。昔日只在书中想像,今日终得亲睹,也算大开眼界。 “热气球,预备!”他沉声下令。 每个热气球载五人:两人专司添炭,掌控方向;两人负责向下投掷“天雷”;余下一人,身负要责——手持千里镜,居高临下,详察敌阵方位、人数、兵种分布。 此职看似简单,实则干係重大。粗略估算人数易,精细分析敌情、判断要害目標,非久经沙场的金吾卫精锐不能胜任。行军打仗,粮道輜重乃命脉,后勤保障是根本。唯有他们精准记录,方能知己知彼,釐清需多少粮秣兵甲,如何排兵布阵! 老龙寻来的这批人,正合陈迎新心意。 有此助力,敌情尽在掌握,雷霆一击只在须臾。 他深知,若无他横插一手,此战胜者当是物部氏。 战后不久,倭国便將效法大唐,確立封建之制,步入发展之途。 但如今,他陈迎新来了! 第192章 陈公子!神人啊! 此战,绝不容倭国如此顺遂! 这场仗,没杀到尸横遍野,流尽最后一滴血,就休想停下! 眼下物部氏虽占上风,但与苏我氏差距亦不甚大。欲使两族持续缠斗,直至两败俱伤,便需借重这些金吾卫老卒之力。 两族分据藤原京东西两侧,各自营垒。方才一场恶战刚歇,双方正遣人打扫战场。 陈迎新透过千里镜,看得分明。那些兵卒只顾拾捡尚能使用的兵刃,对地上或死或伤的同伴,竟是看也不看一眼! 又观察片刻,陈迎新心中瞭然:物部氏兵甲稍利,此战苏我氏折损颇重,士气难免受挫。 “老王!”陈迎新將千里镜递过去,“接下来交予你。待他们再战,即刻升空!” 老王郑重应下,接过那稀罕物,学著陈迎新的样子举到眼前。 下一刻,他猛地瞪圆了双眼! 远处蚂蚁般的人影,瞬间被拉至眼前!连身上衣甲纹路都清晰可辨! 他心头剧震,正欲回身询问,却见陈迎新身影早已消失在船舱深处。老王只得按下满腹惊疑,凝神观察。 半生漂泊海上,他比谁都明白此物神妙! 若有它在,航行可避多少险滩暗礁? 念及此,他对陈迎新更添万分敬服。如此奇物,不过是陈公子隨手为之! 再望望身后这艘前所未见的巨舰,老王心中感慨万千:陈公子,真乃神人也! 追隨他这半年,已知晓他便是那震动大唐的“护国公”。从前懵懂,如今方知这三字的分量!有此人物守护大唐,实乃万民之幸! 约莫一个时辰后,老王眼中精光一闪。 物部、苏我两氏人马再次集结! 大战一触即发! “热气球准备!”他扬声高喝,“待其交锋,即刻升空!” “得令!”甲板上眾人轰然应诺,无不振奋! 为这一刻,他们已等待多时! 炉火炽烈燃烧,特製的木箱也已就位。虽不知箱中何物,但陈公子既言其威力惊天,眾人心中早已充满期待。 一盏茶后,藤原京外杀声再起! 两族兵马,如两股浊流,轰然对撞! 老王紧握千里镜,死死盯住战场,见双方甫一接战,立刻嘶声下令: “升空!” 五十余只巨大的热气球,在炉火鼓动下,缓缓升腾至百五十丈高空,如同天降异物,无声无息地飘向藤原京上空。 地面上,两族廝杀正酣,无人察觉头顶异状。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而,远处海面上,奉命暗中护卫的江南水师战船,却已有人惊觉! “速报郧国公!” 张栋的亲兵急步上前稟报: “將军!远处那艘巨舰上,有几十个圆球模样的东西……升到天上去了!” “圆球升天?”张栋眉头紧锁,霍然起身,大步踏上甲板。 顺著亲兵所指望去,果然看见数十个巨大的球状物悬於天际! 其余水军士卒並不知前方巨舰上是谁,但张栋奉圣命而来,自然心知肚明。 当初陛下密令於他,他亦是大为震惊——原来陛下早识得那位守国公!纵有万千疑惑,他也不敢多问半句,只得带著满腹疑团领命行事。 张栋正值壮年,锐气方盛,因自幼被方士收为义子,未曾娶李氏为妻,心思也格外敏锐。从陛下的只言片语中,他已捕捉到关键:圣上对这位守国公,极为看重!此番护卫,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早已严令手下时刻留意守国公动向,以便回京详奏。 此刻遭遇如此奇事,他定要亲眼见证。 张栋在甲板上凝望良久,忽地指向天空,声音带著难以置信: “那上面……似乎有人影?” “將军明鑑!”身旁的亲兵连忙应道,“小的们也瞧见了!” “尔等当真看清,这些东西是从那巨舰上飞起来的?”若非亲兵確认,张栋实在难以相信。 先前报信那亲兵斩钉截铁道:“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確,就是从甲板上升起的!” 张栋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守国公竟有通天之能,將人送上苍穹?当真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张栋只觉头大如斗,守国公在他心中愈发神秘莫测。如此人物,令他惊骇之余,更生出强烈好奇。此刻他终於明白,为何陛下对此人如此器重!此等奇才,世间罕有! 正思忖间,数里外陡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轰响! 轰隆——! 张栋久歷战阵,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当年隨陛下东征高句丽,他曾亲手操纵过火炮! 可此地是倭国!一个穷困潦倒的小邦,怎会有火炮之音? 甲板上顿时一阵骚动。 张栋猛地抬头,只见湛蓝天幕之上,一道刺目的红光骤然闪现! 紧接著,浓重的黑烟翻滚开来! 无需多想,这定是守国公所造的那种“炮弹”,在空中炸开了! 虽未落地,那惊天动地的声势,已让江南水军上下骇然失色!如此毁天灭地之物,竟能在空中爆裂?! 不止张栋和他的水军,此刻热气球上的五百金吾卫,同样被嚇得魂不附体! 他们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炮弹之威,仍忍不住浑身战慄。 仅仅一轮轰炸,倭国两族兵马便折损了三成! 数千具尸体横陈血泊,景象惨烈至极。 倖存的士兵早已魂飞魄散,哭喊著四散奔逃,寻找一切可藏身之处。 过了许久,热气球上的金吾卫才勉强定下心神,开始第二轮轰炸。 倭兵有了防备,效果大减,只炸死了数百人。自第一轮后,他们哪还敢廝杀?只顾亡命奔逃。热气球飘行缓慢,根本追不上这些溃兵,是以第二轮杀伤有限。 饶是如此,这几百人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命令,接连进行了五轮轰炸,直至將携带的炮弹倾泻一空方才罢手。 其实到了第四轮,战场已几无人跡。倭人要么逃入城中,要么钻进了密林。 巨大的爆炸声在藤原京上空此起彼伏,乱石穿空,连坚固的城门也被轰塌了大半。 热气球稳稳降回巨舰甲板。 任务完成,却无人言语。几百双眼睛,都紧紧盯著船舱方向。 约莫一盏茶后,陈迎新才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踱步而出。 他隨手拖了把椅子坐下,懒洋洋问道: “战况如何?” 士兵们爭先恐后地匯报所见所闻。 听完,陈迎新挑了挑眉,语气略带失望: “倒是我高看了他们。” “这群野人……竟连半点反抗也无,就这么一鬨而散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瞠目结舌,隨即面露苦笑。 无人敢接这话茬。 都这般光景了,倭人还敢反抗? 第193章 拿捏倭国太轻鬆! 便是他们这些施放“天罚”之人,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何况那些在炼狱中挣扎的倭兵? 所有人望向陈迎新的目光,只剩下深深的敬畏,静待他下一步指令。 他们本是奉皇命而来,听命於陈迎新是职责所在。即便见识过热气球这等奇物,初衷亦未曾动摇。 然而方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彻底改变了他们!炮弹之威,令他们对这位年轻的守国公,由衷地生出了高山仰止般的敬畏! 此等经歷,毕生难忘!谁能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翱翔天际,自云端降下神罚? 这一切,皆拜眼前之人所赐! 念及此,眾人只觉热血沸腾! 陈迎新並未理会他们炽热的目光。他起身走到船舷边,举起千里镜眺望远方藤原京。 良久,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方才交战双方的情形,尔等都记下了?” 几十名负责记录的书记官连忙点头。 “甚好。”陈迎新放下千里镜,“再过一日,我们便可登岸。” “届时,尔等分头去见那苏我氏和物部氏的人。” “將船舱里那些替换下来的旧兵甲,都送与他们。” “眼下,咱们就一个心思。” “要让这两边的兵马,变得势均力敌!” “让他们再打上个半年光景,尔等……可办得到?” 眾人齐声应诺,信心十足。 此等要求,於他们而言,易如反掌!在军中本就是分內之事。何况倭军兵微將寡,兵种单一,凭他们的经验,一日之內定能办妥。 “速去准备吧。”陈迎新挥挥手。 第一步棋已落定,炮弹之威令他甚为满意。 接下来,便依计行事! 待眾人散去,陈迎新又唤来老王: “旗號,可打出去了?” “回稟公子,”老王肃然答道,“轰炸一停,『新』字旗便已升起,消息想必很快就能传开。” “下面……咱们如何行事?” 陈迎新微眯著眼,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 “等!” “那倭国大王,最迟明日,必会登门求见。” “把船帆升起来。” “我们静待鱼儿入网便是!” 老王心领神会,立刻应声而去。 很快,“越”字大旗再次高悬桅杆,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 此番布局,让物部、苏我两族继续死斗,不过是陈迎新棋局的第一步。 用意再明白不过——借倭人之手,耗尽倭国的筋骨元气! 让他们自相残杀,一点一滴地放干倭国的血! 时日一久,倭国深陷这泥潭战火,便永无翻身之机! 物部氏乃激进变革之派。 若任其依循“史轨”贏得此战,必將彻底碾碎苏我氏。 紧隨其后的,便是倭国效法大唐,確立封建之制,渐成心腹之患。 此等结局,陈迎新岂容它发生? 他绝不容许物部氏成为贏家! 此计第二步的关键,便在那位有名无实的倭国大王身上。 如今这位大王,根基浅薄,登位未久。 空有王名,却无实权,只能眼睁睁看著两大豪族在他眼皮底下廝杀。 如此好拿捏的傀儡,陈迎新有的是手段让他俯首帖耳。 陈迎新虽不知其名號,却深知其身份特殊——此乃倭国史册中第一位女王,推古天皇的血脉后裔! 推古天皇於倭国影响深远,其功绩之一,便是首倡“师法隋唐”,令倭国得以从蒙昧部落渐启文明。 可惜晚节不保,权欲薰心,年至耄耋,齿摇发落,仍不肯放权,终致倭国分崩离析。 继位者空有“大王”尊號,手中却无半分权柄。 若非仗著那点稀薄的天皇血脉,只怕性命都难保! 登位不足两年,已彻底沦为摆设。连两大豪族在王城根下大打出手,他都无力制止! 如此窝囊废,陈迎新自然瞧不上眼。 但在他的谋划中,欲使倭国永陷落后泥沼,这位大王却至关重要! 他不能只是个无用的牌位。 诚然,以他的本事,绝无可能治理好国家。 可若有陈迎新在幕后操弄,一切便大不相同! 此人与倭国豪族势同水火。只要扶植他掌权,倭国就休想有安生发展之日! 如今倭国內战正酣,若再添一股新势力——且是顶著天皇血脉名號的新势力…… 倭国这盘死棋,立时便能搅活! 世间框架,三角最为稳固。让这三股势力彼此制衡,相互撕咬,便能叫他们一直斗下去,直至流干最后一滴血! …… 翌日清晨,果如陈迎新所料。 旭日初升未久,倭国大王便带著十几个隨从,行色匆匆地赶到了岸边。 老王见状,急忙入舱稟报: “公子!倭国大王……真来了!” 陈迎新尚在榻上酣眠,被扰了清梦,不耐地挥了挥手: “让他候著,待我起身。” 老王领命退下。 倭国大王闻得此言,非但无半分不悦,反而连连躬身称是,脸上满是惊惶忧惧。 昨日藤原京上空的惊天霹雳,那血肉横飞的炼狱景象,已深深刻入他骨髓,此生难忘! 一夜惊魂,未曾合眼。 在他眼中,便是天神震怒,也不过如此! 那从天而降的毁灭之力,绝非人力可挡! 昨日手下便已探明,空中飘荡的旗帜,与眼前这艘巨舰上高悬的“越”字旗,如出一辙。 幕后之人,必在此船之上! 倭国大王虽不知此人是谁,却已深刻明白——此人,万万招惹不得! 故而,即便要他枯等,他也心甘情愿! 此番前来,姿態已放得极低。他深知,此船主人若有心,覆灭倭国只在弹指之间! 他此刻所求,唯活命而已。 倭国大王在甲板上足足枯立了一个时辰,心中百般揣测,惴惴不安。 陈迎新慢悠悠起身,盥洗用膳。 待一切停当,老王才引著倭国大王一行入內相见。 为示郑重,倭国大王特意带了两位通晓中原言语的译官。 见眾人入內,陈迎新兀自用著早膳,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漫不经心道: “来者何人?” 倭国大王神色紧张,嘰里咕嚕说了一串。 身后译官忙结结巴巴地翻译: “此乃……此乃鄙国大王,美理大王。” 第194章 立威! “美理大王?” 陈迎新终於抬起头,目光略带诧异地扫向那男子——这名字倒有几分意思。 美理大王对上陈迎新的目光,又是一阵急促的话语。 未等译官开口,陈迎新已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不必聒噪。” “我予你一批兵刃甲冑,你可有本事,用它拉出一支兵马来?” 美理大王听完译官转述,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忙不迭地点头! 大唐贵人竟要赠他军械?! 这……这是何意?! 陈迎新对老王示意:“带他们去底舱瞧瞧。” 老王领命,引著一行人步入底舱。 舱门开启的剎那,美理大王如遭雷击,僵立当场! 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铁甲!是寒光闪闪的刀戟! 他喉结滚动,眼中燃起炽热的渴望——这些,正是他梦寐以求却不可得之物! 身为倭国大王,他早受够了被两大豪族当作傀儡摆弄的屈辱!面上虽不显,心中早已暗恨入骨!他日夜渴盼能拥有一支强军,与之抗衡! 此刻,陈迎新方才的话语在他脑中轰然迴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与决心充斥心间! 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他都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他可是天皇血脉!祖宗基业,绝不能断送在他手中!否则,死后无顏见皇祖於泉下! 美理大王走出底舱,重又站在陈迎新面前。 陈迎新只隨意扫了他一眼,便知此人已入彀中。 “这些兵甲,你可想要?”陈迎新淡淡问道。 美理大王忙不迭地点头。 “我要你做的事,倒也简单。”陈迎新眯起眼,嘴角噙著一丝笑意。 “何事?”美理大王急切追问。 “向我起誓,永世效忠於我。” “舱中这些兵刃甲冑,便尽归你所有。” “不仅如此,往后,还有更多。” 译官听得此话,心头猛地一颤,后背渗出冷汗,却仍强压惊惧,结结巴巴地转译过去。 美理大王听完,麵皮瞬间发青! 他万没料到,这位唐人竟提出如此要求! 向他效忠? 他乃神裔之尊! 岂能行此屈膝之事?! 一股被赤裸裸羞辱的怒火直衝顶门,美理大王几乎按捺不住! 陈迎新早料到他这般反应,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此非商议,乃是命令!” “应下,你活。不应……”他语气骤然转冷,“休想踏下此船半步!” 言罢,陈迎新抬手指向不远处悬停的热气球。 “还想要你的王座吗?” 见美理大王仍僵立不动,陈迎新直接示意手下预热热气球。绳索绷紧,球囊鼓胀,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腾空而起! 美理大王瞳孔骤缩,昨日那毁天灭地的景象瞬间浮现眼前! 数千精锐,顷刻间化为齏粉! 他偷眼看向陈迎新,那青年脸上唯有漠然。 美理大王心头一寒——此人绝非虚言恫嚇!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愤怒何其苍白? 陈迎新虽神色淡然,余光却紧锁对方神情。见其挣扎之色愈浓,便又拋下一饵: “向我效忠,於你大有裨益。” “我可保你天皇血脉,世代绵延。” “那两个豪族,想必你早已恨之入骨。从今往后,有我在一日,他们便不敢动你分毫!” 美理大王闻言,挣扎更甚。 陈迎新对老王使了个眼色。 老王会意,转身入舱。 片刻之后,舰上五十门黝黑的炮口骤然咆哮!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撕裂海空! 对面一处荒坡,瞬间被炸得土石横飞,烟尘蔽日! 美理大王与其隨从毫无防备,惊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便瘫坐在甲板上,个个面无人色! 炮击却未停歇! 足足一盏茶功夫,天地间才重归死寂。 美理大王趴伏在冰冷的甲板上,看著陈迎新慢悠悠啜著茶汤,盏中茶汤微漾,映著对方毫无波澜的眼眸——那深不可测的平静,比方才的雷霆更令他心胆俱裂! 再无半分犹豫! 美理大王猛地爬起,双膝重重跪地,以额触甲,从牙缝里挤出一串急促的倭语! 译官听完,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老王厉声催促,译官方才如梦初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大王说……他……他愿奉您为主!心甘情愿,永世臣服!” 目的已达,陈迎新展顏一笑。 “既已应下,便留下印记吧。” 老王立刻取来早已备好的烙铁,通红的烙头在空气中嘶嘶作响。 美理大王竟无半分迟疑,猛地捋起右臂衣袖,將臂膀暴露在烙铁之下! 陈迎新眼底掠过一丝意外——倒是痛快!能屈能伸,忍得下这般屈辱,也算个人物。 不过……他心中冷笑,一个无兵无权的傀儡,又能翻起什么浪? 倭国大王既已臣服,第二步棋便算落定。 倭国的丧钟,已然敲响!纵使苟延残喘,也休想再有崛起之日! 此时的倭国,犹在飞鸟之世,奴隶之制未除。虽有心效仿隋唐,然根基浅薄,步履蹣跚。 贞观中期,其內战方歇,进贡之物尚是牲口。大唐早已脱胎换骨,何需此物?待其后来改贡黄金,已是后话。 眼下倭国,唯尊强权,崇尚暴力。 美理大王焉能不惧陈迎新? 求生之念压倒一切,终致他俯首称臣! 在倭人眼中,天皇血脉固是至高。然於浩瀚中土,隋之强盛已足令其仰望,遑论今日覆灭高句丽之大唐? 陈迎新身为唐人,踏足此岛,身份之尊,不言而喻! 这烙印之辱,美理大王纵使万般不甘,也只能生受! 况且,其骨子里便刻著向强者屈膝的烙印! “老王,点五十人,隨他回王宫。”陈迎新放下茶盏。 “將宫中所有皇族,悉数带到城外!” “当著倭国百姓的面,给他们都烙上印记!” “然后,让他们把兵甲运走!” 陈迎新转向美理大王: “你既已是我奴僕,先予你两万兵刃,立刻给我拉起一支兵马来!” “可有难处?” 美理大王低头:“谨遵主人之命。” “速去办妥,事毕再来见我。”陈迎新下了逐客令。 老王点齐人马,隨美理大王一行匆匆离舰,直奔王宫而去。 人走后,陈迎新重新躺回椅中,闭目养神。 一切尽在掌握,方才交锋,他心中波澜不惊。 若非为了那地底金山,也为永绝后患,这等弹丸之地,他实不屑亲临。 然而,他身后的眾人,心中却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美理大王离去后,眾人面面相覷,皆被方才所见震得目瞪口呆! 全程听罢,尤其当陈迎新提出那惊世骇俗的要求时,他们只觉难以置信! 倭国再小,终是一邦!他们不过数百之眾,对方却有上万兵马! 竟如此轻易,便令一国之主甘为奴僕,烙下终身的印记?! 简直如同梦幻! 眾人相顾骇然,眼中惊疑不定,犹在梦中。 他们之所以如此震撼,实因不明倭国內情。若知美理大王那有名无实的窘境,便不会如此惊诧了。 在陈迎新的棋局中,无论是昨日藤原京的惊天霹雳,还是方才甲板上的炮火轰鸣,皆只为二字—— 立威! 第195章 小倭国的好处! 陈迎新深知自己这支队伍的底细。 人少,战力平平。 要想镇住倭人,唯有靠这雷霆手段。倭国闭塞,哪曾见识过火炮之威? 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以他们的认知,只会当作天罚神怒! 天威降临,岂敢不从? 正因如此,那倭王在陈迎新面前,才显得如此卑躬屈膝。言语间,自然矮了三分。 加之陈迎新深諳倭国內情,句句直指倭王软肋。 倭王对精良兵刃的渴求,早已深入骨髓。如此诱人的条件拋出,收服他自然水到渠成。 这一夜,陈迎新未曾合眼。他將倭国各方势力、人物心思反覆推敲,直至算无遗策,方有了今日这番局面。一言蔽之:洞悉人心,方能纵横捭闔。 倭国內幕,陈迎新未曾对旁人言明。是以那隨行的数百將士,此刻无不心惊胆战,竟不敢直视於他。方才陈迎新与倭王对谈,言语间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淡漠如冰的威压,令眾人只觉脊背生寒。谈笑间便叫一国俯首,这般人物,岂是凡俗可直视? …… 远处,奉命暗中观察的张栋等人,亦被那震耳欲聋的炮声惊动。听得炮弹竟在唐舰周遭炸响,张栋惊得几乎跳起来——若守国公在此地有何闪失,他如何向圣上交待?他立刻带人潜行窥探。 不多时,便见那姓王的副將引著一队倭人向城中行去。张栋心下一沉,他未见过陈迎新真容,错將老王当成了守国公! “不好!国公莫不是被倭人掳去了?!”张栋急欲下令抢人。 “將军且慢!”一旁曾奉命刺探倭国情报的属下低声道,“属下观之,那倭人……倒似畏惧我唐人更多?” 张栋闻言,强压焦躁凝神细看,眉头越锁越紧。確非挟持?那又是何情形?他按下衝动,领著数十精锐,如影隨形般远远缀著老王一行。 眼见老王入城,张栋苦於无令,只得带人如猿猴般攀上城外高树,屏息观望。 不多时,城中出来一伙人。张栋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更奇的是,那数十男女竟聚在一处,纷纷捋起衣袖。 “这是作甚?”张栋低声喝问。 那通晓倭情的属下凝望片刻,迟疑道:“属下……曾闻倭国有一种仪式……似是为奴者烙印之礼。” “烙印?”张栋难以置信,指著人群,“你再细看,那是些什么人?” 属下眯眼细辨良久,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这……看其服色纹样,极似……倭国皇室中人!五年前属下入倭,倭王族便是这般穿戴!” “皇室?!”张栋断然摇头,“荒谬!纵是蛮邦小国,王族岂能甘为……” 话音未落,他双眼猛地瞪圆——城中那座最宏伟的殿宇顶上,一面大旗正冉冉升起! 海风拂过,旗帜猎猎招展,其上赫然一个墨色大字——越! 守国公的帅旗! 张栋指著那宫殿,手指竟微微发颤:“那……那是何处?” “倭国皇宫。”属下声音乾涩。 霎时间,张栋如遭雷击,脑中一片空白。 守国公的旗帜,怎会飘扬在倭国皇宫之巔?!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自出海便紧盯著陈迎新的动向,对那面“越”字旗再熟悉不过!可陈迎新年此行,仅一艘巨舰!纵然大过寻常战船数倍,又能载多少人?区区数百之眾,便占了一国都城?! 这完全顛覆了张栋的认知!纵有几十门神威火炮,这点人马也绝无可能攻占一国!更诡异的是,他连日窥探,根本未见大规模廝杀!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莫非倭国慑於国公神威,主动归降,甘为大唐藩属?可这也不通!若欲称臣,大可遣使入长安朝贡,何至於举族为奴?更不该掛上国公私旗! 张栋苦思冥想近半个时辰,依旧如坠五里雾中。此事干係重大,他不敢耽搁。 “尔等留下,务必护国公周全!”他沉声下令,“本將即刻启程,回京面圣!” 交代完毕,张栋疾步离去。他匆匆登船,吩咐几句,便乘快船劈波斩浪,直奔长安。 陈迎新对此浑然未觉。他依旧按部就班行事。 五百军士各司其职,行事縝密。苏我氏与物部氏早已入彀,两家皆愿以黄金换取那些粗製兵刃。船舱中,劣等铁器已去大半,腾出的空间堆满了灿灿黄金——皆是这五百人亲手搬运。 饶是他们早有准备,当亲眼目睹那半舱黄金堆积如山的景象时,仍不免目眩神摇! 此生何曾见过这般金山?!若折成铜钱,怕不有数千万贯之巨! 守国公真乃神乎其技!短短十数日,竟以那粗劣之物,换得如此泼天富贵! 眾人恍如梦中,更不解倭国坐拥如此巨富,何以民生凋敝至此? 唯有陈迎新神色如常。这满舱黄金,原就在他指掌之间。 倭人素不以黄金为钱幣,贵族多作妆点之用。 许是此物易得,彼国之人便不以为贵。 陈迎新瞧著半舱黄澄澄的金子,心下只道寻常。 此番东渡,他本不为求金。 送出那些兵刃,才是眼前事。 真正的谋划,还在后头! 诸般情势,皆如他所料。 得了兵器的两个氏族,俱是喜形於色。 尤以苏我氏为甚。盖因他们向来兵甲短缺。 此番交易,军力陡增。 从前与物部氏相爭,处处受制。 如今有了这些利器,已然旗鼓相当! 苏我氏顿觉胆气豪壮。 更觉得这些大唐来客,实无歹意。 故而,苏我氏也未深究,只当是天赐神兵,加紧备战。 倭国大王那头,也是顺遂。 陈迎新在背后扶持,他已聚起万人之军。 这些人马並未捲入氏族廝杀。 陈迎新將他们尽数调往斐金城。 专事开矿。 美丽大王对陈迎新的吩咐,不敢有半分违拗。 更何况,他还得了这许多兵刃,有了自家军伍。 对陈迎新更是言听计从。 交换兵器时,他亲眼得见船舱內的光景。 陈迎新只给了他一部分,舱內尚余许多。若能尽数到手,足可抗衡那两个氏族! 第196章 扬眉吐气! 他终能扬眉吐气了。 身为大王,重归一统有望! 存了这份心思,美丽大王办事愈发卖力。 不仅整编新军,更徵发近十万役夫。 一同开山挖矿。 陈迎新自不知美丽大王的白日梦。 见其如此得力,心下甚慰。人多手快,掘金自然神速。 估摸著不出一年,便能將那金矿掏空! 比之原先盘算,快了百倍不止! 陈迎新更是感激老龙替他寻来这些帮手。 …… 诸事皆按计而行。 陈迎新也忙著生財。 此时,张栋乘船抵了长安。 舰船甫一靠岸,他便跨上快马,直向皇城飞驰。 不多时,张栋气喘吁吁奔至宫门。 此刻,李世民正与几位近臣在御书房议事。 他面上带笑,心情颇佳。 虽说前番计议未成,却也並非全无所获。 陈迎新离唐已有些时日,李世民决意悄悄修建一座宫殿。 位置就定在龙首原! 名字都想好了,叫大明宫! 营建此宫,李世民思量已久,迟迟未动。 皆因陈迎新数月前便盯上此事,想垄断长安木料,狠狠敲他一笔。 这些日子陈迎新不在长安,李世民顿觉安心。 於是动作极快,立时敲定方略。 眼下许多劳役尚在黄河那边。 大明宫建成,怕是要耗费不少时日。 对此,李世民全不在意。 他旨意一下,头一件事便是將所需木石料採买齐全。 他也不嫌占地,那材料堆积如山! 足够一年之用! 陛下这般行事,眾臣皆感莫名。 尤其那督造宫殿的官员,看向李世民的眼神,满是困惑。 按常例,歷代帝王营建宫室,都是边採买边营造。 从未见有人伊始便將料备得如此齐整! 这究竟是何道理? 李世民未理会眾人。 他瞧著那堆积如山的木石,满意地笑了。 只盼陈迎新即刻迴转长安。 到时看那小子惊愕神情,怕能乐上好几日! 如今就算陈迎新明日便归,也休想从他这儿坑走一个铜板! …… 通稟后,张栋入得御书房。 他抹了把汗,匆匆向李世民行礼。 李世民见其神色慌张,不由皱眉: “你怎地突然回来了?” “朕不是遣你去倭国了么?” “莫非是出了岔子?” “为何如此匆忙?” 杜如晦几人闻言,也立时看向张栋,静待其言。 他们身为天子近臣,皆知张栋赴倭是为暗中护持陈迎新。 此刻他如此急切回返,莫非是出了变故? 张栋扫了眾人一眼,並未言语。 李世民頷首道: “但说无妨,守国公之事,他们皆知。” 张栋这才长舒一口气,稟道: “启稟陛下,守国公安然无恙。” “倭人並未袭扰我大唐船只。” “臣此番急归,是因倭国出了件…匪夷所思之事!” 得李世民允准,张栋便將所见所闻细细道来。 “臣奉旨行事,不敢懈怠,一直暗中护持守国公。” “守国公抵达倭国,先是在几处村落走动了一番。” “隨后,当日便去了藤原京。” “彼时,藤原京城外,苏我、物部两族正鏖战不休。” “紧接著,守国公船上忽有数十圆球腾空而起。” “那圆球离地约一百五十丈高,守国公便以火炮轰击,连发五轮!” “当场毙敌五千余眾!” 听到此处,李世民双眼圆睁。 几位大臣面面相覷。 那圆球自然便是热气球,李世民与魏徵都曾亲身体验过。 热气球上所载並非寻常火炮,而是陈迎新新制的炮弹。 李世民也曾试过其威力,確与火炮相仿。 这般战果,著实令李世民心惊! 一役便杀伤数千! 李世民开口道: “此事怪朕。” “朕未及先知会於你。” “那飞天之器,並新式火炮,朕是知晓的。” 他原以为张栋是因这奇物震惊才匆忙回京,故有此解释。 不料张栋连连摇头: “陛下,臣非为此事!” “虽说那飞天之器臣初见亦觉神异,然陛下早有训示,见非常之事亦不得妄动,唯以守国公安危为要!” “令臣惶恐的,是次日之事!” 李世民眉峰一挑,诧异道: “还有別情?” “次日又出了何事?” 张栋忆起那日情景,喉头微动,艰涩道: “次日清晨,守国公又以火炮轰平了一座小山。” “臣闻得巨响,立时遣人暗中护卫。” “未料,守国公竟带著十来个倭人同往藤原京而去。” “……” 他將后续诸事,细细稟奏。 李世民听完,整个人都僵住了。 倭国的皇亲国戚,两天之內就成了陈迎新的奴僕? 更让他心惊的还在后头。 张栋喘了口气,接著道: “还不止呢,倭国的王宫上头,掛起了一面大旗!” “那旗子跟守国公战舰上的一模一样。” “上面都写著一个斗大的『越』字!”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世民和几位大臣面面相覷,半晌无人言语。 再结合张栋先前所说,倭国皇室成员臂上烙了印记,答案已是昭然若揭。 陈迎新,竟是把倭国给占了! 连他们的王宫都插上了“越”字旗,还有什么可说的? 无非两种情形:要么是陈迎新硬生生打进去的,要么就是那倭国大王直接降了! 可听张栋所言,陈迎新不过用了两天,只轰了一次,杀了数千人。 之后便再未动刀兵,那倭国大王怎会轻易俯首? 李世民几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觉此事荒谬绝伦。 陈迎新带去的五百人,儘是些老弱残兵,就这样……居然拿下了倭国? 这等事说出去,怕是鬼都不信! 难怪张栋连差事都顾不上了,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报信。 这事委实太过离奇! 张栋说完,御书房里一片死寂。 过了许久,都无人出声。 连一向推崇陈迎新的魏徵,也愣在当场。 他虽知陈迎新本事通天,仍觉此事匪夷所思! 倭国,他们多少是知晓的。 穷僻小邦,地狭人稀!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国,有数十万之眾。 论军力,自然比不上高句丽、西突厥,却也与百济、新罗相仿! 第197章 陈迎新此人,真叫老夫心折 更何况,倭人凶蛮,最是看重血统地位! 倭国皇室成员,短短两日间,就心甘情愿成了陈迎新的奴僕?这如何可能? 魏徵只觉得脑子发懵,连该说什么都忘了。 杜如晦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 他向来不看好陛下想扳回一城的念头。 毕竟,陈迎新何曾输过? 自打认识这小子起,他就没吃过亏,再难的事也难不倒他。 果然不出所料,陈迎新自有他的法子。 弄出那能飞天的热气球,又造出威力堪比火炮的炸弹! 起初,杜如晦以为陈迎新的谋划仅止於此。 他研习热气球,是为了弥补地面作战的不足。 从天而降,自然更占先机! 然而,他大错特错了! 陈迎新的目光,何曾落在斐金城那点金子上?他直奔藤原京而去! 那可是倭国的都城! 这小子的胆子,简直大上了天! 陈迎新带去的那五百人,杜如晦再清楚不过,全是些老弱不堪、难堪大用之人。 除去实在走不动的,余下多是马夫厨子! 可就是这般情形,陈迎新领著这帮人,竟把倭国给占了! 当真是令人胆寒! “震惊”二字,已不足以形容杜如晦此刻心境! 又过了好一阵,李世民才缓缓开口,声音乾涩: “此事……你可看得真切?莫不是眼?这……这也太过离奇了!” 张栋连忙摇头,篤定道: “臣看得清清楚楚,绝无差错!” “为求稳妥,臣还遣了可靠之人,悄悄潜入城中探看。” “王宫顶上飘著的,就是『越』字旗。” “倭国大王並其皇室宗亲,確然都已成了守国公的奴僕。” 这番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让呆滯的眾人猛地惊醒。 房玄龄等人张口结舌。 李世民未再言语,只是目光复杂地盯著张栋。 见他四人神情愈发古怪,张栋心头更是疑云密布。 怎么一个个都像丟了魂似的? 他在心里把刚才的话来回过了几遍。 確认並无不妥之处。 李世民见他眉头紧锁,立时猜到他心中所想。 他定是以为,陈迎新搞出这般泼天动静,乃是得了自己的授意。 这般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常人,谁能干出这等惊天动地之事! 可实情,绝非如此! 若真是他授意,他必定会立刻传令陈迎新,速速將那“越”字旗撤下,换上大唐龙旗! 若是让陈迎新那小子误会了,怕不是要当场掀了桌子! 哪怕贵为天子,李世民也不敢从陈迎新手里抢食! 这口黑锅,他万万背不得。 他实在不想再被陈迎新“惦记”上! 到时会发生什么可怕之事,谁又料得到? 单说倭国这一桩。 陈迎新领著五百老弱,两天就拿下了人家王都! 若去招惹他,岂不是自寻烦恼? 想通此节,李世民沉声道: “其中有些关节,你怕是误会了。” “此事並非朕授意他去做!” “朕也是刚刚知晓原委,只因忧心守国公安危,才让你暗中护卫。” “如今守国公安然无恙,倭国王城亦为他所得,朕自无异议。藤原京既成守国公之地,朕也乐见其成。” “你只管回去,继续暗中护他周全,旁的事,不必多问。” “守国公行事,自有他的道理。” 这番话,李世民说得极为诚恳。 倭国,他本就没放在眼里。 如今吐谷浑与西突厥正打得天昏地暗! 再等个把月,大唐雄师便可挥戈西进。 届时,西突厥广袤的草原,都將纳入大唐版图。 朝廷官员调配尚捉襟见肘,他哪还有心思管倭国这点破事? 这污名,他可担不起! 陈迎新素来计较,若因此等小事开罪於他,实在不值当! 张栋听了陛下这番话,反而更糊涂了。 他此刻全然摸不清陛下与守国公到底是何关係! 按眼下情形,守国公的真实身份,陛下显然知情。 既如此,为何还要暗中保护? 这究竟是何道理? 其中又有何隱情? 就算要把倭国送给守国公,那也是日后封赏之事。 可听陛下的意思,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张栋思忖再三,试探著问道: “陛下之意……是让臣继续潜行护卫?” 李世民立刻頷首: “你且再赴倭国一趟,护卫些时日。” “此事交给旁人,朕实在放心不下。” 张栋闻听此言,心中五味杂陈! 守国公这恩宠……当真是浩荡无边啊! 张栋心中翻江倒海。 这人行事如此肆无忌惮,陛下非但不恼,反倒要自己继续暗中护著他! 他实在羡慕陈迎新到了极点! 同为国公,境遇怎就天差地別! 张栋最终躬身领命: “臣遵旨。陛下宽心,臣即刻动身折返。” 言毕,他恭敬地退了出去。 张栋一走,房玄龄按捺不住,急急开口: “陛下,臣仍觉难以置信!” “陈迎新究竟使了何等手段?” “藤原京少说也有十万之眾!” “况且那热气球,陛下与臣都曾亲身体验,飞得极慢。” “倭人若是一鬨而散,热气球如何追赶得上?” “臣实在想不通,他们究竟怕在何处?” 若陈迎新在此,定要为房玄龄喝一声彩,此人看事果然透彻。 倭国虽贫弱,人却不蠢。 若他们能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未必不能看出破绽。 但陈迎新岂会给他们这等机会? 他要的,就是趁倭国人心惶惶之际,火中取栗! 如此,他的谋划方能步步推进。 先以热气球雷霆一击震慑人心,再以兵甲为饵诱住两大氏族。 环环相扣,方能速成。 只是这计策的精妙处,房玄龄自然无从知晓,心有疑虑实属寻常。 不仅是他,杜如晦与魏徵脸上,亦是同样的困惑。 片刻,杜如晦长嘆一声: “陈迎新之智,鬼神莫测啊!” “想来他又施展了奇谋,否则倭国岂能这般快就俯首称臣?” “若换作臣,领著那五百老弱,怕是早已束手无策。” “未料陈迎新竟能另闢蹊径,创下如此惊世之功!” 杜如晦脸上,满是嘆服之色。 魏徵也肃然点头,由衷赞道: “陈迎新此人,真叫老夫心折!” 第198章 陛下切莫著急啊! “臣……” 眼看魏徵又要滔滔不绝地吹捧,李世民赶忙截住话头,岔开话题。 若由著他说,怕是小半个时辰都消停不了。想起他那副激动模样,李世民就觉头疼。 他问道: “陈迎新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放著金矿不挖,怎地反倒占了人家王城?” 这问题一出,三人齐齐摇头。 陈迎新的心思,他们如何猜得透? 若能猜透,此刻也不会这般惊愕了。 李世民沉吟片刻,又道: “事出反常必有因。”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 “此事绝不简单。” “朕观陈迎新此番行事,杀气之重,竟似比对付西突厥时还要凌厉几分!” 房玄龄细思一阵,也点头附和: “臣亦有同感。” “回想他过往言语,臣总觉得他对倭国,似怀有极深的……杀意!” “甫到倭国不过两日,便占了人家王都!” “依他的性子,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倭国都要改姓陈了。” “这世上,又要少一国了!” “他的手段,真是一次比一次狠辣!” “確实如此。”李世民頷首。 “朕虽不知他计策全貌,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小子……又成了!” “倭国那些皇亲贵胄,当真是倒了血霉!” “只不知他此番,到底所图为何?” “若仅为挖矿,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李世民话音刚落,魏徵便悠悠开口: “话说回来,陈迎新能有此等泼天战功,陛下实乃首功啊。” “他起初分明只想省些力气,抢了金矿便罢。” “若非陛下送去那五百老弱不堪之流,焉能有今日之局?” 魏徵说完,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竟还带著几分敬佩之意。 李世民彻底无言。 他真想捶这老傢伙一顿! 可转念一想,这老匹夫说的……竟也没错! 李世民只觉风中凌乱!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 事態发展,与他当初设想,简直是南辕北辙! 今日原本心情颇佳。 虽说陈迎新计策又成,倭国皇室成了他的奴僕。 但陈迎新终归是大唐臣子,身为大唐守国公,此事於大唐並无半分坏处。 李世民本觉无伤大雅。 可经魏徵这么一点…… 他心头那点热乎气,瞬间凉透了! 他还盘算著过些时日向陈迎新摊牌。 以陈迎新的机敏,只要自己一露身份,这小子立时便能想通那五百老弱定是自己故意为之。 届时,陈迎新那张嘴,还不知要如何嘲笑自己! 一顿夹枪带棒的奚落,怕是跑不掉了! 李世民只觉头皮发麻,良久,才无奈地长嘆一声。 然而,魏徵又开口了。 老头儿一脸淡然。 “陛下,臣方才之言,並非意指陛下有过。” “臣是觉得……陛下近来变化颇大。” 被魏徵这么一说,李世民眉头紧锁,满脸不解。 这是哪一出?老头子怎地突然说起这个? 朕何时变了? 李世民正要开口,魏徵已然续道: “陛下,近些时日,您对臣下之言,似乎……听不大进去了。” “您莫非未曾察觉?” “此话怎讲?”李世民一脸茫然。 “你言下之意,是说朕成了一意孤行的昏君?” “若真如此想,朕今日定要与你好好分说分说!” “若不给朕说个明白,休想出这御书房!” 见李世民动了真怒,杜如晦、房玄龄赶紧低头,噤若寒蝉。 屋內火药味瀰漫。 此时多言,无异於引火烧身,当个木头人才是上策。 魏徵却浑不在意,坐直了身子,依旧从容: “臣便举眼前这桩事为例!” “自陛下决心已定,臣便不止一次劝諫陛下,莫要与陈迎新过不去。” “然陛下……执意而行。” “臣剖析利弊,陛下置若罔闻。” “如今结果已现,陛下难道还不曾悟出其中道理?” 房玄龄和杜如晦听著,只能暗自苦笑摇头。 这般情形,何止一次?魏徵从前言辞,有时比今日还要激烈。 但此刻见他如此顶撞,两人心头仍不免惴惴。 放眼大唐,除却不知情的陈迎新,敢这般同陛下说话的,也唯有魏徵了。 李世民脸色虽阴沉,终究还是忍下了,未曾发作。 他无奈地撇了撇嘴。 这老傢伙,总爱气他,专拣这些大不敬的话说! 身为大唐老臣,自从结识陈迎新后,那胳膊肘就没朝自己这边拐过! 什么叫“劝朕莫要与陈迎新作对”! 李世民只觉万分委屈! 陈迎新那小子,欺负自己还少吗? 李世民没好气地道: “你讲的不过是朕的私事!” “这如何能扯到国事上去?” “焉能说朕不听諫言?” “这皇帝,朕做得问心无愧!於国事之上,朕何曾由著性子胡来过!” 魏徵面不改色。 毕竟与陛下爭辩多年,他早已驾轻就熟。 “臣以为,此事关乎国体!” “若非陛下横生枝节,倭国岂会成了守国公的囊中之物?” “这可是私占一国啊!” “此等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陛下莫非未曾思及深远?” “朝中诸公一旦知晓,定生非议。” “尤其那些老成持重之臣。” “他们本就不识守国公真容。” “陛下既有召其入朝之意,届时那些老臣免不了要冷言冷语。” “以守国公的脾性,岂能忍气吞声?” “若生事端,该当如何?” “陛下又该如何收场?” 这一席话,说得李世民怔在当场。 这確是个棘手难题。 如今的陈迎新,树大招风,难免招人嫉恨! 即便他有意回护,奈何陈迎新终究年轻气盛。 纵使將陈迎新为大唐立下的泼天功劳一一摆出,朝中那些老臣怕也只会搬出祖宗成法、圣贤古训来弹劾! 此事若处置不当,惹恼了陈迎新,那些人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同是朝廷股肱,李世民实不愿见两败俱伤之局。 霎时间,他胸中那点怒火烟消云散,只余忧虑: “此言有理!你可有良策?” 李世民紧盯著魏徵,盼他能解此困局。 谁知这老傢伙乾脆地摇头: “臣无计可施。” “况且,此非臣子分內之事。” “臣今日直言,只为警醒陛下。” “万望陛下莫再意气用事,执意而行!” 第199章 这天下不同了! 这话彻底点著了李世民。 他猛地一拍御案,鬚髮皆张: “朕如何又执意而行了?!” 魏徵依旧气定神閒,不紧不慢: “便以眼前这事为例吧!” “臣劝过陛下,房相、杜相亦曾进言。” “然陛下仍是一意孤行,只道此番定能扳回一城。” “如今结果摆在眼前,陛下还觉得……是自己无过么?” 这话噎得李世民哑口无言。 他脸色铁青,欲辩无词! 事实胜於雄辩,他无从反驳! 若再爭执,这老头子怕又要引经据典,滔滔不绝。 更要命的是,魏徵字字句句都像针尖,直戳他心窝! 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他还不能真把魏徵怎样! 朝廷规制摆在那里! 何况这老匹夫所言,大半在理! 魏徵又悠悠补上一句: “陛下若觉臣大逆不道,此刻便可命人將臣拖出去斩了!” 此乃魏徵惯用辞令。 从前无论李世民如何震怒,最终都以此言收场。 他岂能真杀魏徵? 若如此,岂非坐实了昏君之名? 李世民恨恨瞪了魏徵一眼,只觉这老头子比陈迎新更叫他窝火! 魏徵却挺直腰板,一身正气地回视,毫无惧色! 李世民心知肚明,自己只要一开口,这老傢伙保管又有一车道理等著! 无奈之下,他只得轻咳一声。 房玄龄会意,连忙打圆场: “玄成兄,少说两句吧!”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守国公入朝之事尚属渺茫,此时忧心,为时尚早。” “不过……臣倒有一拙见。” 此言一出,李世民与魏徵的目光立刻聚焦在他身上。 只听房玄龄道: “臣思忖著,若守国公爵位尊崇至极,旁人自不敢轻慢!” 李世民被勾起了兴致,追问道: “说下去!” “只看陛下……是否捨得。”房玄龄语带深意。 李世民挑眉道: “朕何曾吝惜过?但讲无妨!” 房玄龄缓缓道: “法子倒也简单。” “便是依我大唐律令,为守国公论功行赏。” “將其功绩桩桩件件,明列於朝堂之上,昭告天下!” 此言一出,御书房內几人皆是心头剧震,面面相覷。 在座皆是明白人,深知此举背后意味著何等惊涛骇浪! 若真依大唐律法,將陈迎新所立功勋悉数列出,那將是何等骇人的数字! 近一载有余,大唐能有今日气象,大半功劳皆繫於他一身! 这……该如何封赏? 自古功臣功绩累积到极致,帝王便不再按常例行赏。 史上这等人物,屈指可数! 其官爵,早已位极人臣! 纵有再大功劳,也无爵可加,无禄可增! 无非是增添些虚衔名號,以示荣宠! 若真按房玄龄所言行赏,大唐怕是要出乱子! 功高震主,绝非虚言! 杜如晦心中飞快盘算。 若真按律令封赏陈迎新,陛下怕是要大出血! 金银財帛尚在其次,这封地便是天大的难题! 总不能划给他几十个州府吧? 绝无可能! 如今朝中功勋最著者,封地至多不过两三州。 便是亲王之封,也不过一州之地! 若真给陈迎新如此封赏,他岂非成了半个大唐之主? 封地税赋皆归其所有。 除却不能拥兵、自行任免官吏。 在其封地之內,国公便是土皇帝! 这般封赏,实在太过骇人! 连魏徵听了房玄龄此议,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他虽敢直諫陛下,推崇陈迎新,根本还是为了大唐社稷。 房玄龄此策若行,不啻於埋下滔天祸根! 封赏守国公,陛下金口玉言,许其爵位世袭罔替,大唐在一日,守国公府便存续一日。 此等恩遇,已是旷古烁今。 盖因其他国公,绝无此等殊荣。 寻常世袭,爵必降等。 连带封地,亦要削减。 如此数代之后,终將沦为庶民。 然陈迎新显是例外。 陛下早已言明。 只要大唐国祚绵延,陈氏子孙世代皆为国公! 其爵位,永不降等! 这是何等殊荣! 陈迎新自可安心,然其子孙……贤愚未可知! 这等事,谁敢打包票? 御书房內几人,对陈迎新都知之甚深,毕竟一同经歷了许多风雨。 陈迎新为人如何,他们心中自有明镜。 在他们看来,此人著实奇特。 他胸中並无太大野心,若真想为官,早该位极人臣。 相交日久,他们都察觉,陈迎新对权势富贵,似乎毫不在意。 他所行之事,每每翻手之间,便令一国倾覆。 他如同云端之上的主宰,俯瞰著世间沉浮。 眼下唯一可確定的,便是陈迎新最掛心的,一是粮食,二是黎民百姓。 其次,便是……整治外邦。 如那东突厥、西突厥、高句丽,还有倭国。 陈迎新从未將这些国家放在眼中,仿佛它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摆布。 如今,他领著区区数百羸卒,竟又拿下了倭国! 其手段之莫测,可想而知。 陈迎新强横至此,却无半分不臣之心,反是处处心繫大唐。 那火药与大炮,便是明证。 他们几人,对陈迎新是放心的。 可若將来承袭爵位的是他的子孙……那变数就太大了。 其中祸福,实难预料。 房玄龄这番话落地,御书房內气氛骤然一沉。 眾人皆陷入深思。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开口道: “你此番提议……朕先前也曾思量过。” “且细细道来。” 房玄龄拱手道: “臣之建议,確乎……有些惊世骇俗。” “这些日子臣反覆思量,虽存风险,然若成事,於大唐之利,难以估量。” “河西村何等富庶,你我皆亲眼所见。” “若陈迎新能將他的封地,也经营成河西村那般景象,於大唐而言,实乃莫大福祉!” “以其手段,臣以为……此事不难。” 此言一出,几人皆微微頷首,深以为然。 李世民沉声道: “他……確实做得到。” “此事,便交付於卿。” “你且將他过往所立之功勋,一一详列成册。” “容后再议。” “哎,这天下啊,终究是有些不同了!” 房玄龄精神一振,郑重行礼: “臣,遵旨。” 第200章 天大的难题 几人说完正事,便告辞离去。 行至半途,杜如晦忍不住看向房玄龄,问道: “玄龄兄,方才为何突然向陛下提此建议?” “这可是个天大的难题!” “按那陈將军的功绩,若论功行赏,封地怕是能占去大唐疆域的四成!” “简直闻所未闻,太过惊人了!” “就算你我几人点头,满朝文武也断不会应允。” 房玄龄微微一笑: “克明兄莫急,此事我心中自有计较。” “眼下不过是个设想,未必真能施行。” “现在论及结果,为时尚早。” 杜如晦眉头紧锁:“此话怎讲?” 房玄龄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纵使陛下愿意厚赏,那位陈將军……恐怕也未必肯受。” 此言一出,杜如晦如醍醐灌顶。 是了!连正主都没问过,想那些结果確实太早。就算百官都点头,陈將军若是不接,这些天的功夫岂不白费?以他的脾性,绝对干得出来。 见杜如晦想通,房玄龄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感嘆道: “恐怕陛下也想到了此节。” “你未察觉吗?陛下听闻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 “倭国之事,闹得如此之大,纸终究包不住火。” “况且,陛下迟早要与陈將军挑明身份,这或许也是个契机。” 杜如晦苦笑点头: “確是我心急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安心了些。” 一旁的魏徵听著两人对答,也走上前来。 “你既已想得通透,方才为何还要向陛下进言?” 三人並肩而行,房玄龄沉吟道: “也是临时起意。” “倭国之事,著实令我震动。” “陈將军带去的那些人手,我等对其底细,几乎一无所知。” 杜如晦接话道: “正是!他领著几百老弱,竟能拿下倭国?这实在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谁知房玄龄摇头道: “你当陛下是说笑?” 杜如晦点头称是。 魏徵默然不语,因他曾亲眼见过那支队伍。 房玄龄无奈一嘆: “那你便大错特错了。” “陛下所言,句句属实。” “那几百人,不是马夫便是伙夫,千真万確!” 见杜如晦彻底呆住,房玄龄又道: “因为……那批人是我亲自挑选带去的。” “我清楚每一个人的底细。” “其中约有百人是解甲归田的老卒,余者皆是未歷战阵的寻常人。” “更有近二百人,身有残疾。” “他们大多腿脚不便,连兵器都握不稳当。” 闻听此言,杜如晦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 “当真……当真毫无战力?” “那陈將军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藤原京……真被他拿下了?” 房玄龄与魏徵默默点头。 见此情景,杜如晦彻底怔在当场,只觉风中凌乱。他前些时日忙於陛下交付的西域事务,陈將军启程时都未能相送,对此事的了解远不如房魏二人。 骤然听闻真相,当真是惊骇莫名! 这简直是神鬼莫测之能! 他沉默了半晌,最终长嘆一声: “我此刻……方明白你为何要提那个建议了。” 房玄龄回应道: “此事太过神奇,已近妖异。” “陈將军当真有经天纬地之才,其谋划每每出人意表,一次比一次惊世骇俗。” “若得他倾力辅佐,大唐受益將无穷无尽。” “只是如今……”房玄龄语带深意,未尽之言,杜如晦与魏徵皆已瞭然。 陈迎新带著一帮老弱残兵,两日间竟能摧城拔寨,拿下倭国!若此人能为大唐所用,日后何愁强敌? 房玄龄接著说道: “我今日进言,正是想提醒陛下。” “陈將军的身份,恐怕瞒不了太久了。” “此等经世之才,必须留在大唐!” “否则……若被有心之人招揽了去,其后果,你我皆担待不起!” 杜如晦与魏徵闻言,神色俱是无比凝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房玄龄接著道: “陈將军的脾性,你我皆心知肚明。” “此人最厌烦规矩束缚。” “其性情……其实与陛下颇有几分相似,性刚愎,且重顏面,尤甚。” 杜如晦与魏徵闻言,不禁莞尔。 房玄龄此言虽有些大不敬,却是一针见血。 事实如此。谁若得罪了陈迎新,下场必定悽惨。 连一国都能被他倾覆,这心胸……著实算不得宽广。 再看他所命名的新薯、越道等物,足见其极重声名。 此人行事懂分寸,却也从不肯吃亏。陛下亦是如此,极重身后名。 “若想留下陈將军,非拿出十二分的诚意不可。” 房玄龄最终定论道,“陈將军眼界极高,若无非常之遇,绝难留在大唐。『守国公』这封號,他嘴上嫌弃,可我能觉出,他心底是极受用的。” 杜如晦思路渐明,接话道: “確是如此。陈將军虽有大才,终归是少年心性。” “这般年纪,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寻常赏赐,怕难入他眼。” “既如此,不如索性下足本钱,予他些真正的好物,或能博其欢心。” 房玄龄含笑点头: “正是此意!” “只要陈將军满意,纵使代价大些,也值得。” “某以为,陛下定也看透了此节。” 魏徵忽而开口: “臣观之,倒也未必。” “陈將军非是常人,所思所想与我等大异。” “纵使陛下赐予封地,他也未必稀罕。” “以他的性子,便是几十州之地放在眼前,怕也懒得接手——打理起来何等繁琐!他最厌烦麻烦。” “某甚至觉得,他可能压根不愿离开那河西村。” “怕就怕到时他坚辞不受,那才真叫难办。” “若他无心为大唐效力,我等亦无可奈何。” 杜如晦却不认同: “魏公多虑了。” “受与不受暂且不论,此举只为表明大唐对他的態度!” “只要他明白这份心意,余事便好商量。” “此乃敲门砖,务必办妥。” “此关若过,万事皆易。” 三人议罢,笑著离了宫门。 御书房內,李世民却愁肠百结。 他岂能不明房玄龄之意?只是此事委实难办。他此刻忧心如焚。 论及对陈迎新的了解,无人能出李世民之右。若那小子真开口要几十州之地,他咬咬牙也就给了——毕竟这小子替他打下的疆土更为广阔。 若无陈迎新,大唐何来如此煊赫战绩? 將大片土地封给別人,他不安心;给陈迎新,不过肉疼些罢了。 两人关係复杂,早已超出寻常君臣。更有长乐在侧,他与陈迎新情同亲人。若將这些地方交予陈迎新,他绝对放心,断不会出紕漏。以其才智,必能使这些地方兴旺发达。 李世民此刻最忧心的,是陈迎新不肯接受! 这才是天大的难题! 第201章 这小子又算计我! 那混小子实在难伺候!名利於他如浮云!万一他跑了怎么办?若真跑了,再想寻他,难如登天! 李世民心中百般纠结。 原本打算待他与长乐成婚生子,木已成舟,再挑明身份。那时儿女绕膝,以那小子的性情,断不会拋妻弃子一走了之。可如今倭国之事骤起!此乃天赐良机!若能把握住,与陈迎新开诚布公,长乐便能堂堂正正风光大嫁!为人父者,此景正是他梦寐以求。 他思虑良久,终是长嘆一声,起身走向立政殿。 此事,还需与皇后商议。 立政殿內。 李世民將前因后果细说一遍,末了嘆道: “观音婢,你说朕……该如何是好?” 长孙皇后思忖片刻,温言道: “臣妾以为,房相此议甚善。” “陈將军助大唐良多,身份既明,万不能寒了他的心。” “那孩子的品性我们都清楚,几十州府交给他,陛下大可高枕无忧。” “陛下所虑,怕是过多了。” 李世民忙问: “此话怎讲?” 长孙皇后又道: “陛下,陈將军何等聪慧?房相能想到的,他岂会想不到?” “臣妾观之,陈將军对陛下……未必真有那般牴触。” “纵使先前有些误会,经歷这许多事,他心中也该明白陛下的为人。” “更何况,陛下尚有『老龙』这层身份。” “『老龙』与陈將军的交情,那是真心实意换来的。纵使隔著一层面纱,情分不假。” “相识经年,陈將军骤然知晓真相,震惊难免,但牴触之心……应不至於太深。” “臣妾如今只盼著,女儿能风风光光地出嫁。” “长乐乃大唐嫡长公主,纵使她自个儿不讲究,可我们做父母的,总得替她思虑周全。” 一番话毕,李世民头疼地揉著额角: “你与朕……想到一处去了。” “只是陈迎新那混帐的心思,朕实在捉摸不透!那竖子一直觉得朕心胸狭隘!” “待朕表明身份,他坑走朕的那些银钱,桩桩件件朕可都记著呢!” “这小子怕是要担心朕找他算帐,连夜收拾包袱星夜遁走!” 李世民无奈嘆息。 “观音婢,你说朕的心胸……当真就那般狭窄?” “你最清楚不过,朕的气量难道不大?” “满朝文武,谁不赞朕虚怀若谷,知人善任?” “怎么到了那竖子嘴里,朕就成了斤斤计较之辈!” “简直是荒谬绝伦!” “真气煞我也!” 长孙皇后听罢,掩口轻笑。每见陛下因陈將军之事气急败坏的模样,她便觉有趣。陛下登基数载,也唯有陈迎新能让他露出这般真性情。这样的世民,让她觉得分外亲近。 她柔声劝慰: “陛下不必过於忧心。” “您可莫忘了……还有长乐呢!” 此言一出,李世民先是一怔,隨即眼睛一亮。 他竟然……把这茬给忘了! 丽质性情温婉柔顺,更兼有倾世之姿! 陈迎新那小子怎可能捨得放手? 即便尚未成亲,这小混帐定然也割捨不下丽质! 更何况这婚嫁之事,本就是陈迎新主动开的口! 想到此处,李世民心中忧虑尽去,面上终於露出笑意。 长孙皇后见陛下已然想通,赶忙进言: “臣妾这就唤丽质过来,也好听听闺女自己的心意。” 李世民頷首应允。 “如此甚好。” 长孙皇后即刻命人去传唤李丽质。 等候女儿的空隙,李世民仍在思忖。 此刻他心中已是一片安定。 自己竟將女儿如此要紧的依仗给忘了。 即便陈迎新不稀罕那些封地,这温香软玉的佳人,他总不会弃之不顾吧? 更何况,自己膝下可不止丽质一个掌珠! 不还有兕子呢么! 不多时,李丽质款步而入。 “阿耶!” “阿娘!” 少女柔声见礼,声音软糯地询问, “这般急切召女儿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望向李丽质。 这数月他忙於政务,甚少踏足立政殿,自然许久未见女儿了。 此刻细看,丽质不仅身量见长,容顏也愈发清丽绝俗,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貌。 他温言道: “快近前来。” 唯有面对至亲,李世民方会如此温和。 李丽质依言乖巧地坐到父亲身侧。 她微微仰首,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望著李世民,乖巧极了。 “阿耶急著叫你来,是想同你商议你的终身大事。” 话音才落,李丽质的面颊便飞起两朵红云。 她垂下螓首,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眉眼间流转的羞意,將少女情態显露无遗。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见此情景,心中皆是一嘆。 见父母都望著自己,李丽质愈发羞窘,头垂得更低了。 她早先便已表明心跡,且异常执著。如今父母也终於应允了她与陈迎新的婚事。但像今日这般细细商议,尚属首次。 过了好半晌,李丽质才声若蚊蝇地道: “女儿……但凭阿耶做主。” 李世民瞧著闺女这副娇羞模样,心头不免泛起一丝酸涩。 其实自丽质初识陈迎新起,他便存了这份心思。然而真要將女儿嫁出去,身为父亲,那份失落感与寻常人家並无二致。 他按下心绪,开口道: “阿耶想为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 “只是你也知晓,陈迎新至今不知阿耶的真实身份。阿耶忧心的是,若骤然挑明,那小子会不会……嚇得跑掉?” “故而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李丽质闻言,方才恍然。 过往与陈迎新哥哥相处时,阿耶一再叮嘱不可泄露身份。若真成了亲,这身份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她抬起头,细声细气地说: “丽质明白的。” “也懂得阿耶的难处。” “婚礼……不办也罢,只要能……能嫁给陈郎便好。”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她生性温婉,能说出这般羞人的话语,已是鼓足了勇气。 长孙皇后心疼地將女儿揽入怀中,轻抚著她的髮丝。 “並非你所想那般。” “你阿耶是打算向陈迎新挑明身份,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李丽质身子微微一颤,怔怔地望向李世民。 待回过神来,那双明眸瞬间亮如星辰。 她虽愿为嫁陈迎新隱忍,不挑明身份亦可。但身为待字闺中的少女,情竇初开,谁又不盼一场风光大礼?一生仅此一回的事,纵有委屈,她也无怨言。 李世民一直留意著丽质的反应,见此情状,心中已瞭然。 不再犹豫,他即刻做了决断。 问道: “你与他相处时日多些。” “近来……那小子可曾在你面前提过阿耶?” “他对阿耶的態度,可曾有些改观?” 第202章 吃醋的李二! 李丽质睁著那双澄澈的眼眸望著父亲,半晌未能作答。 因陈迎新从头至尾,確实未曾说过阿耶半句好话。 此事若阿耶不问,她本打算永远埋在心里。此刻只觉左右为难。 李世民见女儿如此神態,心中已然明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 陈迎新那混帐小子,背地里还是说他坏话! 末了,李世民无奈地长嘆一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 “不为难你了。阿耶心里也清楚,想听那小子说好话,怕是痴心妄想。” “那他……可曾向你表露过心意?” 这最后一个问题,让丽质面颊烧得滚烫。 她索性將脸埋进长孙皇后的衣襟里,再不肯出声。 长孙皇后嗔怪地瞥了丈夫一眼,佯作薄怒: “陛下!这等话教女儿如何答得?” “丽质便是要说,也只肯同臣妾说呢。” 李世民也觉尷尬,无奈一笑。 这问题確是问得唐突了。 丽质的心事,最多也只肯向母亲吐露一二。 长孙皇后轻拍著女儿,柔声哄道: “陈迎新不喜你阿耶。” “你阿耶如今最怕的,便是亮明身份后,他会惊惧而逃。” “若真有那等情形,丽质,你觉得……陈迎新会为你留下么?” 丽质依偎在母亲怀中,静静思忖了片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脑海中儘是陈迎新温煦的笑容,两人执手相望的点点滴滴。 终於,她抬起晕红的脸颊。 声音虽细弱,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陈郎他……会的。” “他断不会拋下丽质。” 闻听此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面上俱是释然。 李世民长长舒出一口气。 自古温柔乡最是留人,此言诚不我欺! 然而他这口气尚未松完,却听丽质又轻声补了一句: “若……若陈郎果真要走,丽质……也愿相隨。” 这话一出,李世民面色陡然一沉,厉声道: “胡闹!” “你乃堂堂大唐长公主,金枝玉叶,岂能效那私奔之举?成何体统!” 丽质復又將头埋入母亲怀中,再不言语。 方才那几句话,已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长孙皇后瞧著父女二人这般模样,掩唇轻笑。 她温柔地理著丽质鬢边的髮丝,温言安抚: “莫说傻话,不会有那等事。” “方才的话,可叫你阿耶好生伤心了。” 李丽质悄悄抬眼瞥了下李世民。 果不其然,父亲的脸色著实不好看。 她正欲开口致歉。 李世民却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 “闺女,你且安心!” “断不会有那等事发生。” “阿耶在此向你立誓,定让你风风光光出阁。” “便是把那小子锁起来,也绝不叫他溜掉!” “过上几年,待你们有了孩儿,纵使敞开大门,他也捨不得走了。” 此言一出,李丽质面颊更是红霞满布。 她埋著头,手指紧紧攥著衣角,一颗心怦怦直跳。 心结既解,李世民也轻鬆了几分。 他展顏笑道: “一切自有阿耶替你周全,不必忧心。” “婚事上若有甚想法,儘管同你阿娘细说。” “朕还有政务,就不多陪你们母女了。” 言罢,李世民起身往御书房去了。 殿內復归寧静。长孙皇后牵过丽质的手,温言感慨: “你今日之举,著实让阿娘意外。” “你这般温软的性子,能说出那番话来,实属不易。” “可能同阿娘说说缘由?” 丽质垂首,声若蚊蚋: “女儿……其实也不甚明白。” “只是每念及陈郎,心头便觉安稳,再无半分惧怕。” “女儿……是真的不愿与他分离。” 长孙皇后莞尔,轻抚她鬢髮: “放心,你阿耶自有手段。” “莫要忧虑过甚,也別总想那些不吉之事。” 她顿了顿,又柔声道: “眼下你该做的,是放宽心,每日將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 “那陈迎新如何捨得撇下你?咱们闺女这般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他怕是捧在手心都怕化了!” 此刻立政殿內,只余下长孙皇后与丽质母女二人。 暮色渐沉,两人却毫无睡意。 直聊到夜深人静,殿內仍不时传出清越的笑语。 …… 倭国这边。 陈迎新尚不知长安城这几日的风波,更不知李丽质正日夜悬心他的安危。 说来也巧,这一晚,陈迎新亦是无眠。 斐金城的开矿事宜已然启动,一切按部就班。 陈迎新却嫌进展太缓。 他索性吩咐美丽大王,命他將王宫里的金砖尽数拆下,悉数搬入自己的船舱。 待到日暮时分,所有船舱皆被金块塞得满满当当。 陈迎新推开舱门望去,满目灿然金光,景象委实壮观。 虽早有预料,但清点过后,这数目仍令他心头剧震。 自他穿越至今,这些年赚下的钱財也算可观。 然而今日所得,依旧令他血脉僨张。 陈迎新略一盘算: 这些黄金若折合成铜钱,怕是足有四千余万贯! 这数目,竟抵得上昔日大唐国库三年的进项! 更令他振奋的是,眼前这满舱黄金,不过是个开端。 按美丽大王所言,装满几十条船都只是小菜一碟! 如此巨富,谁能不为之疯狂? 陈迎新留了后手,並未將先进的採掘工具交给倭人。 如今所挖的,不过是地表浅层的散金。 至於深埋地底与山体中的矿脉,倭人根本无从下手! 想到此节,陈迎新心潮起伏,胸膛微微起伏。 单是这地表的散金,数目已如此骇人,而这还仅仅是在斐金城! 那传说中的石见银矿,又该是何等光景? 这发现令他呼吸都急促起来。 往后,钱財將再不是困扰。 那时节,他想造什么便造什么,再无需计较耗费几何! 此番在倭国攫取如此多黄金,另有一桩好处,便是关乎钱幣。 在大唐,黄金本就稀缺。 若將大唐国库掏空,其钱法必乱。 但从倭国搬取,则全无此虑。 …… 十数日光阴悄然流逝。 倭国国內的局势,早已被陈迎新搅得天翻地覆。 自那日藤原京一番惊雷般的轰炸后,他便再未露面,只低调行事。 物部与苏我两族安分了数日,见大唐军马似无插手之意,便彻底放下心来。 兼之得了大批精良兵甲,两族自然大肆招兵买马。 为扩充军力,他们甚至將藤原京城中的青壮男子尽数强征入伍。 如此局面,正中陈迎新下怀。 他索性又赠了这两族一批崭新甲冑! 如此一来,物部与苏我两方的战力便维持著微妙的平衡。 没有个三年五载,休想分出胜负。 第203章 宝马配英雄! 旷日持久的廝杀,耗尽了钱粮物力,双方必不甘心罢手。 他们定会从倭国各处搜罗壮丁充军。 长此以往,倭国的青壮男丁將急剧减少。 不出多少年月,倭国人口必將一落千丈! 纵使陈迎新撒手不管,倭国也会自行走向衰亡! 待到他们醒悟,早已回天乏术! 为保万全,陈迎新又拨了一批精良军械给美丽大王。 至此,物部与苏我两族,除了死斗,別无他途。 待美丽大王替他挖完金银矿藏,也必会捲入这场混战。 届时三股势力缠斗不休,局面只会愈发混乱。 在陈迎新看来,只要他们打起来,倭国的气数便尽了。 从他们接过兵甲的那一刻起,结局已然註定。 不出十年,倭国便將自世间湮灭。 以他们此刻的见识,决计想不到这一层。 陈迎新冷眼旁观这三股力量彼此撕咬,心头畅快莫名。 时光悄然流转。 计划稳步推进。待所有船舱装满黄金,陈迎新便隨船启程,返回河西村。 倭国这一摊子事,他全权託付给了老王。 此人办事稳妥,心思縝密,陈迎新颇为放心。 为求稳妥,陈迎新还专门抽了两天功夫,亲自给老王细细交代清楚。 待老王將诸般关节都瞭然於心,陈迎新这才放心离去。 算来在倭国已盘桓二十余日。 这些天陈迎新並未住在船上,而是径直住进了倭国皇宫。 將皇室成员尽数驱赶出去,独占了一座巍峨宫殿! 日子过得甚是逍遥。 …… 大唐这边,亦未停歇。 江南稻米已然熟透,粮草之困终於得解。 征討西突厥的大计,亦正式提上日程。 陈迎新原预计收服各部需三月之期。 然实情大出所料。 他还是低估了那狼图腾对草原部族的致命吸引。 除最初归附的那几个部落,短短数日间,竟又有数十个部落闻风来投。 皆欲夺得狼图腾,以此昭示自身已得天神庇佑! 如今,西突厥草原上皆流传著一个说法:得狼图腾者,可承袭汗位! 伏俟城那边,定是杀得天昏地暗,自不必想。 待杜尘再度踏入伏俟城地界时,西突厥各部早已杀红了眼。 据边关斥候回报,仅一日光景,伏俟城所有城墙皆被踏平,城中百姓死伤枕藉,血水浸透了黄沙! 可他们掘地三尺,也寻不见那狼图腾的影子。 西突厥各部急红了眼,耐性消磨殆尽,伏俟城內杀机四伏,尸骸枕藉! 吐谷浑国王慕容伏允闻讯,真箇是魂飞魄散。 他本在大唐边境率军对峙,哪曾想后院竟燃起这般滔天大火! 他压根不知晓什么狼图腾! 更要命的是,西突厥人个个如疯魔一般,他百般辩解,对方却充耳不闻! 万般无奈,他只得领著那二十余万大军星夜驰援王城。 此战,慕容伏允毫无胜算。 因那伏俟城下,已聚集西突厥各部近八成的精锐。 他那二十余万兵马,同西突厥勇士一般,皆是草原轻骑。 他赖以成名的灵活机变之利,此刻荡然无存,连脱身逃遁都成了奢望! 短短半月,二十余万大军竟折损得只剩五万残兵! 伏允走投无路,只得携王室亲眷弃城而逃。 吐谷浑这般草原雄国,竟因一面虚无縹緲的狼图腾,就此烟消云散,沦为史书一笔! 大唐未折一兵一卒,便解了这边境大患。 边关诸將虽早有预料,然亲眼目睹此等结局,仍不免震撼莫名! 便是久经沙场的大將军李靖,亦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区区一计,竟驱策西突厥各部猛攻吐谷浑! 且是生死相搏! 双方皆伤亡惨重! 尤其吐谷浑,竟折损过半军力! 而这一切,竟与守国公当初的料想分毫不差! 面对如此惊世骇俗之效,与守国公那算无遗策的智谋,李靖心中唯余深深的嘆服。 …… 李世民传下军令,命边军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如今,吐谷浑三国联军已然瓦解。 西突厥主力亦在此番內耗中折损大半! 此刻,正是大唐將士挥戈北进的最佳时机! 李靖豪气干云,军令如山! 百万铁骑如洪流般涌入草原,开始扫荡残局。 西突厥虽在此战中占了吐谷浑王城,算是胜者。 然近两月来,各部人马廝杀不休,早已是人困马乏,疲惫不堪。 面对以逸待劳、养精蓄锐的大唐铁骑,他们全然无力招架! 甫一交锋,大唐便获全胜! 此役,唐军折损不过百余,却斩敌近六万之眾! 如此骇人伤亡,令西突厥各部贵族肝胆俱裂! 为求活命,他们慌忙放下彼此仇怨,合力抵抗唐军。 此时,他们也终於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大唐竟悄无声息地调集了百万雄师!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只为对付吐谷浑联军,何须动用如此重兵? 无需多想,李世民所图,绝不止於吐谷浑,分明就是衝著他们西突厥而来! 西突厥贵族们彻底慌了神。 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什么狼图腾? 他们仓促收拢兵马,且战且退,拼命朝著自家草原腹地奔逃。 意图再明显不过:西突厥已无战心,只想避战。 他们只想退守老巢,等待援军,再图后计。 然而,大唐岂会容他们喘息? 须知,他们面对的,乃是军神李靖! 这等缓兵之计,岂能瞒过李靖法眼? 李靖当即严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力猛攻,务必將这二十余万西突厥残兵一举歼灭! 西突厥贵族见计谋败露,也顾不得体面,丟盔弃甲,亡命奔逃。 可更令他们惊骇欲绝的是,大唐铁骑的速度竟远超他们! 先锋精锐如跗骨之蛆,紧咬其后,穷追不捨! 西突厥將士被逼无奈,只得硬著头皮回身迎战! 面对此情此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西突厥与大唐这些年素无大衝突。 同为当世强国,西突厥对大唐军制兵种也算熟悉。 大唐主力乃重甲铁骑,战力虽强,却因甲冑沉重,向来不以速度见长。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断然不信! 在他们全力奔逃之际,大唐的重甲铁骑竟能追上! 且看上去游刃有余! 分明是重甲铁骑的速度,竟胜过了他们的轻骑! 这简直毫无道理! 一时间,西突厥贵族们方寸大乱,连组织有效反击都顾不上了。 他们哪里知晓,大唐这支先锋军,自有其玄机。 坐骑皆是从杭州精选的顶级战马! 所食皆是精粮细料! 这般养出的战马,脚力堪称无双! 第204章 所到之处,皆是大唐! 待西突厥残部被迫停下迎战,李靖仅用两日,便將这二十余万敌军彻底击溃。 斩首十五万,俘虏五万,连带著擒获了十几位贵族首领! 事毕,大唐铁骑未做停歇,继续挥师北进。 按既定方略,十余日间,连下西突厥数座城池,並设立军镇据点! 形势一片大好。 此番大唐战果辉煌,西突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半城池未及反应,便被李靖大军攻陷,到后来,不少城池更是主动开城归降。 面对降城,唐军秋毫无犯! 从不伤及平民妇孺! 反观西突厥军队,则无此“优待”。 唐军所过之处,凡抵抗者尽皆剿灭,所俘兵卒尽数押往辽东苦役。 一切皆依计而行。 不过一月,大唐已占据西突厥半壁疆土! 李靖每占一城,便依陈迎新之计,分兵驻守。 如此,唐军虽分兵各处,人数渐减。 即便如此,西突厥依旧无力抵抗。 他们早被嚇破了胆! 初战之时,唐军便展露雷霆之威,待其机动优势丧失,西突厥更是毫无还手之力。 诸般战事下来,大唐损兵不过千余! 斩获西突厥兵卒,竟达五十余万! 面对这般骇人听闻的战绩,西突厥举国上下,已然陷入一片绝望的深渊。 短短一月之间,王廷接连发出五十余道降表,言辞恳切,甘愿俯首称臣,永做大唐藩属!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然而李靖对此置若罔闻。 他的心思与守国公如出一辙! 唯有真刀真枪打下来的疆土,方能彻底融入大唐版图! 李靖未有丝毫迟疑,挥师继续挺进! 照此势头,再过一个月光景,西突厥全境便將尽归大唐! 进展如此神速,根子在西突厥独特的城邦布局。 它迥异於大唐,各城之间距离甚近,星罗棋布。 这般规划,原是为了便於王廷掌控。 实则西突厥疆域之广,与大唐相仿,然其地多为牧场、河流,城池所占不过一隅。 正因如此,李靖方能如此迅疾地鯨吞蚕食。 战事虽未彻底终结,但惊天动地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 西突厥周边小邦,连同北地诸国,闻此讯息,无不肝胆俱裂,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不敢再有半分犹豫,立刻搜刮国库大半財富,火速运往长安城。 唯一所求,便是赶在大唐铁骑踏破国门之前,献上臣服之心。 阿尔金草原这一战,影响之巨,震动寰宇! 李靖每一步,皆依陈迎新所定方略而行。 如今,他已將西突厥所有可战之力扫荡一空。 辽阔草原之上,血气冲天,腥风瀰漫,处处可见尸横遍野。 数十万草原勇士,就此灰飞烟灭! 经此一役,李靖彻底打响了“大唐天威”的赫赫威名。 西域乃至整个草原的国度,无不惊惧交加,纷纷派出国主亲赴长安朝覲。 这些君主不敢仅遣使臣,更不敢提任何要求,唯盼大唐能接纳他们的归顺之心! 此番景象,方是真正的万邦来朝! 较之去年四夷部落携礼来降,此番规模更盛。 盖因在西域,西突厥本是霸主,眾多小国皆为其附庸。 如今形势剧变,西突厥一朝倾覆,大国崩解! 这些小国焉能不魂飞魄散? 须知,西突厥灭他们,不过翻手之间。 而大唐之威,更胜西突厥! 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自然令他们俯首帖耳,战战兢兢! …… 此战之影响,远不止於此。 便是远在西陲的大食国、拜占庭等异域国度,亦听闻了大唐覆灭西突厥的惊天消息。 究其根源,在於西突厥掌控著东西命脉——丝绸之路! 这些异国每年皆有庞大商队往来。 必经之路,便是这丝绸之路! 故而多年以来,西突厥与这些异域邦国交往甚密。 如今骤生如此巨变,消息自然迅速传至彼方。 这些异域国家虽感震惊,却並无太多惧意。 最要紧的缘由,便是大唐与他们相隔万里。 若陈迎新知晓彼等作此想法,定会抚掌大笑。 他正盼著这些国家保持这般“乐观”,如此方能轻鬆收拾! 隨后,大食等国亦纷纷遣使入唐,意在交好。 今时不同往日,丝绸之路的新主人已是大唐! 这些异国每年经由此路获利巨万。 对於丝绸之路,他们绝无放弃之理。 大唐的茶叶与丝绸,在其国中备受追捧。 而他们带来的香料,亦能在大唐换取丰厚回报! 正因如此,此番各国遣使入唐,所携贡礼无不极尽奢华! 尤以天竺最为重视此次出使。 他们早有与大唐修好之心,如今大唐灭西突厥,正是天赐良机! 得知大唐尊崇佛教,而佛门祖庭,正在天竺。 两国共尊一教,交流亦当顺畅。 若非昔日吐蕃横亘其间,两国早该互通有无! 便是高僧玄奘西行取经,亦需绕道避开吐蕃! 如今吐蕃已亡,天竺与大唐间的阻碍荡然无存。 眼下大唐又克定西突厥,天竺自然极愿遣使,共结盟好之谊! 若能借研討佛经之机,与大唐缔结互助之约,对天竺实有莫大裨益。 此时天竺境內,有东西南北中五国並存。此番赴唐,最为郑重者,当属戎日王朝。 此际,其老国王尚在位,戎日王朝极盼与大唐通好,往来不绝。 为表至诚,老国王特遣其长子为使,隨行更有十余位大德高僧。 诸国使团之中,戎日王朝排场最盛,使者身份亦最为尊贵。 不仅於此,其所携贡品,亦最为珍奇。 除却金银珠宝、奇珍异玩,竟还献上了一颗“仙丹”! 其“诚意”之深,可见一斑! 在这些异邦人看来,中原帝王无不渴求长生,醉心丹道者比比皆是。 天竺国王深信,此份厚礼,必能博得大唐天子欢心! 须知这颗仙丹,乃是由十世转世活佛亲自炼製! 单凭这名头,便足以令人敬畏! 使团一行踌躇满志地踏上旅途,途中仍不断畅想。 眾人皆以为,大唐皇帝定会赐予他们难以想像的丰厚回礼! 然彼等所不知者,大唐佛门气象,早已被陈迎新一手扭转。 而李世民平生最厌恶之物,恰恰便是“仙丹”! 这一趟,对天竺而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 此番天竺遣使入唐,较史书记载足足提前了数十年! 不过其所献之物,倒是与后世记载相仿。 尤其那颗“仙丹”。 纵览青史,此物亦是“声名赫赫”。 史书確曾记载。 那时李世民年届五十四岁,正是服下这天竺所献“仙丹”后,龙驭上宾。 彼时松赞干布已一统吐蕃,文成公主顺利和亲入藏。 自那以后,大唐与吐蕃关係趋於缓和。 天竺通往大唐的阻隔,由此消除。 戎日王朝遂遣使入唐,呈献贺礼。 礼品之中,最为“贵重”者,便是这颗遗臭万年的“仙丹”! 李世民当时並未立刻服用。 又过了几年,自觉年老体衰,心有不甘,终取出此丹服下。 丹药甫一入腹,一代雄主,竟就此撒手人寰。 第205章 这小子不错! 那时节,没人疑心陛下的龙驭宾天会和那些仙丹有牵连。 若不是王玄策出使天竺遭了劫掠,那戎日王朝或许还能存续下去。 如今,这些异邦使者却提前来了。 与史书所载不同之处在於,如今的大唐,多了个陈迎新。 这些过往的关节,陈迎新心里门儿清。 依著这位爷的脾性,那帮远道而来的客人,怕是要吃苦头……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半月已逝。 阿尔金野上的烽烟,已然接近尾声。 各邦国遣来的使臣,皆已踏足大唐疆土,正星夜兼程,直奔长安而来。 陈迎新这边,也把倭国诸事料理停当。 他留下百余亲信辅佐老王,自己则带著几百號人扬帆归国。 只是这次返程,船舱里塞满了沉甸甸的金锭,压得那巨轮吃水极深,航程比来时竟慢了好几日。 饶是如此,陈迎新的船队,还是赶在那些异邦使团抵达长安前,望见了故土的海岸。 一路暗中护卫的江南水军,见陈迎新返航,早遣了快船飞报李世民。 陈迎新的楼船尚未靠岸,李世民已携著房玄龄、杜如晦两位重臣,亲临码头等候。 此番相迎,首要的倒非陈迎新其人! 而是那一船晃眼的黄金! 陈迎新那艘巍峨的楼船只要在海天一线处露个头,便是万眾瞩目的焦点! 届时,满舱的金光,如何瞒得过天下人的眼睛? 这事,根本捂不住。 张栋传来的密报,写得明明白白。 饶是他自己也被那数目惊得不轻,还是將实情一五一十稟告了陛下。 李世民心中早有计较,纵使此番倭国之行未竟全功,他也稳赚不赔——陈迎新可是拍著胸脯许诺过,定会分润他一份黄金! 这些时日,朝廷用度浩繁,开销如流水。 既要修筑堤坝,陛下又起意营建大明宫,库房里早已捉襟见肘。 只是李世民尚不知晓,陈迎新口中那“一份”,究竟几何。 码头上人声鼎沸,舟楫如过江之鯽。 万邦来朝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身为大唐子民,个个与有荣焉。 陛下已颁下圣旨,此番朝覲大典仍在太极殿举行,届时更允百姓前来观礼! 那场面,想必要比前次更加煊赫! 百姓们心中无不翘首以盼。 圣旨一下,消息如插翅般飞传,更有无数南人北客,千里迢迢赶来长安! 只为亲眼目睹这旷世盛景! 若能得见,此生也算无憾了。 正因这朝覲盛事,官道驛路连日壅塞,长安码头更是人潮汹涌,一日盛过一日。 每日停泊的商船,从未少於五百艘之数,比往常足足多了五倍有余。 清晨时分,登船之人常常排起长龙。 为保万全,李世民特调拨八百精锐甲士,驻守码头,以防不测。 等候间隙,房玄龄捋须道: “陛下,臣观陈迎新此次归来,那船舱之中,怕真是金山银海。” “一人之力,覆灭一国……此等事,旷古未有!” “如今又逢万邦来朝,我大唐,確然是盛世气象了!” 李世民闻言,龙顏大悦,頷首道: “贞观盛世,將启矣!” “陈迎新居功至伟。若非有他,大唐焉能有今日之速?” “否则,此刻不知还有多少黎民流离失所,为一口饱饭发愁!” 近来边关捷报频传。 莫说李世民,满朝文武,谁不是喜上眉梢? 此番荡平西突厥,所得之利,远超眾人所想! 经此一战,大唐疆域拓地何止千里? 煌煌天朝,堪称史册第一! 身为其中一份子,焉能不喜? 陛下与诸臣之功业,必將彪炳青史,传颂千秋! 便是那些鬚髮皆白的老臣,下朝归府,也忍不住要小酌几杯,以抒胸臆。 杜如晦亦是心潮激盪,感慨道: “今年这场蝗祸,若搁在去年,我大唐不知要添多少新坟!” “幸而如今粮仓丰实,竟无一人因饥饉而亡!” “纵使田亩遭了蝗害,官仓里照样有余粮,百姓何须忧心断炊?” “若在去年,此等局面,臣连想都不敢想啊!” 就在两月前,大唐与西突厥战事正酣。 偏那时,三州之地又遭蝗灾,禾稼损失惨重,灾情更有蔓延至关中之势。 所幸官府应对得当。 南方的稻米適时成熟,源源北运,賑济灾民。 除去军需粮草,余粮竟足以供养灾民,甚至尚有盈余! 最终,未现一个流民! 陈迎新所献的新稻种,其利不到一年便已彰显无遗! 如今朝堂上下,谁不嘆服那小子? 凭一身才智,救活了万千生灵! 当初,他们还不解陈迎新为何如此醉心於稼穡之事! 更觉他那“种地可致盛世”的言语,简直是痴人说梦! 然而事实胜於雄辩! 陈迎新又一次让他们无地自容! 这小子的眼光,確实看得长远! 推广他所献的粮种,仅仅一年光景,便足以令大唐无惧灾荒! 若在去年,既要供给百万大军粮秣,又要应对蝗灾,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须知战马所耗,更倍於兵卒! 三人谈及此处,面上皆是感慨万千。 房玄龄嘆道: “陈迎新早已洞悉一切。” “若无他,断无今日之大唐。” 李世民深以为然,笑道: “朕亦作如是观。” “陈迎新这小子,有时確是可恼,然我大唐能有今日气象,泰半是他的功劳。” “这一年多来,大唐所得种种,哪一样不是出自他的奇谋妙策?” “只可惜啊,”李世民话锋一转,带著几分无奈的笑意,“这小子至今还蒙在鼓里,不知你我身份。” 房玄龄捻须而笑。 看来陛下今日心情极佳。 若在往日,提起陈迎新,陛下少不得要斗几句嘴,如今竟全是夸讚之词了! 房玄龄有所不知,李世民这番心思,多半是因李丽质而起。 这几日,他与两个女儿深谈数次。 李世民的心思,是想將这对明珠都託付给陈迎新。 他已打定主意,待婚礼诸事筹备停当,便向陈迎新亮明身份。 接著便是那场举国瞩目的盛大婚典! 横竖日后都是一家人。 李世民如今看这未来女婿,是越看越欢喜。 这小子,配得上他的掌上明珠。 他满意得很! 第206章 只要不闹出人命,隨他折腾去! 李世民凝望著海天相接处渐显的船影,缓缓道: “陈迎新的功绩,朕已命太史令悉数载入史册。” “朕不打算再对他隱瞒身份了,大唐守国公之位,將堂堂正正詔告天下!” “太史令的文稿,朕亲自过目了。” 言罢,李世民脸上漾开一抹爽朗的笑意。 “朕看过之后,心头也是一惊。” “未曾落笔成文时,倒不觉得如何。待朕细览,方知陈迎新竟立下这许多不世之功!” “大唐这一年突飞猛进,根基全繫於他一人之力!” 杜如晦略作思忖,谨慎开口:“听陛下之意,是已然有了决断?” 李世民朗声一笑。 “还是克明知朕心意。不错,朕意已决。” 这决断,便是对陈迎新的封赏。 李世民大手一挥,豪迈道: “朕决意將关中余下的五十三州县,尽数赐予陈迎新!” “这还不够,高句丽故地、西突厥新附疆域,朕再划出三成良田沃土予他!” “陈迎新为大唐倾尽心力,朕为天子,岂能吝嗇?” 杜如晦与房玄龄闻言,俱是瞠目结舌。待回过神来,忙欲劝諫。 奈何李世民心意已定,不容分说便摆手止住二人: “朕思虑周全了。” “纵使日后朕龙驭上宾,陈迎新的子孙若真有异心,那也是朕的子孙无能,怨不得陈迎新!” “他们若真有本事,自能坐稳这江山。” “陈迎新的血脉里,流的终归是朕的龙种!” “赐给他也好,留给朕的子嗣也罢,横竖都是我李家血脉!” 杜如晦与房玄龄听完这番惊世骇俗之言,彻底僵在原地。 两人如泥塑木雕般盯著李世民。 须知歷朝君王,最重便是江山承继。 陛下竟能说出这等话来! 简直是…… 陈迎新的后代虽有陛下血脉,终究非嫡系正统! 这完全悖逆了祖宗成法! 二人震惊对视,皆觉陛下此举太过惊世骇俗! 陈迎新在圣心之中的分量,竟已高到如此骇人的地步! 李世民这番话,绝非一时兴起。 身为人君,此等重大决断,必是深思熟虑。 此番划拨的土地之广,几近裂土封王! 数月前,他尚与长孙皇后笑谈此事。 不曾想,竟一语成讖。 然而割出这许多疆土予陈迎新,李世民心中並无不舍。 他虽多有不足,却深諳赏罚分明之道! 对有功之臣,向来慷慨! 且看大唐那些开国武將。 自武德年间起,凡立下赫赫战功者,无不手握重权! 多少降將都封了国公! 李世民素来不屑做那飞鸟尽、良弓藏之事,更不惧臣下怀有二心! 此等胸襟,纵观青史帝王,亦是罕见! 歷代君王,最忌惮的便是这个! 但凡武將得胜还朝,多少都要受些掣肘。 李世民却从不如此。 究其根源,皆因其秉性。 他生性傲岸,又极重身后清名。 过河拆桥之举,最为他所不齿。 况且,李世民胸中自有丘壑。 他深信,麾下这些大將纵然手握兵权,也断不会反! 纵有异志,也翻不起大浪! 事实確也如此! 诸將非但无反意,反倒对大唐愈加忠心耿耿,至少眼下如此。 故而对待陈迎新,李世民亦持此念! 该赏则赏! 依制而行! 好叫天下人看看,大唐天子何等公正! 对陈迎新,他更是放一百个心! 这小子虽时常混帐了些,却绝无谋逆之心! 待他百年之后,便由李承乾继位。 李承乾可是陈迎新唯一的入室弟子! 以陈迎新重情重义的性子,定会倾力辅佐太子! 有他在一日,李承乾的龙椅便稳如泰山! 再往远看,陈氏一脉如此特殊,其子孙的存在,反倒能鞭策太子后人励精图治! 若太子一脉真出了昏聵无能之辈,纵无陈氏子孙,也自有他人覬覦神器! 这本就是无可避免之事! 遍览青史,何曾有不灭之国? 李世民对此心知肚明。 横竖身后事非他所能掌控,若真有人造反,也只能由它去! 与其江山落入外姓之手,不如让流淌著李家血脉的陈氏子孙取之! 约莫一盏茶功夫,房玄龄踌躇再三,终是开口: “陛下既有此圣断,臣……便不再多言了。” “只是臣忧心,若將此议公之於眾,朝堂之上怕要炸开锅啊!” 杜如晦连忙附和: “臣亦有此虑。” “先前议定赐他二十一州县,还多是偏远之地。以陈迎新之功,朝臣纵然反对,声势也有限。” “可如今……” “陛下竟要赐下五十三州,外加高句丽、西突厥三成疆土!这……是否太过惊世骇俗?” “臣只怕……陈迎新会步了辅机的旧尘。” 对陛下如此厚赏,杜如晦並无异议。 陈迎新的功绩,他最是清楚。 若能用这些封地將陈迎新与大唐牢牢绑在一起,日后大唐所得,必远胜今日! 陛下这笔帐,算得极值! 然而,满朝文武只知陈迎新其名,谁又知晓其中內情? 杜如晦对陈迎新心怀感激,若非此子,他早已命丧黄泉! 那是救命之恩! 他实不忍见陈迎新承受如此滔天压力! 李世民並未即刻回应杜如晦。 他远眺著江面上穿梭如织的商船,良久,才悠悠道: “你二人所忧,陈迎新那小子会在乎么?” “他与辅机的性子,可是南辕北辙。” “朕赐他的这些东西,只怕那混小子还未必瞧得上眼。” “只有真金白银的黄白之物捧到他眼前,他才会咧嘴笑开。” 闻得末句,房玄龄不禁苦笑。 “陛下所言极是。” “是臣该站在陈迎新的角度思量。” “可终究……也绕不过满朝袞袞诸公啊!” “陈迎新那记仇的性子,万一有大臣出言不逊,怕是……” “这小子的脾性,你我还不清楚么?” 李世民浑不在意,反而笑道: “你忧心的这些,朕岂会没有思量?” “二位爱卿,且放宽心便是。” 见房玄龄仍是眉头紧锁,一脸忧色地望著自己,李世民无奈地撇了撇嘴: “作甚这般瞧朕!” “纵使那小混蛋不把朕的话当回事,丽质的话,他还能不听?” “若真有哪个不长眼的臣子触怒了他,便让朕的闺女去吹吹枕边风,朝中诸公自然无虞。” “只要不闹出人命,隨他折腾去!” 第207章 这便是我非去不可的缘由! 这便是我非去不可的缘由 房玄龄被这话噎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茬。 陛下这心偏的……也忒没边了! 不出人命就成? 想想那些鬚髮皆白的老臣,房玄龄都替他们捏把汗。 这把老骨头,经得起那混世魔王折腾么? 房玄龄正待再劝,李世民却忽然双眼放光,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激动地指向海面: “陈迎新回来了!” 眾人循声望去。 只见陈迎新那艘巍峨如山的巨舰,正劈波斩浪缓缓驶来。 周遭的客船纷纷避让,为它让出一条宽阔水道。 这庞然巨物的出现,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暖阳映照在黝黑的船首铁甲上,折射出凛凛寒光,霸气横生! 李世民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 好一艘威压四海的巨船! 若他也能坐拥此等神物,那才配得上帝王威仪! 他甚至盘算著,要不要让陈迎新再造几艘,权当迎娶他闺女的聘礼! 在无数道惊愕目光的注视下,巨轮稳稳靠岸。 “越”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岸上百姓认出这是守国公的座船,纷纷肃立,自发让开一条通路。 巨船上的人,皆是守国公麾下,百姓们心怀敬意。 …… 陈迎新第一个踏出船舱。面对如此盛大的迎接场面,他只淡定地扫了一眼,便信步走下舷梯。 没走几步,就瞧见了李世民一行人。 陈迎新面露讶色: “老龙?你们杵这儿干嘛?” 李世民笑容满面: “有始有终,礼不可废。” “你扬帆出海时,是我来送的。” “如今满载而归,我岂有不迎之理?” 说罢,他故作不知,目光投向那巨舰,压低声音问道: “这回……收成如何?” 陈迎新笑嘻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 “自然是盆满钵满。” “走,带你们开开眼!” 几人隨即登上甲板。 比起出发时的拥挤,此刻甲板空旷许多。陈迎新带去五百人,如今只回来一半。 李世民心下瞭然,那些人定是留在岛上继续挖矿。 他跟在陈迎新身后,暗自盘算:就算陈迎新分给他的那份不多,多少也能解国库燃眉之急。这几个月朝廷开销太大,库底都快空了,陈迎新回来得正是时候! 正满怀期待,却听陈迎新停在一处舱门前道:“喏,就这儿了。” 他推开沉重的舱门,侧身让开。 李世民三人探头望去,霎时间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景象,已非言语所能形容! 满舱!满舱皆是刺目的金黄! 饶是李世民贵为天子,房玄龄、杜如晦位极人臣,见惯了大场面,此刻也被这泼天的金浪震得心神俱颤! 若论铜钱,国库里堆积如山,他们未必如此失態。 可这是黄金!堆积如山的黄金! 李世民登基至今,见过的黄金加起来,怕也不及眼前十之一二! 事实確也如此。 贞观初年的大唐,便是这般光景。 市面流通多为铜钱,黄金稀少,远未普及。寻常百姓,一生也难用上几回金子。究其根源,朝廷税收收上来的皆是铜钱。 这般情形,再过些年头才会改变。 待到那时,白银黄金將成主流。 这绝非虚妄。 以大唐如今一日千里的势头,不出几年,百姓手头便会宽裕。若还用铜钱交易,携带不便,金银流通自是水到渠成。 陈迎新瞧著三人瞠目结舌的模样,满意地笑了。他拍著李世民的肩膀问: “如何?这趟买卖做得可还漂亮?” 李世民喉结滚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嘆……嘆为观止!” “这一舱……竟还只是小头?” “留下的人,还在日夜挖掘?” 陈迎新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 “自然。” “眼前这点,不过九牛一毛。” “倭国那金矿若全挖出来,少说也能装满四五十舱!” 他语气隨意,仿佛在说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李世民三人却如遭雷击! 眼前这金灿灿的船舱已让他们心神摇盪,倭国地下竟还埋著几十倍於此的財富?! 房玄龄与杜如晦惊恐地对视一眼。 那倭国贫瘠荒僻,竟藏著如此惊天宝藏! 手握金山而不自知,可笑!可嘆! 这般蠢物,被陈迎新灭了也是活该! 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李世民才从极度的震撼中稍稍回神。 他大步上前,抄起一块沉甸甸的金疙瘩在手里掂了掂,又翻来覆去仔细端详,脸上惊色更浓。 放眼望去,满舱皆是金灿灿一片。 他原以为这些都是提炼好的金锭,入手才知全然不是! 眼前这些金块形状各异,大小不一,色泽深浅不同。 这分明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原矿!未经丝毫熔炼! 李世民猜得不错。 这一舱,全是原矿! 倭国贫弱,冶炼之术更是粗陋不堪。若在当地熔炼提纯,费时费力。 陈迎新归心似箭,岂肯在那种荒僻之地多耗时日? 思来想去,不如直接將矿石拉回,自己慢慢料理! 可看著这些矿石,李世民心中疑竇丛生。 大唐亦有金矿,定期开採。 身为帝王,他见过不少金矿石。 寻常金矿,矿石中黄金含量不过十之二三,余者皆为杂质顽石。最內层的金矿,多呈暗黄色,俗称“狗头金”,实则是与硫铁矿共生,需经复杂熔炼才能得真金。 但陈迎新运回的这些矿石,块块金光闪耀,未加提炼便已显露出黄金本色! 这……不合常理啊! 李世民盯著那堆矿石,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困惑。 陈迎新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也皱起眉头:“你这般神情是何意?” 李世民的目光未曾离开矿石,疑惑更深:“你从倭国挖出的金矿,便是这般模样?彼处未曾炼过?” 陈迎新隨手拈起一块金矿,掂了掂:“何曾炼过?掘出便径直装入船舱了。那般多的金子,若等倭国那些生番慢慢冶炼,怕是要等到海枯石烂了!” 李世民难掩惊诧:“可……可我见过的金矿,与你所采大不相同。” 闻听此言,陈迎新眼中倒掠过一丝讚许:“没成想你还有些见识。我猜你见过的金矿,多半產自大唐吧?大唐金矿成色低微,倭国这些,足有九成以上!” 他拍著李世民的肩膀,声音带著篤定,“普天之下,唯有倭国出產此等上佳金矿!这便是我非去不可的缘由!” 第208章 二十个李二都不如我! 陈迎新自有他的道理。倭国金矿品质极高,尤以斐金城为最!正是倚仗黄金,那等落后之地,竟在不足五百年间迅猛崛起! 李世民只觉脑中嗡嗡作响,震惊无以復加。 陈迎新很满意“老龙”这副模样,决定再添一把火。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李世民眼前晃了晃:“不出一年光景,倭国所有金矿尽归我有!到那时,莫说一个李二,便是二十个李二的钱財堆在一处,也难及我之万一!如今,你可明白我为何非去掘金不可了吧?” 李世民只觉脑袋里像塞了团乱麻,连生气都顾不上了,只是失神地喃喃问道:“这……这里一共值多少?” “五千万贯有余!” “五千万贯?!” 李世民猛地睁大了眼,声音都变了调。 张栋那廝明明说只有一千多万贯! 消息竟差了足足五倍! 这狗才还信誓旦旦说绝未看错! 此刻他无心追究张栋,只觉心绪难平,脱口又问:“那你……打算分润我几何?” 杜如晦与房玄龄一直侍立在李世民身侧。 听闻陛下竟问出这等话,两人几乎背过气去,只觉此举实在有失天子威仪。 陛下怕是入戏太深,忘了自己的身份!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房玄龄悄悄扯了下李世民的衣袖,刚要开口,却被李世民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这老臣想说什么,他心知肚明,无非是些“恪守祖训”、“认清身份”、“谨言慎行”的套话。可此刻,李世民一个字也不想听! 眼下,唯有拿到真金白银才是要紧! 在陈迎新面前装清高,毫无益处。 他深知若不趁此时开口,这小子绝不会主动分他金子! 机不可失! 即便日后陈迎新再挖出金山银山,也与他无关了。 李世民决计不肯空手而归。 他盘算著,只要三成,两千多万贯足矣! 国库的亏空便能填补大半,他绝不贪心。待到来年开春税赋入库,便可彻底无忧。 正思忖间,陈迎新已爽快应道:“你我朋友一场,何须计较!若非有你,我也难获此巨利。陈某向来慷慨,你的那份,早已备下。隨我来,这便带你去看。” 闻听此言,李世民眼中精光大盛,忙不迭跟上陈迎新的脚步,朝舱內深处走去。 这小子果然靠得住! 他强压下心头激动,故作推辞:“这……这如何使得?我並未出多少力,此番不必分我太多。本也不该开口,只是近来买卖周转出了些岔子,这才……” 杜如晦与房玄龄紧跟在后,听得陛下这番说辞,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陈迎新大手一挥,浑不在意。 “同我还客气什么!日后休要这般见外。黄白之物,於陈某不过尘土。” 他指著左侧角落一堆用油布盖著的物事,“喏,你的在此。都是从倭国皇宫顶上撬下的上好金砖。带回去寻个可靠的铺子熔了便是。若不放心,尽可送到我的铁匠铺去,我让锤头亲自安排,保准万无一失。” 陈迎新素来谨慎,如此安排,自是避免横生枝节。 毕竟私铸金银在大唐是掉脑袋的勾当,黄金虽管束略松,但数目一大,难免惹眼。 他絮絮说了半晌,却不见“老龙”回应。 转头看去,只见李世民死死盯著角落里那堆显然小得多的金砖,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巴微张,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陈迎新疑惑地拍了拍他的肩:“老龙,你这是怎的了?” 杜如晦与房玄龄也凑近瞧去,一看之下,险些笑出声——那点金子,实在少得可怜! 两人心中略一估算,怕是不足百万贯之数! 与陛下心中那两千多万贯的期许,何止天壤之別! 难怪陛下会是这副神情。 若李世民真是个普通商贾,骤得百万贯横財,只怕早已欣喜若狂。可他是一国之君! 这点钱,实在难入法眼。 更何况,这与他的期望相差实在太远。李世民本就好面子,方才开口索要已是鼓足了勇气,若要他再开口多討,实难启齿。 纵使脸皮够厚,也远未到城墙那般地步。若再多言,待日后陈迎新知晓他身份,岂不成了天大笑柄? 可这区区百万贯,填补国库亏空无异於杯水车薪! 思来想去,李世民终究未能再开口。 陈迎新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之下,也渐渐明白过来。 老龙方才见了满舱金山,自己却只得这小小一堆,心中落差可想而知。 虽说两人交情匪浅,可眼见如此悬殊,难免…… 陈迎新终究没打算多分黄金给老龙。 並非吝嗇。 此番收穫,老龙出力甚大。若非他引荐的那些能人,自己哪能如此快便掘得金山?若自行招募人手,仓促间难觅行家,此番轰炸倭国的壮举,怕也难有这般声势。 陈迎新心中,对老龙確是感激。 可他亦有顾虑。 若將太多黄金交予老龙,只怕会撼动大唐的钱粮根基。 眼下情势,这绝非杞人忧天。真若如此,自己千辛万苦运回的黄金,转眼便不值钱了,岂非白忙一场? 若黄金握在自己手中,便无此忧。他自可徐徐图之,细水长流地放出去。 但老龙这位朋友,性子豪爽,怕是拿捏不好分寸! 陈迎新思前想后,断不能一次给他太多。不如日后慢慢相赠。 眼下,他更急的是將那航空铝材造出来。他生性最厌拖沓,想到便要做。此番运回的黄金,数目刚够此事。 略一停顿,陈迎新开口: “老龙,可是觉得此次分润少了?且听我细说分明。” “眼下予你的,不过九牛一毛。倭国金脉未尽,日后黄金只会更多。你且宽心,到时自有你的一份。我岂是吝嗇之人?只是骤然予你太多,反生祸端。” “再者,你我即將结为翁婿,我岂会亏待於你?” 说罢,陈迎新一掌拍在李世民肩头。 日后分批给? 李世民只觉天旋地转,脑中一片空白。至於陈迎新口中日后运回的黄金,他压根没去想——那不过是镜水月!终究是笔买卖罢了! 第209章 世事无常 这一日,李世民的心境便如那波涛,大起大落! 世事之无常,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陈迎新见他神色,怕他心中鬱结,又温言劝道: “你是商贾,亦有身份。骤然得此巨財,必惹人侧目猜疑。我少予你些,实是怕你遭人眼红,反害了你。” “当今那位李二陛下,心眼儿可不大。对你们这等世家大族,本就存著三分忌惮。若有小人挑唆,引得他疑心你,你便大祸临头了!我这可是为你著想。” 陈迎新语重心长一番话,李世民却毫无反应,依旧僵立当场。这番大起大落,心绪难平,一时难以回神。当真是造化弄人!他此刻懊悔万分,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全力配合陈迎新!那时陈迎新亲口说过,两家各挖各的,挖到多少算多少!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费尽心机,竟是一场空!更忧心日后陈迎新知晓实情,会如何发作! 一念及此,悔意更甚。早该听魏徵之言! …… 他身后的杜如晦与房玄龄,心境却与陛下大不相同。二人只觉此事曲折离奇,虽也觉有趣,到底不如陛下那般心乱如麻。他们强忍笑意,暗道陛下此番可真是遭了大罪!费尽周折,到头来竹篮打水!本是稳操胜券之局,竟被空手而来的陈迎新反杀!此事实在精彩。 …… 约莫一盏茶后,李世民才缓过些神。他喉头滚动,终究不甘,涩声道:“我……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陈迎新有些意外。 李世民挣扎片刻,咬咬牙豁出去了:“日后……便不用再给了。此番,能否多分我一些?” 他拼著这张老脸不要,也要再试一次。即便日后被陈迎新奚落,也得討些实在的好处。去年大唐岁入不过三千余万贯,陈迎新或许不放在眼里,他这个皇帝却捉襟见肘! 谁知陈迎新闻言一怔,隨即摇头: “此事不妥。” “老龙,你我至交,我岂会不帮你?只是你眼下已被钱財迷了心窍,不可操之过急。我若多予你,反倒是害你。跟著我,日后何愁富贵?凡事需有耐心。” 陈迎新再次拍了拍李世民肩头,不再等他回应,转身欲离船舱。 多说无益,老龙这是魔怔了。且容他独自静一静,待他想通其中利害便好。他既是商贾,自该明白钱財之道,过些时日或能醒悟。 …… 待陈迎新走远,李世民烦躁地以手扶额。杜如晦、房玄龄紧隨其后,二人不时交换眼色,皆默然不语。深知陛下此刻心境低落至极,谁也不愿触这霉头。 过了片刻,李世民长嘆一声: “这许多钱財,竟打了水漂……” “足可铺通三成官道!” “若用於军备,亦能扩军不少……” “朕……心痛如绞!”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倾力助他。朕若派人去掘,断不至如此……” 杜、房二人听得陛下这般言语,依旧垂首噤声。陛下素重顏面,能说出这等近乎认输的话,显是鬱结已极。此时无论说什么,都非良策。 二人正自屏息,又闻李世民一声长嘆,语出惊人: “朕……真想劫了他!” 此言一出,杜如晦、房玄龄惊得魂飞天外,再难装聋作哑,慌忙劝諫: “陛下!万万不可!” “切莫招惹陈迎新啊!” “距春收税赋入库已不远,到时国库自然充盈。陛下何须急在一时!” 李世民颓然摆手: “不过是一时气话。” “朕岂会真行此下作之事?你二人宽心,朕还没糊涂到那步田地。纵使与陈迎新素不相识,朕也断不会做这等无道之举。” 他走到船舱角落,望著那灿灿金光,终究无奈摇头: “罢了……” “总归还有百万之数……” “你二人安排人手,悄悄运入宫中吧。” 杜如晦、房玄龄连忙躬身领命。 吩咐完毕,李世民又深深环视了一眼舱內堆积如山的黄金,终是恋恋不捨地转身离去。 陈迎新日后便是再给银钱,李世民也拉不下脸面去收了。待到身份揭穿那日,依著陈迎新那记仇的性子,莫说合伙生財,怕是连马场的生意都要断了。往后啊,只能时时提防著,唯恐这陈迎新在钱財上再坑他一道。 行至甲板,陈迎新见老龙神色已復如常,又拉著他描画起锦绣前程来。 “你我日后营生多著呢,这点金子算个什么?休要掛怀。往后联手,定让你赚个盆满钵满。”陈迎新说得兴起,滔滔不绝。李世民心底却一片死水微澜。 还谈什么合伙? 你不算计我的钱袋子,我便要去庙里烧香谢菩萨了。 又寒暄几句,李世民忽地开口: “你离长安日久,怕还不知晓,陛下用了你献的计策,李靖大將军已荡平西突厥。西域诸国,乃至更远的天竺、大食,都遣了使臣来我大唐朝拜。” 这消息陈迎新听了,脸上並无波澜。 “运河口便听百姓传扬了。大胜是意料之中,何须惊讶?那些小国巴巴地来朝,无非是嚇破了胆。西突厥这等庞然大物都倒了,收拾他们还不是早晚的事?” 李世民点头:“是这道理。可那万里之外的异域之国,素来只与我大唐通商,此番为何也遣使?” 陈迎新笑道:“那帮人精得很,无利不起早。西突厥一灭,丝绸之路便换了主人。他们想赚银子,往后都得仰我大唐鼻息。” 这解释正合李世民心意,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两人又閒话片刻,李世民便带著杜、房二人告辞。下船前,他似不经意探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迎新略一沉吟:“手头事还得忙活一阵,少说要在河西村待上两月。” 一听这话,李世民心头稍安,忙不迭领著人离去。 房玄龄偷覷陛下神色,暗忖此问必有深意。 待他们走远,陈迎新又在船上盘桓许久。 这满舱黄金非同小可,万不能大意。虽说百姓敬这船如神,可人心难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叫有心人瞧见,消息走漏,便是泼天的麻烦。 他留下心腹看守,待到暮色四合,方命人將黄金分作数批,悄然运回河西村。 第210章 至於吗? 车轮轆轆,李世民端坐於驶向皇宫的马车內。 车厢中,房玄龄沉吟片刻,开口问道:“陛下,臣观您近日似有筹谋?” 正闭目养神的李世民缓缓睁开眼:“玄龄果然心细如髮。” “再有半月,诸国使节便將齐聚长安。” “朕意欲开启承远门迎宾。” “眼下唯一忧心的,便是陈迎新若来长安閒逛,恐生事端。” 长安东南角的承远门,与太极宫遥相对望。 依常理,各国使臣入长安,走最近的春明门最为便利。 若改道承远门,则需绕行好一段路。 李世民如此安排,实为百姓考量。 此番典礼盛大,观礼者必眾。 太极宫殿前虽广,亦难容纳如潮人流。 他打算让使节队伍巡游长安城一番。 如此,既可遂了百姓瞻仰之心愿,亦能彰显大唐气象。 然此路耗时,需一个多时辰。 李世民深知陈迎新脾性。 此子素来冷待异邦之人。 若那日他也来了长安,撞见这许多异域面孔,一时不悦当如何? 此乃举国同庆之时,李世民不愿生出半点风波。 听罢陛下之言,房玄龄立时瞭然。 陈迎新最厌异国使臣招摇过市,若被他撞见,確是大患。 以他那般性情,若觉这些使臣碍眼,恐怕会闹出人命。 陛下此虑並非多余,使节们的安危难保。 西域诸使尚算安稳。 此来是为归顺,自会恭敬谦卑。 然天竺、大食等国则截然不同,他们此来只为邦交,必以平礼自居。 观其国书言辞便可知晓。 这几国自带倨傲之气,连李世民看了也觉不快。 朝中大臣对此虽未多言。 彼等异域之国虽强,毕竟远隔万里。 此番前来,实为丝路商利。 简言之,是为通商。 与大唐並无衝突,纯是利字相连。 於大唐有益,纵使其態度倨傲,大臣们尚可忍耐,但陈迎新定然不容! 房玄龄无奈摇头,面露苦笑。 相处之中,他早知陈迎新视异族如砧板之鱼,深恶痛绝。 在此子心中,异邦之人天生便低大唐一等! 若叫他知晓这些人趾高气扬,来大唐还敢提条件…… 这小子定会勃然大怒,出手教训那些使臣! 思虑再三,房玄龄苦笑道: “陛下明鑑。” “为保这些使臣平安,还是让陈迎新留在河西村为妥。” 杜如晦亦点头赞同: “臣附议。” “若陈迎新当真杀了使臣,於大唐確是大麻烦。” “我朝虽不惧彼等,然此时开战,尚非良机。” “大唐连年四场大战,將士疲惫,急需休养。” “且此数战所得,尚需时日安抚归化。” “此刻再动干戈,实为不利!” 李世民頷首道: “朕意亦然。” “只是陈迎新那小子,断然不会理会这些。” “若真打起来,他只怕心中还暗自欢喜。” 此言一出,杜如晦与房玄龄相视苦笑,深以为然。 从前他们只觉陈迎新与陛下性情相似,皆是好战之主。 然自倭国之事后,方知二人之別。 陈迎新竟比陛下还要性烈如火! 此子怕是恨不能將那些异国疆土,尽数纳入大唐囊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车驾停在了太极宫前。 杜如晦与房玄龄正欲告退,李世民却开口道:“二位卿家且慢,隨朕到御书房一敘。有桩事,想听听你们的见解。”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不解之色。如今大唐四海昇平,並无急务,何事需如此郑重商议?带著疑惑,他们紧隨李世民步入御书房。 待內侍奉上参茶,殿內静下来,李世民才道:“朕思虑再三,打算待诸国使节离去后,便向陈迎新挑明身份。你们以为如何?” 房玄龄微微一怔,忙问:“陛下打算如何行事?” 李世民略作沉吟:“自然是从丽质的婚事说起。以此为引,將他请到长安城那处宅院。届时……朕会调遣禁卫,严控长安城门。” 他顿了顿,续道:“朕要敞开心扉,与他好好谈上一谈。” 此言一出,杜如晦与房玄龄皆错愕不已。 禁卫亲军,非到万不得已岂能动用?长安承平多年,从未有此先例。若尽数调动,那可是十数万兵马!只为与陈迎新谈一次话? 房玄龄忍不住道:“陛下,如此安排……是否过於兴师动眾?臣以为,封城大可不必。” 杜如晦虽未言语,神色间亦是深以为然。 然而,李世民断然摇头:“朕如此安排,自有道理!调动重兵,只为锁住所有退路!万一那小子脚底抹油溜了,如何是好?封城只是第一步。” “此番会面,朕会携皇后与两位公主同往。那处宅邸內外,亦会围得铁桶一般。如此,便是三重防备!” 听完这番谋划,杜如晦与房玄龄彻底愣在当场。 这……未免太过离奇!出动如此阵仗,只为困住一个陈迎新?陛下此举,未免……过於惊人了。这般待遇,便是攻打西突厥时也未曾有过! 李世民却浑不在意二人神色。他悠然抿了口茶,赞道:“陈迎新琢磨出的这炒茶之法,当真精妙。炒制后的茶汤,比之旧法煮茶掺入香料羊油,清雅醇厚多了。” 杜、房二人哪有心思品评茶道,眉头紧锁,反覆咀嚼著皇帝的话。他们尚未全然明了,陈迎新在陛下心中分量之重。 在李世民眼中,此番与陈迎新摊牌,乃是国朝大事,甚至是他登基以来最为紧要的一步。守国公之位,旷古未有。以陈迎新之能,足以保大唐千秋万代。遍观青史,也寻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者。李世民甚至觉得,陈迎新对大唐的价值,已然超越了他自己! 故而,此事必须万无一失。 他与陈迎新相识已逾一载。按理说,陈迎新若知他便是天子,应不至太过牴触。但这终究是揣测,事未临头,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此番,无论如何也要將陈迎新留下!他备下了三重保险。届时,纵使陈迎新不情不愿,也插翅难逃。只要把人留下,余事皆好商量。实在不行,还有丽质在他耳边吹吹风…… 良久,杜如晦才回神,迟疑道:“陛下,此举……是否太过?不过表明身份,何至於封禁全城?” 第211章 这生意不好做啊! 李世民再次摇头,斩钉截铁:“一点不为过!此乃上策。你我与陈迎新相交日久,都清楚此子本事。若他一心要走,如何拦得住?真让他跑了,朕怕是穷尽一生也难觅其踪!是以必须封住长安,方能万无一失!这小子要是躲进深山老林,朕到何处去寻?朕……不愿有悔!” 杜如晦闻言,唯有苦笑。 陛下未免过虑了。以陈迎新那性子,岂是能耐得住山林清寂之人? 论及享受,他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那小子! 杭州湖心那座耗资千万贯、自称“玉石为基”的奢华庭院便是明证。 这般人物,怎会去吃苦? 杜如晦斟酌道:“陛下,臣观陈迎新之性情,断非隱逸之流。还请陛下三思。若真调动十数万禁军,消息传开,边陲州县恐生疑虑,以为长安有变。此於国不利啊!” 房玄龄紧接著劝道:“陛下,臣也以为不必如此。若忧心陈迎新遁走,只消將那宅院围得水泄不通便是。封锁全城……確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两人苦劝良久,李世民仍不为所动。 “朕不如此,心中难安。陈迎新此子,智计百出,天马行空,谁知他会作何想?必须严防死守!朕有种预感,此番摊牌,未必顺遂。他一直念叨著要等朕『驾崩』才肯出山,若知晓朕就在他身侧周旋许久,怕不得气得跳脚!”说到此处,李世民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杜如晦的肩,“与陈迎新斗智?必输无疑!朕此番要以力降之,能调多少力,便用多少力!若非李靖的百万雄师尚在归途,朕亦会召其前来!” 此言一出,杜如晦与房玄龄震惊得无以復加。看来陛下对陈迎新……是当真忌惮甚深。一人之力,如何能挡十数万雄兵?百万大军之说,更是匪夷所思!陛下心意已决,断难更改了。 二人深知皇帝脾性,再劝也是徒劳。眼下该思量的,是如何施行此策,且不引发动盪。 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拱手:“臣等……明白了。” “臣等回去后,即刻擬出详细章程,务求陛下此策周全无失。” 听得二人应承,李世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事交由你二人去办,朕自然安心。” “届时,將国公印信、册封文书一併备妥,当面交予陈迎新。” “陛下,”房玄龄终究忍不住问道,“若……陈迎新断然拒受,又当如何?” “拒受?”李世民略一沉吟,“他若拒了,朕即刻便走。” 走? 为何要走? 杜如晦与房玄龄面面相覷。 “他既拒朕,心中定然还有芥蒂。”李世民接著道,“或许……仍惧朕存了秋后算帐之心。如此,再谈下去也是枉然,朕自当迴避。” “朕若在场,他岂敢吐露真言?” “待朕离去,便由观音婢携丽质、兕子留下,与陈迎新周旋。这般情分之下,想来会容易些。” 原来陛下作此打算。 细细想来,这法子確实稳妥。不必急於谈条件,先以情动之。陈迎新那小子,若与他硬碰硬,反倒要弄巧成拙!他最重情义,从此处著手,或能稳住其心。 房玄龄由衷嘆道:“陛下思虑周全,此法甚妙。陈迎新……定会应允的。” 听著这奉承话,李世民面不改色,只端著茶盏细品。看似平静,心中却甚是自得。 朕这一手,果然高明! 为了这番谋划,他独自在御书房推演了数日!反覆揣摩陈迎新可能的各种反应,又一一预备对策,不知耗去多少心神。他深觉此计万无一失,毕竟费如许心血。便是边疆战事,李世民也未曾如此殫精竭虑过! 杜、房二人见事已至此,亦不再多言。陛下心意已决,徒费唇舌无益。此事既定,他们便转而问起万邦来朝的筹备事宜。 …… 此时,陈迎新也悄然乘船,回到了河西村。 他返京的消息,早已传开。村外大道上,早已乌泱泱聚满了等候的百姓,场面极为盛大。其中不止河西村民,更有许多闻讯从邻村赶来的。在他们心中,陈迎新便是整个万年县的大恩人!虽非河西村人,但同属一县,这些年沾光得惠,日子也先富了起来。在外头只要提一句“离河西村不远”,便能引来无数艷羡。这一切,皆拜陈迎新所赐。是以他归来的消息,於眾人而言,便是头等大事。 此番,乡亲们还携了各色土產,满怀激动地翘首以待。 …… 约莫一个时辰后。 马车终於出现在道路尽头。 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陈迎新闻声掀起车帘,向外一望,心头也是一惊! 这场面,比他从杭州回来时还要盛大! 他不再耽搁,当即下车,笑著向前方的乡亲们拱手致意。阔別多时,此刻再见这些淳朴面孔,倍感亲切。在村民们的簇拥欢呼中,陈迎新足足了一个时辰,才得以进入河西村。尾隨的百姓一直目送他身影消失在村口,方才依依不捨地散去。 …… 踏进村中,陈迎新才鬆了口气。 乡亲们……实在太过热情了! 他回头望了眼那辆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马车,无奈地摇摇头。经此一遭,他打定主意,下次出门定要悄无声息才好。倒非嫌麻烦,只是阵仗太大,若引来“上头”的注意,反为不美。 正思忖间,河西村的男女老少已纷纷围了上来。面对自家人,陈迎新自然放鬆许多,言谈举止也隨意起来。他先是问起村中庄稼长势。村民们七嘴八舌,兴高采烈地稟报著。在陈迎新这几年的引导下,村里人早已养成了勤恳务实的习惯。即便如今家家户户在长安城都算得上富户,也依旧不曾荒废田地,庄稼收成丝毫不落。 村民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少爷平日虽和和气气,没有半点架子,可若有人敢耽误了农事,那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与村人閒话了一阵,確认一切安好,陈迎新这才放下心来,挥手让大家各自散去。他脚步不停,径直朝自家小院快步走去。 一別数月,著实想念。 进了院子,陈迎新並未歇息,一头便扎进了书房。他得先將此次倭国之行的收穫梳理清楚,再擬定后续的章程。 製造那“航空铝”,工坊非得大动干戈改造不可!今夜金子就能运到,后续计划便可著手推进。 至於打造那“银光鎧甲”,耗费的不过是时间,工艺倒不算难。 难的是,如何將这东西推广到军中。这“航空铝”鎧甲,生意怕是不好做。 第212章 嫁出去的女儿 民间铺子,素来没有经营刀兵鎧甲的! 虽说如今的大唐与他所知的史书不同,盐铁私营已然放开,民间亦可蓄养战马,但这武器鎧甲一项,朝廷依旧牢牢掌控。 这也在情理之中。当年秦始皇何等气魄,统一后还將天下兵器尽收咸阳,铸成十二金人。李世民不愿民间武备泛滥,亦是常理。 可这却给陈迎新出了道难题。他费心弄这航空铝鎧甲,本意就是想让大唐將士穿得更轻便些,好去开疆拓土。若这玩意儿卖不出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实在不行……就再想法子“坑”李二一回。先偷偷做出一批,隱去身份卖给他尝尝鲜。待他尝到甜头,自然还想再要,那时再慢慢放出风声…… 陈迎新又思忖片刻,仍未得良策,只得暂且搁置,专心画起工坊改造的图纸来。 …… 直至入夜,陈迎新才从书房出来。忙碌半日,脸上已满是倦色。即便如此,他仍不打算就寢。只因此时,一车车黄金正秘密运往河西村。 他看了看时辰,估摸著差不多了。饮了口凉茶提神,陈迎新打起精神,向村口走去。 不多时,前方果然传来车马轔轔之声。当先骑马而来的,正是锤头。 陈迎新快步迎上,低声问道:“如何?可还顺当?” 锤头也压低声音回稟:“少爷放心,一切顺利。弟兄们手脚麻利,动静也小,不到一个时辰便全数装车完毕。照您的吩咐,所有马车都是分散行进的,只约定了在咱们村外头匯合。老杨他们都在暗处盯著呢,眼下……没瞧出什么岔子。” 听完回报,陈迎新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绽开笑容。这些老部下办事,他向来放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体验棒,101????????????.??????超讚 】 他又吩咐道:“这些金子不必入库了,直接运往后山工坊便是。到了那儿,自有人接应你们。” 说罢,他也登上马车,隨锤头一同前往后山。 …… 这些金矿砂成色极佳,虽能估出大致价值,终究不是现成的金锭。陈迎新打算先將其熔炼提纯,再做打算。 为此,他早已备下数十辆特製的大车,更在后山专门辟出一块地方,建起了冶炼工坊。只等金砂齐备,便可开炉。 待熔炼完成,就能著手製造那“航空铝”了。此事至关紧要,陈迎新不敢有片刻懈怠,须得亲自盯著。 按他估算,前后需费时一月。 …… 转眼,半月已过。 这十几天里,陈迎新忙得脚不沾地,连家门都未回过,吃喝拉撒全在工坊里解决。此事干係重大,便是村中人也须瞒著。 参与炼造航空铝的,仅有锤头等十几名心腹。陈迎新將他们分成两班,昼夜轮转。冶链金砂的炉火,这些天从未熄灭过。 饶是如此赶工,眼下也才完成一半。算算进度,要將所有黄金熔炼完毕,至少还需十日。 …… 就在陈迎新埋头苦干之际,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早已是万人空巷,处处洋溢著喜庆。 今日,正是万邦来朝的吉日! 如今的大唐,政通人和,海內昇平,百姓富足,气象鼎盛。一派祥和景象中,民心凝聚到了极点。此番盛典,比之往昔更令百姓感到无上荣光! 能生在大唐,何其幸哉!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骄傲与满足。 陛下仁厚,百官清正!大唐军威,所向披靡!更有那位让百姓再不受飢馁之苦的守国公!如此强盛之国,谁不盼它千秋万代? 值此普天同庆之日,长安百姓,乃至四方赶来的民眾,全都涌上街头。商铺歇业,摊贩收摊,只为迎接这非凡时刻!人们放下手中活计,井然有序地排列在道路两侧,怀著激动难耐的心情,翘首以待异邦使臣的到来。听说,光是进献的珍宝,就有几十车!这般场面,多少人活了一辈子也未曾见过! 虽说这一年来,边疆捷报频传,但百姓终究未能亲睹其盛。如今近百邦国齐来臣服,这等景象,千载难逢!日后与儿孙谈起,也是足以傲然一生的谈资! …… 就在百姓翘首以盼之时,一辆马车却悄然从宫城侧门驶出。车行甚疾,转眼便消失在春明门外。观其去向,竟是直奔河西村。 车內坐著的,自然不会是李世民。此刻他正端坐宫中,等候万国使臣覲见,诸事缠身,岂能脱身?便是魏徵、房玄龄等重臣,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显而易见,马车內坐著的,是皇帝的两个女儿——晋阳公主兕子和长乐公主李丽质。 马车刚驶离长安城不久,原本静謐的车厢內,便响起一道紧张又甜软的嗓音: “阿姊,咱们……咱们这样偷偷跑出来,父皇知道了,会不会责罚?” 说话的是兕子。她小手紧紧攥著衣角,乌溜溜的眼眸里带著几分怯意。 坐在她身旁的李丽质,神色也难掩紧张,身子坐得笔直,略显僵硬。听到妹妹的话,她强作镇定,柔声安抚道:“父皇今日忙得紧,便是到了晚间,也未必能回母后宫中。咱们莫怕,待天黑前赶回去,定不会露馅的。” 她们此行,正是要去寻陈迎新。 两个小丫头已许久未见陈迎新哥哥。好不容易听闻他回京的消息,丽质几次三番恳求父皇允准去见,奈何李世民因知陈迎新这段时日正忙得焦头烂额,便没有应允,只推说过些日子再去。具体缘由,他也未曾细说——他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 李世民万万没想到,这未曾解释的推脱,竟让女儿想岔了! 丽质见父皇语焉不详,心头便疑竇丛生,唯恐父皇对那桩婚事有了別的心思。自打父皇上次从码头回宫,便时常独自在御书房,她去了几次都未能得见。有一回房玄龄等几位重臣都在门外等候,她也在外头候了片刻,虽听得不甚真切,但隱约间,“陈迎新”三字却飘入了耳中! 丽质本就心思细腻,这些日子更是辗转反侧,越想越是忧心,整个人都闷闷不乐起来。又过了几日,她已是坐立难安,再也按捺不住,这才有了今日之行。 既然父皇不允,那便偷偷去! 这念头一生,便在她心底疯长起来。几日前,她寻到妹妹,两人悄悄合计了半晌,不到半个时辰便拿定了主意——瞒著父皇母后,偷溜出宫去见陈迎新哥哥! 而最稳妥的时机,便是这万邦来朝的册封大典! 为了此行顺利,姐妹俩还细细筹谋了几日。她们先假称微感倦怠,要回寢宫歇息,待后宫眾人皆为大典忙碌时,便寻机溜了出来。 接下来,便是最要紧的一步——出宫! 太极宫侧门,常年停著两辆陛下专属的马车。为图方便,李世民曾吩咐守卫,见此二车出宫,不必盘问阻拦。丽质和兕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唯有藉助此车。 方才,李丽质牵著妹妹的手,强作镇定地登上了其中一辆马车,沉稳地吩咐车夫:“去河西村。” 第213章 抓到一枚吃货 此时出宫,车夫虽觉诧异,但碍於公主身份,也不敢多言。 毕竟数月前,確也有过两位公主单独出宫的情形。再看两位殿下神色自若,不似偷跑,车夫便垂首应了声“是”,扬鞭策马而去。 皇家车驾,车夫自不敢多问。 也正因如此,丽质与兕子偷溜出来的打算,才能这般顺当。 ……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车厢里又响起兕子压得低低的声音: “阿姊,你方才……好生镇定。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大气都不敢喘呢!” 李丽质垂著眼帘,声音细若蚊蚋:“莫说话了,待到了河西村,见了陈迎新哥哥再说。” 兕子乖巧地点点头,抿紧了小嘴。 其实,丽质心里也打著鼓。她长这么大,何曾做过这般胆大的事?眼看马车就要驶入河西村地界,那份紧张,依旧縈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向来是温顺守礼的性子,像今日这般行径,实是破天荒头一遭。 …… 叮!叮! 河西村后山,打铁的声响不绝於耳。 陈迎新如同往日一般,埋首劳作。此刻,他正聚精会神地熔炼著金砂。 “锤头,你来一下。”陈迎新盯著炉火,吩咐道,“再添些炭,火候还差些。” “是,公子。”锤头应声跑近,手脚麻利地添著炭火。 “大伙儿加把劲!等这阵忙完,我给大傢伙儿放长假!”陈迎新抹了把额上的汗水。 眼下已是秋日,天气渐凉,可这工坊里依旧热浪灼人!陈迎新日日汗透衣衫,整个人看著也有些灰扑扑的。汗水浸湿了髮丝,连日辛劳,眼底也布了些血丝。 正忙著,锤头又匆匆进来:“公子!” “两位小姐……来了。” 陈迎新直起身,又抹了下汗,蹙眉问:“老龙也一道来了?”能让他这般称呼的,自然只有老龙的两位闺女,兕子和李丽质。他还道是老龙又突然造访。 “这老龙,金子不是都给他了么,还来作甚?” “来的不是李老爷。”锤头赶紧道,“是两位小姐自个儿来的。正在宅子里候著您呢,公子快过去吧!” “自个儿来的?”陈迎新疑惑地挑了挑眉,“行,我这就去瞧瞧。” 他大步流星地出了工坊,往自家宅院走去。 不多时,便到了院中。一眼就瞧见厅堂里静静候著的丽质与兕子。心中不由暗嘆:大家闺秀的教养果然不同。即便四下无人,姐妹俩依旧端坐椅上,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搁在膝上,一丝不乱地等候著。 陈迎新快步进屋,笑著问:“你们俩怎么来了?老龙没陪著?” 听到熟悉的声音,两个小姑娘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 “陈迎新哥哥!” “陈迎新哥哥!” 兕子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挥舞著小手,欢快地朝陈迎新扑过来。 “哎,別抱別抱,哥哥一身臭汗,仔细脏了你的衣裳。”陈迎新笑呵呵地,伸手轻轻捏了捏兕子滑嫩的脸蛋。 这时,丽质也静静走了过来。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抬手,极轻柔地替陈迎新擦拭额角鬢边的汗水。她微微蹙著眉,眼中满是疼惜。 “陈迎新哥哥,你在忙些什么?怎的……这般辛苦模样?” 陈迎新没有躲闪,顺从地低下头,方便她擦拭。两人离得近,丽质身上那淡淡的馨香縈绕鼻端。陈迎新仔细打量著她,心中微动:这小丫头,不过数月未见,模样又长开了些,身量也高挑了,身姿愈发窈窕。眉眼间流转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笑著道:“自然是忙著赚银钱呀。怎么,老龙没跟你们提?我这段时日可忙得很,算起来,还得『闭关』上两个月呢。” 丽质闻言,眸光一黯,低下头去,声音里带著歉疚:“那……那我们不打扰哥哥了,这就回去……” “誒,说的什么话!”陈迎新摆摆手,笑容爽朗,“我也好些天没正经歇口气了,正好你们来了,我也偷个懒鬆快鬆快。你们……用过早饭没?” “用过了。”丽质下意识地应道。 话音刚落,一个极轻微的“咕嚕”声,却突兀地从她腹中传出。 这意外的声响,让丽质瞬间涨红了脸,羞得直把螓首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颈窝里去。 “哈哈!”陈迎新忍不住笑出声来,宠溺地轻轻颳了下丽质的鼻尖,“来都来了,跟我还客气什么?等著,我去弄点吃的来。正好我也去洗洗这一身汗。” 说完,他便利落地转身要出去。 “陈迎新哥哥……等等!”丽质急忙抬起头唤住他。 在陈迎新疑惑的目光中,丽质拿起旁边搁著的一个包袱,解开。里面是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 “眼下入秋了,天凉得快……我……我给哥哥做了两身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若是不妥帖,我……我再改。”丽质低著头,脸颊緋红,始终不敢抬眼与陈迎新对视。 陈迎新微怔,隨即笑著接过那两件衣裳:“好,有心了。”他抱著衣服走了出去。 他先吩咐下人去准备些点心,自己则回房洗漱更衣。 约莫一盏茶后。 陈迎新梳洗清爽,换上了丽质亲手缝製的新衣。方才的疲惫邋遢一扫而空,整个人瞧著精神焕发,倒显出几分往日富贵閒雅的气度。他抚了抚衣襟袖口密密的金线暗纹,心头也是一暖。 丽质给他做的衣裳,总是这般合身妥帖。 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温婉嫻静,心思灵巧,更难得的是……容色也这般出眾。陈迎新心中感慨,快步回到厅堂。 此时,点心已备好,放在桌上。兕子和丽质依旧乖巧地坐在那里等著。 见到陈迎新进来,兕子早已眼巴巴地盯著桌上的点心,小声道:“陈迎新哥哥,我……我饿啦。” 陈迎新揉了揉她的发顶,奇道:“这不都摆上了吗?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想吃什么,哥哥让人另做!” 兕子连忙摆著小手,软糯糯地解释:“阿姊不让我先吃……说要等哥哥一起。” 陈迎新闻言失笑:“好了好了,哥哥来了,快吃吧。” 他说著,自己也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这两个小丫头一早出宫,想必也是腹中空空。 第214章 终究还是动了情 兕子得了准许,立刻小手抓起一块点心,急急地往嘴里送。她年纪小,又著实饿了,吃得有些狼吞虎咽。 “慢些吃,仔细噎著。”丽质在一旁轻声叮嘱,一面拿帕子替妹妹擦拭沾在嘴角的碎屑。 “嗯嗯,知道啦阿姊。”兕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应著,还不忘拿起一块点心递向姐姐,“这个……好吃!阿姊你也尝尝?” 看著姐妹俩这般光景,陈迎新眼底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只觉满心温馨。 丽质安置好妹妹,又转身为陈迎新布菜。有些吃食刚出锅,还烫著,她便先轻轻吹凉,待温度適宜了,才夹到陈迎新碗中。一举一动,都透著细致入微的体贴。 一顿寻常的早膳,三人却吃得格外温馨,倒真像一家人了。陈迎新觉得这般光景甚好。他本已用过早饭,但在丽质这般周到的照料下,不知不觉又吃了许多。直到腹中实在撑得慌,才放下了筷子。 见陈迎新不再动筷,丽质这才停手,自己也低下头,斯斯文文地用起饭来。陈迎新望著她温婉沉静的模样,心中甚是欢喜。 许是觉察到陈迎新的目光,丽质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她不敢抬眼迎视,只垂首默默进食,连小巧的耳垂都渐渐染上了红晕。这姑娘用膳的姿態极是雅致,看著便赏心悦目。樱唇微启,每次只取一小口,细细咀嚼,十足十的大家闺秀风范。 丽质低眉吃著,终是忍不住悄悄抬眼瞥了陈迎新一下。见他果然还望著自己,丽质声如蚊蚋地道:“哥哥,我……饱了。”说完,轻轻搁下筷子,坐直了身子。 陈迎新正看得入神,见她停下,眼中掠过一丝不舍:“这就饱了?我看你还没兕子吃得多呢。”他笑著指了指还在埋头苦吃的兕子。 丽质微微垂首,温声道:“来时……垫了些东西,眼下不太饿。”她怕陈迎新再劝,忙岔开话头,“哥哥,你起身让我瞧瞧,这衣裳做得可还合身?这回……比上回放大了一寸。” 陈迎新哪知女儿家这些曲折心思,闻言便站起身转了一圈。 丽质也跟著站起,伸出小手,在他肩背腰身处比划了一下,隨即眉眼弯弯,掩口轻笑:“果真合身。看来……我的眼光还算准。” 陈迎新也觉得稀奇。这几个月他筋骨壮实了些,丽质与他许久未见,做的衣裳竟还能这般妥帖,实在难得。 两人正说著话,一旁的兕子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饱嗝。“阿姊,我也饱啦!”她拍拍圆鼓鼓的小肚子,模样可爱极了。“哥哥这里的糕饼,比皇……比我们家里厨子做的香多啦!”兕子险些说漏了嘴,偷偷瞄了陈迎新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才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你喜欢,走时多带些回去。”陈迎新笑道,“我这就让他们再做些新出锅的。”这些糕点是陈迎新近几个月琢磨的新方子,清甜不腻,最合女儿家口味,兕子这般年纪,自然爱吃。 陈迎新吩咐完厨房回来,桌子已收拾乾净。丽质正为他和兕子沏茶。见他进来,丽质柔声道:“哥哥,时辰不早,我们……该回去了。你快去忙正事吧。” 陈迎新还未答话,一旁的兕子先不高兴地撅起了嘴,轻哼一声。她盼了许久才见著陈迎新哥哥,才一个时辰就要走,满心不情愿。可想到是偷跑出来,阿姐又开了口,她也只能闷闷地低下头,不再吭声。 陈迎新被这姐妹俩的反应弄得有些摸不著头脑,愣了一下才笑道:“急什么?我正好也想歇口气,许久未见,你们想待多久都成。” 话音未落,兕子立刻惊喜地抬起头,大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陈迎新:“那……那能玩一会儿再走吗?” “当然能!”陈迎新爽快应道。 见陈迎新答应,兕子顿时笑开了。 陈迎新这才问丽质:“对了,你们俩怎么自己就过来了?老龙没跟著,家里护卫也没带?”这点他早觉奇怪。老龙向来把这俩闺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算自己没空,护卫总该派几个跟著。上次她们单独来,可是前呼后拥的。 丽质闻言一滯,她不愿对陈迎新哥哥扯谎,憋了半晌才低声道:“阿耶……这几日確实忙得紧。长安城今日……人多事杂,我们……我们才能悄悄出来一趟。” 陈迎新听了,哭笑不得地摇头。老龙那女儿奴的性子,若知道俩闺女就这么跑出来,怕是要急得跳脚。他略一思忖,说道:“我也听说今日长安城热闹得很。横竖我眼下也无事,不如带你们去瞧瞧?等天擦黑,我再把你们安安稳稳送回家去。” 如今长安城人山人海,让两个小姑娘自己回去,他实在不放心。正好他也想看看那册封大典是何等盛况,看完再把她们送回去,自己回村继续忙活,一举两得。 陈迎新自觉这主意不错,可他说完,却见丽质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满是纠结。若此刻去长安城,万一撞见阿耶怎么办?更要紧的是,若陈迎新哥哥因此知晓了阿耶的身份……她虽与阿耶置气,但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她实在不愿同去,可该如何拒绝呢?丽质心乱如麻。 陈迎新见她不语,只当她又不好意思了,便大手一挥,逕自做了决定:“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瞧瞧点心备好没有,收拾停当,咱们就出发!”说完,便转身往厨房去了。 他身影刚消失在门口,兕子就凑近丽质,小声道:“阿姊,这会儿跟陈迎新哥哥去长安城,万一……万一撞见父皇可怎么好?” 丽质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但终究不忍拂了陈迎新的好意,也拗不过自己想多待片刻的心思,便低声道:“咱们……小心些,应是无碍。况且今日城里人挤人,早上来时街上就挪不动步。陈迎新哥哥带我们去,想必也近不了那御道……” 兕子见阿姐如此说,也只好点头。横竖听阿姐的便是。 约莫一盏茶后,陈迎新提著两个鼓囊囊的大食盒进来。 “做得仓促,不算多,兕子你先带回家吃。说来惭愧,我还从未登门拜访过,今日正好认认路。回头等新点心出炉,哥哥再亲自给你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