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皇女殿下不可能是我的系统》 第1章 此乃新约 路明非被昆古尼尔刺穿在冰柱上,前方的奥丁如神明般挺立於世界树前。 一片雪静止在路明非面前,音波凝固在空中。 “很遗憾啊,哥哥。” 路鸣泽又一次停下世界的时钟,这次他身上穿著通常为葬礼而来的黑色西装,坐在一个枯木织成的王座上,但面色苍白,手上缠绕著绷带。 “我把一切都交给你了,可你还是败了。” “你怎么回来了?看起来你的状態也不好。”路明非沉重地抬起头,昆古尼尔的腐蚀依然猛烈。 没有人想到,站在世界尽头的至尊竟是奥丁,或许楚子航知道原因,但他只有十五岁之前的记忆,而这时的他看到奥丁,只会激发內心的狂怒。 路明非后悔带著师兄来到这里,虽然师兄弥补了那一夜的自己,但也为此付出了生命,和……藏在他灵魂中的耶梦加得…… 任谁能猜到,曾经立足於世界之巔的龙王,会寄居於一个混血种的精神里,虽然她可能怕是唇亡齿寒,但从路明非的视角来看,是她在保护师兄。 所谓人类的最后避难所也被瞬间摧毁,那似乎只是一座由死人拼成的空城,只是为了引诱路明非到这里,但他没有看清,因为雾霾散开便是灾厄。 “当然是来救你啊,我的好哥哥,撒旦已经埋下了黑种,那些黄昏快要淹没神灵,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什么?” “几千年了,无论安排的多么悲壮,都要以我为引吗?还是说,这次真的不一样……” 路明非想要问些什么,但却被一股力量封闭了嘴巴,路鸣泽静静的站在他面前,闭著眼静静的冥想。 冰原苍茫,似是將万年冻结,路明非对这里有种莫名亲切感,就像这万年以来,他总会到这里长眠,並且一直有一个孩子在等候,等候他带著鲜血而来,流著衰败而归。 路鸣泽上前触碰了一下昆古尼尔,强烈的死亡气息立刻把他的一根手指化为白骨。 路鸣泽嘆气:“你看,奥丁还是很强的嘛,他早已经不属於君主的范畴了。” “你有什么办法?我已经不行了,如果可以,救救他们,什么条件都可以。”路明非的头又沉沉落下,用沙哑的声音请求著。 北极的雪覆盖著红幕,一具具尸体散落在四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化为齏粉。 混血种势力也追到了这里,路麟城和乔薇尼死在一起,事实上是他为了阻止路明非龙化,所以特地把乔薇尼囚禁起来,但很不幸他没能阻止奥丁。 路鸣泽只是微笑地看著路明非,接著开始细数这一路上死去的人,声音轻快,没有一丝沉重,如同一个旅者在和你分享他的故事,简练又悠长。 声声入耳,声声刺耳。 路明非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悲伤,现在的情况很悲哀,活著的人远在天涯,同行的人纷纷化为白骨,就像是无人知晓的救世主倒在白骨堆砌成的坟墓上,而坏人在前方悠然的破坏世界。 这样的老式救世小说场景,路明非想过好多遍,结局无非就是就是救世主突然爆种,將坏人杀死,最后或孤独失尽力气死去或返程迎娶白富美。 路明非倒也不震惊这样的场景发生在自己面前,毕竟从自己选择进入这世界的大门里之后,装逼耍帅的时候倒也不在少数。 路明非所不安的只是结局,自己一直都不清楚一件事,小魔鬼为什么不拿他最后的四分之一,交易达成后,可能是至尊的重临,也可能是世界的毁灭。 “哥哥,你真的很需要被爱啊,但你需要的爱是无底洞,没有人能帮你填满,即便是你师姐。” “你直说,不用绕弯子。”路明非打断了他。 “还记得save/load么?” “你能load现实?”路明非的声音微微震颤,呼吸开始不平稳起来,他心中已经隱隱有了一个猜测。 “有时候梦境和现实是分不清的,”路鸣泽靠在路明非耳边轻轻说道,隨后轻轻挥手:“可能有些人永远都流离在梦境中。” “比如你啊哥哥。” 无数条玻璃般的丝线齐齐环绕在他们身边,而每根丝线上都只映射著被钉在冰柱上的那个人。 “看到了吗?这些是你load过的记录。” 路明非的眼睛透露出不可思议,不可能!覆盖的存档怎么可能保存! 除非……除非从一开始这就不是现实。 “你想要什么?” “哥哥怎么这么没有人情味,这么重要的交易,不先布置好场景么?”路鸣泽歪头咧嘴一笑,刘海遮盖住他的脸庞,阴影下的笑容森森,像是魔鬼在欺骗世人。 路鸣泽就像那些拍艺术电影的导演,痴迷的追求剧本的氛围,不让你哭死或震撼不偿命,很显然路明非已经沉浸了22年,这比楚门的世界更加真实,也没有机会看出破绽。 冰柱融化,昆古尼尔顺水流出路明非体外,他跟隨著倒下。 “这次交易后,我就要死了啊……当然,习惯就好咯。”路鸣泽蹲在路明非面前,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不想听什么深情告別,如果能救就快点!我什么都同意!”路明非甩开路鸣泽,双手撑在地上,几乎用尽力气来说这句话。 “哎,哥哥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枉我特地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救你啊。” 路鸣泽的笑容收敛:“但看在我也骗了你的份上,就不做什么形式主义啦。” “但这是最后一次load了,后面就再也没有一个可爱的弟弟陪你跋山涉水咯。” 黄金瞳耀眼夺目,似乎声音都是从此而来。 “不过还得看你信不信我啊。” 路明非浑身剧烈颤抖,他抬起头,迎著刺眼的光芒说:“好……我相信你。” “明智的选择,附赠一个权限『reality fold』,时空摺叠的意思,不过只能用这一次哦。” 路鸣泽打了一个响指,光辉瞬间將他们埋没,此刻腐朽中长出新生。 “哥哥你可要记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你只能一命通关啦。”路鸣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我將赠予你王之心,你將回到起点,凐灭终点。 “现在……接受我的赠礼!”音调陡然的升高,伴隨著时间开始正流。 恰似寒光遇骄阳,龙鳞自脖颈到全身一片片更新,血液隨冰渣涌回体內,魔鬼重临在雪原之上。 汝夺王位,吾必摧之!汝伤故人,吾必弒之! 奥丁的独目流淌著熔岩般的金芒,炼金矩阵正在改写世界,祂沉醉在力量的洪流中,丝毫感觉不到背后有一头龙在向祂袭来。 路明非,或者说是路鸣泽,从背后用龙爪刺穿奥丁。 奥丁猛然醒来,刺穿路明非的昆古尼尔停留在原地,祂控制昆古尼尔再次飞来,突然化作流星贯入路明非的右胸。 昆古尼尔第三次命中路明非,这本不应该再次发生,但昆古尼尔命中的是过去,现在与未来。 路明非並没有倒下,反而露出了染血的牙齿在笑,伤口在疯狂修补,將神话之枪卡死在胸腔之中。 待测命运不可剥夺! “有意思,但你的剧本……”奥丁扯断被龙爪桎梏的右臂,残臂疯长,瞬时修补了肉体:“该谢幕了。” 冰原开始分娩深渊,冰层向两侧退去,似乎是在表示臣服。 可冰是水的尸体。 奥丁將昆古尼尔拔出,却被路明非用龙爪抵住,昆古尼尔的腐蚀愈发猛烈,路明非所依靠的龙爪一次次被破坏,他在奥丁的炼金矩阵中,修补能力几乎达到了极限。 王与王的战爭,唯有真正的死亡可以终止……但现在不是时候。 奥丁与路明非对峙:“旧王,不要再挣扎了,世界的改写不可逆。” 路明非啐出掺著龙鳞的血沫,压榨出最后一点力量,他在狂笑中撕裂炼金屏障,瞬移至世界树基座前,指尖淡金血液渗入树纹。 奥丁再次掷出昆古尼尔,却被路明非轻易躲开,插入雪地之中,路明非扶著世界树,將血液涂抹在上面。 世界树的根系突然亮起千万点幽绿萤光,路明非用龙爪沾著淡金血液,在虚空中书写出燃烧的龙文。 “reality fold!”恢宏的吟唱响彻云霄。 “不!王座不能破坏!”奥丁猜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你个疯子,世界线会断裂的。” 燃烧的血液割裂时空,世界树根系收缩为一点!炼金矩阵陡然收缩,使奥丁被困在其中,祂奋力想要挣脱,可这原本能改写世界的工具却变成了囚笼。 王不会死,因为无人能敌,王会死,因为祂与祂可敌。 冰原上出现了一个洞口。 路明非站靠在洞口前,身上几乎全部是贯穿伤,他那残破不堪的身躯此时显得极为落寂。 “哥哥,安心睡一觉吧,你的身体我再接管一会儿。” 身影再次站立起来,可脊樑再也无法挺起,像是流离的孤魂野鬼,散失於世界之外,默默的走向终结。 灵魂墮入梦境,记忆不断修补,恰恰浮沉,似忆那年。 “原来死亡才是永久的赊帐。”路明非闭上眼睛,对著虚无呢喃。 路鸣泽要是真想要他的一条烂命,也用不著对自己这么好。 可能小魔鬼是有自己的私心吧,可人家就是帮了自己好多,也没有要自己的命,自己凭什么一再逃避啊…… 三峡bj红井奥丁,路明非强忍著悲痛在记忆里復原这些事。 自己从未变过啊,看似是成长了,不过是对心中遗憾的一次次无力补偿罢了,路明非不清楚自己到底隱藏了什么,即使到这种关头也没有显现出来。 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衰仔,给路边的乞丐一点吃的,人家也会想方设法报答的,自己做的这些又能算的上什么啊。 路明非没尝过后悔药是什么味道,但现在有了机会。 他完全掉入了梦中,一座墓碑从血泊中生长出来,面前的碑文是工工整整的楷书,但越往后刻的越潦草,最后甚至开始用龙文书写。 这就是路明非的一生,潦草的一生。 雨幕盖在路明非的身上,也冲刷著一段段碑文,字跡渐渐模糊,直至空白。 路明非用手轻轻抚摸著墓碑,雨滴突然静止,隨即逆流升空,带著所有未被选择的可能性和被修改的时间线。 他將手中的一朵白色玫瑰放在墓前,点点血珠压弯了瓣,像是为他送別。 “再见。” …… 王座破坏,连接著世界树的炼金矩阵紧密收缩,奥丁被自己的炼金矩阵牢牢束缚住,但以此保住了性命。 世界开始崩坏,自然灾害此刻甦醒。 路鸣泽走到奥丁身前,言语中带著嘲讽:“奥丁,你的炼金术很强,明明可以完美的躲过灾难,但很不幸,你对应的是那柄『贪婪』,你为自己铸造了棺材。” 奥丁失去了王的威严,並没有和路鸣泽拼命,独目黯然失色,却又此刻狂笑。 “时间闭环不可斩断!你逆转因果救下的人,终將成为新的因果律囚徒!” “这事你乾的还少?” 奥丁继续冷笑,龙血点缀的冰雪开始蔓延至祂的身躯,欲要一点点冻结这位神明。 “过去的一切將会在未来死去,一切的偏折终会抵达终点,神之吟唱必顛覆世界,旧王,你贏不了。” “是吗?但这次我赌他贏。”路鸣泽的神情淡漠。 “把希望寄託於另一个人,堂堂至尊竟如此可笑。” “我不能允许你比我还装。” 路鸣泽又狠狠一脚踢在奥丁脸上,奥丁依然不为所动,事实上祂也动不了。 “可惜,现在暂时还无法定论,你也死不了,只能让他来杀死你了。”路鸣泽看著眼前的冰雕,隨后转身离去,去寻找那个女孩。 零站在暴风雪塑造的冰棺中,她的银髮与永冻岩融为一体,但仍保持著弓腰的战斗姿態,路鸣泽跪坐在血晶簇丛生的冰面上,轻轻拂去她睫毛凝结的霜华。 他將零抱起来,走到洞口前,喃喃自语: “总得有人陪你吧,第一次交易还没来得及生效啊。” 路鸣泽又摇摇头,独自笑了笑:“哥哥,你真是有种魔力啊,让曾经威严的王有了人味,是该可笑还是该可悲?” 他將零轻轻地放在洞口,黄金瞳最后一次燃烧,燃料则是路鸣泽自己。 “雷娜塔·叶夫根尼·契切林,旧约以我的神格为印,新约將以你的灵魂为凭,我將赠予你力量与过往,回到过去。” 零的身躯微微震颤,眼睛似乎睁开了一条细缝。 路鸣泽浑身散发耀眼的金色,將零包围,零的伤势顷刻间恢復,脖颈间浮现龙鳞纹路,闪烁著一只幽邃的眼睛。 这是王的遗嘱,言灵·王之瞳! 零艰难的张开双眼,她仿佛看到了那年的雪原,一个男孩也是这样让他抱起。 身影仿佛重叠,仍是当初的威严,却多了几分温暖。 旧王当惯了魔鬼,偶尔做次天使也未尝不可。 “是你……吗?”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路鸣泽,却像是在抓取空中的飞絮,怎么也碰不到。 路鸣泽的生命力在逐渐消磨,占用的路明非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由下到上化作点点光斑,他衝著零最后一笑。 “带著他,走到最后, 此乃…新约。” 此去新约无归途,弒神者当向死而生…… —————————————————————————————————————— ——言灵·王之瞳 ——序列號:未知 ——发现者:未知,命名者:路鸣泽 ——可视为血缘刻印·镜瞳的幻化言灵,具有镜瞳的一切效果並大范围。可复製多个究极言灵,实现假吟唱效果。可复製任何龙类的威压,並可隨时释放。一旦激活该言灵,將获得王之契约,可与混血种签订平等或不平等条约,条约双方互通內心,並可以將远低於自己血统或与其签订精神契约的混血种拉入幻境,幻境不影响现实,但幻境中时间流速大於外界,在现实中將会处於静止不动的状態。 ——该言灵无法通过任何途逕自主激活,只能由王赐予,若赐予者无血缘刻印·镜瞳,將会成为王的“容器”。王无法以此控制言灵持有者,但言灵持有者將会成为王的“眼睛”,因此该言灵持有者可称为王的使者。 zero&笔记 解析测试:解析能力变强,几乎瞬时理解,我藉此学会了近十种乐器…… 言灵测试:和麻衣对练,发现可以使用所有言灵,除了那些究极言灵,这些龙文像是刻在我的意识里一样,或许是路鸣泽做的吧。但白王一系的言灵也可使用,我需要仔细想想为什么。 威压测试:找不到次代种,没有確切感受,这些三代种的血统没有我高……测试时不小心嚇跑了那两只猫,还是儘量不用为好。 契约测试:等见到路明非时再测试,可惜现在不能去找黑蛇…… 幻境测试:效果和言灵·梦貘很像,但又觉得像是每次见到路鸣泽时形成的幻境,或许是这样吧。 “王不见王”——这句话或许很適合形容此言灵 第2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1) 路明非沉沉地坐起身子,头疼欲裂:“怎么感觉睡了一觉跟死了一样,昨晚熬太晚了?” 他转头看向窗台的闹钟,像被电击的青蛙一样弹射起步,於是稳稳地…… 摔在地上。 “见鬼,要晚了,闹钟怎么不管用啊。”路明非边穿衣服边吐槽。 没时间悼念自己的臀部了,接下来衰仔用凉水过了一遍头髮,边刷牙边吹著头髮,可谓是狼狈至极。 路明非匆忙地下楼,在路边等待计程车,这时他瞥见一辆劳斯莱斯银影停在路边,像是尊贵的老爷突兀的闯入贫民窟,只为去寻找他跑散的乖孙子。 路明非偶然在星际群里见过同系列车辆,是一位出国留学的老哥在路边拍到的,当时群里还討论了有一段时间。 现在这贵重的玩意就停靠在眼前,路明非也心痒痒想拿出手机上前自拍。 这手机还是准备去面试的学院送的礼物,也没来得及试试,现在倒是个好时机。 车窗降下三指宽的缝隙,古巴雪茄的雾靄混著冷气渗出来,那只手戴著麂皮手套,无趣地摆来摆去。 “路先生,时间要来不及了,快上车。”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拖著长音对路明非喊。 路明非有些受宠若惊,他指著自己:“你在叫我吗?” 真皮座椅里臥坐的女人正在欣赏自己的戒指,显得悠然自在。 “现在路上除了路,还有姓路的吗?” 路明非心说今天出门也没有踩到不该踩的东西啊,这什么狗运?迫於时间,他道谢著开了车门。 “老板让我来接你。后面有套衣服,换上。”女人头也没回,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哦,我叫酒德麻衣。” 坐进车里,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掠过路明非心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沉没,找不到源头。 “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话一出口,路明非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什么年代的古董搭訕词?真是衰到家了! “哦?或许吧。”酒德麻衣的回答轻飘飘的,听不出情绪。 旁边的天鹅绒衬布上,躺著一套剪裁极佳、面料考究的深色西装。路明非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不认得什么杰尼亚,但那扑面而来的高级感无声地宣告著它的身价不菲,大概足够婶婶她念叨一辈子。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前座。酒德麻衣的身材在驾驶座包裹下曲线毕露,尤其那双交叠的长腿,在车內幽暗的光线下惊心动魄。 路明非慌忙想移开视线,但男人的本能还是让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老板让我来接送你,车后面有一套西装,换上吧,哦对了,我叫酒德麻衣。” “怎么,迷上姐了?不过你太嫩,可把持不住哦。”酒德麻衣没有回头,后视镜闪过她那带著一丝不屑的笑容。 “咳咳,酒小姐我只是从小眼睛有点斜而已。” “有病就治,还有我姓酒德,赶紧坐好,没时间了。”酒德麻衣语速加快。 “哦哦,抱歉。” 路明非畏手畏脚地换著衣服,在车上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像个小学生一样端正的坐著。 “这学校能处啊,不过就一个面试,还有美女专车接送。”路明非默默想道。 车內响起沉闷悠长的音乐,像是古龙的低语。 路明非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手机突然响起简讯提示音,屏幕自动亮起的简讯界面里显现出一句: “殿下,我们会迎接你的到来。” “现在小gg都侵入手机简讯了么?”路明非收起手机,默默怀疑司机是否有什么副业。 …… “路先生,到了,我会负责送你回家的,记得来找姐姐哦。” “谢谢,酒德小姐我知道我的气质让您为之疯狂,但我是个学生,没什么钱,您是个好人。” 酒德麻衣:??? 路明非走进旋转门,一股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他甚至没问,自己很轻鬆的就走到了等候室。 “这是不是应该叫既事感?”路明非胡思乱想的推开了门。 一眼万年,路明非看到了几个老熟人正端坐等候面试,心里那股“原来我是天命之子”的激动立刻被冲刷殆尽,剩下几点幻想就留著待会再用吧。 几个认识他的人纷纷瞪大眼睛,赵孟华率先开口:“哟,路明非,还穿上西装了?” 路明非以为他们是好奇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赶忙掏出信封,挠挠头:“我確实是来这里面试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只在意的只是路明非昂贵的西装,至於路明非就可有可无了。 在这里的人都是仕兰里那些骄傲的凤凰,没人会在意丑小鸭是否换上了新羽,即使他有可能蜕变成一只天鹅。 短暂的惊愕后,空气重新变得冷漠。只有陈雯雯,那个坐在角落安静如白莲的女孩,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路明非的心立刻像被阳光晒暖的,软软的,带著一丝甜意。他回了一个灿烂得有点傻气的笑容,然后在最末端的椅子上坐下。 路明非机械地填著表格,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描著陈雯雯的侧影。 暗恋的美好就是如此,隔著一层薄纱,朦朧的美感让你甘之如飴,可以尽情编织关於可能的幻想。可那层纱同样也是痛苦的根源,因为它隔绝了真实,让你永远在患得患失中沉浮,害怕那点微光终会熄灭。 它经不起风,可寒意会冻结那点微光,一股冰冷的的目光毫无预兆地笼罩了路明非,他猛地抬头,对上了对面一双似是流年的眼睛。 那是一个穿著简洁白色连衣裙的外国女孩。面容精致的如同冰雪雕琢,淡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冻彻骨髓的漠然。 敢於和她对视的人,大概第一时间都会被做角膜手术,在上面刻上“生人勿近”四个字。 但,不得不承认,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视觉衝击。 如果说陈雯雯是江南三月拂过柳梢的温柔春风,那么眼前这个女孩,就是西伯利亚冻原上席捲一切的凛冽寒风。即使是学校里公认的第一校苏晓嬙,在她面前,也如同试图融化冰山的烈焰,徒劳而失却了顏色。 美女排行榜重大刷新,榜首已更换! 目光相触的剎那,女孩便冷淡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扫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路明非却怔在原地,灵魂深处某个角落被狠狠撞了一下。 “好熟悉……” 路明非眼神中闪过一丝恍惚,像是夏日偶然一丝冷风颳过,在猛的一凉的同时,却感觉这风像是经歷了万古迴转到身旁。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面试通过了,但这么好看一个萝莉,自己怎么可能认识…… 路明非的目光又停留了一会儿后便不再看,心里默背昨晚老唐教他的话。 赵孟华out,苏晓嬙out。 “这不对吧……”路明非內心开始有些不自信,这两位口语大佬竟飞速被斩,那自己通过的希望大概渺茫。 接著陈雯雯进去了,路明非暗暗为她加油。 约莫15分钟过后,陈雯雯低头走出来,路明非急忙上前询问。 “怎么样?你比他俩时间都长。” “没过,他们的题都很奇怪,让我用英语分析当前国际形势,这怎么可能分析的出嘛……”陈雯雯紧皱眉头,一脸幽怨地说。 “用不用我给你透下题。”陈雯雯反应过来,想到路明非也要面试。 路明非正准备答应,接著一个英俊的男子出来喊道。 “下一位,路明非。” 路明非刚刚还在惋惜陈雯雯没有成功,下一秒就也要接受处刑,他回过头对陈雯雯笑了笑:“两分钟准时出来。” 一进门,一个带著眼镜的胖老头就凑了过来:“哈哈哈,是路明非同学吧,来来来,快坐快坐。“ 路明非看看屋內的三人,一种旧人已故再相逢的诡异之感,就像是一个自己梦中见的人在梦中死掉,但又在现实生活里出现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昨晚熬的过火,脑子有些懵。 古德里安教授看路明非在门前迟迟不动,率先出口:“我就是古德里安教授,明非啊,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卡塞尔学院啊?” “什……什么?” 路明非愣住了,自己……不是来面试的吗,这是什么情况,反客为主? 而且,他们用的中文,那我背了一晚的面试用语岂不是浪费了? 或许是古德里安教授的热情有些寒冷,路明非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势坐在位置上。 古德里安教授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旁的英俊男子赶忙轻咳两声以示提醒。 “我叫叶胜,是本次考核的面试官。” 在边上的那位长相甜美的女孩也开口: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本次考核的面试官。” 古德里安教授挠挠头,显得略有些尷尬。 “那么,本次考核开始。” 几分钟后,路明非卡在了政治题。 回答是不可能回答的,於是路明非选择了放弃。 “很抱歉,我认为政治题对我而言还是太难了,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 古德里安教授却拍手叫好:“好,这个回答十分的好,英雄从来都不会被凡尘往事所牵绊。” 路明非:??? 叶胜和酒德亚纪尷尬的笑笑,听著古德里安教授拍马屁。 “现在我宣布,路明非同学,恭喜你通过面试。”古德里安教授露出一副痴般的表情笑道。 “这就过了?” “当然,你的回答十分完美。”古德里安眼里直冒星星,仿佛一个痴汉。 路明非被古德里安教授的眼神嚇到了,这就是陈雯雯说的凶?莫不是他对陈雯雯有非分之想吧,不对不对,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对我有非分之想。 “那个,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考虑多久?”古德里安教授站了起来,生怕路明非不同意。 “三四天吧..我再自己一个人想想。” “好,好我们等你,明天先带上你的家人,我们在丽晶酒店再正式见一面,卡塞尔学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古德里安教授又喜上眉梢。 路明非如释重负般走出门,陈雯雯走过来:“怎么样,我看你进去的时间还挺长?” “那个……”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说:“我面试通过了。” 陈雯雯一脸惊呆地说:“什么?啊.....那祝贺你。” 她显然是觉得不可能,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谁会相信一个要饭的去殿试被皇帝一眼看中呢? “哈哈,意外过了,他们说还得再考察几天。”路明非没明说这几天是因为什么事才有的。 陈雯雯淡淡笑了笑:“那再祝贺你成功吧,西装挺不错的。” 路明非止不住的狂喜,跟著陈雯雯下楼,一路上都在说他们这面试官不会看人,竟然选自己没选你,各种鬼脸齐出,陈雯雯也难得一笑。 可看著陈雯雯的笑容,路明非不知为何鬱闷起来,自己好像是在被迫演一齣戏,一出自己很討厌的小丑戏。 路边的车辆不多,那辆劳斯莱斯依然在路边停著,酒德麻衣探头招手。 陈雯雯疑感地问:“她是要让你过去吗?” “啊,那个啊,我今天来就是坐她的车来的,好像是学院派的车吧,没有车来接你吗?“ “没有,我是坐公交车来的,”陈雯雯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无奈:“看来他们还挺重视你的。” “哪有,哪有,估计是隨机的吧,我也配不上啊。”路明非有些窃喜,没想到在女神面前狠狠装上了一把。 “嗯,那就再见。”陈雯雯继续等公交。 “再见。”路明非嬉皮笑脸的打开车门,但却在门前静止,车內正坐著刚才等候室的外国妹子。 “上来,是我让她去接你的,”外国妹子冷冷开口:“我叫零。” “额,我叫路明非,谢谢。”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了上来,零的气场过於强大,路明非感觉自己面对著一座冰山。 酒德麻衣似乎也被零的气场所威慑,竟然没有在这时候报復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司机和老板的关係。 车子发动,一路上路明非没敢说一句话。 事实上也没必要说话,毕竟就只是萍水相逢,但路明非却有一种奇怪的衝动,就像是你落魄的坐在街角,周围行人寥寥却走的很快,这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过来坐在你旁边,告诉了你他的名字,你立马想要把你那些苦水全部倾诉出来,可看到他高阶级精英的模样,这话又强忍著憋回去。 毕竟人家再怎么落魄,也总比你好…… 一直望著窗外的零淡淡开口:“贬低自己让他人欢乐,很舒服吗?” 路明非扭头看向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话。 “陈雯雯不喜欢你。”零依然看著窗外。 “你,你怎么知道陈雯雯的?” 路明非心说小妹妹你是谁啊,虽然你长的很漂亮我会原谅你,但怎么上来就问別人的感情问题,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你告诉我的。”零打断路明非的询问。 路明非更加蒙圈:“美女我们认识吗?” “认识。”零终於转过头,那双淡蓝色的眼眸直直地锁定了路明非,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著路明非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零的冰冷气场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斩断一切妄想的决绝: “不用多想,你不认识我。” 第3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2) 路明非此刻感觉对面坐著一个绝对零度苏晓檣气质pro max版,现在只能用女王萝莉这个叠加词来形容她。 零淡漠地看著路明非,就好像动漫里高贵的圣女骑士遇见丑陋的哥布林一样。 不过他可没有像那些哥布林一样拥有扑向圣女的勇气,只能乖乖躺在地上等著她来斩下他的头颅。 “是啊,我確实不认识你啊,不过美女你普通话挺好的。”路明非想要转移话题。 后视镜反射出酒德麻衣戏謔的眼神,不用想都知道她心里有多爽。 “谢谢夸奖。”零惜字如金。 “你是她老板吗?”路明非心说这个高冷萝莉不会看上自己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巧。 “不,我和她是同一个老板。” “啊?哦,知道了。” 路明非放下疑虑,心说我想什么呢,人家肯定是这位老板的女儿或者女人啦,能开这种车,自然从小养尊处优,怎么会看的上自己这个要顏没顏要钱没钱的高中生呢。 路明非没再问为什么要送他过来,要是这位大老板想让他知道自然会说的,自己没必要再多问。 零好像也没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转头盯著窗外,一路无言。 路明非下了车,並没有立即就走,回过头微微鞠了一躬,回答了零那个问题: “自我贬低確实不是很舒服,还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谢谢你用车载我。” 零没有回头看他,只留下一句:“西装送你了,老板说的。” 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西装,一股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像是自己崇拜的明星有一天突然找上自己聊聊天,自己开心的不得了啊,可结果就是发现人家在拍节目罢了,或许这位大老板也只是顺便给个人情吧。 “三无妞,话说你为什么要给路明非说这些,老板也没吩咐啊?”酒德麻衣疑惑发问。 “不影响任务,只是我想。” “行,真不愧是老板的女孩啊~说话就是硬气~” 酒德麻衣对著零竖了一个大拇指,没好气地说:“感觉好久老板都没现过身了,最近所有任务都是你代转发的,老板就只见你吗?” “是的,此外谢谢夸奖。”话题终结者稳定发挥。 酒德麻衣:??? …… 刚打开大门,婶婶就磕著瓜子走过来。 “哟~路明非,在哪搞了这一身啊,就面个试,搞这么大行头。” 她上前捏了捏西装衣领,即使面料的手感很好,但她依然表示不讚许:“嘖嘖,看著料子不太行啊,估计是哪里的冒牌货。” 很显然婶婶不识货,也可能是不想识货。 “面试成了没,人家要不要你?看你这样,是不是没成啊?”婶婶等著看笑话。 路明非此刻觉得很憋屈,自己还没说,你就先否定了,这算什么? 此刻路明非突然直视婶婶的眼睛,声音带著上位者的藐视。 “我面试成功了,对方很热情,但我还得考虑几天。” 婶婶呆住不动,看起来这种强势的对话对她这种市井妇人很好用。 叔叔从臥室走出来,嘴里还嘟囔著这又怎么了,婶婶正欲拉著叔叔交谈,但叔叔首先盯上了路明非的西装:“明非,你这是哪里买来的西装?” “什么啊,便宜冒牌货的啦。”婶婶斜著眼,刚刚被压住的气息又恢復过来。 “啊对啊,这去面试都有的,都有的。”路明非在一旁打著哈哈,心中不爽的程度即將拉满。 凭什么你们著我父母的钱来谴责我,又凭什么我不许有一个好的人生? 怒气呼之欲出,但叔叔却一只手搭在路明非肩膀上,用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这样啊,明非你不是面试成功了吗?改天叔叔带你买一套好的。” 一语击破那个刚刚不爽的男孩,路明非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將到口的话逼了回去。 叔叔可能也只是隨口一提,像这样的事他基本没做到过,即使真的买了,用的又何尝不是爸爸妈妈打过来的钱。 路明非从来都是能接受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的人,不管多大的委屈,只要有人能做出劝解,他就很少追究过。 路明非確信这一家人肯定不爱自己,但自己也没必要去爭取什么,只求以后混一份工作,搬到出租屋里,到时候父母应该不会再打过来钱,没什么钱,叔叔婶婶一家也不会再来找自己。 这就是路明非给自己最大的解脱,听起来很扯淡,但像路明非这种人生高光时刻都在网吧的人,倒算是个伟大的理想。 因为最初就不见天日,所以坐井观天也好过满目黑暗。 叔叔婶婶一起討论起来这个事,时不时都要询问路明非,顺带提著路鸣泽,声音不大却显得那么嘈杂。 路明非只觉得一股压抑的浪潮盖过平静,他乾脆回到臥室,锁上门,门的隔音很差,但此时这种声音能减少一点也不错了。 他將西装小心地叠放好,放进衣柜里面,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再拿出来穿穿。 路鸣泽不知道和同学去哪里玩了,现在,电脑独属於路明非一人。 路明非打开qq,群里正討论得激烈,看著那亮著的头像,他却没有往日的惊喜,內心不断冒出来只言片语,就好像接下来群里会出现这样的消息似的。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聚会吧。”和路明非想像的一样。 “聚餐?……”“不聚餐……”“看什么……”“……” “这不可能!”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路明非的心头:“我怎么都会猜到他们要说什么?” 太阳穴剧烈鼓动起来,路明非的心开始绞痛,他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忘了很多重要的事。 这些事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为此献出自己的生命,但路明非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路明非和我一起去买票,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提出。 这句话就像是从陈雯雯口中传递出来的声音一般,摄入路明非的眼中。 他瞪大双眼,这也是他刚刚在心中想过的事,不,不对。 一个恐怖的想法涌现出来…… 这些事他都经歷过。 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呢……很久?很远? 不! 曾几何时…曾几何时! …… “这两位就是路明非同学的叔叔婶婶吧。”古德里安教授满脸笑容上前迎接。 “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叔叔和古德里安教授握著手,拿出了他的“政治家”做派。 冗长的客套话结束,古德里安教授拿出了乔薇尼的信封,正准备开口,路明非夺过信封就跑向厕所。 他止不住地颤抖,飞奔到了厕所,这次他没有跑到女厕,路明非整个人十分慌乱,他又一次感觉到了信中的內容。 路明非平復心情,拆开信封,心中默念刚刚想到的內容,一句句对照。 信封落至地板,路明非整个人无力瘫软地靠在墙壁上,一股强大的记忆想要流入他的脑海,但仍被阻隔著。 他莫名地心痛,像是有人在他面前伤害乔薇尼似的,害她的人似乎还是自己的一个亲人。 路明非开始头晕目眩,他跑到洗手台用水猛衝自己的脸,纯净水混杂著泪水落入下水道。 那些东西终究没有衝破无形的屏障,他颤颤巍巍地走出了厕所,迎面撞上一个女生。 “走路不长眼?” “抱歉抱歉,没看到。” “等等,你是那个路明非吧”诺诺认出了他:“我叫陈墨瞳,你的师姐,你可以叫我诺诺。” “啊,什么?诺诺,这……”路明非一副被欺负了的衰样。 陈墨瞳眼睛微微发亮,像是看出他刚刚哭过,声音放缓:“回座位吧。” “明非,你怎么了?刚才慌慌张张的。”叔叔问。 “芥末进眼睛了。”路明非胡编乱造。 诺诺不语,只是一味地吃饭。 途中古德里安教授多次询问路明非的意见,路明非都应付著说再想想。 他时不时看著诺诺,好像下一秒她就会说出来什么似的。 “这么犹豫是不是因为有喜欢的女生啊?”诺诺突然发问,果不其然,路明非的预感是对的。 “怎么可能,就他这样,谁看的上啊。”婶婶率先否定。 路明非很烦躁,他不想再遮遮掩掩了,喜欢就是喜欢,三年都把自己偽装得像个老鼠一样,现在婶婶的话像是把老鼠的灯油给倒了。 “是的,我確实有喜欢的女生,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犹豫。”路明非抬起头,把背挺直,眼神里不再有畏惧。 桌上瞬间无语,路鸣泽吃饭手中的刀叉突然静止,嘴里鼓鼓囊囊塞著一堆食物,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哥哥能这么勇。 “明非啊,你看人啊,不能拘泥於眼前的欢喜啊,要看到未来的诗和……” “教授,不用说了,人家还不一定喜欢我,过几天我会去表白,失陪了。”路明非打断了古德里安的话,起身离开。 剩下一桌子人大眼瞪小眼,婶婶在一旁讥讽:“哎呀,这孩子就是有点没教养,別在意啊。” 诺诺盯著路明非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隨即用非喊却洪亮的声音说:“你在升三级基地。” 路明非一愣,但仍是快步离开,眾人再次面面相覷。 “这是……什么暗號吗?”古德里安轻声询问。 …… 路明非在大街上乱转,並没有回家的意思。 “诺诺?和游戏里的名字一样,应该是她。” 路明非拍拍额头,陷入沉思,经过刚才一系列的情绪波动,他镇定了下来。 距离他和陈雯雯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他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能用“既事感”来形容了,真有这能力何不去算命? 路明非开始復盘自己从面试开始的这两天奇怪的事,比如酒德麻衣,第一眼就有种朋友般的熟悉。 在平常自己被美女搭话那是一个屁都放不出来的,面对她却能反將一军。 在酒店自己轻鬆地找到了面试地点,总不能是自己梦到的吧,太扯了。 古德里安教授,自己似乎很熟悉他语言风格,甚至在自己被离奇的录取后,也没有很惊讶。 就像他在玩一个只有一条主线的游戏,无论怎么走,下一个剧情必然是那样。 叶胜,酒德亚纪,看到他们总有淡淡悲伤,就像是老朋友来悼念一般。 还有零……像是故人,像是挚友,又像是主人?咳咳想歪了。 平常听惯讽刺的他,今天觉得格外烦躁,路明非並不知道,心中的狮子渐渐厌倦了睡眠,它想要甦醒。 路明非坐在路边长椅上,思考著如何给陈雯雯表白。 “你可以买女孩喜欢的,配上感人的音乐。” 一个女孩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冷冷开口:“最后在准备好一切的时候,被其他人抢占先机,你就成为了小丑。” 是零,路明非看到这个冷若冰霜的外国女孩,她两次都在否定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路明非难得硬气了一次。“故意的吧。” “你高估了。”零盯著路明非。 “我才不会相信你那鬼话,我们很熟吗?”路明非站起身就要走。 “Вaшaжn3hьвceгдaпoxoжahapa36ntyювntpnhy。(你的人生总像打碎的橱窗)”零对著路明非的背影说。 路明非哪听得懂什么俄语,背过去一伸懒腰,便大步走远而去。 “对他说这些有什么用?” 诺诺在远处喃喃,她目睹了全程,很惊讶一个漂亮俄妹会主动找路明非,但仔细想想却又说的通,毕竟那傢伙也是被钦定的s级,或许这俄妹家里有什么背景,提前得知了。 而零恰巧也看了过来,目光与诺诺相撞,眼神犀利,像是在警告著什么。 “这俄妹一整个萝莉样,还这么有御姐范,嘖嘖。”诺诺转身离去,嘴里小声吐槽。 “或许可以用零把路明非拐走,但怎么感觉她的行为很奇怪呢?”古德里安教授从旁边猥琐地溜出来,很显然他也在偷窥。 “再看看唄,叶胜和酒德亚纪走了?” “嗯,夔门行动的日期提前了一段时间,他们可有的忙了。” “哦,让他们忙去吧,说起来,我倒是挺同情路明非的。”诺诺说话永远都是这样,从不在乎上一句在討论什么。 她只在乎一个人,那就是镜中的自己。 第4章 为你揭开你的青春(1) 路明非和陈雯雯走在沿河的小路上,稀疏的阳光穿过叶片,在鹅卵石上映出一块块光斑,两人似乎都在低头数著。 这条路不长,走不尽三言两语,可路明非却觉得很长,不是希望如此,而是零的两次警告让路明非十分心烦,他现在很想有一个能倾诉的人,但那个人不是陈雯雯。 路明非心里有一个盼望,两人走著走著,陈雯雯突然向前快一小步,轻盈地转过身,脸颊飞起薄薄的红晕。阳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扇子般的阴影。然后,血液涌上脸颊,世界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结尾也就很老套,无非就会听到那三个字。 但很抱歉,它可以世界上最简单的三个字,无论何时,只要你想,就可以对著你爱的人说,它也可以是世界上最难的三个字,即使你陪她翻山越岭走过万里,也不一定能得到这一句。 此刻,零在路尽头的亭子坐著,远远地朝这里看过来。诺诺在离他们不远的冰淇淋移动推车旁看著。 两个女孩,一个冷冽如冰,一个明艷如火,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了动作的趋势。 零率先跳出亭子,快步走向这里,诺诺正欲移步,但察觉到一个人在向他们走去,仔细一看是刚刚的俄妹,便改变方向,朝零走去。 四人的路线形成了一个奇怪的“y”型。 零侧身看到诺诺向自己走来,眉头紧皱,想要绕开,但诺诺挡住零的去路。 “你也是学院新录取的吧,叫零?”陈墨瞳似笑非笑:“要是看中这个衰仔了,就把他拐走咯,不过现在可不是个好时机哦。” “与你何干?陈墨瞳。”零淡漠的开口,不给陈墨瞳留一点情面。 “学妹啊,有些事不能强求,要有天时地利人和,”诺诺似乎並不惊讶零知道她的名字:“另外,可以叫我诺诺。” 路明非两人渐渐偏移方向,向冰淇淋车走去。 零盯著诺诺,淡蓝色的眼睛微微闪烁,眼神中混杂著敌意与警惕,像是女皇欲要探明別国的国王。 诺诺也並不迴避,她倒是觉得眼前这个一身女王气的萝莉挺有趣,毕竟巫女从不畏惧任何一位统治者。 “哦。” 零的气场消退,转身便离开,但並不是败者的仓皇而逃,反而更像是胜者的骄傲让步。 “这俄妹挺有意思。”陈墨瞳大步向路明非走去,嘴里大喊著路明非的名字。 “路明非,你上次答应请我吃的冰淇淋呢?” “诺诺?”路明非吃惊自己这个待定师姐找到了他。 “这是你的朋友吗?”陈雯雯转头问道。 “是啊。”诺诺眼睛一转:“这是我小学同学,多年未见了。” “对,对。”路明非应和著。 诺诺凑过来,一把搭在他的肩上:“这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的。”陈雯雯快速回答,生怕別人误会。 “哦?那你在网上给我经常说的白月光是哪位啊?” “我觉得还是先请你吃冰淇淋吧。”路明非快步向冰淇淋车走去,后脑勺像是有几根黑线。 诺诺拿著两个冰淇淋,笑嘻嘻开口:“整天嘮叨自己衰,我看你混得也不错嘛。” 路明非心说都诈骗我两个冰淇淋了还乱说。 “网络是网络,现实是现实,网络当现实,面基两行泪。”路明非贱贱地回答。 “呵呵,看你也不想见我这个老同学,就不打扰你们俩咯,我先走啦。”诺诺一脸鄙夷地看著路明非。 诺诺像个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向远处走去,路明非盯著这熟悉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一块石头堵住。 “你同学好像很活泼” “嗯,她之前就是这样。” 之前啊…… …… 高空中悬掛的月注视著路明非,满天繁星为它映衬,路明非从不认为自己会是月亮,但会是其中一颗星星,或许渴望耀眼夺目,又故作深沉。 远处cbd区依然灯火通明,但不是为了某人而照亮,路明非时常拿著map3在天台上听歌,情到深处就忘乎所以。 不合时宜的电话铃声响起,是诺诺打过来的。 “喂,有事吗?”路明非刚从伤感中走出来,语气多少沾点悲哀。 “怎么,没事师姐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还是说你满脑子都是你白月光?” “不,不是……”路明非心说我还没决定上不上啊,您怎么就一直以师姐自称。 “在想怎么和她表白吧,实话给你说,我觉得那个俄妹说的是对的,以我从幼儿园开始的情场经歷,陈雯雯肯定不喜欢你。”诺诺自顾自地说著。 俄妹?路明非想到了零,应该就是她,一副清冷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里,但诺诺怎么知道的? “她真的不喜欢我吗?”路明非的声音更低,刚踏出伤感之门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过你要是不想留遗憾,儘管去表白,但先说好了,你要是表白失败,必须来学院。” “我……” “怕了?身为男人,就这点勇气啊,我不给你多说了,就记住三要素,,音乐,大声的表白。” “好,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那……”电话突然嘈杂起来:“臥槽,你说什么?车轴断了?” “师姐怎么了?” “我这边出了点事,先掛了” 路明非茫然地看著手机屏幕,诺诺说的这些,零居然更提前地说了,甚至断定自己会失败。他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一条简讯弹出:敢赌吗?如果你表白成功了,我就帮你解决学院的人,你就去过你自己的生活,但失败了,你就跟我走,想好了就回復。 在这条简讯的上方,正是路明非昨天在车上收到的简讯,虽然不知道谁发的简讯,但这种中二的赌局又很適合现在的情况。 路明非站起来,遥望著远方的cbd区,就像是毅然屠龙的勇者,在出征前总要为了形象眺望前路。 “我也想亮眼一次啊……” 起风了,薄云將月笼罩,但路明非眼中的月色不减。 …… 路明非焦躁地拍打副驾驶座椅,汗水顺著鬢角滑进衬衫领口:“师傅,能再快点吗?真要来不及了!” 司机把菸头按灭在塞满菸蒂的易拉罐里,抬手指向窗外绵延至天际的车流。 “小伙子你瞅瞅,这都堵成停车场了,我就是开坦克也过不去啊!” “不用找了,我有急事。” 他摸遍所有口袋掏出一张二十元纸幣拍在操控台上,拽开车门时安全带警报发出刺耳鸣叫。 人行道上的梧桐树影被踩得支离破碎,路明非攥著那束被紧紧包裹著的蒲公英,仿佛护著自己最后一点未熄灭的勇气。 这个衰小孩不想再输,他已经输了好久。 “我也偶尔是会发疯的啊,哪怕就让我赌贏一次,就一次。”路明非在心中狂吼。 十公里的路程,想要准时到没有可能,但少年就是这样,抱著莫名的热血去追逐泡影。 路明非不知道,他奔向的人不在意他,在意他的人却在奔向他。 背后传来司机骂骂咧咧的喊叫:“小兔崽子车费还差五毛!手机!你手机落......” 见路明非没回头,就进车里等待堵车结束。 零从巷口阴影里缓步走到车窗前,微微低头轻敲车窗。 司机摇下车窗正准备吐槽,却在后视镜撞见女孩冰川般的蓝瞳,到嘴边的话突然哽在喉头。 “你好,我是刚才那个人的朋友,他在路上碰见我,让我帮他把手机带回去。”零淡漠地开口。 司机见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不像是撒谎的,就把手机给了她。 零紧接著坐上计程车:“目的地不用改。” “小姑娘中文说得真溜,来留学还是旅游?” 他试图用閒聊缓解诡异气氛,却发现后视镜里女孩正用湿巾反覆擦拭手机边缘,就像是作案前要抹去的指纹。 “来找人。” 司机察觉到一丝不对,刚刚那个小伙拿著应该是要去约会,再结合著零淡漠的语气,怕不是去捉姦? “男人嘛,有时鬼迷心窍很正常,这就得看另一方能不能拿捏得住了。”司机试图劝解零,看来也是同道中人。 “是吗?谢谢提醒。”零轻鬆地打开路明非的手机,在上面保存了两段录音。 前方的路突然疏通,司机赶忙加快马力。 他咽下一口唾沫,多年的妻管严,让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开快点,就会被这个冷若冰霜的姑娘抽出刀干掉。 “其实管管也挺好……” …… 另一条平行的街道上,一辆线条流畅的保时捷如同困兽,徒劳地发出低吼。 “诺玛,给我把这一段路道都变成绿灯!”她对著手机低吼,回应她的只有电流杂音。 诺诺给学院的人发了一条简讯,让他们帮忙看车,隨后向前方的洪流看去,深吸一口气。 “天哪!我就应该开辆坦克过来!”诺诺大喊著弃车而下,拎著高跟鞋,赤脚踩过滚烫的沥青路面。 昨夜被砍断车轴的法拉利被邵文峰的秘书拉走了,罪魁祸首甚至在车盖上放了一大笔现金作为补偿。 诺诺无奈向学院求助,去四处租借,没想到一个城里都租不到一辆豪车,最后还是从外地连夜开过来一辆执行部专员的保时捷。 但谁又能想到,这一大早,以电影院为中心,方圆二十里都在堵车。 学院一行人当然不是傻子,知道有人在背地里阻碍,但无奈这车不是学院的资源,有可能纯属邵文峰个人恩怨,也就是屁大点事,无法调动诺玛的高级权限,只能简单的调一下监控,查查记录,很明显什么都看不出来。 所有人都把希望寄託於侧写神人诺诺的身上,但她站在车旁几小时也没有卵用,作案人似乎都没有来到这里…… 在场的人都排除了使用言灵的可能,先不说她能不能在一群混血种眼皮底下作案,况且有这么大能耐閒的没事来砍车干什么? 诺诺感觉脑子一团浆糊,她试著打电话给路明非,可却显示电话已关机。 为了一个死舔狗多跑十公里,她感觉自己疯了 “路明非你何德何能啊!” 可以看出,两人的大脑似乎都进水了。 第5章 为你揭开你的青春(2) 电影院门口的陈雯雯和赵孟华正愉快的交谈,两人似乎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但突然赵孟华举起手机看了一眼: “你不配。” 简讯竟然变被调成了大字体,是路明非发来的消息。 “路明非这是整哪一出?”赵孟华看著消息,心里暗暗冷笑。 徐淼淼拿著手机凑过来,小声告知:“老大,路明非刚刚在群里发消息,说可能要很晚才到,我们还整不整他了。” “缺个字母i而已,”赵孟华把手机倒扣在售票台上,不屑的笑了笑:“就当少个標点符號。” “陈雯雯,文学社的同学们,我们先进去吧。” 眾人一片欢声笑语,无人在意是否少来了一个人。 …… 路明非停下,汗水已然浸透了他的短袖,他握著那束蒲公英茫然地盯著门口。 “晚了好久……” 惨澹的身影在阳光下喃喃自语,事实上路明非確信自己赶不上,但人被一股愤懣的情绪充满的时候,什么傻事都会干。 “路明非先生,请跟我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一个娇小可爱的服务员走出门外,邀请路明非进去,路明非看著她很眼熟,但记不起是谁。 服务员领著他来到一个更衣室,一套宝蓝色西装悬掛著,质地和路明非面试那天收到的很像。 “先生,请先更衣。”服务员关上门。 路明非现在的心狂跳不止,他盯著西装出了神。 “这是陈雯雯给我的吗?” 但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就被驳回了,回想高中这三年,陈雯雯给过他最贵的东西似乎就是一根笔而已,现在给他一套这么好的西装?不可能。 路明非懒得多想,既然给了那就穿上,家里那套被路鸣泽翻出来拿去了,现在想想还是有些不舍。 他换好西装,一掏兜,摸到了一部手机。 “我去?见鬼了吧,我的手机怎么在这里。” 手机屏幕亮起,一段录音自动播放。 “笑死我了,老大,路明非不会以为没人知道他喜欢陈雯雯吧,看他那衰样,他也配啊?” “就是就是,就凭路明非隨叫隨到的能力,陈雯雯也是养了一条好狗。”徐家二兄弟的笑声很刺耳。 “別这么说你们未来的嫂子,雯雯什么时候说过她对路明非有好感了,都是他自己在后排意淫而已。” 赵孟华……路明非呆住,不等他思考,下一段录音继续播放。 “想不想看看路明非穿西装啊各位,明天就他当『i』,没人比他更符合了。” “支持老大,想看猴子表演,路明非到时候肯定一副人生失去希望的表情,想想就开心。” “呵呵,真以为自己被一个外国野鸡大学录取就了不得了,还是老大你前途一片光明。” “唉~低调低调。” 手机滑落在地面上,更衣镜里那个穿著昂贵西装的男孩面部扭曲成怪物,路明非的手紧握著外套,仿佛它就是赵孟华般。 日光灯管开始频闪,像是在嘲笑,但又忽然正常起来,像是在守候。 “路明非先生,请问您在里面吗?”服务员在外敲门,声音很热情。 路明非置若罔闻,他颓然坐回凳子,深深埋下头,视线空洞的盯著自己的脚尖。 “有位贵宾让我给您带句话,这件西装不是赵孟华的,让您去3號厅找她。” “三號厅?”路明非猛然直起头,向外面询问。 无人回復,但路明非思考了一番,他记得文学社包场是在四號厅。 “有必要这样玩我么……。”路明非站起来,看向手中被包裹著的蒲公英,跑了那么久,或许已经散乱了吧。 路明非走出更衣室,把它丟入了拐角的垃圾桶。 他想起一次春游的时候,路明非为了给陈雯雯惊喜,摘了一大束蒲公英,可还没走到她身前就被风吹走了,当时陈雯雯扭头看到飘走的蒲公英,开心极了,她激动地给赵孟华指著看。 对啊,是赵孟华哦,自己只是给他们当了一个背景唉…… 路明非推开三號厅的大门。巨大的影厅內一片昏暗,唯有第一排正中央坐著一个身影。 是零。 她的侧脸像是文艺復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塑,玫瑰色塔夫绸长裙流淌过她纤细的腰肢,在扶手椅边缘铺开血色的涟漪。 她不像是来看电影的,仿佛是为了哪国的首脑而去参加舞会一般,但此刻那双本足以让无数人倾倒的眼眸紧紧盯著屏幕。 路明非顺著她的目光看去,硕大荧幕上播放的却是四號厅的监控录像。 两人都不说话,路明非也没有再向零那边靠近,因为荧幕上正播放的画面正是由几个人拼成的『i love you』。 或许是少了路明非的缘故,那个大写的『i』看起来不太顺眼。 这场电影如期的进行著,赵孟华举起手中的玫瑰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配著由路明非选定的背景音乐,像是偶像剧中的男主角。 而女主角陈雯雯並没有发生剧本之外的事情,面色娇羞地答应了。 群眾演员们欢呼著,苏晓嬙像被打击的恶毒女配一般逃走了。 路明非呆滯地看完这一幕,腰弯得越来越低,他像被抽去脊樑的困兽,即將支撑不住降下来的悲哀。 你以为女孩的一顰一笑是对你有意思,殊不知早已有人为她打造了快乐的源泉,就像你去参加別人的婚礼,新娘也会欢笑著对你敬酒,没有其它的情感,只是一种隨意。 太想要爱的人,终难被爱。 路明非坐在了地上,头深深地低著,自己的赌局输了,从三年前就输了,从陈雯雯对他第一眼的印象开始就註定输了。 惨白的光束从穹顶裂缝斜切而下,將路明非的影子钉死在地面上。那些浮动的尘埃在光柱里游弋,像一群无处归葬的魂灵。 “路明非,还在为此而悲哀吗?” 零的声音像冰锥刺穿耳膜,她起身时裙摆搅动光影,水晶鞋沉稳有力地叩击地面。 红色的裙摆在腿侧翻滚,零的目光坚定,站在路明非身前,她娇小的身材此时犹如击碎黑暗的曙光。 “horco6epyockoлkn。(但我会拾起碎片)”零微微半蹲,等待著路明非將手搭上去。 路明非將手颤抖著放了上去,他抬起头和零的眼睛对视著。 一道强烈的电流刺穿路明非的大脑,眼前的场景开始变化,他们坠入了水底,眼前的人不再是零,好像是……诺诺! 但此刻她的身躯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贯穿伤口,巨量的记忆开始涌入路明非的大脑,他下意识地说出了“不要死”。 零幽幽的声音出现在路明非耳旁:“你为她付出了自己四分之一的寿命,但换来了什么?” 路明非的背后像是受到沉重的一击,他落入水底。 一只龙的眼睛在黑暗深处盯著路明非,和他对视的那一刻,周围的水瞬间被蒸发,原本应该是水底的地方出现老旧的地铁轨道,路明非掉落在上面。 接著就出现了那唯美的一幕……眼前的楚子航將手中的折刀送进了耶梦加得的胸膛,两人似乎紧紧拥抱在一起。 龙和人一样,最开始都是降临在这世界的孩子…… 不然,怎会產生爱? “小龙女和师兄……”原有的记忆不断的冲刷著路明非的思维。 “他对你很好,但如果不是那个电话,你会回去吗?”零站在芬里厄的头顶上,远远地对路明非说著。 “当然,你也为他支付了第二个四分之一。” 零跳下去,高跟鞋重重的踏进地缝,头顶的岩石陡然坠落,砸向了僵直的路明非。 落石將他掩埋,天上隨即降下一场暴雨。 路明非艰难的爬出来,踏上泥泞的土地。 这次……是红井。 似浓雾的哀伤將深井填满,雨水把它浇筑在地底,为坟墓打下地基,无数白色的丝掩埋著面前的女孩,她为王的復甦做了嫁衣。 这是一场演出,是很多人不愿意看到的悲剧,为了衬托剧本的悲伤,导演特地准备了七天的欢愉。 所以欢愉过后,便是…… 殤离。 他在绘梨衣面前跪著,呆滯的看著眼前这个乾瘪的女孩,双手机械般的为她整理著玩具。 “绘梨衣&sakura”,这行字烙在每件玩具底下。 世界……很温柔……但……世界……不喜欢……我…… “不!”路明非不敢接受到来的记忆,他的身体像是触电般剧烈的颤抖著。 他想要吼出来,声带在歇斯底里得震动,却无法传出任何声音,雨水一阵阵淹没他的喉咙。 “你很自私,自私到让一个女孩的世界只剩下了你,即使你是好意的。”零撑著一把伞站在路明非身后,但並没有为他挡住落下来的雨水。 “虽然两个剧本,她都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但那场大雨真的浇灭了你內心的懦弱吗?” 零轻轻抬手,雨水抵抗了重力,向上飞去,周围的环境形成一个漆黑的空间,唯一的光亮就是远处零的眼睛。 零每向前走一步,周围的黑幕便更亮一些。 路明非透过她的眼睛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第三视角的自己的一个个片段,这些碎片构成了一段歷史,直到最后的奥丁。 “你忘不了自己为她挡下的那柄昆古尼尔,如果可以,你会为一个人支付一半的生命,虽然他说了这次不算……故事的最后,你即將登上王座,却一败涂地。”零的低语悠长婉转。 “不要再说了……”可怜的声带终於挤出来一点细若游丝的声音。 骨气这东西,路明非从小就没有过,特別是在和同学打架那次之后更是被消灭,路明非对於自己的定位就是墙头草就可以了,但墙头草也想多看看外面。 对於路明非来说,每天的能接受阳光只有正午时,因为那时候的太阳,对周围无死角的丟下暖意,他接到了那一点阳光,就已受宠若惊。 压抑已是常態,今日却要压碎他,路明非渐渐用手撑住地面,欲要站起来,像是发起攻击前的狮子。 可狮子的面目过於狰狞,过於狂暴。 路明非知道自己回来了,这种疯狂的激动,难以压制,他要復仇,但不是他。 是祂! 內心中的魔鬼在嘶吼,祂终要撕下偽布,我所思念,皆为故人,我所憎恨,皆为恶人,故人需长年,恶人当诛之! “所以,看著我,告诉我你的想法。”零试探性向路明非伸出手,黄金瞳耀眼夺目,但光辉下却流露出一丝丝忧伤。 路明非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能听见血管里奔涌的龙血在沸腾,那些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东西正在甦醒。 事情终究超出了预料之外,一些深埋的种子开始疯狂生长,它们在咆哮:“看看你所处的世界,没有你曾相识的人,她也即將离去!你答应过的,在你最绝望的时候,交易完成!” 世界树將要被连根拔起,路明非的眼神变得淡漠,醉酒该当歌,祂嘴中开始喃喃一些人类无法发出的音调。 那起初是悲愴的的囈语,渐渐转为高昂的咏嘆……最终,化作熔岩般喷薄的愤怒! 就在那非人的眼神即將彻底凝固的前一剎那。 零动了。 她没有后退,没有犹豫,猛地撞进路明非僵硬的怀里。双臂死死环抱住他,她的声音,不再是冰锥般的锐利,而是带著一种近乎悲悯的穿透力,直接叩击在路明非灵魂最深处那即將被魔鬼占据的角落: “言灵·殤可颂!” 剎那间,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紧並扭曲。 零那双黄金瞳,光芒暴涨,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活物般从她瞳孔最深处瀰漫开来,迅速侵染了耀眼的金色,使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血色暗金漩涡。 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超越了物理的层面,直接压向了路明非。 路明非仿佛被投入了寒冷的深渊,他眼中那即將成型的暴怒,被一股更庞大,更古老,更……悲伤的灵魂强行覆盖。 祂却又像是在劝诫,或者在商討,那股暴怒最终妥协,带著不屑和挑衅的妥协。 零已经感知不到了自己的存在,似乎刚刚又只是虚像,她眼前自己仍是伸出手站著的状態,但只能等待著路明非动才可以移动。 路明非抬起头,这时才握住零的手,暗淡的眼神散发出刺眼的光亮,似混沌被净化成清明。 “你……还是路明非吗?”零古怪的问出了这一句。 “怎么,不是本路主席还能是芬格尔啊?” 也许是光线的散射,路明非仿佛看到了零浅浅勾起嘴角,微笑中带一些温柔,好像如释重负。 影厅重现在眼前,时空都在渴望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文学社还在看电影,如果想去砸场子我可以帮你破墙。”零友好地询问,手无力地垂下。 路明非的目光穿透墙壁,隔壁正在欢奏祝贺新人的歌曲,但此刻,曾经勒得他喘不过气的心结,似乎悄然鬆动了。 既然去或不去,遗憾都已铸成。那不如……不去。 “我嘞个皇女殿下,这种话你是怎么平静地说出口的啊。”路明非摆摆手,表示不必了。 “那么,接住我,酒德麻衣在外面。” 零说罢便晕倒过去,路明非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了那具失去意识的、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体。 …… ——言灵·殤可颂 ——序列號:0 ——发现及命名者:零 没有过任何记载,或许它只是为我而生,或许又是某人赐予我的,我不知道它有何用,我也从未用过,它就这么待在我的记忆里。 现在它要指引我,逼迫我去背叛谁,逼迫我去拯救谁,但我並不需要它,我只需知道会发生什么。 或许要用“你”来称呼了。 他很早就感知到了你,你是否认识他?你又为何一言不发? 你看著我的一切,我尊重並理解你的一切,你给了我一些能力,要何时才用? 你不是王之瞳,你是另一只眼睛,回来后,我似乎不再害怕你,你到底是谁! 我感觉的到,你讚颂死亡,高歌悲荒,你將召集你的故人回来,你也想要復仇,你是否又是你…… 既然如此,我为你命名——殤可颂。 …… 黄金瞳档案 特殊序列:漩涡的血黑 只存在於壁画中,初次在埃及龙类遗蹟中发现,整只眼睛被画在祭坛上,但却被其用奇特龙血涂满,造成前往的所有人员精神失常,恢復后却没有任何记忆,並且龙血纯度略微提高。 经过研究,没有任何成果,有认为是龙血挥发造成的,但採样后发现龙血已经失活。 更有学者认为这是荷鲁斯双眼的叠加,但无从考证,该遗蹟中只有此壁画和祭坛,现被转移至学院冰窖中。 除此之外再无记载。 “神某天扫过世间,却有人认为这是他们独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第6章 第一支归来曲 一个难题摆在路明非面前。 对於怀中的女孩,是该选择背著还是抱著。 怀里蜷缩的少女本能的钻进路明非的外套,像只被雨淋湿的布偶猫。 那些总裹著冰霜的蔚蓝瞳色,此刻安静地蛰伏在眼帘之下。 欣赏著零完美无瑕的脸庞,路明非不知道哪来的狗胆,用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脸蛋。 嗯……很软,像奶油蛋糕,想再摸。 路明非心说都占了人家便宜了,那就再占一点,零应该不会介意的吧,介意也没用。 於是路明非成功解决这个难题。 路明非缓缓將零抱起,昏迷中的女孩无意识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脖颈,指尖在皮肤上的触感,像是有蝴蝶在脊椎骨上破茧。 “之前抱过也没感觉这么轻...”路明非试探性地收拢手臂。 零的侧脸顺势贴上他左胸,隔著几层衣料,女孩温热的呼吸正渗入他被汗浸透的衬衫,在心臟位置晕开一小片悠扬的春天。 路明非愣在原地,说起来他还从没有跟这个冰山一样的女孩有过什么亲密接触,曾经除了零帮他作弊,就是他请零吃夜宵,顺便再喝得烂醉如泥和零吐槽吐槽心事。 也是奇怪,真空女王平常碰下別人的东西都要洗洗手,对自己倒是不感到排斥,自己好像也没把这当回事,两人就像一对普普通通但又默契很深的朋友。 大抵还是自己自卑吧,虽说这可能是路鸣泽吩咐的任务,但说不准皇女殿下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呢,路明非没想过。 自己上辈子半条命都送给师姐啦,心里还能再对谁挪开一点地方啊? 但…… 说不定呢? 灯光在地毯上碎成粼粼金箔,路明非的影子上叠著零的轮廓,少女的纤纤玉手隨步伐轻叩他的锁骨,每一下都让他感觉冰冰凉凉。 路明非抱著零走出影厅,心想看看师姐这次有没有来,於是转弯向隔壁看了一眼。 诺诺穿著黑色纱裙站在门前,浑身上下都还是当年的颯气,但看起来好像憋著一股怨气。 她的手已经放在了门上,只差最后一步,路明非就会再次看到曾刺穿他青春的那一幕。 “不好!”路明非大喊:“师姐我在这里啊!” 但为时已晚,三號厅的大门已经被推开,诺诺一只脚已经踏进门內。 “李嘉……嗯?” 於是……影厅內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诺诺,而诺诺回头惊讶地看著路明非。 眾目睽睽下,诺诺忍不住大骂: “路明非?你踏马怎么在这里?” “师姐你先別急,要不先出去再说。” 诺诺此刻感觉人生都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老娘我今天是造什么孽了?! 这边赵孟华跑出来查看情况,却只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背影抱著一个女孩,身旁跟隨著的一个辣妹向外跑去。 身影在影院昏暗的灯光下略有些散乱,但隨著离门口越来越近,这些影子又明显起来。 “这是……路明非?” 几人站在路边,诺诺打量著周围。 她將周围的环境都扫了一遍““所以现在是三流言情剧片场?s级带著毛妹来砸前暗恋对象的求婚仪式,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躲到隔壁片场戚戚我我了?” “额……” “你不说我根据你的神情也能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诺诺向路明非投去鄙夷的目光:“她先把你泡了,然后神秘的晕倒了,最后你又把她泡了?” 路明非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但被诺诺打断。 “至於昨晚的车轴断裂,今天一路堵车,估计都是这个俄妹背后的人干的吧。” 诺诺上下打量著零,又抬头看看路明非,眼神中更加不屑:“嘖嘖,为了泡你费这么大劲,我们的s级可真是招人喜欢啊~” 路明非心说师姐你的侧写真的灵,但事情可比你想像的复杂多了,什么言情片场,明明是重生副本好吗。 虽然原本来救场的人应该是你,但这次不行了,如果只顺著原来的路走,最终通向的还是地狱。 “师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路明非瞥见一边的劳斯莱斯,酒德麻衣悠閒地坐在里面看笑话。 “不过,因为零,我决定同意进入学院,刚刚已经给古德里安教授发过简讯了,明天就走。” 诺诺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大概是认可了零的行为。 说罢,路明非转身走向车旁,打开车门將零轻轻放了进去,隨后又出来询问诺诺。 “师姐如果你是跑步来的可以载你一程。” “爬!老娘我有车。” 路明非坐上车,深深的嘆了口气,路鸣泽说的原来是真的,能这么有奉献精神的魔鬼大抵很少见吧…… 但自己见到过,但自己再也见不到 说起来自己也挺怀念这个弟弟的,真遇到打不过的敌人了,自己什么都不用考虑,只用哐哐拿命干就行了。 现在终於步入正轨,接下来得开始做准备了,零应该也是小魔鬼送回来的,將自己的记忆重现应该是任务的一部分。 虽然可以说世界上真正活下来的人就只有他们两个,不过两人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不是吗? “差点就左拥右抱了还愁眉苦脸?”酒德麻衣透过后视镜看见路明非如千斤之担压於身的样子,吐槽道。 “得了,別再说了,准备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一旁的零淡淡开口。 “蛙趣,皇女殿下你醒的这么快吗?”路明非转头吃惊地看向她,心说这合理吗,按照言情小说中的剧情,即使我到酒店將你送到床上你也醒不了啊,但现在貌似是玄幻小说剧情,那確实比较合理。 “我只是让你扶我。” 零盯著路明非,眼神虽平淡如水,但能感到深水之下带著笑意。 她微微歪了歪头说:“你把我抱起来的时候我就醒了,但是你也没动,於是就又眯了一会儿。” 路明非心说我哪敢动啊,皇女殿下上辈子怎么没感觉你这么会撩人啊,不过看她的样子还是很虚弱,瘫软地靠在座椅上,眼皮无神的半垂著。 “哦,额…要不就不乱跑了,去你们住的地方?” 路明非內心长舒一口气,还好零没感觉到自己偷偷戳了戳她的脸。 “好。” …… 酒店的天台上,微凉的风吹过伏在栏杆上的两人,此刻世界仿佛安寧下来。 “把我叫到这里,没有什么想问的么?”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转身靠在栏杆上,伸展了一下手臂。 “我的经过不用多说,路鸣泽应该都告诉你了,聊聊你的?” “首先,我现在有了第三视角你的全部经歷,其次……。” “等等,所有是什么意思?”路明非赶忙打断零,咽下一口唾沫,侧身转向她。 “就是字面意思上的所有,可能有些你也忘记了。”零將手拿开扶手,向天台中央走去。 路明非心说小魔鬼你真棒,原本还能在零面前拿出路主席的英勇之姿,现在看来只能拿出芬格尔的猥琐之姿了。 “其次我比你要早到一年左右,你的意识回归的时候,我这里会有感应,於是就提前来了这里。” “嗯……”路明非点点头,眼神暗沉,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你今天看到的场景是我靠记忆重构的,相当於一个小型的尼伯龙根。”零的瞳孔微微发亮,凝视著自己伸出的一只手,仿佛手上有什么东西。 “尼伯龙根?这么说你现在和君主实力差不多咯。” “和耶梦加得五五开,但坚持不了很久。” “what???” 回应他的是骤然降临的言灵领域,那些龙文图腾在天穹铺展,每个符咒都在吞吐著元素乱流,可这其中感受不到君主的威压。 “言灵·王之瞳,我醒来后,这些言灵就自动存在记忆里了,但究极言灵需要看到后才能复製。”零的语气冰冰冷冷,从中感受不到一点强者的骄傲。 “皇女殿下那你岂不是成了言灵百科书。”路明非心中感嘆小魔鬼真是豁出去了,这条命的真值。 “不,独属於你的言灵我无法复製,例如不要死。” “不要死还在么……” 为了验证这句话,路明非突然伸手拍向趴在栏杆上的苍蝇,节肢动物在言灵之力中抽搐著重生,又在下一秒被他碾成暗绿色的浆液。 “居然还能用唉,不过作用有点小。”他盯著指尖的残渣喃喃自语。 “我们都只是记忆回来了,身体仍然是原先的自己。” “不合理,你为什么这么强。” “原先的我很弱吗?”零歪歪头,表示疑惑,但看起来有些可爱。 路明非心说对啊,零从入学就是各科第一,身体素质也是没话说,而自己在这时候和一个废物差不多。 “那奥丁是什么情况?”他尷尬的笑了笑,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祂在时间尽头等著你,但没有取代过去的奥丁。” 路明非不可思议的看著零,带著恐慌的语气说:“皇女殿下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啊,什么叫有两个奥丁?” “简单来说——”零在顺著风向转身:“我们同时在与过去与未来的神王作战。时间线的每一次变动,通往阿斯加德的门就会多开一道缝隙。” “皇女殿下你总是说话这么有力量感,但这开局就困难难度啊…”路明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不,是地狱难度,我刚刚恢復意识的时候,王·奥丁就已经在,两位奥丁可能已经联繫上了。” “王·奥丁不会已经开始追杀我们了吧……” 路明非思索了一番,又说:“应该不会,王·奥丁应该是被封住了,除非我到世界树下,不然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而旧·奥丁出不来尼伯龙根,如此来说还算有喘息之地。” “但两人联繫这件事无解,除非我摧毁世界树。” “根据我观测到的数据,王奥丁不能直接说出往事,”零淡淡的说:“具有王的位格的生命,对世界来说等同於观测者。” 路明非紧接著说:“我们的归来相当於bug,但王·奥丁不是程式设计师,如果强行干预,只会导致系统崩溃,除非他拋弃位格归来才能和我们直接对弈,可他现在偏偏又无法捨弃力量。” “是这样。” “目前旧·奥丁应该也抽不出身子,我们前期发育的时间还算充裕。” 路明非內心莫名感嘆,在星际里有这么充足的发育时间能摁著对面打,但很可惜对面已经升三级基地许久,这么点时间又似乎不太够。 “但愿如此。” “唉,能有机会就不错了,”路明非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两个酒瓶,摔碎一个,又把其中一个递给零:“来!敬地狱副本。” “敬地狱副本。” 酒瓶碎地的声音清脆悦耳,伴隨著天台不知何时环绕起来的《teardrop (maxi)》的歌声。 旧曲仍需故人吟,路明非隨著曲调轻哼,零在一旁默默听著。 “喝点吗?”零准备打电话给服务员送上来点酒。 “来唄。”路明非伸了一个懒腰。 微风和煦,酒气四溢,零只喝了一点,她就这么看著路明非畅饮,虽然一些不好的念头已经生出,但她却还是被路明非的振作感染。 眼前的傢伙在那之后,似乎褪去了点什么,零默默闭上眼,感受著內心那股力量,祂突然变得温柔,像是在不停的抚平伤疤,也像是突然精疲力尽后的感慨。 耳畔就是路明非的嘮叨,他还和之前一样,喝多了嘴就把不住,各种琐事都提了上来,时而感慨,又时而低吟,零没有急著去做些什么,就靠在天台的栏杆处,让晚风亲吻她。 因为她知道,这次睁开眼后,再看到那些被光铺满的地方,將会是独属於你我的世界。 fearless on my breath teardrop on the fire…… …… “神,路明非已经回来,但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传达过去。” “是。” 王座上虚无的幻影闪烁几番,消散而去。 霎时,某种超越人类听力极限的龙文颂歌,从神话中的阿斯加德响起,此刻正向世界各地迅速瀰漫,无数古蹟正在被超越世界的意志悄然修改。 如此,世界遗忘了神。 吾神隱退,眾生皆遗,吾神临世,眾生皆拜。 瓦尔基里们正在擦拭长矛,而诸神黄昏的沙漏...已经开始倒转。 第7章 演戏吗?有点意思 “什么?你告诉我最近的航班全部取消了!?” “你別扯什么天气原因,我告诉你……” 古德里安教授对著手机大发雷霆,原因是航班公司突然表示近几周飞芝加哥的航班都取消了,这就导致路明非得耽误很长时间。 而他也没办法在这里守著路明非,学院突然通知在毛子那一片又出现一个疑似a级血统的混血种,需要立即去面试。 捡了芝麻丟西瓜,几个a级能抵得上一个s级啊? “不可理喻!如果明非出了什么事,那些人要全权负责!”古德里安教授咬牙切齿,双手攒成拳头。 “你怕什么?”另一边的诺诺拿手机打著游戏,满不在乎地提了一个建议。 “诺玛在当天检测到了异常波动,明非大概已经开启了灵视,很有可能是零引导的。”他45°角抬头望天,眼神中忧愁似海。 “別一副痴情人天涯两別的样子,开启就开启嘛,就我看路明非那怂样估计也不敢用言灵。”诺诺嗤笑一声。 古德里安教授眉头紧皱,站起身,在地面上来回踱步。 “不行,还是得让他们儘快出发。” “s级可真金贵啊,那坐船不就行了。” “从中国到芝加哥有多远你应该知道,路明非可是s级,不能出一点意外。”古德里安教授扭头看向诺诺,突然温柔的看向她:“诺诺啊,我看你跟明非关係不错,要不留在这里帮我照看几天?” “我留在这里当电灯泡吗?况且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诺诺反驳道。 古德里安教授尷尬的笑了笑了,说:“是啊。” “难道你还怕他被谁拐走,那个俄妹背后的家族势力应该不小吧?” “也是,但我还得向校长请示一下。” “隨你咯。” ……… 路明非在宿醉的眩晕中睁开眼,晨光透过纱帘打落在他的睫毛上,他下意识把脸埋进枕头,深吸一口气。 嗯,好软好香,好…… 不对劲。 “臥槽,我怎么在酒店!” 垂死病中惊坐起,路明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险些被被子绊个跟头,还好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不然下一声將会是悽厉的惨叫。 “身手不错。”一股冷冷的声音从房门处飞来,让路明非感受到了六月的寒意。 零端著一杯水站在门前,全身上下已经换上了一套轻纱睡衣,在阳光照射下她浑身上下的气息似乎散发著光辉,看起来有一种修道院圣女的气质,但事实上她穿什么衣服都这样。 “皇女殿下您能否尊重一下个人隱私。”路明非赶忙捂住身体,整个人缩成一团。 “第一,我是来给你送水的,並不知道你醒了。第二,你穿著衣服。”零无视路明非,將手中的水放在桌子上,转身准备离去。 “咳咳,开个玩笑,谢谢啦。”路明非笑了笑,心想自己昨晚喝多了,零是怎么把自己送到床上的。 接著他低头看向了自己整齐的条纹睡衣,笑容瞬间凝固。 不对……自己昨天穿的难道不是西装?而且……这似乎是一个套房? 乱套了啊路明非,想不到自己清清白白处男之身竟在重开第一天被高冷皇女夺走了,虽然自己可能並不怎么介意,但自己当时毫无意识,那这岂不是亏大发了。 路明非抬头看向零,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既有惊讶的伤感,又有的无奈的憧憬,原来…… 零的手已经扶上了门把手,似乎是感觉到路明非奇怪的目光,她又停下解释:“我让服务员拖你到这里的,衣服也是他们换的,当时你抱著马桶唱《灌篮高手》主题曲。” “谢特。”路明非捂脸。 “你在床上坚持要把我的髮带绑在檯灯上,说这是海贼旗的时候也这个样子。“即使她的语气仍是那么冰冷,但似乎带著『杂鱼~杂鱼~』的调调。 路明非长舒一口气,暗暗直呼自己猥琐之心想太多,只要昨晚自己没有抱著零求皇女殿下踩踩我就好,嗯,应该没有。 只听门啪的一声关上又咔的一声打开,零在门缝处露出了半个精致的脸蛋。 “还有一件事,航班取消了,过两天可能会坐船去。” “此外,快点换衣服,待会出去,你需要一个新身份。”门合上前一刻,路明非仿佛看见她唇角勾起0.5度的胜利弧度,比北极冰层裂开的第一道春痕更稍纵即逝。 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向床头摆放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走去。 “风衣啊……”路明非想起自己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也是天天穿这个,虽说並没有休閒装那么舒服,但架不住这衣服自带逼格啊。 “这次就不穿风衣了吧。” …… “呼吸,”零的拉扯著捲尺,她食指突然抵住路明非第的肋骨:“保持这种姿势,不要动。” 深灰色三件套如第二层皮肤般覆上路明非身躯,零绕到他身后调整腰线,义大利超细110支纱混入铂金丝线,在晨光中在路明非的身体上环旋而上。 “我说皇女殿下有必要这么麻烦吗,我装成败狗也不是不行,况且你都送我两套啦……。” “於我而言,零突然后撤盯住路明非的眼睛,严肃的说:“很重要。” 路明非看著眼前这个认真的女孩,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但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种感觉既包含诺诺的强势,又包含伊莎贝尔的贴心,但巧妙的融合在一起。 正装选择完毕,前方就是本地唯一一个百达翡丽专卖店,还是经常没货的那种。 店中的路明非看著恭恭敬敬的店员,不禁感嘆阶级差距,自己要是不穿这一身西装或许就是另一种表现了,弱智经过包装都能成为王子,更別说还是正常人的路明非了。 自己当学生会主席那时也没买过这种奢侈品,但谁让零背后靠著皇室呢,有钱就是好。 “抬手。”零为他换上的百达翡丽星空系列,錶盘上浮现出一个小全息投影。 “我加了一点小东西,可以定位,你也可以通过手錶和我对话。”零露出了她手上的女款表。 “皇女殿下您费心了。”路明非很感动,心说这就是被包养的感觉吗。 “舞蹈……。”零淡淡开口,但似乎是想起来这傢伙之前接管了一整个舞团,於是又改成询问:“还用再练么?” “不必,我可是干掉过舞王的男人。”路明非摆摆手。 事实上路明非確实干掉过舞王,只不过是物理上的干掉…… 三大改造暂时结束,更衣镜前的路明非不敢眨眼。那些被昂贵织物重塑的线条不过是优雅,危险,隨时会撕裂偽装的皮囊。 “我现在一点肌肉都没有,像穿著鎧甲的乞丐。”他自嘲道。 “王不需要像,王只需存在。”零盯著手机,漫不经心的说,此刻屏幕上显示的是—— 攻克路明非专项小组,这名字也就某位宅女能写的出来了。 “三无你就这么说……”“別误导人家,我看言情小说上这么写的……”“得了吧薯片妞,我男人那么多我不懂?”“你那么多男人有一个像路明非这样的吗?”“……” 在得知老板派零去接近路明非之后,这两位就坐不住了,连夜赶到西伯利亚来相聚,拉著零温泉里互相搓澡,说是什么要祝贺皇女终於能收駙马了。 零对此不做回答,只淡淡说长腿你要是没什么事跟我一起去。 很显然,平时没事做的酒德麻衣对於这种看戏的差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零默默的看著两位恋爱大师在群里激烈互博,默默退出了群聊。 说是恋爱大师,但实际上一个是万本言情读者,一个是色诱大师,这俩人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纸上谈兵暂且不谈,但你要说色诱很有用吧,那也得是像长腿这样的性感超模类型。 至於零……除非对面是萝莉控,大概率不会有人对这种身材感兴趣,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违法的事是大大不可的。 根据路明非之前的表现来看,大概只有走御姐风才能拿捏他。 “御姐风么?”零默默想到。 路明非心说皇女殿下你说的真好听,但是现在我是那种能被校工一拳锤晕的体质,您可比我更像王啊。 “要我演肯定能演,但我变化这么大真的不会被怀疑吗?” 路明非回头看向零:“我在诺玛那里的资料上跟现在反差可是很大的。” “为什么要怀疑?”零收起手机,走向路明非,抬头看向他:“我觉得这很正常。” “是啊……”路明非的眼神瞥向一旁:“不能再只用自己的视角看了” 一只被遗弃的小狗有著狼的血脉,它某天被人捡回家用心养著,你说它会不会展现出狼该有的英姿? 確实,遇见这种事又有谁不会改变呢?可以说如果中二病强一点,就会二话不说左手持剑右手抱著美少女去拯救世界了,可自己上辈子偏偏就完全相反,这不是贱这是什么。 现在重来了,自己再像原来那样又怎么行。 如今时间很长,因为我们提前知晓了结局,但时间也很短,因为我们要拼尽全力去贏。 “刚刚確定,明天的船。” “嗯,”路明非点点头,莫名问了一句:“要我演什么?” “演主角就好,完全意义上的主角。”零很自然的回答。 “有点意思,其实我小时候有个梦想就是当影帝的,可惜星探们都不慧眼识英雄。”路明非的眼睛闪烁。 “这部剧演好你就可以当影帝。” 零並没有因为路明非的不正经而选择不回答,她似乎总是在认真听著他的每一句话,她可能会沉默,会简语,但她不会敷衍。 或许,她一直有一个答案。 第8章 第二次契约 暮色正从海天交界处洇开,云层被烧成熔金的绸缎,在浪尖投下细碎的金箔。 diamond princess,也就是钻石公主號,这艘造价5亿美元的超级邮轮,正平稳地行驶在太平洋上 作为世界上顶级的邮轮之一,在上面住一天就要费近千美金,学院竟然豪气地包了十几天。 但这事还得感谢诺诺和零,诺诺提出坐船,而零……据她说是因为对普通邮轮过敏所以选择了钻石公主號,学院无奈只能同意。 “加勒比海盗同款套房,24小时龙虾供应,路明非站在甲板栏杆边,咸涩的海风掀起他的衣角:“感觉像是在度假。” “话说皇女殿下你故意改航班,又要求来这个船,不会只是为了舒服吧。” 零则坐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静静听著路明非嘮叨,其实路明非还挺想看她穿比基尼的,但是零这几天裙子像是粘身上了,上辈子也没见她有多爱穿。 或许你可能会说有腿看就不错了,想什么比基尼,但零虽然是超模身材,但等比例缩小到一米五五……腿还是太细了,跟山药差不多,嗯……还是特別白特別光滑的山药。 夜將至,富人们的派对即將开始,甲板上原本应该为狂欢做准备,可此刻却空荡荡的,大概是被她“劝退”了不少人。 “话说古德里安教授又去面试的哪位皇室?”路明非走到零面面前的圆桌,隨手拿起一杯香檳。 “哦,他会发现跑空了,我放了两次消息。” “哦?”路明非心说难不成皇女殿下有什么隱情? “你在想什么?老唐的事你想好了么?”零看著路明非逐渐迷离的眼神,大概猜到了这货在脑补什么。 “咳咳,我暂时想不出来怎么在诺顿死的情况下保住老唐。”路明非嘆了一口气。 零睁开双眼,漫不经心的说:“他伴隨著诺顿死是最优解,但也不是没办法。” “什么办法?” “先把人解决。” 零翻身走下躺椅,径直朝前方的泳池走去,学院为了看管两人,特地派三位驻中执行部专员以船员的身份登船。 “三个b级专员,我现在的身体估计应付不来,皇女殿下你可不要衝动。”路明非绕到零的前面,杯子的香檳少了一半。 “看就行了。” 她的步伐不快,一位执行部专员看到后上前询问怎么了。 零只说能不能把另两位专员叫过来喝一杯,s级不怎么会喝酒。 几个执行部专员听后大喜过望,去你的任务,这俩人不过是新生,跑又能跑哪去,再说有个a级的可爱小萝莉叫自己喝酒怎么能拒绝。 龙血所带的傲慢使他们对这次行动很不满,於是几瓶香檳又被打开,冲天的水柱撒到几人衣服上。 隨著几瓶酒被一灌而下,那几个执行部专员双岔开双腿,互相牵著对方的手,围著桌子一蹦一跳,嘴里嘟囔著完全听不懂的话。 零远远地避开,走到路明非面前,顺手把他手上的香檳拿下来喝了一口。 “……你是怎么把这几个人变成傻子的。”路明非嘴角抽搐,几个壮汉跳舞的场面属实有些辣眼。 “催眠,加上酒里下的有药,他们在醒来后只会以为自己在参加派对喝多了。”零揉揉眼睛,黄金光芒消散。 路明非朝零竖了一个大拇指,心说富山雅史看看你的催眠是个什么东西,能比吗?。 “现在能说了吧。” “跟我来。”零向楼梯走去,路明非紧隨其后。 两人一层层向下走去,最终来到了最底层甲板,前方一条小道上標註了游客勿入,但零看都没看就走了进去。 “有些邮轮最下面会设置一个小型冷藏室,用来存放意外死去的乘客的尸体。” “太平间么?所以我们来这种地方干什么,多不吉利。”路明非感受到了丝丝寒气,肌肉紧缩起来。 门突然被打开,一个披头散髮,带著医术口罩,手持手术刀的女人出现。 她幽幽地说:“你们……来……了啊……” “酒德小姐可以不用装神弄鬼的,你的一双长腿已经暴露了。” “好好好,没被嚇到,开过灵视就是不一样啊。”酒德麻衣回身进入屋內,把头髮快速地扎成高马尾,显出一副极为干练的模样。 “额?啊,是啊是啊,我现在很强。”路明非自信地拍拍胸脯,隨即向零投去一道疑惑的目光。 零眨眨眼,瞬间明白了他要问什么:“没人知道。” 酒德麻衣回头一脸茫然地看向零:??? 太平间內寒气逼人,空间大概有40平左右,原本能容纳10具遗体的地方现在只放了两个大棺材。 零走向其中的一个棺材前,棺材板自动弹开,一具被白布裹著的躯体混杂著冷气显现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万年老尸?” “你当然不知道啦,这东西可了我们一年时间。”酒德麻衣得意洋洋地说。 “了一年时间挖出来的尸体?酒德小姐我没想到你还是考古学家。” “你除了说烂话还会什么?复製人知道吧,现在这是一个没有意识的复製人,你就得变成这玩意。”酒德麻衣不耐烦的解释道。 零紧接著酒德麻衣的的话说:“你现在的身体强度太弱,需要一个更强的身体,这副躯体混杂著比擬初代种的血液。” 零顿了顿,又说:“和克隆不同,现在可以完美继承你的记忆。” 酒德麻衣插嘴;“你现在解释这么明白不好啊,应该等他醒来发现才更有意思。” 零並没有搭理她,继续和路明非解释:“形態外貌和你长的差不多,嗯……可能会有些不同。” “我这是什么开掛人生,开局天降皇女,学院邀请,赠送s级血统,现在又给了新手晋升大礼包,爽!”路明非感嘆人生。 “你也不看看都是谁给你开的掛。”酒德麻衣吐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零靠在墙上盯著那副新躯体。 这边酒德麻衣已经调试完毕,零挥手示意路明非躺进去。 “克隆技术只能复製肉体,意识移植需要更暴力的方式,所以说风险很大,你可以拒绝。”酒德麻衣最后提醒。 “我拒绝了还能出去吗?开始吧。”路明非闭眼。 “surprise!我们的小白兔终於要蜕皮了?”她故意把声音拖得幽长,隨后走出去,將门关上,在门外操控著仪器。 零走上前,直勾勾地盯著路明非。 路明非张眼便和零对视,尷尬说道:“皇女殿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用常规的科学技术无法达到这种程度,仪器只能维持你旧身体的生命体徵,她现在还不知道王之瞳的存在,我需要你和我签订契约。” “什么契约。”路明非感到一丝寒意。 想到之前和小魔鬼签订的那几个四分之一,以至於一看到什么契约就发慌,也真是的,他教什么不好,把这玩意教给零。 “你无需给我支付生命,你只需给我支付信任。” 路明非沉默,眼神低垂,信任么? 她是不是傻啊,信任这种真的很可笑哎,信任就是一个猜测可以让我被世界通缉,信任就是自己答应別人与世界为敌,可別人却死於非命,信任就是自己把自己兄弟的未婚妻骗走。 重来一次早应该知道世界不值得被信任啦,但眼前的女孩很信任自己啊…… 想到上辈子在高天原,零对自己的信任似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即使自己被全世界通缉,零也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 虽然可能都是小魔鬼安排的,但不管怎么说,人家从来都没有骗过自己。 她陪我度过的晚上可以和芬格尔媲美了,她帮过自己的次数无论大小算一算也能赶上师姐啦。 上辈子自己就这么相信她了,那现在自己凭什么不信任她? “好。” “先选择一个言灵,算是赠礼,不要太高阶。” “你的言灵行不行?” “可以,不过你会立刻被撑爆。” “时间零。” “嗯。” 棺材板再次盖上,零两手相扣放在胸前,像是虔诚的修女,瞳孔中的金芒盖过了最后一抹淡蓝。 不同於血契,两人將会在精神中相见,他们会做一个约定,一个致死被隱藏的约定。 这是言灵·王之瞳的权限——契约签订! “路明非,这一路上,我们將不彼此拋弃,不彼此出卖,直到……”零缓缓念出契约的內容。 “我走向死亡的尽头。” 第9章 陪你度过你的梦 两人似乎流离在梦中。 黑天鹅港的孤儿院,两人在那条大黑蛇的身上坐著,雷娜塔抱著佐罗,而零號在一旁牵住她的手。 两人向外望去,孤儿院的铁窗將星空切割成碎钻。 此刻,孤独只是他们的附庸,寒冷仅是两人的衬托。 “去外面看。” 黑蛇在地面游动,转眼间便来到了雪原之上。 “好漂亮……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雷娜塔对著零號发问。 “当然可以,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啊……”零號跳下黑蛇,环顾著四周。 雷娜塔嘴唇抿紧,满脸委屈的看著零號,她不想回到过去,也不想衝进满是纷爭的新世界。 她犹豫在这条边界之间,因为这条边界是最温暖的地方,而两方的世界,都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可惜了,这里没有北极罌粟,但之后我会带给你的。”零號摊开手掌,无奈的嘆气。 “没事……”雷娜塔低头看看紧握的手,怀中的佐罗已经被冻的坚硬,绒毛黯然失色。 “嗨,別那么不开心,你摸摸我的头,我就是你的玩偶。”零號撇嘴一笑,走上前去。 雷娜塔小心翼翼的向下伸出手,零號的头髮没有被雪冻结,反而极为柔软,就真的很像玩偶的毛髮。 看著眼前乖巧站立著的零號,雷娜塔轻轻笑了出来,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也想做被人宠爱的公主。 “摸够了吗?”零號温柔地说。 雷娜塔將手伸回去,但眼皮低垂,仍透露出委屈与不舍。 “我同意契约了,我的小雷娜塔。” 他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雷娜塔,仿佛要把这个女孩的脸庞烙进眼中。 分別的气氛已经塑造的足够浓厚,到了这时候,无论多么依依不捨都要离开。 “原谅我暂时不能想起那些事,但相信我,我们终会再逢。” “再见啦。” 零號说罢便踏著厚重的积雪向前走去,积雪並没有削减他的速度,反而使他越走越快。 夜极黑,远处却能望见一条白色的刻痕,它隨著地平线逐渐升高,逐渐耀眼,似乎要把雪中的男孩吞没。 “让我跟著你……”雷娜塔心中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声音里开始带著哭腔。 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跌跌撞撞的顺著零號的方向跑去。 可雪太深,让这个可怜的女孩深深陷了进去,她的双腿渐渐无力,意识开始模糊,模糊中男孩直到被光芒吞没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再次回头。 “不要…离…开…我……”雷娜塔的气息逐渐变弱。 身后的黑蛇突然挺起身,又沉下头颅,在女孩的耳边吐著蛇信。 雷娜塔感受到耳边的热气,却没有听到嘶嘶的声音,她感受到了一股威严的气息,一道强而有力的声音自心底悠然而生,像是君主在发號施令,那是…… “不要死。” 新王的諭令,囚徒的镣銬。 …… 舱盖打开,內部的温度迅速升高,响起水被蒸发的声音。 路明非猛然从舱內坐起来,全身上下只有一块白布遮盖住他,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但记不太清了,就只感觉有点冷。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路明非皱皱眉头。 他低头看向自己,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喔喔喔,惊为天人!惊为天人! 浑身肌肉紧实到爆,几乎可以与当年尼伯龙根计划之后媲美,隨后他像一个变態般咧嘴笑了起来。 “需要我给你搬一面镜子么?”零冷冷的声音传来。 路明非顿时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赶紧用布把身体裹紧,好尷尬,好羞耻… “皇女殿下我觉得不需要了,要不先把衣服给我?”路明非瞥见零手中的一套衣服。 等等!这不就是自己刚刚穿的一身衣服吗,零是怎么拿出来的,难道!?路明非僵硬的偏过头去。 “这是和你那套一模一样的,不要乱想,此外,你的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適应,儘量避免高强度训练。” 零把衣服递给他,顺便丟过去一个小镜子,转身离去。 “还好还好。”路明非拍拍自己的胸脯,隨即翻出舱外,穿上了衣服。 路明非看著镜中的自己,单手抚头,这是什么!? 偶买噶的,这踏马的还是那个衰仔吗? 巨星之资,夜不能寐! 他回头看看那具封印著自己真实躯体的棺材,又再次看看自己。 虽然外貌的变化没有很大,但原身的种种瑕疵全部消失,脸还变白了许多。 谁是路明非?是那位英俊大气,力抵楚子航的那位吗? 他在內心庄严地宣布:皇女殿下以后就是我的在世父母! 路明非挺起胸脯,自信的走出门外,带著阳光的微笑,对在一旁等候的零微微点头表示讚许。 零居然也回应著点了点头,但那冰冷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这就去把那人干掉一样。 “你的原本的躯体会暂时留在这里,跟隨邮轮的航线航行,我们会派人时不时给你注射血清增强体质。” 耳边响起零的声音,但她却並没有开口。 “什么情况?”路明非也试著在心中对话。 “王之瞳的一个小作用,500米范围內我可以和你心灵沟通。” “这么说我心中想什么你都能知道?”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我这里也无法听见,我们签订的是平等条约。” “什么平等条约?”路明非有些懵。 “你知道就行了。” “还有,你现在无法使用任何权限。” “嗯,我感觉的到。” 路明非想到了叶胜和酒德亚纪,还好自己记住了青铜宫的路线,不然就坏事了。 两人走上甲板,几抹白色已经开始从天边蔓延,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刚刚有过类似的一幕。 “用这个方法就可以把老唐人格移植过来,真不错。” “还差一步,”零淡淡地说:“龙类在统治过程中,还有一种赐予权柄的形式叫『禪让』,不同於茧化,这种方式相当於拋弃自己所有力量。” “这不太可行吧,首先老唐不可能会用,其次诺顿也不可能会用。” “那就强制执行。” “嘖嘖,差点忘了还有皇女殿下你嘞。” “我们再做个约定行么?” 零的神情依然淡漠,但路明非似乎从中感到一丝丝渴求,事实上,从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和零似乎被一条线牵引著。 不得不感嘆小魔鬼这招真是好用,上辈子先是和绘梨衣牵在一起,后面又和学姐牵在一起,现在看来都是命定分离。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契约是否会是下一场梦。 路明非想起来上辈子深夜伤感的时候,总是会看看杂誌上的一些小故事,大多是不出名的小作家在上面写一些emo文。 他们的剧情千奇百怪,但人物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最终淹没於生活的洪流里,这些人往往都抱有著很大的遗憾。 但他们都无法逆转时空,而自己却吃下了后悔药,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前,有很多条路可以选,不管是否通向完美的结局。 这就是自己的资本,自己能强行救下所有人的资本。 “什么约定。” 零盯著路明非,直到路明非被盯的有些发毛她才开口。 “第一,不要对我隱瞒任何事。” “第二,不要拒绝我给你做的事。” 路明非愣住,心说皇女殿下你好会哦,摇身一变从以身入局小萝莉,变成了霸道女总裁爱上我。 “皇女殿下你好强势,”路明非搓搓手:“但是我很受用。” “所以同意么?” “当然啊。” “嗯。” 零的回答轻描淡写,她似乎对路明非的任何行为都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就像是小孩子的一切奇葩行为大人都只是默默看著一样。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零抬头望向渐明的天空,淡淡地说:“还不算晚。” “什么事?”路明非背靠栏杆,並没有察觉到异常。 “现在是7月18號凌晨,但因为时差的原因,国內还是7月17號。” “等等……” 路明非好像猜到了零的意图,7月17是他自己的生日,零这时候说这个,难不成…… “你错过太多了,”零的语气竟难得有些温柔:“所以,转身。” 路明非有些诧异,但还是遵循旨意转过去。 烟爆炸的声音轰然响起,它们在这辽阔寂静的海面上开始绚丽的演出,这些光束交叉著匯集在一起组成了巨大的文字: “mingfei lu!happy birthday!” 路明非愣在原地,久久地盯著已经无色的天空,令他震撼的不是盛大的烟秀,而是他无法忘怀的那一夜重现在眼前。 可能时间,地点,人物,动机都不同,但这种往事浮现套我身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 诺诺不知道烟是谁送的,可现在路明非知道知道自己看到的烟是零送的。就像是多年前的付出有了回报,埋在心里的一点纠结成功解开。 名字拼写的对与错,或许指引著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 路明非想要流泪,但曾经的经歷不允许他这样做,此刻他真真確確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跨越时空,这是无论看什么小说和动漫都无法体会到的感情。 虚幻与真实交织在一起,无数人想要沉沦其中。 良久后路明非回过神来,看向和自己面对面的零。 零其实也一直都在看著路明非,待到两人眼神对视的那一刻,她长久不变的嘴角突然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好像是在淡淡微笑。 路明非见过皇女殿下笑,不过那是因为自己好笑,这么饱含情感的笑倒是头一次见,於是又有些愣神。 两人对视著,却没有一丝尷尬的气氛,因为从表面上来看,就像是各自发呆的眼神恰巧对在一起一样。 零深吸一口气,温柔地开口: “生日快乐,路明非。” 第10章 自由一日 “开启灵视时是否有过度狂躁愤怒现象?” “没有。” “开启灵视后是否有过无法控制自己的现象。” “没有。” “well。” 心理辅导员富山雅史满意的合上档案,他负责对提前开启灵视的路明非和零进行心理考核。 路明非西装革履,较为閒散地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透露著一副上位者的气息。 之前的路明非顶多算的上清秀,而现在的路明非才能被称为英俊。 虽说路明非的形象和档案中记录的有很大不同,但並没有人对路明非外貌的变化感到怀疑,毕竟觉醒的是s级血统,一个月里脱胎换骨不成问题。 曾经就有过一个患侏儒症的混血种前一周觉醒了血统,下一周就增高25厘米的事情。 龙血被称为最狂暴的隱性基因,它会出其不意的攻占你的身体,像那些混在普通人中的混血种,就会在特定的时间彰显出龙血的优异性。 零板正的坐在一旁,除了回答问题没有多说一句话,就仿佛两人不认识一般。 但富山雅史毕竟干了四五十年的心理学家,结合著两人在开启灵视前后的经歷,自然能猜出他们之间不简单。 “顺便提醒一下,学院內允许自由恋爱,不会管控的很严。” 富山雅史露出一副我懂我不说破的得意之情,但面前的两人並没有期待中的流露出尷尬之意。 “嗯,我知道了。”路明非表面平静的回答,暗地吐槽你们研究心理的是不是都有八卦癖好。 富山雅史:…… “明非啊!我好想你啊!” 古德里安教授推门而入,张开双臂就要拥抱沙发上的路明非。 路明非顿时向侧边移动,让古德里安扑了个空。 其实路明非还是带有一部分怨气的,因为他对自己过於的关爱,导致才在船上待了三天就停靠日本,一路紧赶直飞到芝加哥了。 刚到的时候,列车依然是停运的状態,路明非本想趁这个时候去找老唐,结果被学院派来的专员请去喝茶了,接著就被叫到芝加哥的预科班,不过那里一般都被当做旅店,专门收留没有赶上列车的学生。 至於为什么上辈子没有体验到这种待遇,那就不得而知了。 “教授我觉得您不至於这么激动。” “不,我太应该激动了,看看我的两个好学生,一个s级一个a级,言灵还这么特殊,我不激动谁激动?” 事实上路明非和零在列车上的时候就被专员秘密叫进了一个车厢,在车厢中完成了对言灵的检测和记录。 不过这是特例,通过波动,诺玛可以检测出两人言灵没有攻击性,这才会让提前记录,假如在不清楚言灵是否有攻击性的情况下就在车上检测,那恐怕学院每年要多拨一半资金用来维修列车。 至於血统的测定,则鑑於一位被校长亲自钦定,另一位提前测试过,就直接跳过3e考试进行血统评级了。 零貌似完美的隱藏了自己的血统,用的方法大概跟夏弥类似,但路明非其实很好奇学院为什么对电影院的异常不为所动,大抵皇女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吧。 “您开心就好。” 路明非虽然对古德里安教授还是很感激的,但自己也明白,学院大把的好教授都眼红自己,要是真想要培养自己,古德里安根本排不上號。 不过是因为古德里安最菜最討人喜欢,在学院需要折断剑的时候能方便一些。 但將零也划分过来就不知道是不是学院的恶趣味了,大概所有人都会认为,学院新晋珍宝s级已经被一个漂亮俄妹提前攻略了。 零倒是对此表示不介意,只说这样也好互相帮衬。 “好,我来这里就是看看你们,在西伯利亚上飞机的时候我就开始很想你了。” 路明非莫名有些怀疑古德里安教授的性取向,或许是上辈子太衰了没感觉到,也可能是现在的自己变得又帅又有气质。 “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零通过心灵连结和路明非打了招呼,隨即就走了出去。 冷漠,果断,没有一丝人情味。 这是古德里安的见解,他抚摸自己的鬍鬚,睿智地感觉出不对劲,难不成自己两个宝贝学生闹彆扭了? 隨后他淡淡微笑,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正欲开口发表自己对於爱情的独到见解,却只见路明非缓缓走到窗外,向外看去。 学院內反常的安静,即使学院內人再少也不至於广场上空无一人,不用猜就知道是今天是自由一日。 嗯,就是上辈子自己初出茅庐斩双雄的那一天。 虽然斩的特別扯淡。 “教授你们能借我一把枪么?”路明非突然扭头:“我出去练练手。” 古德里安先是愣在原地,隨后富山雅史拍拍他低声提醒今天是自由一日,他一拍脑门,没再多想,隨手便掏出两把ppk,更换了弹匣,丟给了路明非。 “你大概已经知道自由一日的规则了,最后提醒你枪里是弗里嘉子弹,不会有生命危险,放心去干吧孩子。”古德里安语重心长的说。 “教授您还挺爽快。”路明非一手一把枪地比划著名。 大概双手持枪都会略显中二,自然路明非也逃不过这个定律。 古德里安双手背后,得意地说:“卡塞尔学院从不在温室里养。” 本以为能再次听见路明非的感嘆,却只见路明非回头邪魅一笑。 “两位教授要不先休息会?” 路明非即刻举枪射击,两位教授隨即倒头就睡。 …… “a组隨我突击,b组准备掩护。”对讲机中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警报高昂的声音陡然响起,穿黑红两色作战服的人流从哥德式建筑群中涌出,典雅的校园像是被恐怖分子袭击。 像是穿越到二战时期的战场,双方毫不留情的扫射著,时不时便减少一道火光。 路明非苟在草丛里,默默观察著局势,这样的战斗通常会结束的很快,毕竟双方都在一股脑向前冲。 他缓慢的摸到旁边的一具尸体旁,抽出一把德產mp7衝锋鎗,这把本应比较小巧的枪被装备部改造的过於硬悍。 “要是有把步枪就好了,”路明非在心里想著:“不管怎么说,先白嫖到诺顿馆。” 枪声渐渐消退,只能偶尔听见狙击枪射击的声音,各种炮弹的硝烟也被风吹散,学院此刻再度化为寂静。 “楚子航,你那边还剩几个?”学院的扩音系统中传来愷撒带著笑意的声音。 “我和一名女队员,你?”楚子航的声音很沉稳,像是潜伏多年的杀手。 “真巧,我这边也是。” “换种方式?”楚子航的声音顿了顿:“我带著村雨。” “可以,我带著狄克推多。” “老地方见。” “好的。” 路明非悄悄退出草丛,向停车场背后的一堵墙小步跑去。 路明非静静地看著楚子航和愷撒相对而立,气氛越压越紧,只待一方率先出刀。 细微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路明非刚回头一看便被枪管抵住了脑门。 “路明非!?” “师姐!?” 两人同时发出疑问,但很快又镇静下来。 “嘖嘖,变化还挺大,看来那个俄妹把你养的不错。”诺诺淡然一笑,隨即把路明非推开,持枪瞄准正在单挑的两位。 “师姐你是准备阴人吗?” “怎么能叫阴,我这叫偷袭,属於正常的作战方式。” “原来如此,那师姐你也先休息吧。” “什么?” 路明非再次邪魅一笑,枪声一响,诺诺便沉稳的睡了过去。 “你的人貌似得手了。”刀光剑影中,愷撒凌厉地说道,手中狄克推多仍不停出招。 “你分心了。” 楚子航找准时机,反手用刀背猛击愷撒的刀锋,巨大的衝击力使愷撒被震退几步,但迎面而来的便是楚子航又一击侧砍,愷撒的局面开始落入下风。 但精湛的骑士刀法使得愷撒仍能快速的化解楚子航的力道,刀身与刀身在极短的时间內快速相撞,摩擦出明亮的火。 楚子航的攻击突出在一个猛,擅长在短时间內对敌人连续重击,特別是他闻风於学院的“断刀十三连斩”。 愷撒曾经这么评价:如果拋开楚子航的刀法,这其实就像是在用液压机的力道砍柴。 路明非瞄准拐角右前方的阁楼,苏茜大概就在这上面,挺奇怪的,这种很久以前又不足为道的细节,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还记得。 或许关於学姐的一切事情,自己都会无意识留著吧…… 苏茜听到了枪声,但並不知道倒下的人是谁,下一刻墙角伸出黑色枪管,双方同时开枪,但並没有打中对方。 路明非借著树木做遮掩,向阁楼快速移动,衝锋鎗对狙固然刺激,但也得看看对的是谁。 不可否认的是,路明非的枪术的確是全校最强,但苏茜毕竟也是卷上过雷霆的人,这样对枪自己肯定得暴毙。 苏茜快速离开窗口,因为视角的原因,没办法知道对方的具体位置,仅能靠听力辨別大致方位。 但此刻传来的是两个脚步声,一个像狮子一样大步的奔跑,另一个则是像猫一样潜行。 不对!有人在后面,苏茜的瞳孔顿时放大,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把几乎完全消音的枪已经上膛,而凶手此刻就站在她的背后。 时间太少,只容得下苏茜扭头,在她看到凶手的一瞬间便昏倒在地。 但凶手並没有原路离开,反而直接从窗口处跳下,此时的路明非刚刚赶到楼梯口。 “臥槽,这谁干的?”路明非推开门便见到苏茜躺在地上,心里大声吐槽。 路明非向窗外看去,虽然不知何人干掉了苏茜,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好的点位,可以轻鬆的瞄准在停车场上酣战的两人。 路明非放下手中的枪,望著两人微微有些出神。 说起来这个时候的老大和师兄都还挺单纯的,两人也只是学生而已,愷撒开著他的布加迪威龙可以轻鬆跑贏时间,楚子航挥舞著村雨可以放肆斩开阻碍。 那些日子,阳光和影子都追不上瀟洒的我们。 而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师姐还是小巫女可以肆无忌惮,零还总默默陪自己吃夜宵,校长继续每年去巴黎度假,芬格尔也还是个废柴迟迟没办法毕业。 那些日子,空气都乾净得如同洗过。 当时的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但现在已经知道了啊……自己就是那种孤独的看看世界,又孤独的离开世界的东西。 再脆弱的心灵,歷经过无止境的孤独后,都会变得坚不可摧。 路明非刨除杂念,翻窗跳下,向著停车场狂奔。 “老大,师兄,我太太太想你们了~” “什么(b)动静?” 愷撒率先注意到衝过来的路明非,向后一个大撤步,向楚子航打手势表示停止战斗。 楚子航顺著愷撒的目光转身,只见一个西装革履,左手衝锋鎗,右手巴雷特的狂放身影袭来。 两人愣在原地,精心培养出来的战斗本能,像是被呕吐物糊住了一样,毕竟路明非这身架势实在是太像神经病,一个英俊,斯文,变態的神经病。 路明非看到两人不动,也不客气,两根黑色的枪管同时迸发火光,枪响过后便只能见到整齐倒地的两人。 “完美的双杀。” 路明非掏出手机,对著地上的两位会长来了一个合影,相信这张照片会出现在明天的头条上。 预想中的胜利播报並没有传来——路明非突然身体僵直,一翻白眼便仰天而倒。 凶手从一棵茂密从树上跳下去,缓缓走到路明非面前蹲下,捡起他的手机,又和他来了一张合影。 接著广播系统开始向全校播报: “本次学院自由一日的获胜者,一年级新生——零!” 第11章 情场大师&芬格尔 路明非的眼皮缓慢张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冰清玉洁的脸,但因为背著光,所以看起来很阴暗,就像是天使在恶作剧。 “醒了?”零淡淡地问。 路明非嗯了一声便盘盘腿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零收回脑袋,也盘腿和路明非正对而坐。 “话说皇女殿下为何要偷袭鄙人。”路明非看著零换好的长裤和t恤,自然能猜出来凶手是谁。 “感觉有趣,就玩了玩。” “我如果不相信,后果是什么。”路明非嘴角抽搐,心想皇女殿下你有事直说,咱俩什么交情还弯弯绕绕。 “如果不相信,你做会长秘书,相信了你做会长,我做副会长。” “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想再加入学生会?”零的语气莫名有些阴阳怪气:“或者说跟在你学姐后当小弟?” 路明非愣住,皇女殿下说的过於直白了,上辈子为什么加入学生会自己非常清楚,跟学生会待遇好完全没关係,假如诺诺在狮心会自己同样会去。 什么乐色才会信傻猴子定理,虽然自己上辈子进校前就是个乐色……还有那个邵公子,当然他是聪明的乐色。 但让自己做秘书倒也无妨,只不过都包装成这样了,再不更上一层楼,也说不过去。 “我们自己建立一个社团么?” “不,等奇兰邀请你做新生联谊会会长,这样也合理,当然如果不成就来找我。” “所以皇女殿下你偷袭我主要是为了诺顿馆么?” 零投来一个无语的眼神,这傢伙即使重生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直的没谱。 零就这样看著路明非,路明非不说话,零也不说话,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小情侣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 “快点离开这里,你们这些谈恋爱的不看看场面吗?想接吻就找隱蔽的地方,不要我们耽误我们救治!”一个脑袋禿得发亮的小老头怒气冲冲地向他们走来。 路明非和零愣了一下,两人纷纷看向来者,显然这个老傢伙就是风纪委员曼施坦因。 “好的,抱歉了。”路明非神情略显尷尬,快速从地上站了起来。 “快走快走!”曼施坦因不耐烦地挥挥手。 “去分配宿舍吧。”零提议。 路明非突然阴险的笑起来:“是啊,我还得好好感谢芬格尔呢~” …… “臥槽,谁啊?大白天来敲门。”芬格尔从床上滚下来,打著哈欠前去开门。 “芬狗,拿命来!”开门的一瞬间,路明非冲向芬格尔,一击锁喉將他顶回屋內。 “等等…你他喵……你他喵是路明非?”芬格尔掰扯著路明非的胳膊,將路明非压在背后,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路明非其实是想试探一下芬格尔,毕竟上辈子这傢伙也算是个影帝,把自己隱藏的天衣无缝。 路明非並没有用很大的力气,而芬格尔此时却气喘吁吁,卖力地挣脱,路明非见状知道试不出什么,也鬆开了手,顺便给了他一肘击,芬格尔立刻跳开和路明非对峙。 “s级就能隨便欺负人吗?伸手不打笑脸狗,哪有进来就打室友的?”芬格尔满脸委屈地说。 路明非隱隱觉得有些噁心,但考虑到这位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倒还能理解。 “我听古德里安教授说,学院里的人都很强悍,所以试一试身手,请问阁下尊姓大名?”路明非双手作揖,摆出一副江湖气派。 “小的…啊不,鄙人便是学院里大名鼎鼎,名垂千史的新闻部部长芬格尔。”芬格尔也立马学著路明非的样子,但莫名给人一种奸臣的感觉。 “原来是师兄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倒不必这样夸讚,我们是同一个导师,以后还得互相扶持。” 两人就保持著这种姿势互相自我介绍,顺便再扯几句没营养的话,最后路明非率先绷不住,坐在了一旁的床上。 芬格尔上也坐下搂住了路明非的肩膀,仅仅五分钟,两人就像是已经深交多年的兄弟。 “师弟啊……”芬格尔拍拍路明非的西装,再看看他带的百达翡丽,咽了口口水:“说实在的,別看我是个部长,但是没钱啊,今天又没有免费餐饮,师兄我那是叫一个难啊……” “打住,其实我也没钱。”路明非无奈地摊摊双手。 “额?”芬格尔一愣,但很快又諂媚起来:“没钱也没关係,再怎么说您也是s级啊,只要有这学生证一张,那还不是千军万马也会来相见?” 路明非嘴角抽搐,掏出学生证丟给芬格尔,芬格尔接过学生证便前去输號码,动作快如闪电。 路明非嘆口气,看向一旁的笔记本,上面的界面是是学院的校园网,標题是…… “双重埋伏!自由一日王冠两连易主!” “霸气与疯狂的並存:新晋s级洞穿学院双鹰!” “冷傲与诡计的並存:漂亮俄妹背袭自信s级!” “深度解析:俄妹和s级的前尘往事。” 路明非捂脸,新闻部的这群傢伙天天也是有够閒的,原本几个字就能说完的事,排名前几的硬是一个个都干到了万字。 路明非倒是不在意自己的照片被掛上去,但不知道哪位爷偷拍了他和零对视的照片,放在了论坛上,靠北,这下算是解释不清了…… “怎么样,这標题看著很带劲吧。”芬格尔笑嘻嘻的端著两杯热水走来,递给路明非一杯,“要不要点进去看看?” 路明非:…… “別那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虽然你不幸丟掉了自由一日的奖励。” 芬格尔顿了顿,解释道:“呃…自由一日的奖励就是……” 路明非打断了芬格尔:“我看过了,知道。” “哦?那么想必你也知道那个俄妹拥有三个月男友特权了吧,现在论坛里可都在押她会不会把特权用在你你身上。” “我觉得不会吧……”路明非不太確定。 “巧了,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还没押,但可不是说你们俩没戏,容我给你分析一下昂。” 芬格尔將水一口喝尽,清清嗓子,开始眉飞色舞地分析起来。 “首先,根据资料分析,你和俄妹的出身差不多就是奴隶和皇帝的区別,我想她大概不会卑躬屈膝先找你,再者,这俄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冷,但以我泡妞十数年的经歷,她这种叫做傲娇心理,就是想让你去追她。” 路明非想说些什么,但被芬格尔一把摁住:“所以啊,抱紧大腿,你要遵她的意先装作猎手,然后乖乖的进猎物的陷阱就行了。” 路明非心说我就是想问你哪来的资料,哦eva是你女友啊,那没事了。 不过废柴师兄说的也不无道理,零…好像就是这种性格?不不不,人家零凭什么看上自己啊,包装自己不是计划么? “想必你这一身也是俄妹给你买的的吧,听说她为了庆祝你的生日特地放了一场烟,你好好想想,在太平洋上放一场10分钟的烟要多少钱?要是为了你的血统她还不如直接强上,何必多此一举?” 芬格尔越说越带劲,恨不得把两人以后生小孩穿的纸尿裤型號都提前说出来,路明非直呼师兄此事莫讲此事莫讲。 路明非逐渐有些迷离,回想当时零看她的眼神,好像…是这么回事,不会吧,皇女殿下真对自己有意思么? 也不知道自己哪一点吸引零了,总不能是经常同桌吃饭就好上了吧,但没办法否认,毕竟类似的事情隨便一个情感论坛能找出一大把。 路明非不喜欢没有理由的喜欢,他討厌甚至恐惧不对等的爱情。 对话终止了一段时间,路明非却突然拉住正在捣鼓电脑的芬格尔,真诚的看著他:“师兄,我给你出道选择题,你看看你会怎么选。” 芬格尔撇撇嘴:“出题就出题,別用这种眼神看著我。” 路明非尬笑两声,接著说:“假如你是一个没钱,没顏值,没智商的一条败狗,有一天一个太阳一般的女孩闯进你生活里,她目光如炬,四射如刀,但是她不喜欢你。还是这个条件,有一天一个冰山一般的女孩闯进来,她目光如鏑,直射如矛,但是你看不透她。这样你会选择谁?” 芬格尔难得沉思了几秒,紧接著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师弟没想到你还挺有文采,但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初的梦想是当作家,多少妹子拜倒在我的情书之下。” 芬格尔站起瀟洒甩头,似要长篇大论,但他突然一拍桌子:“你脑壳有问题哦?人家太阳再耀眼那温暖的也是全世界,冰锥再寒冷那也是只刺穿了你啊!这都搞不明白?你愧当我的师弟!” “还有,选择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你若不爱,那就皆错。” 说完他便抱起电脑走开,留下路明非一个人愣著。 路明非觉得诺诺和零都像是猫,一只偶然在你身边蹭了几下,但你其实並不认识,天地宽广她想做什么任由她。一只像是养了很多年,喜欢默默陪在你身边,你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就是觉得很正常。 “本心么?”路明非喃喃道。 一旁的芬格尔看著笔记本,突然一愣,隨即又走到路明非面前。 “我滴乖乖,师弟你快看。” 芬格尔指著屏幕,一条邀请信息正逐步的超越所有新闻,速度极快,仿佛一支带著信封的箭矢正刺穿重重阻碍来到你面前。 芬格尔惊呼:“俄妹要邀请你吃夜宵!” 第12章 那就追我好咯 “有必要带么?”零认真地盯著布丁,用勺子一口接一口挖著吃。 “芬格尔强行塞给我的,说什么是男人约会的宝剑。”路明非托著下巴。 “那你这把宝剑用不出来了,我对玫瑰没什么兴趣。”零吃完眼前的那份,看著路明非,“你那份还吃么?” “得,我就知道。”路明非將布丁推给零,“吃个夜宵有必要搞这么大声势么?现在大家都在等你用男友特权。” “用表给你说不方便,只能这样,此外,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用男友特权。”零顿了顿,“楚子航下了500元注。” “皇女殿下你觉得我是师兄控么……” “是不是师兄控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师姐控。”零淡定自若得喝了一口水,“说正事,英灵殿的奥丁像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奥丁把它偷走了?” “可以这么理解,学院中没没有任何关於奥丁的画像和记载,网络上也搜不到关於奥丁的关键词,就像之前楚子航消失那样,旧·奥丁也消失了。” “不可能,路鸣泽的力量维持著这条这条摺叠的时间线,旧·奥丁的位格还不够,莫非王·奥丁跑出来了?” “没有,我找苏恩曦確认过了,波动还在。” 事实上零刚刚重开就要求监测北极,当然苏恩曦这边还以为是观察利维坦。 对话终止,路明非和零抬头看向对方,两人纷纷皱眉沉思。 窗外草丛声簌簌,隱约可见一个镜头在闪烁。 “部长,我看s级和俄妹有相吻之势啊!” “操之过急,好好录。” “部长您这话有点歧义啊,我是听还是不听呢?” “开车是个技术活,你小子有进步。”芬格尔朝一个狗仔投去讚许的眼神。 路明非和零起身走出门外,狗仔们立刻挪动位置,隨时准备跟踪。 “他们在向图书馆移动,狗仔a队,绕道去图书馆挑灯夜读。”芬格尔拿著对讲机,神情犹如指挥官率军作战一般。 …… 图书馆是加图索家出资並设计的,装修採用的罗马风,看似小巧实则空间很大,道路错综复杂,座位大多零散分布於一些小空间內。 这就导致会有些小情侣会躲在角落亲热,至於诺玛会不会看到,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內。 路明非打了一个寒颤,这全是天才的学院半夜还有人读书,但这手上拿的都是些什么……《胸部护理一百种》《情话天天练》《论持久恋爱》。 路明非心想各位有这种大志何不到寢室臥薪尝胆,来图书馆可真是奇怪的癖好。 “斯堪地那维亚岛上至今还有信仰北欧神话的民族,但关於他们的记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没有至高神。”零无视那些人,翻出一本《神话与民族》。 “北欧那些维京人早就成良民了,对於神话也只是一种敬畏,奥丁消不消失对他们没什么影响。”路明非倒也知道些,毕竟也是一个实打实的文科生。 对话再度陷入沉默,奥丁的这一举动实在是难以费解。 “多少神仙下凡都得留个种子,祂这么大只的东西总要有些痕跡吧。”路明非突然笑了起来,“痕跡是什么呢,好难猜啊。” 路明非不相信奥丁会遗漏师兄,但也不相信师兄会真的忘记奥丁,那烙印生於雨夜,也要终於雨夜。 除非奥丁没有遇见过楚子航,但这不可能,因为这条时间线的节点由路明非和零决定。 零反应过来:“楚子航。” “明天我就去找他。” “不,现在的你不好接近他,你可以直接全盘托出,但不知道楚子航会不会信任你。” “对哦……” 路明非愣住,接著低头看看自己的西装,又哑然一笑。 自己能结交师兄还不是因为衰么,师兄永远都是个爱管閒事的人,但现在自己又有什么閒事可言,自己没什么理由去知道他压在心底的事。 灯突然灭了,图书馆寂静的可怕。 路明非惊恐的看向四周,一具白骨双手持刀走向他,白骨浑身縈绕著烈焰,在黑暗中成为焦点,颇有恶灵骑士的风范。 零还站在一旁,似乎並没有注意到危险来临,路明非想要带她逃开,却拉不动她。 路明非抓著零的胳膊停在原地,这种情况就很像小魔鬼停止了时间,但不知怎的,路明非却觉得是自己停止了时间。 路明非认出了那两把刀,蜘蛛切和童子切安纲,像是源稚生,但这火焰却分明指出这是楚子航。 师兄!路明非向前方大喊,白骨停下,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路明非,路明非拼命闭眼,回想师兄的样貌。 面瘫脸!面瘫脸!路明非再度睁眼,白骨竟生长出血肉,从面部开始向全身蔓延,但身体却直接穿著衣服。 路明非浑身发抖,眼前的人熟悉,但又特別的陌生,是师兄,但现在不是…… 新生的面容微微歪头,疑惑的看向路明非:“不用害怕,装备部实验造成的停电而已。”但他又顿了顿,仿佛恍然大悟,“我只是来检查一下,如果打扰到你们,我现在离开。” “不…不用。” 恍如隔世,地狱在看著自己,天堂在守候自己,路明非有想要停下的衝动,现在这样多好,为什么不能停下,他不知道前方会出现什么。 路明非感觉心像是被挖空一块,自己是带著从前的记忆,可那些记忆已然死去,新生的躯体混杂著腐朽的感情,太容易变质…… “是路明非吧,如果……” 零看著路明非的样子,不由得感到恼火,她的眉头锁紧,不等楚子航把话说完,反手拽著路明非的胳膊,將他拉到图书馆门前的一片空地。 无风无雨,两人站在灯光下,零將玫瑰塞进路明非手中,半阴的脸,交叉的影,周围还藏著吃瓜的人。 楚子航也走出图书馆观看,毕竟也得对自己的500块钱负责。 偶像剧表白必备因素都已拉满,这种情况下,不干些什么好像浪费了这么好的氛围。 “现在向我表白,我会拒绝你,有狗仔队会记录这些事。”零用心灵沟通向路明非传达著。 “现在让我表白我可能会酝酿出来一个屁,我不是很擅长干这种事。” “你给你师姐表白不下三次,现在不会了?”零明显急躁了很多。 “这不一样啊……” “那你去追你师姐吧,在没有任何理由的情况下。” 零转身便要走,女皇给你的机会如果抓不到,那她也不会卑躬屈膝等你,这是零的处事风格,但今夜却是欲擒故纵。 路明非绕到零面前,两手抓住她的肩膀,表情是无需表演的紧张。 “零,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已经是路明非的极限了,说出这话的时候路明非浑身发麻,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白,陈雯雯那次算是表白未遂。 但不知怎的,却又有一种忐忑的感觉,就好像真的在表白,而自己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答覆。 不同於给师姐表白的感觉,现在心情带著青涩和朦朧。 “大声点,他们录不到。”零再次旨意。 “零,我喜欢你,如果非要有什么爱的,那不如就爱我好了。” 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路明非內心直呼没脸见人,神特么日漫式表白,美好的氛围一鬨而散,只剩下一大摊油腻。 零却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皇女殿下你倒是说啊。”路明非在心里传达过去。 零冷漠看向路明非,接著竟扇了路明非一巴掌,转身离去。 眾人譁然。 “部长,这对么?我赌的3000就这么打水漂了?” “助人为乐是美德。” …… 打开宿舍门的瞬间,芬格尔便衝上前想要拥抱路明非。 “我是直的!”路明非大叫跳开。 芬格尔一脸幽怨的说:“哟,我看师弟你这表白失败也不伤心?师兄我还想安慰安慰你,看来是浪费情绪价值了。” “实际上是赌贏了吧,赚了多少?” 路明非进门前,听到芬格尔在点单,这傢伙大概早有预料,但挺好奇他怎么做到一晚上吃两顿的。 “看看,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情商知道么,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把情商练到满级,劝降龙王不成问题。” “你不如说到时候能找龙王当老婆。” 这话虽然听著很鬼扯,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並且劝降这事,后面还真的得用。 “此事在上古时期亦有记载,混血种最初就是人龙交配產生的,还真被师弟你蒙对了。” “听起来有违人理。”路明非应和著,走到一旁,给手机充上电。 这部手机还是今早零交给她的,自己那部被家里扣押了,样式和她的是同款,看起来像是情侣配色,不过零对此的解释是只有这么两部。 “是不是很禁忌,很刺激?但能来这儿的哪个不是禁忌。” “我看师兄你挺废材的。”路明非將手机开机。 开机动画倒是挺別致,四个q版小人在上面手拉手转圈圈,其中有一个小人的发色是白金色,看起来有点像零。 “三个女的一个男的,这人怕不是海王。”路明非內心吐槽。 “师弟你这就不对了,你师兄我也算是学院顶樑柱了,没我一手拉起来的团队,你们上哪找乐子?” “我旁边不就是么,如果你是顶樑柱,那就救济一下我,可能以后我就没机会吃软饭了。” “nonono,这你就放心了,以你的价值,俄妹肯定还要找你。” “我是什么商品么?” “不要质疑,但你要有作为商品的觉悟,那就是你有价值,所以儘管去抱大腿。” “靠,你这么牛怎么没见有女朋友。” “我泡过的妞比你吃过的饭都多知道么?”芬格尔满脸骄傲,然后接起电话,“什么?太晚了要我自取,你们这什么服务?” “你赶紧去吧,让我自己静一会。” 路明非就这么扒拉著屏幕,下载一些小软体,可突然有人发来一条简讯。 “还追吗?” “不知道……”路明非回復 “如果没有谁可追的,那就追我好了。” 第13章 新赛道 图书馆地下四十米,男人懒散的靠在一个转椅上,手中拿著一瓶黑啤酒,小机器人adams站在一旁等待。 绝对的黑暗中,只有eva的透明少女形象在发亮,亮光打在男人身上,看起来就像是舞台上的独演。 “根据比对,零的身份资料没有问题,罗曼诺夫家族在一战之前都十分低调,出现一个a级混血种没什么问题,只有是否为皇女这一点存疑,因为我无法检验基因。” “能找出她的人生经歷,比如总是在哪里出现之类么?”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全能的,而罗曼诺夫家族已经隱藏了近百年,並且拥有自己的信息网,我查不出来。” eva无奈的笑了笑,很难想像一个投影的表情能那么自然,就像是视频通话似的,让你觉得对方真的是一位活生生的少女。 “也是……”男人又灌了一口啤酒。 “那路明非到底是什么情况?” eva微笑著说:“他隱瞒的很深,就像校长那样。” “不觉得很奇怪吗,结合一下他的人生经歷,说自卑都算是夸他,这样一个暴发户,竟然带著沉稳和说不出的悲哀,可能吗?。” “路明非的言灵是时间零,用暴发户来形容是贬低他了。” “这就更奇怪了,他不应该有言灵,有她父母的资料么?” “路明非的父母叫路麟城和乔薇尼,是卡塞尔学员们名誉校友,疑似陪伴过路明非的童年,但没有明確记载,言灵未知。” “再往上查查呢?路明非的爷奶祖父母姥姥。” “这些人的资料完全未知,但校长曾在一次演讲中提到过一位姓路的老人,或许他知道。现在我把电影院出现的元素乱流隱瞒了,现在很多人的重心会放到零身上” “我说怎么事发这么久都没人过问。” “我知道你放不下,所以会尽力配合你的计划,保护路明非是我其中一条底层指令。” “eva……” 男人想说些肺腑之言,却卡在嘴中迟迟不语,eva向男人伸出手,男人丟掉酒瓶,上前拥抱,將头埋在虚影中。 流离之人拥抱幻影,只是为谋求內心缺少的虚空。 “我会杀死祂,无论谁会倒下,无论哪里会毁灭。” “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么?” “对。” “我还观察到一点,你们其实一样孤独。” “对。” “我会一直陪著你,直到永远。” 小机器人adams对两人的表现很疑惑,呆愣了一会,隨后朝天伸出双手,身子旋转著舞蹈,嚷嚷著。 “要开心!要开心!要开心!” …… 路明非站在三e考试教室门外,不出所料,奇兰邀请路明非当新生联谊会会长,路明非自然很欣喜的答应了,但要求是必须得改名字,谁知奇兰立刻表现出一副司马脸,表示如果改名字那就没得谈。 流著龙血的婆罗门怎么可能那么天真,路明非意识到这傢伙大概调查过自己,邀请自己只是为了造一个明面上好看的会长,如果自己表现出更高的姿態,他必然会放弃自己。 但路明非也不能直接就放弃,准备等奇兰出来再和他谈谈。 “权谋之术对付我这市井小人,真是卑鄙。”路明非默默吐槽。 “所以你是小人么?” 心中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路明非嚇得打了一个激灵,虽然知道是零,但这不见踪影的说话多少有点瘮人。 “有事?” “奇兰拒绝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路明非欲言又止,倒也不是说忘了这事,但刚刚表白被拒就去求人办事真的可以么…… 路明非自知自己脸皮深厚,但昨夜皇女殿下那一巴掌不说扇穿脸面,也算是消去一半皮层。 自己表白的视频早已高高掛在论坛顶上,敢问除了芬格尔哪位神人再敢去见面? 零那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静默了一会,隨后幽幽的说:“昨晚的事抱歉,当时没处理好情绪。” 倒也不怪零,那时路明非突然就变得很低沉很低沉,像是被魔鬼蛊惑著退缩,路明非很熟悉这种感觉,这魔鬼曾逼他拔出利剑,而此时却要求他收鞘。 不像是路鸣泽那种油嘴滑舌,循序渐进,这种感觉更加粗暴,它快速降临,直来直往,它不在意你是否看破,似是有绝对的压制。 但路明非也想清楚了,师兄是闷骚又不是闷心眼,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师兄应该可以接受的,只是自己被过去纠缠罢了。 从电影院出来以后,一切都不可能同原来一样,又何必试图重塑什么呢? “没事……” “真的?” “真的。” “那一会去註册社团,之后来邀请我加入,声势大一点。” “你知道我在这方面,甚至比我的数学成绩都要差的。” “我认为你室友会有办法。” “好,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个事。” “什么?” “就是做一个动画电影之类的。” “要我怎么做?” “我今晚做一个文件发给你。” “可以。” 迴荡在心中的声音消失,自始至终,零都没有露面,路明非也懒得去找,毕竟500米的范围多少有点远…… 但路明非发现自己不能主动使用心灵沟通,这真是个不太妙的情况。 一想到以后要是和零吵架了,半夜睡觉时脑子里一直有声音在迴荡,路明非不禁有些后背发凉。 路明非在原地思索了一番,等等!不是说好了平等条约么?按现在这样,那自己岂不是隨时会被偷窥,况且皇女殿下还掌握著自己前世所有黑料,看来以后得好好服侍她。 靠北,上一世舔狗,怎么这一世又变奴才了!? …… “虽然这事做起来倒也挺简单,但你说场面越大越好,我竟没懂,师弟你要是患斯德哥尔摩了,可以去找富山雅史看看。” “师兄你还是不知道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我这叫『有志者事竟成』” “你是说wo es einen willen gibt, gibt es einen weg?或者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师弟你要是想听,这破话我能用7种语言说出来,当年为了泡妹什么语言我没学过?” 事实上芬格尔確实会,曾经的他骚气蓬勃而又深情,都是为了给eva写情书才学的。 但很不幸eva带著它们进入了潜艇,不得不说这几封情书確实厚重,毕竟它们的顶上背负著近300个大气压。 自那以后,芬格尔吹的牛总是时不时被曾经的记忆影响,因为同级的人都死了,也没人能发觉出来,於是新闻部部长·学院第一废材·情感大师·高速车神的名號响遍大江南北。 那两年笼罩在学院上方的阴霾早已被人吹散,精英依然频频出现,在外人看起来都不减当年。 或许人这一辈子留下的痕跡,倒也不那么重要。 路明非並不知道这些,eva是芬格尔女友这事,也是零告诉他的。 零通过解析路明非的记忆,不知怎的就得出了这结论,路明非倒对此不感到奇怪,从之前逃亡的时候就隱约有过这样的感觉。 或许废柴师兄一直没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吧。 “所以到底有没有办法?” “一周饭,一天五顿,不砍价。” “五天。” “六天,最低价了。” “成交。” 芬格尔笑嘻嘻的打开电脑,进入守夜人论坛搜索著什么。 “知道去年自由一日愷撒怎么开场的吗?他调来五架直升飞机在学院撒玫瑰瓣,又带著芭蕾舞团跳伞刀战,原本当时还有几个小社团苟延残喘,这一下就如同秦王扫六合,秒了。” 路明非听闻不觉感慨资本,这事愷撒也说过,但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撒了点瓣,对练一下刀而已。 “师兄你也知道,我现在没什么钱,能用最大的一笔资金就是卡里那十万贷款,我的青春刚开始,还不想当负二代。” “哎哎哎別先这么说,我还没讲完,你看看楚子航竞选狮心会会长时候的视频。” 芬格尔调出来当时的竞选视频,楚子航与前任会长相对闭眼静坐,双方一人一句话对答,看样子是在辩论,但这架势和高僧论道实在是没什么两样。 视频长三个小时,芬格尔直接跳过无聊的部分,画面聚焦在前任会长脸上,他额头冒汗,眉头紧锁,呼吸不再平稳,辩论变成楚子航一人的战场,语速不快却无懈可击。 “你贏了。”这三个字艰难的从前任会长口中说出。 “侥倖。”楚子航起身,淡然的说,仿佛这一切只是云烟。 隨后便是交接仪式,这群静坐的僧人眼神肃穆,纷纷抽出剑或刀指向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准备造反。 楚子航站在台上,庄严扫视一番眾人,他不是一个擅长煽情的人,但话语却掷地有声,令人信服。 “让狮心会再次伟大!” 发视频的人特意在结尾放了一段音乐,没想到很应景,饶是路明非也不禁心潮澎湃,如果说学生会以钱为本,那么狮心会就是以心为本,而往往后者更能捕捉人心。 “所以你让我看这个是为了打击我吗?”路明非內心直骂娘。 “这么想就伤感情了,现学生会人多势眾,庞大但有点虚胖,狮心会道法自然,精悍但人少,所以师弟你要选择一条別样的赛道。” “什么?”路明非突然感觉这话似曾相识。 “我总结为仨字,土!强!苟!” 第14章 曾悵惘 安珀馆內,愷撒肃立在投影前,学生会干部们面色低沉,屋內气氛如临大敌。 “如你们所见,这位新s级已经自立一个社团,名为自由之翼,这很不妙,今年的新生很有可能会断层涌入他的社团,而我们也將失去整整一年的新生。” 財政委员提出质疑:“路明非的家庭並不富有,我认为他不可能维持太长时间,到时候该来的还是会来。” 不等愷撒发言,诺诺不屑的笑:“你是个孤寡老人不会上网么?路明非没钱,他身边那位可有钱啊。” “我並不认为他还有胆子找那位美貌的小姐。” 眾委员开始窃窃私语,毕竟前几天的视频早已传遍大江南北。 就像骑士驾马高歌去迎娶公主,在人们准备为其欢呼的时候,公主脱掉长裙,披甲执剑刺向骑士,骑士摔落马下,仓惶逃离。 如果这时候骑士再去求公主帮忙,即使为生所求,世人也会认为骑士没有骨气。 学生会中大多是一些贵族子弟,他们把尊严视作最珍贵的东西,让他们去理解路明非的做法的確是有些不可能。 “各位先安静。” 愷撒出口,屋內立刻寂静下来,委员们纷纷看向他。 加图索家的男人都是这样,无论站在哪里都会是领头羊。 “现在討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路明非已经发帖说要邀请那位,现在他大概准备开始执行了,我们拭目以待就好。” 其中一位委员小声提议:“那为什么我们不阻止他。” 愷撒皱眉,隨后提高音量:“我再次重申一遍,我们是学生会,各位都是学院中的精英,要竞爭,就光明正大的对抗,不然我们掛著精英的称號又有什么意义。” 无人反驳,人们再次聚集起来,等待著骑士带著礼物,用高雅的礼仪去邀请公主。 成,新势起,败,笑柄耳。 …… “这样真的行么,太low了吧。”路明非低声询问芬格尔。 “不知道,但你又不是去求婚,整那么浪漫干什么,难不成准备再被咔嚓?”芬格尔拍拍路明非:“上吧孩子,师兄我代替你去学生会一趟。” 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这傢伙还是学生会成员——虽然说出去他们也不会认——但谁知道这墙头草要去干什么。 路明非一把將芬格尔拉回来:“你要去做什么?” 芬格尔说:“还在怀疑我吗老兄,你们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师兄帮你那么多了,现在就只是去辞个职而已。” 路明非心说芬狗你才是目前疑点最多的人吧,我不怀疑你我怀疑哪位? 当然芬格尔嘴皮子功夫路明非还是很佩服,以后情感上出问题找废柴师兄还是很可靠的。 “那我们还有句古话叫『乡为身死而不受』,当然如果你已经丧耳了那就当我没说。” 芬格尔的笑容僵硬了一秒,但很快就又恢復过来:“实不相瞒,我確实患过一段时间耳疾,所以丧耳什么的,很正常咯。” 不知为何路明非突然想到了愷撒,记得老大在用完风暴鱼雷之后好像也丧耳了,当然也是物理意义上的丧耳。 路明非还是莫名的想笑,但功德告诉他不可以这么做,於是他的嘴唇紧绷,嘴角略有些抽搐。 但路明非甚至连一秒都没坚持住就笑了出来,面目表情半绷半乐,给旁边的芬格尔看的一愣一愣。 “师弟你这就很没有同情心了,我患个耳疾有这么好笑吗?” “同情心?能换钱吗?” “能啊,我的所作所为不就换到了钱,师弟我还是很同情你的。” “滚。” “好嘞。” 路明非一身休閒装,並没有穿的很正式,全身上下加起来大概不超过200元,他手中拿著两杯奶茶,和学院里那些浑身定製,无咖不喝的人几乎是两个画风。 狗仔队们已经聚集起来,但相比著自由一日那一晚少了很多人,毕竟不是谁都那么閒。 “场面確实够大,算你认真研究了西伯利亚的人均土地面积。” 幽幽的声音从心底响起,看来皇女殿下多少有些不满。 “芬格尔说这时候就应该背道而驰,对方越是高贵,就越应该简单,我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 “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不至於吧,要是那些事都能被猜出来,那我们不如直接去北极自刎。” “多注意点吧,话说,现在这样,我是不是应该走出来。” 零慢悠悠的从图书馆內走出,一身休閒装,浑然没有女王的样子,反倒是和动漫中的宅家三无少女很像,很可爱,但你几乎对她提不起兴趣,当然这不是对萝莉控们说的。 狗仔队们显然没预料到这种画风。预想中的骑士与公主的古典浪漫戏码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穿著情侣款休閒装、手捧奶茶的……校园情侣日常? “嗯?这穿著有什么问题吗?”路明非小声嘀咕,他低头看看自己衣服上的图案,很正常的一句英文:i will miss。 嘶,好像不太对,零的衣服上写的什么来著? “i will love,挺喜欢这种风格而已,不要多想。”零已经走到路明非面前,淡淡的替他解决了疑惑,顺便把路明非手中的奶茶接走。 虽然两件衣服风格是一样的,但面料的好坏几乎可以用肉眼分辨出来。 路明非心说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么,我看中了你的创意,但不代表我看中了你,你在窃喜自己的品味多么高尚,而在我这里,只是无趣便可丟掉的灵光一闪。 “我將要错过,我將要爱,这样翻译么?” “不知道。”零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我的入团申请表呢?” “在学院还是叫入职比较好吧,入团在我们那里有另外一个含义。”路明非悻悻掏出一张类似合同的东西。 “我知道,顺口。”零接过合同,隨意扫了几眼,但似乎是发觉不对,认真的看了几遍, 良久,零抬头看向路明非,淡淡开口:“你……这是卖身契么?” “芬格尔的主意。” “你同意了不是么?” “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把黄金压下去,不寒磣。” “下次有事还是別找芬格尔了,打架除外。” 零大抵是想到了之前骑著芬格尔突击这事,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人的底线可以这么低。 第一:零为自由之翼副会长,地位和会长平起平坐。 第二:会长不得违抗副会长的命令,社团內重大事件必须经过副会长同意。 剩下都是一些会长对副会长服从的具体要求,如果落实到位,那路明非大抵可以和刘协爭个高下。 零那平淡无波的眼神再次扫了路明非一遍,让他莫名有些心虚,办法的確是芬格尔出的,但里面的条款可都是路明非亲手写的。 树荫下两人无言,各自坐下喝著奶茶眺望远方,不过是千篇一律的风景,可再次悠悠看去却心生暖意。 路明非总想著说不定,但该定的最初就已定下,內心再怎么波涛还是要接受现实,或许曾经他可以宿醉哭诉,但没人会吃下自己的呕吐物,没人会嚼著苦菊迟迟不放。 也不知道是不是路鸣泽的原因,路明非內心总是自相矛盾,像是两股极端的情感互相衝撞。 他怕,他勇,他衰,他狂,他哀,他怒。 看似毫无波澜的湖水,早已被清清楚楚划分成两半,而幽深的那一面,却时刻想要侵占浅薄的那一面。 路明非突然茫然起来,小魔鬼在的时候,这种感觉都可以归咎於他,而现在却还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有可能…… “零,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 “嗯。” 零从远方收回神,淡淡看著路明非,像是女皇等待大臣进諫。 而大臣现在却跪拜许久不说话,嘴唇频频浮动像是在挣扎,女皇不禁心跳加快,或许真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我脑子可能出现了点问题。”路明非心说这事貌似不太好描述,不如先来个有意思的开场白。 零的身体微微一颤,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瞬间眯起,不再是审视,而是像最精密的雷达锁定了目標,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但深处透出的,是真实的担忧。 她几乎是立刻切换到了心灵沟通的频道: “上次在图书馆就是这样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 “不用说了,这种情况很正常,简单来说你和原本的身体依然相连接,是王之心影响著你,我可以帮你压制。” “怎么个压製法?” “就像这样,言灵·真空之蛇。” 话音未落,路明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涣散,失去焦距,嘴巴微张,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陷入一种深度的、绝对的静止。 路明非感觉自己与世界隔了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思维中断,感知模糊,体內奔涌的龙血似乎瞬间沉寂。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零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接著,她拿出手机,极其认真地对著他这副呆傻模样拍了一张照片。 路明非僵在原地。零收起手机,冰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著他。那层看透世事的淡漠冰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好奇和探究。 零微微歪著头,像是在观察一件新奇有趣的標本,又像…是看著自家不小心撞到玻璃门上的傻狗,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甚至是一闪即逝的笑意。 那笑意在她冰雪般的容顏上漾开,罕见得令人心颤,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路明非的头髮。 但零的身高实在太过感人,把胳膊伸直竟然没碰到路明非的髮丝,一指之遥,迫使零挪动身子向路明非又靠近,最终,零狠狠的揉了一把路明非的头髮。 这一幕给远处的狗仔队看傻了,剧本快速的更叠让这群老手看的略微有些迷糊。 “部长,你確定他们不是演的?” “……” 或许是內心在悸动,零没忍住又捏了捏路明非的脸,接著摸摸了自己的脸。 “手感不太好,以后要让他保养一下。”零默默想著。 隨后零解除言灵,路明非脑內的电流散去,眼神重新清澈起来,零挪远静静看著他,眼神恢復到最初的平淡如水。 “感觉电脑重启一样,什么原理?” “常规的真空之蛇对混血种只能传递信息或微弱干扰。” 零的语气恢復了平日的清冷,解释道,“强化之后,利用高频电磁场,切断你体內神经信號与龙血活性之间的生物电连结通道。相当於在你们之间,人为地製造了一个临时绝缘层。” “皇女殿下英明神武,手段通天!” 路明非夸张地竖起大拇指,隨即又苦著脸吐槽:“不过我怎么感觉这玩意儿有点无痛紧箍咒的意思,谢谢师傅让我体验了一把大圣被念咒的滋味” 零站起身,虽然这样也只比路明非高一个头皮,但她微微扬起下巴,俯视的角度配合著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愣是营造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 “傻猴子,我不是唐僧。” 她顿了顿,眼中似乎有极淡的笑意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就当……是跟了位手段比较强硬的菩萨吧。” 第15章 青铜宫之恋(1) 君在水中咆哮,岸上之人忧虑。 狂风暴雨在哀嚎,“摩尼亚赫”號在江面颤抖。 曼斯·龙德施泰特在驾驶窗前抽著雪茄,作为船长兼“夔门行动”负责人,他需要时刻注意著周边的情况。 “船长,风力还会增大,后半夜可能会达到十级……”塞尔玛谨慎的说道。 “反常的暴风雨啊……”曼斯眉头紧锁,这场景让他想到了多年前的格陵兰海行动,也是如此的阴暗,好在这里的水並没有那么深。 风是执行部最討厌的元素,因为往往它怒吼时,周围的元素都会伴隨著紊乱,而这,也代表著龙类的復甦。 卫星手机的铃声响起,是昂热打过来的。 “晚上好,曼斯教授,长江的夜风听起来很喧囂?”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从容优雅,甚至带著一丝品茶般的愜意。 “是的校长,现在大概十级风,请问是有什么事吗?”曼斯有些紧张,他知道昂热的习惯,不会突然閒的没事打电话过来。 “噢,叶胜和亚纪下水了?” “刚刚下潜,目前还没有遇见异常情况。” “不错,这可是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两位,祝他们成功。” 不知为何,昂热並没有用“你们”,曼斯对此感到疑惑,回应的话卡在口中说不出去。 “但是现在,我以秘党的名义,命令除叶胜和酒德亚纪之外的人,立刻弃船,带著通信设备在甲板上等候,我的直升机会等著你们,噢,还有那架救援直升机。” “不,水底有什么东西我们完全不知道,如果……” “抱歉,曼斯,你是个好教授。”昂热打断他,“但这是命令。” “校长,我们不能让格陵兰事件重现!”曼斯的语气已经开始颤抖。 “不会重现,我知道你很难理解,但你要相信你的学生,或者说相信我。” “对了,把『钥匙』带出来,我会来接管。” 电话掛断,自始至终,昂热的语气都很平淡,但让人很容易就嗅到这平淡底下的危险。 “叶胜,亚纪,原地待命,待会昂热校长会来顶替我。”曼斯向他们呼叫。 “什么?为什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回去细说。” “收到。” 雪茄在曼斯的手中颤抖,他瞥向窗外,暴雨愈发凶猛,似乎已经做好了埋葬痕跡的准备。 曼斯强压自己的呼吸,努力让自己变得平稳些,虽然目前並没有出现意外情况,但毕竟寻找的是龙王的寢宫,一旦失误,如果没有人支援,几乎是必死无疑。 即使昂热这位最强屠龙者的名號,已经在世界流传多年,但曼斯也不能相信他能在水底和龙王作战。 曼斯是执行部中的实干派,近些年执行部涌入的新鲜血液都太过骄傲,他们没有真正体会过神一般的威压,对学院中的高层有著迷一般的相信,曼斯不清楚其中潜藏著什么,他只能竭尽所能去做好自己的使命。 白帝城…… 曼斯眼中似乎燃起了一点火星,他犹豫著,如果违抗命令留下,阴影是否会重新降临仍是未知数,但如果离开,那就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会失去两名优秀的学生。 他们是师徒,他们是战友,他们也是朋友…… 但很不幸,他们更是屠龙者。 手中的雪茄快要燃尽,时间並不紧迫,可越是这样拖下去,內耗就会更严重,曼斯做了决定。 “塞尔玛,广播通知所有人员,带著检测设备和通信设备,上甲板待命,把『钥匙』留下。” “是!” 沉默的钢铁再次活动起来,但却不是准备去淬火,而是带著种种退意。 它本是这场战役的主角,此刻却已被拋弃,可除了曼斯,所有人都不知晓,只是认为计划变动。 曼斯很清楚,所谓带著通信设备,只不过是给一个心安的理由罢了,指望两个a级去对付可能存在的龙王? 嘆息! 准备工作完毕,但期间又传来可能会有水下地震的消息,曼斯一度想要把叶胜和酒德亚纪拉上来,但却没有做到。 曼斯换上了雨衣,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几近撕破狂风传来,他站在门口,他又快步返回,在控制台上操纵著。 “船长,您这是要?” “放下潜水钟,况且,不用再叫我船长了,还是教授吧……” 曼斯的声音失去了些坚韧,不知为何,曼斯觉得自己累了,曾经他也算的上是“执行部之龙”,踏过地狱,上过焰山,心早该被磨炼的坚不可摧。 但很可惜,这颗心隨大家和格陵兰海共同碎过一次,如今,怕又有些动摇…… 两架直升机在甲板上降落,希尔伯特·让·昂热提著一个黑色行李箱,缓缓走下,雨水顺著他的蓑衣流下,胸前的玫瑰被微微打湿。 老绅士的资本气息被这幅打扮巧妙压制,斗笠下的面容呈现出一种凌厉的和蔼。 “真是东西方的完美结合,登上巴黎时装周也不为过。”大副称讚。 “让我这种化石登上台,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不惯。”昂热打趣,真要说起年龄,那参加行动的人员,都可以叫昂热一声爷爷。 曼斯黑著脸抱著“钥匙”,在一旁默默等候,仿佛他只是这里的下手,风雨中昂热点燃一支雪茄,朝曼斯走去,顺便又掏出一根要递给曼斯。 “三年的帕特加斯,来一支?” “谢谢,刚吃过一支,太多对身体不好。” 曼斯板著脸將“钥匙”递给昂热,准备隨眾人登上直升机。 “不用太悲伤,伙计,你们还能远程指挥著。” “你是我们的传说,校长。” 曼斯最后深深望了一眼波涛汹涌的江面,向直升机走去,昂热目送著他离开。 直升机起飞,甲板上瞬间空旷,昂热单手怀抱“钥匙”,输入了行李箱的密码。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装备部的杰作,行李箱自动拼接成一个类似飞船的东西,或许应该叫这玩意rov(无人潜水器),只不过多了一个舱室。 舱內的设施是单独为“钥匙”准备的,为维持他基本的生命活动。 昂热把“钥匙”放了进去,舱门关闭,rov在甲板上悬浮升空,隨后扎入江中,昂热有一个显示器,可以通过rov来观测水下。 风雨如晦,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艘钢铁孤舟,和船上孤独的屠龙者。 昂热脱掉了蓑衣,任凭风雨侵袭胸前的玫瑰,瓣散落一地,他很享受这种感觉,脚底下就是龙王的寢宫,停在这里,就好像自己已经踏上了他们的尸体。 昂热想要看到祂们,更想要杀掉祂们。 昂热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来一封信,纯黑的牛皮纸上带著点鎏金,他看著信封,眼神中透露著微笑。 “真该感谢你啊,老朋友,可惜……很多我也知道。” 昂热鬆手,信封隨风飘走,他走进前舱,水下两人的心跳检测十分平稳。 “叶胜,酒德亚纪,现在由我来指挥行动,收到请回復。” “收到。” “按原路线继续行动。” 昂热切断频道,顺便放置了一个信號屏蔽器,单独切断了和岸上那些人的通讯,曼斯他们不能直接和叶胜联繫,信號只能经过船上的接收器再传给他们。 现在,他们与世隔绝,即使这艘船沉底,这场风暴结束前也不会被找到。 “诺玛,帮我召集高阶级学生去图书馆,或者说是警报。” 昂热顺著前舱的梯子来到机舱,发动机还在轰鸣,但仅剩的电力只能再供这艘钢铁巨兽活动一个小时。 昂热找到轮机,掏出折刀,对准了纳米材料製成的救生索,脚下突然传来晃动,像是岩石想要衝破水流。 “没有耐心可不行啊……” …… 水下20米,叶胜和酒德亚纪已经閒聊了半天,收到命令后,两人立刻下潜,带著“钥匙”的rov跟在他们后面。 “这老傢伙说了怎么跟没说似的,我这十年书白读了。” 叶胜切换通道吐槽,亚纪在一旁跟著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永远都那么甜美,即使被电流磁化,也温柔的像是在抚慰你的心。 在这被黑暗包裹著的地方,仅有两束微光在交织。 霎时,微光被搅乱,本该坚固岩层突然活跃了起来,它们在相撞,它们在撕裂。 叶胜和亚纪立刻停止,紧紧握著对方的手,这种情况下,如果对脚下的底层比较信任,让自己处於中性浮力下才最安全。 “真倒霉,这要是一条龙窜出来我可能还有点激情。” “这时候就別开玩笑了。” “呼叫昂热校长,我们遭遇了水下地震,请求指示。” 回应声並没有传来,相反,两人突然感觉腰部一松,像是什么束缚解开。 “该死,救生索断了,校长那边可能出事了,我们先儘量缓慢上浮。” 对於他们来说,摆脱这种困境轻而易举,但他们的脚底可不只是地震,他们的身后也不只是黑暗。 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吸力,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吸气,由微弱到猛烈。 “不太妙,打开助推设备,用最大力气上浮!”叶胜的脸色瞬间变白,他有种自己要被吃掉的感觉。 rov突然伸出机械爪,钳住两人腰部放掛救生索的地方,將他们向水下压,平衡瞬间被打破,叶胜和亚纪极速坠落下去。 像是巨浪砸在头顶,叶胜和亚纪失去了力气,隨著狂暴的水流向下涌去。 地面张开大嘴,疯狂的迎接著他们的到来。 第16章 青铜宫之恋(2) “呼叫昂热校长,我正在用『真空之蛇』和你联络,我们刚刚遭受海底地震,並且被rov袭击,现在这小东西还在我们旁边。” 叶胜和亚纪悬浮在幽绿色的水中,面对著rov,防止被这东西再次袭击,刚刚他尝试许久,无法连接摩尼亚赫號上的频道,只能连接到昂热身上的一个小型接收器。 他们的脚底下是一面无边无际的青铜墙,显然他们已经找到了“白帝城”。 “不用担心,孩子们,刚才它是在救你们,rov上接入的有诺玛,你可以完全相信它。” 叶胜放心下来,在某种意义上诺玛算是学院的亲妈,你的一切都会被她安排的井井有条,在必要时还能给你提供情感援助,更重要的是,只要你不犯事,她会把你的所有小秘密都给你藏好,毕竟世界上能破解诺玛的人,大概不会超过3个。 当然芬格尔算一个。 “我们发现一座完全由青铜製成的城市,但剩余的氧气不多了,是否需要上浮?” “不用担心,rov带著氧气瓶,接下来的行动跟著它就好了,它是我们之间联繫的桥樑。” “收到。” rov的涡轮转动起来,叶胜和亚纪跟在这两串气流后,叶胜看著这个还会导航的傢伙,內心莫名有些感慨。 “看来二十一世纪確实是人工智慧的时代,回去之后,我要给装备提一个关於《研发水下智能作业机器人》的方案。” “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退休了。” “那怎么能行,不如申请调到冰岛,去看看极光,或者去欧洲分部,顺著莱茵河走一走,再不济去个滨海小国享受一下漫时光也行。” “退休了不也一样么?” “笨蛋亚纪,退休了我们还怎么堂而皇之的用执行部经费啊。” “才不是笨蛋!” 叶胜被亚纪逗笑,隔著厚重的潜水服摸摸她的头,亚纪也不躲,她挺喜欢这样,双方都没戳破那层纱,可以肆无忌惮打闹,要是真表明心意了,说不定还得尷尬一段时间。 rov忽然停住了,它的探照灯光束聚焦在青铜墙壁的一个特定区域。那里並非完全光滑,而是有一个相对平整、约两米见方的凹陷区域。区域中心,赫然是一个狰狞的凸起浮雕! 那浮雕的线条粗獷而充满力量感,带著一种原始、令人心悸的威严。 “活灵?”叶胜低声惊呼,这东西他们只在古籍上看过手绘图片。 不等叶胜向昂热匯报,rov再次伸出它的机械臂,从自己的体內掏出只有手指大小的特製石英管。 管中盛放著暗红却带著微光的液体,叶胜认得这是谁的血。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s??.???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这小东西里面怎么还藏了一个小东西?” “什么小东西?有点绕……” “笨蛋亚纪,是『钥匙』啊。” 亚纪鼓起嘴巴哼了一声,游到另一边去观察著,但两人的手仍是紧紧牵著。 rov的机械臂末端弹出一根合金探针,把石英管的密封口刺破,血珠缓缓飞向活灵口中 活灵贪婪的吮吸著,终於,活灵张开嘴巴,一个青铜块从它嘴里脱落下来。 叶胜接过青铜块,插进青铜人面的额头,人面瞬间將嘴巴张得极大,一个宽大约一米的漆黑洞口出现。 “昂热校长,我们…进去了。”叶胜看向亚纪,眼神交匯,无需多言。亚纪点点头,反手握紧了他。 “跟紧rov,保持警惕。” 两人被黑暗吞噬,进入了这青铜迷宫,但此时,並不只有他们两人被命运锁住,江另一处的科考船上,同样站著目標明確的人。 “这次任务后,我们这三人组是不是得多俩人。” “不清楚,老板给的任务就是跟著並保护他们,我甚至不被允许查这次行动的人员。” “他之前不是这样的风格。” “谁知道,老板不一直鬼神莫测么,想这些有什么用?还是说……” “又套我话?別老拿言情小说那一套整我,我说黑天鹅最近不太老实啊。” “合理的关心而已,別忘了是我去找的你,合同上可写的明明白白。” 酒德麻衣没再说什么,她站在甲板上,做著下水前的热身,她只穿著一身连体式潜水服,雨水打在身上就像是为特意突出她傲人的曲线似的。 酒德麻衣这一年过的都很閒,之前老板总是会出一些难题,各种奇怪的任务让她摸不著头脑,但最近几次任务目的明確又简单,她很少去揣摩老板的心思,因为老板一直都在,在默默看著她们,但现在她却无名生出一种感觉,自己好像被一些事情排斥著。 她是流著龙血的傢伙,怎么可能对普通人中的精英真的有感觉。 酒德麻衣拿出一支药剂,轻车熟路地注射进自己的脖颈中,黄金瞳瞬间被刺激的点亮,面庞开始浅浅浮现细密的鳞片,她漠然注视著波涛的江面,如同妖艷的玫瑰只剩下了浑身尖刺。 她纵身一跳,鱼跃入水。 …… 正午,卡塞尔学院,图书馆计算中心。 a级及以上血统的混血种都已聚集在这里,空气中瀰漫著跃跃欲试的气氛,他们都在等著昂热校长的出现。 路明非和零坐在一起,两人都没有穿校服,看起来就像是刚刚逛完街回来一样。 “真不像话,就应该再加一条校规,学生在校必须穿校服!”曼施坦因盯著路明非嘟囔,即便是s级,也逃不过风纪委员的视奸,路明非对此回以一个优雅从容的微笑。 愷撒也看著路明非,目光灼灼,这的確是一个展现自己实力的好机会,路明非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站起来向自己宣战,说什么“以学生会的名义”,“真正的对决”之类的话。 师姐也来了,没有那时的拖拽与疑惑,两人只打了一个眼神的招呼,很平淡,其实就是同学之间的正常招呼,不知为何,路明非还是觉得心底有些凉凉的。 我为你死去千百遍,如幻,你又新生在我眼前,如梦。 不过路明非只是有些感慨,过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朦朧困扰了两人许久,现在师姐是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但路明非还是想要真正告一次別。 不为任何,既然已经在坟前插,那些落叶自然也要清扫乾净。 “连施耐德教授都没得到消息吗,皇女殿下是不是你安排的?”路明非向零发起了心灵沟通邀请。 “聪明,是我。” “怎么做到的?” “装成路鸣泽给昂热写了封信,你知道他们的关係的。” “额,我是知道,但不清楚还能这么玩啊,什么时候让我也爽一爽?” “我还有更爽的,想要吗?”很显然零应该指的是精神电疗,这是路明非对刚刚在树下体验到的东西起的名字。 “用『你』是不是有点歧义,这很难不让我乱想。” 路明非活了两辈子,也就敢在酒德麻衣和零面前开这种玩笑,並且前者还是主动挑起的,莫名的熟悉又信任的感觉,让路明非在零面前感到很自在。 就像你每天对著你的虚擬女友吐槽,虽然得不到,但就是很舒坦。 噢,搞错了,虚擬女友是永远谈不到的,但零就不一定了。 “话说,皇女殿下你现在这么强,为什么不一路干过去,杀他个血流成河?”趁著零还在沉默,路明非赶忙切换话题。 “首先,现在能打的我並非都打得过,不能打的我更是碰不到,你要是有这个意愿,我可以让你在北极空降。” “哈哈……不了不了。” “久等了,各位精英们。”昂热的全息投影,伴隨著他稳重的声音出现,在场的仿佛打了鸡血,全都眼睛闪烁盯著昂热。 电脑中已经发来了文件,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些龙文图片,路明非懒得听昂热在那里讲解,开始破译。 “这次没有温柔大姐姐陪我打星际了。”路明非默默嘆息。 破译这东西对路明非来说和打字一样简单,但很不幸这是一副地图,要想把它变有用,只能以代码的形式打出来。 “怎么不管活了几辈子,这东西都是我的天敌。” 如果不是零会,路明非大概就要翻墙而逃,对著飞机施加时间零赶到三峡,其实路明非有想过提前把地图整出来,但零不让,理由是会暴露。 “你的游戏天赋能分到这里一半就好了。” “这话像是我妈跟我说的。” 零对知识的掌握能力堪称恐怖,等到昂热讲完,她的工作也已经完成,正把文件传输到路明非的电脑上,再过几分钟,路明非就会再次让精英们感到震惊。 剧本早已为路明非而订好,那些人的努力终究是徒劳。 君王俯瞰著努力的蚂蚁,他们追寻的光,只不过是君王的火把上泄露出的一点而已。 倒不算飞蛾扑火,不过是蚊蚋旋灯,岂知身畔烛烬,光灭犹自营营。 路明非对此零的实力倒不觉得奇怪,毕竟零也是几乎每次考试都拿满分的人,仅有几次实验测试没拿满分,也是为了帮自己作弊才出了问题。 “其实地图的用处不大,只是麻衣在水下会路痴,必须让她看著走。”零冷不丁的对路明非说出这一句。 “虽然我表示很棒,但以后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吱我一声,我都快沦落到在哥谭对抗蝙蝠侠了。” “这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以后的话……我再想想。” 路明非无语,但毕竟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短,只能先听著咯,他倒不觉得自己太废,再不济也是拿著一部分剧本的男人,只能说天生我材暂不用,他对这一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自从恢復记忆以来,零就跟亲妈似的给路明非铺路,再想想零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是菩萨,他是猴子,这让谁来谁不迷糊啊,確实,路明非也愣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警报响起才回过神。 但他又莫名有些悲哀,因为唐僧不会嫁给猴子,菩萨自然也是。 路明非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毕业生》,最后失误拍出来的那一段,或许才是现实生活中会发生的,从来就没有什么“去砍爆车轴,去骑马带走她”,为一些模糊不清的事感动太多,那就太耗费精力了。 想起来那时因为师姐荒废自己,真的傻啊…… 真要论起来,现在的路明非和昂热一个德行,这种內心早已被血泊填满过的人,自然只有尸骨才能为其指引方向。 况且在零的一番大脑疏通后,自己也是偶然发现了一些新能力。 影分身?路明非会心一笑。 完全顺从?路明非淡然一笑。 第17章 青铜宫之恋(3) 酒德亚纪收起了水下相机,叶胜还在观察著四处的角落。 青铜城的空间很大,显然是为了龙王庞大的身躯而准备,可却充斥著很多小型的雕像和壁画。 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是不是有“人”曾居住在这里 “蛇”在这优良的导体中有序的前行,像是在观赏沉寂的无主之地。 “安静的不对劲,我无法想像几千年没有人打理,这里依然如此有序。”叶胜缓缓游到亚纪身旁,rov停留在原地,等待著接收地图信息。 “別这么嚇人,或许是这里被封闭时就这样呢?” “那我们只能期盼如此。” 几分钟后,rov开始移动,叶胜收回了大部分“蛇”,只留下几条在后方守候,他们跟隨著rov在青铜甬道中穿梭著。 探照光在四处搜寻,周围的水流愈发乾净与平稳,像是不愿打扰婴儿的睡眠。 可婴儿终究是要啼哭的,无论你多么轻手轻脚的经过。 “叶胜,不太对……rov怎么越来越大了?”酒德亚纪停在原地,回头看向背后。 没有得到回覆,身后也是漆黑一片,酒德亚纪的心瞬间沉到冰点,她不敢再回头,因为此时照耀著她的光亮,大概不会那么无力。 酒德亚纪开启了助推装置,拼命地顺著原路游去,她能感受到身后有一个东西在追逐著她。 不!不!不!身后的被带起的水流愈发凶猛,她与那东西的距离在快速减小,她还是太慢了。 刚刚走过的距离並不长,但却绕了很多道,酒德亚纪没空去回想都经过哪里,只能在各个通道之间横衝直撞。 助推设备提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现在只能祈祷有奇蹟发生了。 酒德亚纪感到身后的东西似乎慢了下去,她有些庆幸。 刚才一番逃离,几乎把助推设备的动能耗尽,现在凭藉著自身游泳速度竟然能略微甩开。 她努力向前看去,很不幸,所谓的奇蹟並没有发生,前方一堵青铜墙挡住了去路,上面的龙文壁画看起来极为狰狞。 酒德亚纪缓缓停下,身后的东西行动更加缓慢地向自己游来,如同捕到猎物般的轻鬆。 她的言灵在水中没有作用,她现在只能靠著自己手中仅有的武器,无力的去攻击身后的东西。 酒德亚纪紧闭著眼,快速转身,凭著感觉持枪射击,但却像是被锁住双手,完全无法扣动扳机。 她不敢去看面前是什么东西,那有可能给她带来更大的恐惧 “叶胜!救我……不……快逃!” 酒德亚纪用最后的时间提醒叶胜,像是潜水罩被突然掀开一样,她说这话时几乎要窒息。 酒德亚纪想到刚毕业进执行部分搭档那时,她好巧不巧跟叶胜分在了一起。 不过也情有可原,上学时他们就总是比拼著成绩,两人的绩点总是不相上下。 可叶胜每次都高一点,因为学院中游泳技能这一项,是按速度来排名的,而这方面是她最大的弱势。 自然,水下潜水组对於游泳技巧的要求很高,亚纪只是和叶胜比起来差很多,但相对於其他人来说也是很强的。 叶胜总是嘲笑她腿短,亚纪自然很不服,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在练习,但怎么也贏不了叶胜。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对这个上心,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人前公子,人后地痞流氓的傢伙,產生了一些別样的感情。 亚纪喜欢跟著叶胜,因为这傢伙总是什么都会,亚纪特地上网查了查,都说这种男生是典型的小说男主形象。 虽然天大地大我最大,但每件事都会做的很认真,特別是在重要的决策方面,叶胜从来都会让人感到很安心。 跟亚纪和叶胜熟悉的一些人,总是会调侃他们俩,说什么可惜一副好好地夫妻相,却只能混成兄妹。 这时叶胜总是会这么说:“兄妹多好,不用闹离婚,还能互相坑一辈子,你们羡慕不来啊!” 亚纪一听到这话就红脸,跑到一旁躲起来不听,她自己也是很典型的靦腆女主形象,总是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感觉,而且说话做事很温柔。 她也总是嘴硬说要保护叶胜,每次叶胜用完言灵虚弱的时候,亚纪都绝对不离不弃的跟在身旁,现在再想起来,以后可能没机会了吧…… 听起来颇有一种黄毛勾引天真妹妹的感觉,可是现在妹妹要死了,也不知道黄毛会不会痛哭流涕,如果可以,亚纪还是希望叶胜过的开心一些,所以,她始终憋著三个字。 可能有时候这三个字难以说出,並不是她不喜欢你,而是我爱你,所以我想让你更好的活下去。 她鬆开了手,想要拥抱死亡,迎来的不是尖锐的龙鳞,却感受到一个相比之下,显得极为柔软与慌张的身体。 她感到自己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如果是什么庞然大物,总不至於像蛇那样咬人吧…… “亚纪!亚纪!清醒一点!你还活著,不要放弃呼吸!” 是叶胜,他用匕首割开了亚纪的手腕。 冰冷与疼痛让亚纪逐渐清醒过来,她茫然的看著面前的男人,虽然眼睛模糊的几乎看不清,但刚刚濒死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亚纪深吸一口气,脑部终於得到了氧气补充,她不知道刚刚自己憋气了多久,这一切都像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 “刚刚都是幻觉吗?” “是也不是,確实有东西在跟著我们,我的『蛇』受到了惊嚇,你的精神也受到影响,所以……我们可能面对著一只龙王或者次代种,並且,我们已经和rov走散了,『蛇』不敢出来,我没办法和校长联繫。” 没有什么绝处逢生的欣喜,两人都在沉默,身后是一条死路,前方是不知通向何方的迷宫,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救援,或者尝试逃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分散前,他们更换了氧气瓶,现在还能撑很长一段时间。 “我再试试把蛇逼出来,抱著我,想那些美好的事。” 亚纪点点头,像之前那样环抱著叶胜,无边的黑暗中,似乎只剩下恐惧,和穿插在其中的一丝美好…… 叶胜反覆吟唱著龙文,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欲要突破来自血脉之中的压制。 很显然,即使血统是a级的傢伙,在这种威嚇下也显得无力。 终於是有一条小“蛇”被赶出来,它或许是“蛇”群中最听话的那只。 它衝上去了,像是义无反顾的敢死队员,它必定要为叶胜和亚纪找到一条生路。 它是言灵·真空之蛇,是水中的悍將,是水中最强的通讯员、探路者,它一定可以! 它死了,近乎在瞬间消散。 “不对…不只有一个……它来了!”叶胜像是突然被迎面重击,眩晕嘶哑著低吼。 亚纪抱的更紧了,她能感受到,叶胜几乎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她怕这个总是没谱的傢伙就这样死了,於是嘴中的话终於要说出口。 “叶胜…不要死…我…我…”她的声音几乎要被悲哀堵住。 叶胜晕了过去,刚刚在追亚纪的时候,为了不跟丟,他全程使用著言灵,他几乎透支了自己。 “我喜欢你啊……”泪水终究攻略了亚纪的面庞。 亚纪总是这么靦腆,但这次她勇敢地说出口,可却慢了一步, 或许这份爱意只能在水中散开,或者埋藏在在他们的尸体中。 亚纪想到有次这么抱著叶胜的时候,叶胜突然说:“要是真出事了,没有机会跑掉,不如就这么抱著吧,等过几万年,有人把我们尸骨捞上来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编造一段美好的故事。” 是啊…总比分开好不是吗? “我还能动,不是吗?” 混血种再怎么像人类,归根到底都是一群有著暴虐基因的傢伙,它可以被很多事情所掩盖,但孤独与哀伤,会竭尽所能的激发它! 亚纪把叶胜的配枪也拿出来,她將叶胜推向身后,她已经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那股压制。 亚纪似乎感觉到周围还有一股力量,在靠近她,像是血脉上的牵引,她也是被家族培养出来的,对这种东西十分敏感。 像是从小就走散的亲人,某天你在大街上偶然瞥过一个陌生人,但你第一时间,就感觉出来他是谁的那种诧异。 一个人名立刻出现在亚纪的脑海中,但……她不是已经死了么? 一股暗流被带起,袭过了亚纪的后背,亚纪猛地向后看去,壁画上不知何时出现一段话—— “带好你的小男友,向后退!” 第18章 青铜宫之恋(4) 亚纪猛然扭头,身旁已经出现一个戴著白狐面具的女人,她没有穿戴氧气瓶,而是背著一个黑匣子,但看样子已经在旁边跟隨了许久。 她很可疑,但亚纪知道现在不是问身份的时候。 女人已经朝龙侍所在的地方游了过去,亚纪把叶胜绑在自己仅剩的救生索上,艰难地向角落退去。 青铜甬道被肃杀的寒意填满,龙侍的身躯已经在他们眼中显现出来,那是次代种,很多执行部专员甚至只在古籍中见过。 龙侍庞大身躯带起一股狂暴的水流,亚纪感觉到一股瞬间的窒息,而那女人依然稳定的悬浮著。 她快速把黑匣子放下,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柄长剑,是汉八方剑。 汝之傲慢,偿还吾命! 亚纪震惊,水中用刀剑简直就是自杀,深水的阻力,会让任何精妙的刀法变得笨拙不堪! 除非……力量大到可以无视这些。 龙侍扫出巨尾,女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韧和速度,顺著水流被捲起的方向闪去,就像是她融化在这片水中。 龙侍愤怒,血金的瞳孔猛然睁大,之前那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謔荡然无存,只剩下了暴怒,它不再迂迴,如利剑般冲向女人。 女人的身影瞬间消失,而亚纪只感受到了一股言灵的波动。 “冥照么?” 亚纪立刻关掉探照灯,虽然龙侍的黄金瞳仍然照亮著这个小空间,但它还沉浸在对女人的愤怒中,大概不会来找他们。 这种常伴君王的东西太过骄傲,亚纪和叶胜在它眼中如同螻蚁。 而女人,似乎也只是大一点的猎物罢了,况且,她还窃取了君王的遗產。 龙侍察觉到言灵的释放,在原地疯狂的旋转著,面对这种刺客型的言灵,防御是最佳选择。 但它突然像是被电击一般停下,左眼流出的血被水包裹著,这种高贵的血液不屑於融於水中。 这种招数固然好用,但却对现代兵器毫无作用。 酒德亚纪手持双枪击中龙侍的眼睛,她在学院中的射击考核也是满分! 瞬间,龙侍背后出现一道人影,她持剑欲要攻击,並非大开大合的劈砍,而是在短距离內爆发的刺击。 剑尖震颤,仿佛毒蛇吐信,剑尖过处,並非劈开水流,水体像是臣服一般,主动为其让开一条真空道路。 剎那,剑身整个刺入龙侍的巨尾。 这本该是短小精悍的匕首才能做到的攻击,此刻却被女人轻鬆做出。 龙鳞仿佛薄瓦片,被击中的那片碎裂开来。 剑身像是在对龙侍发號施令,它要它死亡,它要它退让。 龙侍似乎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位忠诚的守门员已经无心恋战,它调转身躯想要逃走,但尾部还被女人用剑刺穿。 剑身在它的伤口旋转著,逐渐撕裂,像是厨师在慢慢挑去鱼肉的筋骨,最终,汉八方剑以一种极为舒適的姿態,把它的半根尾部完全割裂下来。 汝之断尾,偿还傲慢! “记录,龙侍被那个女人砍断尾巴,使用的炼金剑极为强大,至少是我目前见到的,强度最高的武器。” 酒德亚纪喃喃自语,这是潜水服中自带的语音记录设备,目的是让被困无生还希望的专员,儘可能多描述一些事情。 音设备是用高强度抗腐蚀材料製作的,即使尸骨无存,它依然能使用。 但几乎所有人,都会时不时在上面录一些话,或是表白语,或是祝福语。 即使某天真的死了,也能留一些痕跡在世上吧……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刚才那场非人的战斗,面具女人在水中如死神般的的身影,让亚纪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她……可以被称为最强混血种了吧,完毕。” 女人目送著龙侍逃离,多么强大的生物,在死亡临近下,也会屈服,即使它们都和君王签订了契约。 吾主未至,吾自逍遥。 女人把刀放回黑匣子中,把黑匣子丟在这里,像是拋弃了什么不祥之物。 她向亚纪游去,她渐渐逼近,像是在確认什么,她的眼睛近乎要贴到亚纪的潜水面罩上,亚纪只能被逼到角落中。 亚纪感受不到死亡的威胁,女人像是一只猫般嗅著她的模样,她也莫名对此有一种亲切感。 但很陌生很陌生,淡到几乎和清水一样。 女人像是愣住了,又去触摸著壁画,壁画的正中央有一个浅浅的凸起,女人的手上带著龙侍的一点血,她涂抹在了上面。 凸起凹陷进去,紧接著,壁画由中间向两边拉开,露出来一条庞大的道路,很明显,这应该是通往外界的道路。 女人挥挥手,示意亚纪跟上,亚纪在原地有些犹豫,但女人根本不做等待,自顾自游了进去。 亚纪深呼一口气,带著叶胜,跟隨在女人身后。 青铜城开始颤抖,看来是有人想要封锁它,这匆忙的样子,大概就是刚刚逃走的龙侍。 他们穿梭在甬道中,水流震颤著为他们送行,就像是在跨越时空隧道。 亚纪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次逃离后,將不会再回到原来的生活。 逃走的过程很顺利,中间没有任何东西阻挡。 这条通道可能是龙王设置的暗道,或许是方便逃走,或许是方便进行一些隱秘的事。 亚纪不得不讚嘆龙王的炼金术,竟然能一步铸就出这精密的宫殿。 青铜宫的大门在缓缓关闭,他们走出了这充满死亡的地方,前方两束极为刺眼的光芒袭来,像是衝破所有黑暗。 这东西的轮轂渐渐明显,是……一艘潜艇! …… rov正以最大的航速上浮,它的机械臂死死钳住一个罐子,罐子里的东西在沉睡,但却散发出种种威压,那是龙王的骨骸!是引发一切灾难的源头! 而在rov身后,一个庞大狰狞的阴影,正以恐怖的速度逼近。 那是另一只龙侍!它感受到了褻瀆,渺小的机械造物,竟然敢染指君王的遗骸。 rov的速度已经达到了50节,显然这轻巧的小东西能游的很快,但身后的傢伙似乎违背了常理,它的速度几乎和rov持平,似乎还要更快。 它的大嘴快要贴住rov。只需一咬,这东西就可以粉身碎骨。 “eva小贴士提醒您,不要躲避哦。”突然有一股清冷的少女音响起。 rov立刻停止,身旁的两个圆柱形东西飞速发射而出,这是装备部特製的水下穿甲弹,对於远处目標只能起到干扰弹的作用,但现在它正对著龙侍的嘴中。 飞弹进入龙侍的嘴巴,在它的身体里横衝直撞,它的瞳孔顿时收缩,眼神像是被恶魔惩罚一般痛苦,它发出悲鸣,但很快又转为暴怒,这些伤害还不足以破防。 它重振旗鼓,但rov已经趁著这一会游出好远,而它们也已经接近水面。 几分钟前,水面之上,摩尼亚赫號,舰首。 昂热盯著手中的显示屏,他已经看到了龙侍。 “特意给我安排的吗?” 昂热將显示屏向水中拋去,砸出的水被很快覆盖,一分钟后,这里將会出现更大的水。 昂热脱下西装,连同蓑衣一起叠放著,他的上半身被雨水浇灌著,水流经他的背部的巨幅纹身,似是要为他洗去罪孽。 昂热轻抚折刀,这上面已经留下了许多龙类的痕跡,事实上,他也没有同多少次代种单挑过,上次大概是三十多年前了,那时仍有一队人团灭。 龙类的出现总是不详的,它们的身上永远伴隨著暴虐与死亡。 江面还是黑暗的,但此时有一个光点正在快速上升,光束衝破水面,飞跃至空中,带著直衝而上的水,水落下,除了原本的波涛,似乎又有些平静。 就在这时,江面如同沸腾般炸开,龙侍带著滔天的,悍然跟隨出来。它巨大的头颅高昂,布满獠牙的巨口张开,欲要撕碎rov。 这场景就像是太平洋上,一跃而起的飞鱼被海豚追杀著,似乎只剩下了捕食与被捕食的关係,但现在,还有一只虎鯨,在海豚身边伴隨! “言灵·时间零。”昂热轻吟龙文,他似乎並不急。 拥有玩弄时间的能力,又怎会恐惧。 世界,在他眼中骤然变得粘稠、缓慢,飞溅的水珠悬停在半空,浪翻涌的形態凝固如雕塑,一切都如同被按下了超慢放键。 领域全开! 但言灵对龙侍的效果並不好,仅仅只是从超高速变成了正常略慢的速度,它也注意到了身旁的威胁,身躯向昂热靠近。 它的嘴中缓缓凝聚火焰,是言灵·君焰! 但这已经是龙侍速度的极限,並非昂热的极限,昂热纵身一跃,和龙头面对面衝击。 不!昂热跳的更高,他跃至龙侍的头顶用折刀向下刺去,时间零瞬间解除,君焰在rov旁爆炸,但几乎没有损伤,毕竟rov是炼金术的產物。 昂热已经骑在了龙侍的背部,折刀刺穿它的眉心,所带的剧毒可以瞬间侵袭它的全身。 龙侍想要回去,拼命嘶吼几声,但却仰面而倒,带著昂热一同砸进水中。 昂热浮上水面,他並没有去攻击龙侍的脊椎,因为毒素可以將那一点求生能力完全消灭。 他爬上甲板,雨水落在他身上不再流淌,而是瞬间蒸发。 他刚刚用了暴血。 rov在空中悬浮著,这小东西並不会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它来到昂热前,將骨殖瓶放在昂热面前,又打开顶舱,“钥匙”还在里面。 “钥匙”还在熟睡,昂热同时抱著这两个东西,缓缓走进前舱,rov在身后自动拼接成一个行李箱,但看起来比原先小了一些。 昂热解除了信號干扰器,在座位上,慢条斯理的擦拭著手上的一点血液。 “诺玛,帮我连上曼斯他们。” “校长?情况怎么样?”曼斯的声音很焦急,他们已经失去了信號许久。 “你的学生很优秀,他们合力杀死了一只龙侍,你知道的,那可是次代种。”昂热语气似乎带著点安慰。 曼斯沉默,他要等昂热把事情说完,昂热轻笑一声,接著说: “回到学院后,他们的名字会载入校史,毕竟执行部能杀次代种的可不多,而且他们还是新人。 “但是……这份荣誉的代价很大,我想他们可能並不想获得。 “我也会向校董会做出检討,曼斯,很抱歉…… “夔门计划水下行动小组, “全员牺牲。” 第19章 青铜宫之恋(5) 丧钟已经敲响,故人啊,你死而復生…… 会议室中充满了沉重的气氛,不久前眾人还在震惊於路明非,他在极短的时间內就破译了龙文,並且提供了地图。 这坐实了路明非的s级身份,也给学生会造成了巨大衝击,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血统造成的鸿沟。 而刚刚,却有钟声响起,庄严又悲哀,像是在为魂魄奏曲。 “他俩……没死吧。”路明非在心中和零沟通。 没有,麻衣已经带他们进入潜艇。但此刻,你需要悲伤。”零的回答简洁而冰冷,像她一贯的风格。 路明非立刻努力挤出哀伤的表情,可惜效果欠佳,更像是在强忍腹绞痛。 零则无需偽装,她那张精致的面孔,永远像笼罩在葬礼的阴影下,天然带著拒人千里的肃穆。 “说起来,酒德麻衣和酒德亚纪……真是姐妹?她们的关係听起来可不怎么样。叶胜师兄又那么护著亚纪学姐,真不会在潜艇里打起来?” 路明非的思维跳跃著,试图用琐碎问题冲淡內心的不安。 “双生子知道么?” “我杀过两对了。” “……龙类的生育一般不会出现双胞胎,因为这样会让母体承受不住,並且一出生就会有缺陷,就像愷撒和帕西。” “帕西?那不是愷撒的秘书么,我看他俩长得不像,而且愷撒也没有什么缺陷啊。” 路明非很疑惑,上辈子记得愷撒总是会提到他的妈妈,这应该是独生子啊,况且看愷撒对帕西的態度……也不是很友好。 帕西?更像是加图索家一个沉默高效的影子。 总不能又是什么力量为尊论吧,那似乎有点太残忍了。 “双生子並不需要同时出生,假如一开始抑制住一个受精卵的发育,那么先出生的就是健康的,后出生的因为某种原因,只是一个补完,但这项技术对於母体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所以愷撒的母亲很快就死了,而帕西过了很久才出现。” “这样啊……加图索家有什么目的?” 路明非不禁后背发凉,听起来和王座上的双生子没什么两样,不过一个是自愿的,一个是家族逼迫的,他想到了小魔鬼,这傢伙……不会吧? “不知道,唯一可以確认的是,弗罗斯特只是一个幌子,掌权者还是庞贝,並且帕西,或许已经接受了非人的改造。” “坏事成双,好事將至,南无阿弥陀佛,趋吉避凶。” 路明非喃喃,本以为加图索家也就是个势力大一点的家族,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总不能……养了一只龙王吧,看来以后不能直视愷撒了。 零淡淡看向他,接著继续说:“麻衣是风魔家的旁系出身,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是『鬼』的状態了。 “那段时间,有很多家族都在寻找秘法,去试图精炼神,酒德家就是如此,麻衣成为了鬼,他的父亲认为计划失败了。” “但其实是成功了对么?” “成功了一半,但这条路有尽头,一个可控的尽头,不是封神之路,它叫封王之路。” “有点帅怎么回事,最高能把混血种提升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还没有记载有人成功过,曾经我们不重视是因为有他在,他可以改写血统,原本应该在签订契约的时候就成立,但最近我发现,他的契约產生的作用在逐渐消退,只能试一试这种办法。” “亚纪学姐会死吗?” 路明非从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其实有多强他不在意,再强也打不过最后那几位,他只关心故人是否你能活下来。 诚然他们打破了时间节点,叶胜和亚纪即使活下来,也不能到外面转悠,必须等到他们把一切都解决后,才能安稳的生活,但总比死了好啊…… 路明非的苟且偷生意思其实有点强,他不知道叶胜和亚纪对屠龙这个事业的態度,只能期盼他们能理解。 “不会,至於怎么解释,我会邮寄一封信,他们会看,如果你有想要说的话,也可以写上去。” 零一直都这么稳重,仿佛你可以把一辈子交给她似的。 …… 日本海某处,一艘潜艇正在海水中游荡,鱼群被衝散,仿佛刻意为他让行。 “夔门行动”已经结束二十四小时,按照执行部的程序,牺牲的人的葬礼已经举行,各项善后工作也已完成。 执行部的效率永远都这么高,它不会因为谁的死亡而停下脚步。 潜艇內,亚纪和白狐面具女人相对而坐,旁边的床上躺著叶胜,空气中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气氛。 “我应该叫你什么?姐姐?” 亚纪艰难地开口,已经一天了,她除了道谢都没怎么说话,问问题酒德麻衣也不回,只说等你小男友醒了再说。 她已经认出了酒德麻衣,也就是她小时候的姐姐,水下的那股熟悉感没错,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平復心情。 酒德麻衣身体似乎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她抱著手臂,靠墙站著。 “隨你。七岁那年,酒德麻衣不是已经死了吗?况且,”她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你现在这张脸,跟我可没半点相似之处,没人会认错,对吧?” 酒德麻衣语气有些刻意的强硬,混跡情场多年,这种家事她已经忘了怎么处理,她没有摘下面具,因为脸颊和眼角处的龙鳞还没有完全消退。 她其实並不用掩盖,但她似乎也怕这幅样子被亚纪看到。 亚纪尷尬地笑笑,低头扣著手指,话题再度终止,她现在很希望叶胜能醒来,因为他总是很会说话。 “咳咳……这里是天堂吗?怎么感觉比水下还憋闷……”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像是被榨乾一般虚弱。 “叶胜!”亚纪几乎是弹了起来,扑到床边,眼中充满爱怜与惊喜。 “咳咳,其实我听……” “其实你什么也没听到,我认为,我在这里很有发言权。”酒德麻衣打断叶胜。 “额……好的,请问您是?” 叶胜坐起身子,酒德麻衣还在靠墙站立,叶胜无奈尷尬的笑笑,就像是偶遇女朋友家里人,自己却不认识那样。 “她叫酒德麻衣,是我的姐姐,救了我们。”亚纪淡淡的说,“姐姐”这两个字似乎又不太难说出口了。 “哈哈,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不要那么拘束了,”叶胜有点兴奋,直接跳下了床,“就算有什么隔阂,也是能说清的啊。” “唉?”叶胜愣住,又扭头低声询问亚纪,“是表的吗?我看你们的腿的比例不太对啊。” “是亲的……”亚纪的声音很小,她已经看见酒德麻衣走了过来。 “我认为你需要注意一下你的小男友,毕竟对腿这么熟悉,说不定很心呢,我的……妹妹?” 酒德麻衣將一封信放在床前,接著摔门而去,像是要赶紧逃离相亲场合。 第20章 青铜宫之恋(6) “你姐姐说话很豪放。”叶胜坐回床上,揭开了信封。 亚纪也凑了过来,两人並肩坐在床边,就著舱顶昏暗的灯光,展开了信纸。 信纸是普通的列印纸,字跡却有两种: “叶胜,酒德亚纪: 见字如面。首先,恭喜生还。你们当前处於我方绝对安全设施內,无需担忧学院追踪。 长话短说:我们来自未来。一个你们牺牲於青铜城,龙王诺顿復甦,世界滑向更深渊的未来。 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我们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拯救本不该逝去之人。你们的死亡是计划的一环,以此摆脱学院视线,避免后续更大危机波及。 当前阶段,你们需保持『死亡』状態。世界线变动风险过高,过早暴露將前功尽弃。 潜艇將驶向预设安全坐標,提供一切生活所需及有限信息渠道。 耐心等待,直至我们清除主要威胁,届时自会接引你们重返阳光之下。 路明非有补充。请相信,我们与你们目標一致——终结龙族的威胁。 暂时的隱匿,是为了最终的胜利与安寧。 ——零” 下面则是路明非补充的话,字跡略显潦草: “叶胜师兄,亚纪学姐: 零写得有点太酷了哈哈,我来补充点人话! 你们没死真是太好了!真的! 我其实很担心的,虽然上辈子看过一次,但再来一次还是受不了。 別怪我们瞒著啊,实在是情况太复杂了,你们光荣了,反而最安全。 零说的那个『未来』……唉,挺惨的。 师兄师姐你们都是好人,不该是那个结局。所以我和零想改一改。 现在第一步算是成了,把你们捞上来了。 委屈你们要当一阵子『幽灵』了。放心,零安排的地方绝对安全,就当……就当放个超长带薪假? 这期间,可能还要配合我们做一个实验,但放心了,绝对安全,说不定亚纪学姐还能更上一层楼。 说心里话,我是一个很不喜欢看到悲剧的人,虽然咱们交情不大,但是那份阳光希望你们能保留著。 对了,麻衣姐是自己人,其实很厉害的,就是脾气可能有点……嗯,酷。你们多担待 保重身体!尤其是师兄,赶紧养好伤!等我们好消息! ——路明非” (下面是零自己编辑的很长一段资料,大致就是通过各种文献来解释重生。) …… 信很长,信息量巨大。叶胜和亚纪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著。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茫然、困惑,逐渐转向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当读完最后一个字,两人几乎同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他们齐齐向后倒在了床上,双眼空洞的盯著上方。 “有意思,我们算不算死而復生?”叶胜突然笑了。 “可学院那边……”亚纪的声音还有些飘忽,“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牺牲了,葬礼大概都办完了。” “不还有路明非和零知道我们活著吗?我还真没想到,他俩有这种背景。” “我也没有想到,在这之前我是不相信有什么前世的,明非是个好孩子。” “按灵魂年龄,路明非应该比你大了十几岁。” 亚纪有些茫然,就好像是某天你结识了一个孩子,你出去上班了,回来后发现这孩子很奇怪。 他帮你把你所有的麻烦全部解决了,然后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著:我们曾相识,而你不幸离去,我要你活。 “他们是不是在担心我们会回到学院?”亚纪突然问,这確实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 “要先搞清楚一点,我们被培养的是屠龙的理想,既然大家都是一个目標,又怎么能不答应呢?况且他们还救了我们。” “可惜不能自由活动,也不能用执行部经费了……” “笨蛋亚纪,现在我们是『幽灵』哎!吃喝住行全包!不用写报告!不用出任务!岂不美哉?这就算是同居了。” “才不是!”亚纪笑著反驳,脸上却飞起红霞。 他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气氛逐渐变得曖昧,嘴上扯著其他事,心里却早已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出。 毕竟这是酒德麻衣都已经钦定的事,算是家里人都同意这门婚事了。 如果是生死別离时,那么叶胜可以很果断的说出来,但真要正经表白什么的,即使愷撒来了也要思考一番吧。 不过思考的时间並不长,他慢慢地、极其温柔地抬起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拂开亚纪额前的一缕碎发,然后,缓缓地捂住了她的眼睛。 “別偷看,我现在太虚了,怕你笑出声。” “好……”视野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亚纪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隨即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她的脸顿时红了,就像是火山喷发的前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在等待著身旁的男孩说出口。 “酒德亚纪……”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清晰而无比郑重地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酒德亚纪內心像是小鹿,啊不,大运在乱撞,明明就是很简单的表白语,怎么这么诱人啊,4年同学,5年搭档,就是活灵来了也得乖乖敞开心门吧啊喂。 “我…我也喜欢你,我同意…” 管他什么屠龙大业,什么明地里死了,死了也要举办冥婚啊,现在她只想赶紧同意,仿佛再晚一秒,自己的男朋友就消失了一样。 亚纪无声流出了眼泪,湿润了叶胜的掌心,她在水下几乎精神崩溃。 但现在又被巨大的幸福衝击,泪腺只得乖乖投降 叶胜没再说话,他轻轻上前,又轻轻吻了一下亚纪,仿佛圣子在为圣女赐福。 再也没有什么恐惧与危机,这茫茫世界中,除了两人,似乎就只剩下了美好。 而在舱门外,酒德麻衣背靠著墙壁,她摘下白狐面具,嘴角微微上扬。 她摸著自己还未完全消退的鳞片,听著里面隱约传来带著哭腔的甜蜜低语,最终只是轻轻“嘖”了一声。 她打开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三无妞在吗?他们不是不能出去么,应该怎么办结婚证?” “?”对方秒回。 “老板让救的两位有点太恩爱了,都说夫妻结婚就消停了,我看能不能抓紧办一下。” “……” 第21章 影分身 傍晚七点,夏威夷群岛,库雷岛码头,钻石公主號停靠在这里。 大多数游客下船观赏黄昏的美景,这里是太平洋的中心,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仿佛一只眼睛炽热的盯著你,然后慢慢地闭眼。 船上照例开著盛大的party,美酒晕染著周围的人群,时不时有人开一瓶香檳,酒冲天,最后撒落到各式的泳衣比基尼上,洁白或被晒成小麦色的身躯,尖叫著躲避。 当然,这种美景只能在顶层看到,这是富人的派对,穷人们就只能遥遥观赏,想要上来,必须要坐vip电梯,那里都被保安把守著。 但此时,看门的两位保安却在地上熟睡。 “这搁谁来谁不被腐化啊……” 路明非扒走了保安的西装,刚刚他成功迷晕了他们,也许是受船上的氛围感染,这里的保安戒备並不严。 “再也不穿旗袍了,太难受了。”路明非走进电梯,擦拭著脸上的粉底。 看来並不是保安的问题……事实上路明非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舱门没关,起身第一眼就看到那身旗袍,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放在那里的,太平间內没有摄像头,所以路明非很轻鬆跑了出来。 身著一身旗袍,谁人识我路明非? 路明非感觉浑身活力四射,身体机能强了很多,大概是刚刚注射完血清,根据零的描述,注射血清是半个月一次,也就是说,路明非能偷跑出来半个月。 而这,也就是路明非偶然发现的能力,在新身体沉睡的时候,他可以控制这具原身,他姑且称之为影分身。 这还得归功於自己独立运行的大脑,左脑控制新身体,右脑控制现在这具原身,所以他现在甚至是左撇子。 101看书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当然,如果强行同时控制也可以做到,但记忆很容易混乱,导致胡言乱语,行为奇怪。 电梯门在顶层无声滑开,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著电影里的汤姆·克鲁斯,那种特工混入上流社会的范儿。 其实这东西路明非还算擅长,下巴微抬,眼神放空,步伐……嗯,先別走,得找个地方融入。 他像泥鰍一样贴著边缘的阴影滑行,避开舞动的人群和四处飞溅的酒液。 目標需要明確,找个看起来人傻钱多,最好还有点身份证明露在外面的肥羊。 很快,路明非锁定了一个目標,栏杆旁有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几个穿著考究休閒服的男人,手中摇晃著红酒交谈著,那里充斥著资本的气息。 “我路明非平生最痛恨资本。”路明非心想著,一边向那里靠近著。 “对,夏威夷的地產是个好標的,但波动性太大……” “……美联储的预期才是关键,我的人刚传来消息……” “……哦?您也看好东南亚的数字货幣市场?风险不小,但確实……充满『原始』的机遇……” 路明非在一旁顺了一杯香檳,站在一株绿植背后,装作看风景,不得不说这里確实够美,满目充斥著大海的瀟洒与包容。 “年轻人,需要帮忙吗?” 突然,其中一个人开口,声音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温和,像是在询问一个迷路的孩子。 路明非不知道这群傢伙是怎么注意到他的,或许这就是权力者的敏感? 但跟混血种玩这一套,属实有些小巫见大巫了,不管怎么说,路明非上辈子还是培养出来一点“贵族”气质的,区区金融家…… “孩子,偷听一些没事的,我当初就是靠偷听来的机遇发家的,你对我们不会构成威胁,如果需要,我可以现场传授技巧。” 里面看起来最和蔼的老人发话,但似乎是喝高了,说出的话有点胡言乱语。 “额……谢谢” 路明非用英语回答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顿然醒悟,不管什么贵族风……都要有衣服做支撑啊! 而自己这服务员风,就只好乖乖屈服咯。 那群人看出了路明非的窘迫,都露出瞭然又略带优越感的微笑。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小子,甚至穿著服务员的西装,混进顶层派对紧张得手足无措,这剧本很合理,甚至让他们找回了一丝掌控感和愉悦。 “放鬆点,年轻人,”老人的语气更和蔼了。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多看看,多学学。” 他指了指泳池中央,“比如现在,你看那个穿银色比基尼的姑娘,她手上的那杯蓝眼泪,调酒师用了三种不同年份的朗姆,加上……” 马丁开始滔滔不绝地指点路明非鑑赏派对上的细节。 从鸡尾酒的年份搭配,到某个女人手上钻戒的克拉数和切工,再到远处一个胖子身上那件看似普通实则手工定製的亚麻衬衫。 路明非脸上掛著谦卑好学的假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靠!大爷你装就装,能不能別拿我当教学道具?我管她喝的是蓝眼泪还是绿帽子,我只关心你口袋里的蓝本本啊!” 原本有一个完美的计划等待著他,顺护照,润机房,登猎人网站,找人,但很明显,计划被完全打乱。 路明非装作喝酒,儘量自然的扭头,他需要扫视周围,观察是否有熟悉的面孔。 他看向站满保安的地方,邮轮顶部还有一个小房间,是专门为大客户提供的私密场所,此时被严防死守著。 “见鬼,老板娘不会在里面吧。”路明非已经產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门开了,路明非赶忙转身,就在这时,泳池中央爆发出一阵更大的欢呼。 一个穿著衬衫、明显喝高了的年轻富二代,抱著一个巨大的冰桶,里面插满了香檳。 他怪叫著,把冰桶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朝著泳池里的人群倾倒下去。 路明非连忙装作躲避,一步后退到老人身后,老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嚇,也起身观察,现在全场的焦点就在泳池中间。 “好机会!”路明非顺走了护照,紧接著就向电梯处跑去,动作快如闪电,仿佛经验丰富的扒手。 他回头看向房子那边,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骚乱,一双腿伸出又收回,接著探出一个带著墨镜的头,是苏恩曦无疑了。 路明非不再多看,他迅速关闭了电梯门。 苏恩曦莫名地向电梯处看去,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苏总,给我们一点投资吧!我们邮轮產业未来有很大光景的。”身后是邮轮公司董事长,他近乎要跪了下去。 “哦,这样啊,如果我以十倍价格,包这艘邮轮两年如何?多出来的钱就当入股了。”苏恩曦淡淡地说,目光仍然在电梯处。 “可以!我立刻准备合同!” “行程不用变,按原来的即可。” …… 傍晚七点半,vip机房。 虽说是为贵宾设置的机房,但这里却没有任何人,毕竟他们已经对电子游戏失去了激情,况且,看股市也用不著他们亲自上阵。 路明非找到一个座位,用老人护照上的信息成功解锁一台电脑,他熟练连上多个跨国网站,等待著一个连结的弹出。 这种方式叫做“捞鱼”,因为猎人网站的网址在全世界飘,普通人不可能遇得见,只能採用这种碰运气的方式。 当然,有时管理员nido会给某些人发送邀请,那么他们就是最有价值的人。 幸运的是,这次等待时间並不长,路明非註册后,接著寻找一个id名为“三峡阴影”的傢伙。 “三峡阴影”不在线,路明非对他发起了“面邀”,这是猎人网站上独有的一个选项,但一般很少人会去用,毕竟在这里,隱私才是第一要素。 见面时间定在了一个月后,按照行程,钻石公主號將会在威克岛靠岸,那里也是一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地方,毕竟充斥著二战时期的幽魂。 路明非畏手畏脚离开机房,他掏出叠成方块的旗袍,脱掉西装,换上旗袍,其它则连同护照一起丟进了垃圾箱。 很可惜这一幕没有被录下来,因为船上的vip区大多没有摄像头。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努力模仿著记忆中零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他挺直了腰板,儘量忽略开衩处灌进来的凉风,大步走向前去。 路明非需要快速回去“冬眠”,等待曼斯教授的回应。但现在,他需要像一个幽灵一样,在这艘刚刚被苏恩曦大手笔包下、即將变成更大牢笼的豪华邮轮上潜行。 他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通道,儘量避开主楼梯和电梯间,这一切,就只能靠他最初在邮轮上逛了几天的记忆完成。 然而,平静很快被打破。 一阵短促而清晰的广播声突然响彻全船,用的是標准的英音,清晰得不容置疑: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这里是船长室。我们刚刚接到通知,本船已被一位尊贵的客人全额包租一年。为了確保交接工作的顺利进行,以及新主人的特別要求,我们將在十五分钟后启动全船安保升级程序。届时,所有公共区域將进行例行安全巡查,部分非必要通道可能会暂时封闭。请各位贵宾不必担心,安心享受您在钻石公主號上的时光。重复一遍……” 广播还在继续,但路明非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靠!十倍价格包一年半?老板娘你钱多烧得慌吗?!” 路明非內心咆哮,他甚至怀疑这是专门冲自己来的。 他加快脚步逃离,这十五分钟足够他再次坐到棺材里面。 而此刻苏恩曦正在酒吧吃薯片,据说这是零特地安排的,为了锻炼她的抗酒癮能力。 “既然接下来都不能下船,不如让自己好好爽一爽。” 酒吧內的人逐渐清空,再过一个小时,这艘船上除了工作人员,就只剩下苏恩曦和偷跑出来的路明非。 按照她的设想,接下来的一年,钻石公主號,將会成为金融界一个最神秘的基地。 第22章 邀约 诺顿馆,演讲台。 路明非手持演讲稿,站在话筒旁,零在她的侧方守候。 “诸位…我是路明非。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復刻愷撒师兄撒玫瑰的浪漫轰炸,也不是为了效仿楚师兄静坐论道的禪意巔峰,我们的社团名称叫做『自由之翼』,简单来说,就是以自由为主。” 台下有人举手询问:“学生会也很自由不是吗?” “噢不,那是富人的自由,我想在座的各位也並不是非富即贵吧。” 全场鸦雀无声,事实上,卡塞尔学院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贵族学院,学院中仍有大量血统不错,但勤工俭学的学生,他们一般不参与社团活动,也混不进他们的圈子,孤独的品尝著血之哀。 力量为尊是混血种的枷锁,虽然已经被消磨了许多,但仍处处可见痕跡。 混血种世界从未团结过,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这里,没有任何歧视,我们会无偿援助需要帮助的学生,况且,我的实力想必大家也都清楚,再加上零小姐的支持,我们一定可以做大做强!” 台下人声鼎沸,路明非不禁有些感慨,这群傢伙这么好忽悠,之后再让废柴师兄运作一下,说不定可以培养成自己的部队。 但实际上就只是面子功夫咯,到时候去屠龙也用不著他们。 “我不需要你们取得多大荣誉,但我们一定要团结,相信我,跟著我,我们终將遥望的更远。” 路明非演讲完毕,稿子也是芬格尔擬定的,反正是能多简短就多简短,主打一个好理解。 经过初步的调查,目前社团中a级有三位,零,被强加进去的芬格尔,和一位欠了一屁股债的大哥,剩下全部都是b级和c级,可以说没有丝毫的竞爭力,但管它呢,只要路明非坐镇一天,自由之翼就必须是一流社团。 路明非走下台,一部分成员涌了上来,其中不乏有漂亮的妹子,零远远走开了,她是不会参与这种採访之类的事的。 路明非微笑著回应他们的问题,他突然感受到一阵目光,像是狮子在审视,他透过人群向后看去,楚子航在那里站著。 似乎是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目光,楚子航微微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去了。 “我什么时候要是能有师兄一半装就好了。”路明非心想。 “你要的短片我已经做好了,但我得提醒你,有些东西,我们没有资格去塑造。” 零的声音在心底幽幽响起,她已经走了,现在大概在坐在某处椅子上,远远偷听著路明非的心事。 “南无阿弥陀佛,静心静心。” 自从发现自己的心事可以被偷听后,路明非就开始背起了佛经,虽然背来背去只能记住那一句,但多少也起了一点作用,小路同学已经斩断杂念数周了。 芬格尔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这次演讲过后,社团中的事就基本交给他了,当然,代价是全年无限量的夜宵。 路明非看看自己的黑卡,思索著要不要也註册一个猎人网站,平时挣点外快。 “我不建议你註册,没钱了隨时来找我,当然,要打欠条。” 路明非无语,这简直神似绑定了一个系统,虽然时刻盯著你,但要啥有啥,不过嘴上说著要还,事实上可能不用还。 但不管怎么说,零是真的对自己好,此恩不报,愧疚至极,就算是冰冷的系统,也要给她焐热了。 “你刚才说什么系统?” “没有啊,听错了吧……” 皇女殿下不可能是我的系统! …… 深夜,路明非还在搜索著奥丁的消息,这几天除了处理社团的事,就是到全球各种网站论坛上发帖,询问有没有骑著马,披著披风,独眼,还拿著一根长矛的形象。 大部分都是没人回復,只有在西班牙等欧洲国家有了消息,但……大部分都是自家的骑士传说,或者半人马的奇特画像之类的。 零倒对此不是很关心,理由是时间不到,她也一直忙著研究“封王之路”的事。 学院的课程上辈子都学过了,这辈子自然就能空出很多时间,去做其他的事。 “路主席,夜宵时间要到了,您看……” 芬格尔一个翻身,跳到路明非床上,双手摁住路明非的胳膊,满眼中皆是嫵媚 “我需要给曼施坦因教授申请!其实男生和男生,也不能同居一寢!” 路明非下身一顶,芬格尔被顶到了床板上,发出悽厉的惨叫,接著就被踹下了床。 “师弟你不能这么想,假如你的性取向被认定有问题,你就可以申请和零师妹同居一寢了啊,她现在还没有室友。”芬格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唉?有道……有道士乱我道心!”刚才一瞬间,路明非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一些香艷的场景。 他看向地上的芬格尔,突然笑了出来,接著越笑越大声“师兄你这浑身的肉块,团成一团,好像小滚石啊。” “应该是大滚石,我进化了。”芬格尔站起身,地上是一部手机和路明非的学生卡。 他歪嘴邪魅一笑,隨即快速跑出门外。 “我自取,想吃你就来!” 路明非对著门口出无奈地笑笑,下床捡起了手机和卡,说起来,他恢復记忆后还是很焦虑的,但有这么个活宝在,倒是缓解了很多。 只是不知道,这份快乐,会不会也是演出来的…… 路明非想到这里,又抽了自己一巴掌:“路明非你特么有病吧,閒的没事触目伤怀干什么。” 他又坐回去,刷著论坛,刚才被芬格尔搅动起来的那点轻鬆感,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很快消散,沉底的依旧是冰冷沉重的焦虑。 奥丁……那个雨夜高架桥上如同神祇降罚的身影,那双能冻结灵魂的独眼,像是梦魘一般缠绕著。 他机械地刷新著几个冷门的北欧神话论坛页面,那些零星回復的“骑士传说”、“半人马画像”毫无价值,徒增烦躁。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目光落在零发来的那个文件上,文件名很简单:《楚子航》,这是零一贯的做事风格,也许是事情太多,她终究是人,也会累吧…… 路明非点开播放,开篇的雨夜高架桥,阴冷压抑的色调,引擎的轰鸣与雨声交织,瞬间將路明非拉回了那个改变楚子航一生的夜晚。 动画製作组的水平確实顶级,精致又抽象,刚好符合他要求的朦朧感,路明非並不想显得自己太注重,他只是为了告诉师兄一件事,那就是他回来了,即使你不记得我。 接著是少年楚子航孤独的寻找。画面色调转为冷硬的灰蓝,他背著简单的行囊,穿梭在陌生的城市,询问著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眼神里是执拗到近乎偏执的光芒。 场景切换很快,主要是因为路明非也不清楚详细过程。 然后,夏弥出场了。 正如路明非所要求的,朦朧。她的形象始终在柔和的光晕或恰到好处的阴影里,没有清晰的正脸特写。 她时而是一个在图书馆阳光窗边低头看书的侧影,髮丝垂落;时而是操场上奔跑跳跃时模糊的背影,充满活力;时而是坐在长椅上,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和乾净的球鞋,旁边放著一罐打开的芬达。 她的存在感却无比强烈,像一缕春风,悄然融化了楚子航身上那层坚冰,但是完全模糊的,就算楚子航一帧一帧找,也不可能看出来她是谁。 “小龙女啊……”路明非看著看著有些茫然了。 路明非特意要求刪去夏弥在学院中的剧情,毕竟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让师兄像原来那样,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心动,甚至问出星座是否匹配这种傻话。 高潮来临。画面骤然分裂、扭曲。代表夏弥的朦朧光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一半沉入浓稠如墨的黑暗,一半被刺目的圣洁白光吞噬。 楚子航站在撕裂的中心,他的眼神不再是少年时的迷茫和坚韧,而是路明非熟悉的、属於狮心会会长楚子航的决绝与……痛楚。 没有激烈的战斗场面,只有无声的拥抱。 楚子航张开双臂,夏弥去主动拥抱他,最后……戛然而止。 路明非看呆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动画竟然可以这么感人。 “可恶,眼睛里进沙子了。”路明非揉揉眼。 他记得师兄曾经说过,人的记忆是一块很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碟,所以越大的悲痛,路明非就越不想再回忆起。 他只想往这块破硬碟里,存下那点可怜的美好,所以有人对他好,他一辈子忘不了,有人对他坏,他就选择性遗忘,真够……贱啊! 楚子航刚好截然相反,他不能容忍自己忘掉这些,他也是一个对自己偏执到极致的……倔小孩。 路明非犹豫著,这样做的確有些不礼貌,虽然师兄一定看不懂后面的內容,但因为有前面的铺垫,他一定也会反覆观看后段,让每一帧记在大脑里,直到它再次发生。 不发?那他製作这个动画的意义何在? 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先知先觉”的掌控欲?还是为了提醒自己悲剧可能重演? 他重生回来,不就是为了改变这些吗?如果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改变又从何谈起? 路明非尽力做著自我pua中,最终,他查询到楚子航的邮箱,按下了发送键。 於此同时,邮箱中又接收到一条消息,是愷撒发来的。 dear mingfei lu: 明晚我会在安铂馆举行一场晚宴,时间是18:00,主要目的是迎新,当然,我诚挚地邀请你来,楚子航那个傢伙太死板,我想我们可以有些共同话题討论。 我並没有给零发,你们看起来像情侣,这么做可能不太合適,你或许也可以邀请她。 你也可以把这当做战书,你可以选择来或不来,我希望你会是一个好对手。 ——愷撒·加图索 第23章 玫瑰焚尽前 安铂馆,晚宴。 夜色温柔,雨水轻盈,像是在为某人的诞辰而放鬆。 璀璨的水晶吊灯將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光可鑑人,空气中瀰漫著高级香檳、雪茄和名贵香水的混合气息。 大部分人员都已经进去,但走廊中,本次晚宴的举办者愷撒,仍在红毯尽头等待著,因为主角,啊不,主角团还没有降临。 就在此时,三个人影出现,犹如骑士高昂头颅,踏进战败国的城门。 路明非和零並排走在前面,愷撒有些疑惑为什么没有挽胳膊,接著身后跟著芬格尔,他双手同时撑著两把伞,显得……有点像前面两位的保鏢。 气氛很足,他们在愷撒的目送下进场,而后面又涌入一批人,个个穿著华贵的西服,號称“自由之翼”的团员。 “皇女殿下您破財了。” “几套西装而已,反正是租的。”零面无表情,但带来的压迫感十足,更何况她今天穿了高跟鞋,气势又提升几分。 零金色的长髮被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天鹅般优雅而冷冽的脖颈。 那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西伯利亚冻原最深处的湖泊,平静无波地扫视全场,將所有的浮华喧囂都隔绝在她周身三尺之外。 她今天穿的是一套玫瑰色塔夫绸长裙,也就是去救场穿的那套,这和今天的主题白色调严重不符。 但她並不在意,因为她只为路明非而穿。 她是路明非最坚固的盾,现在也是最锋利的矛,最乖巧的猫,她不会撒娇,只会偶尔吃醋。 零向上看去,诺诺正扶著二楼的栏杆向远处望,身上是一身黑色纱裙,和零一样的与眾不同。 诺诺向下看去,对著两人微微一笑,说不清是祝福还是嬉笑。 今夜,將会是玫瑰与北极罌粟碰撞,也会是雄鹰与狮子的碰撞。 但很明显,后者能用血统完全压制前者。 芬格尔已经奔向了自助餐区,剩余的自由之翼成员,很多对舞蹈不太熟练,也就跟隨著芬格尔前去。 诺诺下楼,走到愷撒身旁,將手递给他。 舞曲开始高昂,这群充满激情的傢伙,不会一开始就大吃特吃,总会跳舞跳到天昏地暗,让自己被舞步和音乐掩埋。 路明非扭头看向零,只要零发话,他隨时可以拿出自己最深厚的功底。 虽然也不能说无比惊艷,但相对於上辈子这个时候,可谓是天差地別。 “等待,我们只跳最后一首,王不需要繁琐的铺垫,他只需一瞬间的定格。” “皇女殿下虽然这样很帅,但我其实是不太建议cos路鸣泽的。” 路明非感慨,这话简直就像是小魔鬼在引诱自己,让自己去掉那四分之一。 人总是会把自己的光辉时刻想的很长,就好像他能跟著你一辈子似的,路明非也是啊,装逼时刻又有谁能想忘掉呢? 零和路明非站在场外,也不去吃东西,就这么默默看著那些大腿在绕来绕去,那些洁白的服装在转来转去。 最好的曲子当然要放在最后,学生会的每次舞会,都会投票选择今晚的最后一首曲子。 而今夜,则是《一步之遥》。 熟悉的调子再次响起,零已经握住了路明非的手,路明非转身,和零四目相对。 “比一比?”零轻声问。 “好。” 舞步开始,这首曲子跳起来,本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即使温柔些,也像是在蚕食,除非双方的电波刚好对的上,那么跳起来只会觉得是在独舞。 零率先向前踏出一步,像是塞拉耶佛的枪声响起,带著极具的占有欲。 路明非认真起来,经过改造的身躯,此刻显得很是挺拔,刚开始的生涩很快褪去,他的舞步肉眼可见的熟练起来。 舞池中有部分人停下脚步,站在一旁观看著,他们有些並不擅长这首曲子,现在需要去学习。 声调第一次高昂,战爭进入了白热化,此刻並不是美女伴隨著世界之王,更像是两位皇帝在爭锋,只是性別不同罢了。 “我记得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是在这时候。” “或许。” 舞曲还在继续,越来越多的人停下,选择去观看他们的舞蹈,愷撒和诺诺也停下了,他並不在意路明非跳的有多好,毕竟作为男人就应该这样。 令他震惊的是零,他很难想像,一个洋娃娃般的女孩,跳出了一种……龙王的感觉。 场地已经变得很宽广,容得下凤凰与白马並行,也足够让火焰与冰霜共存。 两人交替著夺取这首曲子的主控权,每次维也纳转弯后,都像是朝代的更叠。 “嘿,你找到那个和你一起跳探戈的人了吗?” 路明非盯著零的眼睛,不知为何想到这么一句话,但他没有说出口。 “我是你唯一的舞伴。” 路明非猛然一愣,浑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舞步也隨之慢了一拍,零立刻进攻,拿下了曲子的主控权。 就像是她一直听著你的心声,无论是悲苦还是欢喜,她始终存留著你的备份。 路明非突然想起一件事,零看过他全部的记忆啊……所以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吧。 但她没有说,或许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也或许是不想去触碰那份寒冷。 路明非不禁痛骂自己嘴贱,但这毛病他就是怎么都改不了。 曲子再度来到高潮,不知为何,这部分总是给人一种悲凉感,就像是什么盛大的东西终要落幕,什么重要的亲人终要远行。 “別分心,像之前一样。” “嗯。” 路明非瞬间领会了零的意思,集中力量在自己的手上。 凤凰在掌中旋转,她张开双翼,似乎能笼罩整个天地,虽然和曾经一样,但路明非突然心跳加快,他第一次感觉零美的那么惊心动魄。 说实话,他认为零比自己更適合当“世界之王”,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不得不受。 三千六百度的旋转,像是吸收了一切魅力,场上所有人都在看著凤凰娓娓俯身,像是在等待神明降下恩赐。 没人敢鼓掌,因为她还没有起身,仿佛这么做就会冒犯了她似的。 路明非有点恍惚,他甚至忘了现在该说什么,当然不能再说“爱卿免礼平身”,这简直是对这种美妙场面的褻瀆。 场面有些令人窒息。 路明非没有说话,而是做了一个极其自然、却又瞬间打破了所有凝固感的动作。 他微微俯身,动作流畅而绅士,极其自然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稳稳地递到零的面前。 那姿態,如同骑士迎接完成加冕的女王,又像邀请一位刚结束完美演出的舞伴重新回到人间。 “辛苦了,我的女孩。” 零抬头,和路明非对视,接住了那只手,那俯身的凤凰,在他的牵引下重新撑起了娇艷的脊背。 “我该走了,今晚你把事情办好,和她就此了断吧。” 零漠然地说完,立刻转身就走,芬格尔递过来一套风衣,她轻盈的披上,像是蝴蝶在振翅。 高跟鞋的踩踏声淹没在掌声中,她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愷撒走到路明非身旁,和他並肩遥望,掌声渐渐沉下,只有愷撒还在鼓掌。 就像是所有人只是衬托,只有愷撒的掌声具有决定性似的,但没办法,学生会会长目前就是有装的资本。 “老大你这行为太中二了,我认识的加图索皇帝呢?”路明非在心底默默吐槽,神情还保持不变。 “你让我感到很意外,路明非,我需要为我的偏见抱歉,你应该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对手。” 愷撒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路明非斜眼一看,顿时感到人都麻了,心说大哥装逼可以,养成习惯就不好改了啊喂,你真的还想再看到真小姐坠落吗? 但愷撒並不知道路明非此时的內心活动,认为路明非的冷漠很有趣,於是他微笑的更加自信。 “恕我直言,你和零小姐的共舞惊讶到了我,但是,如果她作为你的爱人,你们又像是隔了很远,或者隔了很近,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种感觉。” 路明非瞪大眼睛,扭头看向愷撒,愷撒一愣,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的句子,隨即又说: “如果冒犯到你很抱歉,就拿最后一首曲子来说,一步之遥,对,你们像是隔了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遥,却又好像是万水千山。” 愷撒显得很高兴,他为自己想到了这么好的描述而自豪。 “我和她还没確定关係。”路明非无奈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才这么说,喜欢一个女孩就要去疯狂的追求,骑上你的战马,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要跟著,等到她累了,就抱著她上马。” “有道理……”路明非心说老大我跟你不是一种人啊,现在光鲜亮丽都是零大小姐资助的好吗…… 等等!铺垫了这么久…… 愷撒从兜中掏出一把车钥匙,定製的鎏金框框中间是布加迪威龙的车標,他递给了路明非,就像是借给別人一张纸似的。 “愿赌服输,我想这个帖子你也看到了,我钱把它顶置了好久。” “谢谢。”路明非心说我以为你看的多透彻呢,搞半天是给送车钥匙铺垫啊。 愷撒离开,顺著旋梯走向二楼,看样子是要说些什么,诺诺还在台下。 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表,心里默默计算著时间,今晚其实比上辈子已经晚了一段时间,主要是等待零的就位。 台上的愷撒还在长篇大论,但已经没有路明非什么事了,毕竟今天他是作为会长的身份出面,自然要高別人一头。 路明非悄悄离开了,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 今夜,他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告別,第二件是重逢。 他今早已经睡了好久,因为今晚,註定不能安眠。 第24章 到访 愷撒站在英灵殿中央,学生会干部都在这里,纯白的礼服在烛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 他手中紧握著他的沙漠之鹰,等待著“客人”的到访。 “真是个好地方,”酒德麻衣的声音响起,“安静,庄严,充满了……死人的气息。加图索家的少爷,选这里做你的葬身之地,品味不错。” “对於您这样的女士,我很钦佩,妖艷又强大。”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三年级,开打?” “我承认,废话多確实不是什么好习惯。” “言灵·冥照。” “言灵·镰鼬。” …… 图书馆中,楚子航正在看书,他端坐在椅子上,正对著图书馆大门。 他刚刚收到了一条简讯,让他在这里等待,愷撒已经找到了对手,看来自己的对手也快要赶到。 门开了,来者包裹住了全身,但仍显得十分娇小,她简直就像是来读书那样平常。 “三无,你的駙马跟人私奔了,你还放的下心么?” “我批准的。” 楚子航起身:“你不怕我听到吗?” “没事,现在这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吧?” “没有,狮心会的人都分散了,我能听出来你的声音,零同学,为什么?” 楚子航摘掉了耳麦,断绝了和曼施坦因的联繫,监控早已切断,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不重要,路明非给你发的视频你看了么?” “看了,我准备明天就去找他,今天太忙。” “有什么疑惑吗?” “后半段没看懂。” “这就对了。” “……” “你为什么没有忘?” “烙印。” “嗯。” 两人陷入沉默,刚刚直接把话挑明,以至於现在不知道该怎么收尾。 “做做样子?” “好。” 两人拉开距离,楚子航重新戴上了耳麦,恢復了和教授们的联繫。 “言灵·君焰。” “言灵·君焰。” 火焰同时爆发,从高处看,就像是一对眼睛燃烧起来。 …… 诗蔻迪,瓦特阿尔海默研究所。 研究员们围聚一团,他们的面前摆放著一个黄铜罐,校长站在最前方,像是一群神经病的头头。 “我得先走了,各位,学院中可能出现了一些不太美妙的事情,请把这里清空。” 研究员们立刻鼓起了掌,为昂热让出一条道路,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昂热扫视了眾人一圈,默默掏出了折刀。 “我得提醒各位,学院中目前没有人能跑的过我。”他把折刀在手中旋转几圈,刀锋逼近所长和副所长。 “你会管好他们的吧,所长阁下?” “所有人立刻撤离!” 人群涌动,他们纷纷离开,13號跟隨著向后退了退。 从一进来他就发现这个穿著西装,有点骚气的男人站在c位,所以要他看著他离开。 昂热又看了一眼黄铜罐,隨即也离开了,他经过13號身前,淡淡笑了笑,仿佛是刻意在表明什么。 13號按照要求戴上了耳机,耳机里播放著一段音频,不知为何,听的时候总有一种躁动感。 大概三个月前,僱主就把这段音频给了他,让他每天都要听。 起初听一会就会產生呕吐感,看世界的时候,总感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浮动。 但谁让13號比较敬业,他认为自己必须要克服音频的阻碍,所以晚上睡觉都带著耳机,时间长了,倒也对这段音频没有那么反感了。 但这似乎让他发生了一些变化,某天他半夜被惊醒,於是就起来准备抽根烟, 窗边有些微风,他试探性按动打火机,火苗竟然出奇的稳定,与此同时,风陡然变大,但火苗直直向上。 他心中產生了一个念头,於是眨眨眼,把精力集中在火苗上。 “燃烧。”他轻吐二字。 打火机立刻爆开,火焰四散一地,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他看向自己的手,没有丝毫损伤。 “靠……我这是变成超能力者了么?” 第二天13號又找来很多东西试验,他打开煤气灶,说出“燃烧”,火焰冲天,他家里的天板被烧的漆黑一片,但这次他意外学会了取消。 只要用手去触碰,火焰自动退散,就像是臣服於他一样。 13號立刻上网搜索,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但刚刚点击搜索,僱主就发来消息。 “不要去试图查明!!!”字是血红色的。 他嚇的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赶忙退出搜索,他意识到自己的僱主可能並非什么正常人,但心中又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要让他去查明真相。 他觉得这股力量好像来自內心深处,原本可能是厚厚的高墙,但现在只有一层薄膜阻挡著。 只要有人喊出震撼他灵魂的一声,那可能什么东西就会復甦。 他恐惧並期待著。 现在这破黄铜罐就在眼前,也就是僱主要求的东西,不知怎的,光是看著,13號就有一种熟悉感,但耳机中仍然是那噁心的音频,倒也没让他想太多。 13號观察四周,那些犹如神经病的研究员们,都开始专心干起了自己的事,仿佛世界毁灭也不会影响他们。 他悄悄靠近黄铜罐摆放的位置,伸出手触摸上去,冰冰凉凉的感觉,和普通罐子没什么两样。 他快速抱起塞进自己的怀中,好奇心驱使他向裂缝处看了一眼。 罐子突然震颤,像是有人急切对外传达自己的话。 13號突然感到一阵头痛,像是两个大喇叭同时播放,分別对准自己的左耳和右耳。 两股声音都想赶走对方,一个靠著绝对的实力,一个靠著绝对的信念。 13號浑身开始颤抖,像是癲癇发作一般,耳机中的声音被莫名调到最大,噁心感越发强烈。 “老子…能…不干了…吗?”他几乎晕厥。 隔壁的一个研究员突然看过来,笑了两声又低头做事,在他眼中,13號像是在做奇怪的运动而已,而这在这里很常见。 终於,眩晕感消失,罐子传递的声音像是自动退却一般,耳机中的声音依旧。 13號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个罐子中的东西很想见他,但怕他受伤,於是又暂时沉睡。 他摇摇头,拿出一个提神喷雾对自己喷了喷,接著掏出一个喷火枪。 “燃烧!”喷火枪爆裂开来。 他丟出一枚烟雾弹,拿枪打烂了闸门,趁著慌乱,玩命跑了出去。 “哥哥,你还好吗?” 像是孩子的梦话,却没有人回应,渐渐地消长。 第25章 唐僧与菩萨(1) 路明非扒开了布加迪威龙的防雨布,现在这贵重的东西对自己敞开了怀抱。 他坐进去,启动了车子,发动机立刻低吼,像是发起攻击前的狮子。 路明非开著车在学院內晃悠,缓慢地向学院大门靠近。 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等待熟悉的警报声再次响起,等待一个雨天疯癲著跑出去的女孩。 夜色渐深,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可以亲切的称为“滴星”。 “零那边应该准备好了啊……” 突然,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雨夜的寧静! 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原本静謐的校园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沸腾,入侵者高调宣布著他们的到来,就像是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远处隱约传来零星的呼喊和急促的脚步声,宿舍楼的灯光大片亮起,如同受惊的兽群睁开了眼睛。 学院的人既是学生,必要时刻也是军人,这根本就是一所军校! 路明非將车稳稳停在路边一株巨大的橡树下,枝叶的阴影巧妙地掩映了昂贵的车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喧囂似乎被雨声和距离模糊了,只剩下警报声不知疲倦地嘶鸣,如同背景音。路明非的心跳却异常平稳,像在数著秒。 终於,一个小小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 是诺诺。 她跑得毫无章法,像一只在雨中迷失方向的小鹿,她没有打伞,甚至没有穿鞋,赤著脚踩在冰冷湿滑的路面上,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水。 她可能没有找到愷撒的车,於是就乾脆淋著雨走出来,可能嫌高跟鞋碍脚,於是乾脆就不穿鞋。 她还是那个小巫女,令人如此的琢磨不透。 路明非缓缓开车驶到她旁边,用和她相同时速並排走著。 诺诺感觉到了有一辆车在她旁边,但她懒得抬头看,就算是真的有人要找她,也比不过降下来的丝丝雨滴。 “师姐,要不要载你一程?”路明非降下车窗。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上次我都没同意,你凭什么觉得我这次会同意?”诺诺还是不抬头,保持原来的脚步。 “因为我知道你想去哪里啊,上车咯。” “我这人很爱八卦的,可能今晚你的零小姐就知道了。” “我有许可证。” “那我就上车咯。” 诺诺打开车门,很轻巧的就钻了进去,发动机再次轰鸣,趁著学院混乱时,他们从大门处逃离。 …… 布加迪威龙行驶在盘山公路上,雨已经完全停了,天空中看不到星星,像是在为谁而闭眼。 车里放著音乐,一路上他们並没有说话,路明非是因为有著心事,诺诺则是仰头看车顶,像是在冥想。 路明非把车子停在道路尽头的石碑,他们下了车。 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景色,一滩湖,一抹瀑布,和周围的零星灌木,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將不会有鲜,也不会有烟。 “你是怎么猜到的?” “愷撒告诉我你很爱来这里。” “这么说带我来这里,也是他的任务咯?怪不得零师妹会同意。” “额……” 路明非挠挠头,诺诺已经蹦蹦跳跳来到了湖边,身上的裙子像並没有造成什么阻碍,即使脏了,她也不在乎。 诺诺在一块石头边坐下,拿出一把锋利的户外折刀,把自己的长袜割了下来。 放在以前,路明非看到这香艷的场面,大概会立刻浮想联翩。 但路明非看过了,也幻想过了。 路明非跟上去,挑了一块和诺诺相距不远,但又碰不到的地方坐下。 现在他们不过是只有几面之缘的同学而已,保持安全距离似乎显得那么重要。 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路明非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司机,凭著一厢情愿,把女主人带到她想去的地方罢了。 “我骗你的,其实愷撒不知道我喜欢来这里,这算是我的一个秘密基地吧。” 诺诺突然这么说,给了两人一个聊天的机会。 “师姐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知道这里?” “没有啊,知道又怎样,难不成你要在这里把我杀了?”诺诺捧了一捧水浇在腿上,她似乎很喜欢这种透心凉的感觉。 “那样愷撒师兄会杀了我吧?” “你就这么確定我不会动手,自由一日的仇我还没报呢。” “师姐大人有大量,我还得感谢你啊。”路明非装作躲避的样子。 诺诺有些无语,她莫名感觉眼前的傢伙脑子不正常,总不能是看到自己准备去救场(虽然没成功),所以就专程来问?那就太傻缺了,放著眼前同级的美女不要,去勾引师兄的女朋友? 拜託啊大哥,你看看你自己穿的一身搭配好吗?当初救场只是有点同情你,现在你被包养了,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啊。 但她不方便明说,毕竟现在路明非还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她决定了,一旦路明非问出什么傻缺的问题,她立马回懟,然后自己跑回去。 “今天是你的生日么?” “额……是。” “生日快乐。” 诺诺简直要尷尬到爆了,她不知道路明非为什么还一副气定神閒的样子,这种场面无论无论拿到小说还是剧本,都会让看的人尷尬死知道么? 知道我的生日又怎样,我又不是你生的,今天给我庆生的应该是愷撒好吗?来这里只是因为计划被打乱啊喂! 诺诺儘量保持著礼貌,她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罪,每次只要跟路明非在一起,自己都得遇见什么尷尬的事,就仿佛路明非是“尷尬与尬之王”。 “师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请讲。” “师姐你看过《最游记》吗?” “《最游记》?”诺诺重复了一遍,狐疑地看著他,“那个日本漫画?讲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听说过,没看过。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用脚撩著冰凉的湖水,试图驱散这越来越诡异的气氛。这傢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路明非的目光越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投向远处朦朧的山影,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凝视另一个时空。 第26章 唐僧与菩萨(2) “刚开始的时候,孙悟空一个人待在水帘洞里,他茫然的等待著,然后唐三藏来了,他手持左轮英俊瀟洒,说『孙悟空你跟我走吧』,孙悟空也是个傻猴子啊,就这么屁顛屁顛跟著走了,这要是换了一个聪明猴子,可能早就翻筋斗逃了。” “我滴乖乖,你这话让零师妹听到得多寒心啊。”诺诺似乎明白了,合著路明非是情感上出问题了啊,那就好说了,学院里他也没几个认识的女生。 想到这里,诺诺神情放鬆了许多,开始认真听了起来,情感諮询这一块,她还是比较擅长的。 路明非苦笑一声,诺诺显然搞错了对象,但是態度似乎好了一点。 他接著说:“后来傻猴子还是走了,不是因为他变聪明了,而是唐三藏死了。” 诺诺突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说大哥你这样很奇怪好吗? “再后来,傻猴子因为一次巧合,得知了唐三藏的故事,其实唐三藏很早之前就跟傻猴子说过,唐三藏的妈妈死的很惨,但那时候傻猴子也就是感慨,顺便为唐三藏悲哀。” “当猴子真正知道唐三藏都经歷了什么后,他突然发现,原来唐三藏也是傻猴子啊,当初救我只是可怜我唉。” “零师妹的身世这么悽惨么?”诺诺默默想到。 “再后来啊,”路明非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中鬱积的东西都吐出来。 “猴子明白了,有些恩情太重,重到会压垮两个人。 “有些缘分,可能只存在於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境遇里。强求,只会让彼此都痛苦。 “他最终选择了放手,去走自己的路,那份救赎的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里,但他不能再让那份沉重的感激,成为束缚彼此灵魂的枷锁。” 路明非的视线从湖面移向诺诺,眼睛在黑夜中淡淡发光,那是他新身体的黄金瞳,诺诺几乎被盯的发毛。 路明非突然笑了,他发现盯一个人盯到发毛,原来是这种感觉,但似乎零就不会发毛,她只会等你看够她。 或许这就是对你好之间的差距? “我感觉你有想问的问题,儘管问吧。” “你猜猜《最游记》现在完结没有?” 诺诺再次无语,这傢伙的脑迴路简直清奇。 “没有吧?” “对啊,所以故事还没有完结对吧,只要作者想,唐三藏还有机会復活,你觉得猴子还会不会再跟著他了。” “我觉得会啊,猴子放下的原因,不还是唐三藏死了。” “不一定,猴子那时又遇见了一个菩萨,菩萨也很帅啊,杀伐果断,刀子嘴豆腐心,甚至能为了猴子去死。” “这应该不是菩萨,应该是罗汉。” “可是菩萨想要救人啊,他来找猴子,说『我们去拯救世界吧』,猴子还是傻,一经诱惑又跟了上去。” “確实傻,傻缺透顶了。” “所以我认为啊,猴子看到唐三藏復活,一定会去见她,但目的是和她告別,然后跟著菩萨,走到最后。” “他就这么確定菩萨不会死吗?” “不確定啊,但是他发现,唐三藏总是眺望前方,想起来了才会回头看一眼猴子,但是菩萨不一样,她一定要走在猴子后面,让猴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內。” “控制欲还挺强。” “猴子最吃这一套了。” 路明非终於停下来,诺诺还在无聊的踢著水,这里很安静,学园中打打杀杀的声音传不到这里,就像是与世隔绝一般。 “师姐,”路明非的声音很轻,“谢谢你,谢谢你曾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过。” 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但诺诺的心猛地一跳,电影院救场?更早?她不知道,这就是句没头没尾的道谢。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谢什么?我做什么了?”,或者像刚才一样用犀利的吐槽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但话到嘴边,看著路明非那双平静得近乎陌生的眼睛,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种巨大的的困惑包裹了她,这傢伙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神神叨叨的,像换了个人!那眼神……让她有点发毛,又有点……说不清的烦躁。 “哦。”最终,诺诺只是乾巴巴地应了一声,迅速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湖水,手指无意识地绞著刚割下来的袜筒边缘。 尷尬,前所未有的尷尬,像油性笔写的字,擦也擦不掉。 “今天没有烟哎,我手上也没有什么鲜。” 路明非突然站起来,向天空伸出一只手大喊一声;“show me the flowers!” 诺诺绷不住了,这傢伙简直就是神经病! “路明非,”诺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去救场是学院的任务,换了別人,我一样会那么做,最多只是带点同情罢了,我们只是同学,仅此而已!” 路明非装作没有听见,保持著刚才的姿势,继续说:“师姐生日快乐啊,祝你天天开心,早生贵子。” 他又祝福了一次,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接著他竟真的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枝,看起来像是玫瑰,枝上还绑著一个圆筒。 路明非拿出打火机,对著的下面点燃,玫瑰立刻腾空飞起,在天空处炸裂开来,四散的瓣飘落在两人身上和湖面上。 接著他又掏出来一个小盒子,递给了诺诺,诺诺还在发懵,於是路明非直接塞到了她手中。 “师姐,送你的生日礼物,我还有事先走了,这旁边有辆摩托,钥匙在把手上掛著,你想回去了就自己回去吧。” 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表,慢慢走了回去,他的脚步很轻,像是在逐渐远离猛兽。 路明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繫上安全带,发动了引擎。布加迪威龙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咆哮,打破了湖畔的寂静。 “神经病…什么猴子师父的…莫名其妙!你到底…欠了我什么啊?” 诺诺的脸突然出现在后视镜中,带著满腔的怒意,纵使她很会察言观色,能猜出来路明非旁敲侧击说的自己,但她完全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破礼物!前世的冤孽吗?还给你!” 小巧的盒子划过一道弧线,掉在路明非腿上,盒子还未拆封,上面的扎带依然完好无损。 路明非握著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直视著前方蜿蜒的盘山公路,嘴角似乎动了一下,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踩下油门,车身如同夜色中的幽灵,幽幽地离去。 路明非拿起盒子,把他丟出窗外,盒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他也猜到了诺诺根本不会收下。 其实扯了这么久,路明非不过只是为了说四个字。 “谢谢,再见。” 后来他才知道,这四个字同时说出的难度有多大,布加迪威龙很快,但依然追不上那些年,那些人的离去,甚至…跑不过自己。 车子加速,彻底融入了沉沉的夜色里。 第27章 剎弟之火(1) 13號逃出来了,他单手骑著哈雷摩托出了校门,黄铜罐子藏在衣服中。 应僱主要求,他把耳机塞进了裂缝中,让罐子里的东西听听这“美妙的音乐” “干完这一单就能金盆洗手了,前方就是光明大道。”13號心中想著。 前方是一个大拐角,但奇怪的是,那里格外的明亮。 13號立刻剎车,这里不可能有什么路灯,除非有人在前面埋伏。 他已经甩开那些学生好远,倒不用太担心后方的追击,他下车贴著墙移动,走到了拐角处。 他扭头看去,一辆布加迪威龙把整条道路横切,看来是有人提前设伏无疑了,但他却看不到一个人。 “老唐?”有人拍了拍他的背。 “我靠!鬼啊!” 老唐一个迴旋跳,和路明非拉开了距离,他掏出枪,对准了路明非。 “投降不杀,屁,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那只能去死了。” “我是大头熊啊,不不不,是明明,別杀!”路明非已经高举双手。 “什么?”老唐放下了枪口,贴近打量著路明非。 “真的,骗你我弟这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老唐收起了枪,小跑到布加迪面前,虽然追兵还没有到,但现在也不是什么废话的时候。 “这车是你的还是这学校的?是你的我借用一下,是学校的我就夺走了,到时候你就说被我绑架就行。”他尝试打开车门,但却没有打开。 “等下啊,有些事这里说不清楚,你先挟持我再说。” 路明非给老唐一个手銬,这是他在学院某个树林里捡到的,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激烈的大战。 “兄弟你喜欢这个啊,但现在不是玩的时候,我还有重要的事……钥匙借我用一用。” “车上有我装的定位装置,只有我能取消下来。” 老唐愣在原地,搞半天你才是真內鬼啊,他也不再废话,接过手銬,拷住了路明非。 “等一下,等学院的人过来。” “你这到底是帮我,还是给我加罪啊?” “我猜你已经犯了抢劫罪,故意纵火罪,扰乱公共秩序罪,聚眾斗殴罪,现在多一个绑架罪没什么的。” 趁著这一会,后方已经传来了引擎声,那群傢伙已经追了上来。 “现在坐进去,把车头朝前,你再吼几句。” “够狠。” 路明非坐进了副驾,老唐在驾驶位,他用手枪指著路明非。 学院的人已经赶到,他们在车前围成了一道人墙。 “我手上有人质!退后!再上前我一枪崩了他。” 路明非在旁边点头,摆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学院的人也没有立刻动手。 “我数到一,你就倒车。” “好。” “三。” 学院的人逐步包围了上去,有人从车上拿下来一把狙击枪,开始后退。 “后退!后退!”老唐有些著急了,但即使愤怒起来,也带著喜感。 “二。” 狙击手已经上了车顶,所有枪口都对准了老唐,即使接过了不少单子,他也开始慌了起来。 “一。” 剎那,老唐踩下了油门,而学院的人也已经开枪,这么短的时间,火箭来了也躲不掉啊。 “言灵·时间零!”路明非轻轻吟唱。 空气瞬间像是被凝固,子弹慢的似乎伸手可抓,路明非赦免了老唐和车子,搭配著布加迪的车速,这段时间內足够他们下山。 跑车轻鬆逃离了子弹的范围,待会儿,地面上就会出现许多弹孔,来標誌著他们的逃离。 路明非不禁感慨学院的做事风格,刚才如果不是老唐,自己像上辈子那样,或许小命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我靠,老弟你还有这实力啊,难不成你也是超能力者?” “什么叫我也是?这学院里都是好吗?” “哦哦,待会我把你放在山脚下吧,谢谢噢。” 老唐还在倒著开车,路明非依然没有解除领域。 “老唐啊,其实刚才是个捆绑游戏,现在换我了哦。” 路明非收回了老唐和车子的赦免,解开了自己的手銬,他把老唐砸晕,又把他拷了在了副驾上。 路明非抹了一下鼻子,手上儘是鲜血,纵使血统是纯正的s级,他也快撑不住了,还好,他们离山脚也只剩了几百米。 路明非解除了领域,调转车头,顺著灯光,他已经能看到道路尽头的牌子。 “还好车没坏。” 路明非踩下油门,开启了被绑架之旅。 …… 图书馆,书架已经凌乱不堪,墙壁和地面已经烧的漆黑,简直像刚刚发生了火灾。 零和楚子航对峙著,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残缺,但身体上却几乎没有伤口。 狮心会的成员正在朝这边赶来,零低头看了一眼表,表上的红点离中心越来越远。 “挟持我,找机会跑。”楚子航放鬆了身体,他的耳麦已经损坏。 零不多过废话,拔出匕首衝上前去,刀锋精准地贴上了楚子航颈侧的动脉,零纤细却蕴含著恐怖力量的手臂纹丝不动。 两人姿態凝固,像是敏捷的猎豹钳制住了狮王,画面极具衝击力。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大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会长!”“发现目標!保护会长!”“放下武器!” 狮心会的精英们如同潮水般涌入,他们看到如此娇小的身躯竟挟持了会长,愤怒而又震惊。 “別动!”为首的狮心会干部厉声喝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放开楚会长!否则格杀勿论!” 楚子航微微低头,零拉著他向阴影中走去。 他压低声音说:“苏茜不在,她应该在哪里准备狙击,注意一点。” “嗯。” 两人再次后退,零把楚子航移到自己左侧方,那里有窗户。 “言灵·时间零。” 领域张开,零的身影瞬间消失,没有人听见龙文吟唱的声音,只有一阵淡淡的言灵波动。 …… “我就说不能解开『戒律』!”曼施坦因教授吹鬍子瞪眼。 “说这些不如聊聊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曼斯教授把手机推到桌子中央:“我的学生陈墨瞳,刚刚发消息说路明非被绑架了。” “是的,我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他们说疑似有人使用了言灵·时间零,那辆车几乎是瞬间消失。” 眾教授譁然,即使在全世界范围內,已经记载拥有时间零的人也不多,甚至两只手都能数得清。 “这个猎人组织不简单,刚刚凯撒那边也失手了……” “一定要组织营救啊,明非不能就这么被绑了啊!”古德里安哀嚎。 “话说,路明非的言灵是什么?”施耐德教授发问。 “唉?”古德里安教授愣住。 “明非…明非他好像没有言灵。” 眾教授再次譁然。 第28章 剎弟之火(2) 芝加哥,郊区。 这里绿树成荫,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几条街区互相交错著,看起来倒是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布鲁克林之风。 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贫民窟。 而在这种地方,却有一辆布加迪威龙停靠在路边,没人敢上前拍照,因为如果车主是来偷情的,那么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自己过的好,永远是最重要的。 一些人远远观望著,虽然生活很苦,但该吃瓜还是要吃的,或许再过一会,车里就会走出来一位公子哥,或者一位妖艷女郎。 “老唐,起来了。”路明非躺在车里,拍拍还在昏睡的老唐。 昨夜郊区大停电,一路上监控全都睡著了,所以路明非优哉游哉还睡了一觉,只不过老唐抱的罐子里总是发出噪音,搞得路明非精神萎靡。 路明非知道这里面装著一个小傢伙,但是不能贸然惊醒他,不然这车就又坏了。 “明明你这就不够义气了。”老唐醒来,在座位上挣扎了几下,“我感觉罐子里的东西骚扰我了一夜,但是我醒不来。” “哦,那个啊,如果这样说,老唐你真的是英雄。”路明非看了一眼窗外,“真要放出来,芝加哥今晚就能上头条,『神秘火灾临世,郊区夷为平地』那种。” 他语气平淡,却让老唐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喂喂,明明,你说真的?这罐子里…”老唐咽了口唾沫,手“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还有你昨晚用的超能力又是什么?” “超能力之后再说吧,反正一会你就能记起来一些东西。”路明非看了一眼表,上面显现出全息投影,一个红点正在向自己靠近。 老唐没再说什么,又瘫倒在座位上,路明非倒车,把车塞进一片灌木丛中。 “富二代这么豪横吗?”一个路人惊呆了眼,布加迪的车身已经被刮出了好几道。 “学院的人来的不多,大部分是学生,只有极个別专员带队,我是偷偷下队的,下车吧,快点结束。”熟悉的声音又从心底响起。 “okok。”路明非挺直了身子,帮老唐把手銬解了下来,“那个音频不要停啊。” “老唐,”路明非的声音压得很低,“接下来儘量配合我,这关乎你的命,也关乎…很多人的命。” “要是你在星际群里说这个我只会笑笑,但现在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老唐甩了甩手,被锁了一夜,手几乎动不了,“不过,你总得给点证据之类的吧。” “你的真名是罗纳德·唐,你是孤儿,你在两个月前突然觉醒了操控火焰,或者说『燃烧』的能力,你是猎人,这单僱主给你打了1000万美元,你也准备金盆洗手。” 路明非像是背台词一样说了出来,老唐愣了一会,隨即抱起罐子,和路明非下了车。 “我觉得现在叫你明明有些不妥了,路先生?”老唐很谨慎,本能告诉他,这位曾经的网友,似乎不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和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 “咳咳,这倒不用,叫我老路就行了,我还是我,只是也接了个活,我们是同一个老板。”路明非嘴角抽搐,刚才还是认真了,疏忽了老唐职业的特殊性。 他向远处看去,零已经快步向这里赶来,路明非尝试释放言灵,却放不出来,大抵是零已经开启了戒律。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零的位格和诺顿相同,但现在两位只能算刚復甦,想要压制还是很容易的。 “我去那个妞好看啊,像个俄妹。” 老唐注意到了零,赶忙拍拍路明非,意图分享美好的风景,却见零朝这边越走越近,於是快速收回目光,但仍用脚踢踢他。 路明非:“……” 零来到路明非身旁停下,老唐的眼神躲闪,往后面退了几步。 “那个,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zero,你可以叫她零,她来自俄国。”路明非挠挠头,尽力绷出一个微笑。 “零同学是吧,失礼失礼。” “开始吧,周围的人都被我催眠了,这里道路刚刚被封锁,不会来车。”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向周围扫视一番,刚刚还在看戏的一些人,现在都站立著闭上了眼睛,看起来睡的很香。 “音频可以关掉了。”零盯著老唐手中的罐子。 老唐把耳机从裂缝中抽出来,罐子还是很安静,似乎並没有什么变化。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老唐咽了咽口水,把罐子递给零。 零拿出匕首,在割破自己的指尖,血珠滴进裂缝中,像是有人在吸食一般。 “以我之骨血,交换汝之復甦,康斯坦丁,血之昂贵,汝不得失礼。” 零说出这话的时候,黄金瞳像是被太阳侵占,即使在白天,也耀眼夺目,路明非直呼帅气。 “皇女殿下神力,小弟膜拜!” 但老唐突然睁大了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哥哥…哥哥…” 微弱的、带著无尽依恋和委屈的呼唤,並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响在老唐的心底,如同沉寂千年的火山第一次发出低鸣。 老唐浑身剧震!他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震惊再到撕裂般的痛苦,那些模糊的火焰、青铜、小小身影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炸开,带著尖锐的疼痛! 他抱住头,身体因剧烈的精神衝击而蜷缩。 零从车里取出一个音箱,导入音频,声音播放到最大。 那是……言灵·皇帝! 路明非在一旁听著,也不由得浑身颤抖,本来这东西对他起不到作用,但现在换了副身体,精神正常,但体內的龙血却在屈服。 精神和躯体是可以分化的,不然就不会有黑王与白王,祂们是绝对的力量与绝对的精神。 罐子逐渐开始碎裂,老唐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滚,精神深处那片薄膜,正被两股力量挤压著,就像是一片纸被两块銣磁铁紧紧吸引著。 “老子是什么玩意!?” 他痛苦地低吼,瞳孔深处,一点熔岩般的赤金骤然亮起!一股威严的气息,猛地从他体內爆发出来! 空气產生了波动,因为水蒸气在不断蒸发,地面以他为中心开始软化! 燃烧!那是绝对的规则! “哥哥,你回来了?” 黄铜罐完全破裂,碎片中央的身躯缠绕著火焰,犹如八足金乌下凡尘。 第29章 剎弟之火(3) 路明非进了车,把车开到远离正在甦醒的两人的地方。 “不能跟钱过不去……” 零站在两人,啊不,两龙中间,她目光威严,死死盯著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看著我!控制你的力量!遵守我的命令。” 溢出的火焰在肆虐,却完全无法靠近零,她是王的使者,王会命令元素来保护她。 “太帅了。”路明非心想。 现在已经没有路明非什么事,他拿出手机录製了起来,这种时刻,以后留个回忆也不错。 “你是…父亲…”康斯坦丁难得抬头,老唐还在一边打滚,所滚之处地面焦黑,寸草不生。 “这剧情不对吧……” 路明非吐槽,不过龙王应该分得清性別,难不成…… “…的人?”康斯坦丁慢吞吞吐出后两个字。 路明非:“……” “对。”零只是淡淡回应。 “父亲还会杀我们吗?” “不会,祂已经死了。” “那哥哥就不用吃掉我了,我还能和他在一起。” 康斯坦丁身上的火焰渐渐消散,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慢慢爬向老唐身边,手搭在老唐身上。 “哥哥,不要再生气了,我们这次可以活下去了。”声音极为轻柔,像是在安抚受伤的病人。 老唐身上的火焰渐渐消退,浑身上下被烧的只剩下一条內裤,虽然眼神很威严,但看上去还是有莫名的喜感。 零默默偏过头去,但身体紧绷,像是在防御什么。 “光著屁股说这话真的不会笑么?” 路明非还在录视频,这段录像到时候可以作为老唐的黑歷史,只是不知道现在他还能不能被称为老唐,想到这里,路明非下了车。 老唐看著那双纯粹依赖的金色眼睛,看著男孩身上的残缺,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什么龙王,什么权柄,什么恐惧,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他的弟弟,他需要保护的弟弟,现在他没事,那就好了。 诺顿站起身,康斯坦丁也站起身,他们走到零面前跪下。 “我能感受到您的血统,您是黑王的使者,但不是父亲。” “所以黑王有两个是么?”路明非插嘴。 诺顿向路明非看去,巨大的威压降临在路明非身上,现在他已经不再是老唐,而是君王,路明非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贱民而已。 没有人知道龙族的时代到底有多么繁荣,或许次代种只不过是平民而已。 “诺顿,他是我的东西。” 零的脖颈浮现一只黑金色的眼,带来一股强烈的威压,和诺顿抗衡著,路明非对这股威压莫名有种熟悉感。 就像是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请你吃皮带炒肉,即使长大了,也对这种疼痛记忆犹新。 “老唐,你还是老唐么?” “王使,混血种不可信,即使他现在臣服於您。” 诺顿的眼神冰冷,退后数十步,那並非畏惧,而是古老礼仪中对决前的“净空”。 但很少有龙类会这么做,生死对决往往只需一个眼神,这种只不过是皇室的迂腐礼节罢了。 康斯坦丁焦急地想要上前,却被轻轻推开,只能担忧地看著自己的兄长。 “老唐,別打,你打不过。”路明非强忍著呕吐感提醒。 “他目睹了王的失態,知晓了不该知晓的秘密。他,必须被清除。”诺顿无视了路明非。 路明非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龙爪攥住。 这不是老唐,这是真正的青铜与火之王,视眾生为螻蚁的暴君。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眼神却猛地一凛。 路明非想到上辈子看著师兄去拼命,自己却惦记著別人的未婚妻在逃跑。 怂?上一世怂够了! “老唐,別怪我啊…”路明非拍拍自己的胸口。 他猛地站起身,单手朝天,诺顿的目光被她吸引而去。 零把抵挡的威压收回,並解除了戒律,她慢慢向后退。 “言灵……”路明非儘量的绷直身体,心说这波装大发了。 诺顿居高临下俯视著路明非,他甚至不屑於使用言灵。 “言灵·王之瞳,契约!” 零几乎是瞬移到诺顿面前,抬头强行和他对视,虽然身高方面差距很大,但气势上近乎完全压制诺顿。 康斯坦丁神情突然呆滯,他机器般走向诺顿,拉住了他的胳膊。 “哥哥,不要打了好吗?我怕你死,活下去就好了,他不会吃掉我们……” 声音还是儿童般的天真,但却没有丝毫感情。 诺顿想要甩开康斯坦丁,但他却死死黏住诺顿。 “哥哥,放手吧,战爭太久了……” 康斯坦丁的哀求是压垮诺顿对抗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即將喷发出的言灵也被牢牢锁住。 並非心软,而是康斯坦丁的权能更大,他对火焰的掌握程度更高,以至於无形克制了诺顿。 诺顿闭上了眼,不再直视零,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退去,诺顿再次退后,只穿著內裤的造型莫名喜感。 “……王使。”诺顿的声音低沉沙哑,“说出你的条件。” 他不再提清除路明非,这意味著他默认了零对路明非的“所有权”,也意味著他接受了谈判。 他的弟弟太柔弱,现在又被眼前的女人所控制,他其实可以把康斯坦丁吃掉,但那不值,现在也办不到。 零面无表情,也收回了目光,她向后退去,伸手把路明非提了起来,经过几轮的威压洗礼,路明非的腿几乎站不起来了。 路明非不禁怀念自己原来那具躯体,虽然挺废,但是能抗啊。 “第一,回到你们的住处,四个月后我们会登门拜访。” “第二,配合我们完成学院任务,然后隱藏起来,直到永远。” 诺顿的脸色有些难看,龙王的高傲不允许他接受这种条件,但意识中,一直有一个抹也抹不掉的声音在干扰他。 龙王的血之哀,一旦混进去人类的情感,那就永远会是心中埋藏的一颗种子。 他们太孤独,以至於入戏会入的太深。 “第三……” 零再次上前,如同冰山浮出水面,周遭的空间开始扭曲,仿佛神在创造居所。 “我答应过我的奴僕,你,只能是罗纳德·唐。” 第30章 剎弟之火(4) 前一秒还是芝加哥郊区,下一秒,整个世界被替换了。 天空热浪滚动,群山化为青铜,大地变的赤红,河间流淌铁水,万奴皆是活灵。 这里居住的龙类似乎都是工匠,他们痴迷的追求炼出完美的活灵,浇筑的宫殿冲天而起,他们近乎在浪费火元素。 没有所谓的爭端,所有龙类只是咆哮,为他们的建筑物而疯狂。 万千房屋四散开来,纷纷环绕著最中央的王宫,那是君主集权的標誌。 这里是不是炼狱……而是青铜与火的盛世! 再近些,他们的周围堆满了被杀死的金属,在这里,对火焰的掌握程度决定了你的地位。 而这,可以用杀死金属的速度来判决。 一条幼小的龙正在挑选金属,它不过刚刚学习锻造,对言灵的掌握程度甚低。 这里只有它一条龙,他们的生育率很低,可能几天才会新生一条小龙。 可是它却停住了,迎头观察著堆成块的金属,它不过刚刚降临几天,体內的暴虐与贪婪还没有完全侵占它,它对这个世界仍有部分的好奇心。 此刻它看到了几道奇怪的身影站在上面,像是在眺望。 “皇女殿下你是不是失误了……这不应该是单挑局吗?” “不清楚,我像刚才失去了对王之瞳的掌控,我们的幻境和诺顿的记忆深处结合了。” “听起来不太妙,在这里会死么?” “不清楚,我也没有试过。” “那很坏了。” “不至於,我还能定位康斯坦丁的位置,还有……” 零没有把话说完,她猛地向后看去,深邃的黄金瞳侵略著那条小龙。 那条小龙像是被夺去了灵魂,俯身一步步向零爬来,它太弱,近乎瞬间被零掌控。 它来到零的身边,零伸手轻点它的额头,额头处浮现一个瞳孔纹路,这代表它已被完全收服。 “我去,战宠功能,这技能牛啊。”路明非对零竖了一个大拇指。 “诺顿感受到了我,他准备清除侵略者,他好像囚禁了康斯坦丁,我挡住他,你去找康斯坦丁,跟著这条小龙。” 零在小龙和路明非脑海中指定了路线图,这是王之瞳的共享信息能力。 龙王的速度极快,阵阵威压已经袭来,路明非骑在小龙身上,开了时间零先跑走了。 “没想到我有一天能成为骑龙勇士。” 路明非的声音隨风而起,落到了零的耳朵中,零的嘴角微微一动,但接著又看向了前方。 伴隨著空气的燃烧,诺顿已经龙化,他的双翼撑开,犹如炽天使一般耀眼,但散发著无数的暴虐。 “幻境?王使,你想在精神领域挑战一位龙王?別忘了我们是相同位格!”诺顿的声音充满了不屑。 (请记住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抬起手,无数尖锐的青铜长矛瞬间在熔岩天空下凝聚成型,矛尖燃烧著苍白的火焰,带著洞穿灵魂的威势,锁定了零! “言灵·审判!” 零轻吐“死”字,她的目標不是老唐,而是这整个幻境! 青铜的山脉被斩断,地面裂开道道痕跡,长矛也瞬间折断。 两人同时身躯一震,零甚至吐出了血,这是她开启的幻境,受到的伤害会更大。 “你可以选择同归於尽,或者和我谈谈。”零抿了抿嘴角的血,神色不变。 “但你似乎很在意你的奴僕,你不会让他死。” 诺顿的龙翼张开,转身飞回王宫,一挥翅便轻鬆挥出音爆。 这是交杂而成的幻境,中心则被诺顿夺去,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他会用烛龙来威胁自己,简直像是核威慑。 诺顿並不能直接释放烛龙,但王宫中还有康斯坦丁,他会借康斯坦丁的力量释放。 纵使真的释放,这幻境里面真实的四人,有三人都能重伤活下来,只有路明非会死,诺顿恰巧抓住了这一点。 “诺顿。” 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冷冷看著诺顿离去的身影,脖颈间的纹路再次浮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有著君王的位格,所以……也可以龙化。 她始终不敢下决心做出这件事,她怕自己被反噬,直至真的陷入地狱。 但她的计划已经被打破,诺顿的排斥心理已经达到顶峰,不惜牺牲权柄也要获得自由。 这是龙王的尊严,也是他们的镣銬。 “你,不该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零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她的银髮无风狂舞,根根髮丝尖端闪烁著寒光。 细密、深邃如夜空的黑色龙鳞,如同活物般从她白皙的皮肤下急速蔓延生长,覆盖了她的脸颊、脖颈、手臂、躯干! 她的身形在拔高、膨胀,纤细的少女轮廓被充满力量感的龙类躯体取代。 一对巨大的、覆盖著黑色晶状鳞片的龙翼刺破她背部的衣物,轰然展开,翼展遮天蔽月! 她的双手化为覆盖著黑鳞的利爪,她的头部虽然大致保持著人形轮廓,但额骨隆起,形成威严的冠冕状结构。 那双金色的竖瞳已经扩大到非人的比例,冰冷、无情,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燃烧著俯瞰眾生的怒火! 常人来看,她极为恐怖,简直就像魔鬼降临世间。 在龙族的审美中,她妖艷如火,能够魅惑眾龙,但那绝对的实力与威压,又在告诉你那不可能。 她淡淡向前跨越一步,距离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意义,这里由精神构成,而她恰恰又有著类似白王的遗產。 只需心神一动,便可去之所去。 她来到路明非身旁,路明非还在骑龙狂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血飞溅,看来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你带的有手机吗?”零突然坐在了路明非背后。 “嗯?有啊。” 路明非说罢就要掏出手机,但却浑身一凉,僵在了龙身上。 偶买噶的,我身后是什么东西? 他感受到背部被什么硬硬东西抵住,正准备扭头一看,时间被瞬间静止。 “太慢了……我的奴僕。” 零从路明非裤兜中掏出手机,对著他的脸拍了几张照。 其中一张零托著路明非的下巴,就像是魅魔在调戏男人。 而这一切只用了不足一分钟,零提起路明非和小龙飞上了天,向著王宫丟去。 嗯,应该死不了,毕竟小龙还能缓衝一下。 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心情在心中浮现,就像当年在黑天鹅港感受到的力量一样。 龙类的暴虐几乎第一时间涌上心头,但零也几乎能压制著,只是变得兴奋。 世界在她眼中成为玩具,权与力带来的快感近乎达到顶峰。 她完全打开了魔鬼的礼物。 第31章 剎弟之火(5) 路明非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说好的骑龙,现在大威天龙了……” 那条小龙更惨,近乎全身粉碎,只能在地上蠕动著。 路明非有点同情,於是绕开了他,按照脑海中的路线去寻找康斯坦丁。 这里甚至没有看门的龙,龙王不需要被保护,那些龙侍也只能在龙王离开的时候看家。 血统越高的龙,会更喜欢安静,在他们看来,血统低下的龙和虫子一样。 眼前是一道青铜铸造出的大门,但其实也不过就10米高,让人不觉认为龙王好像没那么大。 路明非感觉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异世界,现在要去拯救美少女康斯坦丁。 兄控弟控,暴躁柔弱,能打的打不过,不能打的总被骗,这对兄弟也是啥坏事都沾上了。 门是半掩著的,路明非沿著门缝钻了进去。 与此同时,王宫之外,天空已被赤金与暗黑分割。 龙化的诺顿悬浮在王宫最高的尖塔之上,双翼燃烧著焚尽万物的苍白火焰。 他已经达到了人形龙化的极限! “你这样会透支自己的,即使把我杀死,你也逃不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零淡淡的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提醒,既然不肯屈服,那就打到服。 诺顿什么也没说,数道言灵领域在他周围瞬间张开。 那简直像是在水星观测太阳,满目都是刺眼又愤怒的火焰。 神话中只有过一次类似的记载,那就是帝俊和东皇太一的下凡! 周围靠近的建筑瞬间被融化,这团糅杂出来的烈焰朝著零直衝而去。 但零只是后退几步,双眼一闪。 一个规模、形態、能量波动与诺顿的攻击完全一致的巨大火球凭空出现,仿佛是她从虚空中拉出的孪生兄弟! 这是王之瞳的特权,瞬间复製。 两颗毁天灭地的太阳在狭窄的天空轰然对撞! 无法形容的巨响,比雷霆更暴烈,比地裂更深沉! 肉眼可见的衝击波炸开,如同上帝投下的巨石在平静湖面激起的灭世涟漪! 两人同时飞出去很远,但几乎没有受伤。 可以看出来,两人都没有下死手,诺顿没有肉搏,零没有动用白王一系的言灵。 真要下死手,诺顿不可能打得过零,白王的诞生就是为了克制黑王。 诺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零不知道他在等什么。 零向王宫中央看去,那里的元素波动异常了起来。 “哥哥!”那声音几乎要被放大数万倍。 零身上的龙鳞呼吸般张开,目光充满愤怒,像只炸毛的小猫。 康斯坦丁失控了,零大脑中和他的连结突然断掉,这意味著他即將释放太古权限。 那不受诺顿的炼金矩阵控制,而是……献祭自己。 诺顿也懵了,这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路明非!” “康斯坦丁!” 两位默契的停止对峙,以最快的速度向那里靠近。 灭世的能量在其中酝酿,空气中的火元素正在被疯狂吸收。 太古权限·烛龙! 任何究极言灵在释放时,都会在周围形成一道元素屏障,以至於他们不能第一时间赶到。 “王使,救他一命。”诺顿突然在空中单膝跪下,“我同意您任何要求。” 零点了点头,她知道原因,诺顿无法打断康斯坦丁,纵使康斯坦丁多么虚弱。 这就是权限的绝对压制,就像你爸妈再老,你依然恭恭敬敬是一样的。 “看著我。” 零扭头和诺顿对视。诺顿立刻接受了“不平等条约”。 “言灵·审判!”零再次轻吐“死”字。 屏障瞬间破裂,连带著王宫被掀开一个顶。 王宫像是被削掉了一层皮,里面的错综复杂现在清晰可见。 不知为何,元素波动突然停止,“烛龙”像是被收回了。 诺顿和零来到中央,那是一个岩浆池子,中间有一块供站立的石板,康斯坦丁和路明非在上面。 路明非抱著康斯坦丁,像是在安抚他。 路明非浑身焦黑,几乎不成人形,衣物早已化为灰烬,裸露的皮肤上遍布著恐怖的水泡和焦痕,暗红的龙血正艰难地从伤口渗出,试图修补躯壳,却远远追不上伤害 “他扛下了烛龙?” “这是精神世界的烛龙。”零挥挥手,路明非身上不再燃烧,身上焦化的部分脱落,露出新生的皮肤。 诺顿看著昏迷的两人,静静立在了原地,双翼收回,身上的龙化现象在逐渐消失。 零上前,动作轻柔地分开了路明非和康斯坦丁。 她俯身,小心翼翼地避开路明非身上的伤口,將他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身体横抱起来。 她的手臂异常稳定,仿佛抱著的是整个世界最珍贵的瓷器。 零上前分开了路明非和康斯坦丁,接著抱起了路明非,向远处飞去。 幻境在逐渐分崩离析,数道声音在诺顿耳旁响起,身为龙王,他再一次败了 “哥哥…不要打了…和平…” “老唐…副本开荒等你呢…” “罗纳德…这个月房租该交了…” 无数个声音,无数个画面碎片,从诺顿意识深处爆发出来。 那是布鲁克林公寓中的孤独,是星际爭霸里激烈的键盘敲击声,是赏金猎人论坛上接单討价还价的聊天记录,是看到康斯坦丁时心底涌起的那股莫名酸楚和保护欲。 “滚开……”诺顿仍然非常牴触,但看起来十分无力。 “以王残存之名,命罗纳德·唐为表,诺顿为里。人格共存,记忆共享。以人之形,行於世。以王之力,守其约!” 零的声音跨越万里而来,直击在诺顿心中。 他彻底累了,跪在了康斯坦丁身旁,双手抱头颤抖著。 诺顿沉睡了,零准许他寄宿在老唐的灵魂深处,但必须要把一切有用的记忆赠送给老唐。 幻境破碎,世界再次更替,无数龙吼渐渐隱退,就像是盛世的消亡。 那是龙族最和平的年代,他无比怀念。 现实,芝加哥郊区。 一共四个人,三个都没有衣服穿,零甚至也只有一件风衣罩著。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虚弱,但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株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寒梅。 她撕开一大截gg布,卷在在了自己身上,坐在路边,背过身去等待他们醒来。 外界的领域还在持续,他们倒不用很担心时间的问题。 但她很快又转了过来。闭上眼,凭藉著感觉,她摸索著,跪坐在了路明非身边。 不是为了別的,她需要確认他的状態。 路明非这一段时间大概都醒不来了,虽然身体暂时没事,但精神伤害过大。 康斯坦丁的烛龙在精神领域爆发,抵挡他也只能用精神抵挡,零疏忽了这一点。 路明非硬生生用自己的脑子抗住了这一发烛龙,不说脑死亡吧,起码也算是废了。 零又扯了一段gg布,给路明非卷了起来,又用绳子牢牢绑住,这样看起来就更像被绑架了。 “我復活了?” 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鼻音很重,语调平凡,像个刚睡醒,还有些迷茫的年轻人。 “那边还有点gg布,后面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诺顿点点头,抱著康斯坦丁,披著gg布,上了旁边一辆无牌货车,静静的离开了。 零收回了领域,路明非还躺在她腿上,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猫。 她也快撑不住了,强行龙化的感觉也不是很好,但路明非的样子又给了她一些动力。 路明非的头髮已经烧没了,新发才开始缓慢生长,配合著被包裹的像蚕蛹的造型,属实有点搞笑。 零又掏出手机,对著路明非拍了一张照,接著存进了自己的私密相册。 相册名称叫:“zero&lu” 零掏出匕首,在自己身上划出道道血痕,接著刺进自己的左肩膀,她压制了修补能力,控制在正常的a级左右。 昨晚刚下过雨,但天上还是挤著一团团云,空气很潮湿,这时候新增伤口只会更难受。 她从来都是对自己这么狠的人,狠到让人心疼。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下雨,零把路明非扛上车,拨通了学院的电话: “我…找到了路明非,但是现在…他受了重伤,派人过来……吧。” 手机掉落,零双眼失神,昏倒过去。 风起了,天低沉起来,第一滴雨降落,恰好滴在布加迪威龙的车窗上。 这辆引擎猎豹最终安静了下来,默默为虚弱的两人遮风挡雨。 第32章 星座陷阱(1) 路明非睁开眼,眼前是一片模糊,朦朧间他感到一张脸越靠越近,那绝不是死神来收割他的灵魂,更像是精灵好奇的观察人类。 他想要伸手揉眼,却动弹不得,浑身上下被绷带缠死,他想要说话,但嗓子疼的厉害。 那张脸好像意识到了路明非的需求,接著便有一个手帕出现在眼前,她在帮路明非细细擦著眼角。 路明非也终於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虽然不是精灵,却和精灵没什么两样,但今天她白的有些嚇人。 “张嘴。”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乖乖照做,零端起来一杯水倒进路明非嘴巴中。 简直犹如天使降下圣水,路明非乾涸的喉咙终於得到了滋润。 “我躺了多久?” “5天。” “那还挺短,我还以为自己要躺一辈子了。” “躺一辈子可能就不只我在这里了,你的灵魂会看到学院很多人为你送行。” “哈哈…”路明非下意识想要坐起身,但依然动弹不得。 “你身体上没有受到多大伤害,不过最近就不要再使用言灵了。” 零又去接了杯水,放在路明非床头边:“绷带今天会给你去掉,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走出了门,背影看起来极为憔悴,路明非这才意识到零的脸为什么那么白,大概是劳累过度了。 他想起那个在背后喊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像零,但又带著极大的威严,凌达大抵是龙化了,所以飞到那么高的天空丟下自己。 路明非不知道怎么感谢零,原本的计划中並没有那个意外,路明非走到王宫深处时,康斯坦丁近乎无法控制自己。 诺顿的智商疑似有点低了,他下意识把康斯坦丁当成了那个健康的弟弟,所以布置了能量极强的矩阵。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去的,就像是这矩阵屏障自动自己退让一样,但每向前走一步,脚就会沉重。 剩下的路明非就记不清了,那地方就像吞噬了他这部分的记忆。 唯有最后的一瞬间,路明非感受到有股火焰吃掉了自己。 按照安排,老唐他们应该已经回到了老家。 下次再见,还要再打一次,路明非想到这里不禁悲从中来。 病房被推开,护士走了进来,拿著一张表格,坐在了路明非身旁。 她要来记录病情,顺便八卦。 “等等,这不应该是第一天就要完成的事吗?” “哦,那个啊。”护士立刻露出了姨母笑,“你们两个被送回来时,你的女朋友…应该可以这么称呼吧?” “不是…应该是零同学…”路明非不知道零做了什么,竟让护士如此认为。 “是吗?但是她用了三个月男友权,是对你哦。”护士的眼神中透露著笑意。 “what?你说什么?”路明非瞪大了眼,嘴巴微张,“为什么?” 护士无语,她没想到学院唯一的s级竟然是个大直男。 有这样血统的人不应该都是心大萝卜吗,再次一点也是个情商高到爆的男神啊! “大概是回学院两个小时左右,嗯…零同学就醒了,虽然身上伤口还没有癒合,但是她第一时间就去找你的病房。” 路明非静静听著,心里不由得感动,皇女殿下对自己这么好,那自己奉献一下身体也没关係了。 “你的问题比较特殊,病房里围了一堆专家,零同学不被允许进去,但是学院其实有一个规定的,男女朋友或者夫妻是有这个权限的。” “於是零同学就当机立断用了这个权限,这事第一时间就被传到了论坛上,现在热度还没有过去。” “这算是緋闻女友还是正经的?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但看起来好像是意外构成的。” 路明非在心底默默问自己,刚才听到自己被强制爱后,他其实是很激动的。 说实话,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表白”,虽然不太正经。 上辈子倒是有学妹仰慕自己,但不知道为何,虽然总是听到有人给他写情书之类的,但却一次都没有真正收到。 也不知道被谁给截了,路明非一直认为是伊莎贝尔,不过他也没问,就当没收到就好了。 但他可能想不到,每次吃夜宵喝多的时候,零总是能知道那些名单。 况且,在名义上,零也是学生会干部,至於怎么截取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后面病房还是不让进,零同学就硬闯,最后校长出面了,於是病房里就剩你们两人了。” “我太感动了,路上见到零同学,一定要帮我传达无尽的感激之情。”路明非摆出一个深情的表情。 “这么著急啊,”护士的笑容愈发浓厚,“其实这五天里,零同学一次都没有出来,她也不让其他人进,你们社团很多人都来了,现在还有一部分在外面。” 路明非突然愣住了,这场景让他想到了和师兄他们坐过山车坠落那次,小龙女也是这么守在师兄身旁。 但零似乎陪的时间更长。 他昏迷期间其实还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片雪地上,周围什么也没有,天空和雪地是一黑一白,就像是小孩子涂鸦那样分明。 他动不了,处於一个极度的胡思乱想状態,甚至小时候尿床的经歷都清晰在现。 他感受到一只猫在旁边舔自己的脸,舔的很著急,就像是自己的主人快死掉了一样。 这只猫每舔一下,自己就清醒一点,他无比的想要抱著这只猫,可却无法动弹。 那只猫最终趴到了自己身上,蜷缩成一团熟睡著。 传说狐仙的唾液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这里或许应该叫猫仙。 莫名的,他感觉脑海里有一大段记忆,原本应该在自己刚刚重生的时候就出来,但是却憋了很久。 路明非想到了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那个例子的结果就是会得前列腺炎。 他想知道这段记忆是什么,但是內心深处一直排斥著,或许只有什么巨大的创伤才能回忆起吧。 “我先走了,隨便再说一句我的感想,你们看起来真的很像老夫老妻唉,还是妻管严那种。” 护士咯咯笑著走了,走出门的瞬间,一部分社团成员就进来了,为首的是芬格尔。 “会长,我们来看你了。”口號整齐划一,仿佛精心排练过。 场面有些尷尬,这里面很多人的名字,路明非都忘记了。 芬格尔只是笑笑,接著说:“其实我们对於会长的伤势並不关心,毕竟大家都很相信你的实力。” “哦……呃呃……哈哈。”路明非挤出一个笑容。 “我们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祝贺。” “祝贺什么?”路明非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祝贺会长摆脱单身狗的名义,成功迎娶豪门!” 芬格尔身后眾人扬起瓣,周边礼炮响起,像是真的新婚时刻。 路明非彻底懵了,这又是谁的建议? 彩带与瓣淹没了路明非,像是要把他淹死在爱的河流。 第33章 星座陷阱(2) 路明非感觉自己像被埋在了一个名为“社会性死亡”的坟墓里。 他只能硬挤出笑容,现在只能希望谁来救场了。 就是正主来也行啊! 路明非艰难地坐起身子,眾人已经给他解开了绷带,他终於算是重获自由。 “咳咳。”一声极其轻微的清咳在门口响起。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门口,楚子航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穿著卡塞尔学院標誌性的墨绿色校服,身姿笔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古刀。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扫过病房里略显狼藉的景象,最后落在被海淹没、一脸生无可恋的路明非身上。 “师兄!”路明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来了!快…快帮帮我!” 芬格尔立刻换上一副正经脸,对著楚子航点头哈腰:“哎呀,楚师弟来了!那什么,我们慰问结束,不打扰会长休息了!兄弟们,撤!” 他大手一挥,一群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迅速而安静地收拾残局 几秒钟后,病房里再次安静,只留下满地的瓣和路明非的嘆息。 楚子航这才迈步走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他没有立刻去看路明非,而是先走到窗边,將窗户推开一条缝隙,让室內通通风。 动作一如既往的精准、稳定,带著一种让人安心的节奏感。 他永远都是这么细心的人,细心到让你以为他只对你特殊。 “或许苏茜师姐就是如此沦落爱河的吧,说来倒有点令人悲哀。”路明非默默想著。 他当然知道楚子航为什么来,那个该死的、记录著师兄前世悲壮一生的动画电影! 楚子航转过身,走到路明非的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他的目光落在路明非的脸上,很平静,没有特別的关切,仿佛只是在確认路明非还活著。 “伤得不轻。”他陈述道,声音低沉平稳。 “……还行,死不了。” “嗯,近几天会有新生体能考核,你可以请假,学院暂时不会扣你的绩点。” 楚子航提醒道,但目光並未移开。 路明非不禁感嘆,无论重生几次,他都是这么不会转移话题吧,想问问题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好吧! “那个,病房里有没有监控?”路明非决定先发制人。 “没有,零师妹拆了。” 楚子航把身子移开了一点,天板墙角有一个监控,但现在只剩下了几根电线。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实在没想到皇女殿下居然这么暴力。 “那个动画,”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是在討论天气,“我看了。” “画的是不是很好?” “我看过的动画片中,的確是很精致的了。”楚子航点点头。 “可以相信我吗?” “你知道祂,即使不能相信,我也会相信。” 得到肯定答覆,路明非也变得严肃起来,开始提问。 “你为什么没有忘记祂?” “烙印。” “精神上的?” “或许是,因为有时能梦到祂。” 路明非沉默了,精神烙印?做梦?这听起来怎么和小龙女结茧的方式这么像? “详细说说你梦的什么?” “我站在高架路上,一条大蛇和祂在打架,我其实看不清大蛇,但她给我的感觉就是蛇,最后他们注意到了我,就停下了,像两座雕像。” 路明非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耶梦加得,传说中的中庭之蛇,这不应该啊…… 楚子航顿了顿,接著说:“视频后半段,我完全看不懂,但有种熟悉感。” “那可就太对了。”路明非虚弱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话题似乎到此为止了。楚子航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他觉得路明非可能有些话不想说。 这让路明非既鬆了一口气,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他知道,关於那个动画,关於“前世”,他们之间不会再轻易提起,但那份沉重的默契,已经悄然建立。 “零,”楚子航忽然开口,话题转换得让路明非猝不及防,“守了你五天。” “刚刚护士给我说了。” “那男友权你也知道了吧。”楚子航说罢掏出手机,把帖子给路明非看。 题目是:《爱情?友情?利用?舔狗?全方位解析自由之翼两会长的爱恨情仇!》 “我想知道新闻部今晚能抗多久……”路明非捂脸。 这已经是5天前的帖子了,即使被下掉,学院內也人尽皆知了。 “上次在图书馆我也看到了。” “当时是脑子一热……” 路明非再次捂脸,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我查了一下,巨蟹座和金牛座很般配。” 似乎是怕路明非不信,楚子航又翻了翻搜索记录,让路明非看。 “网上说,巨蟹座和金牛座在一起主要象徵著稳定,务实和情感互补的结合。我觉得你们看起来很像。” 路明非无语,什么你觉得,这种事情应该两厢情愿啊好不好。 虽然现在对皇女殿下好感度已经max了,但这也不是什么galgame游戏,总不能好感度满了就能结婚生子吧。 路明非其实还挺倡导慢慢培养的感情,毕竟暗恋了陈雯雯三年,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至於当时对师姐的感情……属於自己脑子坏掉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大致是这么个过程。 富家小姐捡到潜力巨大穷小子,本来是准备利用他,但是穷小子居然爱上富家小姐,还当眾表白。 富家小姐恼羞成怒,直接拒绝了穷小子的爱意,但回去越想越不对劲,发现她自己其实也爱上了穷小子。 这天穷小子被绑架了,富家小姐下队孤身一人去找他,危难之间还救了他一命。 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正好上天也给了机会,富家小姐藉机使用权限,成功把穷小子收在身下。 这事居然还被改编成了短篇小说,题目是: 《高冷傲娇皇女殿下不会主动说爱我》 “师兄啊,听我一句劝,星座这东西是陷阱,千万別信,不然你以后会掉坑里的。” 路明非心说怪不得姓楚,情感方面真就是小楚男啊。 “但是我听说,巨蟹和天秤在一起时,虽然浪漫,但是会很敏感,极度缺乏安全感。” “师兄你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路明非知道自己是巨蟹座,金牛肯定就是零咯,天秤是谁? “我是想说,你和她不合適。” 路明非:??? 排除一下,自己在学院认识的女生没几个,天秤座的…… “陈墨瞳?” 第34章 星座陷阱(3) “这件事挺多人知道的,热度榜第二。” 楚子航再次拿出掏出手机,翻出了帖子。 题目是《舞蹈?作秀?败狗?无耻?深度解析新生s级的离奇行为!》 “……我现在风评怎么样。” “不太好。” 路明非释怀的笑了,合著他精心树立起来的人设就这么崩塌了。 “不过陈墨瞳出来闢谣了,说你们只是碰巧碰见而已。” “那就好。”路明非长舒一口气。 “其实我觉得身为男生,出轨这件事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既然现在你是零师妹的男友,还是洁身自好比较好。” 楚子航一本正经的说著,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呆。 “我会做到的……” “好好养伤,祂的事,我等你说。” 楚子航起身了,朝门那边看了一眼,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现在到了饭点,有人已经在门外等了一段时间了,我该走了。”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和楚子航擦肩而过时互相点了点头。 她手上提著饭盒,不用想就知道是来投餵的。 她的面色好了很多,但看起来仍有些虚弱,像是工作疲惫的精灵,一头白金髮看起来很顺滑,像是刚刚洗过头,细细闻一下,空气中还有些清新的香味。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深沉的蓝,仿佛你仔细看就会淹死进去,鼻子很小巧,和大理石雕刻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耳朵被头髮遮住,只露出一点小小的尖,但看起来非常可爱。 这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好吗,这分明就是一个洋娃娃,还是世界顶尖工匠製作出的洋娃娃! 她穿著一身便装,上身还是印著“i will love”的t恤。 路明非就这么认真的观察著零的样子,他突然感觉零今天格外漂亮,內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走到路明非面前坐下,把饭盒放在床头,又去给他接了一杯水。 路明非看著零的背影,就像是高中时坐在后排,偷看窗边的白月光似的那种美好。 “我靠我怎么心跳加快了!” 路明非感到內心一阵悸动,有种被表白的喜悦冲了上来,现在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同学?朋友?放屁!这明明是我女朋友好吗! “虽然我们现在是情侣关係,但是没必要那么激动。”零已经接好了水,转过身来。 “……” “这三个月,我会做好女朋友的职责的。”零依然淡淡地说,仿佛只是在履行任务。 “我也会履行好男朋友的职责的。” 话刚说出口,路明非顿时感觉內心遭受雷击,这话是他能说出口的? 想到他上辈子直到被追杀,也没敢用的三个月权限,他不禁感嘆现在怎么这么勇了。 不不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现在肯定还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一定是…… 零没再理会他的窘迫,自顾自地打开了保温饭盒,一股清淡却诱人的食物香气立刻飘散出来。 饭盒里分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熬得软糯喷香的白粥,点缀著几颗翠绿的葱和细细的肉末。 中间一层是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有凉拌黄瓜丝,醋溜土豆丝,还有一小份蒸得嫩嫩的鸡蛋羹。 最下面一层则是一碗散发著浓郁香气的鸡汤,澄澈的汤麵上飘著几颗鲜红的枸杞。 营养,清淡,一看就是精心搭配过的病號餐。 “学院食堂买的?” 路明非下意识地问,但隨即就觉得不太可能,食堂貌似不提供这么纯的家乡菜。 零没有回答,路明非也就这么干瞪著。 “要我餵你吃?” “哈哈,行啊。” 路明非隨口说出了心里话,不过他认为皇女殿下必定不会餵。 他的手已经快要触碰到饭盒,结果下一秒…… 零居然先发制人夺走了餐盒,接著用勺子挖了一勺粥,很自然的递到路明非嘴边。 “???” 路明非僵住了,勺子近在眼前,心却已远飞天边。 有谁这么餵过自己饭吗?除了乔薇尼他没有记忆,况且那段记忆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路明非决定了,以后谁再在自己面前提零,他必定这么回答: “什么你说零?她可是能成为我妈妈的女人啊!” 路明非怔了几秒,接著把勺子含了进去。 温热的粥滑入口腔,米香混合著肉末的鲜味瞬间瀰漫开来。 味道不惊艷,但恰到好处的温暖和舒適感,顺著食道一路熨帖到胃里。 零的动作很稳,勺子边缘精准地避开他的嘴唇,没有洒出一点。 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有多饿,连白粥都吃的这么香,当然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皇女殿下的投餵。 一勺,又一勺。 路明非渐渐放鬆下来,他偷偷观察著零。 她餵饭时神情极其专注,长长的睫毛低垂著,侧脸的线条在从窗户透进来的柔和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认真得像是在完成一项精密仪器的调试工作似的表情,配上餵饭这个动作,有种奇异的反差萌。 这简直是就是色诱最高境界,试问有谁能不被破防?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边的轻微声响,以及路明非细微的吞咽声。 路明非的心跳慢慢平復下来,不再是因为紧张,而是被一种暖洋洋的、懒洋洋的舒適感取代。 他看著零近在咫尺的脸,,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软又痒。 “这感觉好像还不赖?”路明非捫心自问。 “嗯。”零淡淡回应。 路明非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偷窥想法了,什么狗屁佛经,见鬼去吧! 当然还有一件事暂时不能说,不过这件事被保存到了右脑,倒也安全。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著,两人都没再说话,似乎都享受著这份美好。 路明非满足地喝完最后一口鸡汤,零已经利落地收拾好了饭盒。 她站起身,拿起空了的饭盒和水杯,准备离开。 “谢谢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零回头看了路明非一眼,说:“你现在还有什么?” “我想想……” “那就用你有的东西来报答我吧,我要最珍贵的那个。” 零推开门走了,路明非还在沉思。 珍贵的东西?我有的皇女殿下都有啊…… 难不成……路明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不能吧……”他甚至说出了口。 “这算是强制爱?不过感觉好像不错。”路明非喃喃。 门外,零背靠在病房门的墙壁上,偷听著路明非的心声。 路明非又躺下了,开始胡思乱想。 零的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品味什么。 傲娇终成败狗?那是你不会微操! 第35章 原则 路明非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下巴,醒来三天了,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唐那边出事了? 这几天他过上了猪一般的幸福生活,吃了睡,睡了吃。 虽然那位尊贵的皇女殿下没有再亲自投喂,但路明非有种莫名的篤定。只要他脸皮够厚地开口,重温那被精致银勺伺候的“殊荣”,大概也不是不可能。 零完全不让他接触外界消息,连手机电脑都没收了,除了每天有人来看他时能带一点消息。 况且每次做梦时,那只猫都在舔自己,醒来之后基本不会发懵,都是神清气爽的。 路明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瞟了一眼被单覆盖的区域,连那个困扰所有青春期健康男性的、雷打不动的“晨间升旗仪式”也彻底偃旗息鼓了。 一定是猫的原因,一定不是自己患了什么男科病! 病房门被不客气地敲响,紧接著芬格尔那颗乱糟糟的脑袋就探了进来。 “哟!会长大人!活过来啦?”芬格尔笑嘻嘻地走进来,手里还拎著一袋……薯片? “精神头不错嘛,看来零师妹的爱心投餵效果拔群啊!” 路明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有事说事,没事退朝,別打扰贫道参悟宇宙真理人生哲学!” “人生哲学?思考怎么报答零师妹的『救命之恩』和『投餵之恩』吧?以身相许?还是下辈子做牛做马” 芬格尔挤眉弄眼,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熟练地撕开薯片包装,咔嚓咔嚓嚼起来。 “別想了,会长,你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你这条s级的小命,以及……嘿嘿,现在这个三个月男友的名分。” 路明非抓起一个枕头就想砸过去:“滚蛋!说正经的!” “正经的来了!” 芬格尔咽下薯片,表情稍微正经了一点,压低声音:“论坛上炸锅了,你那个『舞蹈门』已经掉到第三了。” “哦?天大的好消息,哪位英雄好汉如此仗义,替我转移了这滔天火力?改天得请吃饭!”路明非来了点兴趣。 “不是谁,是三峡!”芬格尔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和凝重。 “有人给学院提供了消息,说三峡水域近期出现异常能量波动,水下疑似有大型龙类活动跡象,而且,能量等级评估……指向了龙王!” “管他呢,反正跟我这新生没关係。”路明非装作完全不知情。 “但是行动名单已经定了……” “那可太好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 路明非大概能猜出来芬格尔要说什么,但还是得装作不知道。 “坏消息是你和零被选上了,三个月后执行任务。” “为什么!我才学习多久,这不是去送死么?”路明非尽力装作震惊的样子。 “昂热校长亲自钦定的,说是要锻炼你们,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学院分析了你被绑架那次,得出的结论是,你们当时面对的就是龙王,然后龙王跑了,所以认为你们有特殊能力。” “可是我没有任何记忆了,为什么?” 路明非心说这分析的太到位了吧,下面的学生都知道这么多,那高层得知道多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消息呢?” “你和零师妹分到了一组,惊不惊喜?” “我听说情侣是不能分配一组的,怎么回事?” 芬格尔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接著拍了拍路明非。 “原则上是不允许分在同一高危行动小组的。” “那就有人打破原则咯?” “我刚才路过校长办公室,正好听到施耐德教授爭论分组名单,施耐德坚持要把你和零分开,理由就是那个潜规则。” “然后呢?” “然后?”芬格尔嘿嘿一笑,“咱们伟大的昂热校长发话了。” 芬格尔模仿著昂热那优雅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啊,亲爱的施耐德,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明非和零同学虽然处於一段…嗯…特殊的亲密关係中,但恰恰是这份紧密的联繫,在极端环境下可能激发出更强的求生意志和配合默契。况且…” 芬格尔顿了顿,卖了个关子。 “能不能不要戛然而止,学新闻学学的!” “况且,”芬格尔压低声音,挤眉弄眼。 “校长说,零同学动用的是三个月男友权限,这是一个有时效性的、基於特定目的的契约关係。本质上,它更接近於一种战略合作伙伴关係,而非传统意义上的,被荷尔蒙支配的热恋。我相信他们能分清任务和私人情感的界限。把他们分在一组,我看……非常合適。』” 路明非心说这老东西还挺会诡辩,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又在水下喊“不要死”。 “所以,”芬格尔总结道,“恭喜你啊会长,三峡豪华双人游套餐,已经由昂热校长亲自为你和零师妹预定成功!还是vvvip核心席位!” “但是……”路明非有些疑惑。 芬格尔立刻理解了会长的疑惑,他会心一笑。 “先分后和,顾大局为智者。” “说的像是我去度假一样。” “这次可是一个好机会啊,一战成名不是梦。” 路明非突然握住芬格尔的手,深情的看著他。 “那社团……” “包在我身上。” “那负面新闻……” “包在我身上。” “好!” 路明非掏出自己的学生卡,郑重的交给了芬格尔。 “会长儘管去战,若会长战死,家卡我就收了。” 芬格尔走了,路明非又躺下了,闭上眼默默冥思。 “为了屠龙事业……为了救所有人……” 路明非尽力说服自己,但他內心深处其实是不排斥的。 “感觉如何?” 又是心底传来的声音,又在心间迴荡。 能吃能睡,精神百倍!我觉得我都能下床绕著学院跑三圈了!” “今晚就回寢室吧,明天开始训练。” “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路明非试探著问。 “没有。” “好。” 他对著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回答。 第36章 皇女&调教(1) 早晨是混血种最爱的时候,阳光渐渐洒落,龙血也慢慢激活,就像是冷血动物总要晒太阳那样舒適。 不过起的太早终归还是会瞌睡,路明非此时怏怏的站在训练场上。 “其实我觉得我的体能很强了。” “但是你已经躺了一周了。” “……” “一百圈,开始吧。” “oh,谢特……” 路明非没敢违抗命令,开始跑圈,说起来这点训练强度还不算太高,上辈子最自律那会,一天一百公里也还算简单。 或许这就是被餵饭的报应,但如果报应就这些的话,路明非愿意天天被餵饭。 妈妈的味道我知道。 当然,仅仅只有一百圈是不够的。 “伏地挺身一千个。”“蹲起一千个。”“臥推一百公斤一百次。”“……” 路明非躺在了地上,周围的汗液都积成了水泊,上面倒映著零的影子。 纵使这样,路明非也不敢叫停,毕竟零还没有说停。 零面无表情,又掏出了……两件特製的、闪烁金属色泽的负重背心! “这是要干什么……”路明非做了起来,咽了口唾沫。 “稍微练一下水下负重。” “皇女殿下你確定是『稍微』?这两件东西加起来至少一百公斤了吧……” “穿上。”命令简洁有力。 路明非感觉自己像是扛著一个芬格尔,虽然目前很轻鬆,但是到水下可就不一定了。 路明非站在水池边,迟迟没有下去,他感到有双手在背后抵著他,接著,他掉进了水中。 路明非艰难的抬头,零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算了,也是对自己好。” 路明非一个猛扎,潜入了水中。 “真够沉的……” 路明非在心里咒骂,努力调整呼吸,试图对抗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强迫自己冷静,身体在缓慢適应,但沉重感始终如影隨形,仿佛背著一座青铜城在游泳。 路明非向水底靠近,这里的最深处大约是50米,上面是完全看不到的。 这是个杀人或自杀的好地方,真要在水底死了,也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发现。 路明非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总是喜欢说这种晦气话。 异变陡生! 他的心臟猛地一缩!紧接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而狂暴的悸动,如同蛰伏的毒蛇,毫无徵兆地从心臟深处窜了出来! 黄金瞳不受控制的点亮,在水底如同刺眼的探照灯。 视野瞬间被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冰冷的池水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血浆,沉重背心化作了锁链。 他被死死捆缚在池底。他拼命挣扎,四肢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 水似乎沸腾起来了,周围变得温热。 路明非並没有火元素一系的言灵,那是龙血沸腾的徵兆。 他开了暴血!三度爆血! “怎么会……” 路明非急切要抓住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要有去救的人。 “你是恶魔!我们要向世界復仇!要记得我们的约定,即使现在,依然成立!” 水中传来笑声,阴冷又浑浊,像是冰冷的岩浆在滚动。 “向命运屈服吧……反正总要来到。” 恐惧和愤怒如同深渊巨口,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賁张,力量在失控中急剧攀升! 负重背心被瞬间撑开,氧气瓶爆裂,在水中化作一串翻滚的气泡。 路明非开始上浮,眼中带著奇异的渴望。 祂要背叛契约,祂要逃离深渊,祂要夺取王座。 祂很激动,因为这里將不会有天使审判祂的罪恶。 但地狱还有著墮天使,她会於高处降临! “言灵·真空之蛇!” “蛇”群涌入路明非的脑海,欲要切断连接,经过君王的赐福,它们的力量如泰坦。 路明非狰狞的睁开眼,对上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路明非!” 零的声音並非通过水流传播,而是直接在他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看著我!” “回来!” 路明非怔住了,不,应该是祂怔住了,祂逃了,又开始躲藏。 暴血几乎瞬间解除,路明非几乎要被水呛死,大脑急剧缺氧,他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他只能模糊的感觉到有人环抱住自己,像是美人鱼救起溺水者。 零没有丝毫迟疑,在確认路明非眼底的狂暴被压制下去的瞬间,她环抱住他身体的手臂猛然发力。 这一刻,墮天使沉入水底,天使在水中復甦,她带著赎罪的恶鬼飞向天堂。 巨大的水溅起,两人破水而出! 路明非趴在冰冷的池边,剧烈地咳嗽著,每一次呼吸都带著撕裂般的疼痛。 他浑身湿透,像条脱水的鱼,狼狈不堪。 他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好像溺水了。 “后遗症,不用担心,暂时不要潜水了。”零淡淡地说,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谢啦……我自己確实虚了好多,混血种总不能有低血吧。” 她也微微喘息著,站在路明非旁边,他看向零,瞬间又怔了一下。 她竟然穿的是比基尼! 头髮大概是没来得及盘起,水珠顺著她白金色的发梢、光洁的颈项、精致的锁骨一路滑落, 冷白的皮肤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和水温而微微泛红,在清晨透过天窗洒落的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又带著一种非人的疏离感。 她的线条太流畅了,马甲线清晰可见,以至於完全压制住了身高的缺点。 假如从低处仰望她,你会觉得她至少有著一米九的身高。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在大街上走著,一个穿著清凉衣服的大姐姐突然上去拥抱你,说著什么弟弟我好喜欢你,跟我回家吧。 这太惊喜了,甚至压过了刚才的惊恐。 “原本是当做奖励的……”零还是面无表情,说这话就仿佛理所当然。 路明非心说您是怎么知道我的癖好的,当初在船上还没有签订契约啊。 隨即他想到了上辈子保存的师姐写真……那貌似比这个还劲。 但师姐算什么东西?她的比基尼全校男生都有备份,但是皇女殿下可是只穿给我看唉! 人与人的差距,是要大於人与狗的差距的。 “好看…太好看了。”路明非揉了揉鼻子,確认没有鼻血喷出。 “嗯,別忘了,我是你的女友,这是算是正常行为。” “对,我也这么觉得!”路明非赶忙点头,。 “所以现在,去吃点东西吧,你请客。” “当然!” 零去换衣服了,路明非看著她的背影恋恋不捨。 “搞毛啊,女友真的是会让人变傻的东西吗?”他心想。 零进了更衣室,把手机盖在胸前,深呼吸了一下,她著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她又看起了消息,路明非醒来那一天,她又鬼使神差的加入了那个“攻克路明非专项小组”的群聊。 本来已经成了两人的死群,零刚刚加入,她们就开始问候了起来。 比基尼是她们挑的,这几天学院突然多了一大堆快递,全都是她们寄来的衣服。 异域风情,蒙面女郎,啦啦队热情装,甚至还有……女僕装,猫娘装。 当然,没有皇帝的新装。 这近乎概括了一个男生的所有爱好,大概没有什么人能承受这波攻势。 理由当然是那句老话:“送给一个男生的最好奖励就是自己咯。” 零看著两人在群里各种出主意,默默的翻阅著。 她为路明非的状態担忧,但她不能和任何人说。 零从来就是能憋住事的人,就像小孩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到底哪里不开心了。 她闭上眼,感受著路明非的心声。 第37章 皇女&调教(2) 路明非坐在学院餐厅靠窗的位置,面前摆著一大盘堆得像小山似的午餐。 零坐在他对面,姿態优雅得像在米其林三星用餐。 她换回了平时的学院制服,白金色的长髮也一丝不苟地束起,仿佛刚才那个穿著深蓝比基尼、在水下如同人鱼女战神般將他从失控边缘拽回来的身影只是个幻觉。 但路明非知道不是幻觉,他偷偷瞄了一眼零,感觉脸颊还有点发烫。 零还在吃著甜点,路明非很好奇她说怎么做到完全不胖的。 她从一坐下,已经吃了一整个猪肘子,两份奶油蛋糕,两份布丁,两份冰激凌,以及两份热可可。 食量大概和芬格尔有的一拼。 不过还好啦,路明非听说会吃的女生最可爱,虽然零很少可爱,但也足够了。 就像一部片子你能打很久是一样的。 “看什么?”零正看著手机,突然问路明非。 路明非心说我记得之前皇女殿下不会问这样的问题啊,就算看她看到天昏地暗她也不会吱一声的。 “万般皆下品,唯有美女高。” “好。”零又低下头看手机。 路明非:??? 他现在很想知道皇女殿下的手机上是什么,竟让她如此著迷。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就时不时抬头看自己一眼,就好像怕小孩乱跑似的。 记得上辈子在死亡列车上的时候,零请自己吃了顿饭,貌似是断头饭…… “吃完了么?”零又莫名问了一句,接著低头看看手机,像是在查看台词有没有念错。 “吃完了。” 零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看窗外,接著说: “吃饱了吗?” “吃饱了。” 零再次低头沉思,接著把她吃剩一半的提拉米苏推给了路明非。 “我吃不完了,你帮我吃掉吧。” 路明非愣住,心说皇女殿下我看你这样子不太像吃不完的样子啊,是谁刚刚看了什么男友都是垃圾桶的奇怪科普吗? 心里虽这么想,但路明非还是接了过来,甚至还用的零的叉子。 “间接接吻吗?有点意思。”路明非默默想到。 “你要是想,也可以不间接。”零同样在心底回復。 “真的吗?” “真的,不过你要做好被我杀的准备。” 路明非深吸一口气,一口把这份甜品吃光,接著舔了舔叉子。 零见他吃了,似乎完成了重大任务,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气,接著……又看起了手机。 “那个…皇女殿下?”路明非站起身,“手机…挺忙哈?” 零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飞舞,语气平淡无波:“嗯,处理点事。” 路明非:…… 就在这时,零放下手机,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直视路明非,像是终於酝酿好了大招。 她清了清嗓子,极其认真地说道: “路明非,好好训练,好好吃饭。”她顿了顿,“你很优秀。” “噗!” 路明非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全喷在了桌布上,呛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什…什么?!” 虽然路明非很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被包养的状態,但这话是应该从她嘴中说出来的吗? 要是酒德麻衣说出来,路明非还会打个哈哈,但现在只有愣住的份。 皇女殿下,您不能真的是我的母亲啊! …… 几天后,卡塞尔学院,地下训练场。 路明非像条脱水的鱼,大字型瘫在地板上。 在他对面,楚子航缓缓收刀归鞘。村雨雪亮的刀锋上並未沾染血跡,但那股凛冽的杀意还未完全散去。 他呼吸平稳,额角只有一层薄汗,路明非只防不攻。 “加把劲啊,零师妹要我督促你。” 路明非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呵呵声。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反覆捶打的铁胚,不是在执行各种离谱的体能恢復训练,就是在楚子航的刀下“感受生命的美好”。 自己上辈子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全靠尼伯龙根计划撑腰,刀法甚至被只靠本能的师兄碾压,可想而知有多菜了。 当然肯定能压现在的师兄一头,不过零要求只防不攻,甚至原地不能动,这就很难受了。 训练场大门被打开,零走了进来。 她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训练服,白金色的长髮高高束成马尾,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 这几天零总是会穿一些惊喜的衣服给路明非看,当然都是在私密的空间內。 她看向楚子航,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楚子航便离开了。 “再休息会,你会二天一流吗?” “校长说过要教我,只学习了部分,从巴西回来一切都不好了。” “我现在教你全部。” “好。” 这里原本是存放旧设备的冰窖备用区,空气冰冷,所以会很適宜训练,校长特意批给了他们使用权。 稍作修正,路明非开始了接下的训练。 路明非穿著加厚的训练服,双手各握著一柄沉重的练习用木刀。 这两把刀每把大约有40公斤重,別说挥动,光是维持姿势就很难做到。 但路明非毕竟有著s级的体质,这点重量倒也还好。 在他对面,零同样手持两柄练习木刀,双臂自然下垂,木刀的刀尖微微点地,整个人像一柄收在鞘中的绝世利刃。 “跟隨著刀走,你的出刀速度比你的意识要快,感受它们的重量,让它们成为你骨架的一部分。” 路明非尽力保持手臂伸直,吃力地说:“我记得校长不是这么教的。” “这样可以速成。” 零顿了顿,接著说:“你不是树。你是流动的水,是奔涌的风。骨架是支撑,力量的核心在腰腹的旋转和爆发。” 她边说,边极其缓慢地做了一个前刺接斜撩的动作。 “二天一流,精髓在於二心一体,左右手如一体两面,攻守转换,连绵不绝,你的思维太慢了,跟不上刀的轨跡。” 路明非照做,但动作很僵硬。 “我像在驯服两条不听话的野狗…” “野狗?”零微微歪了下头,“那就让它们听话。” 两人开始了对练,无论路明非进步多少,零一直保持著压他一头的表现。 出刀速度愈发加快,刀碰撞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重。 路明非学的很快,这种刀法需要力量和天赋,而他刚好都有。 实际上,零是昨晚刚刚在视频上学习的二天一流,但掌握程度已经达到了顶尖水平。 在龙族的世界中,有血统就能使鬼推磨。 第38章 圣诞夜礼讚(1) 诺顿馆巨大的落地窗外,细密的雪片在黄昏的光线下飘舞,像一场安静的仪式。 卡塞尔学院迎来了第一场雪,大多数学生已经换上了风衣或者薄羽绒服,虽然这点寒气並不袭人,也没有什么大风,但很多人还是会戴围巾,毕竟能增加顏值的事情谁不爱干。 雪降的很是时候,正好落在圣诞节这天天,或许今晚,学院內就会多几对相拥的人。 暖气很足,室內温暖如春,路明非穿著笔挺的黑色校服风衣,对著镜子努力想摆出点“s”级该有的锐利眼神。 可惜镜子里的人眼神总有点发飘,像没睡醒。 “权限行使日。”零的声音清泠泠地响起。 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穿著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帽檐一圈蓬鬆的白色绒毛衬得她的脸愈发精致小巧,像橱窗里最昂贵的人偶。 只是这人偶此刻正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著他,手里还拿著一条鲜红得刺眼的羊毛围巾。 路明非肩膀一垮,刚攒起来的那点气势烟消云散。 “啊?又…又行使?”他转过身,声音有些虚弱。 “零同学,我记得上回那个『权限行使日』是举著你围著学院跑十圈吧……” 零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仿佛那只是空气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上前一步,直接把那条红得像燃烧火焰的围巾围在路明非脖子上。 “协议附件三,形象管理条款。”她的语调平板无波,像是在宣读一份枯燥的实验室报告,“节日期间,公共场合,形象需符合社团会长身份,提升对外吸引力。” “红围巾?这顏色骚包得跟芬格尔的睡裤有一拼,系上出去我路明非一世英名……” 路明非暗地吐槽,但还是乖乖等著零八=把围巾掛在他脖子上。 路明非不禁感慨,上辈子给他系过围巾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伊莎贝尔,一个是目前存疑的乔薇尼。 都说人这一辈子只会有两个爱你的女人,一个是你妈妈,一个是你老婆。 路明非需要思考零应该作为哪个。 “出去。” 零简洁地下了命令,转身走向门口,白色的羽绒服让她看起来像个移动的小雪人。、 卡塞尔学院商业街,节日的气氛在雪和霓虹灯中酝酿。 彩灯缠绕著行道树,商店橱窗里摆满了圣诞树、礼物盒和穿著红衣服的白鬍子老头。 空气清冽,吸进肺里带著点冰碴子的味道。 路明非亦步亦趋地跟在零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女皇陛下牵出来遛弯的吉祥物,还是自带醒目红色標记的那种。 “形象管理…管理个头啊,”他內心的小剧场又开演了, “还好会长权限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希望废柴师兄识相一点。” 零可以听见路明非的心声,不过路明非现在已经不在乎了,毕竟心胸开阔这一块,皇女殿下还是很好的。 零的脚步停在一家灯火通明、橱窗里摆满了各种毛茸茸玩偶和精致小物的礼品店门口。 “进去。”零言简意賅。 路明非任命地推开门,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店里人不多,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学生,低声说笑著挑选礼物,零目標明確地走向饰品区,目光在一排排色彩繽纷的围巾上逡巡。 路明非百无聊赖地站在旁边,目光扫过货架上一排憨態可掬的驯鹿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著脖子上那条红围巾。 “零同学该不会是想买条更离谱的围巾给我吧?比如带驯鹿角或者会发光的那种……” 他打了个寒颤,决定转移注意力,研究旁边一个小海豹玩偶。 说来也是奇怪,整个店里就这么一个小海豹玩偶,而且周围放的不是圣诞老人就是驯鹿,突然有这么一个玩意挺显眼的。 店主没有標价格,但小海豹的做工极为精美,就和真的海豹標本似的,看样子也不会便宜。 路明非心里突然一阵悸动,他有一种想要买了这玩偶的衝动。 “我怎么感觉皇女殿下会喜欢这玩意?” 路明非对著小海豹伸出了魔爪,他看了一眼零,零还在挑选著围巾,就像是母亲为孩子精心挑选衣服。 他一个滑步留到了前台,准备结帐。 “多少钱?” 收银员看了一眼小海豹玩偶,又抬头看了一眼路明非,突然一副震惊的表情。 “会长,是您啊!那就不收费了。” “什么?哦哦哦,那挺好啊,我记得你,你是那个……” 收银员满脸期待,路明非默默咽了口口水。 委实说,路明非只记得社团那个欠钱的a级老哥,其他人他都不认识,全都是芬格尔在管理社团。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地打破了店里的温馨氛围。 “汤姆,你干起来这个了?” 芬格尔大声说著,听起来极为震惊。 “还是得废柴师兄。” 路明非默默想著,把小海豹塞到了怀里,在汤姆的推让中付了钱。 “嘖嘖嘖,”芬格尔转过身来,看看零又看看路明非,摇著头 “师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被副会长现场执行家法了?还是新型捆绑艺术展示?”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点声音,但那戏謔的调子一点没减。 “跟师兄说说,这权限行使日,行使到哪个阶段了?需要法律援助不?师兄我最近刚研究了《卡塞尔学生交往行为规范补充条例》”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挤眉弄眼。 “滚犊子,我就是和零做爱做的事,你也不能知道。” 路明非看向零,零仿佛根本没听见芬格尔的聒噪,手指掠过一条条围巾,最终停留在一条上。 那是一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她把它取了下来,动作流畅自然,然后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路明非。 “过来。”她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店內一切嘈杂。 路明非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前蹭了半步。 零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她微微仰起脸,冰蓝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路明非的脸。 路明非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冽乾净的气息,像初雪后松林的味道。 他的呼吸猛地一滯,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开始失控地狂跳起来,咚咚咚地撞击著胸腔,声音大得他怀疑零都能听见。 血液一股脑涌上头顶,耳朵根火烧火燎。 路明非其实不会这样的,这就是零的绝招,微表情控制术。 自从契约签订,零就开始找各种新奇的玩法,这也是其中之一。 路明非起初还会抗议,但时间长了也就不在乎了。 “再近一些。” 第39章 圣诞夜礼讚(2) 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被无形的线扯著,又往前挪了极小的一步。 这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甚至能感觉到零的呼吸。 “这…这距离够解围巾了吧?再近就要贴上了……”他的脸颊的温度持续飆升。 “你不想再近一些吗?”零回应。 “如果是在床上,我很乐意,但这是在商店,况且还有芬格尔看著。” “也就是说,在床上就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同意又是另一回事。” “哦。” 路明非微微弯下身子,好让零不用踮起脚,零抬起手,开始解路明非脖子上那条被红围巾。 动作很慢,零的手指时不时磨蹭著路明非的脖子,似是有意无意的在挑逗。 路明非心里痒痒的,心说皇女殿下您解围巾胜过解皮带。 零说你如果想也可以,但是我不能確定你是否会充血过多而昏厥。 那条碍眼的红围巾很快被零解开,隨意地搭在了旁边的货架上。然后,她展开了手中那条深灰色的羊绒围巾。 路明非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地站在那里,任由零將那条柔软的灰色围巾绕过他的脖颈。 她微微踮起脚尖,专注地將围巾的一端穿过环绕的圈,手指翻动,调整著鬆紧和位置。 路明非只能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在暖黄的灯光下投下两小片扇形的阴影。 他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几点轻巧的动作。 路明非像个大型玩偶一样僵立著,任由她摆布。 “ok,现在请两位看镜头,这將会是自由之翼最唯美的风景照。” 芬格尔已经不知何时掏出了相机,摆好了架势,这傢伙似乎什么都会一点。 当然,他学习这个技术原本也只是为了她。 路明非和零扭过头,像是一个红苹果和一个同时看著镜头。 “强烈的色彩对比,完美!” 隨著快门的按下,这张照片被留存在了世间。 这几乎是隨手拍的一张照片,但据说十几年后的自由之翼成员翻阅社团歷史册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张照片。 上面的標註是:自由之翼第一任会长与副会长的美好瞬间。 没有什么照片是可以永远保存的,就像人的大脑也会消磁一样,到了一定时间,有些细节总会模糊。 可总有人要反抗法则,拼命的把一些记忆存住,纵使全世界都忘掉,全世界的痕跡都消失,你打开他的脑袋,也能看到蛛丝马跡。 零走向收银台,路明非赶紧跟上,像个尽职尽责的跟班,脸上的黄昏渐渐化为黎明,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也就是零没有牵著路明非的围巾,不然两人的表情和上刑场没什么两样。 付款的过程极其安静,零拿出卡的动作乾脆利落,汤姆似乎也被零那生人勿近的气场给镇住了,动作麻利得不行。 “会长和副会长的关係不太好吗?”汤姆拉住芬格尔,低头低声询问他。 “瞎说,你小子没找过女朋友吧。” “没有。”汤姆挠挠头,面色微红,看起来也是个靦腆的男孩 “这叫调教,你懂吧,就是小电影里总是出现的关键词。” 芬格尔拍拍汤姆,眼神瞟向准备出门的两人。 “我看小电影里也不是这样啊,一般都会用玩……” 话没说完,芬格尔便捂住了汤姆的嘴,因为路明非和零已经齐齐扭头看过来。 “私密马赛私密马赛!”芬格尔立刻赔了一个笑脸。 路明非和零扭过头去,不再理会身后俩相声演员。 推开礼品店的门,清冽的寒气混合著雪扑面而来。外面华灯初上,雪下得更密了些,在路灯的光晕里纷纷扬扬。 “哎呀呀,这就走了?” 芬格尔像个幽灵一样跟了出来,脸上还掛著意犹未尽的笑。 “副会长,礼物签收仪式这就完成了?不需要点个火漆印啥的?师弟这包装虽然比刚才强点,但跟您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啊!” 路明非恨不得一脚把芬格尔踹进旁边的雪堆里,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芬格尔!你再废话,下个月社团活动经费自己捡垃圾吧!” 实际上压不压低声音都一样,零听可以听到方圆几公里的声音,压低声音只是为了做一个面子。 路明非其实也懒得隱藏什么,毕竟自己在零面前相当於光著身子,五臟六腑一眼看穿。 “哟!师弟出息了!学会威胁师兄了?”芬格尔夸张地捂住胸口,做受伤状。 “行行行,师兄我懂!不打扰副会长签收专属圣诞礼物了!我懂我懂!” 他对著路明非挤眉弄眼,然后大笑著,像个得胜的將军一样,一步三晃地消失在飘雪的夜色里,留下一串囂张的“哈哈哈”。 “废柴师兄喝多了吧?” “我也这么认为。” 世界终於只剩下雪落的声音和两人踩雪的咯吱声,路明非僵硬地跟在零身后半步,脖子上的深灰色羊绒围巾柔软温暖,却无法驱散他內心的惊涛骇浪和持续高温。 刚才店里发生的一切,那近在咫尺的呼吸、那处处的调戏、芬格尔的快门、零脖子上自己製造的“杰作”、还有那句石破天惊。 这就像一场混乱而荒诞的梦境,在他脑子里反覆衝撞。 虽然做这种梦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每次路明非都要多想,这女孩已经占据了他的生活。 但他又很难受,因为这些日子太温暖了,温暖的让人认为世上再也没有寒冬。 可春夏秋冬总是变不了的,除非北上或南移。 说起来上辈子如果没有叔叔婶婶,路明非还挺怀念老家的,毕竟这之间的过渡没有那么明显。 芝加哥的雪总是来的很突然,就像是那些年的变故总是来的稀里糊涂。 他偷偷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零。 路灯和商店橱窗透出的光在她银色的髮丝上游走。 她只是安静地走著,低头看著自己的一步步。 路明非没忍住,上前伸手摸了一把零的头,零一颤,路明非一颤,顺著就扶著了脖子,半只手插进了毛衣里。 零这次没颤,路明非也没伸开手。 路明非的手冰冰凉凉的,零的身子却有些温暖。 零动手了,她抬手握住路明非的手腕,缓缓的贴近了自己。 世界再一次停转,这次冰雪在下雪时融化,因为被微光打照了两个多月。 第40章 圣诞夜礼讚(3) 卡塞尔学院的圣诞晚宴,向来是精英云集、衣香鬢影的场合。 安珀馆巨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冬日仙境,巨大的圣诞树缀满彩灯和水晶饰品,闪烁著梦幻的光芒。 长桌上铺著洁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堆满了火鸡、烤肋排、精致的甜点和冒著热气的潘趣酒。 空气中瀰漫著烤肉的焦香、松枝的清冽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 穿著考究晚礼服和笔挺西装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谈笑,举止优雅。古典乐队在角落演奏著悠扬的圣诞颂歌。 一切都符合卡塞尔一贯的奢华格调。 圣殿骑士团也是这样,就连一向低调的狮心会,在楚子航的默许下,也充满了小资风味。 但此刻诺顿馆的顶层小厨房却亮著暖黄的灯光。 自由之翼的成员大多分散在校园里,有些是为了挣钱,有些是没兴趣。 所以路明非也不打算举办什么晚宴,省钱又省心,而且更加突出自己的接地气。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 其实说了这么多,还是因为之前答应零要做薑饼人。 路明非脱掉了大衣,只穿著舒適的毛衣,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 他正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著一个玻璃碗,专注地將软化好的黄油和深棕色的红搅拌在一起。 动作算不上多么行云流水,但很稳当,碗壁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 油混合物在他耐心的搅拌下渐渐变得蓬鬆、顏色变浅,散发出甜蜜的焦香。 “浆的温度差不多了吧?”路明非侧头问。 “嗯,可以了。”那声音依旧清冷,和此时的天气很般配。 零就在他身旁,同样围著一条乾净的白围裙,她正在称量麵粉、姜粉、肉桂粉和小苏打,神情专注。 路明非小心地將蜂蜜浆沿著碗边倒入黄油糊中,再次拿起搅拌器,手腕转动。浓郁的焦和温暖的香料气息瞬间升腾,更加饱满地充盈了整个厨房。 “第一次做这种事……身体好热……”路明非心想。 实际上路明非只是出汗了而已,他现在想把毛衣脱掉,无奈旁边还有异性。 “请不要这样描述……” 零將量好的粉类材料倒入一个更大的搅拌盆里,路明非这边搅拌完成,很自然地將混合好的材料递过去。 零接过,稳稳地倒入乾粉盆中。她拿起木勺开始翻拌,路明非则默契地拿起硅胶刮刀,从另一边配合著切入、翻拌。 两人的动作並不快,却有种无需言语的流畅感。 刮刀和木勺偶尔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篤篤声,和窗外落雪的簌簌声交织成一首寧静的厨房协奏曲。 “这样翻拌均匀就好,別过度。”零低声提醒,声音近在咫尺。 “明白!” 路明非应道,手上动作更加轻柔,確保乾湿材料充分融合又不过度搅拌起筋。 他看著零专注的侧脸,银色的髮丝有几缕垂落,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著柔光,冰蓝色的眼眸低垂,映照著深棕色的麵团。 他莫名感到熟悉,就好像这股认真劲在哪里见过,而那时,自己好像抱著娱乐的態度。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督促,做什么什么事情都快了许多 “不过,这感觉真不赖。” 深棕色的麵团很快成型,光滑而富有弹性,不再粘手。 零將麵团分成两份,一份留给自己,一份递给路明非,同时递给他一根光滑的擀麵杖。 “厚度均匀。” 零言简意賅,自己已率先在撒了薄粉的操作台上將麵团擀开,动作流畅,麵皮很快变得薄厚一致,边缘规整。 路明非紧接著擀开。 零拿起经典的薑饼小人模具,利落地按压在麵皮上,抬起时便是一个形態完美的胚子。 她將另一个同样的模具递给路明非。路明非接过,模仿著她的动作,稳稳地按压下去。 两人不再多言,专注於手下的动作。厨房里只剩下模具按压麵团的篤篤声,以及麵团被拿起时轻微的沙沙声。 预热好的烤箱散发著温暖的热浪,零將两个烤盘小心地推进去,设定好时间。 等待的时间,零拿出了霜笔,摆放在两人面前 “装饰,隨你所愿。” “这个……我画画水平很抽象派的。” “没事。” “好。” 路明非思考了很久,最终拿起了一根蓝色的霜笔。 他在刚烤好的小人脸上点上了眼睛,又用白色的霜笔在头部刷上了头髮。 零就这么看著,只要有点情商就知道这是在画谁。 她心里也莫名悸动,上辈子学院其实有很多人追她。 但大多都是想方设法的搭訕,或者一辆豪车懟到面前,一摘墨镜就是“美女要不要兜风”。 学院里自信的人太多,所以骚扰也不断。 大部分人都会被零的气场给震撼,留下来的都是那些过於自信的人。 当然,他们最初的印象都是美女居然这么有礼貌,於是又开始进一步骚扰。 但零是有一没有二的性格,一旦有人敢再次无事骚扰,她就会坚定的掏出枪对准那傢伙,轻声提醒对面枪里是真子弹。 这时又会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被逼退,但总归会有傻逼硬上的。 所以当年有位a级的双腿中枪修养了几个月,而学院只是以防卫过当为由口头警告了零。 几乎所有人都眼红路明非,因为这傢伙是唯一能够约到零的人。 但路明非身在福中不自知,以为零只要想就有一堆追求者,自己又能排的上什么號呢。 於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喝酒吹牛倒倒苦水就再也难以多想。 路明非是个喝多容易断片的人,他永远都不知道,在他昏倒的时候,是谁带著他走到了寢室门口。 反正第二天醒来不是芬格尔的脸,就是伊莎贝尔的敲门声,他也从没有认真思考过。 两人就这么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慢慢的將薑饼人画好。 零那边画的小人很大眾,黑头髮黑眼睛,也分別不出来这到底是谁,但路明非莫名自恋的想到这画是他。 “没错。” 不出所料,零还是在心底回答,她掏出手机,摆好两个小人,拍了一张照。 最近的日子,路明非发现皇女殿下喜欢上了拍照,这倒是很有女生的风情。 看来……不管是真假恋爱,总能改变一些的嘛。 窗外,雪落无声。 窗內,灯火可亲。 路明非这个圣诞夜收到了零的礼物,但他並没有给零回礼。 因为在路明非准备掏出小海豹的时候,零凑上来说了一句话: “陪我做甜点,今夜,你就是我的礼物。” 第41章 诺亚方舟(1) 傍晚七点,夏威夷群岛,內克岛码头,钻石公主號停靠在这里。 大多数游客下船在码头边观赏黄昏的美景,这里是太平洋的中心,太阳落下去的时候,仿佛一只眼睛炽热的盯著你,然后慢慢地闭眼。 1978年理察·布兰森受爵士购了这里,这么多年过去,岛的价值从30万英镑涨到了一亿美刀,布兰森爵士没有死,这里也没有下一个接盘者。 並不是有谁畏惧英国王室,也不是觉得这地方价值太小,所有人都知道,这老傢伙是一个疯子。 他是一个顶级的冒险家,把世界当做自己的游乐场,他的身份隱瞒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他是一个混血种。 除了混血种。 船上照例开著盛大的party,美酒晕染著周围的人群,时不时有人开一瓶香檳,酒冲天,最后撒落到各式的泳衣比基尼上,洁白或被晒成小麦色的身躯,尖叫著躲避。 当然,这种美景只能在顶层看到,这是富人的派对,穷人们就只能遥遥观赏。 想要上来,必须要坐vip电梯,那里都被保安把守著。 行程上其实並没有这一站,毕竟在这里租一晚就要5万多美刀,当然你可以以五倍价格和船长商量,他或许会同意在这里停靠一晚。 常理来说,这么做的人都该去脑科医院仔细检查,但如果你的財富达到了一定量,那么便无人敢说话。 更何况,这艘邮轮暗地里的船长已经在三个月前被更换,那人的名字叫苏恩曦。 起初谈判时,原船长雄赳赳气昂昂誓死不让一步。 他和这艘邮轮一样年轻,並且拿著高达百万的年薪,让步实在是太过艰难。 苏恩曦也不废话,轻描淡写伸出三根手指,表示三倍价格我收了。 但很可惜这艘邮轮出生在日本,船长似乎也受到了点日本人影响是,念叨著什么要追求长远利益。 苏恩曦拍拍手表示不耐烦,於是手脚並用搭在桌子上,再摆出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船长大惊,后跳一步双手捂脸说女士虽然您美若天仙,但这里不接受以身换钱。 门外的保安听见动静也摆好战斗姿態准备隨时衝进去。 苏恩曦怒了,双手掏兜掏出来两张卡甩到桌面上,大呼老娘说的是二十倍,如果觉得自己工资太高就把你们公司收购了,我当资本家可比你们那一群会玩。 於是乎在船长的道歉声中,苏恩曦甩脸走人,她想把这位英吉利人撤职,但碍於目前找不到合適的人,就留下了。 苏恩曦走出门伸伸懒腰,立马要求要在邮轮最高处安排自己的屋子,每天就是吃吃睡睡炒炒股,偶尔来个大人物就邀请上船见一面。 屋子不大,但是什么东西都放的有,薯片可乐摆了一书架,顶级套裙西装高跟鞋四散在各处。 经常活动的东西就只有电视和熨斗……以及手机。 苏恩曦感觉自己快活极了,但是心底却又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失,她时不时就透过窗户看看远方,但大部分时间都只有蓝色和黑色。 说起来也很怪,她有一年多都没有见过老板了,而且总是会感受的那种被偷窥的感觉也消失了,她心里既空旷又悵然。 “到底为什么呢?” 某天夜里苏恩曦这样问自己,那天正好海面狂风暴雨,邮轮隨著浪变得不稳。 客人都走进房中避雨,胆小的家庭划著名十字祈求上帝,习惯的水手们喝喝小酒就又睡去了。 苏恩曦也很想喝酒啊,但是借酒消愁愁更愁,零也不让她喝,而且一喝酒就控制不住自己,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 她总是自詡聪明绝顶,虽然离著老板的小袄差了一点,但每次接到什么任务还是能很快察觉到这么做的目的。 但最近她却完全看不懂了,就像是岸边的灯塔在逐渐隱去。 言灵·天演赠予的不仅是堪比计算机的大脑,还有更容易多想的性格,不过很幸运,血之哀又起到了反推作用,想的人少了,表面上自然就快乐了。 她也常常穿著宽鬆的睡衣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几天懒得洗的头髮鬆散的垂在手机屏幕上。 她看著肌肉帅哥的自拍,回復里打著“欧巴欧巴你好帅,妹妹我好爱。” 这时总会传来股市变动的消息,於是浑浊的眼睛立刻变得明亮,屏幕一切就是几千万美刀的流动。 最后任务完成,屏幕黑下去,倒映出她有点广式邻家大姐姐的脸庞。 这时一般都到了半夜,她看著聊天框顶置的两人,一个最后发的消息是一张男模图片,另一个则是几小时前就发送的晚安。 她再次蜷缩了起来,揉揉太阳穴,可能会去隨机抽一本言情小说看,也可能就这么睡去了。 苏恩曦想起来老板曾经这么说过: “你並不特殊,有这样经歷的人我在全世界能找到上百个,我也可以隨意赐予他们言灵,但你又太特殊了,和他一样,你们都不像混血种。” 当然后面苏恩曦知道老板这就是句屁话,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血可以抵消古龙血清。 但所谓放屁者不知其屁熏人也,这句话也成了苏恩曦难以忘怀的记忆。 她的代號是黑天鹅,但不是浴血重生,而是象徵著未知与深邃。 今天是叶胜和酒德亚纪登船的日子,借著执行部在夏威夷的空缺,这两人也算是快快乐乐度完了蜜月。 当然领证是肯定没有机会的,酒德麻衣曾建议给叶胜和亚纪造一个假身份,再在国外举办婚礼。 但两人一致否决,亚纪说要结婚就光明正大,等到明非拯救世界后再说吧,叶胜更是说把我们当成夫妻就好了。 那晚酒德麻衣点了10个法兰西男模,要求他们在旁边揉肩捶背喊老婆,一边用日语大骂世界不公。 苏恩曦则是黑进监控偷偷录下了全程,待到未来酒德麻衣对自己动手动脚时,好拿这个做威胁。 苏恩曦一身夏威夷装扮下了船,这是她三个多月里第五次踏上陆地。 天黑的差不多了,周围的环境在余暉下有些朦朧,这是个接头的好时机。 接头的地点略微有些远,苏恩曦乾脆脱鞋踩在沙滩上飞奔,从旁人的视角来看略微有些疯癲。 叶胜和亚纪在这座岛上住了有一段时间,也並非全部都是享受,为了酒德麻衣,亚纪也必须做好准备。 苏恩曦摘下墨镜,走向在礁石上並肩而坐的两人。 第42章 诺亚方舟(2) 夕阳收下了最后一抹余暉,远处的旅客也纷纷上船,去享受他们的邮轮之夜。 “走咯,两位逆命者,这次离开陆地,很久都不能再下船了。” 苏恩曦拍拍脚底沾的沙子,穿上了鞋,叶胜率先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隨后拉起亚纪。 “这词是谁想出来的?” “我老板总爱说类似的话。” 酒德亚纪转过身,她的气色很好,蜜月期的幸福显而易见,她站起身,对著苏恩曦微微頷首: “苏桑。” “好久不见,啊不,我们好像没见过,看来夏威夷的阳光很养人,任务简报和初步准备都收到了?” “收到了。”叶胜接过话,语气变得正式了些,“亚纪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是……封王之路,真的没有其他风险了吗?” 他的手握紧了亚纪的手,关切之情溢於言表。 “啊?你们不会以为上船就要开始吧,初步准备只占计划的百分之一,还早呢。” “资料里也没说啊……” 苏恩曦耸耸肩:“风险?当然有。老板……嗯,他能兜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来,我们只能靠自己摸索著前人的笔记过河。”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轻鬆看 】 她看看叶胜不太好的脸色,接著说: “成功率不敢保证,痛苦是百分之百的,毕竟是要强行撬动血脉的深层力量,某种意义上说,和死侍化的过程有点像,只是我们追求的是可控和清醒。” “你们的老板是什么人?” 苏恩曦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啊,只能说,他是一位暴君,除了那位,没有人能撼动他的王座。” “我以为那样的存在只是传说。” “混血种能活到现在又何尝不是传说?” “所以,计划进行时,那位能来吗。” “他只是默许,並没有同意,我可以请求,但只能服从。” 苏恩曦的话很直接,没有粉饰太平,也没有虚假告知什么,现在他们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彼此对对方都有用。 “我明白。”亚纪轻声说,更像是在对叶胜说,“为了姐姐,也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帮助大家,我必须尝试。” 亚纪的乖巧令人很舒心,苏恩曦点点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 “麻衣那边,状態还算稳定,但那种力量毕竟不是正途,侵蚀一直都在。她们姐妹同源,你的血脉是引子,能最大限度地刺激她,同时也有可能將她拉回更可控的边界。反过来,她作为鬼的极致经验,也能为你引导封王之路的力量提供参照。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唯一能同时解决你们两个问题的方法。” 苏恩曦顿了顿,还是说:“抱歉。” “但是我们本就不该活下来不是吗?” 酒德亚纪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她看著苏恩曦,眼神清澈,没有抱怨。 “我们救了你们,那么就说明你们能活下来这件事就是一定的。” “嗯。”酒德亚纪的目光向叶胜飘去,两人点了点头。 现在他们暂时確认了,苏恩曦和酒德麻衣都不知道世界线翻折这件事。 “救你们,对老板来说可能只是一步閒棋,或者……他觉得你们有趣?” 苏恩曦歪了歪头,“谁知道呢。他甚至懒得编个像样的理由。但既然活下来了,这条命怎么用,就不是他说了算了,至少现在不完全是。” 她走近两步,目光在叶胜和亚纪之间扫过: “觉得被利用了?不甘心?可以理解。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还有这点被利用的价值,你们连站在这里思考该不该活的机会都没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人。” “我们並非不甘心,”叶胜开口,声音沉稳,“只是需要知道全部的真相。我们需要知道自己捲入的究竟是什么,亚纪將要面对的是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但想必你收到的信里已经说明了很多了吧。” “不,我们所知道的,只有零和路明非和这件事有关係而已,而且那也只是封慰问信。” 叶胜刻意隱瞒了大部分內容。 “真相就是,我们都在一条快要漏水的船上,船长不见了,大副脑子有点疯,而暴风雨就要来了。”苏恩曦摊手, “封王之路是古籍里的禁忌知识,是条理论上能通往更高处但遍布荆棘的险路。它需要极高的天赋和极强的意志,还需要一点……运气。麻衣是走了另一条岔路差点掉下悬崖的先行者,而亚纪,你是最有可能沿著主路走上去的人选之一。” “而你们需要亚纪走上这条路,不仅仅是为了救麻衣,对吗?”叶胜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苏恩曦苏恩曦的眼神突然暗淡,气场降低,甚至有一种隨时就要倒下去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现在还差一个人,曼斯。” “什么?”叶胜和亚纪同时一怔。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他们的导师,三峡任务的指挥官,理论上……早已牺牲在三峡水库的人,但是现在好好活著,苏恩曦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苏恩曦似乎猛地回过神来,摆了摆手:“不,没什么。你们暂时不用知道,还没到时候。” 她转身,不再看他们,朝著邮轮走去,“走吧,先上船。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那里就是你们的家了。有什么问题,路上再说。” 叶胜和亚纪对视一眼,他们沉默地跟上苏恩曦,踏上了连接码头和那艘巨大邮轮的舷梯。 钻石公主號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城市,灯火通明,將渐深的夜色与澎湃的海潮隔绝在外。 他们穿过喧闹的底层甲板,在游客们享受派对与美酒的欢笑声中,乘坐专属的vip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打开,外面是截然不同的静謐世界,铺著厚地毯的走廊通向苏恩曦的私人领域。 那些资料並没有被带上船,而是一併销毁在岛上,叶胜和亚纪了三个月去理解那些东西。 苏恩曦给他们两人倒了杯威士忌,便靠在沙发上抬头望天。 良久,她突然开口: “你们说,要不要给这艘船换一个名字?” 叶胜和亚纪看向她,她眼神里似乎带著点痴迷,像是醉酒后欲要捞月的散客。 “不如……就叫诺亚方舟?” 第43章 分手派对(1) 卡塞尔学院的梧桐叶开始泛黄,深秋了,这是个伤感的季节,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分手季。 三个月男友权的倒计时也终於走到了尽头。理论上,今天就是路明非和零官宣分手的日子。 路明非其实想私下分的,无奈这事必须大张旗鼓,全校人必须知道。 零和路明非穿著大衣,在人最多的街道上相对而站,颇有一番忧鬱言情剧的气氛。 “哟呵!会长大人!零师妹!恭喜二位刑满释放啊!” 芬格尔標誌性的破锣嗓子,带著一股欢天喜地的劲儿砸了过来。 他扛著一个巨大又绿绿的纸箱,上面用极其夸张的艺术字体写著“分手快乐!”,后面还跟著个潦草的爱心,怎么看怎么像幸灾乐祸。 他把箱子放在地上,站在一旁。 “搞什么,按要求应该是两人互送礼物啊……”路明非拉著芬格尔,低声说。 “社团同仁的一点心意!”芬格尔抹了把额头並不存在的汗,咧嘴一笑。 三个月以来,路明非基本没怎么管过社团,这是芬格尔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要神话路明非。 负面新闻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是各种鼓吹路明非的,甚至已经冠上了“在龙王手下活下来的男人”之称, 零则一直没什么专属新闻,最多在有路明非时提到一嘴,这就导致她的形象变成了柔弱女孩。 这也是零的计划,她需要儘量隱藏自己。 “祝贺二位终於摆脱了枷锁,重获自由身!顺便嘛,”芬格尔挤眉弄眼地冲路明非使了个眼色。 “预祝二位在三峡把龙王老家掀个底朝天,旗开得胜,凯旋归来!到时候庆功宴,会长你可得包场!” 路明非低头捂脸,废柴师兄不愧是能在老家喝倒一群人的男人,这嘴太会说了。 上辈子他要是能有芬格尔一半口才,大概也不会找不到女朋友了。 路明非走过去掀开纸箱盖子,里面……全是各种零食和精致的手工。 “你確定不是找了一堆小学生?” “人穷,又想著你们什么大世面都见过了,於是思来想去做了这些,零食都是给你的,祝贺你再次成为单身狗。” “真够务实的,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 “务实才是王道!”芬格尔理直气壮,拍著胸脯。 “自由了,更要对自己好一点!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砍怪升级,懂不懂?再说了,” 他凑近路明非,声音压低却足以让旁边的零也听见。 “这三个月,会长你在零师妹的精心饲养下,那可是膘肥体壮…呃不,是龙精虎猛!兄弟们这是怕你恢復单身汉身份后,生活水准断崖式下跌,提前给你备好战略储备粮!够不够贴心?” “废话真够多的,有我当年的风范。”路明非默默想著。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跟他学的。” “额……” 他下意识地飞快瞟了一眼零,零正站在一旁,背对著他们。 路明非发现一个规律,零在心里给他说话的时候一定不会看著他,而且说的话一般都比在嘴上说出来的话有趣。 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不不,面瘫嘴腹黑心! “东西收到,现在,立刻,马上,圆润地离开我的视线!自由之翼临时会议,閒人免进!” 路明非推开了芬格尔,拉著零走进了小树林。 这段时间除了亲亲抱抱,零做女友也是完全尽职了,尽职到有一股虚假的感觉。 路明非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提一些过分的要求,说不定零也会同意。 但有色心没色胆,甚至都不能借酒壮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赶走了聒噪的活宝,这里重回寧静,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路明非把背包放在树边,走到零身边几步远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点仪式感。 “咳,零同学,我庄严的宣布,今天男友权限到期,我们和平分手。” “嗯。”乾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路明非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失落,像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就瘪了。 果然,契约就是契约,对皇女殿下而言,时间到了,关係自然解除,没有什么留念可言。 “给你的。”零递给路明非一个小盒子,“回去再打开。” “好的。” 现在,分手进度已达百分之五十,只需要路明非把礼物送出去,他们就算完全分手了。 路明非又提起帆布包,从中掏出了一个玩偶。 那是一只毛绒玩具,一只圆滚滚、憨態可掬的海豹幼崽。 “我找人定製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路明非有点心虚,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凭內心深处的一点感觉,直接决定了这个礼物。 零愣住了,她几乎是麻木的接过玩偶。 整个人似乎瞬间凝固了,她维持著托举的姿势,冰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著小海豹。 时间又静止了。 “你好像一只小海豹……”她喃喃。 “什么?” 零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地触碰了一下掌心里那只毛绒小海豹。 “为什么…是海豹?”她没有看路明非,目光依旧死死锁在掌心的海豹上,仿佛要將它看穿。 “凭感觉嘛……”路明非观察著零的表情。 “你梦到我了?” 路明非心说梦到您是能隨便说出来的吗,皇女殿下的泳装总是出现在奇怪的梦境里。 “不要想那种场景……”零淡淡地说,带著一丝丝杀意。 “色即使是空空即是色……” 零沉默了,长长的睫毛低垂著,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指尖一遍遍、极其轻柔地抚摸著海豹雪白蓬鬆的绒毛,动作带著一种近乎贪婪的眷恋,仿佛在確认它的真实存在。 她知道,这只海豹不会死,因为它没有生命,真正有生命的那只,早就死掉了。 路明非发现零的目光微微有些落寞,他很少见到零这样。 总不能是因为要分手了伤感吧,那路明非就可以敞开怀抱了。 “要不先走?芬格尔那廝还准备的有活动……” “嗯。” 零抱著小海豹,跟在路明非身旁,像是妹妹抱著心爱的娃娃跟著哥哥。 她为这只小海豹取了名字,模仿著那时的心声。 “从今往后,你就叫……零號。” 第44章 分手派对(2) 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炸响,五顏六色的射灯疯狂旋转闪烁,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迪厅。 人群开始欢呼、扭动、起鬨。 “第一个节目!”芬格尔的声音盖过音乐,“契约焚烧仪式!有请二位!” 两个打扮成中世纪侍从模样的成员,一脸严肃但憋著笑地抬上来一个火盆。 里面还煞有介事地放著一卷羊皮纸——上面用体字写著“三个月男友权契约”。 路明非和零被眾人推搡著站到火盆前。 路明非看著那捲搞笑的契约,哭笑不得。 零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毛绒小海豹。 “点火!”芬格尔高喊。 有人递上一支细长的点火器,路明非看向零,零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两人同时伸出手,握住点火器的把手,两人合力按下开关,火焰瞬间点燃了那捲羊皮纸。 火光跳跃,映照著两人近在咫尺的脸庞。 “契约作废!恭喜二位恢復自由!”芬格尔带头鼓掌起鬨,“下一个节目!最后的华尔兹!音乐起!” 喧囂的电子乐瞬间切换成舒缓优雅的圆舞曲,人群自动分开,围成一个圈,將路明非和零围在中央。 路明非看向零,似乎是要徵求她的意见。 零只是平静地回望著他,然后,极其自然地將自己的左手,放到了他的右肩上,同时向他伸出了右手。 她另一只手,依旧稳稳地托著那只小小的毛绒海豹。 那是標准的邀舞姿势。 “可以先放一边的。” “不了。” 他抬起右手,轻轻扶住零纤细的腰肢,左手则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伸出的右手。 那只毛茸茸的小海豹,被零轻轻地护在两人身体之间。 “臥槽!” 路明非差点喊出声,他没想到零会把这东西放在这里。 音乐流淌,他们共舞,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进退都从容不迫。 路明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她。 在旋转的光影里,她微仰著头,冰蓝色的眼眸映著闪烁的彩灯,像融入了一大片星辰。 而两人身体之间,那只雪白的小海豹隨著舞步微微晃动。 “有种夹著孩子的感觉。” “或许吧。” 周围是震耳欲聋的起鬨声和口哨声,但路明非的感官仿佛被屏蔽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对方的眼眸。 一曲终了。零极其自然地鬆开了手,退后一步,微微頷首,如同完成了一场完美的谢幕。 她依旧稳稳地托著那只小海豹,掌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最后一个环节!”芬格尔的声音带著亢奋的尖啸,“分手宣言!请二位对彼此说一句最想说的话!告別过去!拥抱未来!” 路明非:??? 零:??? 话筒被塞到了路明非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看好戏的期待。 路明非握著话筒,手心有些汗湿,他看著几米外静静站著的零。 零依然平静,似乎不在乎路明非会说什么。 路明非感觉自己就算是再次表白,或者要求分手炮,说不定都没事。 “零同学,”路明非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这三个月,辛苦了,也……谢谢了。” 话音刚落,路明非就想打自己,这分明就是毕业典礼的专属台词啊喂!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字句,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前觉得你像块冰,又冷又硬,捂不热。”人群安静了一瞬。 “现在……”路明非嘴角勾起弧度,“好像捂热了一点点?至少……话变多了。” 零还是默默听著,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很荣幸,遇见你。” 纵使遇见死亡,有你在,便已是无上荣光。 话筒被路明非塞回给目瞪口呆的芬格尔。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转向零。 零接过话筒,淡淡的说:“我也一样。” 隨后话筒又被塞到了芬格尔手中,即使看起来像是应付,但没有人敢说什么,大家都知道正主是谁。 喧囂的派对音乐再次炸响,彩带和气球漫天飞舞。 路明非站在喧闹的中心,却感觉世界无比安静。 …… 路明非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寢室门,他不敢提前打开,因为零可能就在一旁视奸。 “这是什么东西?” 路明非缓缓打开零送的小盒子,內心激动不已。 盒子里,黑色天鹅绒衬布上,静静躺著一枚耳钉。 极其简约的设计,主体是一颗打磨得浑圆温润、鸽卵大小的深蓝色托帕石,像凝固的海水,又像最深沉的夜空。 没有多余的镶嵌,只以极细的铂金爪托住,低调而纯粹。 路明非愣住,他开始回想零今天有没有戴耳钉,貌似戴了,但好像又没戴。 但他还是很清楚的记得,这耳钉她戴了很久。 现在她只送了路明非一只,傻逼都知道是什么含义吧! 皇女殿下表达心的方式,永远这么出人意料,又这么……直击心臟。 以皇女殿下的强迫症,她摘下自己戴了很久的东西送给他,就像是小孩子把她最爱的玩具分给你一半。 虽然路明非一直都感觉和零之间没什么隔阂,但这种类似送內衣的方式还是很震撼的。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出那枚耳钉,仿佛还残留著她耳垂的温度和气息。 “噢哟,会长,你这是陷入爱河了啊!” 芬格尔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嘲笑路明非。 “为什么这么说?” “你看人家零师妹,分手时利利索索,没有一句废话,你逼逼赖赖了半天,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说明你閒得蛋疼,大晚上不去挖你的论坛黑料,跑我这来当情感专家?” “说明啊,零师妹是拿得起放得下,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你呢?会长,你明显是陷进去了,耳朵里现在还迴响著圆舞曲呢吧?” “滚蛋!谁陷进去了?我那是礼貌!绅士风度懂不懂?人家好歹『养』了我三个月…呃,我是说,指导了我三个月训练!” 芬格尔笑了笑,指著路明非的手说:“那这个呢?” “礼物而已,说不定我送的已经可以再垃圾桶翻到了。” “情商堪忧……这叫睹物思人!睹物思人懂吗?零师妹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惦记呢!这耳钉,就是她放你这儿的人质!提醒你別忘了她!” “去你的睹物思人!去你的人质!” 路明非混乱锤了几拳,接著躺倒在床上。 分手派对,盛大而喧囂。 他的掌心,握著一颗冰封的星。 她的耳畔,少了一粒星,多了一颗深蓝的海。 而她的心口,终於有了一只可以晒到太阳的、雪白的小海豹。 第45章 金蝉脱壳(1) 摩尼亚赫號犁开浑浊的江水,甲板上,气氛肃杀中带著点……诡异感。 这次行动的人数极少,只有曼斯教授,路明非,零和……愷撒,以及几个船员。 相比著上辈子,大概减少了一半。 应路明非强烈要求,诺诺没有来,陈家的人估计要气疯了,但他们不敢说什么,因为加图索家意外的同意了。 表面上几大家族都还是要对加图索家客客气气的。 路明非穿著崭新的潜水服,像根被强行塞进真空包装袋的咸鱼,零则笔直的站在一旁。 “话说皇女殿下,你这次不会再来大姨妈了吧?” “如果你觉得一个s级和一个a级,能打得过两只龙王的话,我也可以。” “反正有您远程操控,我怕啥。” “我现在请病假也是可以的。” “……” 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次將会很顺利的完成任务。 路明非看著骄傲注视著江面的凯撒,竟不觉为他感到尷尬。 就像是你偶然回想起你小时候的傻逼经歷那样,浑身不自在。 曼斯教授那洪钟般的声音在甲板上炸开,压过了江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s级!零!过来!” 路明非和零走到曼斯身旁,他叉著腰,魁梧的身躯像一座移动的铁塔上次在这里,他失去了叶胜和亚纪。 “如果遇到不可抗力因素,立刻返回,最大程度保证生命安全。”曼斯压低了声音。 “明白,教授!” “是。” “好了!最后检查装备!准备下潜!” 曼斯大手一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前段时间他在猎人网站收到了一条私发消息,是的,你没有听错,纵使是德高望重的教授,在私下也关注著这样的东西。 发信人的id是“爱吃薯片的黑天鹅”,內容很简单: “侍卫总要替死,而厉鬼会拉下眾人,曼斯,她和他还在,我们需要你,世界愿你赴死。在船上,我们会攻击愷撒,你只需要去救,並且死掉就好了,我们也会救你。” 曼斯教授很好奇为什么这几句话就会有几mb內存,直到他打开了下面的附件。 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他们在微笑,那是鬼魂的温柔。 他们说了一句话:“我们需要你。” 那是故人的请求。 所以,他避开了诺玛,他不得不做。 …… 刺骨的江水包裹全身,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路明非和零如同两道融入黑暗的影子,迅速下潜。 “深度150米,接近青铜城入口。”零的声音在头盔內响起,清晰冷静。 “收到,保持警惕,s级,零。” 一切很顺利,中途没有什么阻挡,这次只需要让康斯坦丁禪让,再献祭一个龙侍就好了。 “零,信號?”路明非在加密频道里问。 “稳定。康斯坦丁和诺顿已经准备好。龙侍也已就位。”零的回答简洁明了,“愷撒和曼斯的监控信號已被暂时屏蔽,按计划进行。” “明白。” 路明非感觉喉咙有些发乾,瞒天过海,听起来计划完美,执行起来却要直面龙王,哪怕是有契约的龙王。 万一康斯坦丁突然觉得“禪让”不好玩了呢? 万一老唐的意志压不住那属於青铜与火之王的暴戾了呢? 无数的万一在他脑子里乱窜。 “別乱想。” “遵命。” 他们熟练地找到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门上的活灵图案依旧狰狞。 但这一次,不需要钥匙,也不需要血祭。 零的黄金瞳骤然亮起,一股无形的精神波动扩散开来,仿佛在叩响古老的门扉。 沉重的青铜巨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缓缓向內滑开,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 “入口开启!重复,入口开启!”曼斯教授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激动,“路明非,零,报告情况!” “一切正常,教授,正在进入。”路明非回答。 推进器推动著他们进入青铜城的甬道,甬道似乎比记忆中短了一些。 很快,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得如同神殿般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穹顶高耸,支撑的青铜巨柱仿佛通天之塔。 这大概就是凡人来朝拜的地方。 空间的中央,盘踞著一个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身影。 那是一只龙侍,它的气息强大而暴虐,但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僵硬。 它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而在龙侍的头顶,悬浮著两个身影。 一个身形修长,穿著古朴的青铜甲冑,面容冷峻威严。 那正是完全觉醒后的老唐,他的黄金瞳如同熔化的太阳,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但在那威严之下,却能感觉到一股人类的无奈。 “你还別说,老唐装的挺像啊。” “潜移默化,就像克里斯庭娜那样。” 诺顿身旁,则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男孩,赤著双脚,穿著简单的白色长袍。 他有著一头柔软的黑髮和一双纯净得如同水晶的黄金瞳,,脸上带著一种不諳世事的天真,正是康斯坦丁。 他对著零歪头笑了笑,仿佛在说“姐姐你来了?” “路明非,零。”诺顿的声音响起,威严无比,“契约已至。开始吧。” 曼斯和愷撒通过声吶系统看到的景象,被零强大的精神力量巧妙地扭曲了。 在他们眼中,那巨大的龙侍就是沉睡的龙王诺顿,而康斯坦丁的身影则被幻象覆盖,变成了另一只狰狞的龙侍。 他们看到的是两只凶恶的龙盘踞在巢穴深处,散发著滔天的凶威。 “目標確认!两只龙!一只初代种,一只次代种”曼斯通讯频道里嘶吼。 “愷撒!准备!路明非,零,寻找机会!能放置炸弹就放,必要时立刻撤退!” 甲板上,愷撒·加图索深吸一口气,眼眸锐利如刀。 他紧紧盯著屏幕上那两个红点,他的骄傲被彻底点燃,手中紧握著狄克推多,指节发白。 斩杀龙王,这是证明他实力的最好机会!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沐浴在荣耀的光辉中,家族长老们讚许的目光,以及…诺诺倾慕的眼神。 “明白,教授。”愷撒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战意,“我会终结它们。” 青铜殿內,真实的画面截然不同。 康斯坦丁走到龙侍面前,他伸出白皙的小手,轻轻点在它的额头上。 “以青铜与火之王的名义,”康斯坦丁的声音空灵而神圣,“吾,康斯坦丁,於此禪让吾之龙骨十字权柄,予眼前之侍。”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康斯坦丁身体爆发出难以想像的光芒,仿佛有一颗小太阳在他体內燃烧。 权柄如溪流般涌入龙侍的体內。 龙侍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空洞的双眼瞬间被炽烈的金色火焰点燃,鳞片变得如同纯金浇筑。 它痛苦地昂起头颅,发出无声的咆哮。 在曼斯和愷撒眼中,龙王夺去了龙侍的身体,王真正的復甦了。 这就是“禪让”。康斯坦丁將属於他的龙王权柄,暂时灌注到了这只被选中的龙侍体內,让它拥有了远超其本身位格的、近乎龙王的威势和力量特徵。 而真正的康斯坦丁,气息瞬间变得微弱下去,仿佛风中残烛。 他小小的身体晃了晃,被诺顿伸手扶住。 “言灵·审判。” 零举起手,龙侍瞬间被重伤,它向著水面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