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印度恒河当河神》 第一章 重生恆河 印度圣城瓦拉纳西。 一片淡蓝清澈的水域与周围污浊的恆河水涇渭分明。 恢復意识的刘博墉“睁眼“,前世加班猝死的记忆如潮水般褪去,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在恆河污水中微微发光的淡蓝水体。 “我竟然变成了一滩水?!“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天都塌了。没想到上一世身为华夏社畜,这一世竟成了恆河中的...纯净水? “还好没被污染。“ 刘博墉“注视“著自己清澈的身体在浊流中保持独立,稍稍鬆了口气。 “这什么味儿!“ 烈日下,恆河散发著浓烈的腐臭味。 水中,刘博墉在浑浊的水流中艰难移动,试图寻找一处更適合停留的区域。 突然间,他闻到一缕檀香混著茉莉的气息。 “哪来的香味!“ 刘博墉嗅了嗅,隨后顺著气味游了过去。 不远处,一位身著金线刺绣孔雀蓝真丝莎丽的女子露出纤细性感的腰腹,皮肤白皙得耀眼。 只见她浓密的睫毛在杏眼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眼尾晕染著檀香粉勾勒的嫣红。 “好漂亮的女子!“刘博墉感慨道。 女子鼻翼镶嵌的钻石鼻钉隨呼吸闪烁,与耳朵上悬掛的珍珠耳坠交相辉映。 “看这华丽的服饰和白嫩的肌肤,这女子一定是高种姓。“ 河水中,刘博墉“仰著头”望著这个容貌精致的印度气质美女。 今天是婆罗门出身的伊莎举办成人礼的日子。 除了打鼻洞外,恆河沐浴更是仪式中的重要环节。 此刻在老僕人吉塔的陪同下,伊莎显得格外开心。 在印度人心中,恆河是极度神圣的。高种姓沐浴以求好运,低种姓则相信能洗清罪孽。 伊莎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水面,掬起一捧恆河水,水珠顺著她光洁的额头缓缓滑落,在眉心那颗硃砂痣上短暂停留,最终滴入河中。 她虔诚地向前倾身,真丝莎丽隨著动作泛起孔雀尾羽般的波纹,整个人缓缓没入圣河。浸湿的纱丽变得半透明,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 “印度的山峰也……这么大么!”刘博墉不禁感嘆道。 身为恆河中唯一一片纯净水的刘博墉打算亲自登上山峰为眼前这名高种姓美女沐浴洗涤。 “伊莎小姐,沐浴圣水时別忘了祈福。”老僕人吉塔在一旁提醒道。 “知道了,吉塔。” 伊莎看了一眼河岸旁不敢朝著她这边靠近的低种姓人群,连她们的眼神都带著躲避。 “听说低种姓女子的成人礼往往充满艰辛与苦难……” 沐浴过后的伊莎双手合十,虔诚地放在胸前,低声呢喃道: “圣洁的河水啊……求求您,请护佑我的姐姐希塔平安!让她远离追捕,摆脱枷锁……” 心地善良的伊莎不禁想到一个月前与吠舍男子苏雷什私奔的姐姐。 父亲那日益阴沉的脸色和“荣誉”二字中蕴含的冰冷杀意,让她不寒而慄。 “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伊莎的声音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 隨著伊莎这饱含忧虑与期盼的祈祷,刘博墉与东南方向的贫民窟建立起了联繫。 同时脑海中忽然响起一声机械音: 【叮!信仰值+1】 【神明系统正式开启!】 他的视野骤然扩展,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面板。 【宿主:刘博墉】 【种族:恆河纯净水】 【体积:500ml→550ml(瓶装境)】 【神力:100/100点(每日刷新)】 【信仰值:1】 【获得技能御灵术】 刘博墉打开看了一下, “水灵:孕育出灵智的水域之灵。” “御灵术,可炼化统御恆河中水灵,並获取其天赋。” 隨著控制面板上的一串串文字浮现在眼前,刘博墉大感震惊。 “御灵术!” “信仰值!” “这妥妥的河神必备系统!” 刘博墉激动之余,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丝危机感。 这片复杂的水域,一定藏著许多未知的水灵。 由於信仰值的增加,刘博墉的体型变大了些,激动间自己一个不注意从那山峰之间滑了下去。 虔诚祈祷的伊莎顿时感觉有一股暖流从胸口处顺著腰间往下钻。 要不是老僕人吉塔提醒,面色红润的伊莎一时间还真失了神。 她望著脚底那片与周围明显不同的淡蓝清澈的水域,呢喃道:“难道圣水真的……显灵了?”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站在远处静静等候的吉塔提醒道。 “好的,吉塔。” …… 夜晚, 月明星稀,河岸边建筑櫛比有序。 84座阶梯式码头沿河而建,祭坛、神庙略显神秘。 瓦拉纳西被称为圣城,也是印度庙宇最多的地方。 其中的一座沿岸神庙他从上一世的短视频里见过,白色大理石庙宇的波浪形穹顶下供奉的是恆河的神圣化身—甘伽女神。 她也是被印度主流所信仰的河神。 “听说在印度的有些庙宇里,会为信徒们免费供餐的。” 刘博墉虽然成为了一汪水,但时常还会有意识上的飢饿感。 “就不知道那咖喱饭味道怎么样。” 恆河里,刘博墉四处张望打量著这个神秘而又陌生的城市。 等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上岸去看看。 就在刘博墉畅想的时候,一条拇指般大的小鱼突然浮上水面呼吸。 刘博墉下意识地想要控制水流来试图抓住这条大胆的小鱼。 小鱼反应灵敏,惊嚇中转身就逃,可是任凭它怎样游动都停在原地。 隨后四周蓝的水流聚拢成一个淡蓝色的水球將它困在了里面。 “啪!” 等到水球破散,再想逃时,小鱼早已出现在了刘博墉“掌中”。 果然这样! 刘博墉不知道恆河水域里有多少水灵,为了以防万一確保自身安全,他从获得神明系统之后就一直练习著御水。 通过多次练习他也知道了自己只能控制属於自己的这片淡蓝色水域。 几次实操,小鱼经歷了多次歷险记之后,刘博墉这才鬆手。 小鱼摇曳著尾巴,迅速逃窜。 鱼儿尚小,极小水流就能控制,可碰到大型鱼类,自己这仅有550ml的水流就不能控制的住了。 河床底部,一条巨大的埃及塘鯴挥动鱼鰭,贪婪地搜寻食物。 它突然停下,肥硕的脑袋转向刘博墉的方向——那片淡蓝水域正泛著异常的能量波动。 塘鯴迟疑了一下,扇动著鱼鰭,迅速地朝著刘博墉游了过来。 而此刻正在练习御水的刘博墉也发现了这条黑色塘鯴。 由於恆河水污染严重,一般的鱼类无法生存,但这里却成了罗非、塘鯴等杂食性鱼类的理想棲息地。 “滚开,脏东西!” 刘博墉怒斥道,对於喜欢吃腐蚀物且身体富有黏液的塘鯴,他没有一丝好感。 在他看来,塘鯴是世界上最脏的鱼类之一。 尤其是印度恆河里的塘鯴,一个个体型硕大,污染严重的恆河对它们来说更是肥沃的水域。 那塘鯴似乎具有灵智,认为这片乾净的水域里藏著好东西,毫不犹豫地张开血盆大口朝著刘博墉吞噬。 “不好!” 刘博墉急忙闪躲,与这塘鯴擦肩而过的时候,从它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狡黠。 这让刘博墉瞬间意识到这傢伙是个水灵,孕育出灵智的肥大塘鯴! 第二章 虎斑鸭嘴鲶 塘鯴调转了下身躯,显然它也觉察到了这片淡蓝色水域的不同,甚至感觉到吞食了这片水域,自己会变得更强大一些。 塘鯴搅动著水域,虎视眈眈的看著刘博墉,这让刘博墉意识到跑显然是跑不掉的了。 刘博墉瞬间凝聚水体,化作一道凌厉的水拳朝著塘鯴腹部击去。 可是哪成想这一击重拳如同击中滑腻的油脂,力道被尽数卸去。 塘鯴的身躯在月光下泛出沼泽般的幽光,黏液中夹杂著腐尸的腥臭。 “嘭!” 它猛然甩尾,浊浪如墙压来,刘博墉被撕开一道裂痕! 他猛然意识到以自己现在这个体型,在硕大的塘鯴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可是在面对强敌的时候,纵使自己再弱小也不允许他妥协。 更何况这傢伙就没有薄弱点么? 几番打斗观察过后, 塘鯴趁机张开巨口吞噬,露出血红色的鱼鳃,这让刘博墉猛然觉察到了机会! “现在就是好时机!” 刘博墉凝聚全身水体,幻化成手,朝著鱼鳃处强有力的撕去。 “想吞我?老子撕烂你的嘴!” 刘博墉怒吼道。 这一次他没有闪躲,而是冒著生命危险朝著塘鯴嘴角冲了过去。 当刘博墉撕开鱼鳃时,一缕暗红能量逸散而出,隱约传来深水区的低频共鸣。 塘鯴痛苦的嘶吼,喷出黑色的血雾。 【检测到可炼化水灵!】 【消耗50神力启动御灵术!】 刘博墉手拿血淋淋的鱼鳃,听著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 “消耗50神力值,统御塘鯴水灵!” 【宿主消耗50神力值(剩余50神力值)。】 只见一道道梵文在眼前浮现,这让刘博墉瞬间意识到这是能统御塘鯴的梵语。 梵文从刘博墉的嘴里念出,如同一条条锁链般禁錮塘鯴全身。 【统御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埃及塘鯴,请问宿主是否进化!】 【可费50神力值,使埃及塘鯴进化为虎斑鸭嘴鲶!】 被统御成功的塘鯴,翘著尾巴討好般的欲要朝著刘博墉游来。 “走开!” 爱吃腐蚀物的塘鯴让刘博墉很是嫌弃,隨后毫不犹豫的费了50神力值,进化了塘鯴。 【升级后,剩余神力值:0(即將每日刷新)】 只见那原本半米长的埃及塘鯴瞬间成为了两米多长,体型巨大的虎斑鸭嘴鲶! 【恭喜宿主將埃及塘鯴进化为虎斑鸭嘴鲶!】 而此刻,巨型虎斑鸭嘴鲶的额头上浮现著一个蓝色的標籤—【二级灵兽,天赋:狂暴。】 看著这个嘴似鸭嘴,身上长著灰黑色横纹虎斑的巨型鲶鱼,刘博墉感到欣喜。 有了它的保护,自己夜里就能睡个安心觉了。 更主要的是这虎斑鸭嘴鲶是个肉食性动物,平时只吃一些小鱼、小虾这些。不像那杂食性埃及塘鯴,连腐蚀物、垃圾都不放过。 不过刘博墉心中也不由地感到心悸,虎斑鸭嘴鲶属於大型掠食性鲶鱼,性情凶猛,攻击性强。如果刚刚是这条巨型虎斑鸭嘴鲶来攻击自己的话,那想必他早已经死於非命。 这也让刘博墉有了要加快发育的打算。 “看来要想办法获得更多的信仰值了。” “信仰值……” 刘博墉瞬间想到了今天高种姓伊莎的祈愿。 自从伊莎祈愿后,他与东南方向之间建立起的那种紧密联繫,就一直被他清晰地感应著。 而这种感应愈发的强烈。 瓦拉纳西东南处, 塔维拉贫民窟附近的一座大型垃圾山上。 一对穿著朴素的年轻夫妻全身包裹严实,正在垃圾堆里捡著可以被回收利用的塑料垃圾。 在塔维拉贫民窟里,有不少达利特靠著捡垃圾为生。 这些回收回来的塑料垃圾会被贫民窟里的塑料加工厂內,被製作加工成为印度底层人们所需纺织品或生活用品。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一天捡的塑料垃圾,能换到80-120卢比。 “希塔,你休息一下吧。” 苏雷什对著头戴面纱的妻子希塔说道。 身为吠舍种姓的苏雷什对妻子很是怜惜,尤其是当婆罗门出身的妻子能不顾家族荣誉和种姓的壁垒选择和自己私奔。 只是可惜了,现在他们面临被妻子家族暴力威胁的风险。 “希塔,等攒够了钱,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苏雷什握著希塔渐渐粗糙的双手,斩钉截铁道。 苏雷什的紧握让黑色莎丽滑落,露出希塔洁白的手臂。 “好了,苏雷什,我相信你。” “我们还是抓紧干活吧。”希塔笑了笑。 包裹严实的希塔捡垃圾时眼神闪躲,怕被別人看出来自己是婆罗门。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父亲不仅与她断绝了关係,而且还下达了荣誉谋杀。 她和苏雷什在神庙做礼拜时相识,久而久之情投意合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但是在印度传统种姓制度中,吠舍(第三种姓)与婆罗门(最高种姓)之间的婚姻受到严格限制。 从传统观念和社会规范来看,这类跨种姓婚姻(尤其是低种姓男性与高种姓女性结合)通常被视为“逆婚”。 而逆婚带来的严重后果是女方家族为维护“荣誉”,对这对夫妇实施私刑处决。 “等攒够了钱,我们买两张去南邦的机票,悄悄的逃离这里。” 这是苏雷什和希塔私奔前就打算好的。 可是等到他们私奔那天,却发现希塔的父亲早已察觉並派人迅速在火车站蹲守,他们只好作罢,为了生命安全,只好躲进了棚户区里。 这也让他们意识到从火车站逃离显然是不可行的,於是他们打算选择坐价格昂贵的飞机。 这才有了手头紧的二人为了凑够机票钱低下头和一群达利特人爭抢著可以回收的塑料垃圾。 苏雷什奋力捡拾著,因为他坚信等到了种姓制度相对宽鬆的南邦,他和希塔就不需要如现在这般“隱姓埋名”。 “跟我你受苦了,希塔。” 看著歷尽沧桑的妻子,苏雷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恆河岸边的白色庙宇群在夕阳下泛著金光,婆罗门聚居的独栋宅院环绕其间,与远处贫民窟的铁皮屋形成刺眼对比。 就在其中一座独栋宅院內, 身为一家之主的维达特正在庭院內来回踱步,愤愤不平。 只因为他的大女儿前些日子和一个吠舍种姓的男子私奔了。 纵使他派人寻找了许久,但至今都未发现二人的踪跡。 警署那边更是毫无讯息。 今日,大祭司更是以“玷污种姓”为由將他们一家开除了宗教,无法参与日后的宗教仪式。 要知道將一个婆罗门种姓的贵族开除宗教意味著什么,日后其余的婆罗门种姓將和他们断绝来往。 更何况平日仪式里念诵吠陀经文是他带著诵读的。 这对於注重宗教信仰的维达特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达曼,大小姐还没有消息么?” 维达特停下了脚步,对著僕人冷声道。 站在一旁的僕人达曼恭恭敬敬道:“回老爷,大大小小的街巷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大小姐。” “就连车站我也派人蹲守了,可至今那里也没有发现大小姐和那名叫苏雷什男子的踪跡。” 维达特沉吟了一下,“奇怪了,不应该啊……” 要知道在希塔消失的第一天他就派人去搜寻,警署那边也报了警。 可是现在过去了一个多月,两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信。 维达特想了又想,这其中一定还有自己所没有想到的地方。 维达特思索了一阵子,隨后微眯著眼道:“达曼,几所贫民窟里派人找了没有?” “老爷,您的意思是……大小姐会躲进那住满贱民的污染之地?”僕人达曼不敢置信。 维达特点了点头,“只有那骯脏的地方我们会忽视掉,更何况她选择与那苏雷什私奔,就代表著她自愿沦为贱民!” 一提到这个將自己宝贝大女儿拐走的苏雷什,维达特就恨之入骨。 “达曼,你去通知贫民窟里的黑帮,让他们仔细找一找,就说是我维达特要找的人。” “找到后务必將大小姐毫髮无损的带回来,至於那个苏雷什,找到后就直接处理掉吧。” “希塔……”维达特嘴中念叨著。 他打算为了家族荣誉,亲自处理。 达曼点了点头,他明白老爷的意思,也深知老爷的手段。 而他也已经想好处理苏雷什的办法,毕竟一个成年男子的尸体能卖不少卢比。 翌日, 苏雷什揣著卖塑料瓶赚来的230卢比,回到贫民窟的临时住所。 “考沙尔,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对於比自己种姓还低的人苏雷什没有歧视性,反而笑著脸对著迎面走来的黑瘦小伙说道。 “去接点水。” 考沙尔是达利特人,也是苏雷什新搬来的邻居。 平日里,出於自身安全考虑,苏雷什很少和周围的人说话。 由於他皮肤黝黑,也儘量將自己打扮的像个低种姓人。 可是今天不同,一想到即將攒够了钱,自己就很是开心。 “希塔,我今天又去火车站了一趟,发现那里还是有你们家族的人蹲守。” 对於苏雷什的话希塔一点都不感觉意外,毕竟当初俩人私奔的时候就打算坐火车逃走,可奈何那个时候就逃不出去。 “我们到时候还是坐飞机吧。” 希塔摇头同意,这是他们之前就规划好的,毕竟坐飞机时间短,以防夜长梦多。 况且瓦拉纳西的飞机场属於印度机场管理局管理,不受当地婆罗门控制。 “苏雷什,今天卖了多少钱?” “360卢比。” 希塔点了点头,隨后盘算了一下,“苏雷什,加上我离家时所带的资金,还差不到1千卢比就能离开这里了。” 听到希塔的话语后,苏雷什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俩人拿著俩张从瓦拉纳西在孟买转机最终飞往班加罗尔的这价值12000卢比的机票。 孟买他们显然是不敢待的,目標性太大。 班加罗尔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我们的日子马上就好起来了!”苏雷什激动道。 贫民窟这种贫苦且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总算要熬出头了。 恆河岸边,伊莎蹲下身子用手摆弄著河水,神情有些低落不开心。 只因为今天她去庙宇內祈祷被祭司拦了下来,不允许她进。 “你父亲没有告诉你么,你们家已经被宗教开除了,以后你们没有进入宗教的权利。” “至於为什么,想必你心中也清楚,被低种姓污染的家族不配祭神,而你姐姐也早已被种姓开除沦为了贱民!” 伊莎越想越生气,气鼓鼓道:“我们家才没被污染,我姐姐才不是贱民!” 她也想起自己的父亲暴跳如雷的场景,父亲对著湿婆神起誓要为了家族荣誉,对希塔二人实行荣誉谋杀。 河中央一条巨型虎斑鸭嘴鲶在围绕著一片清澈乾净的水域游动。 在它的外围污染水域有一群埃及塘鯴排著一字长队整齐划一的清理著河面上漂浮的垃圾。 “啪!” 只听一声脆响,水面上泛起一片浪。 看到哪个“消极怠工”的,巨型虎斑鸭嘴鲶会毫不留情的甩它一记鱼鞭。 倒不是因为巨型虎斑鸭嘴鲶的脾气大,而是因为原本属於夜行性鱼类的它,白天喜欢棲息在岩洞、流木下不爱游动,如今也算是黑白顛倒,被迫监工。 夜晚,回到了家的伊莎正要洗漱睡觉。 却在房门外听到了父亲命令管家达曼召集人手的声音。 心思敏感的伊莎瞬间意识到这是他们获得了姐姐的消息。 “塔维拉贫民窟?” 伊莎望著窗外父亲坐在车上离开的身影。 就在伊莎忧心忡忡之际,半小时后…… 塔维拉贫民窟內。 “嘭!” 朽木门板爆裂的瞬间,苏雷什和希塔从睡梦中惊醒。 苏雷什条件反射地用身体护住妻子。 飞溅的木屑中,他看见镶金线的真丝腰布——那是婆罗门老爷才穿得起的衣料。 “父亲!”希塔声音颤抖,混杂著惊讶与绝望。 “哼!希塔,难得你还认我这个父亲!”维达特冷声道,眼神冰冷的扫视著一旁的苏雷什。 “希塔你太令我失望了。” “就因为我不同意你就选择私奔了?而且还和他过著这样穷酸且污浊的日子!”维达特环视著破烂不堪的四周。 维达特痛心疾首道:“希塔,你从小被我娇纵惯了,你可知道这贫民窟是什么地方,这里居住的可全部都是贱民!” 第三章 荣誉处决 苏雷什哪是魁梧大汉的对手,一名壮汉瞬间就把他按在了地上。 “达曼,这里交给你。” “別忘了將他处理掉。” 维达特交代了几句,隨后让另一名手下將希塔强行绑了回去。 “希塔!” 苏雷什嘶吼著。 达曼掏出匕首,在苏雷什的脸颊上比划,“敢拐走我们大小姐,苏雷什,你还是考虑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啊!” 只听见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达曼手起刀落,苏雷什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一块皮肉被生生剜下。 …… “不要,我不要跟你回去!” 希塔拍打著车窗,奋力挣扎著。 她能想到手段残忍的父亲会让苏雷什接下来面临什么。 “父亲!父亲!” “我求求你了,饶了苏雷什吧!” 黑色汽车內,希塔崩溃大哭,不断乞求著。 …… 达曼掂了掂手中的匕首,阴笑道:“老爷吩咐了,杀了你后,要將你的尸体丟进恆河餵鱼。” 达曼並不打算这么做,在他看来苏雷什的尸体能换五千卢比,可比丟进恆河餵鱼划算得多。 “为了感谢你能让我赚个好价钱,我不妨告诉你一个消息。” “大小姐回到家后也会被老爷在大祭司的面前进行处决。” “而这一切都怪你,谁让你玷污了大小姐,污染了整个高贵的潘迪特家族!” 苏雷什血红著双眼,发出野兽般不甘的低吼,他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壮汉的钳制。 达曼拿著闪著寒锋的匕首,朝著苏雷什的大腿狠狠扎去。 为了不损伤到他的器官,达曼选择让他慢慢流血。 在剧痛的刺激下,苏雷什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但魁梧大汉死死压制著他,又是一刀刺入大腿。 惨叫声撕裂了贫民窟的夜色,苏雷什生平第一次感到绝望。 达曼故意將匕首留在伤口中,狰狞著看鲜血顺著刀锋涌出,在地面蜿蜒成一条暗红的小溪。 而苏雷什也由於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 “联繫买家,要快。” 趁苏雷什还有一口气,达曼想卖个好价钱。 魁梧的傢伙迟疑的瞥了达曼一眼,隨后又扫向气息奄奄的苏雷什。 达曼嗤笑一声,踢了踢苏雷什瘫软的身体: “怕什么?他还能跳起来咬我不成?” 哪成想在手下刚走不久后,躺在地上的苏雷什趁著达曼掉以轻心,果断拔出大腿上的匕首对著达曼一刀封喉。 “噗!” 鲜血淋漓,达曼双手捂著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一脸不甘的失去了生机。 自知无法以一敌二的苏雷什原来一直在保存体力,找寻时机。 苏雷什咬紧牙关,忍著剧痛,双手扶著墙壁强行让自己站了起来。 “希塔,我来救你了。” 小巷中,苏雷什拖著残躯,一步一步朝著恆河方向挪去。 …… 恆河岸边的一处宅院门口,维达特的汽车缓缓停了下来。 “姐!” 焦急等待的伊莎衝上前去。 当车门打开,看到希塔惨白的脸色时,她的心都要碎了。 “伊莎...“希塔虚弱地呼唤著妹妹的名字。 “鬆手!” 维达特厉声斥责:“她已经不是你的姐姐了,伊莎!” 他转向僕人:“通知大祭司没有?” “告诉大祭司,今晚我將这个污染潘迪特家族的女人在恆河岸边荣誉处决!”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 维达特冷冷地俯视著希塔,“別怪我狠心。” 半小时后, 恆河岸边燃起了篝火,引来了附近一些被火光吸引的居民,他们远远站著,沉默地注视著这残忍的仪式。 大祭司將恆河水泼在了希塔额头,低声吟诵《吠陀》经文。 维达特握紧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和河面一样的冷光——他相信,今夜恆河会带走『污秽』,还潘迪特家族以纯净。 希塔奋力挣脱,一张张卢比从她的莎丽中飘落,那些皱巴巴的卢比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逃亡资金,如今却像落叶般散落在恆河岸边。 “省点力气吧。“维达特的声音冰冷刺骨,“恆河会洗净你的罪孽。“ “苏雷什...他怎么样了?“希塔第一次没有称呼“父亲“。 “死到临头还惦记那个贱民?“ “现在...他应该已经在恆河里餵鱼了。“维达特残忍地笑了。 “后悔了么?” 篝火照映他扭曲的面容,眼神里满是病態的怨毒与疯狂。 “后悔?” 希塔抬起头,望著父亲手中的冰冷的匕首,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我从不后悔,如果重新来过的话,我依然奋不顾身的和苏雷什在一起。” “哼!” “执迷不悟的希塔,你以后不再是我的女儿!”维达特歇斯底里著,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大祭司,您看好了。“ 维达特对身著白色长袍的老者说完,举起匕首就要刺向希塔的胸口。 “不要!“ 伊莎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父亲的手臂。 “父亲!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伊莎不敢相信父亲竟真能如此绝情。 “滚开!“ 维达特粗暴地將伊莎甩开,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伊莎!“希塔惊恐地喊道。 “住手!“ 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从黑暗中踉蹌走出。 岸边的围观人群发出一阵压抑的骚动和窃窃私语 “苏雷什!“希塔惊喜交加。 “你居然还没死?“维达特眯起眼睛。 苏雷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维达特,当他的目光转向希塔时,瞬间化作无尽的温柔与决绝:“希塔,別怕,我来了。” “呵!”维达特冷笑一声,“你可知她到今天这种地步,全都是因你而起。” 苏雷什不服,“就因为种姓不同,彼此相爱也有错?” 就在这时,几个打手已经將苏雷什团团围住。 维达特打量著伤痕累累的苏雷什:“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先解决你!” 伊莎强撑著抬起头,额角已经红肿。就在她抬眼的瞬间,忽然瞥见不远处泛著微光的恆河水。 “圣水!” 伊莎转向即將行凶的父亲,绝望地祈祷:“神圣的恆河啊,求您救救我的姐姐!“ 伊莎望著苏雷什的无所畏惧的身影,呢喃道:“这就是姐姐寧死也要追隨的男人?” 明知道今晚凶多吉少,甚至必死无疑…… “恆河啊恆河,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第四章 神力赐福 此时伊莎的头顶悬浮起一个白色略透明的標籤【初级信徒】。 【初级信徒】亮起时,刘博墉不仅能看到標籤,还能更清晰地“听到”她此刻內心强烈的祈愿:“救姐姐!救苏雷什!別让他们死!” 这让刘博墉更明確自己的介入目標。 他瞬间想起了伊莎的第一次祈祷,要让姐姐幸福、开心…… 黑夜中,河里那片清澈的水域泛起了前所未有的耀眼的蓝光,仿佛將一小片星空拽入了污浊的恆河。 刘博墉脑海中响起, 【信仰值+1】 【宿主获得技能:神力赐福(100神力值)】 目睹河岸边维达特举起匕首,伊莎绝望的祈祷直抵刘博墉的“意识”。 没有犹豫,他意念锁定那个伤痕累累却挺身而出的身影: “费100神力值,使用神力赐福!目標——苏雷什!” 意念锁定苏雷什,神力倾泻而出的剎那,他仿佛看到虎斑鲶的虚影与苏雷什重叠。 一道比月光更凝练、更纯粹的蓝色光斑,如同流星般从河心射出,精准地没入苏雷什残破的身体。 “恆河显灵了!河神!是河神!”岸边的寂静被彻底打破,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黑压压的人群瞬间匍匐在地,朝著那片发光的蓝水疯狂叩拜。 【信仰值+1】 【信仰值+1】 【信仰值+1】…… 密集的系统提示音几乎连成一片。 【宿主体积:550ml(瓶装级)→10l(小潭境)】 澎湃的力量感充斥著刘博墉的“水体”,他感觉自己能掌控的水域瞬间扩大了数十倍,仿佛从一捧清泉变成了一方小潭! 恆河的污浊水流在他意念下开始更清晰地被区分、感知。 苏雷什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嘶吼。 他的脊柱突然弓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体內野蛮生长。 原本瘦削的四肢像吹气般膨胀,肌肉纤维如藤蔓纠缠,將皮肤撑出狰狞的纹路。 维达特脸上的狞笑凝固了,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倒地的苏雷什。 大祭司手中的法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苍老的面孔在火光与蓝光映照下,交织著极致的震撼与一种信仰根基被撼动的茫然恐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祈祷的声音。 “呃啊——!” 苏雷什猛地仰头,脖颈青筋暴起,锁骨向两侧延伸,肩胛骨竟刺破皮肤,形成两道锋利的类似鰭状凸起。 麻布上衣“嗤啦”裂开,碎片如枯叶般飘落,露出布满灰黑色虎斑纹的躯体——那纹路在月光下泛著沼泽般的幽光,如同某种远古鱼类的鳞甲。 一层半透明的黏液从毛孔中渗出,迅速覆盖全身。 黏液带著腥咸的河水气息,在皮肤表面形成滑腻的膜,手指触碰时竟拉出细长的银丝。 维达特的打手们惊恐后退,但苏雷什的速度更快。 他四肢伏地,脊椎如弹簧般压缩,隨后猛地弹射而出! “噗嗤!” 黏液包裹的利拳直接贯穿一名打手的胸膛。 苏雷什歪头嗅了嗅血腥味,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锯齿状尖牙——那是专为撕咬血肉而生的武器。 “嗯?!” 刘博墉通过扩大的水域感知,瞬间捕捉到了苏雷什身上那股熟悉又狂暴的气息。 “神力赐福?这效果……根本就是把虎斑鸭嘴鲶的凶暴特性直接塞给他了!”他心中愕然吐槽。 但几乎在吐槽的同时,一股微弱的联繫感在赐福的神力中建立。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刘博墉下意识地集中意念,尝试將那股正在苏雷什体內肆虐、渴望毁灭一切的狂暴能量变得温和些。 他看到苏雷什背部长出隱约的凸起,皮肤下肌肉如波浪蠕动,每一次攻击都带著鱼类特有的爆发力——短距突进、甩腿,摆拳,完全本能化的战斗方式。 维达特的打手们哪见过这等恐怖景象,惊恐地连连后退,握著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但异变的苏雷什更快! 他四肢著地,脊椎如蓄满力量的弹簧般猛地压缩,下一刻——轰! 地面碎石飞溅!他化作一道裹挟著腥风和粘液的灰黑残影,以一种绝非人类的、更像是水中巨鲶扑食的诡异姿態弹射而出! 目標直指离他最近、正欲举刀砍向他的打手! “嘭!” 夜色中一道墮落的残影。 “快跑!” 剩下的打手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维达特的命令,尖叫著四散奔逃。 维达特脸色煞白,握著匕首的手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眼前这个散发著恆河淤泥与血腥气息的恐怖存在,真的是那个被他视为贱民的苏雷什?还是……恆河深处的神秘神灵? 刘博墉扫视著岸边:惊恐奔逃的打手,面无人色的维达特,信仰崩塌的大祭司,狂热叩拜的民眾,额头闪耀標籤、泪流满面望著姐姐的伊莎。 以及……那个被绑在地上,目睹丈夫异变、眼中交织著恐惧、担忧与一丝渺茫希望的希塔。 “神明怎么会维护低等种姓与贱民?” 大祭司白色长袍在夜风中颤抖,脸上儘是恐惧。 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所信奉的恆河女神庙,又看向发光的河水,嘴唇哆嗦道:“不,这是怪物!不是神明!” 大祭司怒斥道:“维达特,你还愣著干嘛!” “还不抓紧处死你的女儿!” 在他看来,是希塔和苏雷什的私奔让这些人遭了不幸。 而他现在所做的都是为了宗教,为了种族荣誉。 “这是怪物,不是神明!” 维达特显然將大祭司的话听了进去。 “噗!” 维达特朝著被捆绑在刑架上的希塔刺了上去。 “神明是不会阻止我实行荣誉处决的。” “苏雷什一定是因为逆婚才变成这样……对!这就是不遵循种族制度的报应!” 吼嗷——!!!” 几乎在维达特手臂下落的同一瞬间,感应到妻子致命危机的苏雷什发出了震碎夜空的痛苦咆哮!那声音混合了野兽的狂怒与人类灵魂的绝望。 他放弃了追逐,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裹挟著腥风血雨,直扑维达特后背! 第五章 伊莎的成长 “噗嗤!” 维达特的匕首带著残忍的决心,狠狠刺下! “嘭!” 苏雷什那具被神力改造、沉重如山的躯体,裹挟著腥风与绝望,轰然將维达特扑倒在地。 骨骼碎裂的闷响令人心悸。 “你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维达特咳著血沫,脸上却扭曲著残酷的快意,“我做的……是对的!低贱的血脉……决不能玷污高贵的潘迪特!” “为了……家族荣誉!” 他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刀。 苏雷什的目光越过维达特,死死地看向刑架上他挚爱的希塔,胸膛上绽开的殷红是世间最残酷的判决。 那双曾盛满星河的眼眸,没有了生机。 “去踏马的种族荣誉!” 苏雷什咆哮著,他的双手狠狠扼向维达特的脖颈! 苏雷什体內刚刚被刘博墉勉强压制的虎斑鲶凶性,如同决堤的恆河洪水般彻底爆发! “掐……掐死我……”维达特因窒息而眼球暴突,声音嘶哑断续,“掐死我……她……也回不来了……” 就在濒死的边缘,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空洞感猛地攫住了他。 完成了“荣誉”,手刃了“污点”,可为何心臟像被挖走了一块? 冰冷的死亡阴影下,那被狂热信仰和顽固种姓观念掩埋了数十年的、名为“父亲”的情感碎片,竟在此刻刺破了坚硬的外壳,带来一阵尖锐却短暂的剧痛。 荒谬……却又真实。 是啊,明明完成了荣誉谋杀,但是为何临死之前,心里会感觉空落落的。 维达特涣散的目光最后瞥向希塔的方向,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眼底闪过,隨即被死亡的灰白彻底覆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不——!!!”伊莎的尖叫撕裂了夜空。 那不是单纯的恐惧,而是信仰崩塌、世界倾覆的绝望哀鸣。 短短几分钟!几分钟前她还有姐姐,还有那个虽冷酷却支撑著家族的父亲…… 如今,她跪在冰冷的河滩上,怀抱里只剩下血腥的风和无尽的空洞。 这地狱般的夜晚,像一柄烧红的烙铁,在她年轻的生命上刻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 “怪……怪物!”大祭司目睹维达特的惨死,最后一丝强装的镇定也彻底崩溃。 他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像只受惊的老鼠般尖叫著逃离这片被神明与怪物同时注视的修罗场,连象徵身份的法杖都弃如敝履。 刑架旁,狂暴的嘶吼渐渐低哑下去。 苏雷什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著, “希塔……”一个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从他撕裂的嘴角艰难溢出,带著令人心碎的温柔。 狂暴的力量如同退潮般从他身上急速消散,留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们……是不是还没举行婚礼?” 他踉蹌著走向刑架。 苏雷什覆盖著粗糙角质的手掌,颤抖著,极其轻柔地抚过希塔冰冷的脸颊,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沉睡。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绳索,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 当希塔失去支撑的身体软倒在他怀中时,那冰冷的触感像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他最后的心防。 巨大的悲痛如同无形的巨手,將他残存的生命力瞬间抽空、碾碎。 他不再看维达特的尸体,不再理会奔逃的、跪拜的、尖叫的人群。 他紧紧抱著希塔,仿佛抱著失而復得却又註定再次失去的稀世珍宝。 沉重的脚步踏过沾染血跡和泪水的沙砾,一步一步,走向那流淌著星光的恆河。 “嘭!” 他抱著她,如同抱著整个世界崩塌后的唯一遗骸,重重跪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河水浸没了他伤痕累累的膝盖,漫过希塔垂落的纱丽。 苏雷什的声音低得如同囈语,空洞的眼神投向那片散发著神秘蓝光的水域, “谢谢你,河神,让我们能体面地在一起。” 刘博墉只见苏雷什那头上渐渐亮起的白色【初级信徒】標籤又逐渐暗淡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无力感,顺著那微弱的神力联繫,涌入了刘博墉的意识深处。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片充满信仰与衝突的土地上,神明的力量,有时也挽不回一个凡尘的悲剧。 “河神!求求您!復活我的姐姐!復活我的父亲!”伊莎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她扑倒在河岸边,对著那片淡蓝水域疯狂地哭喊、祈求,声音嘶哑绝望。 刘博墉沉默著。 他刚刚消耗了全部神力,更重要的是,【神明系统】冰冷地提示著——【復活】並非当前神力等级所能触及的领域。 “小姐,小姐!別这样……” 刘博墉看了一眼,还好老僕人吉塔还在伊莎身边,不离不弃。 …… 翌日, 圣城瓦拉纳西又恢復了往日的喧囂,万物共生的恆河里依旧有著成百上千的人沐浴。 “喂,听说没有,昨晚恆河里有神明显灵了!” 一旁的烧尸人对著新来不久的伙计考沙尔说道。 “算了吧,夏夫贾拉纳。”考沙尔不以为意,在他看来在印度哪天不出现几个神明。 尤其是在这个自己刚来不久的圣城瓦拉纳西,就连河岸边的石头都有不少人去祈福跪拜。 “別不信,考沙尔。” 夏夫贾拉纳也是一名达利特人,身为贱民的他从祖辈起就在恆河岸边从事著烧尸的工作,而他的名字也是以烧尸命名。 昨晚考沙尔並不在现场,而是早早回到了贫民窟。 当他听说被荣誉处决的竟是自己的邻居苏雷什时,震惊不已。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苏雷什的妻子竟是位婆罗门! 这消息瞬间解开了他长久以来的疑惑——难怪那位夫人每次出门都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原来是怕在贫民窟里暴露身份。 考沙尔心中断定,她绝不会是那种害怕被低种姓“污染”的人;若真介意,怎会甘愿和苏雷什躲进这污秽之地? 更何况,她嫁的苏雷什不过是个吠舍,这本身就已是对种姓铁律的巨大挑战了。 “考沙尔,我们要是能有一个婆罗门的老婆死也无憾了。”夏夫贾拉纳羡慕不已。 “算了吧,咱们还是好好的当咱们的烧尸人吧。” 考沙尔站起身来,隨后看了看自己那正在燃烧的父亲。 焚烧台上冒著黑烟,空气中瀰漫著木材与尸体灼烧的气息。 像这样的烧尸台在圣城瓦拉纳西河岸边有大大小小87个。 为了解决世间的烦恼或攀升进入上等族群,死在瓦拉纳西並且葬入恆河是印度人一生最大的愿望。 考沙尔的父亲也是如此。 为了能让父亲走的心安,来世能踏入上等族群,早在半个月前,考沙尓捨弃了乡下世代掏粪工的工作,与母亲一起带著临死的父亲踏上了前往瓦拉纳西的朝圣之路。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成为上等族群”也需要排队和费卢比。 就这样,考沙尔的父亲在恆河岸边排了一个多星期的队,才在昨天获得了能够焚烧的机会。 在印度,种族高贵的人会用檀香木来焚烧,一般人就用普通木料。 至於穷人则將包裹的尸身直接投入恆河。 考沙尔为了父亲能够成功成为人上人,为了让父亲如愿,孝顺的考沙尔用免费当三个月烧尸人的条件换取父亲能被普通木料焚烧的待遇。 考沙尔望著焚烧台上渐熄的柴火,没想到父亲那瘦小且没有油脂的尸体要比想像中的要难烧些。 考沙尓只能眼睁睁看著那几个焚尸人向恆河里拋入父亲那还没被完全烧尽的身躯。 “噢,父亲啊……我这三个月的工,算是白干了。” “下辈子您想成为受人敬仰的剎帝利大人是没有指望了。” 考沙尔拿起放在身旁的塑料瓶子,临走前对夏夫贾拉纳埋怨道:“咱们的吠舍商人老板可真是太黑心。” 考沙尔急匆匆的跑向岸边,想要在恆河里收集一些父亲的骨灰当做纪念。 “该死!” “乱装什么,我又不是你爹!” 刘博墉正在恆河里睡觉,哪成想稍微一个不注意差点被眼前的这个瘦小伙给装了进去。 第六章 大祭司的心机 “肥鲶鱼!” “肥鲶鱼!” “你这傢伙死哪去了!” 刘博墉扩散神识,用意念呼唤著给自己护卫的虎斑鸭嘴鲶——这“肥鲶鱼”正是他给起的諢名。 河底沉木下,一条体型硕大的鲶鱼不情不愿地游了出来,鱼脸上竟能看出几分幽怨,朝刘博墉瞥了一眼。 “让你给老子站岗,你丫的又偷懒!” 刘博墉意念微动,一朵巨型浪“哗啦”一声就朝虎斑鸭嘴鲶拍去。 这可把那群辛勤啃食垃圾腐物的埃及塘鯴嚇得魂飞魄散,一个个甩尾疾窜,四散闪躲。 它们可没有灵兽肥鲶鱼那硬抗浪的本事。 只见一条倒霉蛋躲避不及,被巨浪裹挟著,“啪嘰”一声拍在了河岸的石阶上。 “啪!啪!”埃及塘鯴在乾燥的岸石上徒劳地拍打著鱼尾,拼命想蹦回浑浊的恆河水里。 正蹲在岸边捞父亲骨灰的考沙尔也遭了池鱼之殃,被浇了个透心凉。 恆河是圣河,里面的鱼自然也被视为圣鱼。 印度人对它们“感情深厚”,通常既不捕捞,更不食用。 也算是半个土著的刘博墉对此持保留態度。 他望著河里一条条因污染而腹部肿大的鱼类,严重怀疑印度人肯定偷偷尝过,结论必然是——难吃得要命! 毕竟在这个神奇的国度,连牛尿和牛粪都能找到“用武之地”。 刘博墉不会佩服第一个吃螃蟹的,但对第一个吃牛粪、喝牛尿的,他是真不敢不服。 刘博墉实在不敢细想那先驱者对牛做了什么。 別看印度人不吃恆河鱼,想把鱼换成金钱的念头可一直没断过。 印度曾想把恆河鱼卖给华夏,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拒之门外。 华夏告诉他趁早死心。 印度又把主意打到了小本子身上,奈何对方也嫌弃得要命。 小本子的网友留言:“得了吧,就你们恆河的鱼?送我们都不敢要!你们那河水比我们的核污水还脏!” 哪知道印度网友並不服气,回懟道:“我敢喝恆河水,你敢喝核污水么!” 这一句话,噎得日本网友集体失声。 想到这对比,刘博墉心底竟掠过一丝诡异的庆幸与满足——至少他这片水域乾乾净净,独立於污浊之外。 进化后的肥鲶鱼也沾了他的光,具有灵智的它只在这片淡蓝水域逡巡,绝不踏入污水区。 因此,这虎斑鸭嘴鲶虽然体型肥硕,却没有那些污染鱼標誌性的肿大鱼腹,看著顺眼多了。 “噗通!” 考沙尔小心翼翼地將那条挣扎的埃及塘鯴放回了河里。 他刚直起身,就愣住了。 方才还四下无人的岸边,此刻竟黑压压跪满了人!看那黝黑的肤色和破旧的衣著,清一色是首陀罗和达利特。 他们匍匐在泥水里,任由浑浊的河水浸透衣袍,口中念念有词,无比虔诚:“恆河啊,恆河……求求您了,神通广大的河神……” 纷杂的祈福声浪中,刘博墉只觉脑海里的提示音如雨点般响起: 【信仰值+1】 【+1】 【+1】 …… “难不成……昨晚真有神明显灵了?”考沙尔看著眼前景象,心头动摇。他正犹豫著是否也要为父亲祈福,一阵粗暴的呵斥和杂乱的脚步声猛地打断了他。 “让开!让开!”一群穿著土黄色警服、挥舞著木製警棍的警察蛮横地冲了过来,动作粗鲁,眼神轻蔑,显然完全没把这些低种姓人当回事。 “现在要进行河水治理,都给我往后退!”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 一个吠舍种姓的男子自恃身份略高,从跪著的达利特人群中挤出,挺直腰板,对著同是吠捨出身的警察嚷嚷道: “恆河水这么干净,有什么好治理的……” 话音未落,“砰!”一声闷响,警棍已经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肩胛骨上,將他后面的话全打了回去。 瓦拉纳西警署內。 “大祭司,您確定……恆河里真有怪物?”问话的是当地警长阿贾伊,剎帝利种姓。 与希塔(忠贞、坚韧)和维达特(规划、秩序)不同,阿贾伊在梵语中寓意“不可战胜”,负责维护这座圣城的治安。 昨天,婆罗门维达特亲临警署,塞给他20万卢比,隱晦提及晚上要“处理家事”——荣誉谋杀。 阿贾伊心领神会,自然没有出警。 谁知深夜竟传来维达特横死的噩耗! 紧接著,恆河女神庙的大祭司就慌慌张张跑来,一口咬定河里有怪物。事关重大,阿贾伊不得不重视起来。 “大祭司,您是不是……还隱瞒了什么?”阿贾伊锐利的目光扫过老者。 大祭司眼神闪烁片刻,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將昨夜维达特意图荣誉处决女儿、苏雷什现身搅局的经过和盘托出。 两人一番密谋,定下了眼前的“治理”方案。 …… 河岸边,驱散人群后…… 大祭司恢復了往日的威严气度,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 “各位信眾!昨夜確有神明显灵!但绝非什么来歷不明的『圣水河神』,而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恆河女神甘伽显圣!”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金顶白墙的恆河女神庙。 “眾所周知,昨夜河边出现了可怕的怪物,为了大家的安全,若要祈福,还请到甘伽女神庙中!” 说完,他向阿贾伊使了个眼色。 警长一挥手,岸边手持抄网、长杆和塑料桶的打捞人员立刻行动起来。 同时,一艘艘小船分別从上游和下游一字排开,朝著昨晚神明显灵的水域驶去。 河岸边甚至还放著几台抽水泵。 这架势……分明是奔著自己来的。 身处河心的刘博墉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他收敛心神,散开神识,小心翼翼地沉入河床底部,將自身感知融入每一道水流,密切监视著水面上下的每一个动静。 不远处,伊莎在老僕人吉塔的陪伴下参加父亲与姐姐的火葬仪式。 她恰好目睹了岸边发生的一切。 身为刘博墉忠实信徒的她也瞬间明白了大祭司的险恶用心。 “河神啊河神,你可千万不要出事。” 失去家人的伊莎,早已经將河神视为唯一的寄託。 此刻心急如焚,甚至忘了河神有超凡的能力。 “嘭!哗啦——” 生性凶悍的巨型虎斑鸭嘴鲶可不会惯著这群不怀好意的人。它巨尾猛地一扫,一艘靠近的小船应声倾覆,船上的人惊叫著落入浑浊的河水中! 刘博墉也悄然催动水流,让那些试图靠近捕捞的人寸步难行。 “看!怪物!就是他!”大祭司指著河中搅动浪的巨大黑影,尖声叫道。 “不是吧,大祭司。”一个警察看著那鲶鱼,语气带著不以为然。 恆河里大鱼多了去了,一条鲶鱼而已,有什么稀奇? 第七章 恆河神庙里的可怕怪物 半日过去,一群人兴师动眾,除了打捞上成堆的排泄物和垃圾,再无其他发现。 “淡蓝色的水?我在恆河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个打捞者忍不住抱怨。 在他看来,腥臭幽绿才够味儿,才是恆河正宗的顏色! “阿贾伊警长,要不……抽水试试?”大祭司心有不甘。昨晚他明明目睹河水发光,为何又消失无踪? 烈日灼灼下,阿贾伊像看傻子一样扫了大祭司一眼: “抽水?別扯了!这恆河里鱼和垃圾多得是,水泵机还没开动,水管恐怕就得堵死。” “抽出来的臭水往哪儿排?灌进您老人家的宅院吗?” 他已失去耐心,认定满口神言的大祭司在愚弄自己。 “可我们就这样算了?” 阿贾伊不耐烦地摆手:“行了,大祭司,我算看透了,哪有什么怪物?分明是你的把戏!” “弄出个子虚乌有的怪物,就是为了让这些人信奉甘伽女神,对不对?”他朝不远处的神庙一指,“瞧,如你所愿,信徒都涌进你的神庙了。” “这……” “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是为了甘伽女神。” 阿贾伊並未深究,反而显得理解。在他看来,恆河虽说是甘伽女神的化身,但各河段自有当地人心中的河神。 比如下游比哈尔邦广种舍理(水稻),当地人便將种在水田里的水稻奉为河神。 “这些年河神分化,甘伽女神的信徒少了许多,是不是,大祭司?” 这点眾所周知,大祭司无从反驳,只得低头默认。 身为甘伽女神庙祭司,这正是他的心病。正因昨夜“神跡”显现,他才决定將计就计,只为给神庙多挣些香火供奉。 警长阿贾伊甩了甩警棍。与其他印度人不同,他是一个无神论者。 他既不信仰印度教,也不信奉伊斯兰教。 在他看来所谓神明不过是婆罗门统治低种姓的工具。 这也是印度教將种姓制度奉为核心教义的原因。 而他,出身於和婆罗门同属高贵的剎帝利种姓,他只信奉手中的武器和世人赋予的“责任”。 忽然,他想到什么,猛地逼近大祭司:“对了,大祭司!我记得瓦拉纳西当初的河神是卡西神明,那座卡西神庙哪儿去了?” “这个……”大祭司声音发颤。 “我记得是一场大雨过后,恆河水涨,淹掉了岸边那座卡西神庙。” “噢,原来如此。”阿贾伊嗤笑一声,不再追问。 水下暗影浮动。 刘博墉一边在河床深处潜行,一边偷听岸上对话。 几个警察正偷懒蹲在岸边,掬起恆河水一顿痛饮,隨后便解开裤带便朝河中撒尿。 “瀆神者!” 淡蓝水域骤然翻涌!一股暗流如蛇缠住警察脚踝。 “噗通!”惨叫叠起,几人纷纷栽进污浊的河水里,浪头精准灌入他们大张的嘴。 “敢对老子不敬!这原汁原味的恆河水,就请你们好好品尝吧!” 刘博墉向深水游弋,忽见一尾金鳞闪过! 那鲤鱼体侧扁长,背部拱起,鳞片圆润,头部无鳞。 这种鲤鱼被称为印度鲤也被称呼为罗氏野鯪。 寻常鲤鱼早被凶悍的埃及塘鯴啃食殆尽。 这中度耐污、背蓝灰腹银白的罗氏野鯪竟重现恆河,让刘博墉大感新奇。 毕竟平日所见,儘是清道夫、巴沙鱼、鬍子鲶这类高耐污鱼种。 “看来隨著我的升级,恆河水质真在改善。”刘博墉心念微动,流水瞬间凝成巨掌抓向罗氏野鯪。 那鲤鱼却似有灵性,倏忽钻入一道岩缝。 “哦?小小鱼身竟有灵智?”刘博墉心中惊喜,“意外收穫一只水灵!” “统御升级这罗氏野鯪,不知会有何效果?”刘博墉顿生好奇。 他意识探向岩缝深处,欲寻鲤鱼踪跡。忽然,一缕微光隱约勾勒出沉没之物的轮廓。 “一座神庙!” 刘博墉心神剧震。他自以为掌控了这段水域,却不料河床石缝深处竟別有洞天! 隙中微光,蚀刻出沉没神庙的残影。 断裂石柱上,半副鱷头神像独眼森然,獠牙间缠绕著褪色经幡。 废墟內,积水倒悬如墨镜,映照出扭曲的断壁残垣。 刘博墉没有贸然闯入,而是谨慎地放出神识探查。 “嗯?” 一个巨大的阴影瞬间占据他视野,紧接著便是一片吞噬一切的漆黑! “嗡!” 他头昏脑胀,惊骇万分。 “好强的神识攻击!” 刘博墉猛地抽回神识,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剎,死亡般的吞噬感几乎攫住了他。 “整座神庙被乱石掩埋,只留这一道窄缝。” “怪不得一直没发现……可那释放恐怖神识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他怀疑是神识强悍的水灵,却不敢確定。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灰色瞳孔在岩缝后骤然显现! 缝隙不过三指宽,那瞳孔却几乎將其填满。 “嗖!”一道身影猛地自缝隙窜出! 刘博墉悚然一惊,以为怪物扑出,定睛一看才长舒一口气。 “原来是你。” 他盯著那条游弋的罗氏野鯪,“奇怪了,里面的怪物如此凶悍,你竟能毫髮无伤地逃出来?” 那条罗氏野鯪並未远去,反而在刘博墉眼前灵巧地兜了个圈,金鳞在昏暗水底划过一道微弱的流光。 它小巧的嘴巴微微开合,吐出一串细密的气泡,仿佛在无声地诉说著什么。 “毫髮无伤?不……” 刘博墉凝神细察,敏锐的水感捕捉到一丝异样。 在罗氏野鯪银白的腹部边缘,几片原本圆润的鳞片竟微微捲曲焦黑,像是被极其微弱但性质特异的火焰燎过,又带著一种……腐朽的寒意。 这伤痕极其细微,若非刘博墉对水流和生命气息的感知极度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不是怪物放过了它,而是它侥倖逃脱!” “那神庙里的东西神识和力量极其诡异,连具有灵智的罗氏野鯪都能侵蚀!”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若非虎斑鸭嘴鲶体型巨大无法穿过缝隙,他真想带著虎斑鸭嘴鲶一探究竟。 罗氏野鯪似乎感应到刘博墉神识中的凝重,不再嬉戏。 而是悬停在岩缝入口附近,鱼尾轻摆,小小的眼睛竟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意味,频频望向那幽深的缝隙。 它在求救?还是想引导? 第八章 警长阿贾伊的不满 “收工!” 阿贾伊见打捞了半天並没有发现淡蓝色水域和怪物的尸体,他看了一眼天色不早,挥手示意手下收工。 “阿贾伊警长,这就放弃了?” 大祭司戴夫达斯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慍怒,浑浊的恆河水映著他白皙的脸庞。 “不是放弃,戴夫达斯大祭司,而是经过巡查捕捞,我们並没有发现恆河里有什么异常。” 只负责维护瓦拉纳西当地治安的阿贾伊拍了拍沾了泥点的制服,语气透著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应尽的责任已经尽完了。至於你所说的,再以治理恆河的名义继续封锁、捕捞?那將是另外的卢比!”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捻了捻,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脸上掛著公事公办的假笑。 “不过,该说不说,大祭司。” 阿贾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地盯著戴夫达斯。 “由於你骗了我,我真的很生气。” 他確实生气了。 他本以为真能在恆河里发现点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儿—— 一头史前怪兽, 一个变异生物, 或者哪怕是一具散发著奇异能量的不明尸体都好。 他甚至都在脑子里盘算好了后续方案: 如何將它包装成“恆河新神”, 如何引导信徒崇拜, 如何巧妙地利用这份狂热的信仰,从中汲取他梦寐以求的“力量”或至少是巨大的財富和影响力。 (请记住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在印度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一点也不荒谬。 毕竟,在印度,连象徵著湿婆神坐骑的神圣瘤牛,也时常难逃被骚扰甚至侵犯的命运。 至於那些胆大包天去招惹蜥蜴(尤其是濒危的孟加拉巨蜥)的新闻,更是屡见不鲜。 成了阿贾伊日常工作中令人作呕又麻木的一部分。 阿贾伊骨子里是个无神论者,但他对“力量”有著病態的崇拜。 他相信接触、征服甚至褻瀆强大的生物,或许就能窃取它们的力量。 就像那个盘踞在邦界森林里、据说能与猛兽沟通的土匪军阀皮姆將军。 阿贾伊內心深处对他混杂著鄙夷和一丝隱秘的嫉妒。 作为警长,他处理过的“入侵”案件五八门,足以挑战人类想像力的下限…… 前两日在瓦拉纳西街头,一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后入”了一个正在“前入”女子的男子;再往前,四名男子在老虎保护区里对一头孟加拉巨蜥实施了令人髮指的暴行…… 这些案件就像恆河的污浊河水,日復一日地冲刷著他的神经,也在他心底阴暗的角落悄然埋下扭曲的种子。 或许,那些疯狂的傢伙,真的触摸到了某种禁忌力量的边缘? 可惜,今天戴夫达斯承诺的“怪物”,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祭司,”阿贾伊整理了一下衣领,语气带著明显的指责,“我负责治安,你负责宗教神明。 这是分工。 但我不得不说你一句,有空你多关心关心我们国家的军事与政治吧! 別整天盯著恆河里的『神灵』。”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著一丝幸灾乐祸和荒谬感,“你知道吗? 就在今天,就在你把我拖到这里来治理这根本不存在怪物的恆河的时候,我们国家停在军港里的那艘宝贝疙瘩—— 那艘『史诗级』的航母,『维克兰特』號,它爆炸了!” 阿贾伊故意把“史诗级”这个词咬得很重,充满了讽刺。 “轰隆一声!” 他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黄烟冲天!就在科钦!全国上下都炸锅了,电视里全是这新闻,手机推送都快爆了! 军方焦头烂额,政客互相推諉,民眾惊慌失措。 这才是真正的大事!天大的事!”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著戴夫达斯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阿贾伊压低声音,带著一种近乎恶毒的快意: “而你,尊贵的大祭司,你还在瓦拉纳西的河边,为了一个可能只存在於你喝多了恆河水后產生的幻觉里的『怪物』, 浪费著本警长宝贵的警力和时间,还试图让我继续封锁这条母亲河? 想想看,当全国人民都在为航母爆炸揪心的时候,瓦拉纳西的报纸头条却是『警局封锁恆河,搜寻神秘怪物未果』?哈!” 阿贾伊嗤笑一声,后退一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戴夫达斯: “你猜,到时候愤怒的民眾和焦头烂额的上级,是会相信你关於神明的囈语,还是会把我这个『玩忽职守』的警长和你这个『妖言惑眾』的大祭司一起丟进恆河里餵鱼?” “哦,对了,差点忘了恆河里还有一条被你视为怪物的巨型鲶鱼。” “不得不说,它的气息的確让人喘不过气,你要是说它是神明我或许能够相信。” 他最后看了一眼沉默不语、脸色在夕阳余暉下显得更加阴沉的大祭司戴夫达斯,利落地转身,对著已经收拾好装备的手下用力一挥手: “收队!回局里!今晚的加班报告,记得把大祭司提供的『重要线索』和我们的『一无所获』都写得清清楚楚!” 警车和摩托的引擎轰鸣起来,捲起河岸的尘土。 阿贾伊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吉普车,留下戴夫达斯独自一人站在逐渐黯淡的恆河岸边。 浑浊的河水缓缓流淌,倒映著天空中航母爆炸新闻带来的无形阴霾,也倒映著大祭司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闪烁著难以捉摸的、幽深的光。 也许是对阿贾伊无礼的愤怒,也许是计划落空的不甘,又或者……是一丝听到航母爆炸消息后,旁人无法理解的、更深的忧虑? 恆河的水面,在夕阳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时,似乎有那么一剎那,泛起了一抹转瞬即逝、难以分辨的、极其微弱的淡蓝涟漪,隨即被永恆的污浊吞没。 肥鲶鱼完成了光荣的任务后回到了水底棲息。 而刘博墉像一条仅露两眼,准备伺机而动的鱷鱼一样在水中潜伏著。 待大祭司戴夫达斯和警长阿贾伊走后,他又沉入到了河底深处。 他控制著周围的水域,打算將那条灵动的罗氏野鯪统御。 第九章 灵巧机敏的罗氏野鯪(1) “喂,考沙尔,你听说了吗?天大的新闻!” 夏夫贾拉纳的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颤抖,一边用铁鉤拨弄著即將燃尽的柴堆,一边凑近考沙尔,黝黑的脸上混杂著菸灰和震惊。 “咱们的『维克兰特』……它……它炸了!” “蠢货,不是航母!”考沙尔没好气地啐了一口,眼神里却残留著同样的惊悸。 “是科钦造船厂!旁边那艘装满了『黄金』的钻井船炸了!”他刻意加重了“黄金”二字,语气里充满了达利特人特有的、面对苦难时的扭曲讽刺。 “两百多吨啊!那玩意儿……”考沙尔的声音压低了,带著一种目睹灾难后的麻木。 “像他妈的神佛发了怒,喷得到处都是!黄云盖顶,离著几里地都能闻到那股圣洁味儿!当场就送走了十六个,还有五个在臭气里咽了气。” 他顿了顿,乾裂的嘴唇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也难怪那些城里老爷一开始嚇破了胆,还以为是咱们的宝贝航母开了。隔著老远看,那黄烟滚滚的架势……嘿,说它炸了,谁不信?”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混合著河边的水汽和柴灰,在脸上留下几道污痕。 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被“黄金雨”洗礼过的海岸。 “万幸……” “万幸老子在瓦拉纳西烧尸……”考沙尔喃喃自语。 世代身为掏粪工的他一种劫后余生的、扭曲的庆幸感油然而生。 毕竟科钦造船厂距离他家乡帕纳姆皮利镇,才他妈770米! 要不是他带著父亲来圣城排队等火化,现在被徵召去“打扫战场”、在粪海里挣扎的达利特里,必有他考沙尔一个! “噢,湿婆在上,”他对著浑浊的恆河水,用一种近乎荒诞的虔诚低语。 “亲爱的瓦拉纳西,我考沙尔头一回真心实意地想谢谢你。” “谢谢你这满河的『圣洁』……” “喂!考沙尔!快看河里!”夏夫贾拉纳突然激动地扯住他的胳膊,指向不远处的河心,声音都变了调,“有条大鲶鱼……在抓小鲤鱼!” 考沙尔猛地扭头过去。 浑浊的恆河水面上,一片与周围涇渭分明的淡蓝色水域正剧烈翻涌著,如同沸腾的液態宝石。 水域中央,那条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型虎斑鸭嘴鲶,此刻却显得有些笨拙狼狈。 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凶狠的扑击、巨尾每一次狂暴的横扫,都搅起滔天浊浪,却总在最后关头被一道灵巧无比的金蓝光影险之又险地擦身躲过! 那光影正是罗氏野鯪!它体型没有巴掌大,在水中却快如闪电,滑溜得像一抹抓不住的月光。 每一次急停、转向、钻隙,都带著一种近乎预判的精准,將身后穷追不捨的庞然大物戏耍於股掌之间。 淡蓝水域中,隱约能感到河神刘博墉那憋屈又急躁的意念波动。 “堵住它!”刘博墉的意念在水流中震盪。他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一条鱼耍得团团转! 原来在石缝间隙,小鲤鱼那近乎哀求的眼神並非求救,而是迷惑他的偽装,就为了伺机逃离他的统御。 “肥鲶鱼!你他妈转向能不能利索点!堵左边!左边啊!哎呦喂,这都能让它溜了?你这二级灵兽是吃素长大的吗?!” 刘博墉的“咆哮”在水流中震盪,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几乎凝成实质的水箭射向自家灵兽。 “肥鲶鱼,这都能让它逃脱,你怎么这么笨!” 被刘博墉抱怨的虎斑鸭嘴鲶不由地幽怨的看了自己主人一眼,好似再说一开始你以为靠著你自己就能抓到,哪成想还不是需要我帮忙。 其实这也不怪虎斑鸭嘴鲶,如果说让它將罗氏野鯪吞噬那他毫不费力。 可是让它將小巧的鱼毫髮无伤的围追堵截,对於转向调头都需要费一番力气的巨型虎斑鸭嘴鲶来说那简直是痛苦不已。 罗氏野鯪体型小巧,身形辗转腾挪,在水中灵活的很。 罗氏野鯪能在沉没神庙那恐怖灵兽下逃生,其灵巧和敏锐早已超越了普通鱼类,是真正在生死边缘磨礪出的本能。 刘博墉单靠控水围堵,水流凝聚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它逃窜的念头。 召唤肥鲶鱼助阵,结果这肉坦型打手在抓“泥鰍”的任务面前,显得格外力不从心。 “奇怪了?怎么感觉是那淡蓝色的水在追逐小鱼。”考沙尔看出了端倪。 “难不成这恆河里真的有河神?”考沙尔瞬间想到同伴所讲的昨晚河神显灵。 “是河神大人!” 如今“无家可归”的伊莎在老僕人吉塔的陪同下来到恆河边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淡蓝水域与金蓝鱼影的追逐战,搅得那片河域浊浪排空,吸引了越来越多岸边低种姓的目光。 “这潭水好奇怪,难不成就是昨晚的河神?” “別瞎说,除了甘伽女神外,哪还有什么河神!” “一潭水而已,更何况大祭司不是说昨晚是甘伽女神显灵么?” 河岸边眾人各持己见,议论纷纷。 同时目光紧紧地盯著河中这超乎寻常的捕猎。 “堵左边!不对,右边!它要钻石头缝了!”刘博墉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指挥棒,疯狂调动著肥鲶鱼庞大的身躯和自身的水流围堵。 奈何罗氏野鯪实在太过滑溜,它利用每一个漂浮的垃圾、每一处河床的凹陷、甚至肥鲶鱼搅起的漩涡边缘作为跳板和掩护,总能在千钧一髮之际找到生路。 虎斑鸭嘴鲶巨大的鱼眼里满是憋屈和烦躁。 让它去撞沉一艘小船,或者撕裂一条敢挑衅的同类,它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追这条比它牙齿缝还小的玩意儿,还要保证不伤著它! 这简直是对它“二级灵兽”尊严的侮辱! 它庞大的身躯每一次笨拙的转向,都引得岸边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鬨笑。 “看吶!那大鱼像个喝醉的胖子在跳舞!” “哈哈,它尾巴甩得再猛也碰不到那小金鱼一片鳞!” 第十章 灵巧机敏的罗氏野鯪(2) 这些笑声如同针扎般刺在刘博墉的“意识”里。 他可是要成为主宰整个恆河的神!竟然被一条小鱼当眾戏耍,还被岸上这群凡人嘲笑?这脸丟大了!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刘博墉彻底怒了。 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意念猛地集中,不再追求毫髮无伤地活捉,而是决定先给这小东西一点顏色看看! “凝!” 淡蓝水域中心,水流瞬间变得粘稠如胶!范围不大,却精准地笼罩在罗氏野鯪即將窜过的路径上。 这並非强力的禁錮,更像是一张无形的、带著强大吸力的粘网。 正打算利用一个浑浊涡流加速逃离的罗氏野鯪,猝不及防一头撞了进去! 它那闪电般的速度骤然被迟滯,如同陷入泥沼。 金蓝的身影在水中徒劳地奋力挣扎,每一次摆尾都显得格外费力,再也无法保持那令人眼繚乱的灵动。 “机会!”刘博墉心头一喜。 “虎斑鸭嘴鲶!给我把它拍晕!注意分寸!” 他立刻向守在外围的虎斑鸭嘴鲶下达指令。 憋了一肚子火的虎斑鸭嘴鲶早就等这一刻了! 它巨大的鱼尾本能地蓄满了毁灭性的力量,但主人的提醒如同紧箍咒,强行压制了它狂暴的本能。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不甘的闷吼,硬生生將毁灭性的抽击转化为一次精准的横扫! 宽厚的尾鰭侧面,带著一股刻意收敛却依旧沛然的衝击波,“啪”地一下精准地扫中了被困住的罗氏野鯪! “噗!” 金蓝的小鱼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在水中失控地翻滚了好几圈,短暂地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漂浮在粘稠的淡蓝水流中,只有鱼鳃还在本能地微弱开合。 “呼……总算搞定了。” 刘博墉鬆了口气,操控水流將晕厥的小鱼轻柔地包裹起来,拉回自己水域的核心。 没想到一条小鱼这么难抓,虽然过程狼狈了点,但结果总算达到了。 岸边的惊呼声瞬间炸开了锅! “天吶!那团水……它困住了那条鱼!” “它还会『施法』?!那粘稠的水流是怎么回事?” “快看!大鱼把它拍晕了!是那团水指挥的!绝对是它在指挥!” 考沙尔看得目瞪口呆,心臟怦怦直跳。 他亲眼所见,那淡蓝水域绝非死物!它有著清晰的意志,甚至能操控强大的巨鲶! 昨晚同伴描述的河神显灵,此刻在他心中不再是模糊的传说,而是眼前活生生的神跡! “河神……真的是河神大人……”他喃喃自语,看向那片水域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慄的敬畏。 伊莎更是激动得攥紧了吉塔的手,美丽的杏眼中闪烁著泪光: “吉塔,你看到了吗?河神大人显灵了!他在展示他的力量!” 老僕人吉塔也一脸震撼,连连点头,浑浊的老眼里也映著那片神奇的蓝光。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被震撼。 出於种姓制度,他们会对出身高贵的伊莎或许会保持尊重,但此刻看到她將那潭蓝水奉若神明,甚至质疑甘伽女神,不少人心中已生牴触。 “哼!装神弄鬼!” 一个穿著相对体面的吠舍商人嗤之以鼻,声音刻意放得很大,盖过了周围的惊嘆。 “不过是水流湍急形成的漩涡罢了!那条鱼自己撞晕了头,有什么稀奇?” “就是!甘伽女神才是唯一的恆河之主!” 另一个显然是甘伽女神庙虔诚信徒的首陀罗立刻隨声附和,带著一种捍卫正统的狂热。 “大祭司都说了,昨晚是女神显圣!哪来什么別的河神?我看是水妖作祟还差不多!” “你……”伊莎被这污衊气得脸色发白,她猛地挣脱吉塔的手,向前一步。 身为刘博墉忠实信徒,伊莎清亮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被触怒的颤抖,清晰地传到岸边每个人的耳中: “我不允许你们质疑河神!” “我以潘迪特家族的名义起誓!昨晚显灵,试图救下我姐姐希塔和苏雷什的,就是这片淡蓝的圣水!” “是他回应了我的祈祷!他才是此刻守护这段恆河的真神!” “潘迪特小姐?”那吠舍商人显然认出了伊莎,语气带著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尖锐的质疑。 “哼!好一个『救下』!恕我直言,小姐。” “昨晚我也在场!” “我亲眼看见,就在你向这所谓的河神祈祷之后,苏雷什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结果呢?”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著煽动性:“你的姐姐希塔被维达特老爷刺死,没能救回来!” “而维达特老爷,也就是你的父亲!却被那怪物活活掐死!” “这就是你口中的『河神』显灵?这就是他『守护』的结果?” “他不仅没能救回你姐姐,反而让你的父亲也惨死当场!这分明是招来了灾祸!” 那晚,河水的异象也曾让他跪拜,以为是神明降世。现在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场巧合! 这番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在伊莎心上,也戳中了昨晚事件最残酷、最令人困惑的痛点。 岸边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伊莎身上,充满了惊疑、探究和一丝恐惧。 伊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父亲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和姐姐冰冷的身体再次撕裂她的心。 巨大的痛苦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眼中燃烧著捍卫的火焰。 “住口!”伊莎的声音因激动而尖利,却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河神大人回应了我的祈祷,赐予了苏雷什力量是为了保护我的姐姐!” “是……是我父亲!是我父亲他……” 她的声音哽咽了,巨大的悲痛让她几乎无法说下去,但她强迫自己继续,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是他执意要执行那残酷的『荣誉谋杀』!是他將匕首刺向了姐姐!河神的力量没有错!” “错的是他,是他不顾父女之情,错的是是……” 泪水滑过伊莎的脸颊,她环视著周围一张张不同种姓的脸孔。 她想说错的是种姓制度、是所谓的逆婚带来的种姓玷污这种观念、是父亲对於印度教教义的执著…… 可是最后的话伊莎没有勇气去说,因为她知道说出来这些话后自己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刚刚控制住罗氏野鯪的刘博墉自然也观察到了河岸上的这一幕。 他心中暗下决心,必须为自己正名,否则真会成为他们口中的水妖怪物。 对於伊莎——自己目前唯一的忠实信徒,以及神力赐福带来的惨烈结局,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被刘博墉水流包裹、看似晕厥的罗氏野鯪,紧闭的鱼眼突然猛地睁开! 那眼神清明无比,哪有一丝昏迷的跡象? 它小巧的身体在金蓝光芒中骤然爆发出最后一丝积蓄的力量,如同离弦的金箭。 不是向外逃,而是猛地朝著河床深处——那道通往沉没神庙的幽暗岩缝,电射而去! “不好!它装晕!”刘博墉大惊失色,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东西狡猾如斯,竟然还会装死! 而且它的目標明確——是那个封印著恐怖怪物的神庙! 肥鲶鱼反应慢了半拍,庞大的身躯根本来不及阻挡。 眼看那道金蓝光影就要再次没入岩缝,回归那充满怨念的巢穴! 刘博墉“目眥欲裂”。 一旦让它逃回去,再想抓它难如登天!而且它若引动了神庙里那鬼东西…… “给我——留下!” 一道混合了淡蓝神光与漆黑淤泥的、扭曲而迅疾的“触手”,从他水域边缘猛地弹出! 带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污浊的河底腥气,如同一条潜伏已久的毒蛇,后发先至! “啪嗒!” 淤泥触手险之又险地缠住了罗氏野鯪即將没入岩缝的尾巴尖! 金蓝小鱼发出无声的惊惶挣扎,拼命扭动身体想钻入通往破旧神明的岩石缝隙。 淤泥触手冰冷滑腻,带著强烈的污染和束缚之力,死死地拽住了它! “咻!” 淤泥触手猛地回缩,將那条耗尽力气、终於无力再挣扎的金蓝小鱼,彻底拖回了淡蓝水域的核心,牢牢禁錮! 【检测到罗氏野鯪已丧失抵抗意志!】 【宿主是否费50神力值,启动御灵术?】 第十一章 好运锦鲤 “消耗50点神力值,启动御灵术!” 刘博墉毫不犹豫! 淡蓝的水流中,玄奥的梵文锁链瞬间浮现,缠绕上精疲力竭的罗氏野鯪。这一次,没有迷惑,没有偽装,只有彻底的臣服。 【统御成功!】 【获得水灵:罗氏野鯪(一级灵兽)】 【天赋:灵动(在水中拥有极高的速度和灵活性。)】 刘博墉意念一松,总算拿下了! 他將虚弱的小鱼纳入水域深处温养,同时警惕地將感知探向那幽深的岩缝,確认没有异动后,才缓缓收敛了翻腾的水体。 统御完成的瞬间,刘博墉立刻用意念搜寻罗氏野鯪的记忆碎片,探寻那神庙怪物到底是什么。 可是,就算他將罗氏野鯪的记忆已翻阅殆尽,甚至看到它和別的罗氏野鯪求偶的场景。 就是没探查到有关那怪物的任何记忆。 一点都没有,好似被强行摸去一般。 刘博墉感觉就是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他到莫名的震撼与心悸。 “还好它在宫殿里。”刘博墉再一次感到庆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可是……它为什么只在宫殿里?” 这也是刘博墉困惑的地方。 “看来要抓紧提升实力了。” 现在的刘博墉虽然体积达到了10l,但以他目前的实力,想要进入神庙宫殿纯属去找死。 “不管了,反正它暂时也出不来。” 刘博墉打开控制面板,发现还剩50神力值。 “反正神力值每日刷新,不用也是浪费。” 不过这也是刘博墉感到困惑的地方: 按理说自己体型变大升级后,这每日恢復的神力值上限应该增加才对,为什么始终固定在100点? “难道使用的次数越多,熟练度越高,每日恢復的上限才能提升?” 这是整个神明系统中,刘博墉唯一尚未摸清的规则。 【罗氏野鯪可升级为好运锦鲤,请问宿主是否需要费50神力值升级?】 刘博墉愣了一下,好运锦鲤? 转念一想,罗氏野鯪本就属於鲤科,升级为锦鲤倒也合理。 “升级!” 他没有迟疑,果断確认! 【恭喜宿主获得二级灵兽,好运锦鲤!天赋:好运、灵动。】 【好运:好运锦鲤会给每位触摸过锦鲤的人带来好运。】 只见金光一闪! 原本那小巧的、泛著金蓝光泽的罗氏野鯪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身长半米、鳞片金红相间、体態优雅丰腴的好运锦鲤! 它在淡蓝水域中优雅地摆动著尾鰭,周身仿佛縈绕著淡淡的祥瑞之气。 “『灵动』天赋居然保留下来了!”刘博墉感到一阵欣喜。 速度和好运结合,这升级果然不亏! 刘博墉摸了摸锦鲤,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成神”主意。 …… 忙碌了一天的考沙尔终於得以喘息。 他坐在码头上方,望著被千万双脚打磨光滑的八十四级石阶。 一盏盏酥油灯、一根根蜡烛亮起,橘黄色的光晕顺著石阶蔓延,宛如一条通往夜空的光河。 “怪物还是神明?” 今日河畔的爭论,在考沙尔心中反覆翻腾。 回想著白天的种种,考沙尔猛然惊觉: 警长和大祭司的行动,根本不是为了清理河道! 就在这时,那片熟悉的、泛著淡蓝光泽的水域再次浮现。 考沙尔急忙拍了拍屁股,快步走下阶梯,朝著刘博墉所在的水域奔去。 刘博墉认出了这个黑瘦的小伙——正是昨日那个拿著塑料瓶,差点將自己装进去的人。 只见考沙尔匍匐在地,诚恳地诉说著心事: “河神啊河神,您知道么,他们都告诉我擦屁股用左手,吃饭用右手,因为右手代表著洁净。” “可是有谁知道,我之前是个掏粪工,左右手又有什么区別……” 考沙尔虔诚地磕了两个头,祈求道:“河神啊河神,他们都说您是怪物,但我信您是真正的河神。” “求您发发慈悲,让我能做一个受人尊重的达利特吧。” 考沙尔祈祷完毕,满怀期待地抬起头,然而,河面並无异象发生。 没有好友夏夫贾拉纳描述的那种景象——淡蓝色的光斑辉映漫天星辰。 “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所谓的神跡只是巧合?” “这恆河里,其实並没有河神?” 殊不知,刘博墉今日的神力值早已耗尽。 就在他心头涌起失落之际,一条金红色的锦鲤悠然游向岸边。 “好漂亮的鲤鱼!”考沙尔被锦鲤的华美震惊,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迟疑片刻,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地朝锦鲤的头部摸去。 指尖触碰到冰凉鳞片的剎那,一团不易察觉的金红色光晕,悄然从锦鲤额头钻入考沙尔的手心。 待考沙尔离去后,刘博墉才携著肥硕的虎斑鸭嘴鲶浮上水面。 望著考沙尔远去的背影,刘博墉心中盘算:这正是他“神明计划”迈出的第一步。 他也要通过考沙尔,验证这“好运锦鲤”究竟能带来何种“好运”。 翌日,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恆河岸边瀰漫著潮湿与焚香混合的气息。 考沙尔和往常一样,与几个同样衣衫襤褸的达利特同伴一起,搬运著一具刚打捞上来的无名尸体。 尸体冰冷沉重,他们沉默地移动著脚步,动作机械而麻木,这样的场景日復一日,早已榨乾了他们任何多余的感慨。 忽然,“叮——!” 一声极其清脆、与这沉闷环境格格不入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在考沙尔耳边。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低头看去。 就在他沾满泥污的赤脚边,一枚小小的、闪烁著微弱但绝对不容错认的金色光芒的物件,正静静躺在潮湿的泥地上。 它从尸体松垮的衣襟里滑落出来。 金戒指! 考沙尔的心臟猛地一缩,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瞬间屏住了呼吸,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衝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几天,他和夏夫贾拉纳,像禿鷲一样仔细翻检过多少具被恆河送来的冰冷躯体。 从肿胀的富人遗体到枯槁的乞丐尸骨,除了破烂的衣物和绝望的气息,他们从未发现过任何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每一次徒劳的搜寻,都像在印证他们被诅咒的命运。 可眼前这枚小巧的、带著古朴纹的金戒指,却像一颗燃烧的星辰,灼烧著他的视线。 它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著狂喜、恐惧和强烈荒谬感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想起了昨晚——那冰凉鳞片的触感,那悄然钻入手心的、若有似无的金红色光晕…… “是它!是河神的那条锦鲤!” 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在他心中燎原。 他几乎要激动地喊出来。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 他们似乎被尸体的重量牵扯著,並未特別留意那声微响,或者即便听到了,也只当是石子碰撞。 没人低头,没人看到! 第十二章 刘博墉的神明计划 时间仿佛凝固了。 考沙尔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轰鸣。 他强压下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臟,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和最自然的偽装,装作调整抬尸体的姿势,极其自然地弯下腰。 在身体和尸体的遮挡下,他那只曾在粪污中劳作、也曾虔诚抚摸过锦鲤的右手,闪电般地將那枚小小的金戒指捞起,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金属瞬间被掌心的汗水和滚烫的体温包裹。 那沉甸甸的触感,不再仅仅是黄金的重量,更像是一种顛覆命运的凭证,一种来自恆河神明的恩赐。 他紧紧攥著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生怕这突如其来的好运会像水中的泡沫一样消失。 搬运尸体的脚步再次机械地挪动起来,但考沙尔的心,却已在恆河浑浊的河水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一丝微弱的金色曙光。 下一步该怎么办? 这金子能改变什么? 巨大的疑问伴隨著狂喜在他脑中翻腾,但一个信念却前所未有地清晰:昨晚触摸锦鲤的那一刻,某种东西,真的改变了。 考沙尔紧攥著那枚滚烫的金戒指,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又轻盈。 沉重的是怀揣巨宝的惶恐,轻盈的是心中燃起的、前所未有的希望之火。 他不敢再看同伴一眼,生怕眼中泄露的秘密会引来灾祸。 直到將尸体安置在指定的焚烧堆旁,他才借著弯腰整理草蓆的掩护,飞快地將戒指塞进腰间破布最深的褶皱里。 “夏夫贾拉纳……”他下意识地想去找好友分享这惊天动地的发现,但脚步刚迈出又硬生生停住。 不行!夏夫贾拉纳虽然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但这件事太大了,大到他不敢赌。 万一好友过于震惊,表情或言语上露出破绽呢? 万一……万一好友也起了別的心思呢? 达利特人在绝望中挣扎太久了,一点微光足以让人疯狂。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压下狂跳的心,决定先独自守著这个秘密,直到想清楚下一步。 【信仰值+1】 【信仰值+1】 …… 考沙尔发现金戒指时的剧烈情绪波动,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清晰地传递到了刘博墉的意识深处。 那强烈的狂喜、恐惧、难以置信以及对“河神”的確认,都化作了最纯粹的信仰之力,丝丝缕缕地匯入刘博墉所在的水域。 虽然量不大,却异常精纯,让刘博墉精神一振。 “果然有效!”刘博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浑浊的河水,落在岸上那个心神不寧的黑瘦青年身上。 “好运锦鲤的好运是引子,而这份因好运產生的强烈信仰,才是真正的神力养料。 “这个神明计划实行的好的话,那我就有可能真正的凝结成水体之躯,成为这瓦拉纳西恆河领域的真正神明!” 下班后,考沙尔怀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去往了地下钱庄,在那里他將那枚6克的金戒指兑换了17000卢比。 他的心里翻涌著一种近乎眩晕的喜悦。 他一个月的工资才6000卢比,这一个金戒指,抵得上他三个月的血汗! 更关键的是,由於他是卖身葬父,这三个月他本就是一无所获地劳作。 “17000卢比,哦,父亲,”他心中默念,带著一丝苦涩的解脱,“都够把你从河里捞起来重新烧一次都绰绰有余。” 他可不打算存进银行。 在印度,银行也是种姓制度实施剥削和压迫的重要一环。 像考沙尔这样的达利特人,去银行存钱,手续费高昂只是其次,更可怕的是有命存没命是常有的事。 17000卢比揣在怀里,是危险,也是他此刻唯一的、实实在在的依靠。 揣著厚厚一沓现金,考沙尔的心跳依然很快,但不再是纯粹的恐惧,混杂著一种久违的、对生活的掌控感。 为了表示对河神与那带来奇蹟的锦鲤的至高敬意,他决定奢侈一把,200卢比,买一身新衣。 他从未想过穿白袍,因为在圣城衣著白袍是达利特人的禁忌。 当他脱下那身浸透了尸臭、汗渍和恆河淤泥的破烂旧衣,换上新衣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了他。 粗糙的布料摩擦著皮肤,带著陌生的触感,却奇异地带来一种暖意。 他低头看著自己,虽然依旧瘦骨嶙峋,虽然新衣也掩盖不了底层达利特的烙印,但镜中那个身影,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那长久以来如同第二层皮肤般黏附在他身上的、深入骨髓的自卑和污秽感,仿佛被这身新衣短暂地隔开了。 他挺了挺佝僂的背脊,一股微弱却清晰的自尊心悄然升起。 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与死亡和污秽为伍的影子,他是被神眷顾的人。 这身衣服,是他献给河神的贡品,也是他对自己新生的宣告。 他小心翼翼地抚平衣角的褶皱,仿佛在抚平自己满是褶皱的命运。 揣著剩余的卢比,考沙尔怀著一种混合了虔诚、感激和新生的激动,再次走向恆河边。 他要向河神表达最深切的谢意。 然而,等他接近河岸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昨天还只有他孤零零一人祈祷的地方,此刻竟跪满了人! 黑压压一片,全是和他一样的底层面孔,眼神里充满了和他昨天一模一样的、对好运的渴望与绝望中的期盼。 原来,昨晚將河神视为底层希望的並不是只有考沙尔一个。 就这样“抚摸锦鲤会带来好运”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一夜之间传遍了附近的贱民区。 只不过每个人所获得的好运不同,有的人找到了工作,有的人捡到了50卢比。 但是由於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正確理解这份好运,因为有的人將遇到豪猪三嫂也当做是河神与锦鲤所带来的好运。 更让考沙尔震惊的是,他看见了婆罗门出身的伊莎。 她穿著一身素净却质地精良的纱丽,站在离水最近的一块石头上,神情专注而平静,目光扫视著水面。 她不像那些跪拜祈求的贱民,她的姿態更像一个守护者,或者说,一个侍奉者。 一个高贵的婆罗门,竟像个河神的贴身侍从,静默地守护在圣洁的恆河边,守护著那条可能带来奇蹟的锦鲤。 河面之下,刘博墉的意识清晰地感知著岸上发生的一切。 考沙尔那份因金戒指而狂喜、继而转化为坚定信仰的情绪波动。 如同投入平静水域的石子,在他意识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带来丝丝缕缕精纯的信仰之力。 虽然单个体量不大,但岸边此刻跪拜的人群所匯聚的信仰洪流,却比昨日更加汹涌澎湃。 【信仰值+1…+1…+1…】 密集的提示音几乎连成一片细密的嗡鸣。 “成了!”刘博墉心中振奋。 锦鲤的“好运”如同最诱人的鱼饵,精准地鉤住了这些在绝望泥沼中挣扎的灵魂。 考沙尔就是那条被钓起的、最闪亮的“鱼”。 看著岸上黑压压的人群,刘博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水体之躯”的基石正在一块块垒起。 【宿主体积:10l(小谭境)→100000l(池塘境)】 “100000等於100立方米,相当於是一个大型池塘的体积。” “看来,有一天我幻化成能统治这片水域的水体之躯,未尝不是不可能。” 然而,伊莎那孤独而坚定的身影,却像一道清冷的月光,穿透了信仰的喧囂,落在他“心”中。 今日她以婆罗门种姓起誓,无异於向甘伽女神庙的公开挑战。 “不能让她出事。”刘博墉意念微动。 那条半米长的金红锦鲤,仿佛接收到无声的指令,优雅地摆动著华丽尾鰭,缓缓游向伊莎所站的岸边石阶。 清澈的淡蓝水域在它身周荡漾开来,与浑浊的恆河水涇渭分明。 伊莎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她看到锦鲤额头上那片仿佛用最纯净阳光熔铸的金鳞,在浑浊河水中熠熠生辉。 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和神圣感油然而生。 她微微倾身,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带著无比的虔诚,轻轻触碰锦鲤光滑冰凉的头部。 指尖相触的剎那,伊莎感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坚定的暖流顺著手臂涌入心田。 昨日的悲痛、对未来的恐惧,仿佛被这暖流轻柔地抚平了一些。 她眼中泛起泪光,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找到依靠的感动。 “河神大人……感谢您的回应。”她低声呢喃,声音只有近旁的吉塔和那条锦鲤能听见。 锦鲤似乎通人性,绕著她的手指轻轻蹭了蹭,隨即优雅地转身,潜入更深的水域。 这一幕,被岸上许多低种姓信徒看在眼里。 “看!伊莎小姐得到了圣鱼的祝福!” “连高贵的婆罗门都信奉河神大人,这一定是真的神明!” “河神大人保佑!请让我找到一份餬口的工作吧!” “请保佑我的孩子不再生病……” 窃窃私语变成了更大声的祈祷和许愿。 伊莎的身份,无形中为刘博墉这个“新神”增添了一层难以质疑的合法性。 低种姓信徒们的眼神更加热切,跪拜的姿態更加虔诚。 考沙尔穿著新买的白袍,站在人群边缘,看著伊莎与锦鲤的互动,心中的信念更加坚定。 他学著伊莎的样子,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不是为自己再得好运,而是祈求河神大人能庇护这位勇敢的小姐,庇护所有像他一样渴望改变的达利特人。 甘伽女神庙最高处的露台,戴夫达斯身披洁白的祭司长袍,面无表情地俯瞰著恆河岸边那扎眼的一幕。 距离虽远,但那些跪拜的身影。 那片在污浊河水中异常显眼的淡蓝水域。 以及岸边曾经信仰甘伽女神的伊莎·潘迪特那刺目的身影。 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底。 “污秽!褻瀆!”他苍老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石栏,指节泛白。 阿贾伊那个无神论的蠢货警察不懂,但他懂! 这不是幻觉,这是確凿无疑的、另一个“神明”的力量在滋生! 它在蚕食甘伽女神的信仰根基,在动摇婆罗门千年来的精神统治!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伊莎·潘迪特! 这个被开除宗教,与低种姓人为伍的女子,不仅不感到羞耻,反而成了那个“水妖”最忠实的侍从! 她站在那里的姿態,就是对婆罗门贵族和甘伽女神信仰最恶毒的嘲讽! “伊莎……” “维达特你可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 “我有能力净化一个,就更有能力去审判另一个!” 大祭司戴夫达斯眼中寒光闪烁。 第十三章 不属於我们的神庙 “打听清楚了?” 大祭司戴夫达斯站在神庙幽暗的长廊深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的迴响。 廊柱投下的阴影將他半张脸吞噬,只余下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 “是的,尊贵的大祭司。” 年轻的祭司深深躬身,额头几乎触到冰冷的石板,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混合著敬畏与目睹异象的不安。 “那些……那些低等种姓像著了魔!恆河里出现了一条金红锦鲤,周身放光,成了他们新的神祇!他们跪在污浊的岸边,向那鱼祈求——有人找到了工作,有人捡到了卢比,甚至……有人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家人。”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补充道,“最令人不安的是,伊莎·潘迪特………她似乎被视为那锦鲤的守护者。” “她每日都守在岸边,那锦鲤……似乎对她格外亲近。” “呵。”戴夫达斯发出一声短促的、浸满冰碴的冷笑,在空旷的迴廊里激起令人心悸的回音。 “锦鲤?好运?低贱者只配追逐这些廉价的『恩赐』!” 他苍老的手指狠狠地捻动著檀木念珠,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神庙的阴影,仿佛已经看到了岸边那令人作呕的狂热景象。 “通过施捨些蝇头小利,用最粗鄙的『即时利益』来蛊惑那些无知、贪婪的低等种姓……” “这哪里是赐福,这分明是引诱灵魂墮落!” “这是动摇恆河的根基,在挑战甘伽女神无上的权威!” 戴夫达斯的心中翻涌著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算计。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信仰的价值,甘伽女神庙无上荣光与婆罗门的至高地位,正是建立在信徒的虔诚供奉之上。 然而,他们精心构筑的神圣阶梯:高种姓的冥想、中种姓的供奉、低种姓的匍匐,如今正被那滩来歷不明的“河神”和那条哨的鱼衝击! 当那些浑身散发著贫民窟恶臭、被视为“不可接触者”的达利特,不再满足於在女神庙外遥拜。 而是被那“河神”的“小恩小惠”吸引,聚集成群时,他们本身的存在就是对圣地的“污染”,对神圣秩序的褻瀆! 更可怕的是,这股“低贱”的信仰洪流,正在稀释、玷污甘伽女神纯粹的神性光辉。 作为女神在瓦拉纳西的最高代言人,他戴夫达斯岂能容忍恆河之水被分割。 岂能容忍另一个“神明”在女神的圣河中滋生? 这不仅是信仰的爭夺,更是关於甘伽女神根基的生死之战! “既然他们如此痴迷於『许愿』……” 戴夫达斯眼中寒光爆射,如同淬毒的匕首,对身旁噤若寒蝉的年轻祭司厉声道,“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属於高贵的甘伽女神的『神恩』!” “吩咐下去,明日朝阳初升,圣城沐浴第一缕神光之时,开启神庙中央圣殿——『甘伽赐福许愿池』!” “召集所有高阶祭司,沐浴斋戒,准备举行『甘露沐浴祈福』大典!” “要让那些被蛊惑的愚民明白,唯有在甘伽女神的圣殿中,方能获得真正的赐福,才能洗清他们身上的罪孽!” 年轻祭司猛地抬头,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撼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甘露沐浴祈福”! 那是唯有王公贵族或重大祭日方能举行的无上圣典! 开启中央许愿池,更是动用神庙压箱底的圣物——那池中之水。 传说取自恆河源头未被凡尘污染的冰峰融雪,蕴含甘伽女神最本源的神力! 大祭司这是要……倾尽全力了! 翌日,朝阳的金辉刚刚镀上甘伽女神庙巍峨的金顶。 神庙中央圣殿那扇平日紧闭、雕刻著繁复神跡与史诗的厚重檀木大门,在低沉的號角声中缓缓开启。 一股混合著昂贵檀香、冰片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洁净”气息扑面而来。 早已闻讯而来的信徒们,其中大部分是昨日还在恆河边跪拜的低种姓。 他们怀著忐忑与狂喜,在祭司们严厉目光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涌入这平日里连靠近都需屏息凝神的圣地。 伊莎依旧站在恆河岸边熟悉的位置,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她清晰地看到对岸神庙前所未有的人潮涌动,金顶在阳光下闪耀得刺眼。 流向她脚下这片淡蓝水域的信徒,肉眼可见地稀疏了许多。 她的心微微下沉,但眼神依旧坚定,静静守护著水面下那道优雅的金红身影。 考沙尔是被工友夏夫贾拉纳死命拽来的。 “快!考沙尔!甘伽女神显灵了!摩伽罗吐金子了!这辈子可能就这一次机会进去!”夏夫贾拉纳激动得语无伦次。 踏入神庙的那一刻,考沙尔感觉自己像一脚踩进了云端,又像闯入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光洁如镜、冰凉沁人的白色大理石,光脚踩上去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 抬头是高耸得令人眩晕的金色穹顶,上面镶嵌著无数细碎的宝石,在透过彩色玻璃窗的阳光照射下,洒下梦幻般的光斑。 墙壁上满是色彩艷丽、描绘著神明显灵和眾生祈祷的壁画,栩栩如生。 空气里瀰漫的香气浓郁得让他有些头晕,那是他从未闻过的、属於“洁净”与“神圣”的味道。 穿著雪白长袍、神情肃穆的高阶祭司们如同行走的神像,目光扫过他们这些低种姓时,考沙尔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嫌恶。 几个衣著华贵、显然是高种姓的信徒,远远地站在另一边,用手帕掩著口鼻,眉头紧锁地看著他们这群涌入的“污秽之源”,眼神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考沙尔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和……隱秘的渴望在他心底滋生。 这就是高种姓的神庙? 如此恢弘、洁净、神圣!平日里,像他这样的达利特,別说踏入,连在门口多站一会儿都会被驱赶,因为他们是“移动的污染源”。 一股强烈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河神大人也有这样一座属於他的、能让所有信徒,无论种姓,都能平等踏入、自由呼吸的神庙,那该多好!” 仪式开始了。 高阶祭司们吟唱著古老晦涩的颂歌,圣洁庄严。 万眾瞩目之下,甘伽女神坐骑——海兽摩伽罗的巨大石刻头颅前。 考沙尔挤在人群边缘,伸长脖子。只见主持仪式的高阶祭司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对著摩伽罗雕像深深礼拜。 就在眾人屏息凝神之际,考沙尔锐利的眼睛捕捉到了! 雕像微微张开的巨口內,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反光一闪——是几乎透明的细线! 紧接著,一枚闪亮的20卢比硬幣,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著,缓缓从摩伽罗口中“吐”了出来,落入下方铺著红绒布的银盘中! “神跡!甘伽女神显灵了!”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哭泣,许多人激动得匍匐在地。 考沙尔却如坠冰窟。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神跡! 就是庙里的人用细线在操控! 和他小时候在乡下看街头艺人耍的把戏一模一样!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涌上心头。 他奋力挤出狂热的人群,找到还在激动抹泪的夏夫贾拉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压抑著愤怒: “夏夫!醒醒!那是假的!是线!是庙里人在用线拉硬幣!” “我们都被骗了!什么神跡,都是骗我们这些傻子的把戏!” 他指著那些远远避开他们、面露嫌弃的高种姓信徒,“你看他们!他们根本不屑靠近我们!” “这神庙再华丽,也不是为我们开的!” 第十四章 海军陆战队,全军出击! 考沙尔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穿了夏夫贾拉纳狂热的幻想。 “线……?”夏夫喃喃道,声音乾涩。 他顺著考沙尔的手指望去——那些高种姓信徒远远站著,掩著口鼻,眼神如刀,像看一群误入圣地的污秽之物。 那枚20卢比的硬幣在银盘里闪烁,刺眼而廉价,与金碧辉煌的神庙格格不入。 “祭司大人?”考沙尔冷笑,声音里淬著达利特人积压多年的苦涩,“他们拿我们当吠舍商人笼子里的猴子耍!” 他狠狠跺了跺脚下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震得脚底发麻。 “这石头,他们自己都捨不得弄脏!再看看那些人!” 他指向高种姓人群,“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像看恆河上漂的死老鼠!” 夏夫沉默了。 他环视四周,那些低种姓信徒仍在欢呼哭泣,脸上蒙著一层可悲的油彩。 他想起自己踏入神庙时的卑微激动,想起抚摸恆河锦鲤时心中那份纯粹的暖流……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如潮水般將他吞没。 “走!”考沙尔一把拽住夏夫的胳膊,力道大得像要捏碎骨头。 “回河边去!回真心给咱们『好运』的地方!” 两人逆著人潮,在祭司冰冷的目光中撞开檀木巨门。 门外,恆河的风裹挟著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考沙尔却像重获自由般深深呼吸,仿佛撕开了勒在脖子上的无形绳索。 这几日,他从河神那体会到了做人的尊严。 原来他会反感,原来他不麻木。 神庙的金顶在身后闪耀,但那光落在他眼里,只剩一片冰冷的虚偽。 …… 恆河岸边,浊浪低吟。 伊莎看著考沙尔和夏夫阴沉著脸走回,心中瞭然。 考沙尔眼中未熄的怒火,夏夫脸上的迷茫,她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说话,只是对著他们,也对著岸边稀落的信徒们,绽开一个温和如恆河晨雾的微笑。 “伊莎,真不错。” 水底深处,刘博墉的意识流淌在淡蓝水域。 这几日伊莎的坚守与引导,他全看在眼里。 “这考沙尔……更是块璞玉。” 他正想细细打量这黑瘦青年,忽然—— “扑通!” 考沙尔重重跪在河岸湿泞的泥沙上,膝盖砸进淤泥也浑然不觉。 他挺直了脊樑——这是那身新衣赋予他仅有的、脆弱的尊严。 他仰头望向那片淡蓝水域,声音嘶哑却如磐石: “河神啊……河神!谢谢您……肯做我们底层人的神明!” 嗡! 一道唯有刘博墉可见的白色耀眼標籤在考沙尔头上悬浮——【初级信徒】。 刘博墉望著悬浮標籤,心中错愕。 伊莎经歷了这么多,才成为初级信徒,而这傢伙,这就成了? 他“看”著考沙尔眼中未散的屈辱与此刻纯粹的虔诚,瞬间明悟了青年在甘伽神庙经歷了怎样的炼狱与觉醒。 那不是祈求恩赐的卑微,而是认清虚偽后,將灵魂砝码彻底压上的孤注一掷! “果然没看走眼!”刘博墉心中激赏。 但隨即,他看向同样顶著【初级信徒】標籤的伊莎,不禁疑惑: “初级信徒晋升后,又会是什么?” 她依旧沉静,像一株恆河畔的菩提。 但刘博墉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深处的一丝迷茫与……重量。 她的虔诚毋庸置疑,但这份信仰里,缠绕著太多未解的结。 刘博墉的目光转向甘伽女神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大祭司不是要用源头纯净的恆河水'甘露沐浴'吗?“ “好,我这就给你送一份'大礼'!“ “肥鲶鱼,行动准备得怎么样了?“ 只见恆河不远处暗流涌动,浑浊的水体中浮现著密密麻麻的黑影。 上千条埃及塘鯴组成主力部队,它们肥硕的身躯驱赶著前方数吨的粪便,像一支满载生化武器的突击队。 为了增强“火力“,队伍中还混杂著数百条推著漂浮垃圾堆的巴沙鱼。 游在最前方的是泥鰍先锋队。 这些灵活的“管道工“排成整齐的方阵,隨时准备应对可能通往神庙的道路上发生“交通堵塞“。 它们细长的身躯在污水中穿梭自如,確保“弹药“能够畅通无阻地送达目的地。 虎斑鸭嘴鲶在最后方督战,狂暴的它此刻像个一脸严肃的將军。 目標:神庙排泄口! “大祭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別怪我水淹甘伽庙!” 刘博墉通过神识扫视这支特殊的“海军陆战队“,不禁感嘆: “也只有在恆河这种地方,才能组建起这样一支'精锐'部队。“ “看看这些巴沙鱼,口中所含的垃圾,真是百无禁忌。“ “还有这些埃及塘鯴,每条都推著粪便,简直就是移动的化粪池。“ “玛德,这些印度三哥们可真是太能拉了!” “等我的神庙建成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禁止隨地大小便!“ 岸边。 考沙尔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河水中突然翻涌的滔天浊浪。 浑浊的水流中隱约可见无数鱼影攒动,朝著上游的神庙方向疾驰而去。 “河神大人这是......“ 考沙尔喃喃自语,隨即恍然大悟,黝黑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而伊莎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精致的鼻翼微微翕动。 “这……是河神大人做的?” 伊莎的眼神中带著迟疑。 即便隔著数米远,那股隨著鱼群翻涌而出的腐臭气息还是让她胃部一阵抽搐,不由地犯噁心。 刘博墉庆幸著,还好自己早有准备,离得远些。 此时,鱼群已经逼近神庙的排水口。 有几个领头的埃及塘鯴率先衝到了最前面,它们兴奋地甩动尾巴,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这份“厚礼“送入大祭司神庙最神圣的圣水池。 神庙深处,大祭司戴夫达斯正跪在甘伽女神像前诵经。 突然,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顺著排水管道涌入净水池,瞬间瀰漫整个圣殿。 “什么味道?!“戴夫达斯猛地抬头,只见净水池中翻滚著浑浊的黄褐色液体,无数鱼头在污水中若隱若现。 一条肥硕的埃及塘鯴甚至跃出水面,將一路含著的半块腐肉甩在了大祭司戴夫达斯的脸上。 “褻瀆!这是褻瀆!“老祭司踉蹌后退,雪白的长袍被溅起的污水染成粪黄色。 他颤抖著指向水池:“快!堵住排水口!“ 但为时已晚。 泥鰍衝锋队已经顺著管道缝隙钻入,用灵活的身躯將堵塞物一一清除。 更多的污物喷涌而入,很快漫过池沿,在地面形成一滩滩散发著恶臭的沼泽。 “大祭司!“一个年轻祭司惊慌失措地跑来,“前殿的许愿池也......“ 第十五章 什么是信仰 神庙的恶臭持续了整整三天。 往日车水马龙的神圣领域,如今门可罗雀。 尊贵的婆罗门们掩鼻绕行,连最虔诚的信徒也暂时对这“圣地”敬而远之。 空气中瀰漫的不仅仅是腐败的气味,更是一种信仰基石被撬动的恐慌。 高阶祭司们面色惨白,手忙脚乱地將经文、法器等珍贵的物品搬出瀰漫著异味的大殿。 大祭司戴夫达斯独自佇立在神庙最高的露台,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下游那片刺眼的淡蓝水域。 沟壑纵横的脸上交织著屈辱、愤怒。 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三天了! 无论他如何斋戒祈祷,那污秽的洪流依旧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刻,精准地灌入甘伽庙最神圣的角落。 游弋在刘博墉水域边缘的虎斑鸭嘴鲶,额头的【二级灵兽】標籤愉悦地闪烁著,传递著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收敛点,肥鲶鱼,活儿还没干完呢。” 刘博墉的意念带著一丝戏謔扫过它的意识。 只要戴夫达斯胆敢在神庙露头,这支由埃及塘鯴(推粪工)、巴沙鱼(清道夫)、泥鰍(管道工)以及眾多被临时“徵召”的杂鱼组成的“海军陆战队”,便会在他意志的驱动下,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不过,看著那老傢伙狼狈的样子,確实……挺解气。 河岸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淡蓝水域如同镶嵌在污浊恆河中的一块瑰丽宝石,吸引著络绎不绝的信徒。 热带骄阳炙烤著大地,气温直逼四十余度。 为了防止虔诚的信徒中暑,刘博墉在沿岸部署了数十队射水鱼。 这些灵巧的生物如同微型高压水枪,精准地將清凉的水柱喷射向人群,引来阵阵舒爽的惊嘆。 现场气氛热烈得如同节日,信徒们不顾酷热,对著那片神奇的水域唱起了即兴编撰的讚歌,歌声在河面上飘荡。 这奇异而鲜明的对比,自然也落入了其他神庙祭司的眼中。 站在圣城广场中央的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复杂地望向甘伽庙的方向: “恆河冲了甘伽庙?” “河神不是他们的河神么?” 这让不了解內情的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甘伽神庙偏殿內,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十一位高阶祭司围成一圈,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异味不断刺激著他们敏感的神经。 连续数日的神罚——污秽倒灌、泥鰍钻营、鲶鱼巡弋……这些超乎想像的手段,彻底击碎了他们长久以来的认知壁垒。 “这……这难道还不是河神的怒火吗?” 一位年长祭司声音发颤,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夜不能寐。 “戴夫达斯大人究竟做了什么,竟招致如此神罚?” “我们供奉的是甘伽女神……可河里那位……”另一位祭司眉头紧锁,信仰的根基在动摇。 “或许,大祭司的坚持,只是为了维护甘伽女神庙的……权威?”一个声音迟疑地提出,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功利色彩。 “够了!”最年轻的祭司,也是之前替戴夫达斯打探消息的那位,猛地抬头,眼神里燃烧著一种混合了恐惧与野心的光芒。 “平息神怒才是当务之急!为了神庙的存续,为了我们自身!褻瀆者……必须付出代价!” “献祭”二字虽未出口,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短暂的沉默后,一种残酷的共识在无声中达成。 门缝的阴影里,戴夫达斯如遭雷击,身形剧烈一晃,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灰败。 指甲深深抠入门框,带下木屑,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曾几何时,他在这里审判过无数“褻瀆者“,现如今竟被自己手底下的祭司给审判了。 行动迅疾如风。 祭司们显然深諳先发制人之道。 门被猛地推开,戴夫达斯甚至来不及转身呵斥,几条强健的手臂便將他死死按住。 那位年轻祭司冲在最前,眼中闪烁著近乎狂热的狠厉,绳索勒进皮肉也浑然不觉,仿佛在完成一项神圣的净化仪式。 戴夫达斯的怒骂被粗暴地堵回喉咙,只剩下屈辱的呜咽。 他环视四周,那些曾经恭敬的面孔,此刻只剩下冷漠、恐惧,或是……一丝隱秘的快意。 就这样,昔日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被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根粗重的木棍上,四肢悬空。 祭司们抬起木棍,无视戴夫达斯怨毒的目光,以一种近乎游行的姿態,走下神庙台阶,穿过稀稀拉拉、指指点点的围观人群,朝著那片散发著纯净蓝光的水域走去。 “受人敬仰的河神大人!褻瀆者戴夫达斯,被我们给捆绑来了!” 十一位祭司在淡蓝水域前齐刷刷跪倒,额头紧贴滚烫的地面,姿態卑微到了尘埃里,唯恐遗漏一丝恭敬,再招来河神大人的不满。 围观的信徒爆发出巨大的惊呼。 小祭司绑了大祭司来献祭河神! 这戏剧性的一幕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 在印度这片神灵多如繁星的土地,灵验与否才是真正的试金石。 谁能回应祈求,带来福祉,谁就是值得跪拜的真神。 伊莎站在人群前方,目睹此景,心情有些复杂。 她微微闭目,意识与那片水域悄然连接。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隨后声音清晰而平静传达神諭:“河神说了,他是男神,女神庙他不进。” 几位祭司面面相覷,旋即自认为领悟到了神意。 隨后,领著一群召集来的达利特人,胸有成竹的离开了这里。 回到庙后, 他们不敢亲手触碰女神像,却默然退开,对一群早已按捺不住兴奋的达利特人点了点头。 这神像,放在以前,岂是他们这些达利特人能触摸的? 达利特们怀著一种混合了敬畏和顛覆性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合力,將沉重的甘伽女神像从神龕中缓缓移出,抬出了污秽未消的神庙大门。 当女神像被暂时安置在庙外一处阴凉的空地石台上时,沉重的底座与石面接触,发出一声沉闷的“嘭”响。 神庙,空了。 然而,那片淡蓝水域依旧平静无波,並未泛起接纳的涟漪。 刘博墉並未打算急於入驻这唾手可得的神庙。 一方面,他未完全凝聚成型。 另一方面,他需要一个完全崭新、彻底由他意志塑造、符合他心意的圣所,並且是由他倾心挑选的信徒来塑造,而非简单地鳩占鹊巢。 他要的不是那座区分贵贱,压迫低种姓的庙宇。 而是一座能诞生新信仰、铭刻新神諭的理想之地! “肥鲶鱼!” 刘博墉的意识直接传入虎斑鸭嘴鲶的脑海。 他的神识扫过了那座空挡的庙宇又扫过了河里集结的杂鱼大军。 “去,带领你的『海军陆战队』,把你们在甘伽庙里弄出的污秽,给我清理乾净!” 第十六章 这活谁也別和我抢! “考沙尔。”刘博墉的意识直接在他新晋的初级信徒脑海中响起。 正为河神拒绝入庙而有些茫然的考沙尔仿佛听到了雷霆之音,浑身一激灵。 “明日,召集你信任的、手脚勤恳、心灵洁净的信徒。” 刘博墉的意念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座庙,需要彻底的清洗、净化与改造。 剥去它旧日的污秽与烙印,让它……配得上新的神明,成为真正的『恆河神庙』!” 考沙尔眼中瞬间爆发出无比虔诚的光彩,胸膛挺起,黝黑的脸上焕发出使命感的光辉。 这是神諭!是无上的信任与责任! 他感觉自己像被赋予了权柄的將军,立刻开始在人群中物色那些曾因锦鲤而受益、眼神中带著朴实与热忱的信徒。 一场由达利特信徒主导的“神圣净化与重建工程”,即將在这座空置的庙宇中轰轰烈烈地展开。当然,所有的建筑资金由神庙里戴夫达斯为首的十二位祭司们集体出资。 至於像丧家之犬般被丟弃在河岸边的戴夫达斯? 在被掏空他所有的家底后,祭司们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却连一个施捨的眼神都吝於给予。 仿佛他只是一块被恆河水衝上岸的、散发著异味的朽木,多看一眼都是褻瀆。 刘博墉的意念漠然地扫过这个失魂落魄的老者,心中毫无波澜。 审判与惩罚,是凡俗的规则与执念。 真正的神明,只需漠然注视其命运的轨跡。 戴夫达斯衣衫凌乱,沾满泥沙,昔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白髮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脸上刻满被彻底拋弃后的绝望与无边无际的茫然。 他踉蹌著,一步三晃,最终像一抹游魂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瓦拉纳西迷宫般狭窄、喧囂而冷漠的小巷深处。 他的时代,连同甘伽庙那三日的恶臭,一同被恆河奔流不息的浊水,无情地带走了。 …… 瓦拉纳西警署內。 偏执於力量的阿贾伊警长正在疯狂地吞食著一条烧好的鲶鱼。 不为別的,只因为他听手下警员报告,恆河里最近出现了鲶鱼大军。 於是他让手底的警员去恆河里捕捞了几条。 以求能通过进补的方式获取那“鲶鱼之力”。 虽然没有捞到那体型两米多的巨鲶,但能捕到一米多长的鲶鱼,阿贾伊也还算满意。 然而,令他困惑的是,这些鲶鱼的腹部异常鼓胀,远超他的想像。 “別扯淡了卡鲁,你信那恆河里有神不如信我。”对於这两天的传闻他也听到了许多,自始至终他就是个无神论者。 他才不相信什么河神发怒导致河水倒灌的鬼话。 在他看来,这一定是伊莎那个丫头为了给她姐姐报仇使的手段。 至於戴夫达斯被逐出神庙、旧庙被废弃这些婆罗门內部的烂摊子,身为剎帝利的他才懒得管。 …… 瓦拉纳西广场处, 新的河神神庙正在考沙尔带领下如火如荼地建造著。 考沙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此刻他正干劲十足。 只是让他困惑的是,河神大人並没有先建造主神殿,也没有塑造神像雕塑。 而是在远处先盖了一个富丽堂皇、布满管道的地方。 考沙尔不解,河神说那是厕所。 厕所?考沙尔笑了,厕所他能不知道?谁家有这么金碧辉煌的厕所! 可是当河神告诉他这个厕所人人都可以上时,考沙尔脸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因为他以为河神又给他找了个掏粪的工作。 待河神回答他“粪是必须有人要掏的,但全凭自愿”时,考沙尔这才放鬆了许多。 “掏粪能有卢比么?” “当然。”刘博墉回答道。 “那多少呢?” “和瓦拉纳西警长的薪水一样多。” “真的?”考沙尔眼睛一亮,“那这活谁也別跟我爭,我包了!” 刘博墉笑了笑,看著短时间无法竣工的神庙,他正在考虑要如何搞钱的事情。毕竟十二个祭司的钱对他来说显然不够的。 其实在印度,建筑一座神庙通常由政府、宗教组织、信徒、富商等几方面出资。 政府显然刘博墉现在是不打算惊动的。 至於宗教组织,自从信仰他的人越来越多,在瓦拉纳西只有他这个新宗教,哪还有別的组织?以后就算有组织,也是由他所创建。 信仰他的信徒绝大多数都是贫苦的达利特和首陀罗,甚至还有一些落魄的吠舍。 至於高种姓,目前只有伊莎一个。 富商?求人不如求己。 找寻富商资助,首先需要让富商信仰自己。 可是以他目前的实力,还不足以满足富商们的欲望从而让他们信服。 总不能指挥一群鱼给富商来个列队表演吧。 刘博墉想了想,不如索性,让自己成为“富商”。 其实这也是刘博墉规划了许久的。 他打算找一个机敏、脑子灵巧的人,借用宗教组织的名义和他寻求合作,扶持著他成为代理人。 这个人,刘博墉寻觅了很久。 直到第二天,一个名叫阿南德的落魄吠舍男子出现在圣城广场上。 他穿著破旧的衣衫,步履有些蹣跚。 他是从孟买逃难来的。 只因为他承包了当地一座神庙的建筑工作。 工程结束后,神庙祭司不仅不给他工程款,还把他打了一顿。 他苦苦哀求了很久,可那些高高在上的祭司们毫无怜悯,下手很辣。 而庙里那尊神通广大的湿婆神像也始终沉默著,未曾显灵。 於是他破產了,信念也隨之崩塌了。 这时,一对吠捨出身的母子从他跟前走过。 “孩子,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明么?” 失去一切的阿南德感觉自己一夜之间憔悴了许多。 他弯下腰,用手抚了抚刚从河岸边朝拜回来的那个脸蛋肥肥嫩嫩的小孩。 小孩眨了眨眼,纯真道:“有神,伊莎姐姐就是。” “为什么?”阿南德愣了一下,显然听出“伊莎”是个人的名字。 “因为她给了我好多果。” 母亲连忙示意他不要乱说。 “河神大人才是神。” “河神?” 显然这不是阿南德第一次听这个称呼,就在他来瓦拉纳西这两天,他就一直听到有关河神的传说。 好奇心促使著他朝河边走去。 对印度人而言,居住在瓦拉纳西被视为人生四大乐趣之一。 而其他三大乐趣——结交圣人、畅饮恆河水、敬拜湿婆神——也能在这里一一体验。 身处圣城,阿南德满怀期待地捧起一捧恆河水,隨后一脸享受地喝了下去。 他从小就听周围的长辈说,瓦拉纳西的恆河水最好喝。 忽然他表情一凝,迟疑道:“这恆河水……不正宗啊!” 第十七章 落魄的商人—阿兰德 工程祭司! 河神钦点的工程祭司,这几个厚重的字。 像烙铁一样烫在了考沙尔的心里。 “祭司……祭司大人!”一个同样黑瘦的达利特青年,他一脸殷勤,激动地搓著手,眼神里全是敬畏和憧憬,“麻烦您给我安排点活吧?” “嗯!”考沙尔重重点头,笑了笑,“咱们是邻居,好说。” 考沙尔挺直了佝僂多年的脊樑,那身新买的粗布衣裳仿佛也镀上了一层光。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赋予如此神圣的责任与荣耀! 隨后又趾高气昂的对著正在人鱼协同施工的建筑队说道: “大家手脚麻利点!河神大人说了,咱们得让这座庙,从里到外,都配得上他!” …… 考沙尔当了祭司的消息像野火燎过贫民窟。 达利特们从低矮的棚屋里涌出,脸上带著难以置信的兴奋和一种被神明选中的神圣感。 他们纷纷扛著简陋的工具,去神庙那找考沙尔求得一份能养家餬口的工作。 …… 恆河岸边热浪滚滚,升腾起薄薄的云雾…… 阿兰德蹲在河边,破產的阴影像毒蛇缠著他,湿婆神的沉默让他心寒。他鬼使神差地捧起一捧浑浊的恆河水,带著孟买商人特有的挑剔和对“正宗”的执念,喝了一口。 “嘖!”他咂咂嘴,眉头紧锁,“不对…这味道…太『薄』了。 瓦拉纳西的水,不该是这个味儿。”他喃喃自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困惑。 喂!你干什么!”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阿兰德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被一群肤色黝黑、衣衫简朴却眼神不善的人围住。领头的是个叫比姆的壮汉,正怒目而视。 “怎么了?喝点水也有错?”阿兰德不明所以,下意识地辩解。 “怎么了?”比姆指著水面,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虔诚与愤怒,“你差点喝到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 阿兰德看著眼前那片淡蓝清澈的水域,在周围污浊的恆河水中显得格外醒目、涇渭分明。 “就这?” 除了一潭水,空空如也。 “这就是……河神大人?” 阿兰德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口中的河神不是男人、不是女人,甚至不是水稻,而是一潭活水。 阿兰德有些失落,原本他还想著能从河神那获得好运,现在看来什么河神,一切都是骗人的。 这让他想到他刚来圣城的时候,看见有个苦行僧对著一块石头手舞足蹈的朝拜著。 他以为那石头是个石神,也跟著苦行僧的后面朝拜著。 最后他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傢伙踩到屎了。 不甘的他又朝著几个人打听了一下。 有人说河神很灵,他相信了,於是在他等到那对母子的確认回答后,他怀著殷切的心情来到了河岸边。 尝了几口不是那么正宗的恆河水,现在又有人告诉他河神刚刚被他给喝了。 他看著那凶悍的比姆。 恍然明白哪有什么河神,看来是遇到靠著“河神”坑蒙拐骗,强行要钱的人了。 比姆有些不耐烦了。 他按照伊莎小姐的指示在河岸旁安排人手设防,为的是河岸边云雾升腾里的人鱼协同施工的景象不被神庙以外的人发现。 哪成想就在自己稍微一不注意,让一个生面孔溜了进来。 这可把脾气火爆的比姆给气坏了,说著他就要朝著阿兰德的衣领处薅去。 “住手,比姆。”一个清越柔和却带著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传来。 人群分开,一位身著孔雀蓝真丝莎丽的女子款步走来。她肌肤胜雪,眉眼如画,气质高贵出尘的婆罗门女子。 “他闯入了禁地,而且他刚才还褻瀆了河神大人!”比姆急切地解释。 “我看到了。” 伊莎微微頷首,目光平静地扫过阿兰德,带著一丝审视。 阿兰德一脸警惕,他的手不自主的朝著怀中仅有的100卢比摸去。 这种神人跳的戏码他可是在孟买见识的多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马上要开始要钱、加价了。 可是剧情並不是阿兰德所预想的那样。 伊莎转向眾人,声音清晰地传开:“河神大人宽宏,但此等不敬不可再发生。” “比姆,这几日多安排人手,在圣域岸边轮值守护,引导信徒,也防止无知者再行冒犯。” “是,伊莎小姐!”比姆恭敬应下。 “伊莎小姐!” 听到比姆叫眼前的婆罗门女子伊莎小姐,阿兰德瞬间想起那母子二人的话。 “你是伊莎小姐?” “正是。”伊莎頷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口音中的异域感,来自商业都市孟买的疏离感让她决定暂不深究其冒犯之举。 “那……这就是河神?”阿兰德不甘,他朝著河里指了指。想等到伊莎亲自的答覆。 “是。”伊莎点了点头。 “这两日神庙施工,没事的话少来河岸这边。”伊莎提醒道。 隨后又补充道: “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去神庙那找考沙尔,他会提供给你一份工作。” 显然伊莎看出来了他的落魄。 “嗯,好的。” 阿兰德心中升起一丝暖意,但是心中仅有的一丝曙光也破灭了。 “是啊,我怎么会傻到相信一个孩子的话。” 阿兰德呢喃著。 就在他刚要转身的时候,他忽然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震撼一幕: “一排排正在充当劳苦工人的埃及塘鯴!” 阿兰德不可思议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群强壮的埃及塘鯴排著长队,用坚硬的头颅和有力的尾巴,將河床里筛选出的浑圆卵石推滚到指定位置,如同不知疲倦的传送带! 紧接著,岸上的信徒们接力般接过这些“天然建材”,迅速用藤筐运走。 “我这是饿疯了么!” 阿兰德不敢置信。 “怎么会有这么具有灵性的鱼!” 但是他又看到几条射水鱼精准地將一股股水流射入灰料中,然后工人们很是坦然的混合搅拌著。 “这……” 阿兰德瞬间明白了,看来这真有河神! 他看著射水鱼嫻熟的操作,身为承包神庙建筑商人的他被震撼住了。 如果此刻有人跑到他跟前告诉他製作凝石灰砂浆的石灰和砂的比例是1:3:0.5,那他会毫不犹豫的打那个人一巴掌。 因为在他看来工人们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只需要將石灰和砂的比例准备好,水的部分由射水鱼来操作。 阿兰德不由地心中感慨道:“这也就是河神没能找到喷沙鱼,要不然两者组合就是一台混凝土搅拌机。” 看著眼前无法让人置信的人鱼组成的建筑施工队。 “神……神跡!” 阿兰德失声惊呼,眼珠子瞪得溜圆,心臟狂跳得几乎要炸开!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 第十八章 【中级信徒·灵活的商人】 阿兰德愣在原地,心臟仍在为那惊世骇俗的人鱼协同景象狂跳不止,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神跡……这绝对是神跡!”他喃喃自语,声音因过度震撼而嘶哑。 他做了一辈子神庙工程承包商,见过无数所谓的“神工巧匠”,但眼前这一幕,彻底粉碎了他所有基於人力的认知! 这绝非人力所能及,更非任何障眼法!这是活生生的、无可辩驳的神明伟力!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个念头如同最后的吶喊,在他沸腾的脑海中炸响。 他需要答案!需要一个能解释这超越凡俗的力量来源! 就在他茫然四顾、灵魂几乎被这顛覆性的现实撕裂时,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猛地聚焦回眼前那片涇渭分明、散发著梦幻般淡蓝光晕的核心水域! 纯净、独立、充满生机! 它静静地存在於污浊的恆河之中,却仿佛自成一方神圣的宇宙。 刚才的怀疑、算计、自嘲,在这片神性水域面前,渺小得如同恆河中的一粒沙尘。 就在这时! 一道优雅的金红色流光,如同划破深水的火焰,从那片深邃的淡蓝中悠然游出。 它身披华美的鳞甲,在浑浊的河水中熠熠生辉,姿態从容不迫,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与寧静。 它径直游向岸边,最终停驻在离阿兰德咫尺之遥的水面之下。 岸边的信徒们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艷羡: “好运锦鲤!” “河神大人的好运锦鲤!” “看啊!它朝著那个人去了!” 无数道炽热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阿兰德身上。 阿兰德彻底愣住了。 他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甚至忘记了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神跡。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条美得惊心动魄、仿佛不属於尘世的生灵。 那是一条锦鲤。 它並非巨大无朋,却拥有一种震慑灵魂的优雅。 金红相间的鳞片在透过水麵的阳光下流转著宝石般的光泽,长长的尾鰭如同流动的火焰绸缎。 它静静地悬浮在清澈的淡蓝水域中,圆润的头部微微上仰,那双深邃如墨玉般的眼睛,正平静地、专注地凝视著他。 那双眼睛…… 阿兰德从未在任何生物眼中见过这样的眼神。 没有鱼类的呆滯,没有野兽的凶残,那里面蕴含的是一种古老、沉静、仿佛洞悉一切的智慧。 它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闯入者,更像是在……等待。 一个荒诞绝伦,却又无比强烈、不容置疑的念头,如同神启的闪电,狠狠劈开了阿兰德混乱的思绪: 它在等我……触摸它? 这个念头是如此疯狂,如此违背常理,却又带著一种宿命般的必然感。 它是河神的使者,是连接凡俗与神性的桥樑! 刚才那震撼寰宇的神跡是力量的展示,而此刻这优雅生灵的注视,是召唤!是认可! 时间仿佛凝固了。 河水的流动,信徒的私语,工地的喧囂,甚至他自己狂乱的心跳……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片幽蓝的水域,和水中那双平静注视著他的、智慧的黑眸。 阿兰德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衝动从灵魂深处涌起,驱散了他所有的恐惧、怀疑和最后的矜持。 他忘记了怀里的100卢比,忘记了孟买的破產,忘记了湿婆的沉默。 甚至忘了一闪而过的轻生念头…… 他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著,缓缓地、带著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向岸边俯下身去。 那只曾经在合同上籤下名字、也曾绝望拍打神像的手,此刻微微颤抖著,带著污垢和汗渍,却无比坚定地,朝著水面下那条神圣的金红锦鲤伸去。 他的指尖,带著凡尘的温度,带著灵魂的震颤,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锦鲤那光滑、冰凉、覆盖著华美鳞片的额头。 嗡——! 就在指尖与鳞片接触的剎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纯粹而浩瀚的清凉感,如同最纯净的恆河源流,瞬间从指尖涌入! 它顺著手臂奔腾而上,直衝脑海,冲刷著他连日来的疲惫、焦虑、怨愤和所有世俗的尘埃! 这並非狂喜的洪流,而是一种极致的平静与清明! 仿佛灵魂被彻底洗涤、浸润,所有的杂念被瞬间抚平,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空灵与通透! “河神啊河神,请求您让阿兰德做您最忠诚的僕人!” 在这灵魂涤盪的寧静中,阿兰德虔诚地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地祈祷著。 【信仰值+1、+1、+1……】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头顶已然悬浮著一个不为人察觉、散发著白色微光的標籤—【初级信徒】。 或许是因为破產濒临崩溃的绝望,抑或是那接踵而至的神跡带来的巨大震撼,那【初级信徒】標籤骤然爆发出耀眼欲盲的光芒! 光芒之中,【初级信徒】字样瞬间蜕变、升华,化作了【中级信徒】! 更令刘博墉意外的是,这新生的中级信徒標籤后,竟还缀著一个熠熠生辉的职业称谓—【灵活的商人】! 就这样,一个完整的、散发著璀璨金光的標籤—【中级信徒·灵活的商人】—在阿兰德的头顶持续闪烁著。 “有意思。”刘博墉愣了一下,隨后回味一笑。 他没想到刚收的信徒竟会一跃成为带有职业天赋標籤的中级信徒。 而这,不正是他苦寻的商业代理人么? “起来吧。”刘博墉的意念在阿兰德脑海中响起。 阿兰德听到这庄严的神音,激动得双手难以抑制地颤抖著。 “去找考沙尔,你先到他手下工作。”刘博墉交代了一句。 他並不打算直接委以重任,商业代理人这个人选,必须有个考察期。 “考沙尔的二级信徒天赋职业……我或许能猜到……” 烈日下,刘博墉看著考沙尔满头大汗,尽职尽责,同时又一脸享受地指挥著工地。 “但是……伊莎的会是什么?” 望著眼前高贵的婆罗门种姓女子,这位最早跟隨他的信徒,刘博墉不由地感到好奇。 第十九章 信仰的分界 夜幕像一块浸了靛蓝的绒布,缓缓覆盖住瓦拉纳西的街巷。 恆河的石阶上早已挤满了人。 祭台旁,穿著橘红色祭袍的祭司手持铜铃,轻盈摇晃,与信徒念诵的经文交织成神秘的讚歌。 “快走了,考沙尔。” 好友夏夫贾拉纳对著看的呆愣的考沙尔说道。 “急什么,反正我们明日又不需要早起烧尸了。” 自从跟隨河神后他们就辞去了烧尸的工作,为了能顺利离开,考沙尔便將父亲烧尸时欠下的钱用金戒指所换来的卢比底了上去。 夏夫看出来了考沙尔的心思,不由道: “怎么?看的这么认真,你真想当大祭司啊?” 他们都知道,每日进行的夜晚祭祀活动,都是由台上的婆罗门大祭司们带领完成的。 一个达利特人能成为首富,但是想当大祭司,在印度显然是不可能的。 “大祭司这个职位迟早是伊莎小姐的,你呀,就死了这条心吧。” “凭什么?凭我就是达利特?” 在以前他或许会毫不犹豫的认同夏夫的观点,可是现在他敢反驳了,因为他是河神钦点的工程祭司。 “考沙尔,有些梦想你想想就得了。” “等施工完成后,咱们还是达利特。” 夏夫知道河神对他们好,但是他知道,就凭他们敬爱的河神一己之力想改变印度的制度显然是不可能的。 “考沙尔,你知道么,圣城夜祭传承了千百年了,每一次都是由个各神庙的祭司们集体举行……” 身为土生土长的圣城人夏夫和考沙尔讲解这一切。 “可是,你发现了么?这些神庙祭司似乎每一次都没有通知我们。” 夏夫知道,这一定是这些神庙將河神教排除在外了。 考沙尔点了点头,他早有所觉。 “在他们的心里,他们並不认为我们河神教属於印度教。” 考沙尔同样清楚,种姓等级制度是印度教的核心教义。 如果神庙建成的那一天真的成立了一个以达利特人为信徒基础的河神教,那到时候那些以湿婆神、梵天、毗湿奴为首的三大宗教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现在之所以没有行动那是因为他们还在观察中,观察这个能將甘伽女神推倒的新的河神教是不是如他们所看见的那样是由同样婆罗门出身的伊莎小姐所主导。 而且从另一方面將讲恆河也正在被我们河神教所掌控。 他们还需要恆河,毕竟这眼前的夜祭就是为了对河神致敬,但你我都知道,他们不是对我们所信仰的河神教致敬,而是对他们心中的河神致敬。 听到这些后,考沙尔点了点头。 他也明白了夏夫让自己放弃当大祭司的原因。 “考沙尔你知道吗,你现在的『工程祭司』这个头衔在他们看来就像是自封的。你知道在印度教中从来就没有这个称號。” “所以他们也就没把你这个祭司放在眼里。” “可是如果说你当的是真的祭司或者大祭司,那我想他们一定会有所反击。” 考沙尔很认同夏夫的观点,毕竟从那些婆罗门在夜祭的时候不通知他们就能看出来了。 “不对,夏夫,你字都不认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考沙尔显然觉察到这並不是夏夫自己所思考的。 “这一定是有人和你讲的对不对?”考沙尔盯著夏夫的脸,发现对方正抑制著笑意。 “是伊莎小姐?”考沙尔脱口而出,隨后又否定掉。 在他看来,伊莎小姐整日里都是冰冰冷冷的,除了偶尔会交代两句河神的神諭。整体跟在河神大人的身旁水影不离,她才懒得说这些。 “是比姆?”考沙尔摇了摇头,“不对,比姆和你一样,也是个大老粗。” 考沙尔和夏夫不同,他好歹上过几年学——这得感谢他那死去的父亲。 同样,若非父亲带他离开老家小镇的掏粪生涯,他哪有机会遇见河神,得到这番机遇? “是阿兰德。” 夏夫如实道。 “阿兰德?” “那个新来的吠舍商人?” 考沙尔一愣,这明显是他所没想到的。 “他刚来没几天你就和他熟络上了?” 考沙尔有一种被友情背叛的感觉。 “不像你说的那样,考沙尔。” “他很厉害,他讲的这些道理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他脑子很灵活,我感觉他以后一定会有钱。” “真的?”考沙尔诧异道,因为就连河神大人也这么说。 “对了,夏夫,咱们出来的时候你怎么没有喊阿兰德?” “算了吧,他才不会和我们这些十八九岁的混在一起呢,阿兰德说了,他有別的工作。” 考沙尔点了点头,他知道阿南德整天下班后往河边跑是在忙些什么。 因为他听河神说过,要让阿兰德点石成金,要挣钱来资助他的神庙施工队的工作。 …… 恆河河边远处的一个角落。 阿南德正在掬起一捧恆河水试喝著。 这是他今天尝的第三十多处水域了。 “这里的味道就正宗了许多。” 阿南德欣喜著。 细心的他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越远离河神大人的水最正宗。 但是越靠近恆河大人的水越清澈。 不知为何,也可能是喝的次数多的原因。 渐渐的,他感觉自己的口味变了,变得喜欢喝河神大人身旁那清澈甘甜的河水了。 这让他发现了一个商机。 当然,这个商机也是河神大人提点的,那就是將恆河水包装成瓶装水。 甚至无所不能的河神大人將gg词都想好了。 “我们不生產水,我们只是恆河的搬运工!” “噢!敬爱的河神大人,这gg语真是绝了!” 忽然间阿南德看到了希望,他感觉一缕耀眼的阳光探到了他的身上,“我阿南德这次真的要站起来了!” …… “瓶装境→小谭境→池塘境→湖泊境……” 此刻,刘博墉正躺在恆河里,看著眼前显示的透明面板。 【宿主:刘博墉】 【种族:恆河纯净水】 【体积:50万立方米,(池塘境→湖泊境已完成50%】 【神力:400/400点(每日刷新)】 【信仰值:15930】 【拥有技能:御灵术、神力赐福】 除此之外,因为有统御水灵的原因,又额外加了一项: 【灵兽:虎斑鸭嘴鲶、好运锦鲤】 “嗯?”刘博墉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神力值居然增加了。 他可是记得一开始觉醒的时候只有100点,可是现在怎么突然变成400点了么? 刘博墉思考了半天,他推断可能和拥有的实际信徒数量有关,也就是和拥有的初级信徒以上(包括初级信徒)数量有关。 因为在自己境界等级提升的时候神力值没有变化。 在自己信仰值提升和获取灵兽的的时候也没有。 只有到现在,自己將考沙尔和阿兰德收为信徒后神力点才提升。但是为什么一开始就是100点,在获得伊莎为初级信徒的时候没有提升呢? 当然这个只是猜测, 而按照这个思路所想的话,每拥有一个初级信徒获得100点神力值,那么带有职业天赋的中级信徒就是200点,加起来正好400点。 至於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在刘博墉看来很好验证,那就看下次伊莎或者考沙尔升级为中级信徒的时候,神力点有没有变化就知道了。 只是让刘博墉忍不住吐槽的是,这信仰值除了能帮助自己升级外好似並没有什么用,也没有个兑换商店啥的。 可是刘博墉转念一想,自己可是马上要当神的人了,哪里还需要这些。 一想到人,刘博墉瞬间想到了自己是否能凝聚成水体之躯。 经过前几次打斗中的化拳、化手之后他再次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能凝聚成的人形也仅仅是三分之一。 他有一种感觉,等自己能晋升到湖泊级的时候,他的身躯应该能凝聚的差不多了。 到那个时候,和床底那座破旧的神庙自己就有实力开启了吧。 刘博墉心中思索著。 其实在这期间他曾尝试查探过几次,可是每次都被那莫名袭来的神识攻击所袭击著。 这让刘博墉不由地感到好奇,那神庙里面的究竟是什么? “小姐。” 就在刘博墉还在思索的时候,伊莎在老僕人吉塔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小姐,这么晚了,咱们回家休息吧。” “吉塔,我不困。” 老僕人听到伊莎的回答后不由地嘆了口气。 自从家里发生变故后,小姐总是很晚才会回家。 “小姐,晚上出来不安全。” 伊莎看了眼清澈的、折射著皎洁月光的河水, “没事的,吉塔,河神大人会保护我们的。” 不知为何,自从那次抚摸过锦鲤后她的心里就变得很踏实。 “吉塔,你先回去歇息吧。” 伊莎看了老僕人一眼。 这两天,吉塔总是跟隨自己一起忙碌著。 第二十章 可能是我內向吧 “我还是等您吧,小姐。” “谢谢你,吉塔。” 这是伊莎第一次和吉塔说谢谢。 吉塔感觉心里一暖,因为她能感觉到,小姐已经將她当成自家人看了。 夜色朦朧, 伊莎似乎受了夜色的影响,带著一丝惆悵的她缓缓地朝著河里走去。 “小姐,冷。” “没事的,吉塔。” 她还记得上一次的在恆河沐浴的场景。 那是她的成人礼,那天好开心…… 可是,长大好累…… 她捧起一捧水朝著脸上拍去。 清澈的河水竟带著一丝甘甜,这是她从未尝到的清甜,似乎是河神在告诉她,前方美好,生活还要继续。 伊莎心中一暖,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她缓缓地俯下身子,就像上次的成人礼一样,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原本洁白的俏脸瞬间脸色涨红了起来。 “上一次那滑落的感觉莫非是……” 她想到了当时脚底下出现的那片淡蓝的水域,虽然不如现在这般庞大,但如现在这般清澈如比。 “河神……也不正经?” 她转念一想,自己不能褻瀆河神。 “不过……上次河神倒是说过,自己是男神……” 伊莎很好奇,她还没见过河神的真容。 “河神……到底长什么样子?” “嗯?” 伊莎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这是谁?” “鼻子倒是蛮大的,怎么还戴著面具?” 伊莎看著脑海中华夏面孔自言自语道。 “印度……吴彦祖?”伊莎呢喃道 念著这个在脑海中忽然冒出来的名字。 刘博墉鬆了口气,还好自己皮肤相对白皙些,要不然铁定会被误认为低种姓。 伊莎轻笑,不知为何,她感觉有些满足,或许是得到了別人不知道只属於他们二人的小秘密。 虽然带著面具,但是看得出来,河神很年轻。 “河神您多大?” 伊莎没想到自己会忽然问这么一句。 刘博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18……” 刘博墉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將里米两个字咽了回去。 “那您为什么还戴著面具?” 刘博墉回想道前世的自己,那个只知道整日加班的社畜。 不由地感慨道: “可能……我內向吧,其实生活中我们哪个人不戴著面具呢?” “就比如整日不苟言笑,冰冰冷冷的你……” 刘博墉刚想煽情,哪成想伊莎来了这么一句。 “內向你穿渔网……” “嗯?”刘博墉下意识看了一下河里。 “不是……这渔网是从哪里漂来的!” “不知道恆河里禁止捕鱼么!” 伊莎噗嗤一笑,“谢谢你,河……印度吴彦祖。” 伊莎有些紧张,她没想褻瀆,其实她刚才想称呼河神大人的。 或者是『巴巴』来著。 因为在印度『巴巴是个尊称,以表达尊重之情。 但是她俏皮了。 正如她走的时候俏皮地对著刘博墉吐了吐舌头。 似乎在反驳刘博墉,她伊莎並不是河神认为的那样。 刘博墉望著伊莎离开的背影笑了笑,隨后隨手一挥,那原本浸湿的莎丽瞬间又干了回去。 御水,小把戏而已。 身为河神的他最擅长了。 翌日, 阿兰德一大早就找刘博墉。 阿兰德不愿睡在贫民窟,这几天他一直住在阶梯上。 当然,阿南德並不感到孤单,因为在84台阶梯上还有牛和牛粪在陪著自己。 “敬爱的河神大人,您的僕人阿兰德给您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阿兰德爬起身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便跳下台阶朝著刘博墉所在的水域飞奔而去。 “河神大人,您知道么,经过我昨晚的找寻,我发现您这片的河水最好喝!” 阿兰德隨后又指了指那几乎远的看不清的区域,“但那里的河水最正宗。” “其中在您和正宗河水的交匯处,那里的河水不伦不类的最难喝。” 刘博墉笑了笑,以自己现在半湖泊境的净化能力,自己周围的这片水域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和山泉一般,怎能不甘甜可口。 阿兰德所说的这些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阿兰德你打算怎么做?”刘博墉的声音在阿兰德的脑海中响起。 阿兰德头上的灵活商人標籤闪烁了一下,“穷人负担不起购买瓶装水,富人又嫌弃正宗恆河水污染太重,觉得不健康。” '“所以我打算生產您附近这片甘甜区域的恆河水,只是您……” 阿兰德抑制著心里的激动,等待著刘博墉最终的答覆。 “可是,阿兰德,你要知道这片水域是我的本体。” 以商业被本能的阿兰德瞬间有些失望,可是作为河神信徒的他隨后又一脸虔诚与忠心。 “阿兰德考虑不周,还请河神大人惩戒。” 阿兰德发自內心道。 刘博墉笑了笑,“没什么,你是做一名合格的商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要不这样吧,阿兰德。” “我將上游那清浊交加的水域给你净化一下。 经过我的再次净化,即使水质不如我的本体水源,也绝对会远超市面上所有的瓶装水。” 原本以为商业计划泡汤的阿兰德听到后再次欣喜。 “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的gg语可是要该一下了。” 作为灵活商人的阿南德瞬间想到了这一点,因为之前的gg语针对的是口感的正宗,可是现在面对的消费群体是高种姓贵族,所有就显然不能在用。 刘博墉沉吟了一下,“那就叫水中贵族—来自喜马拉雅山底的纯净天然水。” 刘博墉將脑海中上一世的所有关於矿泉水的gg语想了一遍。觉得还是百岁山和依云的gg词结合一点会比较好。 毕竟喜马拉雅山是恆河源头,也是印度人心中的圣山之祖,恆河矿泉水面临的又是印度贵族,所有將这两句gg语结合在一起再合適不过。 阿兰德眼前一亮,瞬间匍匐在地,“神通广大的河神大人啊,您真的是太神通了!” 刘博墉脑海中瞬间想起: 【信仰值+1】 “不是,这也可以!”刘博墉呆愣在了原地。 “好了,你找考沙尔商量一下吧,在上游找一块合適的土地,到时候好盖加工厂生產。” “好的,河神大人。” 经过这几天的考察,他对这个做事认真负责又很沉稳的商人很是放心,於是又交代了一句。 “阿兰德你比考沙尔要大上许多,有些事还需要你指点他。” 阿兰德听到后显然知道这是河神大人对自己的肯定。 他虔诚地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朝著神庙的方向飞奔而去。 “伊莎,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待阿兰德走后,伊莎的身影就出现在河岸。 刘博墉的“水体”在阿兰德离开后刚鬆弛下来,伊莎的声音就像带著晨露的微风,精准地拂过他的意识: “河神大人,您还没回答我呢……那个『18』?” 伊莎的身影俏生生地立在岸边,晨光勾勒著她纤细的腰肢和孔雀蓝莎丽的轮廓。 她微微歪著头,杏眼中闪烁著促狭又执著的光芒,仿佛昨晚的对话从未中断。 第二十一章 诡异的嘆息湾 又来了! 刘博墉感觉自己的“核心水域”都泛起了一丝无奈的涟漪。这小妮子,对数字的执著简直堪比审计! 他迅速调动起属於“河神”的庄严,那片淡蓝水域泛起柔和而深邃的光芒,意念传递过去,带著一丝刻意为之的悠远: “伊莎,『十八』乃天地循环之数,象徵著周而復始的圆满,亦是神明权柄初凝的刻度。 它並非尘世岁月的简单累加,而是……” 他努力搜刮著玄之又玄的词汇,试图把这尷尬的数字升华到哲学高度。 “可是河神大人,” 伊莎打断了他,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您昨晚说的时候,语气可不像在阐述『天地循环』哦?倒像是……嗯……被我问了个措手不及呢?” 她向前走了一步,清澈的河水轻轻拍打著她赤裸的脚踝,“而且,『18』后面好像还有话没说完?” 刘博墉:“……” 社畜的灵魂在神明的躯壳里疯狂挠墙! 这丫头太敏锐了! 昨晚那脱口而出、差点暴露本性的瞬间,果然被她精准捕捉到了! 眼看神棍模式糊弄不过去,刘博墉当机立断,祭出话题转移大法! 而且必须是一个分量足够重、能瞬间吸引伊莎全部注意力的重磅消息! “伊莎,”他的意念瞬间变得无比肃穆,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神力威压”,让周围的水流都似乎凝滯了一瞬,“凡俗之数的意义,在宏大的愿景面前,如同恆河中的一粒微尘。 就在方才,阿兰德向我稟报了一个足以改变瓦拉纳西万千信徒命运、甚至重塑圣城格局的计划!” 果然,“信徒命运”、“改变瓦拉纳西格局”这些词立刻吸引了伊莎的注意力。 她眼中的戏謔淡去,换上了认真和好奇:“是什么计划,河神大人?” “是水,伊莎。” 刘博墉的意念如同展开一卷神圣的蓝图,“是纯净的、饱含生命恩泽的水! 阿兰德已洞悉,经由我神力净化的恆河之水,其澄澈甘美远超世间凡流。” “他受我指引,將这份恩赐化作『水中贵族』,不仅为贫苦的信徒带去健康的希望,更將为神庙的圣工、为所有追隨者的福祉注入不竭的力量!” 他將瓶装水计划完全神圣化,重点描绘了它带来的健康福音、財富回馈以及对河神信仰传播的巨大推动作用。 “这……这太伟大了!” 伊莎的双眼瞬间被点亮,仿佛看到了贫民窟的孩子喝上乾净水、神庙在信徒支持下拔地而起的景象。 实实在在的善举和改变,瞬间冲淡了她对某个数字的探究欲。 “河神大人,我能为此做些什么?”她急切地问道,语气充满使命感。 刘博墉暗自长舒一口气,危机解除! 他顺势赋予重任:“阿兰德已去寻考沙尔商议建厂选址。 伊莎,你身为我的首位信徒,长期生长於圣城,对瓦拉纳西的土地河流有著天然的灵犀。” “我需要你以智慧和虔诚之心,协助他们勘定最合宜的福地。 此地,將是播撒纯净、孕育希望的神圣源头!” 被赋予如此重要的参与权,伊莎感到莫大的信任与荣耀。 她挺直脊背,郑重点头:“好的,河神大人!伊莎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转身欲走,步履坚定,但行至几步,忽又回眸,对著那片湛蓝水域展顏一笑道: “不过河神大人……那个象徵『权柄初凝』的『18』,伊莎会好好记住的哦~” 话音未落,她已像一只灵动的蓝孔雀,翩然离去,留下刘博墉在水底默默腹誹:这姑娘,绝对是在报復我说她“整日不苟言笑、冰冰冷冷”! …… 上游河岸,神庙工地外围。 阿兰德很快找到了正指挥信徒们搅拌灰浆的考沙尔。 他言简意賅地传达了河神的神諭:在上游寻找合適土地,建造净水圣殿,生產“水中贵族——来自喜马拉雅山底的纯净天然水”。 “净水圣殿?生產……河神大人赐福的圣水?” 考沙尔黝黑的脸上先是震惊,隨即涌上狂喜的潮红,他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这……这是將神恩泽被世人的壮举!阿兰德大哥,河神大人的慈悲和智慧,真是……真是……” 他找不到足够的词汇,只能用力捶了捶胸口,表达內心的澎湃。 他头顶的【初级信徒】標籤光芒似乎更加凝实炽热。 “考沙尔兄弟,”阿兰德拍著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河神大人说了,这事关重大,也是对我们信徒的考验。 选址要快,要稳。 既要方便取用河神净化后的水源,又不能离神庙工地太远,方便管理和运输。 还要考虑土地是否容易平整,未来扩大规模的空间……” 考沙尔听得连连点头。 考沙尔深知阿兰德做过建筑承包商,他对地形和施工有著本能的敏锐。 这一点自己一定要向他学习。 考沙尔立刻叫来几个熟悉上游地形的达利特青年。 “我知道有个地方!”一个名叫拉朱的瘦高青年兴奋地举手。 “上游不远,老码头那边!有个河湾,水流缓,后面有块高地,又平又乾爽!离河神大人指定的净化区也近!就是……” 他兴奋的语气突然迟疑,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本能的畏惧。 “……就是挨著『嘆息湾』太近了。 老人们都说,那水底下不乾净,晚上常有怪响……连最胆大的渔夫都不太敢靠近下网。” “嘆息湾?”阿兰德眉头微皱。 考沙尔却心头一跳,立刻联想到夏夫贾拉纳提过的河底沉没神庙。 难道……拉朱说的怪声和那被沉没的卡西神庙有关? 阿兰德作为商人,更看重实际条件。 闹鬼传说?在河神大人的光辉照耀下,什么妖魔鬼怪都得退散! 他当机立断:“走!带我们去看看!河神大人庇佑著我们,怕什么! 如果地方真合適,正好请河神大人顺便把那里的『不乾净』也净化了!” 他语气中充满了对河神的绝对信心。 “什么嘆息湾,有河神大人在,它就是福音湾!” 考沙尔也被阿兰德的豪气感染,用力点头: “对!有河神大人在!”他感觉一股热流在胸中涌动,自己正亲身参与一项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神圣事业。 他头顶的標籤光芒,似乎又明亮了一丝。 一行人带著工具,跟著拉朱,朝著废弃的老码头方向快步走去。 …… 恆河水底,沉没神庙岩缝深处。 就在阿兰德和考沙尔等人踏入“嘆息湾”附近区域的那一刻。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冰冷、粘稠如实质般的怨毒神识,如同蛰伏万年的毒龙骤然甦醒。 带著滔天的恶意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慄的贪婪渴望。 猛然从岩缝深处爆发出来,狠狠撞向刘博墉所在的淡蓝水域! 第二十二章 湿婆神祭司阿尼卡 这一次,刘博墉感知得无比真切! 那神识的核心,不再是模糊的探测,而是赤裸裸的掠夺欲望! 它似乎感应到了刘博墉日益壮大的力量。 它渴望著吞噬这一切,取代他,占据这片充满生机的河域! “哼!” 刘博墉心中警兆狂鸣,意识瞬间凝聚,周身的淡蓝水域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水流高速旋转,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神力屏障,將那充满恶意的神识衝击死死挡在外面。 屏障剧烈震盪,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看”了一眼岸上正兴致勃勃勘察地形的阿兰德和考沙尔,又“望”向那幽暗如同巨兽之口的岩缝,意识中燃烧起冰冷的怒焰。 “玛德……等老子凝聚成形……” 刘博墉的意念沉入正在加速扩张。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凝聚。 “管你是怪物水灵还是恆河的老东西……敢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 他意识中发狠,如同惊雷炸响: “老子掀了你的破庙,让你连嘆息都嘆不出来!” 淡蓝水域的核心,仿佛有一颗星辰在孕育,光芒內敛却蕴含著恐怖的威能。 河岸边数百名信徒匍匐在地,祈祷著。 恆河水波涛滚滚,好似双方之间的相互试探,又如神识的最终对决。 就在双方相互较量,刘博墉的神识距离进入神庙里,只差临门一脚时, 那散发的怪物神识被刘博墉抵挡了回去,可惜当他想探入破旧神庙一探究竟时任凭他怎样用力都进入不去。 “可惜了,距离凝聚成型还差了点。” “要不然定能进入,一探究竟。” 刘博墉嘆了口气,“看来神明计划要加快些了。” 这也是他要建厕所的原因。 毕竟建一个洁净的厕所要远比建一个豪华的神庙更深入人心。 这样一来,只有吸收更多的信徒才能获得更多信仰值。 湿婆神神庙內。 “该死!那几个达利特人怎么跑到嘆息湾去了?”一个祭司愤愤不平地拍案而起。 “就是!不知道那是属於我们湿婆神庙的圣域吗?!”另一个祭司立刻附和,语气中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 端坐於主位的大祭司阿底提亚,面色阴沉如水。 他没有理会手下的喧譁,目光仿佛穿透了庙墙,落在远方的嘆息湾。 他转向负责此事的祭司,声音冰冷:“戴夫达斯还没找到?难道真的人间蒸发了?” “回稟大祭司,確实……好几天不见踪影了。”负责的祭司低下头,声音带著不安。 阿底提亚的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嘴角勾起一丝充满优越感的嘲弄: “这些达利特人,在那里忙活什么?该不会……真要把他们那个『神殿』旁的污秽之所盖在嘆息湾吧?”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响起一片夹杂著轻蔑与厌恶的嗤笑声。 他们早已听闻这群低贱者的“壮举”: 放著贫民窟的破窝不修,竟倾尽所有去供奉一个虚无縹緲'河神』。 更荒谬的是,神庙建到一半,竟堂而皇之地在旁边大兴土木建造厕所! 阿底提亚曾“偶然”路过,远远瞥见过一眼。 那厕所內部的讲究程度,竟让他这个婆罗门大祭司都感到一丝莫名的刺痛——简直比许多首陀罗的家还要齐整! 这在他看来,不仅是荒谬绝伦,更是赤裸裸的褻瀆! 这些不可接触者,生来就是“污秽”,就该匍匐在泥泞里,他们怎么配拥有,又怎么敢拥有如此“体面”的设施? 他们完全背弃了教义,忘了『业报轮迴』的教诲,忘了今生受苦是因前世罪孽,更忘了安於本分、接受命运才是解脱之道!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阿底提亚心头,仿佛自己作为婆罗门和湿婆神庙大祭司的尊贵身份,被那群卑微的脚底尘埃无形中踩了一脚。 他强压下怒火,环视眾祭司,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每晚的夜祭,都没有通知他们河神教的人……他们那边,可曾派人来表示过不满?或者询问缘由?” 眾祭司面面相覷,纷纷摇头。 “哼!”阿底提亚的冷哼如同冰锥,刺破了大殿的空气。 “看来这些达利特人,是压根没把我们湿婆神庙放在眼里了!”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位沉默的年轻女祭司身上:“阿尼卡。” 被唤作阿尼卡的女祭司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且沉静的面容。 她正是伊莎和希塔两姐妹儿时的共同玩伴。 “父亲……大祭司。”她下意识地用了亲暱称呼又立刻改口,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侷促,“您……有何吩咐?” “你从小看著伊莎长大,与她姐姐希塔更是情同姐妹。” 阿底提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利用这份旧情,去伊莎那边走动走动。探探口风,看看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阿尼卡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明显的为难。 与伊莎、希塔的情谊是她心底仅存的净土之一,此刻却被父亲用作打探消息的工具。 然而,面对大祭司不容置疑的目光和湿婆神庙的威严,那点微弱的挣扎仅仅持续了一瞬。 她垂下眼帘,掩去复杂的神色,恭敬地应道:“是,大祭司。” 翌日,恆河新神庙工地。 喧闹的工地上,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如静水莲般出现。 她身著华贵真丝莎丽,婆罗门的高贵气质与周遭的尘土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阿尼卡姐姐?!” 正与考沙尔商议的伊莎猛地抬头,眸中爆发出纯粹的惊喜,像阴霾里骤然投入的阳光。 她快步迎上前,脸上是久违的、毫无阴霾的笑容。 剎那间,两位身著华美莎丽的婆罗门女子,如同两颗落入凡尘的星辰,在这片由低种姓信徒挥洒汗水的圣城广场上,形成了一道夺目的风景线。 空气仿佛都为之凝滯了一瞬,无数道视线交织著好奇、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你怎么来了?”伊莎欣喜地问道。 见到儿时玩伴,伊莎显得格外亲近。 “我来看看你,伊莎。”阿尼卡温和地回应,脸上带著得体的微笑。 “你……整日就在这种地方?”阿尼卡微微蹙眉,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诧。 她淡淡地看了站在伊莎身旁的考沙尔一眼。 那目光虽无恶意,却带著婆罗门与生俱来的疏离与审视。 考沙尔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深深低下头,退开两步,他愣了一下,心中刺痛。 他想將刻在骨子里的卑微挖去。 第二十三章 神明只是统治阶级的工具 这一切伊莎自然看在眼里。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隔开了阿尼卡审视的目光,声音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维护: “考沙尔是河神大人钦点的工程祭司,这里的一切,都由他负责统筹。” 阿尼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记忆中的伊莎,虽善良却从未如此明確地维护过一个达利特。 她压下心中惊讶,换上更真诚些的笑容:“伊莎,我並无他意。 只是…这里尘土飞扬、人声嘈杂,实在不像你该待的地方。” “父亲…大祭司很担心你。” 她巧妙地搬出了阿底提亚,既是试探也是关心。 “这里很好,阿尼卡姐姐。”伊莎望向在工人们相互配合下初具轮廓的神庙主体,眼中是阿尼卡从未见过的光,“这里是希望诞生的地方。河神大人庇佑著所有人,不分种姓。” “河神…” “我听闻…他能赐予好运?”她试探著,想起了圣城里流传的关於锦鲤的传说,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河神大人赐予的,是改变的可能。”伊莎纠正道,她指向不远处正在砌墙的达利特工人,他们脸上不再是麻木,而是专注与一丝微弱的自豪。 “你看他们,靠自己的双手,建造属於自己的神圣殿堂。这份尊严,便是最大的『好运』。” 阿尼卡沉默了。 她看著那些曾经只能匍匐在神庙外的“污秽者”,如今秩序井然地相互配合,搬运石料、搅拌灰浆。 这充满生气与协作的画面,与她认知中低种姓的形象大相逕庭,带来强烈的衝击。 也让她內心涌起更深的困惑和不以为然。 改变? 尊严? 这些词用在达利特身上,在她听来既天真又刺耳。 “伊莎,”阿尼卡忽然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刻意的轻鬆和探究。 “你真是太厉害了。告诉我,你是怎么…『凝聚』他们的?” 她换了个词,但眼底深处藏著一丝轻蔑。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更高明的统治术,將虚无的“信仰”和“尊严”包装成诱饵,让这些底层人心甘情愿地付出劳力,其本质与神庙用业报轮迴束缚信徒並无不同。 “不是凝聚,更不是控制,是信仰。”伊莎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尼卡话语里的潜台词,她的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有力。 伊莎目光直视阿尼卡,“阿尼卡姐姐,在我们河神教,人人都是平等的伙伴,没有谁想试图控制谁。河神大人给予的是指引和力量,而非枷锁。” “信仰…平等…”阿尼卡咀嚼著这两个词,嘴角牵起一个几不可察的、略带嘲讽的弧度。 在她根深蒂固的认知里,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或者说,是伊莎用来粉饰目的的漂亮话。 “好吧,伊莎,”她语气听起来像是妥协,实则带著疏离。 “反正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这里太吵了,你能带我去见识见识你们的『河神』和那带来好运的『幸运锦鲤』吗?我很好奇。” 她的好奇心此刻带著审视,想亲眼看看伊莎精心设计的“道具”到底是什么成色。 在她心里,那所谓的河神,不过是婆罗门用来统治的又一个工具,而伊莎,似乎比戴夫达斯玩得更高明,用“平等”和“尊严”替代了赤裸裸的压迫,让被驱使的人感觉更好些罢了。 “好啊,阿尼卡姐姐。”伊莎笑了笑,她看到了阿尼卡眼中那份刻意的好奇下掩藏的不信,但依然愿意尝试。 恆河岸边, 伊莎和阿尼卡俯身蹲著,双手摆弄著微凉的河水。 “阿尼卡姐姐,你看,这就是我们河神大人的好运锦鲤。”伊莎轻声呼唤。 只见一道优雅的金红色流光从淡蓝水域深处游来,停驻在两人面前的水中,鳞片在阳光下流转著温润的光泽。 阿尼卡伸出手,指尖象徵性地触碰了一下锦鲤冰凉的额头,內心毫无波澜。 捡到卢比? 找到工作? 这些对她毫无吸引力。 身为湿婆神庙的祭司,她见过太多所谓“神跡”。 眼前这条鱼,不过是一条顏色鲜明、有些灵性的观赏鱼罢了。 “伊莎,”阿尼卡收回手,目光扫视著河岸,“你们的河神神像呢?供奉在何处?我怎么没看见?” 伊莎指向那片如同镶嵌在污浊河水中的蓝宝石般的水域,平静地说:“就在这里。这便是我们的河神大人。” 阿尼卡顺著她的手指望去,只看到一汪比周围清澈许多的河水。 她愣了愣,隨即难以置信地看向伊莎,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一种被糊弄的荒谬感。 “这…这就是河神?”她的声音里带著明显的质疑和一丝好笑,“伊莎,你是说…这一片水塘就是神明?” “河神不是水,还能是什么?”伊莎反问,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已变得锐利。 阿尼卡看著伊莎认真的表情,又看看那汪水,一个念头闪过:不过是用了靛蓝染料搞出来的障眼法罢了。她没想到伊莎的“把戏”竟然如此…直白甚至简陋。 內心对伊莎“高明手段”的评价瞬间跌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戏弄的恼怒和对伊莎『墮落』到用这种低级手段的失望。 “伊莎…”阿尼卡的声音冷了下来,带著长辈般的规劝,“我知道你因为希塔的事,对甘伽庙、甚至可能对整个现状都充满愤怒。 但是,用这种…拙劣的把戏来哄骗这些无知的人,建立你自己的…神庙?”她斟酌著用词,“这真的值得吗?你可是潘迪特家的小姐!” 伊莎敏锐地捕捉到了阿尼卡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质疑,以及那句“哄骗”、“神庙”背后赤裸裸的功利解读。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长久以来对旧友的期待和对虚偽的痛楚瞬间涌上心头。 她直视著阿尼卡的眼睛,声音里压抑著怒火和深深的失望,直言道: “阿尼卡姐姐,我知道!別看你是湿婆神神庙高高在上的祭司,但我知道你打心底里就不信神!” “你如此,之前的甘伽女神庙大祭司戴夫达斯也是如此!” “甚至可以说,如果你们自己不是身为祭司,享受著身份带来的尊荣,你们连自己神庙供奉的神明都不会信!” “在你们看来,所有的神明都不过是我们这些婆罗门种姓用来统治低等种姓、维护自身特权的工具而已!” “你们的神殿里燃烧的不是虔诚,是算计!” “吟诵的不是经文,是枷锁!” “但是阿尼卡姐姐,你知道么?河神大人与那些冰冷的神像、空洞的教义完全不同!” “他是真实存在的,拥有著你们无法想像的神力!” “他给予的不是压迫的藉口,而是改变的可能!他眼中看到的,不是不可接触的污秽,而是每一个灵魂应有的平等尊严!这才是真正的神明!” 伊莎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阿尼卡所有的偽装和自以为是。 她彻底呆住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微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伊莎的指控精准地戳破了她內心最深处的隱秘——那份对信仰的麻木和功利利用。 她感到一阵难堪和狼狈。 良久,阿尼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一种复杂的情绪,乾涩地说:“伊莎…你变了…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 她站起身,试图用居高临下的姿態掩饰內心的震动。 “你比我想像的更有手段,也更…危险。能让这些达利特人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甚至奉一滩水为神…呵。” 她勉强挤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放心,我现在明白了。你还是在『规则』內行事,只不过玩得更…新颖。 我会回去稟明大祭司,湿婆神庙…或许可以『允许』你们这个…『河神教』存在。” 她刻意强调了“允许”二字,仿佛这是莫大的恩赐。 伊莎看著阿尼卡,眼中最后一丝对旧情的期待也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深深的疲惫。 “阿尼卡姐姐,”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怎么想我,怎么看河神教,都隨你吧。” 她不再看阿尼卡,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在夕阳下泛著金光的淡蓝水域,那里才是她信仰和力量的源泉。 伊莎独自站在恆河岸边,晚风拂过她的面颊,却吹不散心头的沉重。 阿尼卡最后那句带著施捨意味的“允许”,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最后一丝幻想。 她明白,湿婆神庙的“允许”,绝不会是和平的橄欖枝,而是包裹著衣的宣战书。 第二十四章 鼠疫的开始 湿婆神庙深处,灯火辉煌的大殿內。 阿尼卡垂首站在大祭司阿底提亚面前,匯报著此行的见闻。 她略去了伊莎那番直指人心的质问和爆发,也隱去了自己內心的狼狈,將河神教描述为一个由伊莎·潘迪特凭藉高明手腕凝聚低种姓力量的组织,其核心象徵不过是一片染色的水塘。 她刻意淡化了工地上那种令她不適的“生气”和“团结感”,重点强调了其组织的严密性和对低种姓的號召力。 “…父亲,伊莎她…確实手段不凡。她建立的这个『河神教』,虽然信仰粗陋可笑,但那些达利特却对她死心塌地。” 阿底提亚高坐於神像下的主位,手中持著湿婆派特有的天仗。 他鹰隼般的目光在阿尼卡低垂的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能穿透她精心维持的平静。 半晌,阿底提亚低沉的声音在大殿中迴荡,带著一丝冰冷的讚许: “嗯。阿尼卡,你做得很好。” “伊莎·潘迪特……所图谋的,绝非一座神庙那么简单。” “我可记得当初她姐姐是『逆婚』,哼!人人平等? 看来她对她姐姐和父亲的死,还不甘心。” 阿尼卡道:“那他们成立河神教的事,我们还是否允许?” 阿底提亚眼中寒光一闪,“『允许』?呵,当然要『允许』。不仅要允许,还要让全城皆知,是我湿婆神神庙展现了包容。” “至於这包容之下…” 他微微侧头,对侍立一旁的心腹祭司低语了几句,声音压得极低,却透著森然寒意: “…让『咳嗽』和『高热』,先从靠近他们工地的贫民窟开始吧。记住,手脚要『乾净』,要像是…恆河对褻瀆者的惩罚。” “待恐慌產生后要及时通知阿贾伊警长他们……” 阿底提亚微眯著眼,“到时候民怨沸腾,我倒要看看,伊莎·潘迪特和她那『一滩水』的神明,如何抵挡这滚滚而来的『天怒』!” …… 几日过去,河神教的工地依旧热火朝天。 那座象徵著“洁净革命”的厕所即將落成。 其內部的齐整甚至让一些路过的低种姓信徒感到手足无措的惶恐。 考沙尔和阿兰德也带来了好消息。 湿婆神庙的大祭司不仅正式承认了河神教的合法地位,更派人送来了一份盖著神庙印章的地契文书。 嘆息湾(现福音湾)那片紧邻河神净化区的土地,竟被“慷慨”地赠予了他们,作为净水厂的厂址! “伊莎小姐,您是没看到那些祭司老爷们的神情!” “他们笑得比我还开心,仿佛这工厂是给他们盖的一样!” 阿兰德欣喜的同时又觉得蹊蹺。 这份顺利,顺利得近乎诡异,像一块过於甜腻的,反而让人难以下咽。 伊莎心中的不安如同恆河底的水草,悄然滋长,缠绕不去。 她预想过湿婆神庙的种种刁难: 在教义上发难,斥责他们悖逆种姓; 在土地上设卡,阻挠工厂建设; 甚至在夜祭上公开排挤… 然而,对方却反其道而行之,送上了“承认状”和“厚礼”。 甚至主动邀请他们参与神圣的恆河夜祭。 这一切,都像一张精心编织的网。 “伊莎小姐,今晚的夜祭…”考沙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考沙尔黝黑的脸上带著紧张与郑重,“是我们河神教第一次正式登台,意义重大。 台下…台下那些目光,您是知道的。” 他声音低了些,带著低种姓刻入骨髓的谨慎。 “只有您,伊莎小姐,您的高贵身份和威望,才能镇得住场面,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他深知,除了伊莎,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那些归附的原甘伽庙祭司,都无法真正在那种场合代表河神教立足。 原甘伽庙的祭司们虽归附,但骨子里那份婆罗门的架子尚未放下,考沙尔索性將他们“发配”给了阿兰德,远离核心。 伊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 考沙尔说得对,这是河神教在圣城宗教舞台上首次亮相,不容有失。 “我明白,考沙尔。我会去的。” …… 夜幕降临,恆河夜祭主坛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比往日更加喧囂。 七位身著金红祭袍的婆罗门祭司手持圣火、法螺、铜铃等法器,在祭坛上吟唱著古老的颂歌,动作庄严肃穆。 台下,信徒们按各自信仰,隱约分成了几大群体:虔诚跪拜湿婆林的,为毗湿奴祈福的,为梵天…… 而在靠近河岸的一个角落,一千多名河神教的信徒簇拥在一起,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隨著祭坛旁一个特殊的位置。 那里,伊莎·潘迪特身著素净却质地非凡的孔雀蓝真丝莎丽,额点硃砂,神情寧静而圣洁。 在清一色年长男性祭司的映衬下,她年轻美丽的身影如同淤泥中绽放的青莲,格外引人注目。 她双手合十,並未参与主祭,只是代表河神教,静静地进行著属於新神的祈祷。 她口中默念的,是河神赐予的、强调洁净与內在尊严的祷文。 这一幕,本身就带著无声的宣言和衝击力。 无数目光——好奇的、探究的、敬畏的、甚至隱含敌意的都纷纷聚焦在她身上。 台下,河神教的信徒们屏息凝神,感受著这份来之不易的“承认”带来的复杂情绪:激动、自豪、紧张…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忐忑。 “阿兰德大哥…” 考沙尔站在人群边缘,右眼皮毫无徵兆地狂跳起来,一种莫名的焦躁攫住了他。 “我这眼皮…跳得厉害!心里也慌得很!” 阿兰德正凝神观察著祭坛四周和人群的反应,闻言转过头,商人敏锐的直觉也让他感到空气中瀰漫著异样。 他强作镇定,试图用玩笑驱散不安:“慌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欠顿打?要不我给你来一下?” 他作势抬起了左手。 考沙尔下意识地一缩脖子:“臥槽!阿兰德大哥你怎么用左手!” 在印度,左手被视为不洁,这个玩笑在此刻紧张的氛围下,竟透著一丝寒意。 一群人低声交谈间,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恆河远离喧囂的多处水域,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沿著河岸潜行。 他们穿著便於行动的深色衣物,动作迅捷而警惕,手中沉重的麻袋里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腐气息。 领头者打了个手势,几人迅速找到几处水流相对平缓、靠近贫民窟取水点的河岸,將麻袋浸入水中。 麻袋口被解开,一些用油纸包裹带著瘟疫的死老鼠被投入水中,隨著水流迅速沉没,又漂浮而起。 黑影们做完这一切,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浑浊的河水在黑暗中无声涌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 湿婆神庙深处,灯火依旧辉煌,却更像一座冰冷的陵墓。 年轻祭司拉克什曼步履轻快地走进大殿,脸上压抑著兴奋,对著高座上的阴影深深一躬,声音是刻意压低的雀跃: “大祭司,恆河之水,已收到我神的『赐福』。种子,已经播下。” 阴影中,阿底提亚枯瘦的双手正擦拭著圣铃。 闻言,手中的动作骤然停止。 他缓缓抬起头,烛光在他深陷的眼窝中跳跃,映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慄的、胜券在握的冰冷笑容。 “很好。”两个字,如同寒冰坠地,宣告著风暴的前奏。 “静待…『神跡』显现。” 站在一旁的阿尼卡,听到父亲如此具体而恶毒的行动,尤其是把病源直接投放贫民窟的取水点里。 她的心猛地一缩。 虽然她从小在森严的种姓制度中长大,认为这一切天经地义,但此刻,一丝不忍像冰冷的针,刺破了那层被教条包裹的硬壳。 她脑海里飞快闪过贫民窟里那些妇人疲惫的脸,孩子们脏兮兮却明亮的眼睛。 伊莎的话像幽灵一样突然在耳边响起: “你们的神殿里燃烧的不是虔诚,是算计!” 她强迫自己压下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究是湿婆神庙的祭司,是父亲的女儿。 这点微弱的怜悯,在神庙的威严和父亲的意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她只是把头垂得更低,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挣扎与黯然。 她选择了沉默,將这丝不该有的善良,深深埋回心底的角落。 …… 翌日, 低矮、拥挤的铁皮棚户区里。 剧烈的、仿佛要將肺撕裂的咳嗽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穿透薄薄的铁皮墙壁。 声音在狭窄污浊的巷弄间迴荡、叠加,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死亡交响。 伴隨著咳嗽的,是孩子们痛苦虚弱的哭喊,妇人压抑不住的呻吟,以及男人们粗重而滚烫的喘息。 高烧像无形的烙铁,炙烤著一个个蜷缩在破席烂布上的躯体,让本就闷热的棚户如同炼狱蒸笼。 恐慌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炸开。 消息像长了脚的风,裹挟著“怪病”、“高热”、“咳血”、“传染”这些可怕的词语,在惊恐的人群中飞速蔓延。 人们用破布捂住口鼻,眼神里充满了对邻居、甚至对空气的恐惧。 取水的破旧水桶被遗弃在浑浊的取水点附近,没人再敢靠近那曾被视为生命之源,如今却可能带来死亡的恆河水。 绝望像藤蔓缠绕住每一个心臟,贫民窟的空气凝固了,只剩下病痛的肆虐和无助的喘息。 “阿妈!阿妈!你醒醒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刺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来自考沙尔家那间摇摇欲坠的铁皮棚子。 考沙尔跪在冰冷的泥地上,双手颤抖著捧著母亲滚烫的脸颊。 躺在破草蓆上的老妇人,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败。 每一次吸气都伴隨著拉风箱般嘶哑刺耳的啸鸣,每一次呼气都微弱得几乎消失。 她的身体在单薄的纱丽下剧烈起伏,滚烫得嚇人,生命之火仿佛隨时会在这具饱经风霜的躯壳里熄灭。 考沙尔看著母亲嘴角渗出的一丝暗红血沫,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臟。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无边的绝望,对著门外拥挤的、同样惊恐的邻居们嘶吼:“医生!求求你们,谁去请医生!救救我阿妈!” 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默和恐惧后退的脚步。 这里是达利特聚集的塔维拉,是瘟疫最先光顾的地方。 没有医生会来这种地方,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人们看著他和他垂死的母亲,眼神里除了同情,更多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恐惧。 仿佛靠近一步,那无形的死神就会攀附上来。 考沙尔的心沉到了冰窟。 他猛地站起身,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撞开人群就要往外冲:“我去!我去找医生!我去求祭司老爷!” 第二十五章 鼠疫的爆发 “考沙尔!”一个沉稳却带著焦急的声音拦住了他。 阿兰德挤过人群,脸色凝重如铁。 他一把抓住考沙尔的胳膊,力道很大,试图阻止他绝望下的衝动。 “別去!你冷静点!湿婆庙的人不会来的!他们…他们巴不得我们死在这里!”阿兰德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重锤敲在考沙尔心上。 “那怎么办?!看著我阿妈死吗?!”考沙尔目眥欲裂,声音带著哭腔。 “去找伊莎小姐!”阿兰德斩钉截铁地说,眼中闪烁著最后一线希望的光,“去找河神大人!只有他们能救我们!快!” 考沙尔浑身一震,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他最后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母亲,咬碎了牙,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人群,朝著河岸的方向发足狂奔。 他黝黑的身影在绝望的棚户间跌跌撞撞,如同一道投向神明的、最后的求救信號。 …… 恆河岸边,晨曦微露。 刘博墉庞大的水体意识正沉浸在一片玄妙的悸动之中。 距离湖泊境还有半步之遥,磅礴的水元素力量在他核心处奔涌、压缩、凝练,淡蓝色的水域深处,散发出柔和却令人心悸的波动。 虎斑鸭嘴鲶焦躁不安地在核心水域外围巡游,好运锦鲤也停止了优雅的游弋,悬浮在伊莎脚边,鳞片上的金红色泽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传递著不安的情绪。 伊莎站在水边,眉头紧锁。 她同样感受到了河神大人那越发强大的磅礴力量。 但让她心神不寧的,是今早比姆带来的、关於瘟疫在贫民窟爆发的恐怖消息。 那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著她的心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贫民窟爆发瘟疫! 可是为什么好巧不巧的就爆发在贫民窟里?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带著哭腔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清晨的寧静: “伊莎小姐!河神大人!救命啊——!” 伊莎猛地回头,只见考沙尔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浑身沾满泥污,脸上涕泪横流,踉蹌著扑倒在河岸的泥水里,朝著她和那片淡蓝水域疯狂叩头: “救救我阿妈!救救大家!塔维拉…塔维拉完了!人都快死光了!是瘟疫!可怕的瘟疫!高烧…咳血…喘不上气…求求您!河神大人显显灵吧!”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奔跑而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 伊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最坏的预想成了现实!她快步上前想要扶起考沙尔,但考沙尔只是绝望地抓住她的裙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几乎在考沙尔哭喊的瞬间,刘博墉猛地从修炼被拉回现实! 一股强烈的不安和愤怒瞬间取代了心里的悸动。 他庞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朝著上游贫民窟的方向铺天盖地地蔓延开去! 污浊的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病气和死气。 无数微弱而痛苦的生命之火在风中摇曳,如同即將熄灭的残烛。 剧烈的咳嗽、痛苦的呻吟、绝望的哭喊…… 这些声音被他的神识千百倍地放大,如同海啸般衝击著他的意识核心。 更让他震怒的是,在靠近那几个贫民取水点的河床淤泥深处,他的“水感”清晰地捕捉到了几处异。 那里沉淀著不属於恆河自然生態的、人为投入的污秽之物,正缓慢地释放著阴毒的“种子”,污染著水源,散发著与贫民窟中瀰漫的疫病同源的、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河水里有人放瘟疫之源!” 刘博墉的意识在咆哮,淡蓝水域无风自动,掀起汹涌的暗流。 滔天的怒火几乎要衝破他的心神与理智! 这是最卑劣的谋杀! 到底是谁用最无辜、最底层信徒的生命作为武器! 蓝色水域还好自带净化,可是那些远离刘博墉的水域却成了重灾区。 尤其是几处贫民窟的取水点最为致命! 他需要立刻净化这人为播撒的毒源! 需要庞大的神力去对抗这场精心策划的“天罚”! “伊莎!”刘博墉的意念带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沉重,直接贯入伊莎的脑海,“带人去取水点!阻止任何人再饮用那里的水!考沙尔母亲…先尽力稳住!我需要…时间!” 最后两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神明面对凡人生死时速时的无力感。 伊莎瞬间明白了河神大人面临的困境。 她猛地看向考沙尔,美丽的杏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声音斩钉截铁,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考沙尔,起来!河神大人已知晓!他需要我们去爭取时间!跟我走!去救人!去阻止更多人喝那被『诅咒』的水!” 她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考沙尔,对著闻讯赶来的阿兰德和其他几个核心信徒厉声道:“阿兰德,立刻组织所有没病倒的人! 封锁取水点!用我们能找到的任何东西——木板、石头、破布——把那里围起来,立上警告!告诉所有人,水里有毒! 河神大人正在净化,但现在绝对不能再喝!快!” 阿兰德没有丝毫犹豫,商人此刻变成了最干练的指挥官:“明白!比姆!夏夫!跟我来!”他迅速点了几个人名,转身就朝著贫民窟方向衝去。 伊莎则紧紧抓住考沙尔的手臂,她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抚慰:“带我去你家!我们去看看你母亲!河神大人赐予我们力量,不是让我们绝望的!走!” 伊莎心里清楚,河神大人的绝大多数信徒都在贫民窟。 她拉著失魂落魄的考沙尔,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塔维拉贫民窟。 孔雀蓝的莎丽在污浊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决绝的轨跡,如同投向黑暗深渊的光。 湿婆神庙的毒计已然奏效,死亡的阴影在贫民窟蔓延。 河神的愤怒在积蓄,信徒们在绝望中奔走。 恆河之上,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救赎之战,在瘟疫的哭嚎与神明的低吼中,轰然拉开血色的序幕。 第二十六章 恐慌与质疑 塔维拉贫民窟內。 考沙尔家低矮的铁皮棚內,此刻如同炼狱的囚笼。 浑浊的空气里瀰漫著血腥、秽物的恶臭,以及一种令人窒息的、仿佛凝结了绝望的腐朽气息。 昏暗的光线下,考沙尔的母亲蜷缩在破旧的草蓆上。 瘦小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著,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將五臟六腑撕裂喷出,带出暗红的血沫。 她的脸色呈现出诡异的青灰,眼球上翻,只剩下眼白,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嗬嗬”声,进气少,出气多。 “阿妈!阿妈你撑住啊!河神大人……派人来救你了!”考沙尔跪在母亲身边,双手死死握住那双枯槁滚烫的手,眼泪混合著鼻涕和汗水糊了满脸,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旁边那个半吊子医生,接连看了好几个病人后,额头已沁出冷汗。 他实在搞不懂,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病毒,能让这些早已与各种污秽共生的贫民窟居民一夜之间病倒? 要知道,这些整日与垃圾为伍、喝著恆河污水的居民,体內几乎与无数病菌达成了微妙的共生平衡。 霍乱、大肠桿菌、痢疾这些常见病显然不会如此猛烈爆发—那些对病菌抵抗力最弱的人,早就被自然淘汰了。 而且症状也对不上。 他本就是个二把刀,面对如此凶悍又诡异的疫情,內心充满了恐慌,束手无策。 伊莎在瀰漫著死亡气息的贫民窟里穿行,心不断下沉。 像考沙尔母亲这样病情垂危的人比比皆是,绝望的哭喊和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去,”她强压下翻涌的焦虑,对身边人急促下令,“让阿兰德忙完后立刻去想办法多找些医生来!” “不惜一切代价,快!” 阿兰德四处奔走,苦苦哀求。 正规医生一听是塔维拉爆发了不明瘟疫,纷纷闭门谢客。 最终,他只找来一个叫维卡斯的“医生”。 维卡斯在贫民窟这片也算“有名”——他是个首陀罗,进不了高等医学院,便另闢蹊径去孟买学了两年兽医,平日里就靠给穷人和有钱人家的牲口看病餬口。 维卡斯俯身仔细检查考沙尔母亲和其余几位重症患者。 只见患者面色潮红、皮肤滚烫得嚇人,眼神要么是极度的烦躁不安,要么是深度的萎靡不振。 更可怕的是,一些人的口唇和指甲都已呈现出骇人的青紫色——这是严重缺氧、生命垂危的徵兆! “这…这是肺鼠疫!”维卡斯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他急忙开出了几副药方。 伊莎看著那些药,眉头紧紧锁起。 她一眼就认出其中几种分明是给牲口用的兽药! 尤其是那种白色的大药片,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马厩里常备的、类似四环素和磺胺嘧啶的兽药!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顺著她的脊背爬了上来。 就在伊莎心情沉重地即將走出贫民窟这片绝望之地时,却意外地发现阿尼卡的身影也出现在这里。 她正低著身子,神情专注地查看一名患病儿童的情况,身后跟著一群来自不同神庙的阿育吠陀医师(印度传统医学医师、印度老中医),正忙碌地分发草药、安抚著惊恐的病人。 “阿尼卡姐姐?”伊莎愣在原地,巨大的困惑瞬间淹没了她。 难道……瘟疫的发生真的与湿婆神庙无关? 她立刻仔细观察那些医师的服饰標识,心却又沉了下去。 果然,没有一个是来自湿婆神庙的。 “奇怪……”疑云在她心中愈发浓重。 她刚想上前询问,却发现阿尼卡似乎刻意避开了她的目光,全神贯注地指挥著医师们,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她。 “伊莎小姐!不好了!”阿兰德气喘吁吁地衝到伊莎面前,脸色煞白如纸,“现在外面都传疯了! 说这场瘟疫就是我们河神教招来的神罚! 阿贾伊警长正带著人往这边赶过来,他们指控……指控是我们往河里投了毒!” 他喘了口气,声音带著惊惶。 “因为有人举报,咬定正是我们河神教活动的那片『不正常』的蓝色水域,引发了这场瘟疫!” 贫民窟入口处,阿贾伊警长带著几名同样紧捂著口鼻、一脸嫌恶的警察,停住了脚步。 他紧皱著眉头,嫌恶地扫视著这片区域——这里本就脏乱不堪如同地狱,如今又爆发了致命的瘟疫,他一步也不想踏进去。 看到伊莎走出来,他立刻板起脸孔,上前一步,公事公办地厉声道:“伊莎小姐!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同时,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为什么一向对贫民窟死活漠不关心的湿婆神庙,这次会对瘟疫表现得如此『热心』,还特意跳出来举报? 这不合常理。 此刻,河岸边那片蓝色水域周围已是一片混乱。 闻讯而来的人群挤满了河岸,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 一部分人匍匐在地,对著那片蓝色水域疯狂叩拜,撕心裂肺地哭喊著“恆河大人救命啊!救救我们!”。 而更多的人则是满脸惊恐和愤怒,手指颤抖地指向河水,声嘶力竭地叫骂著,认定是这“诡异不祥的蓝色”带来了灾祸和死亡瘟疫! 恐惧与猜疑如同瘟疫本身,在躁动的人群中疯狂蔓延、滋长。 刘博墉庞大的意识沉在冰冷的河底,如同深渊之眼,冷冷地注视著岸上的喧囂、混乱与愚昧。 他今日的神识早已如同无形的巨网,扫遍了全城水域。 那些被恶意投入、携带著致命鼠疫桿菌的死老鼠源头,已被他的神力水流精准地標记、隔离、净化。 患病者多为抵抗力低下的老人和幼童这一特徵,以及那些咳血、皮肤发紺的典型症状,都无比清晰地印证了他的推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人为散布的肺鼠疫! 一场针对河神教、手段极其卑劣的栽赃嫁祸! 淡蓝色的水域深处,神明的怒火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熔岩暗流,汹涌澎湃,隨时可能喷薄而出。 …… 湿婆神神庙內。 大祭司阿底提亚高踞神座之上,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著檀木念珠。 听著心腹祭司匯报外界的恐慌与对河神教的指控,他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笑意。 “拉克什曼。”阿底提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唤著下方那位年轻的祭司。 “鼠疫的威力……还不够。”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闪烁著算计的寒光,“现在倒下的,多是些老弱妇孺。 这些人的命,在那些贱民眼里或许值点眼泪,但还不足以彻底撼动河神教的根基,不足以让恐慌彻底吞噬他们所谓的『信仰』。”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更加残忍。 “今晚,你亲自再去一趟。 带上我们『精心准备』的东西……这次,换种方式。” 阿底提亚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別再投到河里……目標,是那些还能喘气的青壮聚集的窝棚!让瘟疫的火焰,烧得更旺些!” …… 夜晚, 塔维拉贫民窟。 痛苦的咳嗽声和绝望的哀嚎如同鬼魅的低语,在狭窄污浊的巷弄间交织迴荡,久久不息。 白日里兽医维卡斯开的那些兽药,虽然勉强起到了一点缓解作用,但对於凶猛的肺鼠疫而言,无异於杯水车薪。 “阿妈……”考沙尔跪在母亲身边,看著她枯槁的面容因持续高烧而嘴唇乾裂起皮,心如刀绞。 棚內储存的一点水早已耗尽,而外面关於河水有毒的传言让所有人对恆河水源充满了恐惧,寧愿忍受乾渴也不敢去取水。 “水……您等等我,我去给您找点水来!”考沙尔看著母亲乾裂的嘴唇,一股强烈的衝动涌上心头。 他抓起一个空瓶子,眼神异常坚定。 身为河神教的工程祭司,作为河神大人最忠诚的信徒之一,他对那片赐予他新生和尊严的淡蓝水域,有著绝对的信任! 他衝出棚子,无视周围惊恐和劝阻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朝著恆河岸边那片在黑暗中依然散发著微光的蓝色水域狂奔而去。 岸边依然聚集著一些惶惶不安的人。 考沙尔拨开人群,衝到水边,毫不犹豫地將瓶子深深浸入那片清澈的淡蓝之中。 冰冷的河水灌满了瓶子。 他高举著手中盛满淡蓝色河水的瓶子,如同举起一面信仰的旗帜,对著周围所有惊疑、恐惧、愤怒的目光,用嘶哑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吼道: “你们看好了!我考沙尔,河神大人的僕人!今天就用这圣水救我阿妈的命!河神大人绝不会拋弃他的信徒!” 说罢,他仰起头,就要將瓶中的水往自己嘴里灌。 他要证明这水的纯净! 他要以身试险,破除谣言! “考沙尔!” 就在瓶口即將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一个威严而急迫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在他脑海中炸响!是河神大人! “快回贫民窟!有人在里面投放新的鼠疫!阻止他们!” 第二十七章 杀的就是你这种婆罗门! 此时,已是深夜。 忙碌了一天的阿兰德正蜷缩在冰冷的石阶上熟睡,河神庙庞大的工地在月色下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杳无人跡。 “阿兰德!”一个威严而急迫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在他昏沉的意识中炸响! “快醒!通知警方!告诉他们真正的投毒者就在贫民窟里行动!证据確凿!” “让他们立刻去抓现行犯,把伊莎放出来!快!” 刘博墉的意识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神力特有的震颤,瞬间將阿兰德从沉睡中惊醒。 阿兰德一个激灵坐起身,心臟狂跳。 河神大人的声音清晰无比! 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立刻像离弦之箭般朝著最近的警哨站狂奔而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出伊莎小姐,抓住真凶! --- 贫民窟深处,死亡阴影笼罩。 刘博墉庞大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污浊的空气和低矮的棚屋,牢牢锁定著那几批在黑暗中鬼祟移动的身影——湿婆神庙的爪牙,正在执行大祭司阿底提亚更恶毒的命令: 將致命的鼠疫源直接投放到人群聚集的窝棚区! 他看到了孤身一人、如同愤怒公牛般冲向其中一队人的考沙尔。 勇气可嘉,但面对武装的凶徒,无异於以卵击石。 没有时间了! 刘博墉的意念瞬间决断: 【消耗100神力值,启动神力赐福!目標——考沙尔!】 神力如同狂暴的电流,精准地贯入考沙尔狂奔的身躯! “呃啊——!” 考沙尔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交织的低吼,奔跑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沛然莫御的力量正在他体內疯狂奔涌、重塑! 脊柱缓缓拱起,发出诡异的“咔咔”脆响。 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原本纤瘦的臂腿如同吹气般隆起,虬结的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纠缠,將单薄的麻布上衣撑得高高鼓起。 颈部青筋暴突如蚯蚓,锁骨向两侧野蛮延伸,肩胛骨更是撑著皮肤,形成两道锋利的、闪烁著沼泽幽暗光泽的鰭状凸起! “嗤啦——!” 麻布上衣瞬间被暴涨的躯体撕裂,碎片如枯叶般飘落! 考沙尔惊愕地看著自己覆盖著粘液、布满恐怖纹路的双手,感受著体內奔涌的、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河神大人赐予他的神威! 是对付这些魔鬼的力量! 他猛地抬头,那双冰冷的鱼眼瞬间锁定了前方十几米外,那几个正鬼祟地將一包包油纸包裹的东西塞进窝棚缝隙的黑影! “住手!你们这些魔鬼!” 一声混合著兽性与愤怒的咆哮撕裂了贫民窟死寂的夜空! 考沙尔不再奔跑,他巨大的脚掌猛地蹬地! “轰!” 地面碎石飞溅! 他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著腥风与粘液,以一种绝非人类的、带著水生巨兽扑食般狂暴姿態,横跨了那十几米的距离! 指爪锋锐如鉤的巨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一个凶徒的后颈! “啊!” “怪…怪物!” 那凶徒只来得及发出半声短促的尖叫。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 考沙尔甚至没怎么用力,那人的脖子就如同枯枝般被轻易扭断,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来,瞬间没了声息。 尸体被隨手甩开,砸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背对著考沙尔的拉克什曼祭司,正低声催促著另一组手下加快速度,正好听到了那声短促的惨叫和颈骨断裂的脆响。 他心中一惊,猛地回头,脸上带著被打扰的慍怒和不耐烦。 “废物!这点事都……”他习惯性地低声咒骂,以为只是手下不小心惊动了贫民或是內訌。 然而,当他借著惨澹的月光,看清了那个站在尸体旁、如同从恆河淤泥深处爬出的恐怖身影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什么?! 高达近三米的恐怖身躯上覆盖著滑腻粘液和灰黑虎斑纹的皮肤! 狰狞的鱼头人面,寒光闪闪的獠牙! 还有背上那对如同死神镰刀般的鰭状骨刺! 拉克什曼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带来的惨白。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景象,这超出了他对怪物的一切想像。 这绝不是人! 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是恆河邪神的化身! “怪…怪物!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拉克什曼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破音。 他完全忘记了投放鼠疫的任务,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毁灭眼前这个带来死亡阴影的恐怖存在! 他歇斯底里地挥舞著手臂,对著周围所有还能动弹的手下疯狂嘶吼: “一起上!用武器!砍死他!剁碎他!!!” 原本分散在其他角落投放鼠疫的凶徒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景象和拉克什曼的尖叫嚇得魂飞魄散。 但长期的训练和祭司的权威让他们下意识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和匕首,在极度的恐惧中,硬著头皮,如同扑火的飞蛾,从四面八方朝著那月光下的恐怖鲶鱼怪人——考沙尔。 他们嚎叫著扑了上去! 冰冷的刀锋在夜色中划出森寒的轨跡! 面对围杀,考沙尔那变异后冰冷的鱼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被褻瀆家园、伤害同胞所点燃的、如同恆河怒涛般的狂暴!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巨鲶低鸣般的战吼,覆盖著粘液和鳞状角质层的双臂猛地张开,迎著那袭来的寒光,悍然冲入了人群! 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不!!” 看著手下如同麦秆般被那恐怖怪物轻易折断,一一倒地毙命,拉克什曼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他转身想逃,却被那双冰冷的、锁定猎物的双眼死死盯住。 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 他乾咽了一口唾沫,用尽全身力气嘶喊,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住手!我是湿婆神神庙的祭司!我是高贵的婆罗门!你不能杀我!” “婆罗门?祭司?” 考沙尔身形一滯。 露出一抹极其狰狞、充满讽刺意味的狞笑。 他低沉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压抑千年的怒火与此刻掌控生杀大权的冰冷。 “你若真是悲悯天人的婆罗门祭司,我或许还敬你三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这血腥的修罗场: “可你!是散播瘟疫、戕害无辜的邪魔!是披著神袍的恶鬼!” “什么婆罗门!什么祭司!在我眼里……” 考沙尔巨大的身躯向前踏出一步,地面仿佛都在震颤,他的咆哮如同恆河的怒吼,彻底撕碎了种姓制度那虚偽的神圣外衣: “杀的就是你这种婆罗门!” 第二十八章 印度效率 考沙尔锋利的、覆盖著粘液的利爪,带著神赐的狂暴力量,狠狠刺入! “是…是你……”月光惨澹地映照下,拉克什曼在生命最后的瞬间,终於认出了这张半人半鱼的恐怖面容下,依稀属於那个达利特工程祭司考沙尔的轮廓。 带著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不甘,他重重倒在了冰冷污秽的泥地上。 周围,是满地呻吟哀嚎的伤者和无声的尸体。 远处,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贫民窟的夜空。 考沙尔巨大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迅速消失在棚屋的阴影之中。 --- “伊莎,下车吧。” 警长阿贾伊侧身让开道路,对一同前来的伊莎·潘迪特淡淡道。 在警局里,他確实没有为难这位婆罗门出身的小姐。 阿贾伊心里清楚得很:在確凿证据出现之前,绝不能得罪一位婆罗门,更何况是一位即將创立教派、影响力正在急剧上升的未来大祭司。 他虽是个无神论者,可以藐视虚无的神明,但在印度这片土地上,他阿贾伊必须活在由神权构筑的森严秩序之下,並深諳其规则。 这种对“秩序”和“神力”背后所代表的世俗权力的敬畏,甚至渴望,才是他真正崇尚的。 “警长!” 一名警员匆匆跑来,先敬了一个標准的印度敬礼,然后匯报导: “投毒人员已被我们全部控制!不过……他们似乎受到了极度惊嚇,状態很不对劲。” “惊嚇?” 阿贾伊嗤笑一声,不屑地摆摆手。 “不过是做了亏心事,被自己的恶行嚇破了胆罢了!” 他顿了顿, “他们招了?” “是的,警长,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警员回答。 这倒省了阿贾伊把他们拉回警局“好好招待”(比如尝尝他那一秒三棍的“绝技”)的功夫。 “嗯?” 阿贾伊的目光扫过现场,突然停在拉克什曼的尸体上,眉头紧锁。 “怎么还有个婆罗门死了?” 他走近几步,仔细辨认,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是湿婆神庙的祭司拉克什曼!” 阿贾伊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预期。 如果只是死了几百个贫民窟的达利特,那根本不算什么。 贱民的命,如同草芥。 塔维拉这十几万人的贫民窟,每年因疾病、黑帮火拼、各种“意外”死掉几百上千人,再平常不过。 通常一份潦草的报告就能打发。 毕竟,在他们这些高种姓眼里,达利特甚至不算完整的人。 但这次完全不同了! 现场不仅有受伤的吠舍和首陀罗(虽然地位也低,但终究是“人”),更重要的是,死了一位婆罗门! 而且还是瓦拉纳西最具影响力的湿婆神庙的祭司! 这就让身为警长的阿贾伊感到头皮发麻,难以向上交代了。 更让他心生警惕的是现场留下的痕跡——那些巨大、怪异的脚印,以及受害者身上绝非普通刀斧能造成的恐怖伤口。 再看看那群被捕的投毒者,他们眼神涣散,充满了超越犯罪败露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这一切都透著诡异。 真的只是巧合吗? 阿贾伊望著那非人的痕跡眼神闪烁。 这位伊莎小姐,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有“实力”得多。 “先把他们都带回去!严加看管!”阿贾伊厉声下令,语气冰冷。 隨即,他转向伊莎,脸上瞬间堆起虚偽而谦和的笑容。 “伊莎小姐,让您受惊了。既然真凶已经抓捕归案,事情水落石出,您隨时可以回去了。” “真是抱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 然而,一个婆罗门祭司,尤其是湿婆神庙的祭司,死在了他的辖区! 他必须给湿婆神庙的大祭司阿底提亚一个“合理”的交待。 想到这里,阿贾伊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手下,厉声质问道: “刚才那个跑来报警的傢伙呢?那个叫阿兰德的?” “报告警长,他……他报完警就立刻离开了。”一名警员回答。 “走了?” 阿贾伊眼神冰冷,冷哼一声, “哼,算他跑得快。”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几个被銬起来的投毒者身上,手中的警棍无意识地轻轻拍打著自己的掌心,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么,”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暗示, “你们知道这份报告……该怎么写了吧?” “明白!警长!” 一个反应机灵的年轻警员立刻挺直腰板,大声复述早已“心领神会”的剧本。 “八名凶残的投毒者正在实施犯罪,被恰好路过、秉持正义的拉克什曼祭司发现! 凶手们眼见罪行暴露,穷凶极恶,遂持刀杀害了英勇无畏的拉克什曼祭司!” 阿贾伊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点了点头: “嗯,不错。反应很快,能抓准关键点。” 如此一来,就能洗脱湿婆神神庙的投毒事实。 但他隨即话锋一转,带著一种老练的世故和刻骨的讽刺补充道: “不过……细节还不够『严谨』,缺乏一点让人『信服』的真实感。” 年轻警员立刻会意,脸上也浮现出心照不宣的笑容,恭敬地问:“请警长指正!” 阿贾伊用警棍轻轻点了点地面,用一种谈论天气般平淡却充满恶意的口吻说道: “大半夜的,拉克什曼祭司为什么会出现在贫民窟里?” “要加上——拉克什曼祭司是在深夜巡查,『惩戒』了正在作奸犯科的达利特人,却意外撞破了投毒者的阴谋,才不幸惨遭毒手。 这样,才更『合理』,也更符合一位『尽职尽责』的祭司形象,不是么?” 经过阿贾伊的描述,年轻警员瞬间脑补了一场很符合『教义』的前入被后入的画面。 “明白了,警长!” 伊莎·潘迪特在老僕人吉塔无声的护卫下,穿过贫民窟狭窄、散发著恶臭的巷道。 她昂贵的纱丽边缘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地上的污渍,但她步伐沉稳,神情平静得近乎冷漠,仿佛刚刚目睹的死亡与混乱不过是街边一场不甚精彩的闹剧。 婆罗门的高贵与即將成为大祭司的威仪,为她隔绝了周遭的混乱与血腥。 阿贾伊警长那带著试探的虚偽笑容,他心思深沉且富有心机。 而她更知道这位以追逐“神力”著称的警长,一定会背后调查非人的痕跡。 伊莎心里清楚,那是河神大人的神力赐福。 所以刚才在现场的时候她並没有感到恐惧。 她停下脚步,望著远处甘伽神庙模糊的轮廓,对著僕人轻声道: “吉塔,我想父亲和姐姐了。” 而在那片刚刚经歷血腥的棚户区阴影中,考沙尔褪去了鱼鳞与利爪,恢復了往日那副卑微的达利特工程祭司模样。 粘液在他皮肤上迅速乾涸、剥落,留下轻微的灼痛感,如同他此刻內心的煎熬。 他亲眼目睹了阿贾伊如何顛倒黑白。 如何將拉克什曼的死包装成英雄史诗。 又如何轻描淡写地將所有的罪责推卸给那几个瑟瑟发抖的替罪羊身上。 第二十九章 厕所革命 “阿妈,喝水。”孝顺的考沙尔没有忘记病入膏肓的母亲口渴缺水的事。 待警察全部离开后,他又返回了河岸边。 “考沙尔,取些这片淡蓝色的水回去,或许对你的母亲有帮助。”刘博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在他看来,自己可以净化污水的蓝色水域说不定可以消灭考沙尔母亲体內的病原体。 考沙尔激动地匍匐在地,“谢谢您,我亲爱的河神大人!” 翌日, 考沙尔母亲奇蹟般的痊癒,如同一颗投入恆河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超想像。 “河神大人显灵了!” “是真的!我隔壁的拉吉喝了圣水,烧也退了!” “快!快去河边求圣水!” “怕什么,如今真凶已经被抓,河神大人和河神教还能骗我们不成?” 贫民窟里,绝望的气氛被一种狂热的希望所取代。 考沙尔奔走相告的身影成了活生生的“神跡gg”。 那些原本將信將疑、甚至冷眼旁观的人们,在家人病痛和生存本能的驱使下,也纷纷涌向那片散发著希望蓝光的水域。 质疑的声音在铁一般的事实和求生的渴望面前,迅速被淹没。 【信仰值+1…+1…+1…】 密集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悦耳的神乐,在刘博墉脑海中奏响。 神力值在缓慢恢復,距离下一次刷新还有时间,但信仰的积累才是他此刻最强大的根基。 河岸边,匍匐的人群如同起伏的蓝色浪涛,虔诚的祈祷声匯聚成一股强大的信仰洪流,冲刷著瘟疫带来的阴霾与恐惧。 刘博墉的意识沉浸在这澎湃的信仰之力中,感受著【湖泊境】的壁垒在信仰的衝击下正变得摇摇欲坠。 【宿主:刘博墉】 【种族:恆河纯净水】 【体积:90万立方米,池塘境→湖泊境(已完成90%)】 【神力值:300/400(刷新倒计时:16:42:58)】 刘博墉望著控制面板,进度条如同蓄满力量的弓弦,只待最后的契机。 …… 听著考沙尔关於厕所即將竣工的匯报,刘博墉庞大的水体意识泛起一丝欣慰的波动。 “嗯,很好。” 他的意念在考沙尔脑海中迴荡,“『洁净』是第一步,也是打破枷锁的基石。 这『厕所』,將是我赐予信徒的第一座『洁净圣所』! 它將宣告:神所庇佑之地,污秽与疾病当退散!低贱与高贵,由『洁净』而非『种姓』定义!” “这也是我们河神教反攻湿婆神神庙的最好时机!”刘博墉是个睚眥必报的人,湿婆神教行此骯脏手段,他怎能不回击! 考沙尔心神剧震,河神大人的话语如同惊雷,劈开了他心中残留的卑微阴云。 他挺直了腰板,眼中闪烁著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是!河神大人!考沙尔定不负所托,让这『圣所』成为河神教光辉的起点!” --- 神庙深处,那令人窒息的气氛並未因拉克什曼的“英勇牺牲”而缓解,反而更加压抑。 大祭司阿底提亚枯坐於阴影中,听著心腹祭司带来的最新消息: 河神教信徒激增,瘟疫恐慌被“圣水神跡”迅速平息,更可恨的是, 他们竟敢在神庙林立的圣域旁,大张旗鼓地修建一座厕所,还美其名曰“洁净圣所”! “厕所…洁净圣所?!” 阿底提亚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每一个字都裹挟著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羞辱。 “他们竟敢!竟敢將污秽之地与神圣相提並论!这是对婆罗门千年教义最恶毒的褻瀆!是对湿婆神最赤裸的挑衅!” 他猛地將手中的铜杯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浑浊的酒液溅湿了昂贵的地毯。 “贱民怎配拥有自己的厕所!更何况是在眾神俯瞰之地!” 阿底提亚的脸上扭曲出狰狞的笑容,“好!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洁净』! 什么才是婆罗门不可侵犯的『神圣』!” 他眼中闪烁著疯狂而阴毒的光芒,对跪伏在地的心腹祭司下达了新的諭令: “听著!那座所谓的『圣所』,必须成为他们的耻辱柱,成为埋葬他们可笑信仰的坟墓!” 阿底提亚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毒。 “拉克什曼身为湿婆神神庙祭司,绝不能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 “她伊莎不是要建厕所么?那我就让她知道,在印度每年会有多少人会因建造厕所所引起的暴力衝突而死去!” “另外告诉阿贾伊那个警长!” “他若不想因为拉克什曼的死,让我亲自去警署找他麻烦的话,就立刻派人去把那褻瀆神明的厕所给我拆了!” --- 河岸工地,圣所落成前夕。 河神教工地上灯火通明,一片热火朝天。 即將竣工的“洁净圣所”——那座设计远超印度寻常標准、甚至带有基础通风和排水系统的厕所,在月光下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考沙尔正带著一群信徒做最后的检查和清洁工作。 阿兰德则在一旁清点著明日落成仪式所需的简单物料——一些乾净的布幔和象徵性的环。 “这哪里是厕所,分明比我在孟买租的住房还要讲究!” 阿兰德望著这座乾净整洁的建筑,不禁感慨道。 “说实在的,考沙尔,”阿兰德半开玩笑地压低声音,“要不是顾忌我这吠舍的脸面,真想搬进来住。这可比我们贫民窟的窝棚强太多了。” “去你的,阿兰德。”考沙尔笑骂著,眼中却带著自豪。 “你以为就你们吠舍要面子?要不是想著我们达利特人的尊严,我真想把阿妈接来住这里。” 他隨即正色道:“噢,说到这,我考沙尔必须代表达利特人感谢神通广大的河神大人! 是河神大人给了我们尊严,让我们有了属於自己的洁净之地!” “考沙尔,我要纠正你一点,”阿兰德接口道,语气认真。 “这圣所不只是达利特人的,也是首陀罗的,甚至……如果剎帝利和婆罗门老爷们愿意屈尊,它也是他们的。” “好啦,时候不早了,大家赶紧干活吧。” 一直静静旁观的伊莎催促道,月光洒在她素净的纱丽上,她凝视著这座即將启用的建筑,眼神復。 既有对河神大人“洁净”理念的深切认同,也掩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深知,这座象徵“新生”的圣所,触动的將是整个旧秩序最敏感的神经。 “河神大人说了,只要虔诚的信奉河神大人,厕所会有,住房也会有的。” “我们当然虔诚的信奉河神大人。” “考沙尔,明天这里一定会有很多人,到时候河神大人一定会再次收穫大量的信徒!” 阿兰德拍了拍考沙尔的肩膀,语气带著兴奋: “『洁净圣所』一开,加上河神大人的圣水,看谁还敢说我们河神教是带来瘟疫的邪魔!” 翌日, 圣城广场上挤满了人。 人们纷纷好奇,想亲自见证、体验一下这个號称是瓦拉纳西最乾净最豪华的厕所。 第三十章 暴力衝突 然而更多的人是出於猎奇的心理。 为防止当地人积习难改,刘博墉严令考沙尔安排人手在河岸把守,专门防著那些不开眼的傢伙在河边“褻瀆”河神。 而那些无处可泄的人只好回到了圣所这边。 “玛德,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哪里撒尿都会挨闷棍。” “吉拉姆在恆河沐浴时小解竟遭巨鲶袭击制下体重伤。” “今天也是奇了怪了,我憋不住想就地解决,哪成想被几个圆脸络腮鬍的壮汉直勾勾的看著我,嚇得我直接缩了回去。” 而现如今拥有上千人的河神教里也同样没閒著。 “凡隨地大小便者,一经发现,处以鞭刑三十!” 这条律令被刘博墉千叮万嘱,由伊莎亲手写进了河神教教义的第一章。 这让后来加入的信徒们大跌眼镜——河神教的开篇圣训,既非冥想修行,也非神恩浩荡,赫然竟是禁止隨地排泄! 许多人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暗自庆幸:还好教义没规定必须用左手吃饭…… 瓦拉纳西的居民们,无论种姓高低,怀揣著各异的心思涌向河神教工地。 好奇、质疑、期待、嘲讽……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那座被洁白布幔半遮半掩、即將揭晓的“洁净圣所”上。 这不仅仅是一座厕所的落成,更是一场关於“洁净”定义、关於尊严、甚至关於信仰的公开宣示。 考沙尔和阿兰德站在临时搭建的简陋木台前,脸上洋溢著激动与自豪。 伊莎则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身姿挺拔,神情平静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河岸边,刘博墉庞大的意识密切注视著广场上的一切,90%的进度条如同紧绷的弦,信仰的涓流仍在持续匯入,推动著那最后的壁垒。 “诸位!”考沙尔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人群的嘈杂。 “今日,是河神大人赐予我们瓦拉纳西的福祉之日!是『洁净圣所』落成之日!” 他指向身后被布幔覆盖的建筑,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这座圣所,象徵著河神大人对『洁净』的至高理念!它宣告:在神的庇佑下,污秽当退散,疾病当远离!” “无论出身何处,只要心怀虔诚,追求洁净,便是值得尊重的信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表情各异的人群,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严肃,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座圣所,是河神大人赐予我们践行『洁净』的神圣之地!” “它区分男女,守护隱私!任何人,若胆敢在此行褻瀆窥探之事,玷污这份神圣……” 考沙尔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刀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轻者,鞭刑八十!重者,丟进恆河餵鱼!河神大人与所有信徒的双眼,都看著你们!別心存侥倖!” 甚至为了將文明延续,刘博墉將“上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改成了更符合瓦拉纳西这座浓烈宗教气息的语句—“圣所之內,污秽归渠;脚步迁移,神恩沐体。”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这句话听著神圣大气,不知情者还以为是圣火令又从波斯传到了光明顶。 至於女厕,刘博墉考虑到印度社会对女性相对不友好的大环境,他並没有像男厕一样搞的过於严肃,而是继续沿用了上一世在华夏的温馨提示语: “往后蹲一蹲,不淋脚后跟。” 同时,为了保障女性安全,他在女厕门口安排了十几个信得过的信徒值守,一方面防止心怀不轨之徒趁机作案,另一方面也让这几人相互监督。 可以说刘博墉为了神明计划之中的厕所革命能够顺利进行,可谓是用心良苦,费了许多心血。 然而就在考沙尔发言的时候,一群乌泱泱的人冲了过来。 带头者目光凶狠,从其华贵衣著便知是个婆罗门。 伊莎目光凛冽,考沙尔与阿兰德也紧握双拳——他们早已预料到会有高种姓的人前来捣乱。 “你们这群低种姓人也配拥有自己的厕所?別忘了你们就是污浊!”那人手持棍棒,隨著他一声呼喝,身后一群人便朝著达利特人和首陀罗种姓的人身上打去。 有些达利特人本就被欺负惯了,他们畏畏缩缩,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抱著头蹲在地上不敢逃跑也不敢反抗,任凭棍棒招呼在身上。 反而是加入河神教的信徒们好似早有准备,他们抄起棍棒以暴制暴,开始反击。 河神信徒的木棍撞上婆罗门暴徒的包铜棍棒,沉闷的骨裂声混著惨叫爆炸。 一个首陀罗信徒被当胸砸中,咳著血沫栽倒,手指仍死死抠进袭击者的眼窝。 混乱中,阿兰德的后腰挨了记阴棍,剧痛让他踉蹌跪地,却反手抡起半截木棍,狠狠劈在偷袭者的膝盖上——偷袭者膝骨瞬间爆裂! “守住圣所!”考沙尔的嘶吼盖过喧囂。 他额角淌下的鲜血糊住左眼,右手却精准夺过一根挥来的棍棒,顺势捅进对方腹部。温热血浆溅上脸庞,分不清来自何人。 他盯著带头婆罗门暴徒扭曲的脸,獠牙般的低语从齿缝挤出:“婆罗门的血…老子又不是没放过!” 刘博墉的意识在血腥中灼烧。 面板上400点神力沸腾如熔岩——足以让考沙尔化身鲶鱼怪碾碎这群螻蚁! 但当感知扫向河岸: 阿贾伊的警车蛰伏五十米外,车顶抽水泵接口如针管般对准河心。 “捕捞怪物的装备都备好了…”刘博墉悚然想起戴夫达斯覆灭前,正是此人与祭司联手布网! 水体核心传来刺痛。 石缝间青铜竖瞳的注视陡然炽热,仿佛嗅到血腥的鱷鱼。 现在暴露? ——考沙尔再强挡不住子弹! ——自己这滩未凝形的水,终成阿贾伊的实验標本! “警长,在不制止就要死人了!” “急什么,等贱民的血流干,婆罗门那人的骨头打断几根。” 阿贾伊眼神死死地盯著那被考沙尔和阿兰德护在身后的伊莎。 他喉结滚动,瞳孔深处燃著极致的渴望: “那晚的怪物…该现身了吧?” 第三十一章 狂暴变异 阿贾伊的眼神死死锁著那片泛著诡异光泽的淡蓝色水域,指节在配枪扳机上微微摩挲。 他早已筹划妥当——只要河里那非人怪物敢现身,就立刻率队开火,之后便抽乾这片让他感觉诡异的淡蓝水域。 绝不给河神教留下任何喘息之机。 至於那潜藏的怪物……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哼,他打算效仿那位“骑虎难下”的皮姆將军,用最简单的方式获取它的神力! 河岸另一侧的廝杀正酣。 考沙尔浑身浴血,与阿兰德背靠背將伊莎护在中央,棍棒挥舞间带起呼啸的风声。 “阿兰德小心左后方!” 他嘶吼著格开迎面劈来的砍刀,余光瞥见越来越多的暴徒从四周涌来,攻势密集得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 “操你妈的!”阿兰德一脚踹开扑来的暴徒,粗重的喘息中带著疑惑。 “考沙尔,你没觉得不对劲吗?他们压根没往圣所那边冲!” 考沙尔杀得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起。 围攻他们的人確实最多,尤其是为首那名婆罗门,正站在人群后阴惻惻地笑著。 “狗东西,等老子腾出手就撕烂你的脸!”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狠狠瞪向那婆罗门。 “不好!” 考沙尔忽然听到不远处的阿兰德一声爆喝,瞳孔骤缩— 一名手持木棍的暴徒正趁著两人格挡的间隙,朝著伊莎的头顶猛劈下来! “快护著伊莎小姐!” “嘭!” 木棍破空的闷响炸在耳边,考沙尔还没来得及阻挡,碗口粗的木棍已重重落下。 恆河深处,刘博墉將这凶险一幕尽收眼底。 “好险!” 木棍擦著伊莎的发梢砸在地上,泥土飞溅间,伊莎踉蹌著后退半步,脸色惨白如纸。 阿兰德和考沙尔对视一眼,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彼此眼中都闪过同一个念头: 他们的目標不是河神教信徒,更不是圣所,而是即將成为大祭司的伊莎—— 这位在外人看来的河神教创教者! “怎么可能?”那挥棍的暴徒满脸错愕。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明明算准时机,趁两人分身乏术时下死手,瞄准的更是要害,怎么会在最后一刻被躲开? “小姐!”老僕人吉塔后怕地惊呼。 伊莎惊魂未定地抚著胸口,刚才那一瞬间,她只觉身体突然变得异常轻盈,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闪躲,才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她望著身后波涛微动的恆河,轻声呢喃:“是河神大人……” “河神大人,您的忠实信徒考沙尔求您显灵!” 考沙尔在心中疯狂祈祷,棍棒挥舞得愈发急促。 “求您再赐我一次神化之力,哪怕只有片刻!” 他看著身边不断倒下的教眾,看著暴徒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心臟像是被巨石碾过。 刘博墉感受到考沙尔的狂热祈求,目光扫过一边倒的战局,眉头微蹙——和湿婆神庙相比,自己的信徒確实太少了。 【消耗100神力值,启动神力赐福——目標锁定……】 他瞥了眼岸边警车里的阿贾伊——对方正死死盯著河面,眼中满是对“神力”的痴迷。 “既然这么想要神力,那就让你尝尝狂暴的滋味。” 【目標:阿贾伊!】 警车里,阿贾伊正屏息等待怪物现身,忽然感觉体內涌起一股燥热的狂躁感。 诡异的酥麻从脊椎蔓延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后背上破体而出,像是……鱼鰭? 一股无法抑制的能量在血管里疯狂衝撞,几乎要撑裂四肢百骸。 “呃啊——!”他不由自主地低吼,脊柱缓缓拱起,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骨骼在疯狂生长。 四肢肌肉虬结蠕动,青筋暴起如蛛网。 旁边的年轻警员拉莫尔惊恐地瞪大双眼,手指颤抖地指著他:“警、警长……你、你的脸……” “怎么了?” 阿贾伊茫然地歪过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锯齿尖牙,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拉莫尔,你在发抖?” “嘭!” 隨著骨骼噼啪作响,他的体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头顶“咔嚓”一声撞破了车顶,碎玻璃簌簌落下。 “我这是……” 困惑的他喃喃自语,下一秒却被剧痛攫住。 “呃啊——!” 警服纽扣接连崩飞,布料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露出布满灰色虎斑纹的躯体。 那些纹路在阳光下泛著沼泽般的幽光,宛如远古鱼类的鳞甲。 刘博墉刻意保留了异变的野性,毕竟阿贾伊对神力的痴迷本就滋生著疯狂。 此刻的阿贾伊只觉得喉咙发乾,嗜血的欲望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啊!—” 身旁的年轻警员被他瞬间撕裂。 他猩红的目光扫过廝杀的人群,猛地四肢著地一蹬,从破洞的车顶跃出,如同一道灰影瞬间衝到人群前。 “吼——!” 他发出震天的嘶吼,面露凶光,利爪般的手指猛地攥紧,不受控制地朝著最近的人扑了过去。 “噗嗤—!” 那犹如利刃一般的爪尖刺入一名暴徒的胸膛,对方的衣服瞬间被鲜红的血跡浸染。 “怪……怪物!”廝杀的人们终於反应过来,惊恐地四散后退。 考沙尔呆愣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心中满是困惑:“该神化的人不应该是……我么?” 来不及细想,刘博墉的声音就在他们三人的脑海中响起:“快!赶紧带领信徒们离开这里!”此刻,连他也没底这变异后的阿贾伊会失控到何种地步。 “桀桀桀……”阿贾伊舔了口沾满鲜血的利爪,发出悚然的笑声,“都来吧,一起上吧。”他一脸享受杀戮的乐趣,三米多的身躯俯视著面露恐惧的人群,在他看来,哪有什么婆罗门剎帝利,在“神力”面前儘是螻蚁。 暴徒们慌忙四散逃窜,却哪敌得过变异后阿贾伊的速度。他庞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横衝直撞,利爪挥扫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名试图爬树逃生的暴徒被他纵身跃起拽下,骨骼碎裂的脆响混著悽厉的哀嚎响彻河岸。 为首的婆罗门嚇得瘫软在地,华贵的长袍沾满污泥,刚才还阴惻的笑容早已被极致的恐惧取代。阿贾伊猩红的目光锁定了他,粗壮的脚掌踏著沉重的步伐步步逼近。 “不……我是婆罗门!你不能杀我!”婆罗门语无伦次地嘶吼,试图用种姓的威严震慑这头怪物。 阿贾伊却只是歪著头,嘴角咧开残忍的弧度,爪尖在阳光下闪著寒光。在狂暴的神力驱使下,所谓的种姓尊卑早已成了可笑的尘埃。 “噗通!”婆罗门被嚇得瘫倒在河岸边,浑浊的河水漫过他的脚踝。 阿贾伊的利爪正要落下,却忽然被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吸引,猩红的目光转向声音来源处,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吼。 第三十二章 凝聚成形! 警笛声由远及近,却在靠近河岸百米处骤然停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几名警员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毛骨悚然: 断肢残骸散落泥地,浑浊的河水被染成刺目的暗红,而那头三米高的虎斑怪物,正將一名暴徒像纸片般被轻易撕碎! 浓烈的血腥味仿佛能穿透车窗。 年轻警员握著枪的手抖得像风中落叶,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带著哭腔:“开…开枪吗?” 副驾驶的老警员瓦桑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阿贾伊后背那对狰狞翕动的鱼鰭,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却带著一种病態的狂热: “混帐!看清楚!那是…那是警长大人!” 他跟隨多年的阿贾伊警长,终於…终於触摸到了那梦寐以求的神力! 瓦桑特的脑中瞬间闪过警长在办公室生啖鲶鱼时那贪婪的眼神。 “吃都这么有效……那要是……” 他枯槁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中只剩下对“皮姆將军第二”的疯狂幻想。 仿佛看到自己也能获得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阿贾伊似乎被这刺耳的警笛声彻底激怒,猛地转过身。 猩红的、毫无理智的瞳孔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百米外那辆瑟瑟发抖的警车! 一声非人的咆哮撕裂空气,他粗壮得如同石柱的后肢猛地蹬地。 庞大身躯化作一道裹挟著血腥与腥风的灰色残影,以比追杀暴徒时更恐怖的速度,轰然扑向警车! 地面在他脚下龟裂、塌陷。 “开车!快倒车!!”瓦桑特亡魂皆冒,嘶吼著猛拍驾驶员座椅。 轮胎在泥地上疯狂摩擦,发出濒死般的尖叫。 警车险之又险地向后窜去。 就在车身移开的剎那,阿贾伊布满粘液的巨大利爪狠狠擦过车门! “滋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让人头皮炸裂!坚固的车门钢板如同纸糊般被划开五道深可见內部的狰狞爪痕! 冰冷的河风瞬间灌入车內,带著浓重的血腥和怪物身上的腥臊。 “吼——!!” 阿贾伊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警车刚才停留的空地上,地面剧烈一震,裂纹蛛网般蔓延。 他抬起狰狞的头颅,看著那辆仓皇逃窜的警车,发出震耳欲聋、充满被螻蚁戏耍般狂怒的咆哮! 涎水混合著血丝从锯齿般的牙缝中滴落。 河岸另一侧,考沙尔正和几个壮硕的信徒组成人墙,掩护著脸色苍白的伊莎以及受伤、惊恐的教眾,艰难地向圣所方向撤退。 每一次回头,那头在警车附近发狂肆虐的怪物身影都像重锤砸在考沙尔心上。 他护著伊莎的手臂肌肉賁张,牙关紧咬,心中翻涌著惊涛骇浪般的疑问和一丝被“遗忘”的委屈: “河神大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神力不应该……赐予我么?” 刘博墉的意识在恆河深处翻涌,淡蓝色水域泛起不安的涟漪。 他能清晰感知到阿贾伊体內那股狂暴神力的紊乱。 那是未加引导的力量与人类贪婪欲望的结合体,正在以失控的方式疯狂消耗。 刘博墉眉头紧锁。 他本意是想借阿贾伊的异变將伊莎等河神教眾人从暴徒中解救,却没料到对方对神力的痴迷竟让变异如此狂暴。 伊莎!” 刘博墉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贯入伊莎的脑海,甚至让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立刻带领所有人!转向!朝我的水域跑!快!” “阿贾伊的异变是饮鴆止渴!他体內的神力正在狂暴燃烧,支撑不了多久,但最后爆发的破坏力会极其恐怖! 只有靠近我,你们才有生机!” 刘博墉快速解释著,同时调动著水域的力量,核心蓝光微微闪烁,准备迎接衝击。 伊莎心头巨震,瞬间明白了河神大人话语中的沉重含义。 她猛地停下脚步,在嘈杂的哭喊和喘息声中,用尽全身力气,声音清越而充满力量,瞬间压过所有混乱: “停下!所有人听令!立刻转向——冲向河岸!到河神大人的水域中去!他的庇护就在眼前!” 她指向那片在混乱与血腥中依然散发著寧静淡蓝光晕的核心水域。 那里,巨大的虎斑鸭嘴鲶警惕地巡游,金红色的锦鲤不安地跃出水面,溅起点点水—— 此刻,它们成了绝望中唯一的灯塔。 “快!去河边!河神大人会保护我们!” 考沙尔和阿兰德瞬间反应过来,声嘶力竭地吼叫著,推搡著、搀扶著惊魂未定的信徒们,调转方向。 如同决堤的洪流,拼尽全力朝著那片象徵著生存希望的淡蓝色水域狂奔而去。 身后的咆哮与警笛的嘶鸣,成了催命的鼓点。 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边缘。 浑浊的恆河水浪拍打著岸边,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召唤。 “河神啊!求您垂怜!” “伟大的恆河之主!求您庇护您的信徒!” “河神大人显灵吧,求您保佑我们!” 绝望中,信徒们哭喊著,祈求著,將最后的希望寄託於那片越来越近的蓝色水域。 恐惧与虔诚交织,化作最纯粹、最炽烈的信仰洪流,疯狂涌入刘博墉的意识核心! 【信仰值+1!】 【+1!】 【+1!】 【+1!】 …… 密集如骤雨的系统提示音在刘博墉脑海中炸响! 那庞大的、近乎实质的信仰之力如同决堤的天河,汹涌澎湃地冲刷著他意识的每一寸角落!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在他核心深处轰然爆发! 淡蓝色的水域瞬间沸腾! 体积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 90万立方米! 95万! 99万…… 100万! 【体积:100万立方米!突破临界!】 【湖泊境!】 就在这力量质变的瞬间! “呃啊——!” 一声悽厉的惨叫从信徒队伍后方传来! 只见阿贾伊那庞大的灰色身影竟如鬼魅般追至近前,利爪如电,一把攫住了在眾信徒后面殿后的考沙尔! 阿贾伊猩红的眼中只有毁灭的疯狂,他咆哮著抡起考沙尔,如同挥舞一件破麻袋。 带著千钧之力狠狠朝著河岸旁一块嶙峋的黑色巨岩砸去! “考沙尔——!!” 眾人目眥欲裂,仿佛已经看到同伴在岩壁上撞得粉身碎骨的惨状! “混帐!到了我的地盘,还敢伤我信徒?!” 刘博墉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晋升湖泊境带来的浩瀚力量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如今隨著境界的提升,刘博墉终於能实现期待已久的凝聚成形! 隨著对之前控水之术的领悟, 化拳、 化掌、 至化形 ……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轰隆隆——!!! 原本只是波动的恆河水面骤然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以那片淡蓝色核心水域为中心,整个河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疯狂搅动! 一个直径超过百米的巨大漩涡凭空生成,河水倒卷,浪涛如山峦般隆起! 漩涡中心,无尽的水流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疯狂匯聚、 压缩、 塑形! 淡蓝色的光芒在其中流转,勾勒出人体的轮廓—— 四肢、 躯干、 头颅! 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如同水银泻地般凝固! 就在考沙尔的身体即將撞上巨岩的千钧一髮之际! 第三十三章 河神显灵 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如同自恆河深渊踏浪而出的神祇,撕裂水幕,瞬息悬於半空! 水汽氤氳,光晕流转,凝实的身影巍然如山。 那面容清晰可见—— 一张带著东方神韵的华夏男子面孔,剑眉如刻,星目含威,不怒而自生凛然神威!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咽喉。 他伸出一臂,动作看似舒缓写意,却在电光火石间精准按在了考沙尔急速飞坠的背脊。 “嗡——” 没有惊天巨响,只有一圈柔和的淡蓝色涟漪无声盪开,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的波纹。 考沙尔身上那足以粉身碎骨的狂暴衝击力,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那手掌上流转的深邃蓝芒吞噬、消弭! 考沙尔只觉周身一暖,仿佛坠入一片包容万物的温润水流,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柔和力量托举,毫髮无伤地、缓缓落向焦黑的地面。 死寂。 所有狂奔的信徒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原地,目光呆滯地聚焦在那踏浪悬空、周身流淌著神性光辉的淡蓝身影上。 伊莎的杏眼瞬间被水光淹没,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倒映著那朝思暮想的神祇真容。 “哐当!” 阿兰德手中的染血木棍脱手坠地,砸起一蓬尘土。 “河……河神……”有人喉头滚动,发出梦囈般的颤音。 “河神大人!是河神大人显圣了!” “恆河之主!救苦救难!!” 下一刻,积蓄的敬畏与狂喜如同压抑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震天的哭喊、嘶哑的欢呼匯聚成信仰的狂潮! 倖存的信徒,无论达利特、首陀罗,无论伤痛在身,皆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 朝著那踏浪而立的唯一真神,五体投地! 额头重重叩在冰冷、血腥的泥地上! 整个河岸,匍匐著一片因神跡而彻底臣服的灵魂! 恆河纯净水之神,刘博墉,第一次以完整的人形神躯,降临於他虔诚的信徒面前! 神躯既成,何惧魍魎? 刘博墉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蓝色闪电,瞬间锁定那头仍在废墟中咆哮肆虐的灰色巨影。 “阿贾伊。” 威严的声音直接在阿贾伊混乱狂暴的意识核心炸响。 “阿贾伊,你可知你身上的神力皆是我恩赐与你?” 他悬空的右手,对著阿贾伊的方向,虚空一握! “呃啊——!” 阿贾伊庞大的鲶鱼怪躯猛地一僵! 体內那奔涌不息、几乎要將他撕裂的狂暴神力,如同被无形的巨闸瞬间截断! 又如退潮般疯狂倒卷、消散! 灰色的鳞甲、虬结的肌肉、锋利的骨刺…… 所有非人的特徵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肉眼可见地急速消退、坍缩! 几息之间,那三米高的恐怖怪物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个衣衫襤褸、布满粘液与血污、眼神空洞茫然、如同被抽掉脊樑般瘫软在地的阿贾伊。 “神……神祇……?” 阿贾伊的嘴唇哆嗦著,吐出破碎的音节。 他残留的意识被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恐惧彻底淹没。 那撕裂警车、屠戮暴徒的狂暴力量,那完全失控的兽性…… 以及此刻被轻易剥夺一切的虚弱感…… 这一切都远超他作为无神论者的理解极限。 力量即真理! 掌控这力量的…… 唯有神明! 人群中,一名世代雕琢神像的老信徒,浑浊的双眼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死死盯著半空中那张东方神祇的面容,手指无意识地、痉挛般地在沾满泥污的衣襟上疯狂摹刻、勾勒…… 那眉眼的弧度,那威严的神韵,已如烙印般深深刻入灵魂! 阿贾伊挣扎著抬起头,目光对上那悬於空中、俯视眾生的淡蓝神影。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蕴含著洞穿灵魂的力量。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绝对力量的敬畏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臟,衝垮了他过往所有的傲慢与“秩序”信仰。 “河……河神大人!” 阿贾伊的声音嘶哑破碎,带著劫后余生的战慄和一种近乎癲狂的虔诚。 他甚至顾不上狼狈,用尽残存的力气,挣扎著跪伏在地。 以一个警长能想到的最正式、最卑微的姿態——他先是试图整理身上襤褸警衣。 隨即额头重重砸向地面,激起一片血泥: “罪人阿贾伊·普拉塔普!愿献上卑微灵魂,皈依吾主!求河神大人……收留!!” 【信仰值+1、+1、+1……】 就在他额头触及那片混合著自身血液与污秽泥泞的瞬间—— 一点微弱的、纯净的白色光芒,如同刺破污浊的星辰,骤然从他叩拜的额心亮起! 那光芒迅速凝聚、成形——赫然是【初级信徒】的標籤! 紧接著,异变陡生! 那【初级信徒】的標籤並非如常稳固,而是剧烈地明灭、震颤,仿佛承受著內部奔涌的某种力量! “嗡——!” 一声只有刘博墉能感知到的、蕴含强烈渴望的信仰共鸣轰然爆发! 那白色標籤如同被点燃的薪柴,瞬间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炽烈光华! 刚刚凝聚成人形的刘博墉,意识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惊诧: “又一个?和阿兰德一样……竟能直接跨越层级?!” 这绝非寻常信徒的晋升! 阿贾伊对“神力”的执著与渴求,竟已炽热到足以点燃信仰的质变之火! 光华之中,【初级信徒】的字样如同被神力熔铸、锻打,寸寸瓦解、重塑! 光芒渐敛,全新的、更加凝实厚重的標籤显现——【二级信徒】! 刘博墉屏气凝神,目光穿透那尚未完全稳定的光晕。 他无比好奇,这个曾是无神论者、痴迷力量到失控、又被强行打回原形的警长。 其灵魂深处被神力铭刻下的核心特质,究竟会是什么? 是如阿兰德那般,获得【灵活的商人】赋予的敏锐商机? 还是……某种截然不同的、与暴力和秩序纠缠的权柄? 只见那【二级信徒】的字样之后,空间微微扭曲,新的文字仿佛从虚空中被无形之手勾勒而出。 带著冰冷的金属质感与一丝未褪的血腥气,熠熠生辉地显现—— 第三十四章 【中级信徒· 秩序圣裁】! 【秩序圣裁】! 四个字,如同四枚烧红的烙印,深深鐫刻在阿贾伊的灵魂深处! 剎那间! 一道冷冽如寒铁、又裹挟著神性威严的金色光芒,从阿贾伊匍匐的脊背上冲天而起! 那光芒並非温暖和煦,而是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律法裁决之意,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扫过混乱血腥的战场! 嗡——! 奇异的共鸣在每一个信徒心间响起! 那些原本因恐惧、伤痛而呻吟、哭泣的信徒,在这金光照耀的瞬间,竟感到一种奇异的安抚与震慑!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双代表著绝对秩序与公正的眼睛在注视著他们,混乱的心绪竟被强行抚平了一丝。 而那些倒毙在地的暴徒尸体,在金光照耀下,似乎散发出更浓重的罪业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更令人惊异的变化,发生在阿贾伊身上! 他那身襤褸不堪、沾满血污泥泞的警服,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重塑! 破碎的布料在金芒中飞速编织、弥合,虽然依旧陈旧,却诡异地恢復了警服的完整轮廓。 尤其在他心口位置—— 那原本佩戴警徽的地方,此刻正发生著令人屏息的变化! 一枚虚幻的警徽光影浮现出来! 但这警徽已非世俗之物! 它的主体轮廓仍是瓦拉纳西警署的標誌,然而构成警徽的图案线条,却被流淌的淡蓝色水纹所取代! 水纹交织盘旋,在警徽中央形成一枚清晰无比的、散发著神圣光辉的水滴状神徽! 旧秩序的標誌,被新神的力量彻底覆盖、重塑! 这枚【秩序圣徽】,正是“秩序圣裁”权柄的具象化! “呃啊……”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阿贾伊发出一声痛苦与解脱交织的低吼。 当【秩序圣徽】成形的剎那,一股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灌入他的脑海! 那不是语言,而是规则! 是律法! 是基於河神意志、对“秩序”的全新定义与执行准则! 它冰冷、精確、不容置疑,带著神性的绝对权威。 瞬间冲刷掉他脑海中所有世俗的、模糊的、甚至是他曾赖以生存的灰色地带的“秩序”认知。 他过往作为警长积累的经验、手段、潜规则……在这绝对的神律面前,如同沙堡般崩塌、重塑! 他明白了: 何为河神认可的“秩序”——洁净、公正、庇护信徒、清除褻瀆。 何为“圣裁”——以神之名,行审判与净化之权! 此权柄,可抚慰信徒伤痛,亦可標记、压制乃至审判罪者! “嗬……嗬……” 阿贾伊剧烈地喘息著,额头青筋暴起,承受著认知被彻底顛覆的痛苦与衝击。 他缓缓抬起沾满血泥的头颅,望向半空中那淡蓝神影的目光,已再无半分茫然与空洞。 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被彻底“格式化”后又填入全新指令的绝对虔诚与冰冷决绝! 他挣扎著,用刚刚被赋予力量、却依旧虚弱的身躯,再次以最標准的姿態,向著刘博墉深深叩首 。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嘶哑破碎,而是带著一种奇异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迴响,清晰地迴荡在死寂的河岸: “吾主在上!” “秩序圣裁者阿贾伊·普拉塔普,聆听神諭,执律而行!” “凡褻神者、乱序者、伤信者……皆在圣裁之下!”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心口那枚流淌著淡蓝水纹的【秩序圣徽】仿佛回应般,闪过一道內敛却不容忽视的金光! 这道金光扫过战场边缘几名因重伤而痛苦呻吟的河神教信徒。 奇蹟发生了! 那几人脸上的痛苦扭曲竟肉眼可见地平復了几分。 虽然伤势並未痊癒,但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仿佛被一股冰冷的意志强行压制下去。 呻吟声戛然而止! 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对神跡的敬畏和对阿贾伊身上那威严金光的深深顺从! 整个河岸,再次陷入一片更深沉的、混合著敬畏与恐惧的死寂。 信徒们看著那脱胎换骨、如同化身成神明律法具象的阿贾伊警长,心中翻涌著难以言喻的震撼。 这……就是被河神大人亲自擢升、赐予权柄的二级信徒吗? 不再是那个疯狂嗜血的怪物,却仿佛变成了一个……更令人心底发寒的、行走的神罚? 刘博墉悬於半空,淡蓝色的神躯流淌著静謐的光辉。 他俯视著下方完成蜕变的阿贾伊,感受著那全新標籤【秩序圣裁】所散发出的、冰冷而高效的秩序之力。 以及阿贾伊灵魂深处那已被彻底点燃、扭曲却又无比坚定的信仰之火。 一丝极淡的、唯有神明能察觉的笑意,掠过刘博墉的嘴角。 “秩序圣裁者……阿贾伊……” “很好。” 这把沾染过污秽、渴求著力量、又被神力彻底淬炼过的“刀”,终於磨礪出了它应有的锋芒。 湿婆神庙的祭司们……你们精心策划的“秩序”,准备好迎接来自河神的“圣裁”了吗? …… 考沙尔你何时升级,让我看看你的职业天赋是不是和我猜想的那样,是不是想逆袭成为真正的祭司。 至於伊莎…… 嗯? 我不就是看了你一眼么? 你怎么脸会这么羞红。 湿婆神神庙內。 沉重的檀香菸雾在昏暗的光线下盘旋繚绕,却再也无法掩盖空气中瀰漫的压抑与冰冷。 神座之上,大祭司阿底提亚如同一尊浸透了寒意的石雕,枯瘦的手指深深嵌入神座冰冷的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 下方,负责探查消息的心腹祭司跪伏在地,头几乎要埋进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声音带著无法抑制的颤抖: “大……大祭司,消息……確认了。” “拉克什曼,殉职於瀆神者之手被他们栽赃为……为暴徒所害……” “阿贾伊……那个无信者警长……他……他叛变了!” “他……他皈依了那滩污秽之水!还……还获得了某种……邪恶的力量!竟能……竟能安抚伤痛!” “更……更可恨的是……那个潘迪特家的叛逆之女……她竟公然宣称那褻瀆的『厕所』为『洁净圣所』!” “那些贱民……那些贱民如同朝圣般涌入,简直是对诸神最大的侮辱!!”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阿底提亚的耳中,刺入他狂怒翻腾的心臟。 “咔嚓!” 神座扶手上,一块坚硬的檀木装饰竟被他生生捏碎!细小的木屑混合著香灰簌簌落下。 “污秽之水……褻瀆圣所……蛊惑警长……戕害祭司……”阿底提亚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每一个音节都蕴含著焚毁一切的怒火。 他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此刻燃烧著近乎疯狂的阴鷙火焰,死死盯著神庙外河神教工地的方向。 仿佛要穿透重重阻碍,將那片淡蓝水域和其庇护下的叛逆焚烧殆尽。 “好……好一个『恆河之主』……好一个『秩序圣裁』……” 他咀嚼著这两个新获得的名號,嘴角咧开一个狰狞到扭曲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用我神庙的祭司之血,来染红你信徒的晋升之路? 用我婆罗门千年维繫的秩序,来为你那骯脏的『洁净』铺路?!” 他猛地从神座上站起,枯瘦的身躯爆发出骇人的气势,宽大的祭袍无风自动! “狂妄!无知!该受永世焚身之苦的瀆神者!” 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侍立的祭司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们从未见过大祭司如此失態,那是一种被彻底冒犯尊严、被狠狠踩在脚下后的、混合著滔天恨意与一丝…… 难以置信的惊悸的狂怒。 阿底提亚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刃,缓缓扫过殿中噤声的眾祭司,最后,落在了角落阴影里、垂首侍立的阿尼卡身上。 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长长的睫毛低垂著,遮掩著眸中翻涌的复杂情绪。 有对父亲暴怒的恐惧,有对拉克什曼之死的茫然。 更有……对河岸那场神跡、对伊莎安然无恙。 以及对阿贾伊那诡异“圣裁”之力的……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震动。 父亲派她去“探听”,却探回了足以顛覆认知的消息。 那淡蓝神明……那真实的威能……那被信徒狂热朝拜的景象…… “阿尼卡。”阿底提亚冰冷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她的神经。 阿尼卡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立刻上前一步,深深低下头:“父亲……大祭司。” “抬起头,看著我。” 阿底提亚命令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力。 阿尼卡依言抬头,目光却不敢与父亲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阴鷙眼神直接接触,只是落在他祭袍的金色纹路上。 “你亲眼所见,”阿底提亚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刀锋,一字一句地切割著,“那所谓的『河神』……当真……显化了人形?” 阿尼卡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脑海中瞬间闪过那道踏浪悬空、剑眉星目的淡蓝身影。 那浩瀚的神威,那轻易剥夺阿贾伊力量的从容…… 她强迫自己稳住声音,儘量不带波澜地回答: “是……是的,大祭司。” “信徒……信徒们皆见其形貌,威严……威严如天神降世。” “阿贾伊警长的异变被其一言剥夺,其隨后获得的力量,也……確能安抚伤者。” “天神降世?” 阿底提亚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如同夜梟的啼鸣,充满了刻骨的讥讽与不信,“不过是一些低贱愚民被幻术蛊惑! 是那叛逆之女勾结邪魔的把戏! 拉克什曼的仇,神庙的耻,必將用他们的血来清洗!” 瓦拉纳西警署內。 气氛与神圣肃穆的湿婆神庙截然不同,这里瀰漫著一种…… 荒诞的紧张感。 新任“秩序圣裁者”阿贾伊·普拉塔普警长,此刻正兴致勃勃地挥舞著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那身被神力勉强“缝合”的旧警服敞开著,露出心口位置那枚流淌著淡蓝水纹的【秩序圣徽】。 圣徽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应他高涨的实验热情。 “瓦桑特!老伙计!別躲啊!” 阿贾伊的声音带著一丝激动,脸上是混合著诡异的兴奋。 “就一下!很快的!让我看看这圣裁之力的极限在哪里!这可是为了科学……不,是为了吾主的荣光!” 他对面,老警员瓦桑特已经快退到墙角了,后背紧紧贴著冰冷的墙壁。 瓦桑特脸上写满了委屈、惊恐和一种“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种事”的绝望。 他下意识地捂著自己缠著简陋绷带的左手小臂—— 那里已经有三道新鲜出炉、虽然癒合但还隱隱作痛的刀口了! “警……警长!够了!真的够了!” 瓦桑特的声音带著哭腔。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阿贾伊胸口那枚散发著非人威压的圣徽,又触电般移开目光。 “我信了!我百分之一万信了!您那伟大的『秩序圣裁』之力確实……確实能『安抚』伤痛!” “您看!我这手,还有这手,还有这手!” 他语无伦次地挥舞著自己受伤的手臂,又指向另外两处被绷带覆盖的“实验位点”。 他低头看著自己手臂上那几道虽然不再流血、但依旧清晰可见、仿佛被一层极淡蓝光“封住”的伤口,內心疯狂吐槽: 神特么的安抚伤痛! 这根本就是强行把『疼』这个感觉给按下去关小黑屋了好吗?! 伤口还在那儿呢! 每次『癒合』都像被冰渣子糊了一层,又麻又痒,还能看见浅浅的疤! 这玩意儿跟真正的治癒有个屁的关係啊! 河神大人您管管您家这位新晋狂信徒吧! 他这是拿我当人肉沙包测试刑具耐受度呢! “不割了?” 阿贾伊停下了逼近的脚步,歪著头,那双被神力洗礼后显得格外冰冷锐利的眼睛盯著瓦桑特。 嘴角似乎还带著一丝“没玩够”的遗憾。 “不!绝对不割了!打死也不割了!” 瓦桑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双手在胸前疯狂摆动,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哦……”阿贾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那点遗憾迅速被一种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所取代。 他手腕一翻,那把匕首如同变戏法般消失不见。 紧接著,在瓦桑特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他以一个极其流畅、带著执法者特有韵律的动作,拔出了腰间的配枪! 冰冷的金属枪身泛著幽光,黑洞洞的枪口,带著一种远比匕首更致命的压迫感,稳稳地指向了瓦桑特! “既然……不愿意被割了……” “那就……换这个试试吧。”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评估射击角度和可能造成的伤口形態,一丝不苟地补充道: “放心,老伙计。我会避开要害,只打非致命部位。” “大腿怎么样?或者……肩膀?” “这样正好可以测试一下圣裁之力对枪伤这种『结构性破坏』的『安抚』效果。” “为了吾主的神力研究……为了更精准的『圣裁』……这点小小的牺牲,是值得的,对吧?” 瓦桑特:“……!!!” 瓦桑特大脑一片空白,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他绝望地吶喊:“救命啊!河神大人!或者隨便哪个神!管管这个疯子吧!!!” 第三十五章 神教圣女的人选 经此一役,阿贾伊的身份彻底转变。 他不再是那个在世俗权力与对“神力”的贪婪间摇摆的警长,而是河神意志的坚定执行者——【秩序圣裁者】。 他成为了河神教的核心成员,也是继伊莎之后,第二位身份显赫的高种姓信徒。 在阿贾伊这位“秩序圣裁者”的强力配合下,河神教的“厕所革命”得以迅速推进。 瓦拉纳西沿恆河两岸,醒目地树立起禁止隨地便溺的標语,並清晰地標註了“洁净圣所”的位置。 河神教信徒们和阿贾伊麾下的警察组成了高效的联合执法队,日夜巡逻。 对於根深蒂固的陋习,他们不再容忍,强硬的態度让习惯“上游解决、下游沐浴”的顽固分子吃了不小的苦头。 潜移默化中,印度教传统里关於“不洁”的某些僵化教义,在河神教信徒心中悄然鬆动。 对於达利特和首陀罗们而言,能在乾净、有尊严的“洁净圣所”如厕,本身就是一种过去不敢想像的幸福,是河神大人赐予的切实恩典。 这种变化让考沙尔感触最深。 作为河神钦点的“工程祭司”,他如今在联合执法队中行走,身边跟著的警察不再是昔日对他呼来喝去的“老爷”,而是带著几分恭敬的同僚。 这並非他个人魅力所致,而是源於阿贾伊对河神教阶层的尊重,以及对“祭司”身份的认可。 考沙尔努力挺直了多年因卑微而习惯佝僂的脊樑,儘管內心激动,面上仍竭力保持著祭司应有的沉稳。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那名警察眼神中的恭维——这感觉,著实让他心头髮热,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 恆河水底,刘博墉凝视著意识中的控制面板: 【神力值:600/600点(今日已刷新)】 “看来猜得没错,”他心中瞭然。 “神力值的上限,果然与核心信徒的数量和等级直接掛鉤。” 初级信徒100点,中级信徒200点。 然而,另一个问题却困扰著他: “凝聚人形明明轻而易举,为何就是踏不上河岸半步?” 这两日,他无数次尝试,幻化出清晰的人形,向著河岸迈步。 但每一次,都仿佛有一堵无形的、柔韧的墙壁將他挡回水中,任凭他如何发力,脚掌始终无法触及岸边的土地。 那种咫尺天涯的憋闷感,让他烦躁不已。 他反覆检视神明系统的控制面板,希望能找到“陆地行走”之类的技能或说明,却一无所获。 尝试从各个角度、不同地点上岸,结果依旧。 唯一能实现的,就是在恆河水面上短暂地腾空悬浮片刻。 不过,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微的差异: 当他凝聚形体,向著下游那片正在热火朝天建设的河神庙方向“行走”时,那股阻挡他的无形阻力,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丝? 虽然依旧无法真正上岸,但那种“阻滯感”確实比其他方向要轻微一些。 “难道我要一辈子困在这恆河里当个『宅神』?” 刘博墉可不想接受这个设定。他需要更广阔的空间,需要亲身踏上属於自己的土地。 “考沙尔,阿兰德。” 他的意念呼唤著两位得力干將,必须催促他们加快恆河矿泉水的上市和河神庙的建设进度了! 神庙,似乎是他脱困的关键。 然而,当他的神识扩散过去,准备传达神諭时,却被信徒们聚集討论的內容噎得一时无语。 原来,隨著神庙主体接近完工,信徒们正按照印度教神庙的常规架构,组建河神教的管理体系。 大祭司毫无悬念,由出身最高贵、信仰最虔诚的婆罗门出身的伊莎担任。 工程祭司负责神庙营造与维护,考沙尔当仁不让。 制度祭司执掌教规戒律与內部秩序,新晋的【秩序圣裁者】阿贾伊是最佳人选。 財务与商业代理人由兼具理財能力和商业头脑的阿兰德身兼两职。 医祭由拥有“人畜同治”经验、在鼠疫中表现可圈可点的兽医维卡斯被委以此任。 为了提升他的专业能力,伊莎今早已藉助阿贾伊的官方渠道,將他送往孟买的医学院进修。 神庙护卫队长与副队长由忠诚勇武的比姆和机灵的夏夫分任正副职。 河神教初代管理团队已然成型,成员们踌躇满志,打算择日向河神大人稟报这一成果。 然而,在一个职位的设定上,他们却卡壳了,爭论不休。 那就是——神庙圣女。 在印度教传统中,神庙圣女(或称神侍女)通常由高种姓(婆罗门、剎帝利)的貌美女子担任。 她们被视为“神明的妻子”,居住在神庙內,负责主持祭祀、唱诵圣歌、传递神諭或解读经文,地位崇高而神圣。 然而,歷史的污垢早已浸染了这个称號。 在许多地方,它早已沦为寺庙祭司和权贵阶层满足私慾的工具。 “侍奉神明”的光环下,隱藏著的是对这些女子身心的残酷剥削。 她们被剥夺婚姻自由,成为僧侣和信徒的“私有財產”,被迫提供性服务。 甚至衍生出女支庙这种存在。 一旦年老色衰,便会被无情拋弃,晚景淒凉,备受歧视。 担任此职的,往往是家境贫寒的吠舍、首陀罗女子,甚至极少数走投无路的达利特。 但河神教不同! 他们是亲眼见证过真神显圣的信徒! 在他们看来,为伟大的河神大人挑选圣女,是天经地义且无比荣耀的事情。 討论的氛围热烈而……带著一种基於传统认知的“务实”。 “依我看……” 阿兰德搓著手,眼中闪烁著精明的光芒。 “湿婆神庙那位女祭司阿尼卡就不错! 婆罗门种姓,姿容出眾,身段更是……嘖嘖,侍奉我们的河神大人,身份地位也相称!” 他巧妙地將商业思维用在了“人事选拔”上。 “对极!” 立刻有人附和,语气中带著报復的快意。 “湿婆神教处处与我们作对,抢他们一个高阶女祭司来做我们河神的圣女,正好煞煞他们的威风!这可是他们无上的『光荣』!” 阿贾伊摸著下巴,作为秩序的执行者,他考虑得更“实际”:“高种姓女子確实难得。 不过……警署里倒有几个吠舍种姓的女警,容貌身段也算標致,服从性也强。 若河神大人不介意种姓稍低,我可以安排。 就是不知大人是否看得上?” 他完全以“为上级物色合適人选”的心態在思考。 刘博墉的神识“听”到这番討论,特別是阿贾伊提到“女警”时,喉咙下意识地一紧。 印度版的“制服诱惑”? 还是骑摩托技术很好的那种? 这念头刚冒出来,前世作为现代人的记忆立刻给他泼了盆冷水——那身屎黄色的警服实在让人提不起半分旖旎的幻想。 “算了算了……” 他在心里默默摇头,把这荒诞的念头甩开。 而伊莎,全程冷若冰霜地站在人群边缘。 她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孔雀蓝的纱丽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与周围热烈討论的男人们隔著一层无形的寒冰。 她那双美丽的杏眼扫过眾人兴奋的脸庞。 她没有参与任何一句討论,一直静静地、冷冷地看著。 隨后咬了咬嘴唇,幽怨地看了眼身后的淡蓝色水域。 第三十六章 恆河牌矿泉水上市 几日后,在刘博墉的不断催促和阿兰德近乎疯狂的赶工下,“恆河牌”恆河矿泉水终於迎来了震撼上市的时刻。 阿兰德这位【灵活的商人】將其商业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精准地切入了印度社会根深蒂固的种姓和消费分层。 他推出了两款定位迥异的產品: “河其正”:主打“正宗传承”。 包装极其简洁,採用最廉价的pet塑料瓶,瓶身设计朴素,包裹著一层红色的gg贴纸。 標籤上著重强调“原汁原味,味道河其正!”。 瓶盖印著恆河抽象水纹和河神教简易水滴徽记。 定价12卢比(约人民幣2元),目標直指庞大的低种姓和底层民眾市场。 让他们也能负担得起“圣水”的洁净。 “梵净泉”:定位“水中贵族”。 包装极尽奢华,採用厚重的磨砂玻璃瓶,瓶型设计借鑑了顶级法国依云,线条优雅流畅。 標籤採用烫金工艺,印有精致的恆河女神与河神水滴徽记交融的图案。 瓶颈处繫著象徵婆罗门高贵的金丝带。 定价600卢比(约人民幣50元),专供剎帝利、婆罗门等富豪、政商名流。 以及崇尚“纯净奢华”生活方式的新兴中產。 阿兰德的营销组合拳更是打得风生水起: 造势期间提前放出“梵净泉”的限量预售,製造稀缺感和高端形象,瞬间被抢购一空。 同时阿兰德还採取飢饿营销,“梵净泉”矿泉水实行严格限购。 每人凭高种姓身份证明限购一瓶,进一步推高其身份象徵价值。 並且斥巨资聘请印度宝莱坞最炙手可热的顶级女星为恆河矿泉水代言。 gg片中,女星身著华服,在恆河日出的神圣光晕中,优雅地啜饮晶莹剔透的“恆河圣晶”,旁白是充满磁性的: “水中贵族—梵净泉。” 这则简洁而明了的gg迅速席捲各大电视台和社交媒体。 对於“河其正”,则利用联合执法队的便利和阿贾伊的警署关係,快速铺货到贫民窟附近的小店、集市。 並通过信徒们进行口碑传播,强调其“正宗、洁净、亲民、神赐”的特性。 甚至有的小卖铺还贴出了刘博墉精心设计的gg语: “我们不生產水,我们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河其正矿物质水,为您补充多种人体所需矿物质。” …… “水中贵族—梵净泉。” 这句gg语伴隨著宝莱坞明星的璀璨笑容和“梵净泉”的奢华包装,响彻了整个印度北方邦,引发了巨大的社会討论和消费热潮。 恆河矿泉水成了上流社会宴请和送礼的新宠,是身份与虔诚的双重象徵; 河其正则迅速成为底层民眾日常生活中能触摸到的“洁净”与“神圣”慰藉,销量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这几乎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低廉的原料成本、精准的定价策略、疯狂的营销和庞大的市场需求,让现金流如同恆河汛期的洪水般汹涌注入河神教的帐户。 阿兰德看著每日激增的销售报表和银行数字,笑得合不拢嘴,他知道,自己为河神大人交上了一份完美的商业答卷。 而这些滚滚而来的利润,几乎没有任何迟滯,立刻被投入了最核心的使命——神庙建设。 考沙尔领导的工程队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资金支持。 最优质的建材被源源不断地运抵工地。 施工队伍规模扩大了一倍,实行三班倒,日夜兼程。 原本因预算而搁置的精美浮雕、內部装饰方案全部重启。 甚至连神庙周边配套、救济餐发放区、信徒休息区、小型医疗站都开始同步规划建设。 河岸边的神庙工地,在充足资金的灌溉下,如同被施了加速生长的神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成型、变得宏伟壮丽。 那淡蓝色的琉璃瓦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与河神的水域遥相呼应。 --- 神庙工地的喧囂与“恆河牌”矿泉水席捲市场的热浪,如同两只振翅的巨鹰,托举著河神教的声望在瓦拉纳西乃至整个北方邦扶摇直上。 然而,这烈火烹油、鲜著锦般的盛景,却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湿婆神庙大祭司阿底提亚的心头。 將他积压已久的怒火与深深的忌惮彻底点燃,烧成了毁灭性的疯狂。 然而,树大招风,这份烈火烹油般的兴盛,也彻底点燃了湿婆神庙大祭司阿底提亚心中积压已久的怒火与忌惮。 “河其正?梵净泉?” 阿底提亚枯瘦的手指捏著一份印有宝莱坞女星和奢华水瓶的报纸,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报纸被揉成一团。 “圣河之水!恆河母亲赐予信徒涤罪、通往解脱的神圣甘露!” “他们竟敢……竟敢像兜售街边摊贩的廉价蔗水一样,贴上哨的標籤,明码標价地叫卖!!” 他猛地將纸团砸向地面,浑浊的老眼因充血而布满狰狞的红丝。 阿底提亚死死扫过下方噤若寒蝉、几乎要匍匐在地的祭司们。 “看看!看看那些愚昧的人们!” 他站起身来,很是气愤地看向窗外那些爭相购买和炫耀“梵净泉”的权贵。 “他们被那偽神的光环和商人的狡诈蒙蔽了双眼,竟对这份对圣河、对湿婆神最赤裸的褻瀆趋之若鶩!” 他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远方河岸那座日渐雄伟的神庙轮廓上。 那烈日光芒仿佛在灼烧他的灵魂。 阿底提亚的胸膛剧烈起伏,枯槁的脸上肌肉扭曲。 刻骨的恨意与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危机感交织在一起。 河神教不仅窃取了信徒,如今更用金钱的力量,在物质和精神上双重蚕食著湿婆神庙千年积累的根基。 这已不再是冒犯,而是宣战! 一场关乎信仰存亡、神权归属的战爭! 就在阿底提亚於神庙高处投下阴鷙目光的同时,恆河水域深处。 刘博墉的神识透过湿婆神神庙的木窗,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位湿婆大祭司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怨毒与疯狂。 那张枯槁面孔上扭曲的恨意,比恆河最深的漩涡还要阴沉。 “看来,这老东西不仅不死心,怕是要狗急跳墙,想搞个鱼死网破了……” 刘博墉的意念在淡蓝水域中泛起冰冷的涟漪。 阿底提亚的表情变化,印证了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 对方绝不会坐视河神教壮大,必然酝酿著更狠毒的报復。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阿兰德那带著报復快意的提议——绑了阿尼卡来做圣女。 当时只觉得荒谬又膈应,直接否决了。 但此刻,看著阿底提亚那副择人而噬的模样,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刘博墉的脑海。 “阿兰德,考沙尔,今晚去湿婆神神庙那將阿尼卡给我绑……请来!” 绑,不是刘博墉该做的事情。 但是把她『请』过来,却另有大用! 第三十七章 今夜做圣女 阿兰德和考沙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里面混杂著对河神大人“特殊要求”的揣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以及执行任务的决心。 “看来河神大人是真等不及了……” 考沙尔压低声音,用胳膊肘捅了捅阿兰德。 “明早得跟阿贾伊透个风,神庙建成后,让他把警署里『服从性高』的那两位吠舍女士也『安排』过来?” “嘘!”阿兰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声。 “阿兰德,考沙尔,发什么呆?”刘博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探照灯扫过,精准地捕捉到两人鬼祟的眼神交流。 “没!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瞬间心虚得像被老师抓包的学生。 “那还不按我说的去做!” 刘博墉的意念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河神大人!”两人齐声应诺,迅速隱入瓦拉纳西渐深的夜色,朝著湿婆神庙的方向潜行。 得益於阿贾伊警长的暗中授意,考沙尔早已派人將湿婆神庙內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祭司们的作息,尤其是阿尼卡的出行规律,早已被蹲守的信徒记录在案。 这位女祭司並不像她父亲阿底提亚大祭司那样常住神庙,而是在离神庙不远的一处住满婆罗门的高档居住区。 河神大人亲口交代的任务,自然要重视。 距离阿尼卡通常离开神庙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 两人蹲在神庙围墙外一棵巨大的菩提树阴影里,借著虬结的树根和浓密的枝叶隱蔽身形。 神庙內灯火通明,隱约传来晚祷的诵经声,更衬得树下这片阴影格外寂静。 “喂,阿兰德,” 考沙尔用气声打破沉默,眼睛警惕地扫视著神庙大门, “给你那『梵净泉』代言的宝莱坞女星,叫啥名字来著?” 他砸吧砸吧嘴,似乎还在回味在阿兰德工厂里蹭到的那瓶奢侈水的甘甜。 阿兰德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干嘛?人家可是高贵的婆罗门,也是你能惦记的?” 阿兰德心里盘算著:如果今晚河神大人真对阿尼卡“青睞有加”,那他或许该考虑把那位光芒四射的迪莎·帕塔尼也引荐给河神大人了。 “切!” 考沙尔没好气地回敬。 “我是替河神大人打听!再说了,跟著河神大人干大事,我考沙尔以后还愁没奔头?结婚?那是小格局!” “得了吧!”阿兰德毫不留情地戳穿。 “要不是河神大人,就凭你这达利特身份,想討老婆?难如登天!” 自从並肩作战、同为河神效力后,两人早已习惯拿彼此敏感的种姓出身互损,但这玩笑底下,是无需言说的信任和情谊。 阿兰德从未因考沙尔曾是掏粪工、烧尸人而轻视他,考沙尔也从未嘲笑阿兰德这个破產的“前老爷”。 “行了行了,说点正经的。”阿兰德压低声音,切入正题。 “工厂那边电力不够用了,机器快转不动了。你明天能不能跟阿贾伊说说,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就这点小事还用麻烦阿贾伊警长?”考沙尔挺起胸膛,脸上露出一种“你太小瞧我了”的表情,“包在我身上!” “真的?”阿兰德喜出望外。 “当然!”考沙尔自信满满,甚至带著点达利特特有的狡黠智慧。 “阿兰德,不是我说你,你这吠舍老板,做生意精明,但有些『门道』还是太『规矩』了些。” 他抬头,下巴朝灯火通明的湿婆神庙扬了扬。 “你知道在老家农村,在瓦拉纳西的贫民窟,我考沙尔,还有千千万万像我这样的人,从来就没为电费发过愁吗?” 阿兰德闻言,瞳孔微缩,脸上写满了震惊。 心中暗骂:玛德!达利特还有这种“特权”? 这到底是达利特还是剎帝利?! 考沙尔看著阿兰德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別惊讶,阿兰德。在我们这些低种姓人眼里,『借用』点公共电力,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知道为什么你拿高种姓身份证明去买『梵净泉』是个好营销吗?”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讽刺,“那是因为我们达利特人,很多人连身份证明都没有!” “就算少数人费尽千辛万苦办出来了。” 考沙尔继续道,声音低沉了几分。 “想申请通电?排队能排到猴年马月!运气好等个一两年算快的。不过嘛……” 他嘴角勾起一抹精明的弧度,“要是懂点『规矩』,悄悄塞给办事员500卢比,那进度……嘿嘿,就快得多了。” 阿兰德走南闯北,精通商业规则,但对达利特底层生存的“智慧”確实了解不多。 若非河神教將他们这些原本天差地別的人联结在一起,他绝不可能和考沙尔蹲在菩提树下聊这些。 “你看阿兰德,”考沙尔一边低声说著,一边锐利的目光扫视著神庙的窗户和隱约可见的电线,“像湿婆神庙里那灯,时不时闪一下,忽明忽暗的……” 他指著高处一扇窗户里明显亮度不稳的灯泡,“看见没?这就是典型的线路负荷过大,被人『借用』了电力的跡象!” “这你都能看出来?”阿兰德更惊讶了。 “当然!”考沙尔带著一种近乎专业侦探的篤定。 “顺著线路摸,准能找到源头。” “你看这条线……” 他手指在黑暗中虚点,仿佛能穿透墙壁看清线路走向。 “虽然藏得隱蔽,但你看它从神庙配电房出来,绕过了主殿,沿著围墙根……嗯?等等!” 考沙尔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僵住,目光死死盯著线路最终消失的方向。 “怎么了?”阿兰德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心猛地一沉—— 那个方向,赫然是他们河神教热火朝天的神庙工地! “通……通往咱们工地?” 阿兰德的声音都变了调。 考沙尔迎著阿兰德审视的目光,尷尬地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 “咳……別看我!这肯定是夏夫那小子乾的!他手脚最快!” 他赶紧找补,试图挽回点“专业”形象: “不过没关係,阿兰德!湿婆神庙的电不够用了,旁边不是还有梵天神庙、毗湿奴神庙吗?『借』谁的不是『借』?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著商人般的精明。 “咱们河神教的工厂,讲究的就是一本万利,成本能省则省,电费这种『小钱』,能不出当然不出!” 就在两人就“开源节流”的电力大计进行深入“探討”时,神庙內一间亮著灯的窗户,灯光突然毫无徵兆地熄灭了! “哦豁!”阿兰德立刻抓住机会调侃,指著那扇陷入黑暗的窗户。 “考沙尔,看见没?准是你『借』得太狠,把人家灯泡烧了!” “別瞎扯!” 考沙尔猛地一拽阿兰德,声音压得极低,带著急促的兴奋: “快看!关灯的不是別人,是阿尼卡!她出来了!准备行动!” 神庙侧门悄然打开,一道穿著素雅纱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標——阿尼卡。她似乎並未察觉阴影中潜伏的目光,正低头整理著手中的东西。 考沙尔和阿兰德瞬间屏住呼吸,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所有的玩笑和“业务探討”都被拋到脑后,只剩下任务完成的决心。 “今晚,一定要完成河神大人的任务,让阿尼卡当圣女!” 第三十八章 河神刘博墉 神庙侧门透出的昏黄光线在地面上拖拽出一道狭长的光影,阿尼卡的身影恰好停驻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 她刚结束冗长的晚祷,眉宇间带著挥之不去的倦意,正微微俯身整理被夜风吹乱的纱丽下摆。 不远处, 菩提树浓密的阴影下,两道灼热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她浑然未觉。 “行动!” 考沙尔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命令,身影如蛰伏已久的黑豹般骤然扑出阴影,落地无声。 阿兰德紧隨其后,瞬间封死了阿尼卡可能的退路。 阿尼卡只觉眼前一暗,惊呼声尚未完全出口,冰冷的石门框已硌上她的脊背。 退无可退! “阿尼卡小姐。” 阿兰德脸上掛著那副惯常的、仿佛在谈一桩生意的圆滑笑容,语气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带著不容置疑的紧迫。 “河神大人有请。” “你们……” 阿尼卡瞳孔骤缩,认出了眼前的人。 河神教那个以达利特之身统御神庙工程的考沙尔,以及搅动瓦拉纳西商界风云的“梵净泉”缔造者阿兰德! 她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湿婆神庙与河神教日益尖锐的对立、父亲阿底提亚眼底日益浓重的疯狂、还有她自己內心深处对那股淡蓝神力的畏惧与一丝隱秘的探寻…… 此刻轰然搅作一团,让她几乎窒息。 “去了便知。” 考沙尔的声音低沉如闷雷,他上前一步,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彻底將阿尼卡笼罩。 没有肢体接触,但那如山岳般的压迫感和彻底堵死的退路,比任何绳索都更具效力——这是不容拒绝的神諭。 阿尼卡的目光在考沙尔锐利如鹰隼的双眸与阿兰德那看似和气却纹丝不动的笑容间仓惶游移。 反抗?只会徒增屈辱。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慌和那份被冒犯的婆罗门尊严。 她的声音带著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的颤抖:“……好,我跟你们走。” 没有捆绑,没有推搡。 阿兰德与考沙尔如同两尊沉默的青铜守卫,一左一右,將阿尼卡严密地“护卫”在中间。 三人迅速没入瓦拉纳西错综复杂的幽深巷弄,专挑僻静无光的小径,避开一切可能的眼线。 他们的步伐迅捷而默契,仿佛已演练过无数次。 只留下湿婆神庙门口不远处的那棵沉默的菩提树。 枝叶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 恆河岸边,那片幽蓝的核心水域。 瓦拉纳西的夜色粘稠如墨,巷道曲折似迷宫。 路上, 阿尼卡曾尝试著挣动了几下,可终究都是徒劳。 考沙尔手臂的肌肉如铁箍般纹丝不动,阿兰德看似“搀扶”的手也蕴含著不容挣脱的力量。 她的反抗如同投入恆河的雨滴,瞬间被黑暗吞噬。 恐惧、屈辱,还有一种被拖向未知深渊的刺骨寒意,紧紧攫住了她的心臟。 当他们抵达河边时,喧囂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神庙工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敲打声、吆喝声交织成一片沸腾的海洋,新神的殿堂正拔地而起,充满了野蛮的生命力。 然而,就在那片工地喧囂处,有一幅截然不同的景象攫住了阿尼卡的目光。 一位鬚髮皆白、身形佝僂的老者——瓦拉纳西声名最著的神像雕刻师库玛尔,正佝僂在巨大的石胚前。 几盏临时拉来的强光灯將他的身影投射得巨大而扭曲。 汗水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衫,紧贴在嶙峋的背脊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钉在初具人形的粗糙石料上,布满厚茧与刻痕的双手稳如磐石。 每一次凿击都精准、有力,带著一种近乎疯狂的专注。 石屑飞溅,落在他白的头髮和汗湿的额头上,他浑然不觉。 旁边放著的食物和水原封未动,在灯光下如同静物——他显然已在此鏖战了一天一夜,未曾合眼。 口中念念有词,模糊的祷文或咒语低回在敲击声的间隙,他仿佛置身於一个隔绝的世界。 与无形的神明进行著最神圣的对话,对周围哪些穿梭忙碌的工人视若无睹。 那凿石的声音,叮,叮,叮……在河岸的喧囂与寂静中,敲打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凝固时间的韵律。 自然有眼尖的信徒看到考沙尔和阿兰德带著阿尼卡出现。 立刻工地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信徒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好奇、惊讶,甚至带著一丝曖昧揣测的目光。 “快看!是湿婆神庙的那个女祭司!” “考沙尔祭司和阿兰德老爷把她『请』来了?” “嘖嘖……婆罗门家的贵女啊……河神大人这……我们河神教真的要有圣女了啊!” 窃窃私语如同细小的水流,在工地各处蔓延。 …… 等到三人到来时, 恆河水无声地向两侧分开,仿佛在恭迎主宰的降临。 刘博墉由纯净水流凝聚的神躯,缓缓自幽蓝深处升起,悬停在离水面不足一尺的虚空。 淡蓝色的神光在他周身流淌,勾勒出深邃而威严的面部轮廓。 那双由恆河本源凝聚的眼眸,平静、幽深,如同蕴含了整条河流的岁月与力量。 此刻正毫无波澜地落在了阿尼卡身上。 没有神庙穹顶的遮蔽,在这空旷的河岸,直面这非人的存在。 那沛然莫御的神性威压如同实质的万吨海水,轰然倾泻而下! 阿尼卡感觉肺部的空气瞬间被抽空。 这种面对神明突如其来的紧张、压抑感让她不知所措。 这是阿尼卡第一次真切的见到河神刘博墉。 考沙尔和阿兰德適时的退后数步。 隨后很是心照不宣的远远的离开了这片区域。 “阿尼卡。” 刘博墉的声音不再是寻常的声响,而是直接在阿尼卡的灵魂深处轰鸣。 如同九天惊雷在密闭的颅腔中炸响,震得她神魂摇曳,意识一片空白。 这声音冰冷彻骨,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不容置疑的绝对主宰意志。 “你可看清,我就是你们湿婆神神庙得罪的神明!” “抬起头,看著我。” 刘博墉的声音再次在她脑中响起,依旧是那冰冷的、主宰一切的语调,每一个音节都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第三十九章 不如黑丝 “阿尼卡。” 刘博墉的声音如同亘古冰川在灵魂深处碰撞,带著洞穿虚妄的绝对力量。 “除了我,你可曾亲眼见过任何神明显化?包括你信仰的湿婆?” 这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审判。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阿尼卡摇摇欲坠的信仰基石上。 就在凝聚成形的瞬间,刘博墉那浩瀚的神识已如无形的潮汐,无声无息地扫过瓦拉纳西每一座喧囂或沉寂的神庙。 湿婆、毗湿奴、梵天、伽內什…… 那些金碧辉煌的殿堂深处,那些被千万信徒顶礼膜拜的神像之內,空无一物! 没有神念,没有回应,只有香火薰染出的死寂和人心堆砌的虚妄。 这世间,唯我独神! 至於河底石缝里窥伺的那只冰冷竖瞳? 刘博墉的意念冷冷扫过,带著一丝不屑的轻哼。 一个藏头露尾的怪物,也配称神? “是否有別的神明……” 阿尼卡喃喃重复,声音飘忽得像一缕隨时会散去的青烟。 她自幼浸润在湿婆的神话里,神庙的诵经是她童年的摇篮曲。 可当她家族蒙难、当她內心挣扎、当她无数次在神像前虔诚叩问时……回应她的只有冰冷的石雕和父亲阿底提亚那洞悉一切却又冷酷无比的低语: “神明?那不过是婆罗门驾驭人心的韁绳,是维持秩序的幻影。” 甘伽庙的大祭司戴夫达斯如此,父亲亦如此。 他们早已將自己视作凡尘的神祇,玩弄著信仰的权柄。 她曾以为伊莎也不过是在玩一场更高明的权力游戏,用一个“河神”的幌子聚拢人心。 直到…… 她亲眼目睹那淡蓝的水域凝聚成眼前这尊顶天立地的神躯! 那沛然莫御的神威! 彻底粉碎了她赖以生存的认知! 他是真实不虚的神! 可如果他是唯一的真神…… 那湿婆呢? 梵天呢? 那些被供奉了千年的名字又是什么? 她此刻在心中疯狂地呼唤湿婆之名,祈求神跡降临带她脱离这令人窒息的威压。 可回应她的,只有恆河水流淌的呜咽和自己心臟擂鼓般的绝望迴响。 这苍茫世间,神明仅此一位?!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开! 瞬间,父亲阿底提亚为了巩固神庙权柄、垄断信仰所做的一切。 那些隱秘的倾轧、冷酷的算计、甚至不惜散播瘟疫嫁祸无辜的滔天罪孽。 都如同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飞速闪过,带著刺目的血光! 而眼前这位河神呢? 他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都指向一个惊世骇俗、足以顛覆整个印度教根基的方向——人人平等! 他为那些被视为“污秽”的达利特建造洁净的圣所,赋予他们尊严; 他將低种姓的烧尸工考沙尔擢升为工程祭司,赋予权柄; 他让高傲的婆罗门之女伊莎甘为追隨者,让无神论的警长阿贾伊俯首皈依…… 这一切,岂是凡俗权力游戏所能解释? 原来……原来这世间真的有神明! 只是他並非来自那些金碧辉煌却空洞冰冷的庙宇,而是诞生於这奔流不息的恆河之中! 自己当初触摸那金红锦鲤时的不屑与怀疑,此刻想来是何等愚昧可笑! 甘伽庙的崩塌,戴夫达斯的陨落,父亲即將面临的清算…… 皆是褻瀆真神的必然业报! “你……真的是神明?” 阿尼卡的声音乾涩沙哑,带著最后一丝迷茫的挣扎,更像是绝望的自语。 刘博墉没有回答。 他只是平静地抬了抬手。 恆河那被神力分开的波涛,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抚平,瞬间合拢,恢弘的水流声淹没了寂静。 这微小的、近乎无意的动作,却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击溃了阿尼卡最后的心防。 她忽然想起被“请”来的路上,那两人口中所念叨的圣女。 在湿婆神庙浸淫多年,她太清楚“圣女”意味著什么。 那是神庙最光鲜也最悲哀的祭品,是权贵与神职人员欲望的遮羞布。 眼前这位至高无上的神明,他揭露了世间唯一的真相,他需要什么? 除了信仰,或许……也需要凡俗的“供奉”? 如果献上自己,是否能换得父亲一线生机? 拉克什曼临死的惨状、阿贾伊那非人异变的恐怖景象在她脑中交替闪现。 一种混合著巨大牺牲感、赎罪欲和绝望的交易心態攫住了她。 她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如同濒死的蝶翼。 纤细的手指,带著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缓缓抬起,伸向了自己莎丽上精致的衣扣。 一颗、 又一颗…… 丝滑的布料无声滑落,露出內里素雅的衬裙,月光勾勒出她年轻身体惊心动魄的曲线,白皙的肌肤在夜色中泛著瓷器般脆弱的光泽。 她仰起头,紧闭著眼,声音带著破碎的颤抖: “河神大人……我……愿侍奉您座下……只求……只求您宽恕我的父亲……” 印度教经典中女神萨克蒂的荣光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讽刺,现实压在她肩头的,只有冰冷的枷锁。 河面波光粼粼,映照著这具献给神明的、带著献祭意味的美丽躯体。 刘博墉確实愣住了。 他本意是威慑,是揭示真相以瓦解旧势力的顽抗,避免更多无谓的流血衝突。 他万万没想到,这真相带来的衝击,竟让这位高傲的婆罗门之女走向了如此极端的理解方式。他意念微动,那隨波漂向下游的华贵莎丽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瞬间倒卷而回,轻柔却不容抗拒地重新覆盖上阿尼卡微凉的身体。 “回去吧。” 刘博墉的声音恢復了平静,带著一种俯瞰尘寰的疏离。 “我无意以此相挟。” “你曾在瘟疫中施救贫民,这份善念,我知晓。” 束缚解除,温暖重回,阿尼卡猛地睁开眼,巨大的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解脱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並非如此?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是庆幸? 是羞惭? 还是……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被拒绝的失落? “转告你的父亲。” 刘博墉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直接烙印在阿尼卡的神魂深处,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瓦拉纳西,已非昨日之城。因我在,秩序当立。” “神庙、政府、黑帮……凡阻我道、伤我信眾者,必当土崩瓦解!” “好自为之!” 这最后的警告,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刻入阿尼卡的意识。 望著阿尼卡失魂落魄、踉蹌离去的背影融入夜色,刘博墉心中那点无奈瞬间化为哭笑不得的荒谬感,意念在核心水域无声地翻涌: “把本男神当什么了?好色之徒?真是……” 他下意识地回味了一下刚才惊鸿一瞥的画面,评价道: “嗯…身材比例確实优越,就是那衬裙……嘖,不如黑丝……” “就是不知道穿別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刘博墉感慨道,有一种贤者模式的索然无味感。 毕竟整日里见惯了穿莎丽的女子。 “哦?河神大人,好看吗?” 一个清冷中压抑著风暴的声音,如同贴著耳廓响起。 刘博墉的“水体”核心猛地一滯! 只见伊莎不知何时已悄然立於岸边,孔雀蓝的纱丽在夜风中纹丝不动。 那双美丽的杏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眼底深处仿佛有冰层在碎裂,下面是灼灼燃烧的火焰。 她显然听到了他最后那句“意念自语”。 “……” 刘博墉难得地感到了某种名为“尷尬”的情绪。 神威浩荡,却在此刻显得有些凝滯。 伊莎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声音冰冷道: “看来河神大人……对凡俗女子的穿搭颇有研究?” 只是让一向穿著传统服饰的她不解的是河神大人口中的黑丝到底是什么? 第四十章 印度政府的绝育计划 翌日清晨。 伊莎·德维身著崭新的浅色牛仔裤与纯白衬衫,出现在了神庙施工地。 这身行头是她天未亮就在老僕人吉塔的陪同下,在瓦拉纳西最大的商场购置的。 作为婆罗门贵女,她虽常出入这等奢华之地,却从未挑选过莎丽之外的服饰——更多时候,连莎丽都是姐姐希塔替她张罗。 付款时,她目光偶然扫过柜檯角落一个精致包装盒,上面印著一位穿著奇特黑色透明织物的模特。 好奇驱使下,她低声询问柜员:“请问,『黑丝』是什么?” 起初她以为是某种新式丝巾,直到看清包装图案上美女双腿包裹的那层若隱若现的黑色薄纱,才恍然大悟。 一抹緋红瞬间爬上伊莎的脸颊。 她飞快瞥了一眼正在整理帐单的吉塔,趁其不备,飞快掏出另13000卢比塞给柜员,將那小小的盒子藏进了隨身手袋。 此刻,身姿窈窕的伊莎站在圣城广场上,这身时尚装扮与周遭的宗教氛围形成奇异对比,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抬手將一缕被恆河微风吹散的秀髮挽至耳后,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傲娇弧度。 她盘算好了:稍后就装作不经意地踱步到岸边。 她倒要看看,那位河神大人,会对她这身“大胆”的现代装束作何评价。 “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声惊惶的呼喊如利刃般刺破广场的喧囂。 只见考沙尔——河神教那位年轻的祭司——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从贫民窟方向狂奔而来,眼神里满是惊惧。 “站住,考沙尔!”伊莎作为大祭司,立刻喝止他,“慌什么?发生何事?” 考沙尔猛地剎住脚步,看到伊莎,尤其是她那身与平日截然不同的装束,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嘴唇囁嚅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最终只是慌乱地摇了摇头,绕过伊莎,像被无形的恐惧追赶著,径直衝向恆河岸边。 “河神大人!不好了!” 考沙尔扑倒在岸边湿滑的石阶上,上气不接下气, “贫……贫民窟……出大事了!很多男人……他们的……被割掉了!我们好些信徒也遭了殃!” 恆河水波荡漾,刘博墉无形的意识瞬间凝聚起强烈的波动:“什么?!” 他不敢置信,“谁干的?又是那些黑帮?” 因为以往就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因为贫民窟里有的人不交保护费被割了蛋,甚至有的被处理后成了国外医学生们的大体老师。 然而这次又与以往不同。 “不……不是!” 考沙尔拼命摇头,声音带著哭腔,“是政府!是政府的人干的!” “政府?!” 刘博墉的意识剧烈震盪。 这简直匪夷所思! 恰在此时,阿兰德也神色凝重地赶到岸边,证实了考沙尔的消息,並补充了更多骇人听闻的细节: 印度政府为推行其所谓“人口节制”政策,竟於昨夜发动闪电行动,在北印度地区强行阉割了超过三万男性! 手段之残酷,令人髮指。 关键这才是刚刚开始。 刘博墉听得“意识”都几乎冻结。 他早知道印度魔幻,却未曾料到竟能魔幻至此! 这算哪门子“计划生育”? 更荒谬的是,受害者绝大多数是底层、未婚的男性。 控制人口?割的是没结婚的? 一股寒意瞬间瀰漫了他刚刚能凝聚成形的“灵魂”,隨即又涌起一股荒诞的庆幸: 幸好老子是河神,离不开这恆河水!否则,保不齐哪天走在大街上,就被拖进某个角落“割以咏志”了! 其实,零星的风声前两天已在各地传出,但並未引起广泛警觉。 在印度,光怪陆离之事日日上演。 最初人们只道是某些低种姓者因强姦案被捕,遭受了“传统”的私刑处置。 毕竟,在这个国度,平均每四分钟就有一名女性遭受侵犯(若算上男性及其它,数字只会更惊人),恶性案件如同恆河沙数。 生活在这里,连苍蝇飞过都仿佛要捂紧屁股,连被视为神明的圣牛都未必安全。 更有甚者,为了效仿皮姆將军,体验“电神”的“神力”,竟敢扑向缠绕著致命电线的配电箱,每年因此伤亡者数以百计。 所以,当“阉割”的传闻初起时,无人深究。 谁曾想,这零星的火苗,竟燎原成了滔天烈焰! “考沙尔!” 刘博墉的声音通过水波震动传来,带著前所未有的严肃。 “立刻通知所有信徒,提高警惕!情况危急时,全部撤入神庙避难!” 他的目光扫过河岸旁已竣工的偏神殿。 两座殿宇左右拱卫主庙,分別供奉著他的两大护法神兽: 拥有恐怖巨力的虎斑鸭嘴鲶,以及能赐予虔诚信徒福运的红金幸运锦鲤。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补充道: “记住,信徒的筛选標准必须严格执行!凡行为不端、心术不正、尤其是有劣跡前科者……一律不得受我庇护!” 刘博墉深知,此刻的心软,將来可能助长恶行。 他绝不容许自己的神庙,成为未来潜在罪犯的庇护所。 …… 接下来的日子里,恐慌如同恆河的雾气般瀰漫了整个印度。 报纸头条、电视新闻滚动播放著政府的“壮举”——为了“彻底、高效”地控制人口,一场史无前例的男性绝育风暴席捲全国。 当权者甚至公开叫囂要完成“三百万”的宏伟目標。 各城邦为爭夺kpi排名,纷纷成立“高效绝育队”,设立临时“绝育营”,展开了一场疯狂的竞赛。 下至十五岁少年,上至六十岁老翁,无论婚否、是否已有子嗣,一旦在街上被捕获,立刻押送营地。 所谓“手术”,粗暴至极,麻药稀缺,疼痛钻心。 一时间,印度男性谈“蛋”色变,街头行人要么佝僂著腰,双手死死护住襠部,要么眼神空洞,步履蹣跚,如同被抽走了脊樑。 “照这样下去,kip要超额完成。” 刘博墉看著这些印度男子瞬间想到了小时候在农村看到兽医敲猪的场景。 何其相似,何其荒唐。 “考沙尔!你小子胆子肥了,还敢往外跑?” 阿兰德叼著半截菸捲,眉头拧成疙瘩,眼神复杂地盯著刚从河边芦苇丛钻出来的年轻祭司。 “嘘!我……我这不是趁他们换班偷溜出来的嘛!” 考沙尔紧张地四下张望,目光却忍不住飘向神庙的施工进度, “倒是你,阿兰德,一脸愁云惨澹的干嘛?你不是大价钱弄了张『免割金牌』吗?” “哎,阿兰德,绝育证明那玩意儿……黑市行情怎么样?实在不行,我也得想想办法搞一张。”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老这么耽误神庙工期,河神大人怪罪下来……” “得了吧,考沙尔!” 阿兰德吐出一口烟圈,毫不留情地戳破。 “少拿神庙当幌子!你是怕自己那『二两肉』保不住了吧?” 他嘆了口气,脑袋耷拉下来,“可惜啊,我连『恆河神油』的升级配方都想好了,市场调研都做完了……” “嘿,这下倒好,直接『市场需求』清零了!” 他看著广场上那些失魂落魄、了无生趣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发財大计还没开张就宣告破產了。 “考沙尔。” 阿兰德语气转为忧虑。 “阿贾伊那边还没消息吗?总让兄弟们缩在神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他没想到警署高层对阿贾伊“异变”的调查会如此漫长而严格。 “谁知道上头怎么想的?大概怕他变成第二个不受控的『皮姆將军』吧。” 考沙尔也满面愁容,深知那些如狼似虎的“绝育队”在扫荡完贫民窟后,迟早会將目標转向平民区和神庙。 “一点消息都没有,失联好几天了。听比姆说,今天连他家隔壁床上瘫了十年的七十岁老大爷都被『请』走了!” “幸好姆比那小子机灵,钻狗洞跑了,不然比姆的名字真该倒过来念了。” “要我说,还是维卡斯那老小子运气好!” 阿兰德语气复杂,“刚从孟买医学院进修回来,就被绝育营当『专业人才』徵召了,摇身一变成了『拆弹专家』,自己倒先躲过一劫。” 他语气里带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他……还算念点旧情吧。”考沙尔声音闷闷的,“听说遇上以前找他给牲口看过病的老熟人,下手会轻些,缝线也仔细,消炎药也多塞两片。毕竟……以前天天给牛犊子、小公猪做这个,熟门熟路。”他顿了顿,声音里透著一丝苦涩的庆幸,“碰上他,总好过碰上那些生瓜蛋子。有的人……割完直接把人『送走』了。” “阿兰德,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念阿贾伊警长了。” “要是他在的话至少还能有人给咱们悄悄地报信,不需要弄的现在信徒们整日心惊胆战、人心惶惶。” 考沙尔看了一眼身后的停工状態的河神庙方向。 “是啊,要知道,这神庙和矿泉水工厂里还躲著许多咱们的人呢。” 阿兰德也担忧道。 第四十一章 割以永治 翌日, 贫民窟附近的绝育营。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绝望哀嚎混合的刺鼻气息。 短短数日,瓦拉纳西贫民窟七万多男性中,已有四万多人被推入了这座人间炼狱。 “警长,今天是您调查结束、重返岗位的第一天,不亲自『督导』一下?” 老警员瓦桑特搓著手,脸上堆著諂媚又麻木的笑容,对阿贾伊说道。 “够了,瓦桑特。” 阿贾伊的声音低沉,压抑著厌恶。 他目光扫过那些刚“出来”的男人。 这些进去之前五大三粗的男人,出来后却佝僂著腰,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脊樑和魂魄。 男人没有了根基,那还能叫男人么? 崇尚力量的剎帝利警长,此刻心中翻涌著一股悲凉感。 他转向瓦桑特,语气带著冰冷的讽刺: “瓦桑特,就这样每天5000台『手术』?” “你们倒是蛮保质保量的完成上面的『牲口处理指標』。” 在他眼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其冷酷令人齿寒。 瓦桑特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这位一向铁腕冷酷的警长,竟会怜悯这些贱民? “警长大人,” 瓦桑特凑近,声音压低,带著无奈又习以为常的口吻, “您是知道的咱们瓦拉纳西,神庙林立……那些『高贵』的种姓老爷们,自有办法『豁免』。” “这多出来的指標,不就只能从这些贱民窟里找补?” 他朝营地外排成长龙的押送卡车努努嘴。 “您可知道,原本500卢比一张『免割证』,如今在黑市上都炒到20000卢比了!” 阿贾伊沉重地摇头。 隔离几日,竟已天翻地覆。 “『免割证』?哼!” 阿贾伊冷笑。 对於这个公然办理的假的绝育证明,他也有所耳闻。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阿贾伊讽刺道。 特权者用金钱购买“豁免权”,而代价,无情地倾泻在最无力反抗的低种姓和贱民头上。 贫民窟,成了完成冰冷kpi的最佳屠宰场。 更讽刺的是,腐败的官僚体系还不忘大发国难財——绝育营门口,公然设立“快速办理点”,兜售著昂贵的“免死金牌”。 就在他们交谈时,一辆辆满载男性的卡车轰鸣驶入。 男人们被驱赶下车,麻木地排成长队,等待著登记,等待著那场酷刑。 “瓦桑特,”阿贾伊眼神锐利,“我不在的几天,没为难河神教的人吧?” “绝对没有!警长!” 瓦桑特连忙摆手。 “前两天,那个叫比姆的小子,要不是我们故意放水,他哪能从狗洞溜得掉!” 周围警员点头附和。 瓦桑特话锋一转,神色凝重:“不过,警长大人,有件事您得心里有数。” “虽然我们没动河神教,但有人……已经盯上他们了。” “谁?” 阿贾伊眼神一冷。 “湿婆神庙……那些祭司老爷们。” 瓦桑特的声音几不可闻。 阿贾伊瞳孔微缩,瞭然:“果然如此……原来河神大人,早已料到了。” 他的目光投向营地內一个忙碌的身影——维卡斯,曾经的兽医,如今麻木挥舞著手术刀的“首席专家”。 他与自己一样,都是河神大人留在这里的眼线。 恆河水底,刘博墉的意识如冰冷的潜流,注视著岸上的人间惨剧。 身为“河神”,他拥有力量,却无力阻止一个国家自上而下的疯狂。 他能做的,唯有尽力护住自己的信徒。 让他们儘量免遭这场苦难。 刘博墉预见到:当贫民窟榨乾,低种姓“配额”耗尽,神庙里的信徒,就是下一个目標。 此刻,瓦拉纳西街头,那些露宿街头的无家可归者,仿佛幽灵般消散。 “伊莎。” 河神的声音通过水波,传入偏殿內正与阿兰德商议的少女耳中。 “祭司里面如今能在外面行动自然的,也只有你了。” “阿贾伊和维卡斯那边……务必保持联繫。” “还有,你要团结一下那些贫民窟里的妇孺们,让她们儘量不要坐以待毙。” 刘博墉交代了几句,声音沉甸甸。 “好的,河神大人。” 伊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不要啊,阿贾伊!” 躺在地板熟睡的考沙尔猛地抽搐,惊恐万分地死死捂住裤襠。 確认“宝贝”无恙,他才颤抖著呼出一口劫后余生的长气。 “玛德,老子差点被阿贾伊那翻脸无情的王八蛋给割了,幸好是做梦。” “狗日的,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考沙尔看著殿內信徒们一张张惶惶惊愕的脸,忍不住低声咒骂。 绝育营深处。 被切割下来的器官堆积如山。 不知是为了彰显决心,还是某种扭曲的仪式感,它们被投入一口架在柴火上、翻滚著浑浊泡沫的巨锅沸煮。 阿贾伊目睹此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警长,习惯就好。” 瓦桑特递过一支烟,脸上是彻底的麻木。 “您有所不知,这几日里,有的地方为了『震慑』游行,甚至把煮好的东西……直接泼向人群……”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空洞: “比哈尔邦那边更甚,军队镇压,坦克碾过……连那些……残骸也难逃炮轰。” “哼!” “可真是好手段。” “瓦桑特,你看新闻了没有,今早政府已经將300万绝育指標提升到了500万。” 阿贾伊带著一丝怜悯与沉重感。 “500万!可是500万啊!” “瓦桑特,要知道整个瓦拉纳西的人口才刚100万!” 阿贾伊甚至有一种感觉,如果当这些底层人都被割后还不能被当权者满意,绝育指標还在上升的时候,那他们这些执行者到时候能否倖免於难? “瓦桑特,你说维卡斯一天手术下来,手会不会累……” “警长,” 阿贾伊手底下的一名警员从绝育营帐內走了出来,压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我刚刚听里面的长官说……湿婆神庙那边,已经举报河神庙藏匿『逃避国策』的信徒了。” “您……看看是不是让他们,小心一点。” 第四十二章 「拆弹专家」维卡斯 一排排简陋的行军床在营帐內铺开,如同停尸台,承载著无声的绝望。 维卡斯用力扭了扭酸痛欲裂的肩膀。 握手术刀的手指因为连续高强度操作而微微颤抖。 每一次切割都带著肌肉记忆的麻木和灵魂深处的刺痛。 “呼……” 他长吁一口气,试图驱散鼻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目光扫过手术台上刚刚“处理”完的达利特青年,那空洞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玛德,”他低声咒骂,声音沙哑,“以前给牲口去势都没这么累……” 刚被徵召时,那血腥场面还让他心悸。 但短短几日,一种冰冷的麻木感已侵蚀了他的神经,像一层厚厚的痂覆盖在良知上。 他只是个兽医,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是被强行按上“拆弹专家”帽子的可怜虫罢了。 真正让他心头堵得慌的,是贫民窟里那些“老顾客”太多。 这些曾来找他医治的穷苦人,在他眼里多是些本分善良的面孔。 毕竟,连他用给牲口的便宜药糊弄他们时,他们也只是憨厚地笑笑,从无怨言。 便宜是主因,但那份朴实的信任,此刻却成了他手术刀下的负担。 现在不是做生意,他不能给老顾客打折抹零,更不敢给他们“少敲两个蛋”。 营里的长官早已有令,谁少割一个,就从“主治医师”身上找补! 维卡斯有时真想笑,自己就两个蛋,能找补几个? 可这黑色幽默背后是冰冷的枪口。 每个“专家”身边都戳著两个挎枪的监督警员。 “快点!磨蹭什么!” 其中一个警员不耐烦地催促,趾高气扬。 维卡斯压下心头的不適,脸上堆起一丝职业化的諂笑。 他不能停,也不能逃。 伊莎小姐带来的河神大人的命令还在耳边迴响: 当好內应,传递重要消息。 內应? 维卡斯心里苦笑。 凭著在孟买兽医学院学的那点本事,加上这麻木的手速,他竟“臥底”成了营里公认的“首席医师”。 这算哪门子臥底? 他抬头,故意朝身旁两个警员咧嘴一笑,用下巴点了点对面几个动作明显慢得多的“同行”: “嘿,瞧瞧对面那几位『专家』,加起来手速都没我利索!” 趁著两个警员得意地朝对面投去鄙夷目光的瞬间,维卡斯的手快如闪电,將两小包偷偷攒下的止痛药和消炎片,迅速塞进了刚被抬下手术台、正痛苦呻吟著的老顾客那破旧的衣兜里。 “哈哈,那是!维卡斯医生,你是这个!” 警员大笑著竖起大拇指,对他的“高效”非常满意。 “下一位——” 维卡斯拖长了调子喊道,疲惫感几乎要將他淹没。 就在这时,两个警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閒聊起来,丝毫不在意正在进行的“手术”: “喂,戴休斯,听说了没?” “明天再他妈干最后一天苦力,后天就不用在这臭烘烘的贫民窟耗著了!” “哦?换地方?去哪?” “还能去哪?神庙那边啊!” “上面说了,那些大大小小的神庙里,藏了不少『逃避国策』的信徒!” “特別是那个新冒头的什么河神庙,听说塞满了人!湿婆神庙的大祭司亲自举报的,这回可算能一锅端了……” 维卡斯握著手术刀的手猛地一僵!刀尖差点划偏。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河神庙!一锅端!后天!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冰水浇头,瞬间衝散了他所有的麻木和疲惫。 考沙尔! 阿兰德! 还有那些躲藏在神庙里惶惶不安的信徒们! 他强迫自己低下头,不让眼中的惊涛骇浪被身边的警员察觉。 握著刀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但下刀的动作却凭藉著兽医的肌肉记忆,依旧“精准”、“高效”。 他必须稳住!必须把消息传出去! 维卡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 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上了那副略带疲惫却依然“敬业”的表情。 他对著正在低声交谈的警员,用抱怨掩盖著颤抖,催促道: “两位长官,聊什么呢这么起劲?赶紧的,下一个!我还想早点干完这『最后一天』的活儿呢!”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天”几个字,仿佛在呼应他们的閒聊,心臟却在疯狂地敲打著警钟: 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通知伊莎小姐和河神大人! 可是,消息又该怎么传递呢? 正在维卡斯感到不知所措时,他突然看到了那为被当成“皮姆將军”审查后又被释放的阿贾伊警长。 “听说,阿贾伊警长也成了我们河神教的人?” 阿贾伊异变后归顺河神教的时候 维卡斯並没有在现场。 至於他们商量好河神教管理层的时候他已经人在孟买刚下飞机。 更不知道其中的內情。 他只知道当初进孟买医学院是伊莎小姐託了关係,却不知道是阿贾伊警长一手操办。 可是该怎么试验阿贾伊警长是不是自己人呢? 维卡斯不得不格外小心。 毕竟这次的绝育行动上面是下定了决心,这些警员监督他们这些拆弹专家手术的同时也防止他们对外放出消息。 以防他们的绝育计划不能顺利的进行。 “对了,河神大人可是教过我们的。” 原来隨著河神教的日渐壮大,刘博墉为了防止教內人员相互之间误斗—大水冲了河神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就事前交了他们只有河神教內部才知道的识人咒语。 “或许这个方法会有用。” 维卡斯朝著营帐外阿贾伊的身影看了一眼。 而此刻刚刚听到手底下警员匯报上来的消息的阿贾伊也感觉背后有人观察著自己。 “维卡斯?” 阿贾伊心中一愣。 “嗯?他觉察到我了?” 维卡斯心中一惊。 “这么说只有试上一试了。” 毕竟自己24小时都离不开营地。 吃喝拉撒都在这里。 “长官,我先出去撒泡尿。” 维卡斯装作一副憋不住的样子。 等走到营地外,他和阿贾伊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隨后两人装作漫不经心的解小手。 阿贾伊感到不解,他眉头紧皱, 维卡斯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叫自己出来就是为了一起尿尿? 他心中寻思著,什么时候和他关係好到这种地步了。 可是自己不言,他也不语。 这维卡斯到底在搞什么? 一阵沉默之后。 维卡斯终於压低声音道:“阿贾伊,地震山岗千古秀!” “嗯?” 阿贾伊猛然一愣,好熟悉的咒语。 他记得这是河神大人亲自传授他们的。 说是能分別是敌是友的神奇法术。 “门……门朝大海……” 就在阿贾伊苦苦回忆的时候。 那不远处忽然有人抱怨道: “玛德,自从被割后,尿尿都成片成片的了!” 第四十三章 发生了什么! “门朝大海万年流!” 阿贾伊脑中灵光一闪,河神大人传授的识別暗语瞬间清晰。 他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隨即又因维卡斯眼中那份急迫而重新拧紧。 两人眼神在浑浊空气中快速交匯,无声的默契已然达成——消息必须立刻送出! 阿贾伊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示意维卡斯放心,他会处理。 维卡斯这才如释重负般,拖著疲惫的身躯重新钻回那瀰漫著血腥与绝望的营帐。 …… 绝育风暴席捲之下,整个印度社会已然扭曲变形。 人性的阴暗在恐惧与利益的催化下疯狂滋长。 “拉人头换卢比”竟成了一门新兴的“產业”。 每成功將一个“指標”送进绝育营,就能轻鬆赚取500卢比。 人性的贪婪在此时暴露无遗,种姓的壁垒在金钱的诱惑下轰然倒塌。 火车站、汽车站,刚下车的旅客还来不及看清这座圣城的轮廓,就被“热情”的“嚮导”半推半就地送上了开往绝育营的卡车。 至於你挥舞著从其他邦高价买来的“免割证”? 抱歉!瓦拉纳西只认本地签发的“绝育证明”! 恐慌驱使著人们逃离城市,摩托车、嘟嘟车轰鸣著冲向偏远的乡村或深山,试图寻找最后的庇护所。 然而,农村並非净土。 那里盘踞著由本地婆罗门乡绅组成的“地主会”,他们掌控著土地和村民的命运,此刻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执行绝育政策的基层“急先锋”。 逃回老家?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被登记入册罢了! --- 河神神庙內,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闷热。 考沙尔捏著一封皱巴巴的信纸,眉头拧成了死结。 这是他远在帕纳姆皮利老家的叔叔寄来的“家书”。 信的內容与其说是思念,不如说是赤裸裸的威胁: 叔叔声称想念侄儿,但若考沙尔再不回乡,他那刚过门、年逾七十的婶婶,就会被地主会的人吊在村口那棵被视为神圣的菩提树上。 考沙尔將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脸上满是愤懣与无奈。 “呵……想我?” 他低声冷笑,带著浓浓的讽刺, “是想我回去当他的『指標』,好保住他刚骗到手的七十岁新娘和她那点可怜的嫁妆吧!”(印度结婚由女方出彩礼、嫁妆)。 他对自己这位叔叔太了解了,一个为了蝇头小利能出卖亲情的赌徒加无赖。 四十多岁才肯结婚,图的不就是那点彩礼? 指望他回去救婶婶? 只怕自己还没踏出瓦拉纳西的地界,就先被当成“行走的500卢比”给“上交”了! 考沙尔做了个痛苦但现实的决定。 他找来纸笔,回信言简意賅,字字冰冷: 叔叔: 收到来信。 感谢您“惦念”。 您娶妻不易,侄儿理解。 但您来信太迟。 侄儿自身难保,现如今棍棒全无。 为这封价值500卢比的信,劳您费心了。 考沙尔 他將信交给机灵的姆比,嘱咐他务必在夜深人静时悄悄送出。 --- 姆比带著满身夜露回来时,脸色比出去时更加难看。 他带来的消息瞬间让神庙內本就压抑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考沙尔!” 姆比的声音带著喘息。 “阿贾伊警长派人传信了!明天贫民窟那边结束后,……绝育营就要在我们神庙附近扎营了!” 考沙尔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有预感,但当確切的时间点砸下来,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 “下一步……他们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考沙尔的声音乾涩,环视著神庙偏殿內挤满的信徒。 一张张惶恐不安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脆弱。 “考沙尔,我们……趁他们还没来,逃吧?” 姆比的声音带著一丝侥倖的颤抖。 “逃?” 考沙尔苦涩地摇头,指向殿內乌泱泱的人群。 “往哪里逃?一千多人!只要走出神庙的大门,我们就是活靶子!分散开更是自投罗网!” “去阿兰德的矿泉水厂呢?” 旁边的贾夫急急提议,“那边地方也大,也藏了不少咱们的人!” “不行!” 姆比立刻否决,语气沉重。 “阿贾伊警长特意强调,水厂也在他们的目標名单上!湿婆神庙那帮杂碎……把我们的底细全卖了!” 他咬牙切齿,眼中喷涌著怒火。 “湿婆神庙……阿底提亚!” 考沙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一股寒意夹杂著暴怒席捲了他。 他本以为经歷了上次的惨败与警告,阿底提亚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老东西非但不死心,反而变本加厉,彻底撕破脸皮,甘愿充当绝育营的鹰犬,要將河神教连根拔起! “好!好得很!” 考沙尔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烧著决绝的火焰,声音在压抑的大殿內迴荡: “既然他们想把我们逼上绝路……那就看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河神大人的怒火更猛!通知护卫队,准备迎战!我们今晚趁他们放鬆警惕,给他们开个出其不意!” 翌日,破晓的微光勉强刺破笼罩绝育营的硝烟与尘埃,映照出一片狼藉的炼狱景象。 营帐东倒西歪,破败不堪,如同被巨兽蹂躪过。 临时搭建的手术台翻倒在地,沾血的纱布和丟弃的医疗器械散落各处,浸泡在泥水里。 几辆负责运输“指標”的卡车被掀翻在地,整个车身都严重变形。 空气中瀰漫著焦糊味、未散尽的硝烟。 而不远处,曾经金碧辉煌、象徵著至高神权的湿婆神庙,更是沦为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废墟! 断壁残垣冒著缕缕青烟,曾经庄严的神像碎裂满地,只剩下焦黑的基座诉说著昨夜烈焰的凶猛。 绝育营的最高长官,拉吉夫督察,脸色铁青地站在废墟边缘。 他精心梳理的鬍鬚因愤怒而颤抖,崭新的制服沾满了泥灰。 一夜之间,他的高效绝育营和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双双化为乌有! “废物!一群废物!” 拉吉夫督察的咆哮声嘶力竭,在死寂的清晨格外刺耳。 他充血的眼睛扫过面前一排垂头丧气、脸上或多或少带著乌青和伤痕的警员。 “谁能告诉我!昨晚他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四章 果断出击 那些警员低著头沉默不语。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拉吉夫督察猛地一脚踹翻旁边一个空汽油桶,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都踏马是饭桶!一个个的连被什么人袭击了都不知道!” “枉你们还是警员!” 然而昨晚的事情只有那夜晚站岗的几个人有所察觉,但是也只是感觉有“巨影”攒动,隨后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长官……” 一个鼻青脸肿的低阶警员瑟缩著开口,声音带著哭腔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天太黑了,我候隱隱约约看到了……怪物!巨大的怪物!” “放屁!” 拉吉夫怒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 “哪来的怪物!前几日还有人说阿贾伊警长是怪物!” “还得我们还心惊胆战的调查了一番!” “一定是贫民窟里和那些躲藏在神庙里的贱民!趁我们放鬆警惕发动了暴乱!” “做的很好,你们已经学会了主动出击。” 刘博墉对著考沙尔和吉姆说道。 刘博墉感到很是欣慰,此刻他的信徒们已经不再是认人宰割的贱民。 “阿兰德,第一次享受河神大人的赐福是什么感觉?”考沙尔不禁问道。 吉姆激动道:“真是不可思议又极其的过癮!” “那大型卡车居然让我一只手就轻而易举的给掀翻了。” “我也是,那站岗的警员还没反映过来我就跳到了他的后背!” 刘博墉看著眼前意犹未尽的两个人,他望著绝育营和湿婆神神庙的方向,这也算是出了口恶气。 原来就在昨晚的时候,刘博墉看到考沙尔他们並没有坐以待毙,便在后面推波助澜了一下。 湿婆神神庙废墟,晨光刺破烟尘。 曾经象徵著至高神权的恢弘庙宇,此刻只剩下扭曲的焦黑樑柱和冒著青烟的瓦砾。 碎裂的神像头颅半埋在灰烬中,空洞的眼窝望著被玷污的天空。 大祭司阿底提亚呆立在废墟中央,华贵的祭袍被菸灰染得污浊不堪,精心梳理的白髮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他佝僂著背,仿佛一夜之间被烈火烧乾了精气神,脸上混杂著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信仰崩塌的绝望。 “没……没了……全没了……” 他乾裂的嘴唇哆嗦著,发出梦囈般的声音。 若非昨夜心血来潮在偏殿整理“神恩库藏”,恰好避开了主殿的火势,此刻他早已与这千年基业一同化为飞灰。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那片依旧散发著淡蓝光晕的恆河水域,又迅速移开,仿佛被那光芒刺痛。 他颤抖著双手合十,声音嘶哑而破碎: “感……感谢您……湿婆神大人……庇佑……庇佑您卑微的僕人……” 这祈祷带著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虚弱。 感谢神明庇佑了自己? 可神明为何不庇佑他自己的殿堂? 为何任由这供奉他千年的圣所被付之一炬? 一个冰冷的、带著毒刺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 河神教! 刚举报他们藏匿信徒才多久? 报復就如此迅疾、如此酷烈地降临! 这绝非巧合!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 阿底提亚猛地挺直佝僂的脊背,枯瘦的手指死死指向河神庙的方向,眼中爆发出怨毒与疯狂的火焰,声音因极度的恨意而扭曲尖利。 “这群褻瀆神灵的邪教徒!处心积虑的暴徒!” “他们烧了我的神庙!他们阻碍了绝育行动!” “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他转身,踉蹌著就要衝向不远处同样一片狼藉的绝育营,去找那个暴怒的拉吉夫督察。 “我要告诉拉吉夫督察!就是河神教乾的!” “证据確凿!调警队!现在就调警队来!把他们……” “父亲!!!” 一声带著哭腔和惊惶的呼喊打断了他疯狂的咆哮。 阿尼卡跌跌撞撞地衝过满地瓦砾,扑到阿底提亚面前。 她脸上泪痕未乾,眼中充满了对父亲安危的担忧。 但此刻更深的,是听到父亲话语后涌起的巨大恐惧。 她一把抓住父亲激动挥舞的手臂,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急切和哀求: “父亲!您醒醒!看看这废墟!看看这灰烬!” “看看这险被葬身火海的祭司们!” 她用力摇晃著阿底提亚,试图让他看清眼前的现实。 “神庙……神庙已经烧毁了!” “这是神明的警示!是业力的清算!別再执迷不悟了!” 阿尼卡的脑海中,清晰地迴响著恆河岸边那位淡蓝神祇冰冷而威严的警告: “凡阻我道、伤我信徒者,必当土崩瓦解!……好自为之!” 那声音如同烙印,此刻在她心头灼烧。 “神庙没了可以重建!信仰可以重塑!” 阿尼卡的声音带著哭腔,却异常清晰,她直视著父亲那双被仇恨蒙蔽的眼睛。 “但如果您再去招惹河神教……再去招惹那位……真正的神明……”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下一次焚毁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神庙了!” “父亲,求您了!为了您自己,也为了……我们!” 阿底提亚被女儿激烈的反应和话语中的“真正的神明”一词震得僵在原地。 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阿尼卡,看著她眼中那份毫不作偽的恐惧和对自己的关切。 女儿脸上的泪痕和她紧抓著自己手臂的力道,像冰冷的河水,暂时浇熄了他狂怒的火焰。 却无法融化他心底那因神庙被毁、权威扫地而滋生的、深入骨髓的怨恨。 他沉默著,胸膛剧烈起伏。 目光在女儿泪眼婆娑的脸庞和远处河神庙那寧静的轮廓之间来回扫视。 在他看来,那里寧静的充满挑衅。 废墟的焦糊味钻入鼻腔,提醒著他失去的一切。 湿婆神庙的废墟冰冷地矗立在身后,像一座巨大的耻辱碑。 阿底提亚猛地甩开了阿尼卡的手。 他没有再咆哮,只是用那双深陷的、燃烧著余烬般恨意的眼睛,最后剜了一眼河神庙的方向。 然后一言不发,转身。 步履蹣跚地朝著与绝育营相反的方向。 那背影,充满了不甘、怨毒,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山雨欲来的死寂。 阿尼卡无力地站在原地,看著父亲消失在断壁残垣中,泪水再次无声滑落。 她知道,父亲的沉默,绝非妥协。 湿婆神庙的灰烬,已將他心中最后一点理智和敬畏焚尽,只余下復仇的毒火。 河神大人…… 更大的风暴,恐怕要来了。 第四十五章 河神教的危机 恆河水域深处,刘博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探针,冰冷地扫过湿婆神庙的断壁残垣。 阿底提亚那怨毒如实质的目光,以及阿尼卡绝望的泪水,都清晰地映照在他意识的水镜之中。 “业火焚庙,尚不知警醒么?” 刘博墉的意念在幽蓝的核心水域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 那老祭司眼中沉淀的,绝非恐惧后的臣服,而是困兽濒死的疯狂。 湿婆神庙的灰烬,非但未能浇灭他的恨意,反而成了淬炼復仇毒火的熔炉。 神庙偏殿內,气氛凝重如铅,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考沙尔、阿兰德、伊莎、比姆等核心成员齐聚,昨夜突袭胜利带来的短暂振奋早已被更沉重的警惕取代。 “拉吉夫那条被踩了尾巴的疯狗,昨晚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信徒说,阿底提亚那老傢伙最终还是去警署了。” 考沙尔搓著下巴,感到一丝庆幸。 “还好昨晚我们行动快,现场乱,他们抓不到铁证。” 考沙尔刚说完,伊莎清冷的声音带著婆罗门贵女对世情险恶的洞悉。 “你错了,考沙尔。在这种时候,那些警察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证据。” “他们只需要一个能对上交代、对下施暴的『理由』。为了指標,他们连自己的良心都能阉割乾净!” 她的话语像冰锥,刺破了最后一丝侥倖。 阿兰德脸色难看地点头,商人敏锐的嗅觉让他嗅到了更大的危险:“伊莎小姐说得对。” “看看外面那些人,为了指標已经疯了!昨天那个卖芦薈汁的,不就因为没给其中的一名警察多加玛莎拉,就被拖回去『二次处理』了吗?” “他们现在就是一群嗅著血腥味的鬣狗,而我们神庙里,挤满了他们眼中的『指標』!” “怕他个鸟!” 比姆低吼一声,钵大的拳头狠狠砸在石桌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他手臂上賁张的肌肉仿佛还残留著昨夜神力灌注时的灼热感。 “河神大人的力量还在!他们敢来,老子就再掀他个底朝天!连拉吉夫这些警察和绝育营一起端了!” “比姆,冷静!” 考沙尔眉头拧成了死结,黝黑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河神教工程祭司的身份,让他看到了更残酷的现实。 “蛮干是找死!拉吉夫背后是整个国家机器!一次突袭可以说是『暴民骚乱』,再来一次,那就是『武装叛乱』!到时候,来的就不只是瓦拉纳西的警察了,坦克开过来都有可能!” 他转向伊莎,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伊莎小姐,阿贾伊警长那边……有消息吗?他是我们唯一在里面的眼睛了。” 伊莎微微摇头,孔雀蓝的纱丽在凝滯的空气中纹丝不动:“他被盯得很死,传递消息风险太大。维卡斯在绝育营里,更是如履薄冰。昨夜之后,营里的戒备只会是铜墙铁壁。” 她顿了顿。 “但河神大人传下了神諭:固守此地,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这句平静的话语,像定海神针般暂时稳住了殿內焦躁不安的心神。 --- 拉吉夫督察的办公室,烟雾浓得化不开,如同他此刻阴鬱暴戾的心境。 菸灰缸早已堆成了小山。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电话听筒,仿佛那是他泄愤的对象。 “证据?!阿贾伊,你他妈跟我谈证据?!” 拉吉夫对著话筒咆哮,唾沫星子喷溅。 “老子看你剎帝利的种姓才给你留著脸面!少在这儿跟我放屁!阿底提亚大祭司的指认就是铁证!这就是一场河神教策划的、针对国家政策的恐怖袭击!板上钉钉!”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爭辩,拉吉夫额角青筋暴跳,猛地一拳砸在桌上: “闭嘴!听好了,贫民窟那边给我加速切割!今晚!就今晚!把整个绝育营的设备、装备、还有那群『拆弹专家』,全他妈给老子转移到河神庙广场去!” “在那里搭营!老子要在偽神的眼皮底下,完成指標!” “什么?!车不够?轮胎被昨晚那帮杂碎扎了?!” 拉吉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暴怒,隨即化作更阴冷的命令。 “没有轮子,就用腿!给老子跑步前进!今夜零点之前,我要看到手术台在河神庙门口支起来!听明白了吗?!跑步!前进!” --- 当晚,深夜。 瓦拉纳西的圣城广场,此刻已沦为临时刑场。 为了防止昨夜突袭重演,拉吉夫调集了远超平日的警力,荷枪实弹的警察在广场外围组成了一道森严的警戒线,探照灯刺眼的光柱无情地切割著夜色。 广场中央,原本用於宗教庆典的神庙,被粗暴地徵用为临时绝育中心。 门窗被木板钉死,只留下几个供人进出的狭窄通道,里面灯火通明,隱约传出压抑的呻吟和金属器械冰冷的碰撞声。 空气中瀰漫著消毒水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气味。 拉吉夫督察踩著鋥亮的皮靴,在临时指挥点前巡视。 他脸色阴沉,像一块移动的寒冰。 一个负责看守神庙入口的警员连忙挺直腰板。 “里面情况怎么样?”拉吉夫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锐利如刀。 “报告长官!” 警员声音洪亮,带著邀功般的肯定。 “绝对严密!遵照您的命令,所有进入的男性,只进不出!別说苍蝇,就是一只蚊子也別想从里面飞出来!” “嗯。” 拉吉夫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算是认可。 他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警员的肩膀,那力道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警告。 “很好,传我的死命令!” “今晚,通宵达旦!必须完成既定配额!谁敢懈怠,或者放跑一个『指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噤若寒蝉的警员,一字一句道: “我就让他自己去手术台上,体验一下医生们的手艺!听清楚了吗?!” “是!长官!” 周围的警员齐声应答,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带著不容置疑的残酷决心。 探照灯的光柱扫过那一座座禁闭大门的神庙。 那里面,是无数等待被“处理”的男性。 而神庙之外,河神教的核心之地,压抑的沉默下,是即將喷发的火山。 拉吉夫的屠刀,已然悬在了所有神庙,尤其是河神庙信徒的头顶。 期间有警察窃窃私语,他们望了望林立的眾神庙,又瞥了瞥时不时传出惨绝人寰声响的绝育营,不禁忌惮道: “你们说,神明会不会因为褻瀆降下神罚?” 这话显然落入一旁的拉吉夫耳中。 “哼!神明?” “神明抵得过子弹么?” 他嗤笑一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语气里满是傲气与不屑。 “老子告诉你,我就是这瓦拉纳西的神明!” 第四十六章 谁才是真正的神明 在拉吉夫狂暴的意志驱动下,警员们如同鬣狗般扑向一座座神庙,粗暴地踹门、砸锁。 哭喊、咒骂、哀求声此起彼伏。 很快,一座神庙前被押出一排排面如死灰的男性,如同待宰的牲口。 “我是婆罗门!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湿婆神会惩罚你们的!” 一个穿著考究祭司袍的老者嘶声力竭,试图挣脱钳制,眼中充满了种姓赋予的骄傲和此刻被践踏的屈辱。 拉吉夫像看小丑般看著他,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婆罗门?呵,上面发话了,从上到下,一律绝育!” 管你什么种姓、什么神!政策面前,眾生平等!” 他挥了挥手,对押送的警员丟去一个冰冷的眼神: “送这位『高贵』的祭司大人,去体验下什么叫『一视同仁』!动作快点,后面还有一堆『低种姓』等著呢,別耽误进度!” 警员心领神会,粗暴地將那仍在嘶吼的婆罗门祭司推进了那灯火通明、如同巨兽咽喉的神庙入口。老祭司的怒骂瞬间被里面更响亮的哀嚎淹没。 “看到了吗?” 拉吉夫对著广场上那些被恐惧压弯了腰的低种姓人群,声音洪亮却毫无温度,如同冰冷的广播,“阉割面前,不分贵贱!对於上面的决策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番“表演”,既是为了安抚可能引爆的底层怒火,更是对河神庙赤裸裸的心理震慑——看,你们的神,连自己的高阶祭司都保不住! 然而,这份虚假的“公正”並未带来平静。 当搜索的警员逼近那座尚未竣工、却散发著奇异压迫感的河神庙时,异变陡生! “长…长官!不好了!” 一个警员连滚爬爬地从河神庙那黑洞洞的、尚未安装大门的入口处逃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们…我们的人…进去后就没…没出来!里面有…有动静!枪…枪声!还有…怪…怪声!” 拉吉夫眉头拧成疙瘩,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慌什么!说清楚!” 那警员指著幽暗的庙门,仿佛那里面藏著吞噬一切的深渊,牙齿咯咯打颤:“真…真的!进去了六个兄弟…刚开始还有叫骂和枪声…” “然后…然后就…就只剩下滑腻腻的…拖拽声…”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度恐怖的画面,猛地打了个寒噤,瞳孔因恐惧而放大。 “我…我从门缝里瞄了一眼,好大的黑影…像…像鱼…又…又像人…” 闭嘴!废物!扰乱军心!”拉吉夫眉头拧成了死疙瘩,一股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上心臟,但他强行用暴怒將其压下。他绝不相信什么鬼神怪物,更不允许自己“神明”般的权威受到质疑!“少他妈自己嚇自己!肯定是那帮邪教徒搞的鬼!抄傢伙!跟老子进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牛鬼蛇神!”他猛地拔出腰间鋥亮的配枪,“咔嚓”一声子弹上膛,率先大步流星地走向那幽暗的庙门。 远处, 老警员瓦桑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阿贾伊,声音带著迟疑和恐惧:“警…警长,督察怎么亲自带队了?” “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阿贾伊双手抱臂,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目光如同两口古井,静静倒映著拉吉夫走向深渊的背影。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带著一种洞悉命运的寒意:“跟过去?瓦桑特,你知道河神庙里有什么吧,莫非你还想再经歷一次死里逃生吗?” “死里逃生”四个字如同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瓦桑特记忆中最恐怖的闸门——眼前这位警长异变时非人的姿態、恐怖的力量、以及自己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他猛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脸色瞬间变得比那个逃出来的警员还要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您…您的意思是…里面…里面也有…像您之前那样的…『怪物』?” 阿贾伊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目光依旧锁死在河神庙那吞噬光线的入口,仿佛在欣赏一场註定上演的戏剧: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瓦拉纳西的神明么?” 他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著千钧的重量砸在瓦桑特心头: “那就让他这位『神明』…亲自去会一会…真正的『神跡』吧。” --- 河神庙入口,如同地狱的咽喉。 未乾的混凝土散发著冰冷潮湿的气息,混合著一股若有若无、却令人作呕的血液味。 拉吉夫带著十多名如临大敌、紧握步枪的警员,踏入了这片未完工的阴影。探照灯的光被门框切割,只能照亮入口处一小片区域,再往里便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手电光柱如同受惊的兔子,在粗糲的墙壁、散落的建材和尚未立起的神像基座间胡乱扫射,徒劳地试图驱散那令人心悸的幽暗。 “搜!给老子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拉吉夫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巨大的空间里激起空洞的迴响,反而更添几分诡异。他强作镇定,但握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突然! “嘶啦——哗啦!” 一阵清晰无比、粘稠滑腻的拖拽声猛地从主殿方向的阴影深处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而湿漉漉的东西正被强行拖过粗糙的水泥地面! 紧接著,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瞬间炸裂的“咔嚓”脆响传来,像是…骨头被硬生生折断! “在那边!”一个警员声音发颤地指向声音来源,手电光柱惊恐地扫过去。 光线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湿漉漉的暗影和几滴溅落在水泥地上的、在光线下反射著幽暗光泽的深色粘液! “谁?!出来!开枪!开枪!” 拉吉夫的神经瞬间绷紧到极致,恐惧终於压倒了狂妄,他嘶吼著,条件反射般朝著阴影处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神庙內疯狂炸响! 第四十七章 绝望 神庙深处,那片绝对黑暗的边缘,几道模糊扭曲的轮廓如同凝固的噩梦剪影,无声地矗立著。 拉吉夫亡魂皆冒的尖叫如同丧钟,彻底引爆了警员们早已绷断的神经! “撤!快撤出去!!” 拉吉夫破音的嘶吼还在迴荡,他自己已化作一道狼狈的残影,手脚並用地扑向那象徵著生路的庙门入口。 什么“瓦拉纳西神明”的威严,什么kpi的宏图大业。 此刻统统被求生的本能碾得粉碎! 他只想逃离这个散发著血腥、粘液和死亡气息的魔窟! “怪物!跑啊!” “別挡路!滚开!” 警员们彻底崩溃,哭爹喊娘,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丟盔弃甲。 步枪被隨意丟弃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哐当乱响。 他们互相推搡、践踏,只为能更快一步挤向那狭窄的庙门。 手电筒在混乱中滚落、熄灭,本就微弱的光源迅速被黑暗吞噬,將奔逃的身影切割成更加惊恐的碎片。 然而,就在冲在最前面的拉吉夫距离门口的光亮仅有几步之遥,那象徵著自由的夜风几乎能吹到他汗湿的脸上时—— “轰!!!” 一声沉闷如巨石坠地的巨响,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猛地从庙门上方传来! 只见那尚未完工、由厚重钢铁焊接而成的巨大庙门框架,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恐怖巨手狠狠砸落! 沉重的钢铁带著万钧之力,裹挟著呼啸的风声,精准无比地轰然砸下,死死封住了唯一的出口! 烟尘瀰漫,碎石飞溅! “不——!!!” 拉吉夫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嚎,猛地剎住脚步,险险没被砸成肉泥! 他惊恐地抬头,只见那巨大的钢铁门框如同从天而降的铡刀,深深嵌入地面,將內外世界彻底隔绝! 门外广场上探照灯惨白的光线,此刻只能透过钢铁的缝隙吝嗇地漏进来几缕,更显得门內如同铁棺材般绝望! “门!门被堵死了!” “我们出不去了!!”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最后的生路断绝,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残存的警员。 他们瘫软在地,哭嚎著,徒劳地拍打著冰冷的钢铁,如同被困在罐头里的蛆虫。 拉吉夫背靠著冰冷的钢铁门框,剧烈地喘息,汗水混合著灰尘糊满了扭曲的脸。 他手中的枪早已不知丟在何处。 他猛地回头,充血的眼睛死死盯向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 “谁?!到底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迴荡,充满了色厉內荏的疯狂。 “装神弄鬼!我知道是你们!河神教的杂种!有种出来!跟老子面对面!!” 回应他的,並非人声。 而是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湿滑走动声。 仿佛有无数滑腻的、沉重的躯体,正缓缓地潜行。 “咕嚕…咕嚕嚕…” 一种如同深水冒泡,又像是飢饿肠胃蠕动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著一种非人的韵律。 紧接著,在那片被门外微光勉强勾勒出的、靠近主殿基座的区域,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涌动起来。 轮廓,终於显现! 那並非一道,而是数道! 它们从地面阴影中“升”起,姿態扭曲而怪异。 大致保持著人形的躯干轮廓,却覆盖著一层滑腻、湿漉漉、仿佛剥了皮的鱼身般暗沉发亮的皮肤,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著令人作呕的油光。 躯干之上,本该是头颅的位置,却是一个个巨大、扁平! 有的像锦鲤! 有的像鲶鱼! 宽大的口裂几乎横贯整个“面部”,边缘是粗糙的肉褶,隱约可见內里森白细密的倒刺状牙齿。 口裂上方,两只巨大、浑浊、没有眼瞼的黄色眼珠如同死鱼般凸出,冰冷地、毫无感情地聚焦在门口这群瑟瑟发抖的猎物身上! 它们的“手臂”更是噩梦的具现化——並非五指,而更像利爪! 而它们的下肢则完全淹没在身下不断分泌出的、散发著浓烈腐败水腥气的粘稠黑绿色液体中。 仿佛与那污秽的“地毯”融为一体,只能看到缓慢的、令人不適的移动。 它们是鱼? 是人? 还是某种褻瀆神明的融合造物? 拉吉夫和残存的警员们彻底僵住了!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灌顶,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和思维,连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们的大脑根本无法处理眼前这超越认知极限的恐怖景象! 这根本不是邪教徒的把戏! 这是…这是从地狱深渊爬出来的怪物! 是恆河母亲孕育出的、最黑暗、最褻瀆的子嗣! “神…神明…河神…” 一个警员瘫软在地,失禁的恶臭瀰漫开来,他无意识地喃喃著,目光涣散。 “呼嚕嚕……” 为首的考沙尔巨大的黄色眼珠微微转动,锁定了距离最近、也是目標最大的拉吉夫。 “不…不要过来!滚开!!” 拉吉夫终於从石化状態惊醒,巨大的恐惧转化为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猛地从地上捡起一支不知谁丟弃的步枪,对著那逼近的怪物疯狂扣动扳机! “噠噠噠噠——!!!” 灼热的子弹撕裂空气,带著刺耳的尖啸射向怪物! 然而! 子弹打在怪物滑腻、覆盖著粘液的暗沉皮肤上,竟发出“噗噗”的闷响,如同射进了坚韧的橡胶! 只留下几个浅浅的凹痕和溅起的粘液,根本无法穿透!那怪物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 巨大的黄色眼珠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嘲弄? 仿佛在嘲笑这凡铁的可笑。 “怎…怎么可能?!” 拉吉夫彻底傻了,手中的步枪因后坐力而颤抖,弹壳叮叮噹噹掉了一地。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 “咻——啪!” 利爪如同出膛的炮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地弹射而出! 精准无比地缠住了拉吉夫持枪的手腕! 一股难以想像的、冰冷滑腻的巨力传来! 伴隨著利爪的嵌入,黏液死死吸附在皮肤上带来的强烈刺痛和麻痹感! 第四十八章 河神显灵 “啊——!!!” 拉吉夫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勒断了! 他拼命挣扎,但另一条手臂已如毒蛇般悄然而至,闪电般缠住了他的脚踝! “不!放开我!我是督察!” 他绝望地嘶吼著,身体被两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拉扯著,双脚离地,如同待宰的牲畜般被凌空提起! 剩下的警员们目睹这如同地狱绘卷的一幕,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断! 他们发出非人的嚎叫,连滚爬爬地缩向钢铁门框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冰冷的钢铁里。 徒劳地躲避著黑暗中其他几双缓缓移动过来的、冰冷浑浊的黄色眼珠。 拉吉夫被倒吊在半空,视野顛倒摇晃,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看到那巨大的鲶鱼头颅缓缓靠近,那张开的、布满倒刺利齿的巨口如同无底的深渊,散发著令人窒息的腥臭腐败气息。 “神…河神…饶…” 他最后的妄言被恐惧彻底碾碎,只剩下破碎的求饶。 但回应他的,只有那巨口中滴落的、粘稠腥臭的涎液,以及黑暗中响起的、更多湿滑的蠕动声。 冰冷的黄色眼珠里,只有纯粹的、漠然的食慾。 瓦拉纳西自封的“神明”,终於要亲身体验,什么叫做真正的…神罚。 --- 庙门外,广场死寂。 瓦桑特和其他警员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枪口无力地垂著。 他们的目光死死盯著那被巨大钢铁门框死死封住的庙门,脸上毫无血色。 门內,拉吉夫那一声声从高亢到破音、再到彻底扭曲变调的嘶吼、咒骂。 最后化为不似人声的绝望哀嚎,如同魔音灌脑,清晰地穿透钢铁的缝隙,砸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臟上! 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痛苦是如此浓烈、如此真实,彻底击碎了门外所有人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倖—— 里面绝对不是什么邪教徒! 那是连枪弹都无效的、真正的恐怖之物! 紧接著,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重物拖拽声、湿滑的拍打声、以及… 一种沉闷的、仿佛厚布被撕裂的“嗤啦”声。 伴隨著几声极其短促、如同被掐断喉咙的呜咽! 隨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绝对的、死寂的沉默。 比之前任何喧囂都更加令人窒息和恐惧的沉默。 瓦桑特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一股热流顺著裤腿淌下,他却浑然不觉。 他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身旁的阿贾伊。 阿贾伊依旧双手抱臂,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庙內传出的不是人间惨剧,而是一出早已预知结局的乏味戏剧。 只有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著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非人的冰冷光泽。 “警…警长…” 瓦桑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里…里面…没…没声音了…督察他…他…” 阿贾伊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瓦桑特惨白的脸,又投向那死寂的、如同巨大墓碑般的钢铁庙门。 他虔诚的朝著恆河当方向叩拜著,声音低沉,清晰地钻进每一个被恐惧冻结的警员耳中: “现在,你们该明白了…” “在这瓦拉纳西,谁才是…真正的神明。” 庙门外,广场死寂如坟场。 拉吉夫那由狂妄到崩溃、最终被非人恐惧彻底撕碎的惨叫余音,仿佛还黏在冰冷的钢铁庙门上,钻进每一个门外警员的骨髓里。 那声戛然而止的“呜咽”,如同一把冰锥,刺穿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倖。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下来。 只有夜风吹过废墟的呜咽,以及远处绝育营里尚未停歇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零星哀嚎,更反衬出河神庙前的这片死寂是多么恐怖。 瓦桑特浑身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牙齿咯咯作响,一股温热的液体顺著裤管淌下,在冰冷的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他却浑然不觉。 他僵硬地扭动脖子,看向身旁的阿贾伊,眼神里充满了无助的恐惧和寻求解释的渴望: “警…警长…没…没声音了…督察他…他是不是…” 阿贾伊缓缓放下抱臂的双手,深邃的目光如同两口寒潭,倒映著那扇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隔绝生死的钢铁庙门。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快意,只有一种洞悉宿命的冰冷平静。 他微微侧头,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一个被恐惧冻结的警员心上: “现在,你们该明白了…” “在这瓦拉纳西,谁才是…真正的神明。” “他的怒火,从不虚发。” “凡褻瀆圣地、伤及信眾者…皆都似无葬身之地!” 最后一句,如同冰冷的判词,宣告了拉吉夫作为“祭品”的最终归宿,也彻底击垮了门外警员们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哐当”一声丟掉了手中的步枪,紧接著是第二支、第三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有人瘫软在地,有人抱头蜷缩,有人对著那死寂的庙门不住地磕头,口中语无伦次地念著: “河神饶命”、 “河神大人恕罪” …… 混乱的信仰在此刻的极致恐惧下彻底崩塌、混淆。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从警员蔓延到广场上其他神庙前被押解的“指標”人群中! “河神!是河神显灵了!” “拉吉夫被神罚了!被怪物『吃了』!” “快跑啊!河神发怒了!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混乱如同爆炸般席捲了整个圣城广场! 被押解的男人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哭喊著、推搡著试图挣脱束缚! 负责看守的警员们早已被河神庙前的恐怖嚇破了胆,哪里还有心思维持秩序? 他们要么跟著人群一起奔逃,要么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任由人群如决堤的洪水般衝垮了原本森严的警戒线! 哭喊声、尖叫声、践踏声、匍匐声、祈祷声,彻底撕碎了夜的秩序。 探照灯的光柱在混乱的人群中胡乱扫射,更添几分末日景象。 --- 而在那片混乱与恐惧的漩涡中心——河神庙紧闭的钢铁大门前,却诡异地出现了一小片“净土”。 並非无人敢靠近,而是靠近的人,都被一股无形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所慑服! 河神教眾人並未像其他人那样陷入彻底的恐慌奔逃。 相反,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著极致敬畏、狂喜与战慄的情绪,如同电流般流遍他们的全身! 第四十九章 新的神教 督察拉吉夫死了。 然而,他的死讯在席捲全国的滔天巨浪中,甚至连一朵像样的浪都未能激起。 因为就在同一天,一个更具爆炸性、更具象徵意义的消息如同核弹般引爆了整个印度政坛和舆论场—— 那位以铁腕推行“绝育行动”的印度女总理,遇刺身亡了! 一场由最高层发起、以国家机器强制推进、旨在控制人口的激进政策。 最终却以政策核心人物被刺杀、地方执行者暴毙横死的方式。 画上了一个无比荒诞、充满黑色幽默的休止符。 这场轰轰烈烈、席捲全国、造成八百万男性被强行阉割的“绝育行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血腥味的肥皂泡。 在最高潮处“噗”地一声破灭了,只留下满地狼藉和难以癒合的创伤。 讽刺的是,这前后总共八百万被剥夺了生育能力的男性,绝大多数竟是未婚青年和四五十岁、生育能力本就衰退的中老年男子。 而那些真正生育了四五个、甚至更多孩子的家庭,却往往因为种姓、地域、贿赂或其他原因,得以豁免於这场“国策”的镰刀。 控制生育的目標,以一种南辕北辙、极其荒谬的方式彻底失败了。 然而,歷史的车轮从不因闹剧的收场而停止转动,它只会碾过废墟,驶向更光怪陆离的方向。 绝育风暴的骤然平息,並未带来预想中的人口喘息。 相反,它像捅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一直对印度教主导地位虎视眈眈、且教义鼓励生育的伊斯兰教,敏锐地嗅到了权力真空和人口结构的巨大机遇。 “看啊!湿婆的子孙们自己阉割了自己!” 清真寺的宣礼声中,阿訇们的布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振奋。 “真主的恩典在於繁衍!每一个新生的穆斯林,都是真主园里最灿烂的朵!” 穆斯林教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生育热潮,新生儿数量节节攀升。 这景象立刻刺激了印度教和锡克教的神经。 印度教祭司们在被焚毁的湿婆神庙废墟前捶胸顿足: “毁灭(湿婆)的权柄岂能被曲解为自绝后嗣?!” “繁衍!唯有繁衍,才能延续达摩(正法),才能对抗异教徒的侵蚀!” 锡克教的古鲁们也在金庙敲响警钟: “锡克勇士的血脉岂能断绝?生育,是锡克精神的延续,是对圣典的忠诚!” 一场由宗教危机感驱动的、史无前例的生育竞赛,在印度各大宗教派別间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更加魔幻的狂热:多子多福不再是家庭愿望,而是宗教使命和生存之战。 就在这信仰焦虑瀰漫、生育崇拜达到顶点的时刻,瓦拉纳西—— 这座本就神明遍地、信仰交织的圣城—— 一个全新的“神跡”诞生了。 一位自称库纳尔的男子横空出世。 他皮肤白嫩,面容阴柔,周身散发著一种介於男女之间的矛盾气质,仿佛刚从古老的壁画中走出。 他宣称自己並非凡人,而是毁灭与重生之神湿婆的第十三次转世! “信眾们!” 库纳尔的声音低沉,在瓦拉纳西拥挤的街头、在无数渴望的耳朵里轰鸣迴荡,带著一种奇异的、直抵灵魂的震颤。 “你们可曾记得湿婆大神的无上威能?” “他能焚毁三界,亦能孕育生命!他是苦行的瑜伽士,亦是宇宙间最磅礴的生殖力量的象徵!” “那场愚蠢的绝育风暴,是凡人对生命法则最卑劣的褻瀆,是对湿婆大神神圣『创造』权柄的践踏!” 他的话语极具煽动力,精准地戳中了当下最深的社会伤口和集体渴望: “看看你们周围!那些异教的信徒们,正用生命疯狂地填充他们神明的园!” “而我们,湿婆大神正统的子孙,难道要因为一场人为的、骯脏的灾难,就此断绝高贵的血脉吗?不!绝不!” 他猛地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要拥抱整个绝望的世界。 “湿婆的慈悲与力量,远超凡俗螻蚁的想像!毁灭之后,必有更辉煌的新生!” “我,库纳尔,湿婆大神在世间的第十三次化身!” “承载著大神『再生』的至高权柄,於此末世降临!” 他庄严宣告,自己掌握著湿婆大神於冥想中亲授的至高秘法——『林伽再生秘仪』! 无需手术,无需药物,只需最虔诚的信仰、修习特定的、蕴含宇宙生命能量的瑜伽体位。 那些被黑暗剥夺了根基的男性,將有机会重获生机。 甚至孕育出更加强壮、更具灵性、天生亲近湿婆大神的圣洁后代! 这宣称无异於在干透的柴薪堆上投下了熊熊烈火! 尤其是对那八百万陷入深渊般绝望的男性及其家庭而言,库纳尔的出现,就是劈开黑暗的唯一神諭之光! 什么现代医学,什么科学理性,在“湿婆转世”和“再生神跡”这面金光闪闪的旗帜面前,瞬间化为齏粉,被狂热的信徒踩在脚下。 瓦拉纳西的圣城广场,此刻已成了库纳尔一个人的神坛。 黑压压的人群挤满了每一寸空地,目光灼热如信徒仰望太阳。 人数早已过万,並且还在不断匯聚。 空气中瀰漫著汗味、焚香的气息和一种名为“狂热”的集体荷尔蒙。 库纳尔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如同磁石般吸引著所有人的视线。 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诵经声。 --- 河神教神庙工地,已接近封顶的淡蓝色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考沙尔站在高高的脚手架上,眺望著圣城广场方向那喧囂震天的声浪,眉头拧成了疙瘩。 “呸!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神棍!搞这么大阵仗!” 考沙尔狠狠啐了一口,黝黑的脸上写满了不屑与警惕。 “装神弄鬼,比那些只会吹牛皮的苦行僧还能忽悠!他那套鬼话,也就骗骗那些急昏了头的可怜虫!” 阿兰德不知何时也爬了上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看著广场方向那汹涌的人潮,商人敏锐的嗅觉让他嗅到了威胁和……一丝商机被抄袭的不爽。 “考沙尔,这回可不能小看。”阿兰德声音低沉。 “这可不是以前那些小打小闹的野神。你看这声势,比当初河神大人显圣时还要浩大几分!” “这傢伙,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深諳煽动人心和造势之道。” “他瞄准的,就是那八百万人的『刚需』啊!我们矿泉水厂的订单,这几天都少了三成!” 第五十章 我也很凶的 ,河神大人 恆河水域深处,刘博墉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网,精准地捕捉著圣城广场上那场荒诞的“封神”闹剧。 库纳尔那刻意压低的、带著磁性颤音的布道,信徒们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回应,以及那几个被挑选出来、当眾瑜伽、眼含热泪的“绝育样本”…… 一切细节都纤毫毕现地投射在他的意识水镜中。 “唧唧復唧唧……” 刘博墉翻了个白眼。 “好傢伙!『林伽再生秘仪』?特定瑜伽激活?” “还他妈『沟通湿婆的再生伟力』?还是印度三哥魔幻!” 他看著库纳尔引导信徒做出那些近乎自虐、又充满生殖崇拜暗示的扭曲姿势,信徒们却如痴如醉,掌声雷动,只觉得一股荒诞绝伦的气息扑面而来。 “关键是……” 他的意念充满了无力吐槽的荒诞感。 “信仰力还真他娘的凝成实质了!这狂热的愿力……都快形成污染源了!” “这届信徒的『充值』热情也太盲目了吧?” 比姆庞大的身躯也挤上了脚手架,他挠了挠头,铜铃般的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好奇。 “考沙尔,你说……那玩意儿,真能……再生?”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点憨直的犹豫。 考沙尔猛地扭头,目光如电般扫过比姆的部位,嘴角扯出一个讥誚的弧度: “怎么?心动了?想把自己那二两肉献祭给科学……哦不,献祭给『湿婆转世』当实验品?” “要不你现在就割了,跑去入教试试?说不定还能混个『再生圣徒』噹噹!” 比姆被这直白的调侃臊得黝黑的脸皮都泛了红,蒲扇般的大手捂得更紧了,瓮声瓮气地反驳: “谁……谁心动了!我就是……就是听说,还真有狠人,自己动手割了,就为了去信他,求个『再生』!” 他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考沙尔嗤笑一声,眼神里带著底层人看透世情的尖刻:“自己割了再去?” “想比是不中用了吧。” 他拍了拍比姆结实的肩膀,带著点过来人的“怜悯”。 “兄弟,咱这原装的好使的,就別瞎琢磨那些邪门歪道了,小心『再生』没求到,尺寸变得更小了!” --- 瓦拉纳西警署,副督察办公室。 象徵著更高权力的座椅上,阿贾伊姿態慵懒地將穿著崭新鋥亮皮靴的双脚交叉著架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一身屎黄色的警服肩章上,那颗新添的银星在阳光下得意地闪烁。 他双手交叉枕在脑后,身体深深陷入柔软的真皮靠背,闭著眼,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志得意满的弧度。 “河神教执法祭司、秩序圣裁者、瓦拉纳西最年轻的副督察……” 他在心里反覆咀嚼著这几个金光闪闪的头衔,每一个音节都像蜜一样甜腻。 拉吉夫那蠢货被天收得正是时候!这半步跨越,不仅意味著更大的权力、更高的地位,更意味著他剎帝利的血脉在河神大人的庇佑下,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荣光。 至於那个老对头阿底提亚?哼!湿婆神庙大火后,有人见过那老东西失魂落魄地去警署报案。 出来时那副样子……双腿扭捏得走路都打飘,脸上灰败得如同死人。 想必是没躲过绝育营的“绩效指標”,彻底成了一只得了病的瘟鸡。 想到此,阿贾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乎要哼出小调来。 权力与復仇的双重甘美,莫过於此。 --- 恆河岸边,神庙偏殿的阴影下。 阿尼卡找到了正在核对神庙装饰清单的伊莎。 她穿著一身素净的纱丽,眉宇间笼罩著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深深的歉疚。 “伊莎……” 阿尼卡的声音有些乾涩,她微微垂首,避开了伊莎清澈却带著审视的目光。 “我……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向你,向河神教,道歉…… 他的偏执和疯狂,带来了太多无法挽回的伤害……” 她的道歉真诚而沉重,带著婆罗门贵女固有的骄傲被现实碾碎后的无措。 伊莎放下手中的清单,孔雀蓝的纱丽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她看著眼前这位曾经高傲的湿婆女祭司,如今只剩下憔悴和挣扎,心中並无多少快意,反而升起一丝复杂的怜悯。 “阿尼卡姐姐,” 伊莎的声音清冷平和,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父亲的选择,后果由他自己承担。你……不必背负他的罪孽。” 她能感觉到阿尼卡似乎还有话要说,可是却欲言又止。 阿尼卡抬起头,嘴唇翕动了几下,眼神挣扎,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她深深地看了伊莎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混杂著未尽的言语、某种难以启齿的忧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她最终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微微頷首,转身离去,背影在恆河蒸腾的水汽中显得有些单薄萧索。 “其实,阿尼卡姐姐骨子里……並不坏。” 伊莎望著那远去的背影,轻声对身旁流淌的恆河水域说道。 水波微漾,刘博墉无形的意识凝聚在岸边。 “嗯,她比她那个疯魔的老爹强多了,” 刘博墉的意念传来,带著几分公允的评价,隨即又微妙地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神圣”的画面, “就是……” “就是什么?” 伊莎好奇地转头,纯净的目光投向那片淡蓝水域。 她很少听到河神大人如此具体地点评一位女性。 被这么直接一问,刘博墉的意识核心仿佛被恆河底的水草轻轻绊了一下。 阿尼卡那晚在河边决绝又脆弱的模样,月光下惊鸿一瞥的曲线…… 这些“不神圣”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浮起。 “就是……”他的意念在水波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涟漪。 “脾气不太好……” “有点……凶。”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伊莎高挑曼妙的身姿。 尤其是纱丽下那起伏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傲人曲线。 一个更直观的比较瞬间形成。 “感觉……比你还凶……” “您什么时候这么了解阿尼卡姐姐的脾气了?” 伊莎敏锐地捕捉到了河神大人语气里那一丝微妙的停顿和比较,刚想本能地反驳,却恰好迎上了刘博墉意念扫过她身躯的“方向”。 河神大人那“比你还凶”的评价,再结合之前那句让她耿耿於怀的“不如黑丝”…… 电光火石间,伊莎白皙的脸颊“腾”地一下染上了艷丽的緋红。 一丝错愕,一丝羞愤,还有一股被点燃的、属於女人之间微妙的好胜心,瞬间在她心头炸开。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著点不服输的倔强,微微挺直了纤细却有力的腰肢,让那本就高耸的曲线在孔雀蓝纱丽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傲人夺目。 她咬了咬下唇,抬起那双美丽的杏眼,勇敢地“瞪”了刘博墉一眼。 用及其小声的声音,怯声自言道: “其实……我也可以很『凶』的……” “河神大人……” 第五十一章 再生教 恆河岸边,微风带著水汽,却吹不散伊莎脸颊上滚烫的緋红和刘博墉意识深处那缕微妙的“尷尬”。 那句怯生生的“其实……我也可以很『凶』的……” 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两人之间漾开一圈圈难以言喻的涟漪。 伊莎说完就后悔了,羞得恨不得立刻跳进恆河里。 她猛地转过身,背对著那片淡蓝水域,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孔雀蓝纱丽的边缘,心臟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简直……简直不知羞耻! 河神大人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轻浮? 那句“不如黑丝”的评价瞬间又跳出来,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刘博墉的意念在水波中凝滯了片刻。 水流凝聚的人形似乎都模糊了一下。 他“看”著伊莎那羞愤欲绝、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粉红的背影,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手足无措”的情绪罕见地侵袭了这位恆河主宰。 解释? 好像越描越黑。 安慰? 似乎更不合適。 最终,所有复杂的念头化作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带著点无奈和……莫名愉悦的轻嘆。 罢了,女子的心思比恆河暗流还难测。 他明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意念强行转向更紧迫的现实: “咳……伊莎,神庙工程进度如何?” 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点旖旎从未发生。 伊莎如蒙大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已努力维持著祭司的庄重: “回稟河神大人,主体结构已完全封顶,琉璃瓦铺设完毕。 內部神像基座、祭司祷台、信眾区域的地面铺设均已完成。 目前正在加紧进行最后的浮雕细琢、內部彩绘以及……您神座的雕饰的最后点睛。” 提到“神座”,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她还记得,河神大人曾交代过,神像的最后点睛时刻,他要灌注自己的神力在里面。 这也是刘博墉想到的,似乎能上岸的方法。 冥冥中,他有一种感应。 当神庙正式建成后,当他给神像注入神力的那一刻,似乎就是他登上河岸走向陆地的时刻。 几天后,一则爆炸性的“神跡”视频以病毒般的速度席捲了瓦拉纳西乃至整个北印度的社交媒体和街头巷尾。 视频拍摄於深夜的圣城广场,光线昏暗却聚焦清晰。 镜头中央,库纳尔身著那身標誌性的、充满神秘感的修行服,面容在摇曳的火把光下显得更加圣洁而诡异。 他手中捧著的,赫然是一瓶璀璨夺目的“湿婆之露”。 然而,这次並非浇灌河岸,而是—— 库纳尔走到一个被精心挑选出来的信徒面前。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面容憔悴,眼神中却燃烧著近乎疯狂的希冀。 他曾在绝育营中失去了作为男人的根本,是“再生教”最虔诚也最绝望的信徒之一。 “虔诚的莫拉,”库纳尔的声音低沉而充满魔力,通过视频清晰地传递。 “你奉献了全部的信仰,湿婆大神已聆听到你的祈求。 现在,敞开你的心扉,接受这『再生甘露』的洗礼吧! 它將激活你体內沉睡的生命之种!” 在数万名信徒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无数手机镜头的聚焦中,库纳尔缓缓倾斜瓶口。 那粘稠、散发著奇异甜香的“神水”,並非饮用,而是被他直接倾倒在了拉莫拉禿禿的、象徵著残缺与绝望的伤疤之上! “啊——!” 莫拉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极度刺激的嘶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在“神水”接触皮肤的瞬间,那处伤疤仿佛活了过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竟隱隱透出一种不祥的、蠕动著的惨绿色微光! 拉朱的表情扭曲,似乎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狂喜! “神跡!湿婆大神显灵了!” “再生!是再生!莫拉的圣根要长出来了!” 现场瞬间陷入彻底的疯狂! 信徒们哭喊著、跪拜著、互相推挤著想要更靠近神跡的中心。 视频画面剧烈摇晃,充斥著震耳欲聋的狂呼和库纳尔那仿佛来自天外的、充满蛊惑的吟唱: “看吧!这就是湿婆的伟力! 毁灭的尽头,即是新生! 信我者,必得再生!” --- 这段“神跡浇灌”的视频,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彻底引爆了再生教的狂热,也给了河神教沉重一击。 “放屁!” “这他妈绝对是假的!” “特效!” “要不然就是给那可怜虫下了猛药!” 考沙尔气得在神庙工地上跳脚,指著手机屏幕的手都在抖。 他亲眼见过绝育营的惨状,根本不信这种鬼话。 阿兰德脸色铁青,將手机狠狠拍在桌上: “假不假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信了! 你看看这传播速度! 看看那些评论! 我们的恆河矿泉水才刚上市,风头就被他这『神水』彻底盖过了!订单又跌了两成!” 比姆看著视频里莫拉痛苦又狂喜的表情,下意识地又捂了捂裤襠,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那……那光……看著好邪门……河神大人,他……他不会真有什么邪法吧?” 伊莎紧抿著唇,反覆观看著那段视频,秀眉紧蹙: “维卡斯医生分析过了,那种惨绿色的微光,和之前污染恆河、导致『毒水』事件的『古河菌』光谱高度相似!” “库纳尔的神水里,绝对掺杂了那种极其危险的古老污染物!” “他是在用信徒的生命和健康製造虚假的神跡!……恐怕凶多吉少!” 一股寒意笼罩了河神教的核心层。 库纳尔不仅剽窃概念、煽动人心,如今更是动用了恆河深处那污秽恶毒的力量,手段之阴狠歹毒,远超他们的预估。 “河神大人,我们不能再等了!” 阿贾伊的声音通过特殊渠道传来,带著副督察的凝重。 “库纳尔的再生教势力膨胀太快,已经开始衝击其他神庙的秩序,甚至公然詆毁我们。” “警署內部压力也很大,上面似乎有人想借他的手打压我们。” “他那个『神跡』,影响太坏了!” 第五十二章 回復一下各位读者老爷 切了,各位,印度文现在没什么流量,准备换题材写了。 在印度当河神这个脑洞是我看易克解说印度时忽然想到的。 然后当天匆匆写了六千字在星河大大的直播间审了稿子。 星河大说能写,题材很好,但是写的有点白,於是我就开始打磨了一下。 因为是直播间审稿,所以被蹭是难免的。 於是好几本借鑑我的印度河神的书出来了……而且比我发书还早。 其实切了好几天了,原本想默默切的,毕竟太监不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 看评论区有读者老爷问为什么切,所以我就出来回復一下。 其实想写的內容还有不少呢,主角还没上岸、婆罗门美女们还没做圣女、河底的神庙、印度的一系列魔幻事件等等…… 但是没办法,网文毕竟靠数据吃饭,印度文除了《我在印度当老爷》之外其余的似乎……並不怎么理想。 当然,我也写的一般。 现在正在准备下一书的大纲,不过不用这个號了。 有缘江湖再见! 感谢能追读到现在的各位读者老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