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他哥,当他嫂,我让婆家全跪好!》 第1章 偷听 “景言,怎么没见你的宝贝小姑娘?” 温泉汤池里,陆景言好友的嗓音轻佻的响起。 傅语听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正准备绕过假山走过去,下一秒,男人的声线隔著雾气,慵懒的响起。 “闹脾气,今天没过来。” 傅语听唇角的弧度凝固,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没跟他闹脾气啊。 难道他们说的小姑娘,不是她? 温泉池里传来一阵鬨笑。 “也是,人家偷偷摸摸跟了你那么久,明天你就要和傅语听订婚了,她可不得心里难受?” 透过假山的缝隙,傅语听看向她相恋五年的未婚夫,陆景言。 本书首发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淡淡縈绕的白雾里,他下身只围著一条浴巾,慵懒的靠在池边, 唇角噙著几分笑意,“她比傅语听懂事,哄哄就好了。” 傅语听手指紧紧的扒著假山,指尖被粗糲的岩石挤压的苍白,长睫不住的颤抖。 陆景言……出轨了? 这五年,她和陆景言同处一家公司,下班后也住在一起,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察觉过? “光哄不顶用,你都把人家吃干抹净了,总得给个名分吧?”有人不怀好意的攛掇。 陆景言抬手,从水面的浮板上取下一杯红酒,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指间晃了晃,“等傅氏的遗產转让手续尘埃落定,我就跟傅语听分手。” 傅语听呼吸一窒,不敢置信的看著这个她爱了五年的男人。 这五年,他温柔体贴,绅士有礼,几乎无微不至的关切让她周围的朋友都艷羡不已。 圈子里一度盛讚他的深情专一,是绝世好男友。 虽然同床共枕那么久,他也从不做到最后一步。 甚至她还曾有意穿著浴巾撞进他怀里,他也只是眉眼温柔的望著她轻哄,“宝贝,我捨不得动你,等我们结婚,好不好。” 曾几何时,她天真的相信陆景言对她的爱足够深情坚定,才能清醒克制。 原来,他早就金屋藏娇。 一周前,陆景言藉口公司资金炼出了问题,要她把爸妈留下的公司转到他名下救急。 两人明天就要订婚,傅语听不疑有他,很快找律师办了手续,只是手续还在最后阶段卡著。 但她没想到,这一切,只不过是陆景言骗取她傅家遗產的手段而已! “景言,跟傅语听这五年,你真没有一点动心?” 陆景言半闔著眼,语气凉凉的, “没有,她只是我用来赚钱的工具而已。” “……” 傅语听多希望自己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但陆景言凉薄的话语却清晰的刺入她的耳膜,像一把匕首插入心臟,无情的搅动著,直到她鲜血淋漓。 她捂住唇,喉咙一阵阵的泛起血腥味,用尽最后一丝理智,低下头,颤抖的发了一条简讯, 【景言,我喝醉了,先回去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逃一般的迈著虚浮的双腿,恍恍惚惚的离开。 回到两人同住的別墅,看著曾经她亲手布置的温馨小家,此刻只觉得像极了一座囚笼。 又空又冷,让人呼吸困难,如芒刺背。 她把自己缩进被子,明明闭著眼,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忆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段感情开始烂掉的? 他出轨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月经走了,不带套,嗯?” 昏黄的走廊灯下,陆景言低沉的嗓音充满著曖昧,將媚眼如丝的女人抱了起来,一边吻,一边往主臥室走。 床榻上,傅语听听到男女此起彼伏的声音越发靠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女人喘息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景言哥哥,你们明天就订婚了,被听姐发现了怎么办?” 陆景言风流的桃眼轻轻一勾,嗓音里却藏著几分嫌弃:“她只要喝了酒,就会睡得跟死猪一样,你怕什么?” 说著,陆景言抬起脚,毫不怜惜地朝著床榻上“熟睡”的傅语听踹了一脚,他示意性地朝徐茜扬了扬下巴,语气带著轻慢的篤定。 傅语听呼吸一滯,脚踝处传来的钝痛让她浑身一颤,大脑里好似有一根绷紧的弦,砰的一声,断了。 喉间涌上的腥甜被她死死咽回腹中,傅语听將脸埋进枕头里,连呼吸都敛得极轻极缓,不能被发现她是装睡。 她以为他今晚或许不会回来,毕竟他和朋友喝酒也有夜不归宿的时候。 可没想到,她这位即將订婚的未婚夫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她做梦也想不到的女人。 徐茜! 竟然是徐茜! 傅语听眼眶泛红,愤怒和屈辱爬上背脊,她掐著自己的大腿,才忍住了坐起来质问的衝动。 五年感情,她待他千好万好,不仅在陆景言眼里一文不值,甚至,他还早就背著她,和徐茜搅在了一起! 他跟谁都可以,可为什么偏偏选中徐茜? 徐茜一开始只是她母亲资助的贫困生,后来母亲离世,她接手对徐茜的资助,还把她带进公司一手培养,让她年纪轻轻就做到了创意总监的位置。 只要徐茜开口,无论是学习生活还是工作,她都会给她最好的经济和资源支持。 这些年,她完全把徐茜当成亲妹妹对待! 有拉链划开的声音,徐茜嗓音带著几分惊慌:“別在这里,去我家,如果被她发现就糟了。” 下一刻,陆景言的话如同五雷轰顶,將傅语听震在原地。 “她蠢笨如猪,怎么可能发现?如果真那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爸妈的车祸都是我们一手策划的? 先一手把她推入深渊,又假装救赎她,她就真的死心塌地的为我做事了,你说,她能有什么脑子?” “也是,如果她爸妈没有死,她就不会跟我相依为命,还把在公司的经验和人脉都传授给我。”徐茜娇滴滴的声音也透著一丝窃喜。 傅语听抓紧被角,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整个人因为震惊和恨意而止不住的发抖。 眼泪顺著眼角落下,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在口里蔓延,也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徐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那你什么时候和她分手啊?” 陆景言將她抱了起来,嗓音散漫又磁性,“这些年,她为公司兢兢业业倒是拿到不少项目,等她手里这最后一个项目结束,就让她滚蛋。 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傅氏的转让手续办完,我就把她爸妈的公司法人改成你的名字。” 徐茜娇羞一笑,指著傅语听的背影:“那,景言哥哥,我想在她的床上和你做。” 陆景言勾唇宠溺:“满足你,小妖精。” 第2章 交杯酒 指甲嵌入手心,傅语听却好似感觉不到痛,闭上眼睛,假装睡著。 听著身后两人喘息曖昧的声音,只觉得胃里一阵作呕。 她紧闭著双眼,內心却蔓延出近乎毁天灭地的屈辱和恨意。 这五年,她之所以对陆景言无私付出,百般信赖,都是因为在爸妈离世的那个最无助痛苦的时期,都是陆景言温柔的守护在她身边,陪著她一点点从阴霾中走出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父母的死,竟然根本就是陆景言和徐茜的手笔! 陆景言,既然所有的一切都是算计,那么这五年来,你从我这里获得的一切,我要全部拿回来—— 连本带利! 事后,陆景言去了浴室。 徐茜慢条斯理的整理衣服,眼神挑衅的看著已经睡著的傅语听,得意的开口: “傅语听,从小到大,我最討厌你那副扮演圣母的嘴脸,凭什么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我只是被你家施捨的乞丐? 没想到吧,我稍微在剎车上动一动手脚,你那短命的爸妈就死在了车祸里,没有了父母,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別? 傅家的財產,你的男人,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到那时候,你也来尝尝被人踩进泥里的滋味儿。” 这时,陆景言走了过来:“茜茜,我送你回去。” 徐茜挽著他的手,有说有笑的离开。 关门声响起,傅语听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 原来,她以为救赎她的人,却是將她亲手推入深渊的人。 她真心帮助的妹妹,一边索取,一边憎恨她的施捨。 她用力擦乾眼泪, 这是她,最后一次哭。 或许她应该感谢老天爷在婚前让她知道真相。 她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思及此,她拿出手机,给好友发出一条信息, “老周,傅氏的转让先暂停,有些相关法律问题我还想跟你諮询,你在哪?” 傅语听放下手机,准备出门,路过酒柜看到被她珍藏的那瓶五十年的茅台,陆景言酷爱喝酒,这是她为了庆祝订婚宴给他准备的。 他也配? 这时,收到周野律师的回信:“我在寻楼,接待一个很重要的人,之前有跟你提过。” “我现在过来找你,接下来,需要你全心帮我办件事。”傅语听一把拿过酒,去往寻楼。 “那再好不过了。” 寻楼,是滨城最大最高档豪华的餐厅,能进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而且,周野可是滨城金牌律师,能被他亲自接待的人,来头绝对不小。 傅语听垂眸,眸色冷冽。 陆景言,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公司吗,那我就用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身败名裂! 很快,到了寻楼贵宾室。 在来的时候,她已经从周野这里知道了具体要谈的事,面试。 对方,是m国最年轻的商业巨亨,薄行洲。 听闻,昨天才到滨城,今天就被周野约到了,倒也是本事不小。 如果周野能当上薄先生的私人律师,与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后面对付陆景言的事,就更好办了。 思及此,傅语听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是周律师,只见他脸色凝重,好似谈得並不顺利,看到她时,眼睛一亮,像看到救星。 小声蛐蛐:“你终於来了,姑奶奶!” 傅语听点头,隨后从他身侧看了进去。 只见沙发的中间坐著一个人,手里拿著酒杯,低著头,看不清样貌,只是那捲长的睫毛,透过灯光洒在眼下,映照著一排不深不浅的剪影。 手指有意无意的轻敲著酒杯,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感油然而生。 忽然,剪影动了。 扑闪的一瞬间,猝不及防,望进了他深邃的瞳孔,仿佛星空浩瀚,却又染著寒霜。 她的心,狠狠一颤,几乎是下意识,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周身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傅语听收拾起情绪,勾起了嘴唇:“周律,您要的酒来了。” 傅语听说著,將珍藏许久的茅台提了起来。 周野一看,嚇了一大跳。 天老爷! 那不是她明天订婚要用的吗? 这特么帮他谈事都提前用了,这是要他办什么事,下这么大的血本。 他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带著她入內,看向薄行洲,解释著:“这位,是我的……资深合伙人,傅小姐。” 薄行洲没有动,甚至没有接话,放下了酒杯。 傅语听也不在意他的漠然,只是觉得靠得近了,那股生冷的气息更盛了。 她將白酒倒入醒酒器,轻轻摇晃了一下,看向薄行洲,红唇微勾,故作无意的提起:“倒也算不上有多资深,三年前,我们滨城市长被污衊贪污时,我还是周律的助理。” 周野一愣。 死丫头真会谈。 把他最风光的案子拿出来说,这对刚回国发展的薄行洲来说,的確是一个可以用他的理由。 果然,薄行洲在听到这个案子时,抬起了头来。 傅语听看著他的张脸,愣了几秒。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她这个曾经的文科状元竟然都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 仿佛是天人,或清雋或英俊,高挺的鼻樑下,那张唇,不薄不厚,却性感极了。 那双眼,噙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感,几分摄人心魂,却又清冷得十分禁慾。 周野轻咳了一声。 她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他倒酒,介绍:“这是我珍藏的一瓶有五十年的茅台,可能比不上薄先生喝过的其他名酒香醇,却也是我们能拿得出手的了,薄先生您尝尝。” 周野跟著说:“说起来,这还是小傅之前准备结婚拿来当交杯酒的,知道来的是薄先生您,也是忍痛割爱了。” 男人视线落在了酒杯上,片刻后看向傅语听微肿的眼睛,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她来之前是哭过,毕竟,她的笑容,很明媚。 只是此刻看起来,像是一只哭了的猫。 薄行洲喉结微动,没有端酒,只是轻轻一挑眉,目光一瞬不瞬:“哦?这算是傅小姐提前请我喝喜酒么?” 他的声线被岁月磨掉了稚气,沙哑却又低沉。 十分好听。 第3章 睡我?不花钱,要持证! 傅语听却是笑了。 “只怕是要让薄先生失望了,这喜酒暂时喝不了。” 薄行洲幽暗的瞳孔,深了几分。 傅语听又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敬向他,笑说:“喜酒不喜酒的倒也不重要,只希望薄先生能给个机会。” 这一次,薄行洲端起了酒杯,与她的酒杯轻轻一碰,而后一饮而尽。 喉结上下滚动的一瞬间,也代表著,周野面试成功了。 傅语听赶紧端起酒杯,尽数下了肚。 火辣的液体从喉咙滑过,好似遍布全身,原先闷痛的心臟,也释然了许多。 这杯象徵著她和陆景言爱情的烈酒,终究是和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喝了。 傅语听又给自己倒上满满的一杯:“这杯酒,是谢谢薄先生的机会。” 周野也赶紧敬了一杯。 “明天,我会差人安排你入职。” 这句话,是薄行洲对周野说的。 隨后,站了起来。 与傅语听刚好面对著,伟岸的身型,几乎要遮挡住傅语听,强大的气场让整个包厢的氧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傅语听一米六八在女生里不算矮个子,在他面前,却娇小无比。 薄行洲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等他走后,周野和傅语听同时鬆了一口气。 同时,只觉得一阵眩晕,赶紧撑著桌子,这才没倒下。 周野赶紧扶了她一把:“你滴酒不沾的,今晚喝这么多,肯定很不舒服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来找你,有正事要说。” “什么?” “终止与陆景言的一切合作。”傅语听低声道。 隨后看向周野满是震惊的脸:“另外,在我爸妈公司的转让书条款上找几条错处,公司不转了,再擬定一份合同,我立即以董事长的身份接手公司。” 周野只觉得十分意外:“你这恋爱脑怎么突然变成事业脑了?” “先別问这么多,就问你能不能做到?” “做个手脚,没问题的。” “那就行了。”傅语听说完,就往外走。 “我送你。” “不用,我还有事。” 傅语听挥了挥手。 了却了第一件事,她还有第二件重要的事。 借著酒劲,好办事。 她要,睡个男人! 父母去世前,曾说过,她要成家后,懂事了,才会放心让她接管公司。 这样,公司有个什么事,小两口都好商量。 所以,公司其他股东同意转让,不光是因为她软磨硬泡,也是因为她要和陆景言订婚了。 叔叔们一致认为陆景言有能力管理好公司,也不算违背父母的意愿。 思绪间,傅语听走到了转角处,脚下仿佛踩著云朵,整个人软软乎乎的,一下踩空,向前扑去。 就在她以为要出丑时,一只十分有力的手,搂住了她的腰。 就这么猝不及防,整个人跌进了男人的怀中。 一瞬间,她闻到一股清洌的檀木香,夹杂著些许菸草味道,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感受到他掌心隔著衣衫传递的温度格外滚烫。 与他身子紧贴的瞬间,肌肤都快要烧著了。 她舔了舔嘴唇,缓缓抬起头,醉意越发朦朧,却看不清他的脸,声线朦朧:“你怎么……有两个脑袋?” 男人身旁的助理看到这一幕,嚇了一跳。 赶紧上前,想把傅语听拉开,却被他的目光制止了。 苏寒怔住,不可置信的看著薄行洲。 薄爷今天是怎么了? 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能离他这么近,近到她的嘴唇,几乎要吻到他的喉结。 傅语听看著他英挺的眉眼,借著酒劲,一把扯过他的领带,两人咫尺距离,她模糊著视线问:“你叫什么名字?睡你要多少钱?” 薄行洲看著她白皙的容顏,巴掌大的脸颊满是红晕,似媚似娇,视线落在她眼角下的一颗痣上。 是她。 薄行洲一贯清冷的眼神,染上了一层抹不开的墨色,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一分,就连呼吸也紊乱了几分。 “不钱,要持证。” 傅语听勾著他的脖子,脑子越来越迷糊,只听到他这样说,嘴角一勾:“上道,我喜欢。” 这不,第二件事,就要成了。 薄行洲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本就搂在她腰间的大手一动,落在她的后腰上。 下一刻,將她公主抱了起来,低沉的嗓音充满了掠夺:“喜酒,就当提前喝了。” 傅语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失重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仰头间,看到他的脖子。 凸起喉结,好性感。 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 舔了舔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只听到男人闷哼一声,握住她腰的手,狠狠掐了一下。 一种无法言说的刺激感席捲全身。 只觉得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她的嘴唇上。 她闭上眼,青涩的回应著。 只一瞬,这个吻从一开始的蜻蜓点水,变成了熊熊烈火,燃烧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第二天。 傅语听醒来,动了动身子,疼痛感顿时卷席全身。 这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听到浴室传来洗澡的声音,傅语听拿过手机,打开就看到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她不禁得勾起了唇。 陆景言一向好面子,宾客满堂,未婚妻却是缺席了,该是比任何人都著急吧。 呵,这算什么? 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傅语听看了一眼关著的浴室门,听著淅淅沥沥的水声,突然有些懊悔。 她是不是太衝动了? 也不知道这个人丑不丑,会不会影响后代基因,更重要的是有没有疾病? 不过,能出现在寻楼的,应该是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病,那万一是有目的跟她睡的呢? 总得找个人品不错的吧? 要不,试探一下? 学著那些霸总用钱羞辱女主,看他是什么態度? 思及此,她拿过外套穿上,將钱包里所有现金拿了出来,算了算,差不多三千。 正准备放在床头上, 这时,浴室的门开了。 傅语听的心猛地一跳,紧张的回过了头,当看到从浴室出来的人时,浑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薄……薄、薄行洲?” 只觉得这三千块钱拿在手里,烫手得很。 这下,跳动的心彻底死了。 第4章 昨晚是我的初夜,区区烟钱,负不了这个责 薄行洲身著浴袍从里面走出来,碎发湿湿的,本身就有著一种无法忽视的性张力,混杂著滴下的水珠落下,直击她的记忆。 一瞬间想起,昨晚男人將她压在身下动腰的画面,汗水滴落在她肩窝,炙热得仿佛隔了一晚的时间也要將她燃烧。 他的身材堪称建模,多一分粗獷,少一分精瘦,健硕得刚刚好。 天? 她在想什么? 脸颊一烫,心虚的低下头。 薄行洲用毛巾隨意擦了几下头髮,低沉的嗓音透著些耐人寻味的意味:“拿钱做什么?” 傅语听本来还想理直气壮的试探他的人品,但被他不经意的这么一问,莫名感觉自己做了很不道德的事。 而且,薄行洲何许人也? 与他来说,不过跟她玩玩而已,怎么可能会娶她? 真是够够的,什么人也敢睡,眼睛怎么就看不清楚? 她只能自己找个台阶下。 就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那个……这个给你买烟,昨晚你辛苦了。” 说话间,薄行洲已经靠近了她。 傅语听紧张得不行。 “舒服么?” 低哑的嗓音,一下穿破她的耳膜。 傅语听呼吸一紧,不可置信是他在问她。 “那个……” 应该是舒服的吧? “这算是我將傅小姐伺候舒服的烟钱么?”他再一次问道,嗓音沙哑性感极了。 傅语听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觉得钱在手里像是火焰,更滚烫了。 这怎么回答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 薄行洲看过去。 是他的手机响了。 傅语听只觉得压迫的气氛瞬间鬆缓了不少。 薄行洲接通了电话,不知那边的人说了什么,只听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隨后,掛断了电话。 傅语听想了想,找了个好的理由:“薄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事……” “明天早上,带上户口本去民政局。” “啊?”突如其来的信息让傅语听一怔:“去民政局做什么?” 薄行洲拿过西装外套,自然的褪去浴袍,换上西装。 傅语听脸颊一红,立刻转过身。 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跟我结婚。” 简短的两个字,说得却十分霸道。 傅语听震惊,赶紧转过身看向他,只见他已经穿好西装,里面的白衬衣敞开两颗扣子,竟性感得十分撩人,却又乾乾净净的。 傅语听敛去了思绪,她是想找个男人结婚,好光明正大的接手父母的公司,却也没想过要嫁给薄行洲这样的人物啊。 她只能委婉的拒绝:“昨天晚上就当是轻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较真。” 薄行洲已经系好领带,居高临下的看著她,眼底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性感的唇角微微一勾:“我是一个较真的人,更何况……” 他盯了床头柜的现金,重新回头一瞬不瞬的看著她的唇:“昨晚是我的初夜,区区烟钱,负不了这个责任。” 傅语听:“……” 谁不是啊!? 薄行洲挑眉:“这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傅语听看著他英俊的容顏,渐渐冷静了下来。 其实,和薄行洲结婚,成为m国商业巨亨的妻子,这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听闻薄行洲此人,从小在m国长大,是个绝世天才,刚成年就闯入了m国高端市场。 如今二十七的年纪,已经在国外建立了属於自己的商业帝国。 商业手段可谓令人闻风丧胆。 她虽然没见过这个人,却听过他许多事,杀伐果断,睚眥必报,手段残忍等等。 跟他结婚固然能够让叔叔们更放心,有他相助,或许替父母报仇更容易,却也更危险。 毕竟,像他这样站在顶峰的男人,可以是她的垫脚石,也可以是压倒她的泰山。 傅语听试探性的问:“你就不怕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 薄行洲唇角一勾,根本不在意:“睡都睡了,有目的,也是你亏。” 傅语听看著他英俊的脸庞,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有著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他拿起了手錶戴上:“明天早上,我在民政局等你。” 语气根本就是通知。 傅语听仍然没有想好要不要结这个婚:“那如果我不来呢?” 薄行洲眉梢微挑,薄唇一动,嗓音夹杂著浓烈的侵略感:“那就把你绑过来。” 傅语听:“……” 疯子!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有你这样求婚的吗?” “如果你对我的求婚不满意,我可以重新再来。” 傅语听:“……” 求婚还能重新来? 这时,陆景言打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只好找了个藉口先离开。 走之前,还是將给他的烟钱留下了。 傅语听刚走不久,苏寒就进来了。 “薄爷,查到了,昨晚和你共度良宵的女人名叫傅语听,曾是滨城傅家大小姐。五年前她父母车祸去世,后来她到了二少手下做总裁秘书,据说,傅语听最近签下协议书,要將她父母的傅氏交给二少併入嘉和,因为……” 薄行洲正拿起傅语听的钱数著,听苏寒停顿了,这才抬头看他:“说下去。” 苏寒擦了擦额头的汗:“因为她已经答应二少的求婚,目前是二少爷的未婚妻,也就是您的准弟妹。” 薄行洲把玩著钱的手一顿,回头看他:“再说一遍。” 苏寒一下不敢说了,总觉得再多说一句,薄爷就要把他送走,但兹事体大,他不得不提醒他,战战兢兢的说:“薄爷,您这一次回国,就是为了参加二少爷的订婚宴, 她到底是二少爷的未婚妻,你……” “以后,不再是了。”薄行洲眸光瀲灩,透著浓密的墨色。 苏寒:“啊?” 薄行洲目光深邃,將手中的钱给苏寒:“去银行单独存起来。” 苏寒接过现金,只觉得这钱有些滚烫。 说来也奇怪,以前薄爷都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这怎么还要存个单子? 想不到一直不近女色的薄爷,如今搞起了纯爱。 哦。 也不算纯爱。 毕竟昨晚动静还……挺大! 第5章 傅语听是离开他就会死的恋爱脑 下午,傅语听照常回公司上班。 一进办公室,鼻腔便传来若有似无的女性香水味。 陆景言穿著挺括的西装,坐在办公桌前,俊朗的面容带著几分探究,“你今天怎么回事,订婚宴不出席,电话也不接?” 傅语听盯他兴师问罪的脸,指甲深深嵌进手掌,用清晰的痛感,勉强平復了身体忍抑的恨意, “半夜胃疼去了医院,忘带手机,这会儿刚出院回来。” 陆景言凝神沉默了片刻,看著她虚弱的神色,半信半疑。 总感觉,傅语听今天有些冷淡? 难道是是生了病太疲惫? 她都当了他这么多年的舔狗,怎么可能突然变心? 男人沉下的脸色缓和了几分,语气染上几分关切,“怎么会这么严重,难不难受?会影响这次的项目合作吗?” 傅语听侧头看他,清冷澄澈的眸子像要把他的灵魂看穿。 如果是从前,陆景言这么关心她,大概她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吧? 可清醒过来了,才终於琢磨出他的话里关心身体是假,为了公司的运营才是真。 “没事,吃了药休息两天就好了,只是订婚可能得延后了。” 陆景言明显鬆了口气,“那订婚宴就延期,你好好休息,安心把这次的项目谈下来。” 傅语听垂眸,若无其事的整理著他手边的文件,柔声道,“好,都听你的,只是你家人那里,替我道个歉吧,下次我再补偿他们。” 在她布好局之前,只能暂时偽装成还爱他的样子,否则反而打草惊蛇。 看到她神態一如往常,陆景言紧绷的身体终於放鬆下来, 刚才果然是他的错觉。 傅语听是离开他就会死的恋爱脑,看来,她这次真是生病了才会缺席。 拉住傅语听的手,亲昵的捏了捏,陆景言笑著哄道, “没事,他们会理解的,对了,之前和你提过我大哥,他昨晚回国了,可能这几天回来公司考察,到时候我带你去见一见。” “好。”傅语听从容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多留了个心眼。 她早就听说,陆景言手下的嘉和只是薄氏的一个小分支,他大哥掌控的,才是整个薄氏的商业帝国,不过他这位大哥人多事忙,之前都在国外,这次怎么会突然回国? 难道薄氏有新的发展企划? 看陆景言这么跃跃欲试的样子,傅语听勾唇,漂亮的狐狸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陆景言应该很重视和他大哥的会面。 如果得到薄氏掌权人的认可,或许也可以提升他在整个薄家的话语权。 既然如此,她怎么会让他如意? 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傅语听收回思绪,拿了几本策划书起身。 临出门,总裁办旁边的休息室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半掩的门里,傅语听扫了一眼,沙发边落著一只熟悉的裸色高跟鞋。 一瞬间,她就认出了那是徐茜的鞋子。 心头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傅语听离开后。 陆景言抬步走进休息室,一个温软的怀抱便迎了上来。 徐茜靠在陆景言的胸膛,一双勾人的眸子透出不安,“景言哥哥,她为什么不出席订婚宴?该不会知道我们的事了吧?” “放心,她没发现,只是生病了而已。” 陆景言手搂住她的腰肢,嗓音自信又轻蔑,“反正订婚不过是稳住她的权宜之计,如今延后也好,等这次她手上的项目结束,她也就没了利用价值,今天的难堪,我会慢慢和她算帐。” 这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陆景言看了眼备註,眉眼舒展,按下接听,“大哥?” 电话那头,薄行洲嗓音疏淡,“最近嘉和运营的怎么样?” 陆景言搂著徐茜的腰,神色得意的轻笑,“公司的创意总监徐茜谈下了一个大项目,完成后应该能有不错的利润空间,其他方面就等大哥你有空过来指教了。” “那明天下午。” “行,等你,到时我把徐总监叫上。” 陆景言掛断电话,徐茜立刻激动的挽住他的手,“你大哥明天就过来了吗?” 陆景言宠溺的挑了挑她的鼻尖,“明天打扮的体面一点,给我哥留个好印象。” “可是……那个项目是傅语听谈下来的,要是她当著你大哥拆穿这件事……”徐茜不安的开口。 “放心,我今晚和她说一下,能为你的履歷增光添彩,也算体现她的价值了。” 陆景言篤定的开口,唇角勾起一抹得意。 这五年来,傅语听这个恋爱脑什么时候拒绝过他? 他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也是,她也不是第一次当我的垫脚石了。”徐茜抱著陆景言的腰,娇羞的用胸脯轻轻蹭他,“景言哥哥,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看著女人媚態生娇的模样,陆景言呼吸瞬间炽热了几分。 低头咬著她的耳垂,轻哄道,“乖,好好表现。” 徐茜开心的靠在薄靳言怀里,含笑的眸里却暗含了另一层野心。 为了见到薄行洲,她可是努力了很久呢。 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豪庭酒店。 薄行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所以,傅语听虽然只是总裁秘书,但嘉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傅语听在打理?” 男人翻著文件,骨节修长的手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矜贵。 苏寒点头,语气中有几分唏嘘, “是,而且我查到,包括二少刚才说的那个项目,还有嘉和其他几个大的项目,都是傅小姐谈下来的,徐茜只是创意总监,只是傅小姐谈生意的时候,偶尔会把她带在身边培养而已。” 薄行洲慵懒的依靠在沙发上,轻嗤一声,“看来我这个弟弟还是没什么长进。” 苏寒观察著薄行洲的脸色,小心提议, “您这次到各公司考察也是为了挑选一位优秀的特级助理秘书,嘉和只是薄氏的小小分公司而已,看样子,二少也只想让他的情人在您跟前露脸,没什么意义,要不,咱不去了?” 薄行洲放下文件,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袖。 “无妨,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陆景言昏聵到让明珠蒙尘。” 第6章 留个纪念,毕竟第一次结婚 入夜,傅语听坐在床头,指尖轻轻落在户口本封面金色的字体上。 “明天早上,我在民政局等你。” 男人不容拒绝的口吻在耳畔迴响,傅语听长长的睫羽落下,掩藏眼底涌动的思索。 忽的,手机响起。 看到陆景言三个字,傅语听好整以暇的盯了几秒,才意味深长的接起。 “什么事?” “听听,明天下午我大哥要来公司考察,可能会重点了解公司目前的几个大项目。”男人口吻隨意,带著几分安排的语气, “你和天逸那边正在跟进的项目,我打算告诉大哥是徐茜谈下来的,你培养了她那么久,这对她来说是个证明能力的好机会,你那边没意见吧?” 傅语听静静的听著,眼底闪过一抹寒意。 果然,陆景言的大哥回来也有考察薄氏子公司的目的,看来陆景言不仅想自己露脸,还想拉著徐茜一起露脸。 至於她傅语听,当然会被这两人利用完后卸磨杀驴。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並且真心的替徐茜高兴,但现在? 她还非要让他们这个脸,露不成! 傅语听勾了勾唇,嗓音却是温柔的语气,“好啊,郑总这个项目就放到徐茜头上吧,只要为了公司好,我都没问题。” 陆景言笑意更深,“好,那就说定了,正好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明天我给你放一天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 “好。” 掛断电话,傅语听目光落到床头的那本策划案,眸色幽幽。 这几年,为了让徐茜儘快熟悉公司业务,她很多时候都会都带著徐茜去谈生意,但徐茜最多也只是旁边端茶倒水的角色。 但到了年底给总公司匯报的时候,陆景言就会让她把项目带头人写上徐茜的名字,那时她一心为徐茜著想,並不在意这些。 但这次的项目,是她耗费了半年时间,不知道组了多少酒局,盯了多少次方案修改,才终於拿下的。 郑总人很挑剔,但凡最终效果不理想,嘉和恐怕要都承受高额违约金。 现在项目还没开始运作,薄靳言又想让她將成果拱手让人,既能一步步抹去她的功劳,又能提高徐茜的履歷和经验。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靠在床头,傅语听懒懒勾唇。 以为支开她就万事大吉了? 陆景言,你们要的东西我可以给。 但这个项目接不接的住,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 次日,上午十一点半。 薄行洲靠在车边,目光落到民政局的牌匾上,神色浅淡。 苏寒看了一下时间,“薄爷,民政局都要下班了,还等吗?” 薄行洲收回目光,嘶哑的嗓音带著几分嘲意。 “她失约了。” 苏寒大胆提议,“要不我去把傅小姐绑过来?” 薄行洲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苏寒立刻老实的低下头。 就在这时,一辆计程车停在薄行洲的面前。 傅语听从车上下来,看见薄行洲,她露出明媚的笑意,“不好意思,来晚了。” 薄行洲凝视她片刻,自然的將胳膊递给她。 “走吧。” 十五分钟后,两人从民政局出来。 傅语听盯著男人手上的两个红色的小本本。 “可以给我一份吗?” 薄行洲伸手递过来,傅语听刚抬手去拿,男人却忽的捏住结婚证的边缘,没放手。 傅语听一愣。 男人看著她眼睛,散漫一笑,“想留著离婚用?” 傅语听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个討好的弧度, “留个纪念,毕竟是第一次结婚。” …… 下午,嘉和大厦前台。 徐茜站在陆景言身侧,焦急的盯著公司门口,不確定的开口,“景言哥哥,你哥会不会放我们鸽子啊?” 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但薄行洲一点没有要来的跡象。 陆景言被问的有些烦躁,抬手看了看表,安慰道,“不会的,可能被什么事绊住了。” 就在此时,傅语听踩著高跟鞋迈入公司。 陆景言寻声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他阔步走向她,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语气有几分指责,“不是叫你在家休息?怎么还是来公司了?” 傅语听静静的看过去,语气故意带著几分疑问,“景言,你在生气吗?市场部遇到点问题,给我打电话,我没办法只能过来。” 陆景言身形一怔,看向傅语听。 她今天穿著一件雪纺的衬衫配上黑色包臀裙,高跟鞋拉出纤细的小腿比例,仪態挺拔,气场从容。 虽然只化著职业淡妆,但还是显得十分扎眼。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陆景言放缓了语气,“我是担心你的身体,那你先上去,处理完早点回去休息。” “好,我知道。”傅语听弯弯唇,转身面无表情的走向电梯。 陆景言莫名心惊肉跳,看著她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才缓缓鬆了口气。 电梯上行,公司感应门也同时缓缓向两侧打开。 薄行洲和苏寒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陆景言和徐茜下意识望过去,將目光投向走在前头的薄行洲。 他身形高大挺拔,深灰色的西服熨的笔挺,勾勒出他肌肉饱满的身形,脚步沉稳,一步步迫近时,带著连空气都肃穆起来的压迫感。 冷峻的轮廓落入两人的瞳孔,便看到他凤眸深冷,高挺的鼻樑和眉骨英气逼人,周身上下深刻入骨的气场扑面而来。 徐茜震惊的看著他,眼神有一瞬的震颤。 他就是薄行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大哥,你来了。”陆景言笑著迎上去。 薄行洲隨意的握了握他伸出的手,神色深邃的抬眼,確认迎接他的只有陆景言和徐茜,淡声道,“刚在陪你大嫂,耽误了。” 陆景言正示意徐茜打招呼,闻言惊愕的抬起头,“大嫂?你都有女朋友了?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薄行洲淡淡勾唇,“会有机会的。” 陆景言丝毫没有注意到徐茜的神色,反而笑著和薄行洲寒暄,“那我到时候一定得给未来大嫂准备一份贺礼。” 苏寒站在后面听著两人的谈话,心虚的摸了摸鼻头。 等二少知道真相,不敢想到时候会是怎样的修罗场。 徐茜的目光还是直直的落在薄行洲脸上,虽然面上保持著端庄优雅,心底却按捺不住的激动。 薄行洲虽然常年在国外,但国內的事业不比陆景言差,旗下的產业甚至比薄老爷子还要多。 这些年她接近陆景言,不就是为了成为薄行洲的女人? 但没想到,他竟然有女朋友了? 徐茜眼底儘是气急败坏。 只有她徐茜才配做薄行洲的太太!她绝不可能放弃这座金山。 第7章 愿不愿意把傅语听这个普通秘书借调给我? 一行人乘电梯上楼,陆景言在走廊扫了一圈,没看到傅语听,才抬手把薄行洲往总裁室引。 “大哥,这边请。” 等他们进了总裁室,傅语听恰好从茶水间端了杯咖啡走出来,看到总裁室外掛著的请勿打扰的门牌,唇角微勾。 来了? 那她也是时候,为他们送上一份大礼。 她悠閒的拨通项目甲方的电话,“您好郑总,我是小傅,公司任命的新项目负责人確定了,我现在把联繫方式发给您。” 电话那头,郑总的语气听著有些惋惜,“傅小姐,其实跟你合作是让我感觉最省心的,就不能不换负责人么?” 傅语听莞尔一笑,“总裁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希望我们下次合作愉快。” 与此同时,一行人在总裁室落座,徐茜殷切的起身泡茶。 陆景言等她坐下,讚许的开口,“大哥,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徐茜,现在是我们嘉和的中流砥柱,业务能力非常强。” 徐茜拿起茶杯站起来,精致的脸上带著一抹娇羞,“薄先生您好,久仰大名。” 薄行洲连眼皮都没抬一抬,端起桌上的茶碗,没有喝,像是在赏玩。 冷白的腕骨与青瓷的茶碗自然形成一道俊秀的曲线。 气氛驀的冷了下来。 陆景言给徐茜使了个眼色,徐茜尷尬的自己喝了茶,訕訕坐下。 陆景言立刻转移了话题,“大哥,你这次过来考察国內公司,应该是家里的经营重点要转到国內了吧? 嘉和目前虽然体量不算薄氏体量最大的,但近几年年营业额都在持续稳步增长,如果能得到董事会扶持,相信很快就能给薄氏带来更可观的收益。” 薄行洲放下茶杯,悠悠开口,“嘉和连年的营业额增长,都是徐小姐的功劳?” 陆景言脸色不变,“当然,徐茜虽然年轻,但许多公司项目都有参与,的確非常优秀。” “那正好,我这次考察,除了了解各公司现状,也是想聘请一位特级助理秘书,徐茜小姐这么优秀,不知道你舍不捨得忍痛割爱?” 徐茜眼底略过一抹喜色,陆景言脸上的笑却有些勉强, “大哥,別人也就算了,核心人员你也和我要,这可不地道了。” 薄行洲轻笑一声,嗓音疏懒,“开个玩笑,既然是你公司最核心的人,我当然不会动。” 说完,他抬眼看向徐茜, “那就请徐小姐把嘉和今年的財务报表和业务內容拿一份给我。” 徐茜笑容一僵,这些事平时都是傅语听在负责的,她根本不知道那些文件放在哪里。 就在有些骑虎难下时,忽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虽然是陌生號码,但好歹能將薄行洲的要求搪塞过去。 徐茜接通了电话,“您好?” “是徐茜么?我是天逸集团郑廷。” 徐茜脸色一白,想掛断已经来不及了。 “郑氏那个三千万项目?”薄行洲挑眉,示意她开免提。 徐茜硬著头皮照做,“您好,郑总,我是徐茜,请问有什么事吗?” “不是说我们公司的项目负责人现在是你了么?这个项目现在具体是怎么计划的,你也没有主动联繫我说明,就只能我亲自打电话来问你了。” 对面,郑总的语气显然不是太好。 徐茜脑子瞬间懵了。 这个项目根本就是傅语听负责的,她怎么知道具体的计划? 现在当著薄行洲的面,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就证明她是抢占了別人的业务成果?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徐茜也顾不了那么多,有些恼火的敷衍道, “郑总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等稍等我再联繫您可以吗?” 对面的嗓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別人是重要客户我就不是?徐小姐,就算你想做业务,工作也要一件一件办吧?难道我们公司的项目,贵公司看不上么,还要等徐小姐时间空閒了才能进行?” “不是的,郑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茜被质问的面红耳赤,心里都要急哭了。 “早知道签约之后你们是这个服务態度,根本就没有合作的必要,这项目我不用你们做了,等著付赔偿金吧!” 啪,电话掛断。 徐茜惨白著一张脸,连陆景言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而薄行洲饶有兴致的低头看了一眼手錶,语气意味深长,“中流砥柱尚且这样,景言,我对你管理公司的能力持保留態度。” 陆景言恼怒的看了徐茜一眼,连忙开口, “大哥,你听我解释,其实茜茜主要是负责签约,业务这块是项目部的小组负责的,我立刻叫人联繫郑总,把项目爭取回来。” 说完,陆景言立刻给傅语听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傅语听温和的嗓音从听筒传来,隔著电流,听起来有几分冷淡,“薄总。” 薄行洲把玩钢笔的手一顿,眼角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玩味。 陆景言明显因为项目取消的事慌了阵脚,因此没注意到薄行洲面色的变化, “你现在去对接一下天逸郑总,他突然要取消合作……你抓紧自己处理就行,不用来总裁办。” 听完前因后果,傅语听向同事借了个手机,开著免提,拨通了郑廷的电话。 “郑总,抱歉,听说我们的项目对接出了点问题。” 对面,郑总的语气显然和缓了下来,“傅小姐,你说我们合作的好好的,你们那个总裁找的什么傻逼新负责人,把我气的够呛!” 傅语听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沉稳道,“抱歉,可能是小妹妹业务不够熟练,下来我让她亲自登门给您道歉,这个项目,我会申请继续负责。” “行吧行吧,我可是看在傅小姐你的面子上,要是最后负责人不是你,这次的合作就算了吧。” “我一定爭取让您满意。” 陆景言这边的电话傅语听也没掛断,所以郑总和她的谈话一字不漏的落进总裁室眾人耳中。 掛断那边的电话,傅语听淡定对著手机听筒开口, “可能需要徐总监跑一趟了。” 徐茜面色惨白,即便有被拆穿的心虚,但想到郑总那个凶巴巴的样子,她一个人怎么敢去道歉? 立刻求助般看向陆景言。 陆景言此刻脸色也不好看,掛了傅语听的电话,电话没好气道,“就按郑总说的做。” 之前傅语听谈什么项目都很顺利,他以为这么简单的事徐茜也能搞定,但徐茜却连一个简单对接都拿不下,心里就有些烦躁。 薄行洲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唇角勾著一抹嘲讽,“甲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徐小姐並不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陆景言脸色一白,正想解释。 薄行洲又幽幽发问,“还有刚才的郑总,好像对电话里的那位傅小姐更加信任?不知道她在嘉和又是什么职务?” 两个一道见血的问题,让陆景言没来由的一慌,选择性的回答后者,“刚才接电话的只是个普通秘书,是辅助徐茜谈项目的,一定是她对接有问题,才让郑总误会了徐茜。” 薄行洲眼底的笑意渐深,“中流砥柱徐小姐我不好横刀夺爱,不知道这个普通秘书,景言愿不愿意借调给我?” 第8章 这种关係,在我们国內叫小三 陆景言看著眼前的薄行洲,长眉下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眸,深邃神秘得让他从来没看透过。 这么些年,虽然大哥没回国,但一直都是有信息来往。 这是大哥第一次认真的找他要人。 他虽然厌烦傅语听,但她的能力很不错,目前公司运营几乎都是她在打理。 下意识出声拒绝:“她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秘书,大哥身边什么人才没有?” 陆景言语音刚落,只见对面的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深灰色的西装裤上有节奏地敲击著,义大利精纺地羊毛质地吸收了他不悦地声响。 气氛不免冷下来,办公室鸦雀无声。 “怎么中流砥柱不行,无关轻重也不行吗?那要不这次考察你来做我的秘书?”薄行洲的眼眸下是寒冰一样的深潭。 总裁办公室的人根本不敢直面看著这个寒冰地狱般的男人。 陆景言喉咙发紧,转念一想,反正傅语听现在对他言听计从,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 之后傅语听在大哥面前做事,或许对他还有更大的作用。 “大哥说笑了,一个秘书而已,等她忙完手上这个项目就去让她去你那报导。” 徐茜听到陆景言这样说傅听语,心里舒坦了不少,刚刚丟人的那件事也被她拋之脑后。 就算她傅听语再有本事,景言现在爱的也是她。 “薄总,景言他没別的意思呢。只是担心傅语听做的不好,毕竟她之前做的项目不是太漂亮,风评不太好。” 徐茜说话的声音很温柔,但眼底暗藏的得意和算计却被薄行洲看了个彻底。 薄行洲修长的指节抵著太阳穴,袖口的腕錶泛著冷光,他望向徐茜,眼睛不带一丝温度,甚至是厌恶:“我让你说话了吗?” “对不起,薄总!”此刻的徐茜终於感受到了业界活阎王的传闻,连忙道歉。 陆景言眼神紧跟,看向徐茜示意她別多嘴。 “傅语听,”薄行洲眼睛微眯,低沉的嗓音耐人寻味:“不是你订婚的对象吗?” “我和她可能快退婚了。”陆景言皱了皱眉。 薄行洲神色冷淡,嘴角轻笑:“是么?” 看似不在意的言语透露著一丝难以察觉的侵略。 陆景言没在意这些细节,隨后拉开了话题:“晚上回家吃饭吗?爸在老宅等你吃饭呢,我忙完手上事就回家。” 薄行洲慢收回视线,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嗓音似是低沉了几分:“是该回去一趟。” 隨后看了下手錶,低声说:“我还有事,记得你刚才答应的事。” “好。” 徐茜看著薄行洲的背影,压迫感仍然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心还在疯狂乱跳。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光是和陆景言在一起並不能完全將傅晚听踩在脚下! 只有成为薄行洲的太太,甚至高出陆景言一截,才能真正摆脱“被支助”的低贱身份。 至於薄行洲刚才对她的態度一定是因为陆景言在,才会如此。 思及此,看向陆景言:“我u盘放车上了,我去拿。” 陆景言不疑有他:“去吧。” 地下车库。 薄行洲刚走到车边,徐茜就追了过来:“薄总。” 薄行洲回头看向她,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薄总,我想,刚刚我们可能存在一点误会。”徐茜追上薄行洲。 说话间,已经靠近了。 一瞬间,空气围满了令人甜腻的发晕的香水,肩带若影若现。 薄行洲不悦的撇开视线。 徐茜俯下身,故意露出自认为傲人的曲线:“我经常听景言提起你,一直都很敬佩你,这次见面,我很开心。” 说著就伸出手。 薄行洲冷冽的看著她靠过来的手。 眼底的寒意让徐茜心里一颤,一时间不敢动,咽了咽口水,把手收了回来。 “我只是想和薄总您深入认识一下。” “景言?”薄行洲居高临下的看著她,漠然的目光好似在看一只螻蚁:“你是他的下属对吧?” 徐茜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觉得她对上司的称呼过於亲密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景言昨天订婚的对象不是你吧?” 苏寒终於忍不住了,大声说:“薄爷,你可能不太清楚,这种关係,在国內就叫小三。” 闻言,徐茜脸色一白,难堪到了极点。 薄行洲不再看她,转身就走。 徐茜一慌,想解释,下意识抓住了薄行洲的袖口,急切的说:“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薄行洲神色一冷,甩开她,嫌恶的將西装外套褪下扔了。 “看来,你是不想要手了。” 话落,看了一眼苏寒。 隨后,走到了车边,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烟雾缓缓升起,薄唇抿著烟尾映出那半张轮廓分明的脸,阴沉得可怕。 徐茜心咯噔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苏寒摁住她的手,紧接著,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伴隨著徐茜的惨叫声,骨裂声音格外清脆,疼痛如潮水般席捲全身。 “就你,也配?”薄行洲的声音冰冷的可怕。 他大概是太温和了,才有这种不知所谓的女人以为自己又行了。 丟掉香菸,上了车。 苏寒也丟开了徐茜的手,上车前用酒精擦手。 看著抓著手狼狈不堪的徐茜,心里舒適多了,这才是薄爷。 冷漠无情,討厌任何女人的触碰。 那天晚上的傅语听简直就是意外。 徐茜看著驶离的车,痛苦的脸色逐渐扭曲,紧咬著牙齿,眼底满是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傅语听都没出现,就能让薄行洲为她思绪停留片刻,还想要她当秘书。 而她却要被他折断手,如此狼狈? 她徐茜想要什么没有得到过,傅语听父母的爱,就连傅语听的男朋友如今也將她捧在手掌心上。 她就不信,拿不下薄行洲。 只有她,才配给薄行洲当秘书,不是傅语听。 办公室。 傅语听正盯著电脑屏幕上的季度报表,文韵如一如既往的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语听,出事了!” 第9章 你和你大哥关係好吗? 文韵如清脆的嗓音伴隨著她一头红色的大波浪,黑色的华伦天奴高跟鞋先踏进来,径直走到傅语听的办公室沙发坐下。 “什么事?” 傅语听关了季度表,靠著皮革座椅伸了个懒腰,两条修长的腿隨意交叉坐著。 一缕阳光穿透她的头髮整个人显得格外慵懒且不失优雅。 文韵如环顾四周確认办公室隔音良好,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徐茜刚去了地下车库没多久,手就骨折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傅语听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眼睛微眯:“你查到监控了吗?” 说罢,文韵如立马打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急促的节奏,电脑出现一行字。 该文档已被刪除。 “被黑了!我靠,谁这么大本事敢黑陆氏监控?” 傅语听一听马上起身走向文韵知,眉头微蹙:“你有办法恢復吗?” 文韵知的手指迅速在键盘上飞舞,漫不经心的说道:“这种级別的刪除还不够看,不过监控的声音丟失了。” “没有音频?”傅语听皱眉。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罢,一段监控视频立马呈现在电脑屏幕上。 监控內,一道伟岸的身影缓步走进画面。 紧接著,徐茜追了上来。 这该不会是徐茜的情夫吧? 当监控画面里的男人转过身时,傅语听表情一滯。 地下车库的灯光有些暗,男人的轮廓在黑暗下深邃的有些阴騭,隔著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逼人的压迫感。 这不是她刚领证的老公吗? 怎么会是他! 这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真有意思。 傅语听凑近屏幕,几乎要把脸贴上去,试图用唇语解读对话。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看对了,画面中薄行洲的助理说了句小三? 紧接著就看到徐茜被打断了手。 傅语听皱紧秀眉,难道他查到了她和陆景言的事? 知道徐茜是第三者,故意帮她出气? 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我勒个逗,这男人好帅!干得漂亮!这小贱人就该被人收拾收拾。” 昨晚周野已经和韵知说了徐茜和陆景言的事,这会儿正上头著,看到这一幕,別提多爽了。 傅语听没有回应她,只是仔细看著监控里的薄行洲。 忽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嚇了她一跳。 缓了缓,才看到屏幕上显示著一条简讯。 [晚上家宴,回来吃饭。景言的大哥昨晚回来了,本来是为了参加你们的订婚宴,结果推迟了,那就先介绍你们认识。] 是陆景言的父亲陆燁发来的。 傅语听紧盯著这条简讯,眉心微蹙。 陆家大少爷? 那个从小就被送出国再也没露面的陆家长子? 出国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却是在弟弟订婚宴才回来,定然是把陆景言这个弟弟看得很重要。 她与陆景言在一起五年,从未见过这位神秘的大哥,也不了解,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很少听起陆家人说过。 好像叫陆行? 还是陆沉?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个陆家长子,有种看不清摸不著的危机感。 傅语听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你帮我查一下陆景言大哥的底细。” 文韵知漫不经心的敲著键盘,慢慢的,从一开始的轻鬆变得凝重。 不知不觉过去半个小时,查不到有关陆景言大哥的丝毫信息。 眉头越发紧锁。 “这个人很奇怪,一点生活踪跡都没有,我在国际上的黑网也没查到一分一毫。” 傅语听走到落地窗面前,30层的高度让整个城市尽收眼底,阳光明媚的刺眼却照不进她內心的阴霾。 “不重要了。”她轻声对文韵知说,不知道指的是监控上的那些画面还是对即將到来的家宴。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就在这时,办公桌的內线电话突然响起,傅语听慢条斯理的接起来。 “傅秘书,”陆景言的助理刘东的声音传来:“总裁找你有事,麻烦你上来一趟。” “知道了。”傅语听轻飘飘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感。 去见陆景言,顺便了解一下他这个兄长,毕竟,今晚就要见面了。 掛断电话,文韵听眨了眨眼对傅语听说道:“得亏你把你的恋爱脑丟了,不然我可真的要把你打醒。” 傅语听耸了耸肩,看向窗外,看来今天是场硬戏要演呢! 总裁办公室。 傅语听刚进门就看到陆景言的脸上布满阴霾,手指不停在敲著那份原本要签的股权转让合同。 “怎么了?”傅语听当没看见,漫不经心的问。 看到傅语听进来,陆景言冷冷的看向他,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低沉的声音表现的有点不耐烦。 “语听,你之前答应给我的股权不应该已经转让成功了?为什么我这边还没收到。” 傅语听將合同轻轻推到陆景言面前,嘴角掛著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查到父亲名下还有一个航空公司在国外,市值10个亿左右。”她声音轻柔,“既然要转让,不如一起转了吧?所以这份合同需要重新擬定。” 陆景言面色僵了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但傅语听没错过他眼中闪过的那丝不快。 他修长的手指在合同边缘摩擦,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微微闪烁。 “语听,你什么时候对家族的產业这么感兴趣了?”陆景言的声音温润如玉,带著几分调侃,“我记得你从来不关心这些。” 傅语听转过身去看向他沙发上那杯刚冷的咖啡,语气依旧很轻柔:“人总会变的,况且,既然你需要我的股权,我肯定想全部给你,你说是吧?” “看来我的语听还是这么为我著想呢,辛苦你了。”陆景言忽然坐起来向他走来,伸手握住傅语听的手腕,“是我想多了。” 他的拇指在她的腕间轻轻摩挲,动作亲昵却让傅语听胃部一阵翻涌。 “我催一下周野儘快处理。”傅语听不动声色的抽回手,转头看向別处。 “对了,”陆景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语气轻鬆,“父亲让我们晚上回老宅吃饭。” “好。”傅语听睫毛闪烁,“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像想起什么,转头望向陆景言,眼镜眨了眨:“景言,你跟你大哥关係好吗?” 第10章 既然是夫妻,就没有婚后分居的道理 陆景言的笑容淡了几分,看著傅语听的眼眸明显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我记得比之前从来不关心这些。” “是陆叔叔说今晚他会在,他毕竟是你的大哥,我想了解一下,搞好关係。”傅语听不经意的口吻,慢慢打消了陆景言的疑虑。 陆景言心底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他还以为她生出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不过也只是为了成为他的女人,去討好他的家人罢了。 这是她一贯的舔狗思维。 之前还在想,以她爱他爱得要死的態度,就算是快要病死了,也不会在订婚宴上缺席。 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如今看来,她一点也没变,始终是他的舔狗。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陆景言揉了揉眉心,语气变轻了几分:“晚上我就不来接你了。” 傅语听点了点头,正要离去。 “对了,”陆景言像是想起了什么,“徐茜手受伤了,请几天假,她的工作,就先交给你了。” 傅语听看著他一脸自然的吩咐。 以前徐茜总是在工作最忙的时候以各种原因请假,陆景言都会直接命令她去做徐茜没做完的工作。 之前母亲就说徐茜太可怜,作为半个姐姐要多照顾著她。 她自然是都揽下了,还因为陆景言对徐茜好而开心,毕竟,在这之前,徐茜对她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她点头:“那我继续去工作了。” 既然要交给她来做,那她就好好的做,正愁没机会在徐茜的一些重要合同上做手脚。 机会这么快来了,那就借徐茜的工作,送陆景言一份大礼! 陆景言回过视线,没有目送她。 如今的他,对傅语听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了。 傅语听离开了陆景言的办公室,刚走进电梯,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定睛一看,屏幕上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薄行洲。 傅语听呼吸一滯,深吸一口气然后接起。 薄行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声音冷淡,不容拒绝:“地址发给你了,今晚搬过来。” 傅语听指尖微微收紧。 她和陆景言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有真正同居过,一时间还不適应已婚的身份。 这个男人问都不问她的意见,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钢铁直男! “明天吧,”傅语听语气平静,目光扫过窗外渐暗的天色,“我今晚有点事,要去见一位长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傅语听不知道他的態度,正犹豫著要不要说再见掛电话,那边低沉的声音重新响了起来:“既然是夫妻,就没有婚后分居的道理。” 这是不答应? 不至於吧,是见长辈,又不是见什么野男人。 正要和他理论几句,又听他说:“只这一晚。” 傅语听鬆了一口气,还好她这个新婚老公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行。” 掛断电话后,傅语听盯著黑下去的屏幕,唇角微抿,不知怎么总感觉今晚可能有些难应付。 陆家老宅。 傅语听站在陆家老宅的雕大门前,指尖微微发凉。 陆管家恭敬地引她穿过迴廊,庭院里的灯光昏黄,映出假山流水间游动的锦鲤。 她拢了拢披肩,一头秀髮隨意搭在白色的高定礼服上,红宝石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明亮。 “傅小姐,这边请!” 水晶吊灯將客厅照的通亮,傅语听的到来打断了里面的欢声笑语。 傅语听一踏入餐厅就看到了脏眼睛的一幕。 陆燁坐在主桌,徐茜正坐在陆景言的右手边,打著石膏的手臂吊在胸前,看到傅语听来了,立刻收回了笑容,乖巧的站了起来:“姐姐。” 傅语听看著她恬静的模样,小家碧玉,好似一个没有半分心机的娇娇女。 尤其是喊她时,声音甜极了。 也难怪之前没有发现她的真面目,堪称茶艺大师啊! 徐茜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看了看陆景言,解释著:“我不小心摔伤了手,景言哥哥顺路接了我,这才没来得及去接你,还请姐姐不要怪他,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傅语听落在她骨折的手臂上,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看看,多会煮茶,她进来到现在屁都没放一个,徐茜仅凭三言两语,就显得她是个妒妇。 “你確实太不小心了,在哪里能摔成这样?”说著傅语听凑近了看,勾唇一笑:“怎么这伤看著不像是摔?该不会是得罪什么人被人打了吧?” 徐茜的脸色瞬间由得意的粉红转为惨白,她吊著石膏的手臂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闻言,陆景言关切的看著她:“怎么回事?” 徐茜一怔,她下意识的看向陆景言,眼底里闪过一丝慌乱,轻抿唇,眼睛一红:“那个u盘里是你明天重要会议的內容,我想再復盘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要改,一时心急,没注意就摔了,不是姐姐说的那样。” 陆景言看著眼前徐茜乖巧懂事又怜人的模样,再看傅语听,若无其事的品尝著香檳。 这么多年,他都没对她动过心,到底是比起茜茜差远了。 “你怎么说话这么熗?吃火药了?” 傅语听放下酒杯:“我只是隨口一提,关心她的伤势,毕竟什么病用什么药。” “够了。”主位的陆老爷子满头银髮,鹰一般的目光在徐茜的身上梭巡。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偏生景言看不出来她在卖弄。 徐茜僵了僵,打著石膏的手微抖,生怕被陆燁看出什么。 陆燁目光收回,转头看向傅语听,一向薄冷的视线里透著些许关心:“傅丫头,身体好些了没?” 傅语听垂了垂眼眸,露出一截雪白的后脖:“已经大好了,抱歉,陆叔叔,让您难堪了。” 陆燁摆摆手,不太在意:“我都同亲朋好友解释过了,什么难堪不难堪的。” 傅语听点了点头:“那就好。” 要知道,如今的陆氏已经是滨城的天。 记得十几年前,薄家在陆家头上,但不知为何,薄氏遭遇一场大火,无一人生还。而一向与薄氏交好的陆燁,也就顺势取代了薄家的地位。 被邀请来的宾客,都上赶著巴结,哪里敢明著看陆燁和陆景言的笑话。 就在这时,陆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餐厅门口。 傅语听心不免紧绷了起来,是管家接到陆家长子来了吗? 下意识看向他的身后。 第11章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然而,陆管家的身后,空无一人。 陆管家眉头皱著,恭敬的说:“老爷,大少爷说临时有个跨国会议要处理……可能要晚些才过来。” “混帐!”陆燁重声呵斥,“昨天才回国,明知道今天是家宴!” 傅语听垂眸掩住眼中的诧异。陆燁跟这个陆家长子的关係好像不是那么的好,这其中有些事情她一定得想办法弄清楚。 手机突然在晚宴包中震动,文韵知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这个时间打开肯定是有急事。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她快步走到园角落,刚接起来就听到文韵知急促的声音:“听听,我找到了!你父母车祸前的监控录像!” 傅语听的血液瞬间凝固,这可能是她知道真相的关键所在。 “他们死之前最后见的人是陆景言!”文韵知几乎破音:“监控里你父亲交给她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上面写的你的名字!” 和风突然变得刺骨,傅语听紧握手机,声音突然异常的阴颤:“確定是陆景行?” “千真万確!我黑进了交通局的存档系统,但…”电话那头传来键盘疯狂的敲击声,“有人在反向追踪我!你现在立刻来老地方,我把资料——”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突然打断了通话。 傅语听转身时,陆景言不知何时站在了离她五步远的地方,月光给他的金丝眼镜镀上了一层冷光,他唇角带笑,语气却冷的像冰:“怎么了语听?” 她强装镇定,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手机,微风吹的头髮散发著淡淡的的香味,微微泛红的眼尾下垂,看向陆景言:“韵知急性阑尾炎发作,她在医院,我现在得过去一趟。” 陆景言眼睛微眯,挑眉:“这么著急?大哥可是难得露面。” “人命关天,代我向陆叔叔和大哥致歉。”傅语听讲手机滑入手包,转身欲走。 陆景言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眉心微微一皱:“我让司机送你。” “不必,今天是你的家宴,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不必担心。” 傅语听不动声色的甩开陆景言的手腕,与此同时,管家匆匆走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陆景言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脸色微变。 傅语听趁机快步离开,不想过多停留。 陆家老宅门口。 傅语听拉开车门的瞬间,一阵夜风卷著落叶经过她的裙边,她刚要坐进副驾驶,一束刺眼的车灯照进她的眼眸里,余光瞥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的停在陆家老宅门口。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车门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迈步而出。 那人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风衣,肩线在月色下勾勒出凌厉的弧度,他背对著她,正低头整理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上面带著一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 那块表她好像在哪见过,傅语听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高跟鞋踩碎了一片落叶。 那个背影似乎有所回应,脚步微顿,但最终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灯火通明的陆家老宅。 管家恭敬的声音隱约传来:“大少爷,老爷等你多时了。” 这就是那位从未露面的陆家大少爷? 陆行? 为什么这个大少爷给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傅语听停顿了一秒,但文韵知电话里惊慌的声音还在迴响,来不及思索。 傅语听果断髮动车子,黑色的宾利如离弦之箭一般衝过陆家大门。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夜色,傅语听的轿车一个急剎停在郊外別墅门前,这是生前父母最喜欢的一栋別墅。 “你再不来我都被追踪到老家!”文韵知的酒红色长髮在灯光下像燃烧的火焰,她正趴在三台显示屏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三块显示屏同时闪烁著红色警告。 傅语听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对方什么来头。” “一级,至少是国家级黑客。”文韵知咬著下唇,手指在键盘上几乎敲出残影,“他们正在定位我门的物理位置。” “用这个。”傅语听扔给文韵知一个加密u盘,两人配合默契的建立虚擬节点。 別墅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只剩两人敲击键盘的声音。 三分钟后,灯光亮起。 文韵知长舒一口气,“终於甩掉了,装货!”整个人瘫进沙发,抓起冰咖啡大灌一口:“听听,你看这个。” 显示屏切换到一个模糊的监控画面,视频中她的父母正与陆景言在停车场爭执,並气愤的地递给他一个文件袋,上面写著她的名字,看到关键部分,突然被一层层雪马赛克覆盖。 “就只剩这段了吗?”傅语听攥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这看不出什么,证明不了陆景言杀了他们。” 她还记得父母葬礼的时候,陆景言还温柔的帮她擦拭眼泪,承诺会保护她一辈子,真是可笑。 “还有这个,”文韵知切换窗口,调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你要我查的陆家大少叫陆行,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影像。更诡异的是,所有出入境记录都查不到他的航班信息,就像是…” “就像被刻意抹去了存在。”傅语听盯著那张模糊的照片,男人的背影高挑夺目,即使年份久远也掩饰不了高贵的气质。 傅语听眼神微眯,那肩膀的弧度,那微微偏头的姿態,与刚刚看到的陆家大少背影完美重合。 记忆深处里的一个背影也很相似,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比陆景行难对付。 他到底是敌人还是盟友? 陆家老宅餐厅。 水晶吊灯折射出冷冽的光芒,照映在每个人神色各异的脸上,长桌上铺著雪白的餐布,精致的西餐看著很有食慾,却无人有心思用餐。 薄行洲迈著修长的步伐径直坐在位置上,徐茜想到今天在地下车库发生的事,脸色苍白又不甘心。打著石膏的手臂还在隱隱作痛。 陆燁坐在主位,面色阴沉的盯著刚归国的“长子”,眼神犀利。 “我听你的弟弟说你有女朋友了?” 薄行洲神色淡漠,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著红酒边缘,眼神深不可测,声音低沉:“不是女朋友,是老婆。” 第12章 喜欢就是无数个恰到好处的「巧合」 咔擦! 闻言,陆燁把面前的高脚杯砸了个稀碎:“放肆!你当婚姻是儿戏?” 徐茜手中的餐刀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鸣叫。 鲜红的嘴唇被咬出一道裂痕:“大哥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薄行洲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被红酒溅到的手指,目光扫过刚刚傅语听的座位:“我结婚需要通知你?” 语度更冷:“大哥是你叫的?” 徐茜脸色顿时一白,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大哥藏得真紧啊,”陆景言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阴翳,嘴角带著一抹似有似无的笑:“该不会是……我们认识的人?” 薄行洲抬眸,与陆景言隔空对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空气静止。 餐厅的空调好似突然变冷,整个餐厅安静的可怕。 陆燁的声音打破了片刻的沉默。 他看著这个大儿子,好像越来越不受自己掌控,眼神越发的冰冷,看来得要有所行动了。 “找个时间,带来老宅见见。” “她最近手上有个项目,忙完这段时间。”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带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气息。 “说到这个,”陆燁突然转向陆景言,“你和傅丫头的婚事拖得够久了。” 陆景言手中的银叉突然抖了抖,他很快恢復温而儒雅的样子:“父亲,其实我和傅语听……” “怎么?”陆燁不容置疑地打断,犀利的目光直射过来:“你有意见?下个月18號是个好日子。” 徐茜听言,精心修饰的面具终於出现裂痕,鲜红的指甲“啪”的折断在掌心:“伯父,傅语听连订婚宴都敢缺席,她根本…” “徐小姐,”陆燁冷冷的打断,“陆家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插嘴。” 陆景言余光瞥见徐茜泛白的指节,在桌布下握住她的手,对她投出放心的眼神。 陆景言掌心的温度让徐茜感到异常的不舒服,尤其是对面那个男人禁慾的面貌让人感到痴迷。 凭什么傅语听就这么好命可以嫁到陆家? 她不可以?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嫁给薄行洲了? 夜色如墨。 从陆家老宅出来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细雨在挡风玻璃上织出蛛网般的细纹,薄行洲方向盘地指尖微微发凉,直到看到那扇亮著灯的窗户,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开到了傅语听別墅楼下。 二楼的那扇窗灯依旧亮著。 薄行洲点燃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透过繚繚升起的烟雾,他看到傅语听的身影在窗帘后晃动。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薄行洲终於推开车门,昨晚的雨水侵湿了他的裤脚,他站在她家楼下看著晨光一点点的爬上她的窗户。 他看了看手錶——九点整。 他整理好领带,按下了门铃。 “开门。”声音沙哑又低沉。 傅语听睡的很懵,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谁呀,大早上扰人清梦! 她睡眼朦朧,懵圈地推开了门,只见门口的男人高挺的身影站在逆光处,身上的雪鬆气息裹夹著淡淡的菸草味,西装外套隨意搭在线条分明的手臂上。 傅语听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你…怎么来了?” 傅语听一头乌黑的头髮隨意散在肩上,睫毛隨著渐醒的意识轻轻颤动,阳光在她的鼻樑下投下一道精致的弧光。 薄行洲目光柔和的落在她翘起的发梢上,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一段不令人察觉的弧度。 他喉结滚动,“我来帮你搬家。”拿著三明治和热牛奶的手微动:“先把早餐吃了。” 余光中无意看到她的电脑屏幕上他的名字——陆行? 她调查他干嘛? 莫不是察觉了什么? “你…”傅语听疑问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仔细想想也知道他薄行洲想要知道她住哪不是轻而易举吗? 话落,助理苏寒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薄爷,搬家公司十分钟到。” 苏寒瞪大眼睛,目光扫过薄行洲褶皱未换的西装,袖口还沾著夜露的痕跡,“总裁你…不会…昨晚查到傅小姐的住址后就在这一直等?” 话一说出,他就后悔了。 薄行洲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嚇得他连忙转身身逃离现场:“我去打电话催一下搬家公司。” 傅语听捧著热牛奶的手微微一僵,热气悬浮中抬眼看向薄行洲,晨光里,他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衬衫解了两颗。 沉默的对视中,某种无形的丝线在呼吸间编织。 一个小时后。 陆景言手中的备用钥匙“咔噠”一声拧开傅语听的別墅门锁,扑面而来的是一室冰冷的空气。 “语听?” 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客厅迴荡,茶几上那杯没喝完的牛奶已经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他金丝眼睛后的瞳孔剧烈收拢,整个屋子都被搬空,只剩他们往日的合照孤零零的被倒扣在床头,他拿起,照片里傅语听的笑容此刻看来儘是嘲讽。 “傅、语、听!”他咬牙切齿的拨通了电话。 行驶的迈巴赫车內。 车载香水混著他身上淡淡的雪鬆气息,在两人之间织著一张无形的网。车厢內陷入一种奇异的静謐,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翁鸣。 微妙的气氛被手机铃声打破。 陆景言的名字伴隨著刺耳的铃声不断闪烁。 “为什么搬走?”陆景言阴沉地声音从听筒传来。 傅语听瞥了眼薄行洲紧绷的侧脸,轻声道:“房子也要过户给你。我这段时间搬去韵知那里。” 电话那头沉默里几秒,陆景言捏紧钥匙指节泛白,嗓音低沉而深情,仿佛真的情根深种:“语听,你对我真好,我爱你。” “我也是。”傅语听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眼底却一片冰冷。 掛断电话,薄行洲冷声问:“谁的电话?” 傅语听別过脸看向窗外,声音依旧低柔又冰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薄行洲的別墅坐落在半山腰,落地窗外是整座的城市的风景。傅语听刚踏入玄关,就问道一阵食物的香气。 “夫人回来啦?”王妈繫著围裙从厨房迎出来,笑咪咪地拉开餐厅椅子。 “醋排骨、辣子鸡….” 她洗了手尝了一块,这几道菜不仅全是她的最爱,连甜度咸度都分毫不差,连文韵知都不清楚她这些饮食习惯。 没有姜,傅语听的筷子悬在半空,想到跟了陆景言5年,他对她的喜好没有半分了解,不由楞住了。 “不合胃口?”薄行洲解开西装扣子在她对面坐下,袖扣折射的冷光晃过她的眼睛。 傅语听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吃著饭。她不知道的是,喜欢就是无数个恰到好处的“巧合”。 饭后,薄行洲带她来到二楼尽头的主臥。 推开门时,傅语听呼吸一滯。 第13章 一个搂腰就软成这样…… 粉红色床单是她最爱的frette限量款,窗台摆著绝版的diptyque香薰蜡烛,连窗帘的透光度都完美復刻了她別墅的规格。梳妆檯上整整齐齐排列的护肤品都是她用了五年以上的固定品牌。 “你住这间,”薄行洲站在走廊光影交界处,声音低沉:“我从来不强人所难。” 傅语听的手指刚触到衣帽间把手,就听到薄行洲在她的身后说:“浴室在左边,衣柜里面有换洗衣服。” 衣柜门被无声的拉开,她瞳孔瞬缩。 整排的连衣裙按色系排列,全是她钟爱的极简风格。 等等! 下面那排是? 她机械地拉开下排柜门,然后猛的关上! 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连內衣都准备好了,而且…尺寸分毫不差… “你…”她猛的转身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 薄行洲的呼吸骤然一滯。 她的鼻尖刚好擦过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属於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太近了!近到她能听到他胸腔里失控的心跳。 “抱…抱歉。”傅语听慌忙后退,小腿却撞到半开的柜门。身体失衡的瞬间,薄行洲的手掌精准的扣住她的后腰。 “小心。”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廊,激得她耳垂瞬间充血。他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著她,真丝衬衣领口因为方才的混乱滑落半寸,露出与抽屉里同款的蕾丝肩带。 薄行洲视线在那处停留了危险的三秒,突然扶起她鬆开手往后退:“衣柜三层有睡袍。” 他转身时,傅语听瞥见他后颈泛起不自然的红潮。原来永远游刃有余的薄行洲,也会因为这种接触失態。 浴室门关上,水声响起。 傅语听看著镜子,她的嘴唇不知何时被自己咬得鲜红,耳根也是红的发烫。 傅语听,你能不能出息一点? 一个搂腰就软成这样…… 傅语听本来只想在浴后小憩片刻。 空气的香味衝散了连日紧绷的神经,她以为自己会像往常一样认床,但眼眶却不受控制的发沉。 再睁眼时,暮色已经染透纱窗。 傅语听猛地坐起,她竟然睡这么久! 她踩著楼梯下楼时,薄行洲正坐在客厅的沙发看文件。落地灯的光晕镀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黑色的高领毛衣衬的他肤色冷白,整个人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冷剑。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目光停留在她那合身的睡裙上几秒:“睡好了吗?” 傅语听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 薄行洲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消息闪过: [寻楼已清场。] “收拾一下,”薄行洲合上文件:“带你去吃饭。” 傅语听下意识的拢了拢衣领:“好,你先去,我隨后到,我有个文件要处理。” 与此同时,陆景言的黑色宾利后座。 徐茜正跨坐在陆景言的腿上,她的口红晕出唇线,在陆景言的下巴留下曖昧的痕跡。 “查到了,”陆景言捏著她的下巴,金丝眼镜后目光冰冷:“我大哥今晚包下了寻楼。” 徐茜的指甲嵌入他的头髮:“和那个神秘大嫂吃饭?” “查清那个女的的底细,”他咬住徐茜的耳垂。 徐茜眼睛一转:“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去寻楼看看,买点东西给大嫂。” “怎么说?”陆景言不解。 “能被你哥带回家的女人,肯定不一般,我今晚早点去认识她,跟她成为朋友。她和我们一条心,我们结婚就是迟早的事,就算到时候儘管你爸再信任傅语听,也只是一个外人。”徐茜对著后视镜补妆,口红涂得比平时更艷。 徐茜红唇勾起甜腻的弧度:“我最擅长和姐妹…交心。” 手指却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握紧,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恶毒。 什么闺蜜? 她要做的是薄太太! 要是实在拿不下薄行洲,再去討好那个女人! 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他的眼。 陆景言的手指在徐茜腰肌摩挲,车窗外的霓虹灯在他的金丝眼镜上投下阴沉的光斑。 夜幕低垂。 寻楼门口。 陆景言和徐茜坐在黑色轿车內,目光紧锁著入口。 “他包场就为了跟大嫂吃饭?”徐茜涂著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敲击著车窗边缘,语气狐疑。 两人刚走到门口,黑衣保安立刻伸手阻拦:“抱歉,今晚薄先生包场。” 陆景言脸色一沉:“我是他弟弟。” “薄先生特別交代,任何人都不行。”保安面无表情。 陆景言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沉,隨后走回车內:“再等等。” 远处,薄行洲的黑色迈巴赫缓缓驶来。车门打开,他独自一人迈出,修长的身影在霓虹灯下拉出冷峻的剪影。 “就他自己?“徐茜皱眉:“大嫂呢?该不会早就进去了吧?” 陆景言没说话,只是死死盯著薄行洲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旋转门后。 徐茜声音发紧:“只要那女人出现,我们就能知道——” 话音未落,又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车门开启,一只踩著jimmy choo高跟鞋的脚迈出水面,淡紫色裙摆一闪。 那女人撩了下长发,侧脸在路灯下一闪而过——熟悉的轮廓,熟悉的姿態。 “傅语听?!“徐茜的尖叫划破夜空。 陆景言的血液瞬间冻结。 他看著那个本该在文韵知家的女人,此刻正走向薄行洲包场的餐厅。 徐茜的脸色瞬间铁青,她死死盯著餐厅门口,声音尖锐:“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进得去?薄行洲明明包场了!” 陆景言搂著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沉:“她一定是打听到我大哥在这里,想藉机討好他们。” 他冷笑一声,“痴心妄想。” 徐茜靠在他怀里,红唇勾起得意的弧度。 就算那个贱人再费心思也没用,景言认定的老婆是我,只有我! 话音刚落—— 保安恭敬的弯腰,仿佛早已熟知她的身份。 她进去了! 徐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睛死死盯著餐厅內傅语听优雅的身影。 “她怎么能进去?!”她声音发颤,“难不成她真的是......” 第14章 別乱动......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摇头否认:“不可能!” 她猛地抓住陆景言的手臂,“你大哥一定是看在她是你未婚妻的份上才让她进去的!“ 陆景言皱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阴沉不定。 徐茜继续猜测,眉心浅浅舒展:“刚才我们过去的时候,你大哥还没到,工作人员不敢做主才不让我们进。现在他在里面,自然能放人进去了。” 她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再说了,傅语听不是一直在帮你父亲做事吗?总要给她点面子......” 陆景言的表情稍稍缓和,伸手將徐茜搂进怀里:“你说得对。” 他嗤笑一声,“她离了我可是会死的,怎么可能会是我大嫂?” 他低头吻了吻徐茜的发顶,语气篤定:“她不过是想在我大哥面前表现自己,大哥看著她是我的未婚妻,才不得不让她进来。” 寻楼观景台。 傅语听的餐刀在鹅肝上划出优雅的弧度,目光隨意投向周围的空座,“怎么都没人?这家餐厅不是很火吗?” 薄行洲视线落在她疑惑微张的唇角,殷红的唇瓣透著诱人的光泽。 他喉结微动,眼底闪过一抹克制,“伸手。” 傅语听一怔,下意识配合的伸出左手。 下一秒,薄行洲从西装內袋取出一个丝绒盒子。 盒盖弹开的瞬间,一枚粉色钻戒在灯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尺寸正好。”他將戒指缓缓推入她的无名指中,严丝合缝。 傅语听盯著那枚亮眼的粉钻,瞳孔微颤。 他还为她准备了婚戒? 正好是她最喜欢的粉色。 “送我的?”她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明媚弧度。 薄行洲点头,晃动酒杯。 她正想说谢谢,薄行洲突然倾身,指尖擦过她唇角並不存在的酱汁,低著嗓:“有人在看。” 微凉的指尖触碰唇角,带著羽毛拂过的酥软。 傅语听微怔,顺著他的目光看向落地窗的倒影。 露台下的车里,徐茜正举著手机偷拍,在她身侧,只能看到陆景言隨意搭在方向盘上的一只手? 傅语听呼吸一滯,他们怎么在这里?难不成发现了什么专程来跟踪她? 如果徐茜拍到她的正脸,她的布局一切白费。 她下意识抬手,將他触及她唇边的手掌猛地按在脸侧挡住。 当她意识到做了什么,眨眨眼,乾巴巴的向他解释,“空调温度好像有点高,你摸摸我是不是有点烫?” 微凉的掌心贴在她柔软细嫩的脸颊,掌心里软软的,莫名心动的弧度。 薄行洲看穿她的担忧,忽然伸手一拉,傅语听踉蹌两步,不受控制的跌坐在他的腿上,手臂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颈。 心,突然跳的飞快,她睫毛微颤,错愕的看向他。 薄行洲右手扶著她纤薄的腰肢,嗓音低沉,“这个角度,拍不到你。” 他深邃的目光透著篤定,像是藏著一片沉静的深海,让人不自觉的想信任。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缓缓放鬆紧绷的肩膀。 也是,这个角度她正好背对他们,的確比较安全。 此时,微弱的白光恰好在窗外一闪而过。 傅语听侧身坐在他腿上,仍勾著他的脖颈,姿势极尽曖昧,呼吸都快缠到一起。 她脸渐渐浮上一层红晕,有些尷尬无措的垂眼看他,“他们走了吗?” 瀑布般柔软的长髮扫过他的虎口,她微红的侧顏带著几分小鹿般灵动的试探,显然是想起来。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到窗外车里,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 “还没走。” - 楼下,徐茜看那女人站起来,眼疾手快的按下了快门。 但还是晚了一步,正好拍到她跌进他怀里的侧影。 她勾著他脖颈的手还刚好露出那枚硕大的粉钻,徐茜咬牙,嫉妒的毒蛇在她心里疯狂吐信。 可恶!怎么只拍到了手? 陆景言等得不耐烦,突然电话响起。 分公司经理的紧急来电在车厢里迴荡:“陆总,西区的工地出事了,工人闹事砸了售楼处。” “废物!”陆景言额头青筋暴起。 “我马上到。”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餐厅的方向,不甘心的启动车子。 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声响,红色尾灯消失在夜幕中。 傅语听坐在男人腿上,全然不知她身后发生的一切,她周身都被那抹熟悉的雪松香气包裹,心跳越来越快。 只能寄希望於薄行洲的提醒,她好从他身上下来。 但,薄行洲像是忘了这回事,甚至还若无其事的叉起一块牛排餵到她唇边,“吃一点,一动不动的,也会引人怀疑。” 傅语听想想也是,正要张口吃下去。 这时,苏寒突然快步走过来,站在薄行洲的身侧,低声道:“总裁,好像被拍到了照片,需要处理吗?” 傅语听闻言转头,此时恰好看到陆景言远去的汽车尾灯。 她如获大赦的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还好脾气开口询问,“抱歉,刚刚抱我那么久,会不会有点重?” “不重。”薄行洲目光微冷,幽幽落在苏寒的脸上。 苏寒莫名背后一阵凉意。 完了,他刚刚是不是坏了总裁好事? 水晶吊灯的光落在指尖粉钻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傅语听低头摸著粉钻,心跳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眼神一闪,她想到什么,忽然將包里那份《婚后协议书》递向薄行洲—— “对了,我擬了份协议,你可以看一下。” 男人目光落在那鲜明的几个大字上,眸色更沉。 空气骤然凝固。 修长的手指翻动纸页,薄行洲每翻一页,眸色就更冷一分。 当最后一页落下时,整个餐厅的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两年婚期,到期自动解除关係?”他冷笑一声,將协议扔在桌上:“財產分割,互不干涉私生活?” 傅语听的指甲陷入掌心,粉钻在她的掌心留下了烙印:“是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 薄行洲突然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 他单手撑在她椅背上,另一只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你以为这枚戒指,”他摩挲著她无名指上的粉钻,“是隨便什么协议能抵消的?” 薄行洲慢条斯理地將《婚后协议书》撕成碎片,纸页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他隨手把纸碎纸扔进垃圾桶,动作优雅得像在处理无关紧要的文件。 “你——”傅语听急了,起身就要去捡,“你干什么!” 薄行洲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再次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傅语听猝不及防跌坐下去,双手下意识抵住他的胸膛,整个人僵住。 “薄行洲!”她耳根发烫,挣扎著想站起来,却被他牢牢扣住腰。 “我想你还不太了解我,我的字典里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立好协议,也是对彼此权益的保障,毕竟,你也不希望我是贪图你的財產才跟你结婚的,对吧?” 傅语听心口一紧,强作镇定的拿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杯好像是薄行洲喝的高度数威士忌! “完了...”她喃喃道,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江听晚感觉自己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一般软软地往下倒。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隨后她整个人被揽入一个安稳的怀抱。 薄行洲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著威士忌的气息將她包围,让她更加晕眩。 “傅语听?”薄行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著几分罕见的慌乱,“自己的酒量没有点数?” 傅语听努力想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软得不像话。 她只能勉强转动眼珠,视线里出现了两个薄行洲的脸。 两张同样俊美却表情各异的面孔在她眼前晃动,一个眉头紧锁,一个嘴角微抿。 “薄行洲...”她伸出食指,试图点住其中一张脸,却戳了个空,“你怎么,这么模糊。” 薄行洲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托住她的后背,轻鬆將她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傅语听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上了他的胸膛。 “別乱动。”薄行洲低声警告,声音里带著几分压抑的沙哑。 第15章 被吻得七荤八素…… 傅语听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浸泡在温水里,一点点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放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身下的床单带著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薄行洲正俯身为她脱去高跟鞋。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擦过她的脚踝,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薄行洲...”她含糊地叫他的名字,声音因酒精而变得软糯。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將她的鞋子整齐地放在床边,然后直起身,“我去给你倒水。”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傅语听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带。 真丝面料在她指间滑过,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那份协议是我好不容易才修订好的,对你没有一点坏处……”她喃喃嘟囔著,水润的眸底带著几分不服,“你凭什么把它撕了。” 薄行洲的目光明显沉了一下。 “对我没有一点坏处?” 他目光冷了缓缓起身,领带在她手中绷直,形成一道曖昧的连结。 傅语听却借著这股力道,一把將他拉向自己。 薄行洲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发力,一时失去平衡,整个人覆在了她身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在他的手臂及时撑在她耳侧,才避免完全压到她。 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傅语听仰望著上方的男人。酒精模糊了她的视线,却让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闻到他呼吸间淡淡的酒香,能看到他瞳孔中自己的倒影,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下急促的心跳。 “薄行洲...”她忽的抬手,看著自己手上的粉色大钻戒,喃喃开口,“谢谢你送我的戒指。” 她一双水眸亮晶晶的,嗓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软, 和陆景言在一起五年,他都从未送她一颗戒指。 薄行洲的呼吸明显一滯。 他深邃的眼眸暗了下来,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涌动。 “知道戒指代表著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得几乎成了气音,带著危险的意味。 傅语听眨了眨眼睛,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迟钝又大胆。她鬆开领带,转而用指尖描绘他紧绷的下頜线。 “知道啊,代表结婚。”她歪著头,露出一个天真又诱惑的笑容,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只是协议...” 傅语听语音未落,下巴就被一只大手钳住抬起,紧接著,薄行洲的唇狠狠压了下来。 这个吻带著惩罚的意味,舌尖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掠夺著她口腔里残余的红酒香气。 “唔...薄...”傅语听挣扎著想要偏头,却被他另一只手固定住下巴。 等她彻底没了力气,双眼朦朧,他才稍稍退开一点,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呼吸灼热而紊乱。 傅语听趁机大口吸气,胸口剧烈起伏,却听到他在她耳边低哑的呢喃:“钻石是真的,指环是真的,结婚也是真的。” 灼热的呼吸灌入耳道,薄行洲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傅语听茫然的看著他,满脑子都是钻石是真的。 嘻,那么大那么亮的一颗真粉钻。 “那我好像赚了……”她酒劲上来,又被他七荤八素吻了一遍,意识逐渐模糊。 薄行洲撑在她上方,看著她媚眼如丝的眸子一点点闔上,最终闭成一个安详的弧度。 额角青筋隱隱跳动,眼底翻涌著她看不见的情绪。 薄行洲气笑了。 他的领带早已鬆散,衬衫领口被扯开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那是她刚才无意识抓扯的杰作。 这样低头看了她几秒,知道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臥室里格外清晰。 最终,薄行洲猛地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 紧接著是哗啦啦的水声—— 像在宣泄著某种情绪。 十分钟后。 薄行洲深吸一口气,推开浴室门。 臥室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將整个房间笼罩在暖色调的朦朧中。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床上。 傅语听已经睡熟,侧身蜷缩著抱著被子。 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薄行洲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 她侧臥著,半边脸陷在鹅绒枕里,长发如泼墨般散开。酒精的作用让她睡得格外沉,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隨著呼吸轻微颤动。 薄行洲伸出手,在即將触碰到她脸颊时停住了。指尖悬在空中,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 他俯身,將她滑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动作轻得不可思议。 “晚安,薄太太。” 这句话轻得几乎只是唇形,却让薄行洲自己都怔了一下。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起身离开。 …… 陆氏集团顶楼。 处理完工人闹事,陆景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徐茜在他的身后,身体整个贴了上去,用她甜腻的声音说道:“没见到大嫂,但是我拍了照片。” 陆景言盯著手机里的照片,看著照片中那被长发遮盖的背影,还有那颗指尖巨大的粉钻,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看来他这个大哥也不是铜墙铁壁。 “把照片放出去,”他冷声的对后面的徐茜说道:“给我这个大哥找点情趣。” 次日,傅语听办公室。 傅语听正在电脑前发呆,想著昨晚薄行洲说的话,后面的记忆模糊又清晰。 他亲了她? 文韵知突然风风火火地推开门,举著平板电脑衝到傅语听面前。 打断了她的沉思。 屏幕上,各大媒体的头条赫然在目: 《薄氏总裁密会神秘女子!》 《加州拍卖会“粉红佳人”的神秘买主竟是薄总!》 《薄总为爱一掷千金,神秘女子身份成谜。》 傅语听微微一愣。 “你知道那个薄氏集团吧?”文韵知似是突然想么:“那个粉钻听说是直接点天灯拿下的。” 傅语听的指尖微微发抖,咖啡杯的液体晃出一圈涟漪。昨晚他说的话还在脑海迴荡。 这是他为她特意拍下的吗? 点天灯? 协议结婚……需要这么大手笔? 文韵知说罢拉起傅语听的手,看著傅语听漂亮的脸蛋自言自语:“那可是你最喜欢的粉钻了,真不知道带在你手上会有多好看….” 文韵知摸著摸著手被硌了一下,低头一看,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嗓音猛地拔高:“这怎么…在你这里!” 傅语听睫毛颤了颤,深吸一口气:“韵知,这…” 文韵知猛地凑近,声音又不敢置信的压低:“难道你和薄行洲……” 傅语听闭了闭眼,终於点头。 “臥槽!!你…”文韵知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你藏的挺深啊!” 她不知从哪掏出个小本本,眼睛亮得嚇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先表白的?第一次约会在哪?发展到哪一步了?“ 傅语听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头晕,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其实..我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平板上主持人正兴奋地播报最新进展:“据知情人士透露,照片中的女子极有可能是薄氏集团总裁薄行洲刚隱婚的妻子….” 文韵知缓缓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傅语听:“妻子?” 傅语听耳根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她点了点头:“而且…我已经搬去他那里住了。” 文韵知下巴差点掉到地上:“那你跟陆景言说?” “我说暂时住在你家。”傅语听羞愧地低下了头。 文韵知正要尖叫,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第16章 到头来只是做嫁衣 陆景言站在门口,神色难测:“傅语听,我们谈谈。” 闻言,傅语听在角落悄悄的摘下了那颗耀眼的粉钻,装进了抽屉里。 傅语听眼神示意了一下文韵知,文韵知隨后走了出去。 陆景言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昨天晚上你去寻楼了?”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鹰一般锐利。 傅语听的指尖微微一颤,抬眸时已换上困惑的表情:“忘了告诉你,我在寻楼有点股份。” 她自然的拿起咖啡杯:“昨晚准备为之后的股权转让擬合同。” 还好昨晚收购了一些寻楼的股份,按理说寻楼的股份不好收,没想到昨天竟然很容易就买入了,还是低价,真是天助我也。 陆景言忽然倾身,身上的古龙气喜压迫性的逼近:“我怎么不知道?”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不信你去查。”傅语听面不改色,从容的说道。 空气凝固了几秒。 “那就好。” 看来是他想多了。 傅语听眼神一转,眼神委屈,眼底却一片冰冷:“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寻楼,你跟踪我?” “怎么会?”陆景言眼底带笑,“昨天有朋友说看到你了。” 陆景言打开电视机,电视屏幕依旧在播放那张引爆全网的照片。 “你昨晚有看到那个神秘女人吗?”薄景言抬眸看向电视前的照片。 “昨天晚上餐厅被封锁了,我只能去办公室,监控也被黑了。”傅语听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充满了疑惑:“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八卦新闻感兴趣了?” 陆景行若有所思的看著电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好,我还有件事告诉你。”陆景行抬眸望向傅语听,从身后取出一份文件。 烫金的【调任令】三个字刺入眼帘。傅语听瞳孔微缩,这要把她调去哪? 给徐茜腾位置? “大哥刚回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秘书。”陆景言將钢笔递给她:“等你忙完手上的事就去他那里报到。” 笔尖悬在纸上,傅语听心存疑惑。 “顺便,”陆景言的声音放柔,眼里的野心一闪而过:“帮我留意一下他身边的女人。” 这么看来陆景言跟他大哥的关係? 难道是盟友? 看来是时候会会这个神秘的大哥了。 落地窗外的阳光太强烈,傅语听眯起眼睛,试图从陆景言波澜不惊的表情中读出更多信息。 “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你大哥的感情生活了?”她拿著笔的手微怔。 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 难道是兄弟为爱反目成仇? 我靠! 这抓马情节,这么一说我不得不留意下了。 陆景言看著傅语听震了一瞬,只觉得她又吃醋了,心里不免鄙夷。 阳光从他背后的落地窗照进来,將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面部表情隱没在阴影里。 “我爸想了解。”陆景言飘飘的的说,声音里带著傅语听熟悉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敷衍。嘴角带笑,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厌恶。 傅语听红唇微扬。 这个藉口找的真妙。 傅语听將眼底的疑惑藏在心里,整理好表情,收好签字笔,把调任书递给陆景言。 “我知道了。”傅语听轻柔的声音说著,乖巧的样子让陆景言眼底的鄙夷少了一些。 陆景言皱了皱眉,看著手錶,眼里的不耐烦快溢出来:“徐茜的工作你交接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发她审核一下。郑总那边也好交代。”傅语听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笑的更加明媚。 “你看看。”隨后从桌面拿出策划书,递给他。 陆景言头也不抬地將策划书推向傅语听,“你交给她就行了。” 傅语听接过文件,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好的。“ 她声音轻柔,目光扫过文件上“天逸大厦策划案“几个大字,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陆景言看著眼前低眉顺眼的傅语听,胸口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太听话了,从他要她接受徐茜的工作,到他宣布要调她去给大哥当秘书,她都只是温顺地点头,应一声“好“。 真是无趣。 “我去开会了。”陆景言抓起刚刚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声音恢復了往日的冷毅:“明天开会你不用去了,交给徐茜。” 傅语听微微昂首,眉头微皱,眼底却是一片冰凉:“好的,路上小心。” 陆景言大步走向门口,却在握住门把时鬼使神差地回头。 傅语听依然站在原地,阳光现在完全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头看向他,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门关上后,陆景言鬆了松领带。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充盈胸腔。 她果然还是离不开他,对他百依百顺。 这种被深爱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原谅她前段时间那些多余的问题和小心思。 “傅秘书,陆总让我来拿文件。”徐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著一贯的甜腻。 傅语听眼里的冷意更甚,迅速切换屏幕,等看向徐茜时脸上已掛上职业微笑:“在这里。” 傅语听递过文件夹,“差不多做完了,就是有几处数据需要你再核对修改一下。” 徐茜隨手翻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份策划书简直完美,从市场分析到执行方案都无可挑剔。 她合上文件,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没问题,交给我吧。” 傅语听看著徐茜离去的背影,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著外面的高楼大厦盯嘴角扬起一个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笑。 第二日。 天逸集团总部36层的会议室。 徐茜正站在投影幕布前,之前受伤的右手雷射笔的红点在精心製作的设计图上优雅游走,似乎已经痊癒。 投影仪的蓝光映在徐茜妆容精致的脸上,她正指著幕布上的3d设计图侃侃而谈。 她今天特意穿了香奈儿最新季的套装,耳垂上的钻石耳钉隨著她自信的讲解不时闪烁。 “...这部分结构创新能节省42%的施工成本,是本次方案的最大亮点...” 台下十几位高层频频点头,天逸集团的几位代表更是露出讚赏的表情。 徐茜余光瞥见这一幕,红唇微扬,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她心里不免泛起一阵快意。 傅语听这个蠢货,辛辛苦苦做的方案。 到头来只是给我做嫁衣。 她故意侧了侧身,让耳垂上那对她过生日陆景言送的钻石耳钉在灯光下闪烁。 这对耳钉价值200万,而傅语听生日那天只收到一束敷衍的百合。 “徐总监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天逸集团的李总监鼓掌讚嘆,脸上儘是諂媚:“陆总公司真是人才济济啊!” 徐茜抿嘴一笑,装模作样地谦虚道:“都是陆总平时教的好。” 陆景言坐在首位,指尖摩挲著袖口那对银灰色袖扣——傅语听送他的生日礼物,嘴角掛著满意的微笑。 台上的徐茜捕捉到陆景言讚许的目光,心里得意极了。 台下的提问声打断徐茜的演讲。 “徐总监,”德科集团的技术副总突然发问,面部带著疑惑。 “第七页的承重结构,你是如何计算横向应力係数的?” 徐茜的笑容僵在脸上。 横向应力係数? 这个术语像天外来客般砸得她头脑发蒙。她涂著精致甲油的手指死死攥住雷射笔,香奈儿套装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一小片。 该死,傅语听的报告里根本没提这个.. 她感觉全身血液都冲向了脸颊。 她也是昨天刚收到这份策划书根本来不及细看。 “这个问题...”徐茜强撑著露出完美微笑,指甲在讲台上刮出几道细痕。 “我们採用了国际领先的...动態平衡算法。” 徐茜故意翻动文件拖延时间,很快恢復了面貌:“具体参数在附录d里有详细说明...” 会议室里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 徐茜看到台下天逸的几位工程师皱起眉头,互相交换著疑惑的眼神。 “附录d是市场调研数据。”技术总监小声提醒。 一阵可怕的沉默笼罩了会议室。 这半秒钟对徐茜来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般灼烧著她的皮肤。 “我的意思是...”她硬著头皮继续,“这部分涉及商业机密,不便详细展示。” 就在此时。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第17章 像一把软刀,扎了他的心 天逸集团总裁郑成峰带著一身寒气闯入,深灰色西装上还沾著跨国航班特有的压痕。 他径直走到陆景言身旁空位坐下,鬆了松爱马仕领带,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投影幕布。 “是你自己做的吗?”他简短地说,声音里带著刚落地的疲惫气息。 整个会议室的气压瞬间低了十度。 这个毫不掩饰的质疑像一记耳光甩在空气中。 陆景言手中的万宝龙钢笔“咔“地断裂,墨水染黑了他价值上万的西装袖口。 徐茜涂著睫毛膏的睫毛剧烈颤了颤,但下一秒就扬起精心练习过的委屈表情:“郑总,当然是我...“ 她声音恰到好处地带上几分颤抖,眼眶说红就红,涂著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却死死掐住掌心,那里已经留下四个月牙形的红痕。 “我熬了三个通宵...”徐茜眼眶微红。 郑成峰慢条斯理地靠向椅背,“你確定?” “我发誓!”徐茜声音带著哭腔,却在对上郑成峰目光时不自觉瑟缩,那眼神仿佛已经看穿她所有谎言。 郑成峰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会议室温度骤降。 他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击几下,投影幕布立刻分成两半——左侧是徐茜刚才展示的设计图,右侧则是一组陌生的设计方案。 “这是...” 天逸的李总监猛地站起身,咖啡洒在衬衫上都浑然不觉:“这好像是云隱的创作风格!” 徐茜涂著唇膏的嘴微微张开,精心修饰的假睫毛在惨白脸颊上投下蛛网状阴影。 云隱! 连她都抄袭? 傅语听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香奈儿套装的腋下渐渐晕开两片深色汗渍,却还强撑著开口:“这...这肯定是巧合...” “巧合?” 郑成峰放大两组设计图的参数面板,“连线条粗细都是0.25pt,色彩编码都是#4f84c4,你告诉我这是巧合?” 他每说一个字,徐茜的身体就矮一分。 她涂著甲油的手指在桌下痉挛般抽搐,像被扔上岸的鱼。 此刻。 傅语听办公室。 电脑屏幕里,正实时播放天逸会议室的监控。 “你確定是你原创?” 郑成峰的声音通过监控音响传出,带著电流特有的冰冷质感。 文韵知塞了满嘴薯片,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天逸会议室不同角度的监控画面立刻在屏幕上分屏显示。 “你看徐茜这个绿茶婊的样子!她还熬了几个通宵,我看是睡了几个通宵。”文韵知含糊不清的说,嘴里还在不停念著。 傅语听抱臂站在监控屏前,双手环臂。 她嘴里轻吐,眼睛没离开屏幕:“好戏开场了。” 只见监控画面里,郑成峰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影幕布上立刻並排显示出两份设计图。 “臥槽,一模一样!”文韵知拍桌大笑,薯片渣飞得到处都是,“快看徐茜表情,这绿茶脸都绿了!“ 她飞速敲击键盘,將3號摄像头的画面放大—— 画面里徐茜精致的妆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眼线晕染成两个黑圈,像只滑稽的熊猫。 她精心修饰的假睫毛正在冷汗中微微脱落,像两片將死的黑蝴蝶。 文韵知看著监控画面,靠在沙发后,开怀大笑:“姐妹,你这招太爽了。“ 傅语听没有说话,但嘴角微微上扬。 监控声音再次传来,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徐茜突然哽咽的声音让骚动的会议室安静下来。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精心打理的捲髮凌乱地黏在泪湿的脸上,睫毛膏晕染成两个黑眼圈,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是语听姐让我这么做的...”她抽泣著,涂著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文韵知一口咖啡喷在键盘上:“臥槽!这婊子倒打一耙?!” “你不是说是你熬了三个通宵做的吗。”郑成峰质疑的声音再次传来,没有一点温度。 “这…”徐茜红著眼眶,却说不出什么话。 陆景言看向台上的徐茜,神情紧缩,隨后说道。 “我相信徐茜不会做这种事,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给郑总你一个交代。”他满怀歉意的道歉却在此时显得滑稽。 “无论內部有什么矛盾,”郑成峰冷声打断,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天逸永远不会与抄袭者合作。” 他將一份文件滑到会议桌中央,“这是终止合作通知书,违约金6000万。” 隨后走出会议室。 文件恰好停在陆景言面前。 陆景言的钢笔突然漏墨,蓝色墨水在文件上晕开一片。 他迅速用袖口去擦,却让污渍扩散得更厉害,就像此刻正在溃败的局面。 “啊——爽翻了!!!” 文韵知从转椅上弹跳起来,手里的薯片天女散般洒向天板。 监控屏幕里,徐茜正狼狈地擦著晕成熊猫眼的妆容,而陆景言手握著6000万的赔偿合同。 “看到没?看到没!“她疯狂摇晃姜雨晴的肩膀,“徐茜那贱人的假睫毛都哭掉了!陆景言的脸比我家过期酱油还黑!” 傅语听关掉监控,唇角微扬,举起红酒杯与文韵知碰杯。 水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中,暗红色液体在杯壁旋转出小小的漩涡,像极了徐茜此刻崩溃的內心。 “cheers,恭喜我们大设计师云隱,王者归来。” 文韵知突然站起来欢呼。 谁能知道大名鼎鼎的云隱竟然是傅语听! 傅语听看著她的模样笑著摇摇头。 得亏她办公室的隔音玻璃用的是最好的材料,不然还真怕哪天翻车。 傅语听看著窗外,睫毛微微下垂:“等下还有场戏要演呢。” 陆景言迈巴赫后座。 徐茜哭得像个被抢走果的孩子。 她精心设计的抽泣节奏—— 三声急促,一声长嘆,让眼泪刚好能顺著苹果肌滑到下巴,再滴在陆景言阿玛尼西装上形成完美的心形水渍。 “景言...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没用...”她故意让这句话断在气声里,手指揪住他衬衫第三颗纽扣,那是离心臟最近的位置。 陆景言心疼地擦著她晕染的眼妆,却把黑色膏体抹得更开:“不怪你,是傅语听太恶毒!故意挖坑给你跳!” 徐茜表面却摇头,嘴唇颤抖著为他整理领带:“姐姐可能...不是故意的...” 心里却是带妈的词一个不少的骂著傅语听。 她说到“姐姐”时,指甲深深掐进陆景言后背的西装面料,留下五道明显的皱褶。 这个动作让她瞥见后视镜里自己扭曲的快意表情,立刻又换上委屈模样。 “你还替她说话?”陆景言推了推眼镜,目光透出阴冷:“茜茜,你就是太善良了。” “別怕,我一定帮你討回公道。“ 陆景言轻抚徐茜颤抖的肩头,指腹蹭到她精心喷在锁骨处的香水,那款他最喜欢的“午夜诱惑“。 这个细节让他心臟又软了几分,完全忽略了她睫毛膏晕染的弧度太过完美,像是刻意设计过的艺术效果。 徐茜低头抽泣,手指却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將那条他送的爱马仕丝巾绞得几乎撕裂。 “嗯...我都听你的...”她声音细如蚊吶,却在心里咆哮: 傅语听这个贱人该不会发现我和陆景言的事了吧! 之前帮她做的工作都很漂亮,怎么会突然抄袭? 就算今天害我出丑又怎么样,陆景言还是站在我这边,不过是跳樑小丑一只。 嘉和大厦, 傅语听办公室。 “砰!” 傅语听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推开,重重撞在墙上。整个楼层的员工齐刷刷抬头,看见陆景言西装凌乱地站在门口,眼里燃烧著骇人的怒火。 傅语听从文件中抬头,表情似是被嚇到:“怎么了景言,你们不是去参加天逸策划会了吗?” 陆景言大步衝到她桌前,把手中的文件砸在实木桌面上。 茶杯被震翻,茶水浸湿了桌上那叠文件,正是徐茜抄袭云隱作品的证据对比图。 “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了!“他俯身逼近,领带垂下来蹭到咖啡渍:“你不知道这个项目对公司有多重要吗?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傅语听低头看向文件,瞳孔骤然收缩。 突然猛地站起,转椅撞在身后的书柜上。 “这...这是...”她声音发颤,手指刚碰到纸张就像被烫到般缩回,“徐茜的设计稿?竟然是抄袭的!” 陆景言金丝眼镜泛著冷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装得真像。不是你亲手交给她的吗?” 傅语听抓起文件快速翻看,戒指在纸面上敲出细小的声响:“我在徐茜桌上看到这份文件,以为她已经做好最终版了...” 她突然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不是也看了吗?” 这句话像一记软刀子,陆景言表情微变。 確实,作为项目负责人,徐茜本该仔细核查每份文件。 看著傅语听认真委屈的表情,陆景言眼底的愤怒少了一些。 难道他真错怪她了? 毕竟傅语听这么爱他。 第18章 我的太太,傅语听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抄袭?”陆景言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傅语听右手捂住嘴,陆景言注意到她颤抖的手指,就像过去五年每次被他责备时一样。 “我怎么会害公司呢?”她声音带著哽咽,“你知道我……” 傅语听话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咽下某个过於赤裸的表白。 陆景言有些分神,没看见傅语听眼中闪过的冰冷光芒。当他回过神,只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睛。 “陆总……” “你信我吗?”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砸在文件上徐茜的签名处,墨水晕开成小小的黑洞。 傅语听慌乱地去擦,却碰翻了咖啡杯。深褐色液体在桌面蔓延,渐渐形成一个扭曲的轮廓,莫名像极了徐茜歇斯底里时的脸。 这是傅语听第一次没叫他“景言”,这个细节让他心臟漏跳一拍。 陆景言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腕:“別擦了。“ 他触到她脉搏的跳动,那么快,那么脆弱。就像他生日那晚,她捧著蛋糕等他到凌晨两点的样子。 “我...”他喉结滚动,声音轻柔:“再查查吧。” 可能自己真的误会她了。 毕竟这份策划书除了那份抄袭的设计图,其他的地方的完美的不可挑剔。 傅语听低头“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嘴角在阴影里微微上扬。 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前,陆景言无意识摩挲著茶杯边缘,那里有傅语听三年前手绘的雏菊图案,如今已被磨得有些模糊。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他此刻混乱的思绪。 她看起来真的不知情…… 傅语听泛红的眼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的眼睛,今天却像受伤的小鹿。 可转瞬间,记忆又跳转到徐茜梨带雨的模样,她拽著他袖子说“我相信姐姐不是故意的。” 突然门开了,思虑被打断。 “景言~” 甜腻的香气突然笼罩下来。徐茜不知何时补好了妆,睫毛根根分明,连哭的眼线都重新描画得精致完美。 她端著青瓷茶盏坐到他腿上。 “尝尝嘛,我特地接的晨露。”徐茜將茶盏凑到他唇边,指尖在杯沿曖昧地画圈:“你不是说只有晨露才能泡出这茶的韵味吗?” 陆景言低头啜饮,还是像往日一样清甜。 陆景言看著徐茜娇媚的样子,眼里都是他。 他心里不免摇了摇头,像是说服自己。 茜茜这么好,刚刚一定是合同没签好,影响了他的心情。 而傅语听只是他赚钱的工具。 “跟姐姐说好了吗?她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徐茜甜腻的声音带著些许委屈,眼眶还有点红。 陆景言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触手是香奈儿高定套装的细腻面料。徐茜今天涂了蜜桃色唇釉,在阳光下闪著诱人光泽,与傅语听永远低调的豆沙色形成鲜明对比。 “她说,”陆景言喉结滚动:“设计图是在你办公室桌上拿的。” “怎么可能?!”徐茜的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假睫毛因瞳孔地震而微微翘起。 下一秒她又迅速软化,像融化的般贴到他胸前:“我是说,我办公室从来不放机密文件。” “那个蠢女人应该不敢骗我,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人进过你办公室。”陆景言眉头紧锁,鬆了松领带。 “除了清洁工,应该没有了——” 徐茜声音突然顿住。 她睫毛突然轻颤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念头击中她。 是他?! 薄行洲? 昨天助理確实匯报过,薄行洲亲自来取过上季度財务报表。 难道他一直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想要帮她? 毕竟他这种大人物让云隱给他设计一张图不是信手拈来。 他是不是怕陆景言知道什么?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涌起一阵燥热。 连一向不近女色的薄行洲都为她折腰,甚至专门请来云隱助阵…… 徐茜的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又迅速压平。 “茜茜?“陆景言捏了捏她的掌心,“想到什么了?” 徐茜舌尖轻轻舔过下唇。 “没什么...”她垂下眼帘,浓密的假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我先回去再查查。” 夜幕降临。 傅语听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確实很累。晚上还约了陈叔討论傅氏股权变更。 正准备关电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他怎么打来? “餵?”她按下接听键,眼里止不住的疲惫。 “下班了?”薄行洲低沉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音里隱约有钢琴旋律。 “正准备走。”傅语听合上文件夹,心里有点疑惑。 “有空陪我参加个朋友聚会吗?”薄行洲的语气有些格外的轻柔,好像异常在意她的想法。 “今晚可能……”傅语听刚想拒绝,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在越夜酒吧。”薄行洲接过停顿,声音深沉。 越夜酒吧? 今晚我约了陈叔就在越夜酒吧。 难道是巧合? 越夜酒吧是她经营多年却从未公开的產业,她一直交给陈叔打理。 连陆景言都不知道。 薄行洲怎么会…… 先去会会她这个名义上的“老公”。 “那等会见,我回家换身衣服。”傅语听的手指手紧,看向桌子上放著的股权转让书。 但一份合同受益人的签名是她自己。 “好,我等你。”薄行洲沉默了半秒,隨后应声道。 不知为何,傅语听总觉得薄行洲刚刚说的“我等你”三个字异常沉重,像是宣泄心里埋藏很久的心声。 越夜酒吧。 vip通道铺著暗红色地毯,像一条流淌的血河。这是傅语听第一次不是以老板身份,而是客人身份走过这片走廊。 她在门前稍作停顿,顶层的钻石包厢门被侍者推开时,水晶吊灯的光芒如瀑布般倾泻在傅语听身上。 包厢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女人一头如墨的长髮隨意地散落在香肩上,几缕髮丝调皮地贴在脸颊,更添了几分慵懒与魅惑。 她身著一袭红色的紧身露背裙,那裙子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第二层肌肤,完美地勾勒出她傲人的身材曲线。 “来了?” 薄行洲的声音像大提琴般滑过空气。 他坐在主位的双人沙发上,银灰色西装下的肌肉线条若隱若现。 傅语听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的黑欧泊戒指,和他送她的粉钻同產自澳大利亚闪电岭的稀有宝石。 他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戒指? 婚戒? “臥槽!老薄你藏的真深啊!” c国银行家容遇的威士忌琥珀色一晃,溅上他价值百万的手工皮鞋。这位常年占据金融杂誌封面的巨鱷此刻却像个毛头小子般张大嘴巴。 傅语听目光扫过全场—— 网际网路教父周慕沉、航运女王林澜...这些平时需要提前半年预约的大人物,此刻都因她的出现而静止。 “千年铁树竟然真的开了!” 周慕沉一脸懵逼,没想到薄行洲真的结婚了,真的难以置信!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的太太,傅语听。”薄行洲薄唇轻勾,声音低沉。 整个包厢陷入诡异的静默,连背景音乐都恰好在此时停止。 片刻,沉默被打破。 “嫂子你和薄哥怎么在一起的?” 容遇终於还是问出了疑惑,毕竟这可太难得了。他们也確实还有点难以置信。 傅语听正欲回答,感觉腰间一紧。 薄行洲的手环绕在她的腰后,傅语听抬头望向他,深邃的眼睛好似一摊深水让人看不透。 好似在说不想说就不用说,有他在。 薄行洲给了容遇一记冰冷的眼神。 哦? 薄哥还不想我们问呢。 不过, 总有办法敲开他们的嘴的。 容遇和林澜对视一眼,两人瞬间达成共识。 “玩个游戏吧。”林澜突然打破沉默,红指甲轻叩杯壁,“真心话大冒险。”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薄行洲扣在傅语听腰间的手,“难得薄总带家属出席。” “好啊。”傅语听看著自己眼前的牛奶,心里不免泛起涟漪。 这是薄行洲知道她酒量不好,特意给她点的牛奶吗? 她跟陆景言谈了五年,每次和他陪客户吃饭,他总让自己陪著他们喝酒。 每次拒绝都免不了被冷漠好几天。 真是可笑。 薄行洲转头看向她,看她没表示拒绝,也点了点头。 薄行洲自然而然地用拇指擦过她唇瓣的那一抹牛奶,这个亲昵动作引发一阵曖昧的起鬨声。 空酒瓶在桌面旋转,第一轮就指向傅语听。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周慕沉推了推眼镜。 “大冒险。”傅语听眼神微颤,想了一会,还是怕被问到涉及和他的问题。 “哇哦~”容遇吹了个口哨,“那请薄太太当眾吻薄总,至少十秒!” 傅语听的耳尖瞬间红得能滴血。 她今天擦的是梔子香膏,此刻却闻到自己身上蒸腾出的慌乱气息。手指无意识揪住红色礼服的裙摆,刚想找藉口推—— 薄行洲已经扣住她的后颈压了过来。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精准,他带著威士忌味的唇瓣温热乾燥,在相触的瞬间,傅语听的周围瞬间全是薄行洲的气息。 周围响起整齐的计数声:“2、3……” 周围的口哨声和倒计时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却又让傅语听不得不清醒。 当计数到“7”时,薄行洲鬆开了她。 时间虽长,却是蜻蜓点水般禁慾。 傅语听轻咬嘴唇,只觉得哪怕只是四片唇瓣相贴,没有缠绵的长吻,唇间还残留著他独有的气息,唇上的灼热感更是挥之不去。 他重新看向起鬨的人们,眼底的墨色晕染开来,越发的深邃,好似这个吻,真的只是一次输了的大冒险。 与此同时,越野二楼包厢。 陆景言指尖的冰球在威士忌杯里缓缓旋转,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越夜的灯光调得很暗,照在他金丝眼镜上,反射出两道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天逸的损失必须控制在三千万以內。”他声音很轻,却让对面的陆远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徐茜鲜红的指甲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突然停在一组数据上:“森加坡那家投资公司可以接盘,但需要折价12%。” 她抬眼看向陆景言,红唇微抿,“要止损就只能这样了。” 陆远擦了擦额头的汗:“可是董事长那边……” “一个字都不要提。” 如果父亲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现在大哥回来了,他不能再让父亲失望。 “是。”陆远低头,不敢说话。 他起身正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刚刚好像在走廊看到你大哥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陆景言下意识出声。 “后面又进去个女人,看背影挺年轻的,应该就是你那个神秘的大嫂吧?” 徐茜的手突然一抖,几滴红酒溅在雪白的桌布上,迅速晕开一片暗红。 没想到,上一次扑了个空,这么快,机会又来了。 她必须要搞清楚薄行洲对他的隱婚妻子是什么样的態度。 如果真的很在意他的妻子,为什么又要悄悄给她那么好的设计图? 若不是为了她好,难不成是在陷害她抄袭,第二种可能太小了,毕竟他那么大的人物,真要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怎么可能这样做。 所以,她认为是前者,既然是前者,那她就还有机会。 是时候去会会这个“薄太太”了。 她很快恢復镇定,故作隨口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vip区那边。”陆远若有所思,“说起来,薄总结婚连张喜帖都没发,老爷子没意见?” 陆景言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却毫无笑意:“我大哥做事,什么时候在乎过別人意见?只要他能力在,老爷子最多不高兴,也不会多说什么。” 陆远点头:“那倒是。” 在现在这个社会中,能力大过一切。 徐茜突然倾身向前,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芒:“景言,我觉得我们该去见见你大哥,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是要处好关係。” 陆景言放下酒杯。 若是今天能看到这个神秘的大嫂,也许是个意外收穫呢。 “走吧。”陆景言整理著袖扣站起身,“去见见我的大哥和他神秘的妻子。” 两人来到vip区时, 徐茜直接越过他,给了服务员一沓小费,隨即,服务员替二人拉开了包厢的房门…… 第19章 残留著她的味道…… vip包厢的门被推开时,薄行洲正在拿著威士忌出神。他抬眼望向门口,眼神转为一片冰冷的淡漠。 “你们怎么来了。”这不是疑问句。 薄行洲放下威士忌,靠回真皮沙发,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两下。 陆景言站在门口没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迅速扫视整个包厢。 徐茜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她小心翼翼走进包厢,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每一个角落。 包厢里除了薄行洲,还有他的几位好友——容遇、周慕沉、林澜。 这些平时在杂誌上几乎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人物竟然都在包厢里。 三人面前的茶几上散落著雪茄和酒杯,但在薄行洲右手边,孤零零地立著一个白色牛奶杯,杯沿沾著淡淡的口红印。 徐茜见此场景不由手指收紧。 在这里的人本来应该是我! 那个女人凭什么? “听说大哥在这里谈生意,过来打个招呼。”陆景言的目光落在牛奶杯上,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薄行洲看著他们走到傅语听的位置上,眉头紧锁,语气明显透露出不悦:“是吗?我还以为是老头子让你来盯梢。” 徐茜突然弯腰,“薄总一个人喝牛奶?”徐茜直起身,意有所指地看向那个杯子。 周慕沉疑惑地抬头:“牛奶?那是大嫂的。” 包厢里空气瞬间凝固。 薄行洲的眼神骤然变冷,容遇立刻在桌下踹了周慕沉一脚。 “嫂子也来了?”陆景言挑眉,“怎么不见她人?” 薄行洲慢条斯理地端起威士忌抿了一口:“她有事。”他放下杯子,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刚离开。” “那她还回来吗?”徐茜眼神微闪,似乎有点太目的性了。 陆景言轻声警告,但目光紧锁薄行洲的脸,试图捕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薄行洲突然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在包厢水晶吊灯下投下一片阴影。他整理袖口的动作优雅从容,却让徐茜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你太吵了。”薄行洲直视徐茜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危险。 徐茜的红唇微微张开,一时语塞。 薄行洲到底什么意思? 是怕她生气他和那个女人的关係? 还是因为他介意她跟陆景言? 陆景言適时插入两人之间:“大哥说笑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那个牛奶杯,“代我向大嫂问好。” 薄行洲没有说话,神色冷淡,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过了好一会, 薄行洲推开洗手间的门时,一阵浓郁的香水味立刻裹了上来。 徐茜斜倚在对面的罗马柱上,裙摆开叉处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指尖正慢悠悠地绕著发尾打转。 “薄总。”她甜腻地唤道,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向他走来,“我是来道歉的,刚才在包厢里太失礼了。” 薄行洲面无表情地解开袖扣重新繫紧,腕錶在走廊壁灯下泛著冷光:“不必。” 徐茜已经贴近到危险距离,还没接触到薄行洲。 冷漠的声音传来,声音轻的如毒蛇吐信:“手好了?” 徐茜的脸色刷地变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右手臂,手臂已经好了,但是在听到薄行洲这句话时,还在隱隱做痛。 “可是你为什么会给我设计图?”她的声音出现颤抖,却还在试图寻找契机。 薄行洲纹丝不动,收回视线。 什么设计图? 这女人可真会脑补。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没有理会她说的话。 徐茜在原地, 等徐茜回过神,薄行洲已经转身到走廊的另一侧。 薄行洲到底什么意思? 设计图一定是他给的,他又没承认又没否定。 刚刚拒绝她的触碰,也一定是因为怕被別人看到。 与此同时,越夜办公室。 傅语听推门进去,陈叔已经等在那里。这位跟隨父亲二十多年的老助理两鬢斑白,眼角的皱纹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 “语听。”陈叔站起身,眼中满是担忧,“你瘦了。” 简单的一句话差点让傅语听的防线崩溃。她强忍住眼泪,迅速將门反锁。 “陈叔,陆景言出轨了。”她直奔主题,声音忍不住的轻颤,“出轨对象是徐茜。” 陈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畜生!”陈叔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被震得叮噹作响,“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徐茜也是个白眼儿狼,亏你母亲生前把她亲女儿对待,这么说来,你父亲生前就...” “就什么?”傅语听敏锐地捕捉到陈叔话中的犹豫。 陈叔嘆了口气:“你父亲生前就怀疑过陆景言。那次董事会后,陆景言提议的投资项目差点让公司损失惨重,后来发现那些合作方都与他有私下往来。你父亲准备调查,但还没来得及...” 傅语听的手掌越紧,眼中燃烧著决绝的火焰。 “原来如此,其实父亲和母亲的死也跟他有关,我和韵知查到了监控,爸妈最后见的人是他。”傅语听的声音冷的像冰。 “真是两个畜生,亏你还要把傅总和太太的股权全部给他!”陆叔气的不轻,突然感觉人又苍老了几岁。 “陆叔,你放心股权是不会给他了。” 傅语听走到窗前,俯瞰著城市的灯火。一个月前,她还是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天真女孩,现在她却要策划一场復仇。 “属於我的该要回来了。” 陈叔嘆了口气,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更深:“可是你父亲在遗嘱中特別註明,这部分股份要等你成家后才能转让。他是担心你太年轻,会被陆景言那种人利用。“ 办公室里的空气突然变得凝滯。 傅语听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她抬起头,眼中闪烁著奇异的光芒:“我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什么?”陈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傅语听平静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薄行洲。” 陈叔的脸色瞬变,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发抖:“薄行洲?那个商场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冷血阎王'!?他看起来不太好惹。” “是的,这是个意外。”傅语听回想起那晚的事,好像命运早就在他们之间打了死结。 “他可能也带有目的。”陆叔眉头紧锁,江湖上有关他的传闻確实少之又少,但都是不太好的评价。 所以陆叔確实不太理解甚至有些反对。 “那就一起墮入深渊。”傅语听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著钢铁般的决绝。 如果復仇需要我与魔鬼共舞, 那么我很乐意踩著刀尖跳完这支舞。 陈叔的眼中浮现出泪光,他看著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心疼不已。 这些他也会帮死去的傅总和太太一一討回来! 办公室陷入沉默,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陈叔颓然坐回椅子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片刻, 傅语听拿著陈叔刚签的合同,和陈叔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將文件塞进包里,轻声道:“別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小心行事。有任何需要隨时联繫我。” 傅语听点点头,调整好表情后打开了门。 突然薄行洲站在走廊的阴影中,西装笔挺,面容冷峻。他的目光越过傅语听,与陈叔短暂对视,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迸溅。 傅语听能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弯了弯腰,向陆叔告別:“放心,陆叔,我自有分寸。” 隨后转身像薄行洲那里跑去。 薄行洲看著她跑过来的身影,心里的那份担心也烟消云散了。 他们並肩走著, 走廊的灯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像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傅语听抬头看著他的轮廓,深邃的有些看不清。她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他会问些什么。 “我来接你回家。”薄行洲轻轻的说道。 轻轻的声音还是打乱了她的思绪, 回家? 这句话好重,重到好像心里有个某处被这句话突然砸了一个大坑。 她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那微微张开的薄唇。 好似那上面还残留著她的味道。 她心虚的转过头,耳根有些微微发红。 不知不觉走到了门口。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坐我的车回去。”薄行洲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傅语听身上。 看著司机小陈开著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她的脚下,傅语听也不想拒绝了果断上了车。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透明的蛇,霓虹灯光透过水幕在车內投下变幻的色块。 傅语听数著雨刷器的节奏,第三次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陈叔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助理。”她突然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乾涩,“越夜是他的產业,所以.…..” “不必解释。”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得像引擎的嗡鸣,“我相信你。” 傅语听的呼吸一滯。 这四个字像一颗子弹击中她精心构筑的防线。 他相信她吗? 第20章 指腹轻轻抚过那片肌肤时…… “虽然是协议婚姻,”她还是想继续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逼著她把话说完,接著一字一句,“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红灯亮起,突然一个急剎。 薄行洲突然伸手调低了空调温度。气氛好像降到最低点。 冷风停止直吹薄行洲的大脑,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头莫名一颤。 “傅语听。“薄行洲唤她的全名,每个音节都像在唇齿间仔细研磨过,“我们有签过协议?” 绿灯亮起,劳斯莱斯重新匯入车流。 雨水在挡风玻璃上被雨刷不断分割又聚合,像极了傅语听此刻纠缠的思绪。 她偷偷看向薄行洲的侧脸,下頜线绷紧如刀削,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眉头深深皱起。 刚刚自己哪句话得罪他了吗? 难道是因为协议婚姻? 还是自己不应该给他解释? 傅语听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她根本摸不清他的喜怒无常。 索性直接沉默。 薄行洲分明不是古代得皇帝,她却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车子很快进入薄家別墅。 “早点睡。” 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傅语听在车里愣了一会,看著他下车走向別墅大门。 车库顶灯將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几乎要將她整个笼罩。 她这才收回思绪,也下了车,回到自己的房间。 凌晨两点。 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夜空,傅语听从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满手冷汗。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指甲在抓挠。她刚撑起身子,隔壁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整面玻璃砸碎在地上。 心臟瞬间跳到了嗓子眼。 那是薄行洲的臥室。 傅语听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丝绸睡裙被冷汗黏在后背。 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虚掩著,一道闪电划过,从门缝中漏出的光亮里,她看到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正泛著寒光。 “薄行洲?”她的声音被隨即响起的雷声吞没。 推开门的一瞬间,浓烈的威士忌气息混著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借著不时亮起的闪电,她看到薄行洲躺在床上,睡衣领口大敞,右手垂在身侧,指间有鲜血正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他面前的实木书桌上一片狼藉。 打翻的酒杯、散落的药瓶,还有那盏被砸碎的檯灯,灯罩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表情。 平日总是冷峻如冰的面容此刻痛苦地扭曲著,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不停颤动像是在与无形的敌人爭辩什么。 傅语听从没见过这样的薄行洲,脆弱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小心避开地上的玻璃碴。 薄行洲的右手掌心朝上,几块锋利的玻璃碎片还扎在肉里,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袖口。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呼吸依然沉重而紊乱。 他这是怎么了? 傅语听看到这一幕,立马出去找医药箱。 她隱约记得王妈说的储物箱位置,好像是在他房间旁。 傅语听踮著脚取来,回来时发现薄行洲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摸索著桌面,碰倒了一个空药瓶。 瓶身滚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標籤上的四个字在雷电照耀下格外刺眼。 氯硝西泮! 他怎么会吃这个! 薄行洲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傅语听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酸涩感,怎么也抹不掉。 傅语听跪在他身边,轻轻托起他受伤的右手。触碰的瞬间,薄行洲的肌肉猛地绷紧,但並没有醒来。 在手机电筒的光线下,她看清这双手上除了新伤,还有许多细小的旧疤痕——有些是直线状的整齐切口,有些则是癒合后仍凹凸不平的撕裂伤。 傅语听的指尖微微发抖,镊子夹起第一块玻璃碎片时,薄行洲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没事的。”她下意识地轻声道,声音比窗外的雨还要轻,“很快就好了。” 奇怪的是,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般,薄行洲紧绷的身体竟然略微放鬆了些。 傅语听继续专注地清理伤口,每当取出一块玻璃,就用碘伏小心消毒。血珠不断从伤口渗出,染红了球,她不得不换了好几次。 窗外雷声渐远,雨势却更大了。 水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催眠曲,傅语听的动作越来越轻柔。 当她用纱布缠绕最后一处伤口时,她长舒一口气,正准备离开。 突然傅语听感到手腕被一股滚烫的力量扣住。 “不要离开我.…..” 薄行洲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睛却还紧闭著,显然仍在梦魘中挣扎。 他的手指像铁钳般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感觉手有些麻木。 傅语听僵在原地。 她望向薄行洲的脸,此刻他眉间的痛苦被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取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 这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麵阎王”,此刻脆弱得像抓住最后浮木的溺水者。 “我不走。”傅语听鬼使神差地回应,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 薄行洲的力道奇蹟般地放鬆了些,但依然没有鬆开。 傅语听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地毯上,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 雨声渐渐变小,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薄行洲的呼吸终於变得深长平稳。 傅语听试图抽出手,却听到他在梦中又不安地呢喃了一声,眉头再次皱起。她只好放弃,轻轻躺在他的身边,意识也渐渐模糊。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 薄行洲醒了。 他发现自己手里握著一截纤细的手腕,顺著手臂看去,傅语听正蜷缩在他旁边上熟睡,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著一缕髮丝。 他的目光移到被精心包扎好的右手,又扫过地上收拾整齐的医药箱。一种尘封多年的情绪在胸腔蔓延,越来越甚。让他下意识地鬆开了手。 傅语听在睡梦中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额头几乎贴上他的膝盖。 薄行洲的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间,极轻地拂过那缕不听话的髮丝。 却好似碰到了不该触碰的东西,迅速收回手。 昨晚她肯定很害怕, 他这种人怎么配拥有她? 他本来就是置身黑暗里的人。 傅语听是被一缕斜照在眼皮上的阳光唤醒的。 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丝质被单从肩头滑落,带著不属於她惯用洗衣液的冷冽气息,他的气息还残留在枕头上。 昨夜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猛地坐起。 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 手腕內侧有一圈淡红色的痕跡,是薄行洲握过的位置。 指腹轻轻抚过那片肌肤时,昨夜记忆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 她甩了甩头,衝到浴室洗了把脸。 傅语听赤著脚走下楼梯,木质地板微凉,整个別墅安静得近乎空旷,只有厨房的方向传来咖啡机微弱的保温声。 她走过去,发现餐桌上摆著一份刚做好的早餐。 煎蛋边缘微焦,蛋黄半凝固,是她喜欢的熟度。 吐司烤得金黄,涂了一层薄薄的蓝莓酱,旁边配了一小碟蜂蜜。 咖啡杯里是加了奶的美式,温度刚好,杯沿没有一丝唇印。 傅语听怔怔地看著早餐, 全是她喜欢吃的早餐,甚至连喝咖啡的习惯都是一样。 他做的? 怎么可能?他这个大总裁哪会做早餐给她。 肯定是王妈做的。 可是他人呢? 嘉和大厦。 傅语听准备去收拾东西,下午去陆氏报导。 刚踏入办公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利落的声响。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菸灰色西装,长发低挽,妆容淡而精致,整个人透著一种疏离的优雅。 听见一道甜腻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哎呀,姐姐终於来了~” 徐茜踩著十二厘米的jimmy choo,一袭紧身红裙摇曳生姿地走过来,红唇弯出一个虚偽的弧度。 傅语听面色不变,只是微微頷首,“不是说了很多次,在公司不要这样叫我。” “我是看姐姐你马上就走了,怕你捨不得公司,关心关心你。” 徐茜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指甲若有似无地刮过她的皮肤,声音压低,带著假惺惺的惋惜。 “我刚升职了副总,这都多亏了你的栽培。没想到姐姐你被调走了。” 没等傅语听回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哟,徐副总这么『体贴』啊?” 文韵知抱著一叠文件走过来,红唇叼著一根没点燃的细烟,眼神轻蔑地扫过徐茜。 “天逸的项目丟了还能升职,看来徐副总的其他方面『能力』確实很突出啊~” 她故意在“能力”两个字上咬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地往徐茜的领口瞟了一眼。 今天早上她就收到了徐茜的升职通知,还没来得及告诉听听。 不用想也都知道她过来是来炫耀还是“关心”。 这陆景言怎么越活越瞎啊,这都是什么货色。 真的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第21章 不要离开我 徐茜脸色一僵,隨即笑得更加甜美。 这文韵知怎么敢的! 她一向跟我不对付。 等傅语听走了看我怎么收拾她。 “文总监说笑了,我只是运气好,刚好帮陆总分担了一些压力而已~” 文韵知懒得理她,翻了个白眼,直接转向傅语听:“听听下午你去陆氏,可是陆总大哥特调,可是凭实力。” 徐茜笑容有些绷不住,面部逐渐狰狞起来,声音有些多了一丝尖锐:“我听说陆总的哥哥为人冷漠,十分苛刻,姐姐一定要小心谨慎啊。” 傅语听指尖微微一顿,抬眼看她。 “你似乎很了解陆景言的……大哥?” 徐茜眼神冷了下来:“我也是听说。” 她凑近一步,香水味浓得几乎呛人。 “他对下属苛刻得很,听说以前有个助理,只是送错了一份文件,第二天就被调去了西伯利亚分部。” 傅语听眸色微沉。 倒是从来没听过陆行的事, 不过徐茜这么一说,那肯定是故意的。 应该另有隱情。 徐茜见她沉默,以为她怕了,笑容更加甜美:“不过姐姐別担心,有什么事给我说一声。” 傅语听唇角微勾,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连头都没抬起来。 文韵知冷笑,直接把文件拍在徐茜怀里:“徐副总倒不如『关心』一下这份报表?陆总等著呢。” 徐茜咬牙,最终踩著高跟鞋悻悻离开。 文韵知看她走远,马上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徐茜那绿茶婊,我真快忍不下去了!”文韵知“啪”地一声把咖啡杯重重搁在桌上。 “好啦,她就是那个德行,別跟绿茶计较。”傅语听看著文韵知直率的模样,笑出了声。 文韵知突然压低声音,眼神变得严肃。:“不过……她刚刚说的事,好像是真的。” “我知道。”傅语听著好像並不意外,眼里的眸色更深。 毕竟在陆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庭, 怎么可能连一点生活痕跡都差不多, 想必是比陆燁更狠的角色! 下午,陆氏大厦。 傅语听刚在秘书处登记完,就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苏特助。”旁边的秘书礼貌的打著招呼。 傅语听刚抬眸,就对上了一双带著审视的眼睛。 一个女人穿著一身职业的包臀短裙,做工一看就是私人订製,身上带的首饰全是价值不菲的梵克雅宝限定。她红唇微抿,正毫不掩饰地打量著她。 “你就是傅语听?” 苏欲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著一丝微妙的轻蔑。 这就是他特意要的秘书? 长得是有几分姿色。 “这是苏欲,总裁的特助,你可以叫她苏特助。”身旁的秘书陈佳微笑的介绍著。 傅语听仔细回想文韵知给她的资料。 苏欲,苏氏集团的独女,现在在陆景言的大哥手下当特助。 江湖传言,她参加一个宴会对陆景言大哥一见钟情,哭著喊著要给他当特助。 难道他就是陆景言要她留意的女人? 傅语听面色不变,刚伸出手,唇边还掛著礼貌的微笑。 “苏特助,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然而,苏欲只是冷淡地扫了她一眼,直接绕过她,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捨。 这不是普通的职场排斥,而是赤裸裸的轻视。 傅语听的手悬在半空,缓缓收回。 她这是哪里得罪这位千金小姐了?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这样没礼貌。 陈佳看著傅语听下沉的手,看向四周,確定没人。低头轻声道:“苏特助就是这样,你儘量少靠近总裁就行了。总裁这几天出差了,过几天回来。” “出差?怎么突然出差了?”傅语听满脸疑惑。 “听说是今天早上临时决定的,我们也没敢多问。”陈佳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 傅语听看著陈佳的小心翼翼样子,但还是轻声提醒自己不免有些感动。 回到工位。 此时苏欲站在秘书处的玻璃门外,指尖捏著一杯冰美式,红唇微勾,眼神却冷得像刀。 她盯著工位上的傅语听,心里翻涌著厌恶。 我倒要看看这个秘书有什么能耐。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让他停留目光? “傅秘书。”苏欲踩著高跟鞋走到傅语听桌前,將一沓文件“啪”地甩下。 “这些是总裁要的紧急合同,十分钟后发给我。” 傅语听翻开文件,发现是全英文的技术条款,专业术语密密麻麻,普通秘书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內核对完。 “总裁他不是出差了吗?这个文件好像下个月才需要。”傅语听眨著眼睛,看著苏欲,样子好生乖巧。 “总裁说现在他需要,你在质疑他的决定?”苏欲眼神坚定,语气透露著不耐烦。 “好的,苏特助。”她抬眸,对上苏欲挑衅的目光。 苏欲冷笑,转身前“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 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在文件上. “哎呀,手滑了。”苏欲故作惊讶,眼底却毫无歉意。 傅语听看著被浸湿的文件,眸色微冷。 下午五点。 傅语听刚刚整理好湿透的文件,內线电话突然响起,傅语听刚接起,苏欲有些娇惯的声音响起: “傅秘书,你把季度財报重新核对一遍,说数据有问题。” 傅语听打开文件,发现关键数字被人用透明字体篡改过,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如果她直接上交,一定会被人发现“错误”,轻则斥责,重则直接开除。 她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原始数据对比。 苏欲这是要让她在陆氏面前彻底失去信任。 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傍晚七点, 办公室的灯光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冷清。跨国企业从来不加班,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 傅语听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抬头望向窗外。 夕阳的余暉染红了整片天空,云层像是被火烧透了一般,绚烂得刺眼。 她微微出神。 这样的景色,本该有人一起看的。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屏幕上跳动著“薄行洲”三个字。 傅语听盯著那个名字看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 “餵。” 电话那头,薄行洲的声音依旧淡漠,却隱约透著一丝她熟悉的低沉:“王妈说你没回家吃饭。” 傅语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文件边缘,嘴角微微扬起:“加班。” 短暂的沉默后,薄行洲声音越发沉稳:“早点回去。” 傅语听看了看空荡荡的办公室,心里泛起涟漪:“好,你没在家吗?” 电话那边再次沉默了两秒, “我在出差,过几天回来。”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又清晰。 出差? 怎么今天都在出差? 难道说他和陆行是组队出差? 傅语听摇摇头,不去想太多。 “我现在回家。”傅语听看著手里快做完的文件,准备回家,应声道。 “路上小心。” 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已经掛断, 傅语听看著手机有些微愣,他打电话就是来催她回家? 半腰別墅, 刚进门就看到王妈正背对著她热饭,热气氤氳中传来她絮絮叨叨的声音。 “太太,明天早上想吃小餛飩还是三明治?我今早特意去买了新鲜的……” 傅语听洗了个手,看著一桌子菜,突然很想吃昨天的早餐,下意识的说道:“就今天早上的就好了。” 王妈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今天?今天早上我请假了啊。” “今天早上……您请假了?” 王妈回头,一脸茫然。 “对呀,昨天我儿子媳妇不在家,孙子没人送去上学,给先生请假了。” 空气突然凝固。 傅语听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闪过昨天清晨早餐的画面。 她指尖微微发抖。 如果不是王妈……难道是薄行洲?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薄行洲,那个连眼神都能让人结冰的薄总…… 竟然会偷偷给她做早餐! 简直不敢相信,应该是买的,她安慰自己。 c市。 夜色沉沉,薄行洲站在酒店落地窗前,指尖夹著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沉沉地望著c市的灯火。 手机屏幕亮起—— 王妈:[先生,太太已经睡下。] 他闭了闭眼,没有回覆。 那晚在暴雨中,他依稀记得失控地攥住她的手腕,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说出那句 “不要离开我。” 醒来后,他看到她蜷缩在他床边。 他第一次感到……恐惧,他怎么敢奢求那束光呢。 他薄行洲,商界人人畏惧的“冷血阎王”,竟然在她面前暴露了最脆弱的一面。 所以,他逃了。 过了好一会。 薄行洲终於点燃了那支烟。 烟雾繚绕中,他拨通了苏寒的电话。 “陆氏那边怎么样?” 苏寒的声音谨慎传来: “太太……好像一直被苏欲为难,今天也在加班。” 薄行洲眼神一冷。 她找死! “明天发通告,禁止员工加班,你去干扰一下苏欲。”薄行洲眉头微皱,掐灭手中的烟,连菸灰烫到他掌心都毫无察觉。 现在还不是动苏欲的时候,陆燁还在虎视眈眈,不能把她推入深渊。 不过, 苏欲是吧? 看来苏氏集团很快也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第22章 她就是薄行洲藏著的『大嫂』? 陆氏集团。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进陆氏集团的大堂,徐茜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袭修身红裙,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著一份烫金文件夹,红唇微扬,眼神却带著几分锐利。 “早上好,我来送嘉禾下半年的合作计划表。” 前台小姐连忙起身,笑容恭敬。 “徐副总,总裁现在不在。” 徐茜轻笑,指尖在文件夹上轻轻敲了敲。 “不急,我先去趟秘书处等他。” “总裁好像出……” 还没等前台小姐说完,她就走进了电梯。 徐茜站在秘书处外,整理了一下妆容,红唇微抿,指尖捏紧了手中的嘉禾计划表。 “什么?他出差了?” 徐茜眼底闪过一丝烦躁。 今天白来了。 怎么突然出差?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的身影从走廊尽头走来—— 苏欲。 她一身利落的包臀裙,长发高挽,踩著高跟鞋的步伐娇贵而冷傲,手里拿著一份文件,径直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徐茜瞳孔微缩。 薄行洲的办公室,除了他本人,几乎没人敢隨意进出。 “请问,她是谁?” 徐茜一把拉住刚刚跟她说话的秘书处职员,红唇勾起一抹假笑。 “那位小姐……是薄总的客人?” 职员看了一眼,低声回答:“那是苏特助,苏氏集团的大小姐,薄总身边唯一的女特助,权限很高。” 徐茜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唯一的女特助? 还能自由进出他的办公室 她死死盯著那扇紧闭的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 她就是薄行洲藏著的『大嫂』? 可以接触接触。 等苏欲从办公室出来,徐茜立刻迎了上去,笑容甜美。 “苏特助,久仰大名~” 苏欲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有事?” “听说你是薄总身边的红人,真是让人羡慕呢!”徐茜不依不饶地跟上,语气亲昵:“我男朋友是薄总的弟弟陆景言。” 苏欲眸光微动,终於正眼看向她,目光还带著些许高傲。 陆景言的人? 那或许有点利用价值。 就在这时,傅语听抱著一叠文件从拐角处走来,神色平静,却在看到两人时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 这两人怎么走一起了? 苏欲眼神一冷,直接开口:“季度財务报表做好了吗?” 傅语听从包里拿出文件,递过去,语气公事公办:“已经整理好了,苏特助可以过目。” 苏欲接过文件,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划,突然冷笑:“昨天让你加班赶出来,今天总裁助理就发了全公司禁止加班的邮件?” 她抬眸,眼神锐利如刀。“傅秘书本事不小,连总裁的助理都能使唤得动?” 傅语听面色不改。 “我不清楚具体的安排,毕竟不加班哪能做完你给我的工作。” 徐茜见状,立刻笑著插话:“哎呀,苏特助別生气~我姐姐刚来公司,可能还不懂规矩呢。”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傅语听一眼,红唇勾起一抹看不见的讥誚。 “不过……能让总裁助理特意关照,傅秘书確实『手段』高明。” 苏欲眼神愈发冰冷,盯著傅语听的目光几乎能將她刺穿:“傅秘书,职场不是靠『手段』就能立足的地方。” 傅语听淡淡一笑:“苏特助说得对,所以我只靠能力。” 苏欲捏著文件的指尖微微发紧,语气森寒。 “希望你的能力,能让你在陆氏待得久一点。” 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上迴荡,像是一记记警告。 徐茜安慰地冲傅语听虚假的笑了笑,快步跟上苏欲。 傅语听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眸色微沉。 苏欲对她的敌意,已经不仅仅是工作上的针对了。 而徐茜……显然在趁机煽风点火。 徐茜追上了苏欲,声音甜腻:“苏特助,她就是这种人,他之前在嘉禾风评也不是很好。” “她不是你姐姐吗?”苏欲冷冷的看著他。 要不是看著他是陆景言的女朋友,她一句话都不想跟这种阶级的人说话。 徐茜掩唇讥笑,语气带著狠意:“那只是个称呼,她想抢我的男朋友,被我男朋友拒绝。之前在公司风评也不太好。” 苏欲的眸光骤然一冷:“哦?” 徐茜眼眸一深:“我只是觉得,她不配待在薄总身边。” 这句话精准戳中了苏欲的痛点。 她深爱薄行洲,却始终得不到他一个眼神。只能求著爸爸跟陆董事长商量,只能在他身边做个小小的特助。 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傅语听,凭什么能让他另眼相待? 去他弟弟那里要来做秘书! “你想怎么做?” 徐茜红唇贴近她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而另一边。 傅语听回到了工位,点开邮箱,果然看到了总裁办群发的邮件。 [即日起,非特殊情况禁止加班,强制別人加班者一律开除。] 她指尖微微一顿。 这条禁令,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 可她並没有见过总裁助理,甚至连总裁的面都没见到。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苏欲怎么格外安静? 一整天都没让她做其他工作,好想有点格外安静。 她和徐茜两个人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傅语听刚系好安全带,手机屏幕便亮起—— 陆景言来电。 她指尖微顿,按下接听键。 “听听,下班了吗?”陆景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贯的温润,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 “嗯,怎么了?” “听说寻楼新到了一批松叶蟹,赏脸一起吃个饭?”陆景言语气轻快,好似一个贴心的男朋友。 “好呀,等会见。”傅语听声音轻柔。 傅语听掛断电话,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眼底一片冷寂。 五年了。 陆景言连她对蟹肉过敏都不知道。 她望著寻楼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点的松叶蟹,是徐茜爱吃的。 现在的她並不难过,只有新生。 她深吸一口气,启动车子。 既然陆景言要演“深情男友”,她就陪他演到底。 只是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位置, 该调换了。 第23章 第一次约会 傅语听踏入寻楼包厢时,陆景言已经站在窗边等候,金丝眼镜泛著厚厚的阴霾。 见她进来,他立刻掛上那副温柔体贴的假面,快步上前替她拉开座椅。 “语听,你来了。” 他声音轻柔,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她手腕內侧,像过去五年里无数次做的那样。 傅语听唇角微扬,眼底却凝著寒霜:“等很久了?” 她看著桌上那盘松叶蟹刺身,蟹肉被精心摆成朵形状。 陆景言顺著她的目光,眼底儘是温柔:“特意让主厨准备的,你最爱吃的。” 傅语听笑意更甚,傅语听缓缓落座,指尖轻抚餐巾边缘。 “景言,我们第一次约会,吃的就是松叶蟹。” 傅语听垂眸看著面前精致的松叶蟹刺身,银筷在指间轻轻一转,最终没有动。 三年前的情人节,他也是这样,温柔体贴地替她夹菜,看著她吃下第一口蟹肉。 然后,一通“紧急电话”將他叫走。 留她一个人在餐厅里浑身发红、呼吸困难,最后被服务生送进医院。 陆景言微微倾身,语气关切:“是啊,我记得你挺喜欢吃的。今天怎么不吃?不合胃口?” 她抬眸,唇角掛著恰到好处的笑意:“今天没什么胃口了。” “没事,下次再带你来。”陆景言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微闪。 “好。”傅语听点了点头。 陆景言看著她淡淡的嘴唇依旧掛著微笑,隨即说道:“你在陆氏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总该关心一下你的情况。” 他端起清酒抿了一口,状似隨意地问:“怎么样,还適应吗?” “还不错。”她微笑,目光掠过他领口若隱若现的吻痕,“还挺轻鬆的。” 刀叉在瓷盘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陆景言抬眼,眸色深沉:“过阵子就调你回去。” 毕竟她能力突出, 现在嘉禾项目都是一团糟, 茜茜一个人终究还是没办法应付。 “可是你大哥那边……”傅语听眉头微皱,眼里竟是担心,可是眼底如冰。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陆景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镜背后是看不见的情绪。 “好啊。”傅语听叉起一块牛排,笑意温婉。 陆景言看著她的笑,眼神微闪:“上次跟你说的我大哥身边的女人,你有留意吗?” “他出差了,我还没见到。”傅语听表示遗憾,低头眼眸的情绪被遮住。 她突然歪头,继续说道:“不过,有一个总裁特助是女的,好像还是你爸介绍的。” 陆景言眉头微锁, 好像是听父亲提过此事。 寻楼停车场。 夜风微凉,傅语听拢了拢身上的dior披肩,米白色的紧身包臀裙描写著她的身材。 陆景言替她拉开车门,温声道:“我送你回去。” 她抬眸看他,唇角掛著若有似无的笑:“好啊。” 演得真像个体贴的男朋友。 可就在她刚要弯腰上车的瞬间,陆景言的手机响了。 陆景言抱歉地看著她走到另一边接起电话。 “景言,我胃疼……”徐茜娇弱的声音从听筒里漏出来,陆景言心里一阵酥麻。 “我马上回来。”陆景言的担心溢出言表。 夜色沉沉,傅语听站在车旁,指尖轻轻敲著车门,脸上仍带著得体的微笑。 陆景言掛断电话,走向傅语听。 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著歉意:“语听,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去看看。” 傅语听轻轻点头,眼底的冷意被夜色掩盖:“那你去吧,別耽误了。” 陆景言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伸手想碰她的肩:“我晚点再联繫你。” 她不著痕跡地侧身,避开他的触碰,拉开车门:“路上小心。” 引擎启动,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两人最后的对视。 后视镜里,陆景言站在原地看了几秒,隨后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车,背影甚至带著一丝急切。 傅语听踩下油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哪是公司有事啊? 一看就是后院起火了。 陆家別墅 陆景言推开门时,徐茜正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晃著一杯红酒,脸色红润,哪有半点胃疼的样子? 他的眉头皱紧,语气冷淡:“你不是胃疼?” 徐茜眨了眨眼,赤著脚跑过来,直接扑进他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人家就是想你了嘛~” 她的身体紧贴著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颈侧,带著他喜欢的香水味。 陆景言没动,声音低沉:“你骗我?” “谁让你今天去陪傅语听吃饭?”她撅起嘴,指尖在他胸口画圈,“我吃醋了不行吗?” 他盯著她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傻瓜,我就是找她问些陆氏的情况。” 徐茜不答,反而踮起脚,红唇凑近他耳边,娇嗔道:“那你现在……要不要惩罚我?”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轻轻扭动,像一条不安分的蛇。 陆景言的呼吸一滯,眼底暗色翻涌。 下一秒,他直接扣住她的腰,一把將人抱起,大步走向臥室。 徐茜搂著他的脖子,笑得得意。 傅语听算什么? 最后贏的还不是她? 隨后,臥室起起伏伏的声音响起。 清晨7:15, 半腰別墅。 手机铃声第三次响起时,傅语听终於从混沌的梦境中挣脱。 窗外还有点雾蒙蒙的,她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触到文韵知连续三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回拨时,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 “徐茜动了你经手的南城项目帐目。”文韵知声音压得极低:“她添了三笔虚构的採购支出,现在整个嘉禾都在传你吃回扣。” 傅语听猛地坐起身,丝绸睡衣肩带滑落。 “具体金额?”她赤脚踩上地毯,冰凉触感让思维瞬间清明。 “两百万。更麻烦的是——”文韵知深吸一口气:“消息已经传到陆氏,苏欲正在联合徐茜,要求撤掉你秘书的权限,九点开会。” 傅语听冷笑一声,倒了杯水。 徐茜终於按捺不住了。 而苏欲,这个千金大小姐,果然和徐茜是一丘之貉。 怪不得昨天没什么动静。 落地窗倒映出她森冷的笑意:“通知法务部调取南城项目全部审计底稿,二十分钟后我要看到徐茜修改记录的时间。” 上午9:00, 陆氏集团会议室。 傅语听推开会议室大门时,空气骤然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有人低头窃窃私语,有人明目张胆地打量,还有几个同事交换著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欲站在投影仪旁,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红唇微扬,眼底却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既然傅秘书来了,那我们就正式开始。”她敲了敲桌面,示意眾人安静。 投影幕布亮起,一份盖著“嘉禾集团”公章的《项目异常通知函》赫然显现。 “想必大家都有听说一些关於傅秘书的传闻。”苏欲语调轻柔,却字字带刺。 “今天,嘉禾那边发来了她离职前负责项目的审计报告——三笔虚构採购,涉及金额两百万。” 会议室瞬间炸开锅。 “我就说她空降过来有问题!” “总裁怎么会用这种人当秘书?” “该不会是和上面有什么特殊关係吧……” 傅语听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敲著手里的文件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欲满意地欣赏著眾人的反应,继续火上浇油:“考虑到事情影响恶劣,管理层决定——” “决定什么?”傅语听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一静。 她缓步走向投影仪,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决定撤我的职?还是直接报警?”她轻笑一声:“苏特助,你连证据的真偽都不验证,就急著给我定罪?” 苏欲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復镇定:“嘉禾的正式文件,难道还有假?” 傅语听没回答,而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轻轻放在桌上。 “巧了,我今早也收到一份嘉禾的文件。” 纸张被推到苏欲面前,上面赫然是一份《系统操作日誌》—— “2026/10/15 02:17 am|匿名用户登录帐號,修改记录:南城项目採购订单x3” 苏欲瞳孔骤缩。 这个徐茜怎么做事的! 真的是个废物。 傅语听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苏特助,很明显这是有人栽赃陷害我。” 文韵知已经追踪id,发现id地址是在陆景言的家。 不用想就知道这次是谁做的。 现在还不是时候揭露。 苏欲脸色一变,却还是保留高高在上的姿態:“此事等总裁回来在决定,散会。” 眾人唏嘘不已。 与此同时, c市。 巨大的电子屏分割成数十个画面,实时播放著陆氏集团会议室的每一帧动態。 苏寒站在薄行洲身后,目光锁定在傅语听冷静自持的脸上,低声问: “薄总,要帮夫人吗?” 薄行洲靠在真皮座椅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眼底映著屏幕的冷光。 “不必。”他唇角微勾,嗓音低沉:“她有自己的考量。” 屏幕里,傅语听正將那份《系统操作日誌》推向苏欲,红唇微动,说了什么。 苏欲的脸色瞬间惨白。 薄行洲的笑意更深。 她,从来不需要別人插手她的棋局。 第24章 把她送到床上 人事部部长办公室。 傅语听推开人事部的磨砂玻璃门时,部长蒋俊逸正在整理档案。见她进来,立刻站起身:“傅秘书?您这是……” 她將《部门调动申请表》轻轻放在桌上,笑容得体:“蒋部长,我想申请调去市场部。” 蒋俊逸抬眸,目光疑惑的看向她:“市场部?” “是。”她微笑,指尖轻点申请理由栏那行官方措辞—— “希望深入一线了解业务”。 窗外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影,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蒋俊逸的视线在申请表和她脸上来回扫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公章:“这个……需要走特殊审批流程。我要先问下总裁,毕竟你是总裁特调。” “我理解。”傅语听微微頷首,转身时裙摆划出优雅的弧度,“您先请示,我稍后再来。” 门关上的瞬间,蒋俊逸立刻抓起座机。 “薄总,傅秘书刚刚申请调去市场部。”蒋俊逸压低声音,“您看……” 电话那头传来钢笔轻叩桌面的声响。 “同意。”薄行洲的嗓音透过电流依然清晰冷冽,“按正常流程办。”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无聊,??????????????????.??????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蒋俊逸愣住:“可是市场部现在……”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不敢!我这就处理!” 傅语听站在人事部门口,指尖轻轻敲击著手臂,耐心等待蒋俊逸的回覆。 蒋俊逸掛断电话,走出门刚好看到她:“傅小姐,您的调动申请已经批准了。” 傅语听微微一笑,接过文件:“谢谢。” 转身离开时,她並未注意到蒋俊逸欲言又止的表情。 秘书处。 傅语听刚推开玻璃门,陈佳就猛地站起身,瞪大眼睛:“语听,你真的要调去市场部?”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傅语听笑了笑,隨手整理桌上的文件:“嗯,今天就走。” 几个同事面面相覷—— 市场部?那可是公认的“流放地”。 苏欲靠在茶水间门边,红唇抿著咖啡杯,眼底闪过一丝讥誚:“傅秘书这是……高升了?” 语气里的讽刺几乎不加掩饰。 傅语听抬眸看她,唇角微扬:“是啊,苏特助想我的话就也『高升』到市场部吧。”说完转头就走。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苏欲捏著杯子的指节骤然发白。 市场部的办公室在陆氏大厦最角落的位置,空调时好时坏,印表机卡纸是常態,连咖啡机都贴著“已坏勿用”的標籤。 傅语听抱著纸箱站在门口时,几个市场部员工抬头瞥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没人主动打招呼。 “你就是新调来的?”一个戴著黑框眼镜的男人从文件堆里抬头,语气冷淡,“工位在那边,自己收拾。” 他隨手一指,最靠近厕所的角落,桌上还堆著半人高的过期宣传册。 傅语听微笑:“谢谢。” 她刚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笑声: “听说得罪了苏特助?活该。” “在秘书处待不下去,跑我们这儿躲清静?” “而且之前在前公司手脚也不乾净。” 傅语听毫不在意后面的声音,径直走向自己的工位,將包轻轻放下。 她拉开椅子时,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身后窸窸窣窣的嘲笑声像一群老鼠在啃食废纸,她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角落里,几个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听说她是因为挪用上个公司的公款苏特助抓住。” 话音未落,市场部副总监陈默恰好经过,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閒得没事做?不如把上季度的数据报表核对一下!” 那几人顿时噤声,悻悻散开。 阴影就笼罩了她的工位。 “新来的?”啤酒肚几乎顶到她桌沿,陈默鬆了松勒进脖子的领带,油光满面的脸上堆出假笑,“我是市场部副总监陈默。” 他故意把烫金名片按在她键盘上,肥短的手指想“不经意”蹭过她手背。 这就是苏特助让我关照的人? 长得可真嫩啊! 那就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傅语听皱眉,瞬间挪开手背不让他碰到。 “公司规定新人要参加『团队建设』。”陈默没注意她的动作,说话的呼吸带著菸酒混杂的腐臭味,“今晚八点,金悦会所888包厢。” 办公室里响起几声心照不宣的窃笑。 傅语听目光平静却锐利,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团队建设?”她重复了一遍,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一瞬。 “怎么,傅小姐不愿意?”他肥腻的身子靠在办公桌边,手指敲著桌面,笑得意味深长,“公司规矩,新人总得吃点苦头才能成长嘛。” 办公室里又响起几声低笑,有人低头假装忙碌,有人眼神闪烁,却无人替她说话。 傅语听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冷意。 傅语听转动钢笔——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突然轻笑出声:“好啊。” 陈默没料到这么顺利,愣神时她已经拿起文件夹。 “不过陈总,您裤子拉链开了。”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他襠部。 陈默慌乱低头时,傅语听擦著他肩膀走过,文件夹“不小心”扫翻了他的咖啡杯。 褐色液体泼了他一裤襠。 陈默低头看著下面,脸瞬间狰狞,面部的肥肉隨著他的表情有点噁心。但他很快就恢復正常,甚至笑得更甚。 “你看错了吧!” 这个贱人,今晚我干不死她! “不好意思,陈总。”傅语听轻柔的说著抱歉,眼底的讥笑被藏了起来。 “没事没事,都有看错的时候。”陈默看著傅语听楚楚可怜,心里不免开始想像被他压在身下的样子。 此时角落刚刚出声的女子正恶狠狠的盯著她。 果然是个狐媚子! 金悦会所,888包厢。 包厢里灯光昏沉,酒气混著香水味在空气中浮动。 陈默盯著傅语听纤细的手指捏著高脚杯,喉结滚动,眼底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陈默满脸堆笑,给傅语听倒了杯酒,语气轻浮:“语听,喝一杯?” 傅语听指尖抵住杯沿,冷淡道:“不了,谢谢。” 她的视线越过陈默,落在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吴美芩身上。 这位市场部的实习生,显然和陈默关係匪浅。 吴美芩坐在角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陈默这个死胖子,昨天还在她床上甜言蜜语,今天转头就去舔別人? 吴美芩捏著酒杯的手指发白,终於忍无可忍,起身拽住陈默的袖子:“陈总,我有份报表需要您確认一下。” 陈默皱眉,刚想拒绝,却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只好訕笑著跟了出去。 洗手间。 吴美芩一把將陈默推进洗手间隔间,反手锁门: “你什么意思?当著我的面討好她?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陈默被她的怒气嚇了一跳,隨即露出油腻的笑,伸手掐了下她的屁股: “怎么会?我最爱的还是你!” 吴美芩冷笑:“那你在她面前装什么孙子?” 陈默左右看了看,確认没人,才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 “是苏特助让我找她麻烦的,你以为我想舔她?呸!” 吴美芩眯了眯眼:“真的?” 陈默点头如捣蒜:“当然!等事情办完,我好好补偿你……” 吴美芩眼神闪烁:“……办什么事情?” 陈默凑近她耳边,酒气喷在她脸上:“把她送到男模床上。” 他的手不安分地往她腰上摸,却被吴美芩一把拍开。 吴美芩娇嗔道:“討厌~,那你最好记住,別玩脱了。” “知道了宝贝,让我亲一个。” 两人缠绵好一会,吴美芩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走了出去。 陈默站在镜子前,镜子里全是傅语听那副勾人魂魄的样子。 怎么可能让男模占了便宜, 今晚我一定要得到她。 想著想著不自觉就笑了出来,镜子里面的他肥肉挤满一堆,好生噁心。 而门外的傅语听看著两人在洗手间傅语听唇角微勾。 她给文韵知发了条简讯:“韵知,帮我查一下吴美芩和陈默的关係以及財务往来。” 没过多久,文韵知发来图片。 银行流水记录、开房记录、通讯记录。 陈默还往吴美芩名下过了套房產! 所有数据像拼图般在她面前铺开。 隨后傅语听看著照片,反胃明显。 这小妮子在哪找的照片,连这种都有! 真噁心! 傅语听快速切换屏幕,继续编辑简讯: “把这些照片匿名发给陈太太,告诉她等下来金悦会所楼上房间1706来抓姦。” 刚编辑完,那道肥腻的身影再次扑了上来。 “语听,喝一杯唄,就喝一杯。”他咧嘴笑著,肥厚的手掌推过一杯新倒的红酒,指尖“不经意”蹭过杯沿。 傅语听垂眸,唇角微勾。 酒里下了药。 她早看见了。 陈默自以为隱蔽的小动作,在她眼里拙劣得像场滑稽戏。 但她还是端起酒杯,在眾人起鬨声中轻轻晃了晃。 “陈总这么热情,不喝倒显得我不识趣了。” 红唇贴上杯沿,她作势要饮—— 下一秒,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第25章 捉姦! “抱歉!走错了!” 一个服务生踉蹌著撞进来,手肘“恰好”撞上傅语听的手腕。 酒杯摔碎在地,暗红的液体泼洒在陈默的裤子上。 “你他妈——”陈默暴怒起身,却见那服务生惶恐鞠躬,露出的侧脸线条凌厉如刀。 傅语听眯了眯眼。 是谁在帮她? 有这么巧吗? “陈总。”傅语听突然站起身,高跟鞋尖轻轻拨开玻璃碴,“是我不小心没拿稳,別为难人家。” 隨后转头对服务生说道:“你走吧。” 服务生点头隨后走出去。 傅语听执起水晶醒酒器,殷红酒液在灯光下如血液流淌。 “陈总,刚才是我失礼了。”她將新斟满的酒杯推向陈默,指尖在杯座轻轻一叩,“这杯赔罪。” 陈默本来还在气头上,看到傅语听的样子马上受宠若惊地接过,肥腻手指又想蹭过她手背。 傅语听微笑不变,巧妙躲过去,眼底儘是讥笑,从手包抽出一张烫金房卡推过去: “1706房,我有些『项目资料』想单独请教你,等一会再来。” 她起身时裙摆扫过陈默膝盖,留下一缕冷香。 五分钟后,服务生將另一张房卡塞给吴美芩:“有位姓陈的先生让转交给您。” 吴美芩低头轻笑, 这死胖子又不行,癮还这么大。 刚好看上一个包包。 金悦会所1706房。 陈默推开房门时,屋內一片漆黑,只有几支摇曳的情趣蜡烛映出曖昧光影。 “小宝贝?”他试探著叫了一声,嗓音因兴奋而发紧。 床上隱约有个女人背对著他,长发散落,身段窈窕,王浩来不及思考,猴急地扯开领带扑上去,他没注意这个女人身材略微肥胖。 “装什么矜持?还不是主动约我?” 吴美芩没说话,只当是两个人的情趣,只是顺从地迎合他。 黑暗中,喘息声交织,衣物散落一地。 就在两人纠缠正酣时,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 刺目的顶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陈太太带著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陈默!你这个畜生!” 陈默浑身一僵,猛地回头,看清床上女人的脸后,瞬间面如死灰。 “美芩,怎么是你?!” 吴美芩也懵了,慌乱抓过被单遮住身体:“陈太太,你听我解释.……” 此时陈太太已经疯了,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就砸了过去:“解释!我让你解释!”隨后冲了过去,一人一个耳光:“全部给我拍下来!” 后面两个大汉疯狂按著相机。 傅语听在金悦楼下,看著1706来回横跳的人,倚在真皮座椅里。 看来是场恶战。 傅语听红唇微勾,拨通文韵知的电话:“把今晚的事剪辑成精华版,匿名发人事部邮箱。” 00:23分,陆氏集团人事部部长蒋俊逸收到一封加密邮件: 《关於市场部副总监陈默和实习生吴美芩严重违纪的检举材料》 材料有三个大章: 1.陈默挪用公款包养吴美芩。 2.陈默利用职务便捷破格录入吴美芩当实习生。 3.陈默被老婆当场捉姦。 每一章都有详细的图文介绍。 车灯扫过庭院,傅语听踩下剎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敲两下。 二楼臥室的灯亮著,暖黄光线透过纱帘,在雨夜里氤氳成模糊的光晕。 薄行洲回来了? 傅语听的目光在玄关那双义大利手工皮鞋上停留了一秒—— 薄行洲的鞋尖朝內,是他一贯的摆放习惯。 她无声地呼出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 他回来了,却没有通知她。 也对,他们本就是协议夫妻,何必报备行程? “回来了?” 低沉的嗓音从楼梯上方传来。 傅语听抬眸,薄行洲正倚在楼梯转角处,黑色睡袍松垮地繫著,露出清晰的锁骨。 “嗯,公司有点事。”她下意识回答,隨即抿住唇。 为什么要解释? 薄行洲似乎察觉到她的懊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厨房温著热牛奶,你应该没怎么吃东西。” 这句话让傅语听彻底僵住。 他怎么会知道? 没怎么吃饭脸色会很差吗? 傅语听双手捧著玻璃杯,温热牛奶熨帖著发凉的胃。胃疼终於缓解,她无意识舒了口气,指尖在杯沿摩挲两圈。 客厅沙发上,薄行洲翻阅文件。 “在陆氏呆得怎么样?”他突然开口,视线仍停留在合同上。 牛奶杯底轻轻磕在大理石台面。 “还行吧,我调去了市场部。”她抽了张纸巾按掉唇边奶渍。 “市场部也行。” 他听见她的回答,嘴角微微扬起,像是早已预料到。 傅语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杯壁。牛奶表面晃出一圈细小的涟漪,像被风吹过的湖面。 “是啊。”她轻声说,“正好学点新东西。” 薄行州站起身往楼梯走去,边走边说:“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他背对著傅语听,眼眸如墨,看不清情绪,虽然他知道她不会找他,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 傅语听看著她的背影,沉默片刻,隨后也回了臥室。 今晚註定是个好眠夜。 陆氏集团市场部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办公区,却驱不散空气里的紧绷。 陈默的办公室空空荡荡,电脑还亮著,屏幕上是一封未关闭的邮件——《关於陈默涉嫌职务侵占的调查报告》。 几个同事聚在茶水间,压低声音议论: “听说了吗?陈总昨晚在酒店被抓,好像是挪用公款,警察直接带走的!” “吴美芩今天来办离职,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嘘!快看——” 走廊尽头,吴美芩戴著墨镜,右脸颧骨青紫,嘴角结著血痂,手里抱著一只纸箱,沉默地走向电梯。 经过傅语听工位时,她脚步微顿,墨镜下的视线如刀般剜了一眼。 傅语听看著她没说话。 年轻也许是资本,但是不是当小三的资本。 “傅语听,总监找你。” 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虑。 市场部总监办公室。 傅语听推门而入时,市场部总监周临正背对著她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捏著一份文件。 “坐。”他头也不回,声音低沉。 她从容落座,目光扫过办公桌—— 陈默的离职手续已经办完,但桌上摊开的项目方案上还残留著咖啡渍,像是被人愤怒地摔过。 周临转过身,眼神锐利:“陈默走得突然,但他手上有个重要项目还没收尾。” 他將文件推到她面前—— 《女性季度市场財经战略方案》 “这项目关乎整个上季度的业绩,十天后的集团酒会上必须完成匯报。”他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压迫感,“你来接手。” 傅语听没有立刻去接,反而抬眸直视他:“为什么是我?” 周临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像是变了一个人,突然跑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听姐你救救我吧,市场部再没有起色,我肯定会被开了。” 周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有多不容易,时间过去五分钟,傅语听终於受不了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 这小子怎么跟他哥周野是两个性格? 周野听说她要去陆氏,马上提起他弟弟在市场部,还是个总监,很有能力。 这么一看, 多多少少带点滤镜。 周临瘫坐在真皮沙发上,高定西装皱得像醃菜,手里攥著半包纸巾,哭得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 “听姐!我真的搞不定女性市场啊!” 傅语听抱臂靠在桌边,翻看著他角落最右边份的文件。 《女性消费战略书》 第5页用红笔標註: “为什么『斩男色』不能直接改名叫『杀人色』?更直观!” 她终於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他还是很用心了,关注女性財经的同时还关注了女性的化妆品。 傅语听抽走他手里哭湿的企划书:“十天后酒会,你想呈现什么效果?” 周临抽噎著抬头:“就,让市场部今年业绩不垫底吧。” “还有件事~”周临欲言又止,深情恍惚。 傅语听一看他就没憋什么好屁,没好气的说:“说吧。” “其实……代言人还没搞定。”周临有些心虚的说道。 “那你很棒哦。”傅语听有些被无语到。 傅语听盯著周临递过来的企划书,指尖在“品牌代言人”那一栏反覆摩挲。 “擬邀:谢云舟(新锐古风顶流)” 围脖有上亿粉丝,破碎感十足,出演多部爆火的古装偶像剧。 她缓缓抬头:“你联繫过了?” 周临抓狂地揪著自己精心打理的头髮:“我按我哥教的谈判技巧去的!我说——” “跟我们合作,保证让你在財经版块刷足存在感!” 傅语听扶额:“……你对著一个靠『破碎感』红遍全网的古风顶流说这个?” 周临委屈巴巴掏出一份被退回的合同:“我还特意加了条款,说他穿汉服直播时能顺便科普陆氏女性金融產品……” “然后呢?”傅语听已经能想像对方有多无语。 周临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手指无意识抠著桌角。 “他回了我六个字。” “你没事儿吧?” 第26章 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下午跟我去趟谢云舟的传媒公司,我先去准备资料。”傅语听乾净利落的声音不容拒绝。 说完转头朝门外走去。 半个小时,一个新的合同出现在周临的邮箱里,周临全程眉头紧锁,看完终於尖叫出来。 “听姐!你是我的神!” 下午,谢云舟工作室门口。 傅语听將车稳稳停在谢云舟工作室门口,透过车窗打量著这座融合了传统与现代的建筑。玻璃幕墙上装饰著中式窗欞纹样,入口处的石狮却又透著现代简约风格。 这个谢云舟不仅创办了自己的工作室,还挺懂设计。 確实是个是个厉害人物。 “资料都准备好了吗?”她转头问副驾驶的周临。 周临拍了拍公文包:“全部在这里,包括市场分析、竞品数据和三个备选方案。“作为陆氏集团市场部总监,周临今天特意穿了深蓝色西装,显得专业而干练,生熟的气质跟他的语气动作十分不符。 傅语听点点头,对著后视镜最后检查了一下妆容。 她今天选择了利落的黑色套装,只在耳垂上点缀一对珍珠耳钉,既专业又不失女性魅力。 两人走进大堂,立刻被充满设计感的空间所吸引。 前台是一整块原木打造的弧形台面,背景墙上掛著谢云舟代言的古风品牌gg。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微笑著询问。 傅语听从容地递上名片:“陆氏集团傅语听,想见谢先生谈合作事宜。” 前台在电脑上查询后露出歉意:“抱歉,谢先生今天的行程已经排满,没有您的预约记录。” 傅语听早有准备:“麻烦转告谢先生,我们带来了针对他个人的全新市场策略,只需要十分钟。” “这恐怕...”前台为难地摇头,“谢总特別交代过,没有预约的话...“ “姐姐?这么巧?” 一个甜的发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语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徐茜。 转身时,她脸上已经掛上职业微笑:“好久不见。” 徐茜今天穿了一身米色套装,脖子上繫著丝巾,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可亲。 她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谢先生约我来谈下半年的合作计划呢。” 她故作惊讶地看了看被拦在前台的傅语听:“你们...没预约吗?” 周临忍不住皱眉,傅语听却面不改色:“市场调研讲究出其不意,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 徐茜掩嘴轻笑:“姐姐还是这么幽默。” 她转头对前台说,“我是嘉和的徐茜,三点半的预约。” 前台立刻恭敬地点头:“徐副总您好,谢先生助理已经通知过了,请隨我来。” 徐茜转向傅语听,眼中闪著虚假的关切:“需要我帮忙带句话吗?” 傅语听嘴角微扬:“不劳费心,我们自有办法。” 徐茜耸耸肩,跟著前台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前,她还特意对傅语听挥了挥手,唇边的笑意加深。 “这女人真是,”周临翻了个白眼:“装的我想yue……” 傅语听盯著电梯上升的数字:“她今年刚升副总,压力不小。这次谢云舟的代言,她必须拿下。”她转向周临,“你之前和谢氏的经纪人王磊合作过,还有他联繫方式吗?” 周临点头,立刻掏出手机:“去年音乐节我们合作过。”他拨通电话,几句寒暄后进入正题,“王哥,我在你们楼下...对,有个绝佳的市场方案...跟上次绝对不一样你信我!” 掛断电话,周临眼睛发亮:“王磊马上下来接我们!毕竟我们陆氏集团名声在外。” 傅语听唇角微勾:“很好。” 与此同时,28层的会议室里,谢云舟正听著徐茜滔滔不绝地讲解ppt。 徐茜热情的介绍:“我们的方案结合了金融与国风,特別符合您的气质!” 谢云舟垂眸喝茶,內心疯狂吐槽: 又是ppt镶金边…… 上次那家还说要让我cos財神爷直播卖基金。 他瞥了眼徐茜的“文化方案”—— 第3页赫然写著: 谢老师穿汉服讲解k线图,流量必定破亿! 谢云舟有种窒息的感觉: 你们財经圈对“文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他看了眼手錶,思考著如何礼貌地结束这场会议。 助理突然敲门进来,低声在谢云舟耳边说了几句。谢云舟眉头微挑:“陆氏集团?” 怎么又来! 这就是金主的力量吗? 徐茜的脸色变了变:“陆氏?他们怎么会...” 谢云舟面色不显,紧接著对助理点点头:“请他们在会客室稍等。“他转向徐茜,露出职业微笑,“徐副总,今天就到这里吧,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繫。” 徐茜不甘心地咬了咬唇,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收拾文件离开。 走出会议室时,她正好看到傅语听和周临被带入会客室。 两人目光相接,傅语听微微頷首,徐茜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傅语听这个贱人为什么什么都要跟我抢! 不知不觉她的掌心已经被她捏的灰白。 谢云舟工作室,会客厅。 阳光透过宣纸屏风,在茶席上投下斑驳竹影。谢云舟垂眸听著傅云听讲解方案,原本冷淡的眉眼渐渐鬆动。 这份方案確实与眾不同,不是简单的流量变现,而是针对他个人品牌特质设计的长期发展策略。 “所以这份联名企划,是把理財產品包装成『古籍修復基金』?”他指尖划过桑蚕丝样本,“每售出一份,就捐赠10%用於敦煌经卷数位化?” 傅语听点头,眼带笑容。 “有意思。”他抬头看向傅语听,“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角度的?” 傅语听唇角微勾:“市场嗅觉。” 她翻开平板展示设计图:“凭证会用您题字的『残卷纹』做底纹,搭配ar技术——扫描就能看到您演绎的《兰亭序》动画。” 谢云舟突然轻笑出声:“比上次那家让我cos財神爷卖基金的强点。” 周临听著有点尷尬的埋著头。 谢云舟摩挲著ar演示图,忽然问:“你们怎么想到用《兰亭序》?” “因为去年您在访谈里说,”傅语听点开某段视频:““王羲之的酒后真性情,比现在99%的直播真实。”” 屏幕里醉醺醺的谢云舟正在吐槽:“资本包装的国风都是屎!” 空气突然安静。 傅语听淡定关掉视频:“我们认为,真实比完美更重要。” woc,这女人好帅,好美。 此时阳光打在傅语听的鼻樑上,她仰起脸时,光便顺著睫毛的弧度流淌,在鼻尖凝成一点晃动的亮斑。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签约吧傅小姐,合作愉快!”谢云舟果断的定了下来。 几人很快叫了律师確定没问题就签约了。 谢云舟望著傅语听低头签字的侧脸,阳光在她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著茶杯,突然开口:“傅小姐平时喜欢——” “別想了!”周临猛地插话,突然一个手臂拍在谢云舟肩上,在他耳边轻语:“別看了,我听姐有老公了!帅得惨绝人寰还巨有钱!你惹不起。” 茶杯“咔”地一声磕在檀木桌上。 傅语听签字笔尖戳破合同纸:“…………” 这小子,肯定是周野那个大嘴巴说的。 今天一定要让周野给他弟报一个“说话之道”的培训班。 谢云舟慢条斯理抽走破损的合同:“换份新的。” 他转身时耳尖微红,淡定补充:“另外,我刚刚是想问傅小姐平时喜欢喝白茶还是普洱。” 傅语听合上企划书,抬眸看向谢云舟:“明天行程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按计划推进。” 谢云舟指尖轻敲桌面,神色平静:“刚好空出来了。” 他停顿片刻,又补充一句:“不过,有个综艺摄製组原定明天来谈合作,我让他们改期了。” 傅语听挑眉:“违约金?” “不重要。”谢云舟淡声道,“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耽误正事。” 周临在旁边小声嘀咕:“这就是顶流的任性吗……” 傅语听看著他那不成器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到现在她也没明白他是怎么混到市场部总监的。 难不成是周野了大价钱? 怪不得市场部看起来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那我们先走了,明天早上九点举行签约仪式,我今晚会吩咐各大媒体宣布空降代言人。”傅语听的话果断又乾脆。 谢云舟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欣赏, 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上她? 毕竟她真的很耀眼。 “好,明天见。”谢云舟声音低沉,眉眼带笑。 周临走出大门,突然伸了个夸张的懒腰,西装裤差点崩线:“啊——爽!” 他突然转身对傅语听说道:“还得是我听姐!我现在是你的忠实粉丝!” 视线拉长…… 谢云舟和经纪人王磊看著他们走远,王磊突然低声问:“真要推掉那个s+级综艺?那可是平台年度重点项目。” 谢云舟看著傅语听的背影,淡淡道: “有些合作,比综艺重要。” 第27章 薄行洲就是她的老公? 车窗外的建筑一闪而过,傅语听靠在真皮座椅上,指尖轻轻敲击著手中的合约文件。 “听姐,这次真是太漂亮了!”周临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兴奋地说,“你看到徐茜那张脸了吗?都快绿了!” 傅语听唇角微勾,却没有接话。 周临趁著红灯,偷偷拿出手机,迅速给周野发了条消息: 【哥,听姐拿下了谢云舟的大单!而且他看起来对听姐特別感兴趣,全程眼睛都没离开过她。】 (附:一张偷拍的谢云舟侧脸,眼神温柔得能化冰。) 消息刚发出不到十秒,手机就响了起来。 “哥?”周临接起电话,有些惊讶周野这么快就回电。 “叫你听姐寻楼吃饭,我订了包厢。”周野的声音透过车载蓝牙传来,带著不容拒绝的乾脆,“庆祝她拿下大单。” “那可得宰你一顿,跟你好好算帐。”傅语听有气无力的说著,顺便给了周临一个白眼。 “没问题,对了……”周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临掛断电话。 “要不要叫上谢云舟一起?”周临感觉既然是庆祝也要叫上合作方吧。 “隨你。”傅语听直接闭眼。 周临朝傅语听投去一个无奈的眼神,拨通了谢云舟的电话。 对方表示没问题。 电话掛断,此时绿灯刚好亮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周临立刻调头开往去谢云舟工作室的路线。 寻楼。 刚走进庭院,傅语听三人就被服务生引至最里面的“听雨轩“。 推开雕木门的瞬间,傅语听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包厢里除了周野,还坐著一个男人。 薄行州? 他怎么在? 薄行洲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定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他正低头品茶,听到开门声才抬起眼,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薄...…薄总好。”周临瞬间绷直了背,声音都低了八度:“没想到您也在。” “薄总?”谢云舟黑色的眼眸充满了打量,这位就是那个商圈“冷麵阎王”? 傅语听迅速调整表情,走到薄行洲旁边的位置坐下:“你……怎么也在?” “刚好在周野的律所,就一起来了。”薄行洲抬眸,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傅语读不懂的情绪。 包厢內,暗香浮动。 紫檀圆桌旁,气氛微妙得能拧出水来。 傅语听坐在薄行州和谢云舟中间。 右边的谢云舟换了身月白暗纹唐装,墨玉簪松松綰著长发,指尖正漫不经心转著青瓷茶盏。 左边的薄行洲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勾勒出出眾的身姿,冷得像块玄冰。 一时气氛有些尷尬。 连对面的周野和周临两兄弟都有所察觉。 谢云舟轻笑打破了这段尷尬,簪尖流苏隨动作轻晃:“周总说他哥哥做东,庆祝你们拿下合同,叫我一起吃饭。” 他说话时眼尾扫向薄行州,笑意如春水漾开,“周总哥哥应该不介意吧?” 语音刚落,周野在桌下踢了自己那个不爭气的弟弟一脚。 周临五官疼的扭在一起,他哥的尖头皮鞋踢人最痛了。 可现在比起脚下的疼痛,更痛的是他的心。 怎么薄总也在,这次真的出大事了! 他哪知道啊!回去哥肯定会废了我。 就算我哥不废我,薄总也让我活不了了。 周野有些强顏欢笑的说道:“不介意不介意,哈哈哈哈。” 服务生此时端著最后一道松露焗龙虾进来打断了气氛,行至傅语听身侧时,脚下突然一滑! 整盘滚烫的酱汁裹著龙虾肉,连带著半瓶开好的勃艮第红酒,直直朝傅语听肩头泼去! “小心!”谢云舟离得最近,伸手想拉她。 但,有人比他更快。 黑影如刃劈开暖黄灯光,薄行洲不知何时已起身跨步。 左臂如铁栏横亘在傅语听身前,滚烫酱汁“滋啦”一声全浇在他小臂西装上,右手则精准扣住服务生倾倒的酒瓶。 暗红酒液如血瀑般泼溅,將他前襟彻底染透,而被他护在身后的傅语听,连一滴油星都没沾到。 时间仿佛静止。 服务生嚇得瘫软在地。谢云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傅语听只觉颈后一热——是薄行洲挡酱汁时溅到的高汤,顺著她后颈滑进衣领。 而身前男人被红酒浸透的胸膛几乎贴著她鼻尖,浓烈酒气混著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霸道地侵占所有感官。 “烫著没?”薄行洲低头问,呼吸拂过她发顶。他右臂还维持著格挡姿势,湿透的西装布料下,绷紧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傅语听怔怔摇头,喉咙发紧。她看见他左手小臂的西装面料被热油烫得微微卷边,底下皮肤定然红了。 “薄总!”周野终於回神,急声唤人,“快拿冰袋和毛巾!” 薄行洲却像没听见,只盯著傅语听:“嚇著了?” 他抬手,似乎想碰她脸颊,却在半途生生顿住,沾著红酒的指尖蜷了蜷,最终只抽了张餐巾塞进她手里,“擦擦脖子。” 傅语听接过纸巾,一脸歉意。 薄行洲已脱下报废的西装外套扔在椅背,露出被红酒浸透的白衬衫。 湿布料紧贴腰腹,勾勒出壁垒分明的肌理。他看向傅语听,眼神充满无所谓,隨后拽起傅语听的手腕: “回家。陪我换衣服。”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在谢云舟探究的目光中站起身,对谢云舟露出一个职业化的歉意微笑:“抱歉谢先生,今晚失陪了。” 话落,任由他牵著走出去。 谢云舟看著两人握著的手腕,思绪万千。 薄行洲就是她的丈夫? 周野晃著手中的威士忌杯,看著薄行洲护著傅语听离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僵在原地的谢云舟,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旁边目瞪口呆的周临,下巴朝薄行洲的方向一扬: “周临,看到没?” “这才叫『感兴趣』的正確表达方式。” 周临看著自家大哥脸上那洞悉一切又略带嘲讽的笑容,再想想自己之前还傻乎乎地叫上谢云舟一起吃饭,瞬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哀嚎一声,绝望地把脸埋进手掌里: “哥!我现在跳窗还来得及吗?!” 第28章 疼吗? 他攥著傅语听的手腕,力道轻柔。 不知为什么傅语听感觉这手腕有些烫的嚇人。 库里南在暮色中滑行,车载香氛淡雅的雪松味被红酒的酸涩浸透。 傅语听蜷在副驾,眼角余光里,薄行洲握著方向盘的右手骨节分明,左臂却隨意搭在窗沿。 湿透的衬衫袖口被卷到肘部,露出的那一小片皮肤红得刺眼,边缘甚至微微肿起,几颗细小的水泡在昏暗光线里若隱若现。 沉默在车厢里发酵,他周身縈绕的低气压,沉得让她喘不过气。 是因为烫伤很疼? 还是因为谢云舟? 车厢內死寂一片,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纠缠。 目光再次落在他发红的小臂上。那滚烫的酱汁泼过来时,他几乎是本能地挡在了她前面,没有丝毫犹豫。 “疼吗?”她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很轻,带著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薄行洲搭在窗沿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了一下,视线依旧专注地落在前方流淌的车灯河上,侧脸线条在光影明灭中显得有些冷硬。 过了片刻,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波澜:“没事。” 两个字,轻描淡写。 可傅语听的心却像被那两个字烫了一下。 怎么会没事?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悸动和酸涩,声音比刚才更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回去擦点烫伤药,我帮你。” “嗯。”这次他应得很快,只有一个单音,辨不出情绪。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可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变了。空气不再沉滯得令人窒息,反而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缠绕在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张力。 半腰別墅。 傅语听连忙换好鞋,快步走到电视柜前。熟练地取出烫伤膏和消毒签,走到沙发边。 薄行洲已经靠坐在宽大的沙发里,闭著眼,眉心微蹙。 他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领口微敞,湿透的衬衫紧贴胸膛,勾勒出起伏的线条,也显露出左臂那片狰狞的红肿和水泡。 傅语听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为什么要帮她挡,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手给我。” 傅语听儘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傅语听用签小心地蘸了消毒药水。冰凉的触感刚碰到红肿的边缘,她明显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瞬间绷紧了一下,但他一声没吭,连呼吸的频率都没变。 “会有点疼,忍一下。” 她低声道,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 空气静得能听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还有药膏在皮肤上推开时细微的黏腻声响。 傅语听终於涂完药膏,迅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著药膏的滑腻和他皮肤灼人的温度。 她不敢看他,低头收拾药箱,“好了,这几天別碰水,洗澡注意点,药膏一天涂三次。” “嗯。”薄行洲应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傅语听把药箱放回原处,心还在怦怦跳。她站起身,有些侷促:“那…我先上楼了。” 她刚转身,手腕却被一只乾燥温热的大手轻轻握住。 傅语听身体一僵,诧异地回头。 薄行洲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就站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他比她高很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將她笼罩。他垂眸看著她,深沉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最终归於一片她看不懂的复杂。 “谢谢。”薄行洲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 傅语听背部更僵了,隨口说了一句:“我应该的。” 马上就连走带跑的上了楼。 薄行洲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勾。 这么可爱吗? 与此同时, 徐茜公寓。 猩红的菸头在徐茜指间明灭。 她背靠著沙发,手机屏幕幽光映著她扭曲的脸,与平时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屏幕上赫然是財经快讯的推送头条: 【谢云舟与陆氏集团达成战略合作,明日九点在陆氏商场举行签约仪式!】 “呵…”徐茜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指尖狠狠掐灭了菸头,烫热的灰烬沾在皮肤上也浑然不觉。 景言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她工作做的不好, 她为了拿下谢云舟这个顶级资源,动用了多少人脉,做了多少方案,结果呢?被傅语听这个半路杀出来的贱人截了胡! 她怎么老是跟我作对? 凭什么?傅语听凭什么?! 手机震动,是陆景言的来电。 徐茜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接通电话时声音已经恢復了往日的甜美干练:“景言。” “茜茜,谢云舟那边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傅语听签走?!你不是说十拿九稳吗?”电话那头总是对她温声细语的陆景言此时夹杂著一丝怒气。 “景言,是意外。”徐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声音却平稳无波,恢復甜腻:“傅语听那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她看起来跟那个谢云舟关係匪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语气果然变了:“你確定?” “亲眼所见。”徐茜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两人关係…绝不简单。所以这次,真不是我们方案的问题,是对方…”她恰到好处地停顿。 “行了!”陆景言打断她,声音阴沉:“我知道了。” 掛了电话,徐茜脸上甜美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狰狞的妒恨。 陆景言是不是还对那个贱人余情未了! “傅语听,你想左右逢源?想踩著谢云舟又勾著陆景言?”徐茜对著菸灰缸,声音淬毒,“我让你明天,一个都靠不住!” 陆氏商场,八点半。 傅语听看著眼前布置的井井有条,然而,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安,如同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她心底悄然漾开涟漪。 徐茜最后那怨毒不甘的眼神,像根刺一样扎在她脑海里。 那个女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傅语听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立刻拿起手机,拨通了周临的电话,声音冷静而快速:“周临,是我。今天签约仪式,安保级別提到最高。另外,帮我查一下徐茜离开工作室后的所有动向,特別是她联繫过哪些媒体和狗仔。要快。” 电话那头的周临显然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明白,听姐!我马上办!”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无论今天等待她的是什么,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陆氏商场签约大厅, 水晶吊灯折射著冰冷的光。红毯铺就的签字台前,周临从容地与谢云舟握手合影。 台下镁光灯闪烁如星海,长枪短炮对准台上这对商界与娱乐圈的耀眼组合。 “周总监对此次合作有何期许?”有记者高声提问。 周临拿起话筒,笑容得体:“谢先生的古风艺术与陆氏的理念將…” 话音未落,签约厅厚重的大门被猛地撞开!刺耳的喧譁如同洪水般涌了进来! “谢云舟抄袭狗滚出古风圈!” “保护原创!抵制抄袭怪!” “工作室带头抄新人!不要脸!” 十几名举著鲜红大字横幅的年轻男女衝破安保人墙,情绪激动地嘶喊著,横幅上“谢云舟工作室抄袭新人设计师林晚”、“抵制抄袭惯犯”的字样触目惊心。 混乱中有人將一叠列印纸猛地拋向空中,纸张雪片般落下——上面印著对比图:左边是谢云舟新专辑封面设计,右边是一个陌生画手的作品,构图、配色、核心元素相似度高达90%! “怎么回事?!”谢云舟的经纪人王磊脸色剧变,试图护住谢云舟。 台下的记者瞬间炸锅,像闻到血腥味的鯊鱼,镜头疯狂对准混乱的抗议人群和台上骤然变色的谢云舟与傅语听和周临。 “谢先生!请问对抄袭指控有何回应?” “陆氏是否事先知情?” “有证据显示谢云舟工作室三年前就有类似前科!陆氏是否审核失职?!” 尖锐的问题如同冰锥砸来。 傅语听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她迅速扫视那些飘落的对比图,目光锐利如刀——构图细节太像了,像得近乎刻意!尤其是那个被指抄袭的核心图腾纹样,连细微的笔触转折都如出一辙,这根本不是“借鑑”,更像是…临摹! “听姐!”周临满头大汗地挤到她身边,压低的声音带著急迫,“刚接到集团总裁处紧急电话!签约立刻暂停!所有合作无限期搁置!等抄袭风波调查清楚再说!” 傅语听的心臟猛地一沉,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苏欲还是徐茜? 安保加强了为什么还能有漏洞? 她抬眼看向谢云舟。这位一贯从容优雅的古风顶流,此刻脸色铁青,眼神里是震惊、愤怒。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不像抄袭。 抄袭者怎么都会漏出一点破绽。 抗议者的声浪和记者的逼问如同惊涛骇浪。 他死死盯著那些刺目的横幅,嘴唇紧抿,下頜线绷得像要断裂。 突然—— 傅语听的珍珠耳环突然断裂,被人踩在脚下。 她一把抢过周临的话筒。 “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 第29章 需要我吗? 傅语听清冷的声音通过话筒瞬间压过全场嘈杂。 她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淬过火的沉静。 她弯腰,从容地从地上拾起一张飘落的对比图,举到镜头前,目光如炬地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那些情绪激动的抗议者脸上。 “我是陆氏集团傅语听。对於今天在签约现场发生的、针对谢云舟先生及其工作室的抄袭指控,” 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 “陆氏的態度是——” “零容忍!” 台下抗议者的叫囂为之一顿,记者们更是屏息凝神。谢云舟也猛地转头看向她,眼中充满错愕。 傅语听没有看他,继续道:“原创是艺术的生命,更是商业合作的基石!陆氏选择合作伙伴,首重艺德与原创精神!” 她举起那张对比图,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所以,对於这些言之凿凿的『证据』,陆氏在此郑重宣布——” 她停顿一秒,目光扫过全场,如同女王巡视她的疆域: “启动最高级別独立调查!由陆氏法务部牵头,聘请国际顶尖版权鑑定机构,对涉事双方作品进行彻底比对与溯源!邀请媒体全程监督!” 台下瞬间譁然! 邀请媒体全程监督? 这几乎是把调查过程完全透明化! 要么自证清白,要么自寻死路! 这女人好大的魄力! “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傅语听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陆氏与谢云舟的合作暂停,但不是取消!若证明谢云舟先生及工作室清白,陆氏將追究造谣者及幕后操纵者的法律责任,若指控属实…” 她微微侧身,目光第一次正正地看向脸色愤怒的谢云舟,眼神冰冷如霜: “陆氏將立即终止所有合作,並协助被侵权方追究到底!绝无姑息!” 掷地有声的宣言如同惊雷,炸得全场一片死寂。 抗议者被这强大的气场和毫不留情的表態震慑住了。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记录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谢云舟看著她,眼中翻涌著极其复杂的情绪。 內心深处,竟隱隱有一丝…被这份强大和公正所撼动的震动。 “至於现在,”傅语听將话筒移开,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前排记者耳中,“请安保维持秩序,无关人员请离场。陆氏的调查团队,將在十分钟后抵达谢氏集团会议室,开始取证工作。” “谢先生,还有这位…林晚设计师的代表,”她目光锐利地扫向抗议人群,“请务必配合。”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將话筒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转身。 傅语听踩著高跟鞋,在无数镜头和目光的聚焦下,脊背挺直如青松,步伐沉稳地走向后台专用通道。珍珠白的西装在灯光下流转著冷硬的光泽,如同她此刻筑起的、无坚不摧的鎧甲。 周临连忙跟上,心有余悸又充满敬佩:“听姐!调查团队……” “假的。” 傅语听脚步不停,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周临能听见,带著洞悉一切的冰冷,“那个图腾纹样,核心笔触模仿得很像,但收尾的顿挫感是刻意做出来的,原作是行云流水的自然收势。这是高手偽造的『铁证』,那个新人没这个本事,她背后有人。” 周临倒吸一口冷气。 ———— 此时, 顶层私人会所,巨大的落地窗隔绝了城市的喧囂,只留下室內粘稠的、混合著昂贵酒香与阴谋气息的寂静。 4k巨幕电视上,谢氏签约大厅的混乱风暴被高清镜头捕捉,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傅语听弯腰拾起那张对比图的瞬间,高清镜头精准地放大她指尖几不可查的微颤,以及灯光下她侧脸绷紧的、近乎脆弱的线条。 她举起图,宣布启动独立调查时,强撑的镇定下,那双漂亮的眼睛深处,分明掠过一丝被逼到悬崖边缘的惊悸与孤注一掷。 “呵。”一声极其轻蔑的、带著蛇类般阴冷黏腻的笑声响起。 “零容忍?启动调查?” 苏欲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刮过玻璃,“傅秘书这齣戏,演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惜啊,舞台搭得再高,戏子终究是戏子,上不得真正的台面。” 她姿態慵懒,带著掌控一切的优越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点小聪明,不过是垂死挣扎的滑稽戏。” 坐在她对面的徐茜,此刻兴奋得几乎要发抖。 “傅语听这个贱货!也该好好哭一场了!” 苏欲看著她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再次感嘆陆景言的眼光真差。 “苏特助,那份『大礼』准备好了吗?”徐茜的声音因亢奋而尖锐,“等那份『大礼』送到她面前,我看她还能不能端著这副假清高的嘴脸!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傅语听就是个靠歪门邪道、靠勾引男人上位的贱货!” “放心。”苏欲的酒杯在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如同她此刻的眼神。 徐茜被苏欲眼中那瞬间迸发的、几乎要噬人的阴冷惊得心头一颤,隨即又被更深的兴奋淹没。 ———— 休息室。 傅语听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反手关上门,背靠著冰冷的门板,才允许自己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傅语听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疲惫尽褪,只剩下冰冷的锋芒。 傅语听立马拨通文韵知电话,声音沉静: “韵知,帮我查一下那个新人及她背后的推手。重点查『林晚』这个设计师的背景,所有社交帐號、资金往来、近期接触的人,尤其是和徐茜以及…陆氏某些人的关联。另外,偽造那份『证据』的高手,挖出来。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初步报告。” 掛断电话,傅语听走到窗边,俯瞰著楼下仍未散去的喧囂。 混乱之中,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不知何时静静停在街角阴影处。 后座车窗降下半边,露出薄行洲冷峻的侧脸。 他怎么来了? 突然, 掌心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 【薄行洲】。 她深吸一口气,划开接听,將手机贴在耳边。 听筒里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电流声,仿佛能听到对方沉缓的呼吸。 “在哪?”薄行洲的声音终於传来,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傅语听心湖表面的冰层。 傅语听愣住了,准备好的所有防御性说辞都卡在喉咙里。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那辆迈巴赫,它依旧安静地蛰伏在阴影中,像一个沉默的谜题。 “……休息室。”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乾涩和茫然…… 听筒里又是短暂的沉默。这沉默却不再冰冷,反而像带著某种无形的张力,拉扯著她的神经。 “需要我帮忙吗?” 薄行洲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平稳的调子,却像投入深潭的第二颗石子,在傅语听心中掀起了更大的涟漪。 帮忙? 他突然的到来是因为看到新闻上狼狈的她了吗? 巨大的错愕感瞬间淹没了傅语听。 所有的疑虑、戒备,在这句完全出乎意料的询问面前,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她捏著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不…不用了。” 傅语听终於找回自己的声音,带著一丝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急促和…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內心那瞬间的兵荒马乱,“我自己能处理。” 电话那头,薄行洲似乎几不可闻地停顿了一下。 傅语听几乎能想像他此刻微蹙的眉头,或者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难以解读的情绪。 “嗯。”他应了一声,依旧是单音字,听不出情绪。 就在傅语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时,他那低沉的声音再次清晰地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力量,穿透了休息室冰冷的空气,也穿透了她纷乱的心绪: “那我等你。”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一道猝不及防的光,刺破了傅语听心中因背叛猜忌和孤立无援而笼罩的重重阴霾。 一种极其陌生的、酸涩又带著一丝微弱暖意的异样感觉,毫无徵兆地从心口最深处悄然滋生、蔓延开来。 像冰封的河面裂开一道缝隙,底下是汩汩流动的、温热的暗流。 傅语听握著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街角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周临焦急的声音传来:“听姐!隔壁会议室门口有几个自称林晚朋友的人闹著要见你,说我们包庇抄袭!” 现实的风暴再次呼啸而至。 傅语听猛地回神,眼神重新被冰封的锐利和沉静取代。 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辆静默的车,掛断电话,转身走向门口,步伐沉稳有力,珍珠白的西装在灯光下流转著冷硬而坚定的光泽。声音已经恢復了惯有的冷静平稳: “知道了,我马上来。” 第30章 他的一只手紧紧箍著她的腰…… “听姐,林晚那个朋友带著几个记者堵在会议室门口了,非说我们要销毁证据!”周临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带著强压的焦灼。 门外,抗议者的口號声、记者的追问声、安保的呵斥声混杂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声浪,如同实质般撞击著休息室厚重的木门。 风暴並未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知道了。”她的声音透过门板,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推开门的瞬间,刺目的闪光灯和汹涌的声浪如同巨浪般拍打过来。 几个穿著印有“原创维权”t恤的年轻人情绪激动地试图衝破安保人墙,高举著手机拍摄,口中喊著: “傅语听出来给说法!” “陆氏包庇抄袭犯!” 几个记者的话筒如同长矛般递到她面前。 “请问调查何时开始?是否只是缓兵之计?” “请问傅小姐你在陆氏的任职是否能代替陆氏做决定?” “听说你是关係户,陆氏已经打算开除你。” “有消息称陆氏高层已紧急叫停合作,是否属实?” “林晚小姐的朋友表示,她本人因压力过大无法到场,但要求谢云舟和你立刻道歉赔偿!您作何回应?” 问题尖锐如刀。 傅语听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情绪激动的“维权者”和咄咄逼人的记者。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为首那个叫囂得最凶的“林晚朋友”脸上——一个染著夸张蓝发的年轻男人,眼神闪烁,带著一种刻意表演的愤怒。 她认得这张脸,就在那份加密报告里,此人是星辰文化某个外围宣传团队的成员。 珍珠白的西装在混乱中依旧挺括,傅语听站在闪光灯的焦点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內敛却锐不可当。 “陆氏的调查团队已经抵达,就在隔壁会议室。”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现场的嘈杂,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调查即刻开始,全过程將在法律允许范围內,邀请权威媒体代表进行监督。我本人对调查结果负全责。” 她微微侧身,目光如冰锥般钉在那个蓝发青年脸上:“至於这位自称林晚小姐朋友、却无法提供任何有效身份证明的先生,以及你所代表的所谓『压力过大无法到场』的林晚小姐——” 傅语听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冷冽到极致的弧度: “陆氏法务部已正式向警方报案,有人涉嫌利用偽造证据、煽动公眾情绪、损害商业信誉进行不正当竞爭。相信很快,警方会找到真正的『林晚小姐』,以及她背后指使这一切的人,给大家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蓝发青年脸上的“愤怒”瞬间僵住,隨即被一丝惊慌取代。 现场的记者也一片譁然! 报警了?! 指向性如此明確的报案?! “你…你血口喷人!”蓝发青年色厉內荏地喊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警方自有公断。” 傅语听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记者,“各位媒体朋友,与其在这里被別有用心之人煽动,不如移步隔壁会议室,见证调查的启动。”她抬手示意,“周总监,请引导媒体朋友入场。” 周临立刻上前,带著安保人员开始引导秩序。 一部分记者犹豫片刻,选择跟了过去。 现场混乱的局面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和“报警”震慑,暂时得到控制。 傅语听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个蓝发青年在几个同伴的拉扯下,脸色难看地迅速消失在人群里。 她拿出手机,快速发出给文韵知简讯: 【目標已动,跟上,咬死他背后的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准备走向隔壁的“战场”。 然而,就在她抬步的剎那——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混乱人群的边缘挤出,手里似乎拿著什么东西,以一种近乎决绝的速度,猛地朝傅语听衝撞过来。 那动作,根本不是普通的推搡,而是带著致命恶意的衝撞。 “小心!”有人惊呼。 傅语听瞳孔骤缩。 下一刻,刀锋撕裂空气,带著恶毒的尖啸,直刺傅语听毫无防备的背心。 电光火石间,她只来得及侧身,但对方的速度太快,距离也太近…… 就在那带著狠辣的手臂即將撞上她的瞬间,一道黑影如同出膛的炮弹,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从侧面狠狠撞开了那个偷袭者。 “砰!”一声闷响,伴隨著骨头错位的脆响和偷袭者悽厉的惨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傅语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带向后方,后背撞进一个坚硬却带著滚烫温度的怀抱!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环住她的腰,將她牢牢护在怀里,隔绝了所有的混乱和危险。 熟悉的、冷冽的雪鬆气息混合著淡淡的菸草味,强势地涌入她的鼻息。 不对,还有一点血腥味! 傅语听惊魂未定地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燃烧著骇人怒焰的眸子里。 薄行洲! 他不是车里? 他的一只手紧紧箍著她的腰,將她完全护在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另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了偷袭者持刀的手腕。 那把闪著寒光的水果刀,大半截刀身,赫然刺穿了他左手手掌的虎口位置。 偷袭者眼中最后的疯狂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他想抽刀,刀却被薄行洲死死握住,纹丝不动! “找死。” 两个冰冷的字眼从他紧咬的齿缝间挤出,如同死神的宣判。 话音未落,薄行洲放开傅语听,受伤的左手依旧死死攥著对方持刀的手腕,如同铁钳!而右手,已经如同闪电般挥出! “咔嚓!”一声更加清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响起。 偷袭者持刀的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折下去。 他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身体像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那把染血的刀也“噹啷”一声掉在地上。 薄行洲这才缓缓鬆开自己受伤的左手。 鲜血如同失控的水龙头,更加汹涌地喷涌而出,滴落的血珠在光洁的地面上连成一条断断续续的红线。 “薄总!” 保鏢脸色煞白,惊恐地围上来。 “叫医生!快!” 傅语听的声音带著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尖锐颤抖,她几乎是扑到了薄行洲身边。 看著那只不断涌出鲜血、伤口狰狞的手,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傅语听抬头看他,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慌和茫然,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水汽瀰漫的脆弱。 眼睛为什么下雨了? 薄行洲看著她,看著她微微泛红的眼眶,看著她因为恐惧而失去血色的唇瓣。 那只紧握著她手腕的右手,非但没有鬆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將她牢牢钉在自己身边。 一种奇异的、近乎荒谬的满足感,竟压过了手掌撕裂的剧痛。 薄行洲停顿了一瞬,喉结滚动,仿佛在压抑著什么,最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沉到近乎嘆息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你没事…就好。”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裹挟著浓郁的血腥气和手掌撕裂的剧痛,如同最沉重的鼓槌,狠狠敲在傅语听的心上。 所有的声音—— 惊呼、惨叫、脚步声、闪光灯的咔嚓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屏障隔绝了。 他替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用他的手掌,硬生生接住了刺向她的刀锋! 他甚至没有先顾自己的伤,而是第一时间確认她的安危。 只因为……她没事就好? 巨大的衝击和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衝垮了傅语听心中最后一道名为“协议”的堤坝。 眼眶里强忍的温热液体再也无法控制,汹涌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与他滴落的血珠混在一起。 薄行洲感受著手腕上她冰凉的、带著细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回握,看著她汹涌而出的眼泪仿佛也灼烧著他冰冷的心臟。 保鏢已经迅速清理了现场,救护车的医生和护士提著急救箱和担架狂奔而来。 刺目的闪光灯被粗暴地挡开。 ———— 此时一个身影拨开混乱的人群,艰难的往里面走著。 他显然是匆匆赶来,昂贵的西装外套隨意敞著,头髮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看到新闻发生混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不受控制往这边赶来。 一定是怕她死了,谁来帮他工作,股权也还没转。 当他的目光触及薄行洲那只被鲜血浸透的手,看到那狰狞外翻的伤口边缘,瞳孔骤然收缩! 大哥怎么也在? 还受伤了? 再猛地抬头,看向几步之外,那个失魂落魄、眼中只有薄行洲、浑身笼罩在巨大恐惧和悲伤中的傅语听时。 陆景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尖锐的刺痛。 怎么可能?! 大哥是为了傅语听受伤的? 难道他们……? 第31章 他是在担心她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钉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 无数的疑问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如同海啸般衝击著他的认知。 他下意识地摇头,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 大哥一定是来解决陆氏这个合作项目的问题。 作为陆氏总裁维护集团利益和自身完美的公眾形象是本能。 再加上他以为傅语听是他的弟妹, 才会在危机关头出手相护。 一定是这样! 至於傅语听…… 陆景言的目光落在傅语听紧握著薄行洲手腕的那只手上,有种被背叛的怒火在心里燃烧。 救护车很快就把薄行洲抬了上去,傅语听跟著上了车,薄行洲的血和傅语听还被留在原地,跟陆景言的心一样。 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肯定不可能。 她这么爱他, 估计也是被嚇傻了。 傅语听也算做了件好事,让他那个哥哥受点罪也行。 陆景言默默的点了根烟,隨后打了个电话拨给徐茜。 “茜茜,在哪?” 医院。 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霸道地侵蚀著空气,盖过了那令人心悸的血腥。 手术室门楣上,“手术中”三个猩红的字亮得刺眼,像悬在傅语听心尖的三滴血。 她背靠著冰冷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著触碰地面血跡时,那粘稠温热的触感。 薄行洲被推进去多久了? 十分钟? 半小时? 时间被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砂纸磨过神经。 “他……伤得怎么样?”傅语听终究还是问出了口,声音艰涩。她的目光无法控制地飘向那扇紧闭的手术室门。 苏寒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用词:“刀口很深,贯穿掌骨,肌腱和神经有严重损伤。医生正在全力修復。”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沉重了几分,“即使手术成功,左手功能的恢復……也会是个漫长且不確定的过程。可能会有永久性的影响。” 傅语听背靠著冰凉刺骨的墙壁,指尖无意识地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红痕。 “苏寒,”她开口,声音乾涩得像砂纸摩擦。 “他…什么时候到的?”这个问题在她心头盘桓许久,带著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明了的探究。 苏寒的目光扫过傅语听苍白疲惫的侧脸,捂著脸,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准確:“薄总的车,在您和周总监进入陆氏商场前十七分钟,就已经停在街角。”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全程,他都在。” 全程, 他都在…… 傅语听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他比她到得还早? 他是担心她? 一股酸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爬行。 ———— 与此同时, 巨大的落地电视屏幕上,正反覆播放著陆氏商场门口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混乱的人群,薄行洲如天神般降临將傅语听护入怀中,刀光闪现,鲜血喷涌……高清镜头甚至捕捉到了薄行洲手掌被利刃贯穿瞬间,他因剧痛而骤然收缩的瞳孔和额角暴起的青筋! “哐当——!” 一只昂贵的水晶红酒杯被狠狠砸碎在电视屏幕上!猩红的酒液如同鲜血般蜿蜒流下,模糊了薄行洲苍白痛苦的脸。 苏欲站在一片狼藉中,胸口剧烈起伏,那张精心描画的、总是带著掌控一切优越感的美丽脸庞,此刻因极致的嫉妒和心痛而扭曲变形。 “为什么?!!” 一声悽厉的、如同受伤母兽般的尖啸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带著无尽的痛苦和怨毒! 为什么你要救她?! 那个贱人! 她凭什么值得你用手去挡? 为什么受伤的不是她? 眼泪汹涌而出,冲了她的眼妆,留下两道狼狈的黑痕。 刚刚还在庆祝的房间变得狼狈不堪,徐茜刚接到电话已经走了,现在苏欲也已经疯了。 巨大的心痛和对傅语听的滔天恨意,如同毒火般焚烧著她的五臟六腑! 她恨不得立刻衝到傅语听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用最残忍的手段撕碎她! 都是这个贱人! 是她害了薄行洲! 她果断的拿起手机打给司机: “送我去医院!现在马上!” ———— 医院。 终於—— “手术中”的灯牌骤然熄灭。 门被推开,穿著手术服的医生率先走出,脸上带著疲惫后的轻鬆:“手术很成功。贯穿伤清理得很彻底,断裂的肌腱和受损神经都做了精细缝合修復。万幸,刀尖离主要血管就差几毫米。” 医生看向傅语听和苏寒,目光落在傅语听身上,语气带著医者的叮嘱:“病人失血不少,麻药未过,需要安静休息。近期生活起居,尤其是左手,需要家人格外费心照顾,避免受力、沾水。恢復得好,功能有望最大程度保留,但精细动作可能会受影响。过几天情况稳定就能出院了。” 家人, 两个字,像细小的针,轻轻扎了傅语听一下。 她微微頷首,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护士推著移动病床出来。 薄行洲躺在上面,脸色是失血后的灰败,唇色淡得几乎透明。 他闭著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清浅,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脆弱。 这是第一次看他如此苍白的脸, 是为了救她。 愧疚、后怕、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几乎將她淹没。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一步,却有点站不稳,整个人差点向下倒去。 苏寒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侧身对傅语听微微頷首:“太太,这边有我们,您先回去休息吧。” 傅语听的脚步顿在原地。 对,她还有事要做! 她缓缓走出走廊,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坚定的眼神有著强烈的衝击感。 傅语听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此刻冰封般的侧脸。 那眼底深处,所有的惊惶、脆弱、茫然,都被一种沉凝到极致的冰冷杀意所取代。 愧疚和沉重的责任感並未消失,但它们此刻被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所包裹、清算。 她拨通了一个號码,等待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周野。”傅语听的声音透过听筒,平静,冰冷,没有丝毫起伏,却带著一种即將出鞘饮血的刀锋般的锐利, “睡醒了吗?陪我去给那些人,算算帐。” 第32章 他是为了她 电话那头,周野似乎低笑了一声,带著瞭然和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地址发我,五分钟后楼下见。” 傅语听掛了电话,最后看了一眼薄行洲的病房。 那扇门隔绝了他,也隔绝了她此刻所有的软弱。 她转身,高跟鞋敲击在冰冷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走向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拢的瞬间,另一部专用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了同一楼层。 门开,眼眶红肿、妆容狼狈、浑身散发著浓烈怨毒气息的苏欲,如同復仇女神般冲了出来,目標明確地奔向薄行洲的病房方向。 苏欲眼中燃烧著疯狂的恨意,她只想立刻见到薄行洲,確认他的安危,然后倾尽所有去诅咒、去撕碎那个害他至此的傅语听。 而傅语听乘坐的普通电梯,正载著她冰冷的身影,平稳地向下沉去。 一个带著焚心蚀骨的恨意向上冲。 一个裹著彻骨冰寒的杀意向下行。 苏欲冲向病房,扑了个空,只看到严阵以待的保鏢和一脸公事公办的苏寒。 傅语听走出医院大门,清冷的夜风拂过她毫无表情的脸。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如同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到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周野那张斯文俊朗、此刻却噙著锋利笑意的脸。 傅语听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去哪?”周野问。 傅语听看著手机文韵知发来的文件,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冷得像冰: “星辰文化,该收利息了。” 引擎低吼,黑色的车子如同离弦的復仇之箭。 星辰文化总部大楼。 傅语听踩著高跟鞋踏入大堂,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死寂中迴荡,每一步都像踏在审判的鼓点上。 周野落后她半步,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手中提著一个看似普通却令人心悸的黑色公文包。 他是榕城法律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必胜客”,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无声的宣判。 电梯直达顶层。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推开,里面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星辰文化的几位高层脸色灰败地坐在长桌一侧,对面是两名神情紧张的律师。 令人意外的是,谢云舟竟然也在,他靠窗站著,脸色阴沉,紧抿的唇线透著一股压抑的怒火。 看到傅语听和周野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担忧,更有一丝如释重负。 傅语听径直走到主位,拉开椅子坐下。 周野优雅地在她身旁落座,將公文包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他甚至没有打开它,只是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平静地扫过星辰文化眾人,最后落在对面那两名律师脸上,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毫无温度的笑意。 仅仅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瀰漫了整个会议室。 星辰文化那两名律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其中一人甚至下意识地避开了周野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在周野面前,他们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丟在审判台上的囚徒,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而这个法政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竟然为傅语听马首是瞻。 “周、周大律师!”其中一个律师的声音开始发颤。 “王总,以及各位,”周野开口了,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穿透力,“时间宝贵。关於贵司策划並实施的,针对我当事人傅语听女士及其所属陆氏集团、以及谢云舟先生的恶意誹谤、商业詆毁、煽动暴力事件,並造成严重后果的行为,相信在警方同志已经掌握的证据链面前,任何狡辩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在座每一个星辰文化高层: “我的当事人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现在,请你们告诉我,是选择在铁证面前体面地坦白,爭取宽大处理?还是选择顽抗到底,让我的当事人以及谢先生——把你们连同星辰文化,一起告到彻底破產清算,相关人员牢底坐穿?” “我们坦白!坦白!”王总几乎是吼出来的,心理防线在周野这轻描淡写却字字诛心的开场白下彻底崩溃。 “是…是我们策划的,我们只是想炒作热度,打压谢云舟,网上的水军、现场的闹事者都是我们安排的,我们只是想搅黄签约,我们没想伤人,真的没想伤人,更没想闹出人命啊。”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急於撇清关係。 其他高层也纷纷附和,將责任一股脑推到“下面人执行偏差”和“意外”上。 “没想伤人?” 傅语听终於开口了,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聚焦,落在王总脸上,里面翻涌的冰冷杀意让后者瞬间噤若寒蝉。 “那个持刀冲向我的人,也是『意外』?” 王总浑身一哆嗦,脸色惨白如纸,说话也结巴:“那个人真不是我们安排的h我们查了,他叫张强,就是个街头混混,有前科,得了肺癌晚期,他、他收了別人的钱,但他死活不肯说僱主是谁,警方也撬不开他的嘴,我们真的不知情啊!” 癌症晚期…… 什么都不肯说…… 傅语听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那个『林晚』是谁找来的?” 王总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气压给遏制住了喉咙,吞吞吐吐的说:“是有人用林晚的名字给我邮箱发了她被抄袭,希望我替她出气的邮件,我哪知道是假的啊。” 刚说完,他眼睛一转,走到电脑面前,点开了邮箱,补充道:“我这里还有邮件,我保存下来了。你们看!” 邮件看起来天衣无缝,一个国外的ip发过来的,傅语听接过电脑,手指在键盘疯狂敲动。 成功破解, 是从一个国外的废弃工厂发出来的。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暴戾的怒火在她胸腔里衝撞。 能指使人在国外的没有监控的废弃工厂操作邮件。 还能找出能临摹出跟本人一模一样的笔锋的大师…… 徐茜根本没有这个脑子和人脉。 还能支开陆氏的安保系统。 是谁在帮徐茜? 苏欲? 傅语听手心掐的灰白, 她们就这么想她死? 周野抬头看向王总,目光锐利如鹰,声音斩钉截铁,为星辰文化的命运敲响了丧钟。 “贵司策划的这场恶意构陷,直接导致了现场混乱,为凶徒提供了作案环境,更是傅女士和薄行洲先生受到致命伤害的直接诱因,这个连带责任,星辰文化,跑不掉。” 星辰文化眾人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知道大势已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站在窗边的谢云舟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傅语听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担忧。 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片汹涌的、几乎要衝破冰封的暴戾和疲惫,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看到了她衬衫上那刺目的血点。 “傅小姐,”谢云舟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温和力量,“这里交给我和周律师。” 此刻的傅语听就像一个绷紧到极限的弦,隨时可能断裂。 他走到傅语听身边,微微俯身,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先回去。你需要休息。薄总那边……也需要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领口的血渍,声音更沉了几分,“后面的事,我来处理。我保证,该付出代价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傅语听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薄行洲,他还在医院里…… 毕竟他是为了救她。 她需要去照顾他。 她没有看星辰文化那些面如死灰的人,只是对周野拍了拍肩,声音沙哑:“周野,辛苦了。” 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 摇摇欲坠的身体仿佛有巨大的能量。 此刻, vip病房。 病房外走廊,瀰漫著消毒水和高级束混合的怪异香气。 徐茜和陆景言拎著昂贵却显得格外刺眼的果篮与补品,脸上堆砌著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恭敬,走向薄行洲的病房。 陆景言心里盘算著如何询问大哥跟傅语听的事,徐茜则满脑子想著如何藉机在薄行洲面前刷存在感,抹黑傅语听。 然而,他们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被里面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虚掩的房门內,苏欲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 她精心打理的长髮有些凌乱,昂贵的套装也失了平日的挺括,此刻正低著头,肩膀微微耸动,充满心碎与痛苦的啜泣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行洲,你怎么能为了那样一个女人,你的手…”她的声音哽咽,带著浓得化不开的心疼,而对傅语听的控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陆景言和徐茜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景言心中豁然开朗。 他就知道,大哥怎么可能真对傅语听那种女人上心? 果然! 真正能让大哥另眼相看、甚至受伤后愿意让对方守在病床边如此失態痛哭的,只有苏特助。 傅语听? 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肯定早被大哥厌弃赶走了。 第33章 薄太太打算趁我睡觉,行不轨之事么? 徐茜心头又是狂喜又是嫉妒,看著苏欲那副“正宫”般心痛欲绝的姿態,但隨后又舒畅了。 傅语听啊傅语听,他真正在乎的、受伤后愿意让对方陪伴在侧的是谁?! 你不过是个隨时可以被丟弃的玩物! 两人默契地没有立刻进去打扰这“感人”的一幕,仿佛在等待某种“正主”地位的確认。 就在这时,病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带著痛楚的闷哼。 薄行洲醒了。 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那双深邃的眼眸因为失血和麻药褪去后的剧痛而显得有些涣散,但那份刻入骨髓的锐利和冰冷依旧存在。 意识逐渐回笼。 他下意识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扫向病房內。 入眼的,是坐在床边、哭得梨带雨的苏欲。 然后是门口,拎著东西、一脸“关切”的陆景言和徐茜。 没有傅语听。 他预想中,那个应该在这里,或者……他內心深处某个角落,希望在这里看到的身影,没有出现。 一股冰冷的、夹杂著巨大失望和莫名烦躁的怒意,如同寒潮瞬间席捲了他苍白的脸。 “吵。” 薄行洲的声音沙哑乾涩,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冰冷威压,一个字就冻僵了病房里所有的空气。 苏欲的哭泣戛然而止,错愕地抬头看著他,泪眼朦朧中带著受伤和难以置信。 他醒了? 他看到她守在这里, 他难道不该…有一丝动容吗? 门口的陆景言和徐茜也嚇了一跳,连忙堆起更“真诚”的担忧表情走进来。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陆景言抢先开口,语气都是担心。 “薄总,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们担心坏了!”徐茜也赶紧附和。 薄行洲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们是空气。 他看向苏寒,声音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苏寒,送客。” “是,薄总。”苏寒立刻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对著陆景言和徐茜做了个请的手势,“陆少,徐小姐,苏特助,薄总需要静养,请。” 陆景言和徐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尷尬无比。 他们没想到薄行洲如此不近人情,刚醒就要赶人。 陆景言看著他那不可一世的大哥,眼底有著隱隱的愤怒,面色却不显。 “大哥,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改天再来看你…”陆景言有些意有所指说著,拉著还想说什么的徐茜,灰溜溜地转身准备离开。 苏欲也连忙站起身,也准备跟著离开,姿態温顺,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你留下。” 薄行洲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目標明確地指向苏欲。 苏欲的脚步猛地顿住。 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隨即又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他留下她了。 他单独留下了她。 在赶走了陆景言和徐茜之后。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在他心中终究是不同的! 刚才的冷漠一定是因为刚醒的烦躁和剧痛。 陆景言和徐茜走到门口,听到薄行洲让苏欲留下,更是印证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两人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徐茜甚至对苏欲投去一个略带羡慕和討好的笑容,才跟著苏寒离开。 病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房间里只剩下薄行洲和苏欲。 苏欲看著薄行洲苍白却依旧俊美得惊人的侧脸,看著他被厚厚纱布包裹的手,心中充满了怜惜和一种即將“上位”的激动。 苏欲迅速转身,脸上努力维持著恰到好处的担忧和一丝被“特殊对待”的羞涩红晕,走回病床边,柔声道: “行洲,你感觉怎么样?手是不是很痛?我……” “苏欲。”薄行洲的声音响起,比刚才更加冰冷,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个字都带著毁灭性的力量,精准地刺向她狂喜的心臟。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她想像中的温情或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带著审视和……厌恶的寒潭。 “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把戏和眼泪。” “我的伤,怎么来的,因谁而起,”他盯著她瞬间煞白的脸,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精心偽装的皮囊:“你心里最清楚。” 苏欲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 他…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他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实质性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杀意火焰: “这次是警告。” “下次,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连同你们在乎的一切,全部下地狱。” 每一个字都像裹著冰碴的重锤,狠狠砸在苏欲的心上。 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跌坐在地毯上,精心打理的长髮凌乱地披散下来,脸上是极致的惊恐和绝望,连哭泣都忘记了,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薄行洲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地上瘫坐的只是一件令人厌恶的垃圾。 他疲惫地闭上眼,剧烈的疼痛和失血的虚弱感再次袭来。 他挥了挥手,苏寒立马从身后出现,把地上狼狈不堪的苏欲拖了出去。 窗外,黄昏降临。 走廊尽头,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傅语听带著未散的肃杀之气,脸色疲惫却眼神沉静,正朝著病房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vip病房里落针可闻,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微弱的嘀嗒声,像时间流逝的刻度。 薄行洲闭著眼睛,失血后的苍白在他冷峻的轮廓上蒙了一层脆弱的薄纱,浓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了阴影。 傅语听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动作轻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他睡著的样子,比她记忆中任何一次都要安静,也……脆弱。 还真挺好看的。 傅语听被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惊了一下,隨即又觉得有些荒谬。 好看? 她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了? 是为了救她受伤才產生的滤镜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摹著他沉睡的侧脸,从英挺的眉骨到清晰的下頜线。 那双紧闭的眼睛,毫无徵兆地、倏然睁开了。 视线直直相撞。 “啊!” 傅语听被这突如其来的“抓包”嚇得魂飞魄散。 她猛地直起身,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路红到耳根號。 前所未有的窘迫感让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刚才……在干什么…… 盯著一个男人看到失神…… 还被当场抓包?!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样子,眼底那丝初醒的茫然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玩味。 他动了动乾涩的嘴唇,声音沙哑低沉,带著刚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薄太太打算趁我睡觉,行不轨之事么?” 轰——! 傅语听只觉得一股热气直衝头顶,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什么叫行不轨之事? 她只是看看他伤得怎么样! “你胡说八道什么!”傅语听又羞又恼,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带著明显的恼羞成怒,“谁要对你行不轨之事,想得美!” 薄行洲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有极浅的笑意流转。 他受伤的左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抬起来拿水杯,但剧痛立刻让他蹙紧了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声闷哼和瞬间蹙起的眉头,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傅语听心头的羞恼。 “別动!”她的声音几乎是本能地衝口而出,带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和急迫。 “谁让你用这只手的?!”傅语听抬起头,眉头紧锁,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焦急和一丝……慍怒?仿佛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蠢事。 “医生说了伤口贯穿掌骨!不能受力!你想这只手废掉吗?!”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像连珠炮,每一个字都砸在薄行洲耳边。 薄行洲抬眼看她。 她离得很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底清晰的焦急和那份因为后怕而升腾起的怒意。 他没有解释,也没有试图挣脱她的手,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著她,眼神里那些复杂的暗流似乎平息了些许,沉淀下一种近乎温顺的……虚弱?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 “渴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傅语听满腔的“训斥”被他这两个字堵在了喉咙里。 她没有立刻餵他,而是先抽了张纸巾,动作略显生疏却异常轻柔地,拭去他额角渗出的冷汗。 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她微微倾身,倒了杯更热的水用手碰了碰温度,一手小心翼翼地托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稳稳地端著水杯,將杯沿轻轻抵在他的下唇。 “慢点喝。”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著一种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软。 薄行洲顺从地微微启唇。 温热的清水缓缓流入他乾渴的口腔,滋润著火烧般的喉咙。 他喝得很慢,眼睫低垂,视线却並未落在水杯上, 而是黏著在近在咫尺的、傅语听的脸上。 这次受伤的感觉, 还不错呢。 第34章 薄行洲,今晚……我留下来。 温水流过他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 就在这时—— 病房墙壁上悬掛的液晶电视屏幕,原本无声播放著风景纪录片的画面骤然切换! 紧急新闻的红色角標刺目地闪烁,伴隨著严肃的新闻主播语速极快的播报: “……本台最新消息!警方雷霆出击,成功破获一起重大商业誹谤及煽动暴力案件!涉案企业星辰文化高层及策划人王某已被依法控制!据悉,该团伙通过偽造证据、僱佣水军、煽动不明真相群眾等手段,恶意詆毁竞爭对手及艺人谢某某,严重扰乱市场秩序,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画面配合著新闻,快速闪过星辰文化大楼被警车包围、相关人员被带走的模糊画面,以及警方发言人的简短声明。 新闻措辞严厉,定性清晰,將星辰文化的罪行钉死在耻辱柱上。 却只字未提签约现场的具体混乱、持刀伤人事件,更没有任何关於薄行洲受伤的只言片语。 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那淋漓的鲜血,从未发生过。 傅语听餵水的动作顿住了,端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 她的目光从薄行洲的唇边移开,投向电视屏幕,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冰冷。 星辰被处理了? 这么快? 消息被放出来了? 但关於他的部分……被彻底抹掉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將薄氏掌权人重伤的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 薄行洲也抬起了眼。 他先是扫了一眼屏幕上星辰文化狼狈的画面,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尘埃。 隨即,他的目光缓缓转向近在咫尺的傅语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你办的?” 他是在问封锁消息? 还是指整个处理星辰的速度? 应该是处理星辰。 再抬眼时,脸上已恢復了惯有的清冷,唇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带著点自嘲的弧度: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坦然地回视著他, “大概是哪位……看不过眼的『正义人士』做的吧。毕竟,星辰这次玩得太过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她把“正义人士”几个字咬得略重,带著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薄行洲静静地看著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又或许只是灯光的折射。 他没有追问,没有戳破,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仿佛接受了这个答案。 紧接著闭著眼躺著,可能也是因为麻药效果还没过。 病房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是对他伤势的沉重愧疚,是对今天惊魂未定的后怕,以及……此刻看著他脆弱地躺在这里时,心底无法抑制滋生出的、陌生的酸软。 她看著他紧闭的眼瞼下疲惫的阴影,看著他因为失血而显得格外冷峻的侧脸线条,看著他那只裹著厚厚纱布、可能留下永久伤痕的手……所有的算计、协议、冰冷的界限,在这一刻都变得模糊不清。 傅语听深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带著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也带著一种下定决心的沉重。 她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病床,声音放得很轻,却异常清晰,打破了那片沉沉的寂静: “薄行洲。” 她第一次在清醒状態下,如此自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没有前缀,没有敬称。 “今晚……”她顿了顿,像是在確认自己的决定,也像是在等待他可能的拒绝。 最终,那清冷的声音带著一种近乎投降的平静,清晰地落在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我留下来。”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 是告知。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的反应,转身,走向角落那张宽大的陪护沙发椅。 病床上,薄行洲依旧闭著眼,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紧抿的唇线,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 与此同时, 苏家別墅。 房间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和扭曲的金属在灯光下闪著冰冷的光。 苏欲胸口剧烈起伏,砸东西带来的短暂发泄感早已被妈妈带来的消息碾得粉碎,只剩下更深的、啃噬心臟的嫉妒和一种被愚弄的狂怒。 “薄行洲...恋爱了?”她声音嘶哑,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带著难以置信的刺痛,“他怎么可能...” 难怪他会这样对我! 脑海里瞬间闪过傅语听那张总是带著浅淡笑意、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他为了救她寧愿自己受伤。 是她? 一定是她! 那种清高又勾人的样子,男人不就吃这套吗? “不是傅语听。” 苏妈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似乎对女儿此刻的疯狂状態也感到棘手,但她还是说出了那个更具爆炸性的信息:“陆燁亲口说的,傅语听是陆景言的未婚妻,两家早就定下的。” “未婚妻?”苏欲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像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劈中。 刚才还熊熊燃烧的、针对傅语听的嫉妒火焰,被这盆冷水浇得滋滋作响,暂时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滑稽感。 “陆景言的未婚妻?” 这个身份像一把钥匙,“咔噠”一声打开了另一个被尘封的愤怒盒子。 “徐茜!”苏欲几乎是尖叫出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个贱人!她骗我!她亲口跟我说她是陆景言的女朋友。” 她被骗了! 像个白痴一样被徐茜玩弄於股掌之间。 然而,这股对徐茜的恨意並未消解她对傅语听的厌恶。 “可是妈,”苏欲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带著一种神经质的执拗:“我就是看不惯她,装模作样,假清高,看著就让人噁心!”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强烈的敌意究竟源於何处。 苏妈皱紧了眉头,看著女儿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因为激动而扭曲的脸,嘆了口气:“欲欲,你冷静点!傅语听招你惹你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 “她没招我?她光是存在就碍著我的眼了。”苏欲粗暴地打断,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开脚边的一个毛绒玩具残骸。 但此刻,最急需宣泄的,是徐茜的欺骗! 她抓起桌面上仅存的一部没被砸掉的手机。 手指因为愤怒而颤抖,却异常精准地翻出了徐茜的號码。 “徐茜!” 第35章 毫无防备的柔软…… 苏欲的声音冰冷刺骨,带著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递过去。 “你骗我骗得很爽是吧?陆景言的女朋友?呵…我刚刚知道,他正牌的未婚妻是傅语听,你这个冒牌货!” 不等电话那头传来任何反应,无论是震惊、恐惧还是辩解,苏欲狠狠地按下了掛断键。 想像著徐茜此刻可能出现的惊慌失措的表情,一丝扭曲的快意终於压过了些许怒火。 嫉妒的毒火再次燎原。 傅语听不是那个抢走薄行洲的人? 那会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他的心? 那个夺走了薄行洲的名字。 她必须知道。 窗外夜色浓稠,如同化不开的墨。 苏欲站在一片狼藉中,眼神里的疯狂逐渐沉淀,凝结成一种冰冷刺骨的决心。对徐茜的清算只是开始,傅语听让她如鯁在喉。 而那个藏在薄行洲身后的神秘女人…才是她此刻最想撕碎的猎物。 “妈,帮我查查薄行洲现在的女朋友。”苏欲咬牙切齿地说,尤其是女朋友三个字说得格外重。 ———— 病房里,时间渐渐流逝。 傅语听不知何时蜷在宽大的沙发里睡著了,头微微歪著,几缕髮丝散落在颊边,呼吸清浅均匀。 一天的惊心动魄和深夜的清算耗尽了她的心神,此刻的睡顏褪去了所有锋芒,显露出一种罕见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万籟俱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像催眠的节拍。 忽然,一阵极其压抑的、带著痛楚的闷哼,夹杂著布料摩擦和床架轻微摇晃的窸窣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猛地刺破了这片寧静。 傅语听几乎是瞬间惊醒! 昏黄的灯光下,薄行洲高大的身影正背对著她,坐在病床边缘。 他低著头,脊背绷得很紧,那只完好的右手死死抓著床沿,指节用力到泛白。 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一下,额角在灯光下能看到细密的冷汗。 他在试图自己下床。 “你干什么?!” 傅语听的声音带著刚醒的沙哑和毫不掩饰的惊怒,人已经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几步就衝到了床边。 她一把扶住他因为剧痛而微微摇晃的肩膀,入手是坚硬肌肉下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滚烫的体温。“伤口不能受力!你疯了吗?!怎么不叫我?!” 薄行洲被她突然的动作和连珠炮般的质问弄得身体一僵。 他紧锁著眉头,眼底有未散的痛楚,更有一丝被撞破的窘迫和被关心的开心。 “没事。”他声音沙哑得厉害,带著刚睡醒的乾涩和压抑的痛楚,简短得近乎生硬:“我去洗手间。” “去洗手间你不会叫我吗?”傅语听又急又气,看著他那只因为刚才的尝试而明显渗出更多淡红痕跡的纱布,心头那股无名火蹭蹭往上冒,语气也冲了起来,“医生的话都当耳旁风?这只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薄行洲被她吼得眉头拧得更紧,却没反驳,只是紧抿著唇,任由她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將他从床边搀扶起来。 短短几步路,走得异常缓慢沉重。 薄行洲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次迈步都牵扯到左手的伤口,带来尖锐的撕裂感,让他呼吸粗重,额角的冷汗不断滑落。 傅语听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压抑的颤抖,她屏住呼吸,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在运送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濒临破碎的瓷器。 终於挪到卫生间门口。 她下意识地就想跟著往里进,手臂依旧紧紧环著他的腰,准备像刚才一样,把他护送到马桶边。 就在她一只脚刚跨过门槛的瞬间—— “砰!” 一声不算重,却异常清晰的关门声响起。 傅语听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挡在了外面,整个人都懵了。 “你干嘛关门?!” 傅语听又惊又恼,下意识地抬手就去拍门板,声音带著被拒绝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帮你啊,你一只手怎么弄?摔倒了怎么办?!” 门內一片死寂。 过了几秒,才传来薄行洲压抑著痛楚和某种强烈情绪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奈: “傅语听。” 这三个字,像是被窘迫反覆淬炼过,砸在门板上,带著沉闷的迴响。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濒临爆发的羞恼和一种“你怎么就不明白”的抓狂。 “我是手受伤,不是残废。” 门外的傅语听:“……” 拍门的手僵在了半空。 刚才衝上头的焦急和理所当然,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留下冰凉尷尬的沙滩。 她终於后知后觉地、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做什么—— 她居然想跟进卫生间,去“帮”薄行洲上洗手间?! 就……就……掏……鸟吗? 天,她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 巨大的尷尬和社死感让她恨不得立刻原地消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尷尬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咔噠。” 卫生间的门锁轻轻响了一声。 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 薄行洲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他抬起眼,看向门外。 傅语听依旧僵硬地贴在墙壁上,她的脸颊红得惊人,一路蔓延到纤细的脖颈,眼神躲闪,根本不敢与他对视。 那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冷静自持的傅秘书影子? 活脱脱一个做错了事、羞愤欲死的小女孩。 薄行洲的目光在她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眼神上停留了几秒。 他紧抿的唇线似乎几不可查地鬆动了一下,眼底深处那点残余的羞恼和郁躁,被一种奇异的、近乎无奈的情绪所取代。 “扶我回去。” 傅语听像是得到了赦令,猛地抬起头,眼神依旧慌乱,但动作却快得惊人。 一直到回到陪护沙发上,傅语听的心还在乱跳,有种莫名其妙的悸动。 她想到了他奋不顾身救他的样子和刚见他的时候冷酷无情的眼神。 薄行洲,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6章 直接办婚礼,嫁入陆家! 时间流逝,傅语听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意识在混沌的浅眠里浮沉。 这一晚,她几乎没怎么真正睡著。 手机在床头柜上持续地震动,嗡嗡声执著地钻进她的耳膜,不知响了多久,终於把她从昏沉的边缘彻底拽回现实。 她费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透进来,昭示著时间已近下午。 视线先是模糊地落在病床上。 薄行洲靠坐在升起的床头,腿上摊开著几份文件,眉心微蹙,专注的神情冲淡了几分病容的苍白。 他似乎並未被手机铃声打扰,或者说,他选择忽略外界的一切干扰。 傅语听的目光这才移向自己那部还在顽强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陆景言”的名字不断闪烁,后面跟著一串未接来电的红色数字。 她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薄行洲。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掀开身上的薄毯,起身走向病房外安静的走廊。 有些事情该清算一下了。 “喂,景言。”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刻意维持的平静。 “语听?”陆景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明显的怒意,反而有种刻意放缓的温和,但这反而让傅语听更加警惕:“终於肯接电话了?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傅语听嘴角微勾:“手机后来也没电了,刚充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接著,陆景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腔调,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没事就好。晚上回陆家吃饭,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知道了。”傅语听垂下眼帘,眼神深不见底,低声应道。 她转身,轻轻推开病房门。薄行洲依旧维持著看文件的姿势,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傅语听淡淡的说道:“晚上我有点事。” 薄行洲翻动文件的手指顿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如常,只是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芒。 他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医院,將薄行洲和那片寂静的病房拋在身后。 傅语听靠在椅背上,窗外飞逝的街景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著冰冷的暗流。 既然要玩,我就陪你们玩玩。 车子在陆家气派恢弘的雕铁门前停下。傅语听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脸上已掛起无可挑剔的、属於“陆景言未婚妻”的温婉笑容,眼神却沉静如深潭,不见波澜。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步入灯火通明的大厅,陆景言立刻迎了上来,比平时更加殷勤体贴,自然地接过她的手包,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听听,路上辛苦了。脸色不太好,昨晚没休息好?” 那关切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带著审视的意味。 “还好,处理点私事。”傅语听不著痕跡地抽回手,声音轻柔,却带著疏离的屏障。 陆燁也笑容可掬地走过来:“傅丫头来了,快坐快坐。年轻人有自己空间是好事,但也別太劳累。” 话语看似开明,实则敲打,提醒著她“陆家准儿媳”的身份和责任。 “叫你们过来,是討论你们的婚事。”陆燁拿起茶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看日子了,下个月初八就是个顶好的黄道吉日。不如,就直接把婚礼办了。” “轰——” 傅语听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下个月初八? 直接办婚礼? 这根本不是商量,是赤裸裸的宣告! 是陆家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燁,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掌控一切的篤定。 徐茜看向傅语听,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妒忌和怨恨。 “叔叔!”徐茜几乎是尖叫著喊出来,脸上那点“大嫂”的得意瞬间被嫉妒和愤怒取代得无影无踪。 傅语听要嫁进陆家了? 还是以如此仓促却隆重的方式? 凭什么?! 她跟了陆景言那么久,陆家给过她什么像样的名分?! 强烈的落差感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她马上恢復甜腻的模样:“姐姐应该还没做好准备……” “徐小姐!”陆燁猛地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著雷霆般的威压,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冷冷扫过苏欲,带著毫不掩饰的警告,“陆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置喙!” 徐茜被那眼神慑住,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憋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只能用怨毒得几乎要滴血的眼睛死死瞪著傅语听。 徐茜抬头向陆景言投去委屈的眼神,可偏偏这一次他没有看他,金丝眼眶下一片平静。 她放在桌下的手用力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来保持清醒和冷静。 她不能在这里失態,更不能直接顶撞陆燁。 但让她就这样接受?绝无可能! 陆景言以为就想这样拋下她? 做梦! 傅语听看著这房间里面的各色人的“演技”不由感嘆自己以前是有多蠢。 傅语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娇羞的说:“还是问问景言吧。” 陆景言正准备说话,玄关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高跟鞋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苏欲穿著一身张扬的红色连衣裙,脸上带著一种刻意维持的矜持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走了进来。 她的出现,瞬间让大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坐在沙发上嫉妒如狂的徐茜,像被针扎了一样猛地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极其不自然的、带著討好和畏惧的笑容。 好似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连陆景言也立刻从傅语听身边走开几步,脸上堆起恭敬甚至带著点刻意的笑容。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招呼道:“大嫂来了!” “大嫂?” 傅语听心中剧震,面上虽极力维持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她看向苏欲,苏欲就是陆景言大哥的女朋友?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在傅语听的脑海里。 苏欲享受著徐茜和陆景言那声恭敬的“大嫂”,下巴微扬,心中那份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行洲果然这么跟家里人说的! 她暗自狂喜,以为这是薄行洲对她身份的认可和宣告,让她在陆家拥有了超然的地位。 她轻蔑地扫了一眼傅语听,那眼神仿佛在说: 看,我才是陆家真正的女主人之一,你不过是个还没过门的。 傅语听迅速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苏欲是陆家长媳? 那她对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恶意? 不过那个陆家大少今天怎么还没出现。 难道那位神秘的陆家长子,是她的敌人? 而且,是一个能让苏欲如此肆无忌惮地表露敌意的、对陆家拥有相当影响力的敌人! 这个认知让傅语听的后背瞬间爬上一股寒意。 “呵,原来如此。” 傅语听在心中冷笑,所有的疑惑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 难怪苏欲敢这么囂张地针对她,原来是背后有人撑腰。 那位大哥,是想通过打压她这个未来的二儿媳,来巩固长房的地位? 还是单纯看不惯她傅家,想搅黄这门亲事? “大嫂,您来了。” 傅语听迅速收敛心神,脸上扬起无懈可击的微笑,主动开口,声音清越,带著恰到好处的尊重。 苏欲显然很享受傅语听这声“大嫂”和恭敬的姿態,这让她感觉自己完全压过了傅语听一头。 她看都没看她,直接越过她,亲切的喊著陆燁。 “陆叔叔!” 陆燁也亲切的喊著,仿佛跟他亲女儿似的:“欲欲来了!那我们开饭吧。” 说罢,一行人朝饭桌走去。 傅语听没把苏欲的不理睬当回事,她这个人向来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 她微微頷首,姿態优雅的坐下,仿佛刚才苏欲的忽略从未发生。 餐厅里死寂一片。 精致的菜餚早已凉透,却无人再有心思动筷。 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被徐茜突兀地起身打破。 “我…我去下洗手间。” 她声音发颤,看了一眼陆景言,低著头匆匆离开了餐厅。 过了不到两分钟,陆景言也站了起来,脸上勉强维持著一丝镇定:“我也去下洗手间。” 傅语听心中冷笑。 两个人终究还是耐不住了? 她的机会来了。 她需要证据,需要让陆燁亲眼看到,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而眼下,陆燁正被苏欲缠著说话,苏欲显然是想在陆燁面前上眼药。 傅语听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起身,如同优雅的猫,没有惊动正“聊得投入”的陆燁和苏欲,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方向。 高档的隔音门並未完全关紧,虚掩著一条缝。 里面刻意压低的对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呵呵,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37章 霸王硬上弓! “別怕,茜茜,没事的…”是陆景言的声音,带著一种与方才在餐桌上截然不同的、刻意放柔的安抚:“老头子就是操之过急,想快点把傅语听的股权绑牢。我跟傅语听就是做戏,逢场作戏你懂吗?都是为了陆家,为了以后……” “真的吗景言?可是…可是傅语听她…”徐茜带著哭腔的声音传来,充满了不安和嫉妒。 “当然是真的!”陆景言的声音带著一种傅语听没见过的的深情:“她算什么东西?一个用来联姻的工具罢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等她嫁进来,陆家少奶奶的名分给她,但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 接著,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和徐茜压抑的低泣,显然是被陆景言抱在了怀里安慰。 门外的傅语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净,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极致的噁心。 做戏? 工具? 那我就做戏给你们看。 她深吸一口气,迅速从隨身的小手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微型眼药水,毫不犹豫地往眼睛里滴了两滴。 清凉的液体刺激得她眼眶瞬间泛红,泪水迅速盈满,配合著她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唇瓣,一副受到巨大打击、摇摇欲坠的模样。 时间差不多了。 傅语听猛地抬手,用力推开了並未锁死的洗手间门。 “砰!”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门內的景象瞬间暴露在灯光下: 陆景言正紧紧搂著哭得梨带雨的徐茜,徐茜的手甚至还环在陆景言的腰上。 两人听到动静,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分开,脸上写满了惊愕、慌乱和来不及掩饰的狼狈。 傅语听就站在门口,泪眼婆娑,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她伸手指著里面那对惊慌失措的男女,声音带著难以置信的破碎感,却又清晰地响彻了整个空间: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 餐厅里的陆燁和苏欲显然也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 陆燁脸色一沉,霍然起身。 苏欲则眼中带著疑惑,立刻搀扶著陆燁快步走了过来。 当陆燁和苏欲赶到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洗手间门口,傅语听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满脸泪痕,指著里面,像是承受了巨大的背叛和打击。 洗手间內,陆景言和徐茜衣衫虽未乱,但那亲密搂抱的姿势被撞破的瞬间还歷歷在目,两人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尤其是徐茜,几乎要瘫软下去。 “景言!”陆燁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带著山雨欲来的恐怖威压。 他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自己儿子,再扫过瑟瑟发抖的徐茜,最后落在门口泪眼朦朧、仿佛脆弱不堪一击的傅语听身上。 那眼神,充满了对儿子愚蠢行径的极度失望。 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看不懂形势。 什么女的要不到。 “语听,你听我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陆景言急切地想要辩解,但眼前铁一般的事实让他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是什么?!”陆燁暴喝一声,猛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陆景言的脸上!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陆景言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混帐东西!” 陆燁气得浑身发抖,指著陆景言的鼻子,“我陆家的脸,都被你丟尽了!你就是这样败坏的?!在陆家,在我眼皮子底下,跟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廝混!” 他的目光如同利刃刺向徐茜,充满了鄙夷和厌恶,“给我滚出去!” 徐茜被陆燁嚇得魂飞魄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对著闻声赶来的管家和保鏢厉声下令,陆燁的声音冰冷刺骨:“把她给我『请』出去!从今以后,不准她再踏进陆家半步!谁敢放她进来,就给我一起滚!” 保鏢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架起瘫软的徐茜,像拖垃圾一样將她拖离现场。 处理完徐茜,陆燁那冰冷得能冻死人的目光重新落在眼神阴鷙的陆景言身上:“你婚礼之前,不准踏出房门一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见她!” 陆燁深吸一口气,转向傅语听。 看著眼前这个泪痕未乾、仿佛受尽委屈的“准儿媳”,他眼中的怒意稍微缓和了一丝,但更多的是审视和一种深沉的考量。 他需要稳住傅语听这个关键的棋子。 陆景言也会到了自己父亲的意思,今天確实是自己思量不周。 “语听,我和徐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係……” 傅语听低垂著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掛著泪珠,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强忍著巨大的悲伤。 “可是……我刚刚好像隱约听到……” “语听,”陆燁的声音放缓,带著一种长辈的安抚:“让你受委屈了。是景言混蛋,是陆家管教无方。你放心,这件事,陆家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个徐茜,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至於景言,我也会严加管教。”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承诺,“婚礼,就按之前说的办,下月初八,陆家会用最盛大的仪式,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我陆家明媒正娶的儿媳,绝不会让你因今日之事蒙受半点非议。” 他这是在用“陆家儿媳”的荣耀和地位,来封傅语听的口,来平息这场风波。 过了几秒,她才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异常清亮,带著一种破碎后的坚韧: “伯父,让我先冷静一会吧,在陆景言给我一个真正能让我安心的交代之前,请恕我,无法应允。” 陆燁声音低沉,说话变的凝重:“喜帖我已经差人做好了,上次的订婚宴已经让我陆家顏面尽失,语听,伯父刚刚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这点你放心,结婚宴照旧!” 苏欲抱著手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和快意,她巴不得看傅语听被逼得无路可退。 呵,徐茜虽然下贱, 在她眼里,傅语听这副清高的样子,才更让她觉得碍眼。 她立刻尖声附和:“对呀,陆叔叔都这么有诚意了,傅小姐,你可別不识抬举,到时候丟了西瓜去找芝麻,那才叫真的丟人现眼呢。” 说完他不再看傅语听的表情,转过身去。 所以,现在陆家要霸王硬上弓了吗? 傅语听心中一片冰凉,嘴角噙著一丝冷笑。 这些人,无论发生什么,无论陆景言多么不堪,无论她多么抗拒,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 就在这剑拔弩的瞬间—— 客厅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穿著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干练的男人走了进来。 第38章 太太知道薄爷就是陆行 他步伐稳健,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陆燁面前,微微躬身,动作恭敬却不失气度。 傅语听瞳孔骤然一缩! 苏寒?!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薄行洲的生意需要他的助理直接找到陆家来谈? 没等傅语听理清思绪,苏寒清朗而沉稳的声音已经响起,清晰地迴荡在压抑的客厅里: “陆董,打扰了。”他再次微微頷首,语气不卑不亢,“薄爷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陆燁眉头微蹙,他不是不来了吗,但眼中並未显露太多情绪。 苏寒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惊愕的苏欲、幸灾乐祸僵在脸上的苏欲,最后落在神情冷淡的傅语听身上。 然后,他转向陆燁,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薄爷还说,希望陆董您,別为难傅小姐。” 轰——!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翻了整个陆家餐厅! 陆燁那张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威严面孔,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锐利的鹰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深沉的忌惮! 他这个从来冷漠的大儿子怎么会插手? 为了傅语听?!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深的关联? 而此刻的苏欲脸上的得意和讥讽瞬间冻结,如同被最冰冷的寒流席捲而过! 血色从她脸上褪得一乾二净,只剩下惨白和巨大的恐慌。 他怎么会……替傅语听出头? 薄行洲亲自派人来保护傅语听。 那她苏欲算什么? 巨大的背叛感和恐惧瞬间攫住了她,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看向傅语听的眼神充满了扭曲的怨毒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他的意思?” 苏寒郑重地回答:“这是薄爷的原话。” 傅语听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苏寒的出现已经足够意外,而他带来的这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薄行洲在帮她? 他怎么会知道陆家发生的一切?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眾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苏寒仿佛没看到眾人的震惊,依旧保持著那份职业化的沉稳,对陆燁说道:“薄爷的话带到了。陆董若没有其他吩咐,苏寒告退。” 他再次微微躬身,目光在傅语听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隨即转身,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却又带著巨大压迫感地离开了。 门轻轻合上。 客厅里压抑的寂静被陆燁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打破。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傅语听身上来回扫视,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审视、忌惮、疑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傅丫头,”陆燁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你倒是……好大的能耐。” 她挺直脊背,迎向陆燁审视的目光,声音异常清晰: “伯父过奖。” 陆景言此时面部凝重。 他这个大哥怎么会突然插手她的事? 上次是因为公司的事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陆燁深深地看著她,没有再提婚礼,没有再提请帖,只是挥了挥手,语气带著一种挥之不去的阴鬱:“傅丫头,你先回去吧。今天……就这样。” 她知道,暂时的风暴平息了。 “好。”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挺直了纤细却仿佛蕴含著无穷力量的脊背,转身,一步一步,在陆燁深沉莫测的目光和苏欲惊疑不定的注视和陆景言的愤怒下,从容地离开了这个刚刚经歷了一场又一场风暴的陆家。 她知道,她投下的这颗石子,已经足够在陆家这潭深水里,激起更大的漩涡。 而薄行洲他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看来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傅语听离开后那决绝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陆景言眼里。 他看著她乘坐的车消失在雕铁门外,脸上偽装的温和彻底碎裂,只剩下阴鷙和怨毒。 他绝不允许她脱离掌控,更无法容忍薄行洲的插手。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他立刻拨通了徐茜的电话,声音刻意放得低沉温柔:“茜茜,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徐茜的临时住所里,她哭得眼睛红肿,妆容全,看到陆景言进来,立刻扑进他怀里,委屈地控诉:“景言,傅语听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设计好了要让我出丑,还有你爸…他是什么意思?当著那么多人的面那样对我?” 她想起被保鏢拖出去的屈辱,浑身发抖。 陆景言耐著性子搂著她,轻拍她的背安抚:“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老头子就是因为傅家那笔股权还没到手。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傅语听什么都不是。”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凝重,“不过,今天家里出了件更邪门的事。” “什么事?”徐茜抬起泪眼。 “我大哥的助理,苏寒,突然来了。”陆景言压低声音,带著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忌惮,“他当著我爸、苏欲和傅语听的面,直接说…『薄爷希望陆董別为难傅小姐』。” “什么?!”徐茜猛地从陆景言怀里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得忘了哭泣,“大哥他…他替傅语听出头?他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傅语听真的是你的…”她不敢说出“大嫂”两个字,因为苏欲还在陆家顶著“大嫂”的名头呢。 “不可能!”陆景言立刻厉声打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 “傅语听眼里只有我,她心里装的都是我,別的男人?呵,她那种清高的性子,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哪怕那个人是我大哥。” 他绝不相信傅语听会移情別恋,一个更符合他阴暗思维的想法,如同毒藤般迅速缠绕上他的脑海。 陆景言的眼神变得阴冷而算计,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意:“茜茜,你说……有没有可能,我那个『与世无爭』的好大哥,他看上的,根本就不是傅语听这个人?” 徐茜茫然地看著他:“不是人?那是什么?” “股权!”陆景言眼中闪烁著贪婪和恶意的光芒,“傅语听手里,有傅家巨额股权!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我那个好大哥是不会让这么一大笔股权进入我的口袋的。”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陆景言自己变的异常凝重,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他利用傅语听现在和陆家闹矛盾的机会,假意出手相助,博取她的信任!目的就是为了接近她,最终控制她手里的股权!” 陆景言越说越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语气变得篤定而阴狠,“呵,好一个深藏不露的大哥,原来是在这里等著呢。” 徐茜听得目瞪口呆,但隨即,她的眼中也燃起了贪婪和復仇的火焰。 如果陆景言的分析是对的, 那傅语听不过是个被薄行洲利用的棋子。 傅语听啊傅语听,被陆景言利用完,现在又成了薄行洲的棋子。 你除了家世什么比得过我徐茜? 这样一想她不禁又觉得心里好受点。 “景言,你说得对!”徐茜紧紧抓住陆景言的手,脸上露出狠毒,“傅语听就是个蠢货,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陆景言反握住她的手,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所以茜茜,我需要你帮我。” “帮你?怎么帮?”徐茜急切地问。 陆景言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傅语听现在肯定觉得我们背叛了她,对我们恨之入骨。但她对你,可能还残留著那么一点点『姐妹之情』的愚蠢幻想。” “你是要我去接近她?解释这就是一个误会”徐茜立刻明白了。 “没错。”陆景言眼中闪烁著算计的精光。 “你去向她懺悔,博取她的同情和信任。然后,你要做两件事:第一,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她和薄行洲那边的联繫,苏寒今天出现得太蹊蹺,他们之间肯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沟通渠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 他眼神变得无比贪婪和阴冷,“你要想办法,弄清楚她那份股权的具体情况!” 徐茜听得心惊肉跳,但也兴奋异常。 这虽然危险,却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也是她嫁入陆家的机会。 “我明白了,景言。”徐茜用力点头,眼中闪烁著孤注一掷的疯狂,“你放心,我一定做到,傅语听那个蠢货肯定还是把我当最亲的妹妹。” 陆景言满意地笑了,亲昵地拍了拍徐茜的脸:“这才是我聪明的茜茜。事成之后,陆家二少奶奶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两人在阴暗的房间里达成了邪恶的同盟。 陆景言自以为看穿了薄行洲的“阴谋”,却不知道,傅语听已经不再是他的所有物了。 而此时,薄行洲的病房里。 苏寒恭敬地匯报著:“爷,话带到了。陆董的脸色……很精彩。傅小姐已经安全离开陆家。” 病床上的薄行洲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眸底一片冰冷寒潭,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带著血腥味的弧度。 苏寒看著他,莫名的觉得变態。 也不知道太太知道薄爷就是陆行,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第39章 天大的好消息! 车流如织。 傅语听將车停在十字路口,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方向盘,目光穿透挡风玻璃,落在远处模糊的光晕上。 陆家发生的一切——陆景言的虚偽丑態、陆燁的强势逼迫、苏欲的恶毒嘲讽、徐茜的狼狈下场——如同电影快放般在她脑中掠过。 然而,此刻盘踞在她心头的,不是愤怒,不是委屈,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清醒和紧迫感。 计划,必须提前了。 红灯转绿。 傅语听没有踩下油门驶向医院的路,而是猛地一打方向盘,朝著与医院方向截然相反的城市另一端疾驰而去。 她的目的地非常明確—— 周野律师事务所。 到了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律所已经准备快下班。 她径直推开周野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 周野此刻正伏案工作,听到动静抬起头。 看到来人,他眼中没有丝毫意外,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沉稳。 “傅大小姐,”周野的声音带著一丝调侃,却透著绝对的恭敬,“又有『吩咐』了?” 傅语听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脚下灯火璀璨却暗流汹涌的城市。 夜风吹起她微卷的发梢,勾勒出她侧脸冷硬的线条。 片刻后,她转过身,脸上所有的疲惫和情绪波动都已敛去,只剩下一种掌权者般的沉静和不容置疑的威严。她走到周野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优雅而有力。 “周野,”傅语听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淬了冰的刀刃,直切主题,“明天上午九点,我要召开傅氏集团临时股东大会。” 周野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股权转让,”傅语听目光如炬,“办妥了吗?” 周野脸上的笑容扩大,带著成竹在胸的自信。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极其考究的黑色文件夹,轻轻推到傅语听面前,动作郑重得像在呈递王冠。 “你放心。”周野的声音斩钉截铁,“所有法律文件、公证手续、以及您母亲生前那份至关重要的补充遗嘱和股权授权委託书的执行文件,全部在此,早已准备就绪,万无一失。就等您……王者归位,签下最后的名字。” 傅语听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指尖在冰凉的纸张上轻轻划过。 这些,不仅仅是冰冷的法律文书,更是她父亲母亲为她留下的护身符和利剑。 是足以撬动整个傅氏集团、打破所有桎梏的力量。 “很好。”傅语听只说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她拿起桌上周野准备好的签字笔,没有丝毫犹豫,在需要她签名的地方,落下了自己清晰而有力的名字——傅语听。 最后一笔落下,尘埃落定。 她合上文件夹,將其郑重地交还给周野:“收好,明天,它就是我的权杖。” 陆景言,你一直以来想要的,明天都会落空。 周野珍而重之地接过,如同接过一份无价的圣物:“明白。明天股东大会,我会全程陪同,確保一切按计划进行,无人可以阻挠。” 傅语听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隨后拿起手机拨通了陈叔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即接通。 傅语听的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傅氏集团总部大楼的方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陈叔通知下去。明天上午九点,傅氏集团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电话那头,陷入了片刻沉默。 几秒钟后,陈叔的声音再次传来,沉稳依旧,却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无比的郑重: “是,大小姐。” “老陈,定不负所托。” 傅语听缓缓放下手机。 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眼中倒映出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沉睡的城市,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即將出鞘的利剑。 她,傅语听。 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 ———— 此时傅家別墅的书房里,灯光昏黄。 傅文城盯著电脑屏幕上陈叔发来的股东大会通知邮件,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昂贵的红木桌面,眉头紧锁。 “傅语听召开临时股东大会?”他低声自语,浑浊的眼中闪烁著算计的精光,“这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 “难道是和陆景言那小子要结婚了?所以急著把股权正式转让过去?”傅文城越想越觉得可能,嘴角勾起一丝贪婪的笑意,“也对,陆燁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让傅家的肥肉一直掛在嘴边不吃?肯定是逼著傅语听提前交割了。” 他立刻拿起手机,翻出陆景言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背景音有些嘈杂,陆景言的声音带著压抑的烦躁和不耐:“餵?二叔?什么事?” 傅文城没在意他的语气,声音里带著自以为是的諂媚和急切:“景言啊,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陆景言在电话那头皱眉:“什么好消息?” “我刚收到陈叔的通知!”傅文城语气激动,“傅语听明天要召开傅氏集团的临时股东大会,就在明天上午九点。” “股东大会?”陆景言愣了一下,隨即想到自己刚刚还在和徐茜密谋夺取傅语听的股权,心头一跳。 难道傅语听察觉了什么? 不,绝对不可能。 她肯定是想明天把股权转给我,以此来挽回我的心。 果然女人还是得冷一下。 “对,股东大会。”傅文城没听出陆景言的异样,自顾自地兴奋道:“这还用猜吗景言?肯定是她要把股权正式转让给你了,要在股东大会上宣布你成为傅氏的最大股东,哈哈,恭喜你啊景言,不,以后该叫陆董事长了!” “嗯,我知道了。”陆景言的声音不免充满了开心,但语气还是一样冷。 “景言你放心。”傅文城拍著胸脯保证,声音带著邀功的急切: “明天在会上,二叔我一定全力支持你,我手头这点股份,加上我联络好的几个老傢伙,保证让你顺顺利利坐上那个位置,让傅语听那丫头片子乖乖把股权交出来,到时候……”傅文城的声音压低,充满了暗示和贪婪,“你答应二叔的事,可得兑现啊。” 陆景言打断了傅文城的畅想,嘴角勾著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你放心。” 她一个弱女子。 怎么可能斗得过陆家和虎视眈眈的薄行洲? 昨天的事估计让她明白。 交出股权,依附於他陆景言。 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计划了那么久,这份大礼,明天终於要接收了。 第40章 傅语听,她居然结婚了??? 傅氏集团总部,顶层最大的会议厅。 厚重的红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囂。 门內,空气凝重得如同灌了铅,压抑的寂静中瀰漫著无形的硝烟。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傅氏集团的股东和高管们正襟危坐,神色各异,目光或探究、或疑虑、或幸灾乐祸地聚焦在空置的主位。 傅文城坐在靠近主位的位置,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一丝即將得逞的兴奋。 “傅总到!” 隨著门口助理一声清晰的通报,沉重的红木大门被缓缓推开。 剎那间,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齐刷刷射向门口! 傅语听走了进来。 她穿著一身剪裁极尽利落的深色高定西装套装,勾勒出纤细却蕴含著力量的腰身。 眼角的痣此刻更是为她增加了一丝冰冷神秘的气息。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压下了会议室內所有的窃窃私语和探究视线。 傅语听径直走到主位前。 而此时会议室监控的另一边陆景言推著金丝眼镜,眼底全是志在必得。 今天是他彻底得到股权的日子,他早就让傅文城转好监控到他这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他要亲口听这个女人对她父亲的部下说嫁给他,並且將股权转让给她。 看著视频里她那张美丽的容顏,轻皱眉,她似乎越来越漂亮了…… “诸位,”傅语听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临时召集大家,议题只有一个。” 她微微侧身,周野立刻上前一步,將那份至关重要的黑色文件夹打开,取出最上面几份盖著鲜红公章的文件,分发给各个股东们: “傅语听小姐目前直接持有並拥有完整表决权的傅氏集团股份,占集团总股本42.7%!为集团无可爭议的第一大股东及实际控制人!” 陈叔隨后紧跟一句: “所以傅语听小姐,將正式接管傅氏集团。罢免傅文城先生临时董事长一职,由她自己担任董事长。大家还有什么异议?” 死寂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陈叔那句话如同最终判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傅文城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惨白。 监控另一头,陆景言坐在办公室听到这句话,脸色瞬间转白。 他双眼赤红,死死的盯著电脑屏幕,恨不得穿越过去。 怎么可能? 不是说要转给他? 怎么她自己当董事长? 绝对不可能! 对了,她和我都没结婚,拿不到股权。 他拿起手机里马上给傅文城发消息。 一定要阻止她。 傅文城收到简讯,一下瞭然。 他死死瞪著主位上那个如同女王般凛然的侄女,身体往后坐,刚刚的震惊立马不见,声音充满了质疑和得意。 “不可能!”他指向傅语听,又指向周野,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把柄:“股权转让书?!转让书呢?!那份协议写得清清楚楚!傅语听,你必须结婚才能完全继承股权!否则股权由家族信託代持。她还没结婚,她凭什么接管?” 傅语听红唇一动:“我结婚了。”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切断了傅文城的质疑。 她跟景言结婚了? 不可能啊! 景言还发信息让他拿结婚的事做话题。 整个会议室瞬间落针可闻! 而监控的另一边,陆景言面色一变。 他怀疑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后退进度条又重新听了一遍。 监控屏幕上,傅语听的侧脸平静无波,甚至在他反覆倒放、放大、再倒放的过程中,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或犹豫。 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篤定,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一个与他陆景言毫无瓜葛的事实。 一瞬间,心猛地一空,像是被千斤石狠狠砸了一下。 屏幕的光映著他因为极度震惊和暴怒而扭曲的脸,眼中布满了血丝。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过了几秒,转念一想,只觉得可笑。 她能跟谁结婚? 有谁会要她? 谁敢? 就算敢要她,谁又敢跟他陆景言抢女人? 她一定是想骗大家,她结婚对象是他,从而拿到股份。 隨后,陆景言再次发出简讯:“让她拿出结婚证作为证据。” 他可没和傅语听领证,她的谎言立刻就被拆穿了。 这一刻,他不由得握紧拳头,盯著屏幕。 傅文城跟陆景言的反应和想法一样,由开始的震惊转变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他扭曲著脸,指著傅语听质问:“结婚?结婚证呢?!” 就在这时,一直如同影子般站在傅语听身后的周野,再次沉稳地向前一步。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射向傅文城: “傅文城先生,”周野的声音清晰、冷静,带著法律工作者特有的不容置疑,“关於傅女士父母的遗嘱中关於『结婚』方能完全继承股权的附加条款,其法律效力及解读,本人作为遗嘱执行人及傅语听小姐的代理律师,拥有最权威的解释权。” 话落,傅语听拿出来一抹刺眼的红色本子举在手里。 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那一抹红色刺穿了陆景言的眼膜,整个眼睛都被屏幕上的红色填满,像一滩血水在他眼神中间。 他浑身一震。 怎么可能!? 而接下来,周野的话更是把他拖入更深的深渊。 周野看著傅语听的行为,停顿了一下:“傅语听女士的结婚证具有法律效力,没有任何问题。作为她的律师,我知法、懂法,更清楚偽造法律文书的严重后果!若傅文城先生对此存疑,欢迎隨时向司法机关提出质疑或申请鑑定。” 周野的话语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碎了陆景言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砸在了陆景言心上。 那抹红色的结婚证和周野的话莫名的沸腾著陆景言手中那杯滚烫的茶,他的手仿佛瞬间失去了重量和温度,直直坠落。 滚热的茶水泼溅在他昂贵的手工西装裤和光洁的义大利皮鞋上,几滴甚至飞溅到他毫无血色的手背,瞬间烫出一小片红痕。 可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痛觉神经像是齐齐斩断,传递不了一丝一毫的灼痛。 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监控音响里周野信誓旦旦的宣告,和那个他根本看都不敢看的红色证据。 单调刺耳的嗡鸣在他耳里循环播放著。 她……结婚了? 第41章 她怎么敢! 不会的…… 不会的! 周野跟她是一丘之貉,肯定会帮著她。 可是周野赌上职业生涯了? 电脑屏幕对面的陆景言脸色铁青,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可能,不可能。 傅语听绝对不会跟其他人结婚! 他没有擦拭裤脚和鞋面的污渍,也没有理会手背的烫伤。 他只是伸出修长却冰冷的手指,精准地按下了监控回放的按键。 画面再次跳回傅语听开口前的几秒。 他反覆的听著傅语听那句“我结婚了。”反覆的看著那个红色的结婚证。 想要再其中找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每一次回放,都像是在他心口早已存在的旧伤上,精准地再剜一刀。 痛感被麻木屏蔽了,但那种被彻底背叛、被完全拋弃、被当成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彻底抹去的认知,却像毒藤一样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理智。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陆景言此刻已经听不清他们后面说了些什么了。 陆景言猛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轻响,手背上烫伤的皮肤被牵扯,渗出细微的血丝,他却浑然未觉。 监控屏幕幽蓝的光,映著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半在光影里冷硬如雕塑,一半浸在阴影中,酝酿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涌。 查。 这个念头如同出鞘的利刃,瞬间斩断了他最后一丝残留的、名为“克制”的神经。 不惜一切代价,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男人挖出来。 把她这场突如其来的“婚姻”,里里外外,剥得乾乾净净! 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让她敢在他陆景言的眼皮子底下,上演这么一出“金蝉脱壳”! 他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而另一边会议还在继续。 “诸位。” 傅语听不再理会呆住的傅文城,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再次扫过全场股东,声音恢復了之前的沉稳与威严,却带著一丝不容错辨的冷意,“关於我担任傅氏集团董事长兼执行长一事,以及我是否满足继承条件,周律师已经做出了最权威的法律解释。” 她微微停顿,目光在那些尚未举手或面露犹豫的股东脸上停留片刻,无形的压力让那些人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现在。” 傅语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决断力:“同意我担任傅氏集团董事长兼执行长的股东,请举手!” 这一次,无需再有任何迟疑! 陈叔第一个高高举起了手,目光灼灼,带著对故主遗志的忠诚和对新掌舵人的坚定支持。 紧接著,那些曾经跟隨傅语听父母篳路蓝缕、打下傅氏江山的老股东们,纷纷举起了手。 他们的眼神复杂,有欣慰,有感慨,但更多的是对傅语听能力的认可。 这个他们看著长大的女孩,在父母骤然离世后,硬是以一己之力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傅氏,甚至將其推向了新的高度! 她的手段、她的眼光、她的坚韧,早已贏得了这些老臣的尊重。 他们比谁都清楚,傅氏只有在傅语听手里,才有未来! 越来越多的人举起了手。 那些原本观望的、被傅文城拉拢的、甚至之前对陆景言抱有幻想的股东,在看清了绝对控股权归属、周野的法律背书以及傅语听展现出的铁腕气魄后,也终於明白大势已去,纷纷举起了手。 一片手臂的森林再次举起,比上一次更加整齐,更加有力! 如同无声的浪潮,宣告著傅氏集团新时代的到来! 傅文城瘫在椅子上,看著周围那一片密密麻麻、象徵著权力更叠的手臂,看著主位上那个眼神冰冷、仿佛在俯视尘埃的侄女,他最后的力气也被抽乾了。 他知道,大局已定,也摇摇晃晃地举起了手臂。 傅语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傅文城那张死灰般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温度。 “全票通过。” 她缓缓站起身,双手撑在红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那无形的威压笼罩了整个会议室。 她的声音平静地宣布,却像最终的审判之锤落下: “自即时起,“ “我,傅语听,正式就任傅氏集团董事长兼执行长。” 会议结束的余音还在空荡的会议室里迴响,傅文城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衝出了门,如同丧家之犬。 他一头扎进无人的消防通道,背靠著冰冷的墙壁。 他只有一个念头: 必须立刻告诉陆景言。 他刚刚在监控上应该也看到了,现在这个情形。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找到陆景言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了疲惫的声音,只有一个字:“说。” “景言!完了!全完了!”傅文城不等他说完,声音变得扭曲变形,“傅语听!那个贱人!她……她没把傅氏转给你!她……她自己坐上去了!她现在是傅氏集团的董事长兼ceo了!她拿到股权了!” 陆景言的迈巴赫车上的压抑的气氛越来越浓,特別是接了电话之后更甚,徐茜有些招架不住。 陆景言这是怎么了? 急急忙忙找她一起去傅氏。 难道那边有什么变故? 傅语听肯定惹陆景言生气了, 他从来没有看过景言如此。 她傅语听死定了。 徐茜此时幸灾乐祸地继续听著陆景言手机的动静。 电话两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陆景言的声音传来,声音嘶哑:“嗯,我知道。” “她说……她说她结婚了!是真的吗?”傅文城还在自说自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充满了不可信。 “她当眾宣布她结婚了!满足了那个该死的结婚条件!” 一直坐在副驾驶座上、开著扩音器旁听的徐茜,此刻也是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她原本还抱著看傅语听笑话的心態,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 所以刚刚陆景言急匆匆的来找她,让她陪他去陆氏,是因为这个? 傅语听……结婚了? 瞒过了所有人? 傅文城看那边依旧沉默,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了他的心头。 难道陆景言也不知道傅语听结婚了? 那她和谁结的婚? 他还以为此事有转机。 “景言!她结婚的事你知道吗?”傅文城那边也停顿了一下,继续愤怒地说道:“完了!全完了!帐目问题如果被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你答应我的……” “闭嘴!”陆景言猛地对著手机咆哮,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猛地掛断电话,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是前所未有的疯狂和怨毒。 他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徐茜转念一想,感觉有点不对劲。 她振振有词地分析道: “景言,你冷静点!昨天才在陆家闹得那么难看,她恨你背叛,更恨你爸逼她!今天转头就说自己结婚了?还当眾宣布接管傅氏?这速度也太快了!民政局是半夜给她开的门吗?她肯定是气疯了,想要你去哄她!顺便拿回傅氏的控制权,来逼你低头。”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语气也篤定起来: “你忘了?以前你们每次吵架,哪次不是她先低头?她心里装的都是你!这次只不过是我们被她发现了,她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逼你!她就是仗著你心里有她,在耍性子!” “耍性子?” 陆景言重复著这三个字,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轻蔑所取代。 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鬆下来,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方向盘。 徐茜的话,如同甘霖,浇灭了他心中那荒谬的恐惧和失控的暴怒。 是啊,傅语听怎么可能真的和別人结婚? 她爱他爱得那么卑微! 她昨天那副决绝的样子,还有今天这惊天动地的举动。 不过是因为他这次真的“玩过火”了,以前都不用哄她,自己就好了。 都是因为他最近对她“太好”了! 让她產生了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拿乔了! 这个认知让陆景言扭曲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她还是离不开他! 用这么激烈的方式,不过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逼他回头! “呵。”陆景言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脸上的阴鷙被一种掌控全局的傲慢取代: “你说得对,茜茜。是我最近对她太纵容了,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以为用傅氏和这种下三滥的『假结婚』就能拿捏我?至於周野,连律师信誉都不要了。” 徐茜见他终於“想通”了,连忙顺著他的话添油加醋,语气带著酸溜溜的埋怨:“就是!景言,你就是最近对她太好了!你看她以前,哪次跟你闹彆扭不是自己巴巴地先来找你求和?这次倒好,闹出这么大动静,到现在连个电话都没有!这不就是被你惯出来的脾气吗?都怪你!对她太好了,让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陆景言斜睨了徐茜一眼,摸了摸徐茜的头,抱著她说道:“行,这次冷她几天,让她好好清醒清醒!让她知道,没有我陆景言,她傅语听什么都不是!傅氏?她以为拿到手里就高枕无忧了?等著看吧,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像条狗一样爬回来求我!” “没错。”徐茜朝他怀里拱了拱,甜腻地附和道,嘴角露出阴翳的笑容。 过了一会车子再次启动,朝著灯红酒绿的市区驶去。 陆景言靠在椅背上,嘴角掛著一丝篤定而轻蔑的笑意。 隨后拿出手机,编辑一条简讯发给傅文城。 《一切照旧,不足为惧。》 傅语听,你的小把戏,我看穿了。 我等著你, 回来求我。 第42章 离不开他…… 崭新的董事长办公室,宽大敞亮,俯瞰著半个城市的繁华。 傅语听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拂过冰凉光洁的玻璃。 空气里还残留著消毒水和新家具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她按下內线电话,声音平静无波:“我是傅语听。把本季度的財务报表,立刻送到我办公室。”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响起一个刻意拖长了调子、带著几分矫揉造作的女声: “啊~不好意思,傅董。那个报表傅文城傅总之前已经亲自审阅签过字,送去集团財务中心归档了。现在要看的话,流程上可能……有点麻烦呢。要不,您等两天?等档案室那边整理好,或者……我帮您问问傅总?” 那声“傅总”叫得格外亲昵自然,仿佛傅文城依旧是这里的主宰。 傅语听握著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却依旧沉静。 她甚至能想像出电话那头,那个据说是傅文城亲自提拔、以“妖嬈能干”著称的林秘书,此刻脸上那副故作为难、实则带著轻蔑和挑衅的表情。 好一个下马威。 好一个“傅总”。 看来傅文城这些年,不仅蛀空了傅氏,更在关键位置上,安插满了自己的眼线和蛀虫。 一个秘书,就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阳奉阴违,拿“前任傅总”和所谓的“流程”来搪塞新上任的董事长? 傅语听没有动怒,反而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话筒传过去,带著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让电话那头的林秘书心头莫名一悸。 “林秘书,”傅语听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我最后说一遍:今天我要看到本季度所有財务报表,包括原始凭证、审计底稿、傅文城签字的那份最终版,以及財务中心尚未归档的所有相关文件副本,全部、完整地摆在我的办公桌上。” 她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咆哮更令人窒息。 “你听不懂『立刻』和『全部』的意思?”傅语听微微停顿,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刺骨,“还是说,需要我亲自去財务中心『请』?”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林秘书脸上那点矫揉造作的为难和隱秘的得意瞬间僵住,血色褪得一乾二净! 可恶! 那个死老头说他这个侄女很难啃,她还不信。 现在看来,是有点难对付。 “陆董,我现在去財务那边问问。”林美娜咬牙切齿,语气未显。 电话被傅语听乾脆利落地掛断。 傅语听缓缓坐回宽大的董事长座椅,真皮的触感冰凉。 她看著空荡荡的桌面,指尖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这个林秘书,不过是浮出水面的第一只小虾米。 她的態度,就是公司內部腐烂程度的一个缩影。 財务中心那边,恐怕更是盘根错节,铁板一块。 看来,要清理的烂摊子,比想像中还要大,还要深。 傅语听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燃烧起更加冰冷的火焰。 这个林美娜应该不是这么简单。 说完,她拿出手机马上给文韵知打了个电话:“韵知,帮我查一下林美雅和傅文城的连带关係,和傅文城近三年所有提拔、推荐人员的完整档案。” 电话那头的文韵知没有丝毫迟疑,嚼著口香模模糊糊的说:“明白。” 十分钟后,邮件来了。 傅语听看著邮件露出来嗜血的微笑。 很好,看来这两年傅文城可没白忙活。 ———— 下午五点。 傅语听看著手錶,数著时间,眉头紧皱,看来那个林秘书还是把她的话当作耳旁风。 就在她收拾文件的时候,內线电话打来。 “傅董,財务部那边丟失了很多文档,我们找了一下午就找到了一部分,我马上给您送过来。” 电话那头林美娜的声音焦急的说著,可充满了娇作。 “哦?是吗?拿来我看看。”傅语听手指敲著桌子,心里像是一面明镜。 五分钟后,办公室门被敲响。 “进。”傅语听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林美娜穿著黑色紧身包臀裙,胸前波涛汹涌,画著大浓妆,手里捧著一份寥寥数页的文件。 傅语听看著这模样,果然跟韵知调查的八九不离十。 “陆董,这是本季度的財务报表。”林美娜用著妖嬈的声音说道。 傅语听看著手里刚刚递过来的文件,眉头微微下垂。 这就是財务报表? 这说是財务报废还差不多。 傅语听没说什么话,用力一甩,文件就到了林美娜脚下。 林美娜还处於放空状態,想著马上下班傅文城要给她买她最喜欢的爱马仕包包,被突如其来飞过来的文件砸了个正准。 “啊!你这是干嘛?”林美娜声音不免有些破防,变的细长,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下属。 “现在去叫財务中心所有主管级以上人员,半个小时后,到顶层大会议室集合。缺席者,视为自动离职。”傅语听说话没有任何温度,仿佛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隨后她缓缓看向林美娜,嘴角带笑:“你也一样。” 林美娜被嚇得一激灵,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出了刺耳的声音。 这怎么办? 真难对付! “好的,我马上去。”说罢,林美娜扭著妖嬈的身姿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 顶层大会议室的空气凝滯如铅。 墙上的电子钟无声跳动著秒数,距离傅语听规定的一个小时时限,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多分钟。 门才被慢悠悠地推开。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腆著啤酒肚、西装扣子绷得紧紧的男人。 財务总监林勇,林美娜的亲舅舅。 他脸上掛著一种混不吝的、带著明显敷衍的笑容,身后稀稀拉拉跟著几个同样神色懒散、眼神闪烁的財务主管。 林勇大喇喇地走到会议桌旁,也不等傅语听开口,自顾自地拉开一张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屁股坐下,还调整了一下坐姿,仿佛肚子太大卡得他难受。 他抬眼扫了一眼主位上沉默不语的傅语听,语气带著刻意的、令人不適的轻鬆: “傅董,什么事这么急啊?还非得把我们都叫上来?您是不知道,上半年快结束了,財务中心忙得脚不沾地,一堆报表等著结呢。这眼看都到下班点了……”他拖长了尾音,意思不言而喻。 耽误他下班了。 他带来的那几个主管也跟著附和地点头,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直视傅语听。 整个会议室瀰漫著一股浓重的、不把新董事长当回事的怠惰气息。 傅语听依旧没有说话。 她甚至没有看林勇,只是垂著眼眸,指尖在面前摊开的空白笔记本上,轻轻点著。 一下,又一下。 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压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勇脸上的笑容有点掛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还想再说什么。 他旁边一个戴著眼镜、看起来相对年轻些的副总监吴全坐不住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偷偷瞥了一眼傅语听毫无波澜的脸,又看看身边老神在在的林勇,一股巨大的压力让他心臟狂跳。 “傅…傅董!”副总监吴全猛地站起来,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他几乎是抢在林勇再次开口前说道,“是这样的!关於本季度財务报表……呃,其实……其实不是林总监他们办事不力!是……是系统出了大问题!” 他这话一出,林勇眉头一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多嘴。 林美娜抱著文件夹的手也捏得更紧了。 副总监被林勇一瞪,嚇得缩了缩脖子,但话已出口,只能硬著头皮往下编:“对!就是系统问题!就在昨天下午,我们財务系统……遭到了非常高级的黑客攻击!伺服器整个瘫痪了!数据被篡改得一塌糊涂!我们技术部的人忙活了一晚上都没完全恢復!所以傅文城傅总签字的那份最终报表……其实都还没来得及完全备份到安全伺服器,原始数据也受损严重,现在根本没法看啊!”他说得口乾舌燥,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在背诵一篇漏洞百出的稿子。 “黑客攻击?数据篡改?无法查看?”一直沉默的傅语听终於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直直地投向那个汗如雨下的副总监,然后,又缓缓扫过脸色微变的林勇,最后落在林美娜怀中那几个显得格外单薄的文件夹上。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是吗?”傅语听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副总监瞬间面如死灰。 她不再看吴全,而是將目光锁定在林勇那张强自镇定的胖脸上,语气带著一种近乎玩味的平静: “林总监。” “你手下这位副总监说,財务系统被顶级黑客攻击,核心数据被恶意篡改,导致本季度至关重要的財务报表『无法查看』。” “真是……好巧啊。” 第43章 你是觉得我傅语听是傻子? 林勇被傅语听那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强撑著挤出笑容:“傅董,这个技术上的事情,確实比较棘手,我们……” “棘手?”傅语听打断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笼罩全场: “那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棘手』。” 她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个平板电脑,指尖在上面轻轻滑动了几下,然后將屏幕转向林勇等人。 “就在十分钟前,”傅语听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机械,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我进入了你们口中『被顶级黑客攻击、数据被恶意篡改』的財务系统核心资料库。”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锋利的刀片,刮过林勇瞬间惨白的脸,和副总监抖如筛糠的身体。 “我调取了本季度所有原始凭证、分类帐、总帐的完整备份记录,以及……傅文城签字確认的那份最终版財务报表的电子签章留底文件。” “所有的数据,清晰、完整、未经任何篡改。” “时间戳显示,备份记录就在昨天下午五点三十七分,也就是……你们口中『黑客攻击』发生之前的一个小时。” 死寂! 会议室里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副总监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林勇脸上的肥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著,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滚落! 他张著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查到备份?! 傅文城明明说过…… 傅语听收回平板,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顶级黑客?恶意篡改?无法查看?” “林总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雷霆般的震怒和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是觉得我傅语听是傻子?又或者……”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林勇身上。 “是你们財务中心內部,有鬼?!” “噗通!”副总监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和谎言被当场戳穿的恐惧,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面无人色。 林美娜怀里的文件夹“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林勇浑身肥肉都在颤抖,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肥胖的身体带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指著傅语听,嘴唇哆嗦著:“你……你血口喷人!你这是诬陷!我要……” “诬陷?”傅语听也站了起来,她的身高並不占优,但此刻散发出的气势却如同山岳般巍峨,將林勇彻底压垮! 她拿起桌上的內线电话,只按了一个键。 “保安部,立刻派人到顶层大会议室。请林勇总监、林美娜秘书,以及这位……”她冰冷的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副总监,“还有这几位主管,『协助』调查。封锁財务中心所有办公区域,冻结所有系统权限,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不得操作任何设备!” 命令清晰、冷酷、斩钉截铁! “傅语听!你敢!”林勇彻底慌了,色厉內荏地咆哮著就想衝过来。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四名穿著制服、身材魁梧的保安面无表情地大步走了进来,如同铁塔般瞬间隔开了林勇和傅语听,冰冷的目光锁定了目標。 “林总监,”为首的保安队长声音冷硬,“请配合调查。” “不!我不去!你们放开我!傅语听!你滥用职权!你……”林勇的咆哮变成了惊恐的挣扎。 林美娜已经嚇得瘫软在地,只会嚶嚶哭泣。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傅文城,可是那边的电话接通不了。 瘫在地上的副总监更是面如死灰,彻底放弃了抵抗。 傅语听站在主位前,冷眼看著保安如同拖死狗般將面如土色、挣扎嚎叫的林勇架走,看著失魂落魄的林美娜和那几个噤若寒蝉的主管被带走。 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人。 她缓缓坐回椅子上,看著散落一地的文件,还有那摔倒在地的椅子。 空气里还残留著林勇的咆哮和恐惧的气息。 ——-—— 傅氏集团顶层,新掌权者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傅语听將最后一份需要紧急批覆的文件合上,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叩。 窗外,城市的霓虹已经亮起,映在她沉静如水的眸子里。 傅文城, 该来了。 她几乎能想像出她那位二叔此刻的模样。 在某个角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被林勇、林美娜相继被“请走”的消息嚇得魂飞魄散,如同惊弓之鸟。 他一定会来找她,求饶、威胁、或者试图用那点可怜的亲情来打动她。 晾著。 让他好好尝尝恐惧的滋味。 傅语听没有丝毫犹豫,利落地將桌上几份核心文件收进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公文包,动作乾脆利落。 她拎起包,看也没看那扇可能隨时会被敲响的门,径直走向专用电梯。 电梯门在地下停车场无声滑开。 傅语听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黑色的跑车如同暗夜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匯入城市的车流。 方向,却不是回家。 ————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低鸣,走廊里清冷的灯光,熟悉的路径。 推开vip病房的门,里面只亮著一盏柔和的壁灯。 薄行洲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腿上依旧摊著文件,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轮廓,却无损那份沉静內敛的迫人气势。 他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来,在她推门时,目光便从文件上抬起,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深邃,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仿佛能穿透她刻意维持的平静外表,看到她骨子里的疲惫和刚刚经歷的风暴。 “来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傅语听反手关上门,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床边,动作自然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试了试水温,然后倒了一杯温水,递到他手边。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带著一丝处理了一天繁杂事务后的微哑,却比在公司时柔和了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缠著绷带的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第44章 她真的成了他的大嫂…… 薄行洲接过水杯,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指,微凉的触感。 他喝了一口水,目光依旧锁著她,带著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清理门户,很累?” 傅语听微微一怔,隨即释然。 以他的手段,知道傅氏发生的事情,毫不意外。 她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身体放鬆地靠向椅背,抬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否认:“是有点。傅文城这些年,把公司蛀得千疮百孔,安插了不少像林勇那样的蠹虫。今天……只是开始。” 薄行洲看著她眉宇间那抹真实的倦色,眼神深了些许。 他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將手中的文件合上,放到一边:“做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是来自强者的认可。 此时,紧急地铃声响起,文韵知的名字在手机亮起。 “语听,傅文城跟踪你!” 傅语听立马站了起来。 “知道了,立刻通知医院安保和警方,封锁这层楼所有出入口,我马上……”傅语听语速飞快,身体已经绷紧,准备立刻离开病房,同时调动所有安保力量。 然而,她的话被一个低沉而平静的声音打断了。 “不用。” 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他依旧半靠在病床上,姿態甚至称得上閒適,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淬了寒冰的古井,幽暗得令人心悸。 他看向傅语听,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篤定: “已经解决了。” 傅语听有些震惊,他动作这么快? 还没等她开口问怎么解决的,电话声又响起了,还是文韵知。 她立马接起。 “笑死我了,傅文城刚刚真准备上去遇到了你婶婶,是你把他和那个林美娜的照片发给你婶婶的吗?你婶婶直接螳螂在前黄雀在后,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你快看视频!” 说完一张高清动作片映入手机屏幕,傅文城被他老婆赵亚欧打的鼻青眼肿。 看来婶婶拳击冠军退休还宝刀未老嘛! 不过,我没有发给她啊…… 刚刚薄行洲说解决了,就是指这个? 不是吧,他到底知道我多少事? 我怎么一件都不知道他的。 不公平! 想著想著傅语听难免有些气呼呼,面上却不显,嘴角上扬扯出一个死亡微笑,有些讥笑的说道:“还得是你。” 薄行洲看著她的模样,只觉得真可爱,丝毫不在意她话里调侃的意味。 他轻咳一声:“手又痛了。” 傅语听收回表情,看著他的手,心中的愧疚又浮了上来,但还是有些气闷:“痛不知道休息,还看个屁文件。” 说罢她直接抽走了他一旁的文件,刚刚在办公室的气质突然回来:“没收了。” 此时薄行洲看著她略显苍白的脸,和单薄的衣裳,有些动容。 她这是生病了? ———— 此时医院地下车库。 消防通道里,瀰漫著潮湿的霉味和隱约的尿臊气。 傅文城背靠著冰冷的墙壁,大口喘著粗气,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斜,脸上、脖子上布满了新鲜的血痕,好几道还渗著血珠,火辣辣地疼。 那只母老虎的指甲,简直比刀还利! 手机屏幕还亮著,上面赫然是他和林美娜在某个度假酒店泳池边搂抱的亲密照片,不知道被哪个该死的傢伙捅到了他老婆那里。 他本来已经锁定了傅语听那辆该死的跑车,一路跟到了仁和医院,眼看就能堵住那个毁了他一切的贱人! 结果刚停好车,就被闻讯杀来的母老虎堵了个正著,在医院停车场就上演了一场泼妇抓姦的闹剧。 又抓又挠又嚎,引得一群人围观,保安都差点报警。 他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躲进这骯脏的消防通道,傅语听早就没了踪影。 该死的傅语听还不接电话。 “妈的!贱人!都是贱人!”傅文城低声咒骂,唾沫混著脸上的血丝,狼狈不堪。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陆景言了! 只有陆景言能帮他弄死傅语听,夺回一切! 他找到陆景言的號码,手指因为愤怒抖得厉害,拨了好几次才拨通。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陆景言的声音带著明显的不耐烦:“餵?!又有什么事?” 傅文城急吼吼地打断他,声音嘶哑,“我找到傅语听了,傅语听那个贱人,她来医院了,在仁和医院,我亲眼看著她进去的,我本来都跟上了,结果被我家里那个疯婆子给搅和了,让她给跑了!但她肯定还在医院里,景言,这是个机会!趁她落单……” “医院?”电话那头的不耐烦声似乎小了一点,陆景言的声音清晰起来,带著一丝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仁和医院?哪家医院?” “仁和啊!就城东那家私立贵族医院!她肯定来看什么人了!或者她自己不舒服……”傅文城语无伦次地说著。 “仁和……仁和……”陆景言在电话那头重复著这个名字,电话那头只剩下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 几秒钟后,陆景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的不耐烦都消失,只剩下一种冰碴子般的冷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仁和医院……”陆景言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那不是我大哥住的医院吗?” 太多巧合了! 傅语听好似最近都跟大哥走的很亲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傅文城猛地一愣:“你大哥?他…他住这儿?” “对!顶层vip区!”陆景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怒和一种被愚弄的狂躁,“傅语听她去仁和心医院去看薄行洲?” 一个极其可怕、却又似乎瞬间串联起所有疑点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猛地窜入陆景言的脑海。 昨天在陆家,薄行洲的助理苏寒莫名其妙地出现,替傅语听出头,警告他父亲。 今天,傅语听宣布“结婚”,以雷霆手段夺回傅氏。 晚上,她又去了薄行洲所在的医院! 难道……难道傅语听口中那个所谓的“丈夫” 难道薄行洲对傅语听那不合常理的“维护”…… 有个念头如同惊雷,瞬间在陆景言由嫉妒浸泡的大脑里炸开。 “难道她真的成了我大嫂?!” 第45章 人?你们算吗? 陆景言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陡然变得无比冰冷,从所未有过的冷:“给我盯死仁和医院,特別是顶层vip区,给我查清楚!傅语听是不是去见薄行洲了。” 吼完,他根本不等傅文城回应,猛地掛断了电费电话,手指被拳头握的发白,突然他猛地站起来。 旁边的徐茜被嚇了一大跳,立马温柔的询问著: “怎么了?景言?” 陆景言此时冷的像一座冰山,徐茜从来没觉得他对她如此冰冷。 “走,我们去仁和医院看大哥!” 陆景言『大哥』二字说的很重,徐茜有些感觉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是为什么,感觉属於自己的某种东西正在流失。 —————— 圣心医院vip区的走廊,灯光冷白,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陆景言脸色铁青,如同裹著一层寒冰,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每一步都踏在紧绷的神经上。 徐茜几乎是小跑著才能跟上,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压抑的声响,脸上努力维持著温顺,眼底却闪烁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傅文城则像条惊弓之鸟,畏畏缩缩地缀在最后,脸上被抓破的血痕在冷光下格外刺眼,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急於报復的疯狂。 刚走出电梯,陆景言锐利的目光就锁定了停车场方向。 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静静地停在那里。 “景言!是傅语听的车!她在这里?!”徐茜適时地压低声音惊呼,带著刻意的“发现”,目光却紧紧锁著陆景言瞬间更加阴沉的侧脸。 陆景言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頜线绷得像要断裂。 他没说话,但那周身骤然降低的气压,让徐茜和傅文城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傅语听,她果然在! 傅文城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挤上前急切地低吼:“景言,你看!我没说错,她肯定没走,就在这栋楼里,我刚才在下面盯得死死的,连只苍蝇飞出去我都知道!找到她!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让她知道……” “够了!”陆景言猛地低喝,如同受伤野兽压抑的咆哮,瞬间掐灭了傅文城的声音。 他不想再听任何废话,那个可怕的猜测—— 傅语听可能真的成了他大嫂——像毒藤一样缠绕著他的心臟,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需要立刻、马上、亲眼確认! 他不再理会身后两人,如同离弦的箭,带著一股毁灭性的戾气,凭著记忆和直觉,目標明確地冲向薄行洲病房的方向! 速度之快,让徐茜和傅文城只能狼狈地小跑跟上。 衝到那扇象徵著薄行洲所在的特护病房门前,陆景言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象徵性的敲门都省略了,伸手猛地一推! “砰!”厚重的门板撞在门吸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陆景言那双燃烧著怒火和探寻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瞬间扫射进病房。 预想中傅语听依偎在薄行洲身边、或者两人密谈的画面並未出现。 病房內,只有两个人。 薄行洲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腿上摊著几份文件,脸色带著病后的苍白,眼神却沉静深邃,仿佛刚刚被打扰的並非他。 听到巨响,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皮,目光平静无波地落在门口的不速之客身上,带著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却无半分惊讶。 而站在床边,手里还拿著一个平板电脑,再说什么,闻声猛地转过头来—— 苏欲?! 陆景言满腔的戾气和疯狂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卡壳。 他脸上的冰冷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错愕和荒谬感。 苏欲? 巨大的落差感瞬间衝垮了陆景言紧绷的神经。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傅语听根本不在这里大哥这里,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就说傅语听怎么可能喜欢上別人。 大嫂肯定是苏欲。 薄行洲的目光淡淡扫过门口的陆景言,以及他身后探头探脑、同样一脸惊疑不定的徐茜和傅文城。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到几只误入的飞虫。 “有事?”薄行洲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简单的两个字却带著无形的威压,直接拋向陆景言。 他没有问“你们来干什么”,而是直接问“有事”,仿佛他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打扰,需要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平静的质问,比任何暴怒都更让陆景言难堪。 徐茜反应极快,在陆景言被问住的瞬间,立刻挤出一个无比温婉、带著关切的笑容,上前半步,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薄大哥,您別误会,景言他就是太担心您的身体了,听说您住院,急得不得了!这不,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立刻就拉著我和傅叔叔赶过来看您了,是吧,景言?”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暗暗捅了一下僵住的陆景言,眼神里带著催促。 陆景言被徐茜这一捅,勉强从尷尬和混乱中拉回一丝理智。 他看著薄行洲那张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脸,再想想自己刚才那副兴师问罪、仿佛捉姦的蠢样,一股难以言喻的憋屈和烦躁涌上心头。 他顺著徐茜的话,极其生硬、几乎是咬著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嗯。来看看你。” 薄行洲的目光在陆景言那张写满不甘和强忍怒火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掠过徐茜那副虚偽的关切,最后扫了一眼缩在后面、眼神躲闪的傅文城。 “哦?”薄行洲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带著『尾巴』来看我?”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傅文城身上,又仿佛穿透了他们,看到了更深处的东西。 “这份『关心』,倒是別致。” 他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极其细微,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陆景言有些理亏,並没有回答什么,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大哥刚刚这里没別人来过?” 陆景言还是有些质疑,他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什么人?你们算吗?” 薄行洲的话像一根针刺在了陆景言的身上,同时也让徐茜和傅文城两个人有些尷尬。 他的意思是在说我们不是人? 这伤怎么在他手上不是在他嘴上! 陆景言的脸绿了又红,金丝眼镜下是嗜血的目光,稍一会他面色如初,现在还不是跟他翻脸的时候: “既然没有,那大哥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他拉过门,真准备走,突然回头说道: “一定要小心点,毕竟大哥你这伤还挺严重的。” 第46章 我还能是来医院开派对的? 薄行洲偏了偏脑袋活动了一下,突然望向他,眼神深沉。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声音拉长仿佛意有所指。 “自己的。” 说完他不再施捨一个眼神。 陆景言感觉很不安,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既然傅语听都不在这里,那她来医院干嘛? —————— 仁和医院一楼大厅,瀰漫著消毒水和淡淡香混合的气息。 傅语听刚从內科诊室出来,手里拿著一个装著几盒感冒药的透明塑胶袋,指尖还残留著诊室门把的冰凉触感。 她脚步不急不缓,神色有些懨懨的,眉宇间带著一丝处理完公司风暴后的疲惫,以及被这突如其来的小感冒折腾出的不耐。 苏寒去药房帮她取维生素了,她自己一个人刚走到大厅心里想著: 不过薄行洲那人怎么一下就看出她感冒了,非让苏寒陪她下楼拿药。 傅语听想到之前烧到快40度,陆景言依然拋下她觉得她状態很好继续让她加班,自己去和徐茜私会。 当然这也是后面才知道的,她不禁摇了摇头。 突然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从vip专属电梯方向走来的三个人影——陆景言、徐茜,以及那个形容狼狈、脸上还带著抓痕的傅文城。 还真是晦气! 阴魂不散。 傅语听心里冷笑一声。 她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刻意迴避,只是微微侧了侧身,仿佛只是隨意地调整方向,继续朝著大厅走去。 然而,陆景言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几乎在瞬间就捕捉到了她! 看到傅语听手里拎著的药袋和她脸上那显而易见的几分病容,陆景言紧绷了一路、几乎要炸裂的神经,如同被一根针轻轻戳破的气球,猛地一松! 她来医院是看病的? 她那所谓的老公没陪她! 看来真的是她对自己爱的太深了,欺骗自己。 巨大的落差让他的脑子甚至空白了一瞬,隨即涌上来的是一种近乎失而復得的庆幸和一丝后知后觉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关心”?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带著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大步流星地就朝傅语听拦了过去! “语听!”陆景言的声音带著一种强行压抑后的故作平静,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 他高大的身影直接挡在了傅语听面前,目光紧紧锁著她略显苍白的脸,试图从她眼中找出哪怕一丝心虚或闪躲。 傅语听被迫停下脚步,抬眸,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陆景言,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仿佛看傻子般的厌烦? 她没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带著一种近乎侮辱性的懒散,抬起了拎著药袋的手。 纤细的手指捏著塑胶袋的边缘,將那几盒印著“感冒灵”、“消炎药”字样的药盒,明晃晃地、几乎懟到陆景言的鼻尖前。 她微微歪了下头,红唇轻启,声音因为感冒带著一丝沙哑,却冷冰冰的,字字清晰: “你说呢?” “我还能是来医院开派对的?” 那眼神,那动作,那语气,充满了赤裸裸的嘲讽: “你瞎吗?” 陆景言被她这毫不客气的態度噎得一窒,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堪和恼怒。 但奇怪的是,心底那股“她没有老公”的庆幸感,竟然压过了被懟的难堪! 他甚至觉得,傅语听这带刺的態度,反而证明了她心里有气,还在乎!这不就是女人耍小性子的表现吗? “你……你生病了?”陆景言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一些,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笨拙的关切: “怎么搞的?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他试图伸手去碰傅语听的额头,想试试温度。 傅语听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如同躲避什么脏东西般,猛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不劳费心。一点小感冒,死不了。” 就在这时,徐茜也“適时”地跟了上来。 她刚刚可是看到了陆景言眼里流出的关心,有一瞬间甚至她都没见过,脸上掛满了妒忌。 就在走近的时候,她脸上又瞬间掛满了无比真诚的担忧和心疼,声音又软又嗲:“哎呀!姐姐!你怎么生病了呀?脸色这么差!严不严重啊?” 她一边说著,一边非常“自然”地就想去挽傅语听的胳膊,动作亲昵得仿佛她们是亲姐妹。 傅语听在她靠近的瞬间,收起了眼神,巧妙的避开了她的触摸。 徐茜没碰到她,手臂僵著有些尷尬。 傅语听的声音比刚才更冷,带著一种的疏离,“离我远点。我感冒,怕传染。” 她刻意加重了“传染”两个字,眼神里的嫌恶毫不掩饰。 徐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伸出的手尷尬地缩了回去,委屈地看向陆景言:“景言哥,你看姐姐,人家也是关心她嘛……” 他看著傅语听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心里那点“她在乎我”、“她在耍小性子”的念头又占了上风。 他皱了皱眉,用一种带著点责备还有点关心的语气说道:“语听,茜茜也是好意。你生病了,脾气別这么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或者……让家里的医生过来看看?” 傅语听简直要被这俩人的脑迴路气笑了。 好意? 送她回去? 让陆家的医生来看? 他们哪来的自信和脸面? 她懒得再跟这两个活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人废话。 她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被傅文城突然一把扯住。 “语听,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景言也是好心帮你,你怎么能这样?还有公司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懂什么?电话也不接!赶紧把林秘书和林总监放了,都是一家人。” 傅文城自以为自己是长辈,装腔作势的说著,以为傅语听肯定能听他的,丝毫不知道他此时的样子看起来很滑稽。 “我和林秘书他们算哪门子的一家人?”傅语听嘴角带笑,声音冰冷。 “这……林秘书为公司做了很多,林勇也是叔叔的好朋友,你先放了他们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刚接手公司,有些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不然寒了员工的心啊!” 傅语听冷笑一声,心中冷笑更甚。 “呵。” “林秘书为公司『做了很多』?可笑,一个学歷造假的人能做出什么贡献?” “林勇是叔叔的好朋友?可我查到的帐目里,每一笔可疑的资金流动,都绕不开他的签字。” 她缓缓的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傅文城,声音轻却字字如刀。 “刚接手公司?寒了员工的心?” “董事长现在是我。” 傅文城被傅语听说的老脸通红,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让你干嘛就干嘛,我是你叔叔,你爸妈死了谁照顾你的?真的是白眼狼!” “你照顾我?你差点就把傅氏搞垮!是我一个人力挽狂澜,制定了现在比较完整的公司经营模式,而你只需要掛个名。到底是谁白眼狼?二叔。” 傅文城下意识就想呼一巴掌给傅语听,手悬在半空中,陆景言本想开口阻止,此时一个人比他更快。 “你们在干什么!”苏寒快步走过来。 他就去拿了个药怎么就要欺负薄总的心尖尖上的人。 被薄总知道他看护不力他绝对会被发配去非洲。 苏寒越想越气,这都是什么人啊! 打工人不容易啊,还给他找事! 陆景言和徐茜看著苏寒很吃惊,傅文城当然也有所耳闻商界“冷麵阎王”的特助。 他立马訕訕地说:“苏特助,我教训我自己的侄女。” 苏寒想说些什么,被傅语听出声打断。 “算了,走吧。” 傅文城应该接下来还有动作,他要看看他会做到什么地步。 傅语听轻飘飘的一句带过,似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直接径直往大门口走去,苏寒看夫人没计较,也跟了上来。 陆景言和徐茜愣在原地,久久没回过神。 徐茜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窜进脑海,有些不可置信的跟陆景言说道: “苏寒该不会……就是傅语听那个神秘的结婚对象?” “不可能!”陆景言下意识的否认。 徐茜继续说道,不理睬他现在的否认:“你看看,上次在陆家也是他来,这次他还陪姐姐来看病,苏寒刚好是你大哥的特助。这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陆景言还是有些不可思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很合理。 她放弃他看上了一个小小的助理? 这绝对不可能! “苏寒是吗?” 陆景言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凉,金丝眼镜泛著冰冷的白光。 “对呀,景言!她现在对你这么冷漠就是因为有了靠山,苏寒是你大哥的贴身助理,仗著有你大哥撑腰,她跟傅语听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徐茜终於找到了存在感,还以为傅语听离开景言会有什么大靠山呢。 结果也是仗势欺人,但是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傅语听啊,傅语听。 你现在还拿什么跟我比, 现在都轮到跟助理在一起了。 真是可笑。 第47章 用项目当人质 仁和医院顶层的vip病房內,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湖。 苏欲还僵立在病床前,脸上强撑的笑容早已碎裂,只剩下不甘和怨毒在眼底翻涌。 她看著薄行洲那张毫无波澜、甚至懒得施捨给她一丝多余情绪的脸,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要將她淹没。 苏寒送走傅语听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病房门口。 他本想匯报,但看到苏欲还在里面,脚步便停在了门口阴影处。 陆燁那老登儿真会找事,无非不就是想掌控薄爷? 派这个货色来看著薄页,真的没水准。 还不如照著傅小姐的模样克隆一个。 薄行洲的目光甚至没有从文件上完全抬起,只是用余光扫过苏欲那张因情绪激动而微微扭曲的脸。 他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声音低沉平稳,却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疏离和不容置疑的驱赶意味: “如果你司机没到,那就打车。” “现在,出去。” 这平淡的话语,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呵斥都更让苏欲难堪。 她最后的藉口——“等司机”的託词,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戳破,如同撕掉了她最后一块遮羞布。 她精心维持的体面,在薄行洲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苏欲的身体晃了一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和不甘,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行洲!你不能这样对我!我……” “苏寒。”薄行洲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甚至没有提高半分,却像一把冰冷的铡刀,精准而冷酷地斩断了苏欲所有未出口的话。 他依旧没有看苏欲,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送客。” 门口阴影里的苏寒动了。 他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微微侧身,伸出一条手臂,指向门口的方向。 苏欲死死地咬著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寒,那眼神充满了怨毒和即將喷发的恨意。 然后,她猛地一跺脚,几乎是带著哭腔,又强忍著,用一种近乎逃跑的姿態,狼狈不堪地衝出了病房! 厚重的病房门在苏寒手中无声地合拢。 薄行洲终於抬起了头,眼眸深邃: “她,怎么样了?” 苏寒表面一本正经的样子,实际內心一幅磕到了样子。 “太太回去了,有点感冒,拿过药了。” 刚说完,有些意有所指地补充道:“不过,刚刚刚刚楼下有几只苍蝇想要为难她。” 薄行洲身边的气氛变冷,外面的夜色跟他融为一体,眼眸里一抹墨色久散不开,他没说话,但是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 第二天,半腰別墅。 阳光被厚重的遮光窗帘隔绝在外,房间里是近乎永恆的、令人沉溺的昏暗。 傅语听陷在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床褥里,意识像是沉在温暖粘稠的琥珀中,缓慢地向上浮。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聚焦在天板那盏设计极其简约、光线却无比柔和的水晶吊灯上。 这灯,和她母亲老宅臥室里那盏,一模一样。 薄行洲给她的这个房间一切都精准地踩在她最隱秘的舒適点上,熟悉到让她毫无防备地沉沦。 难怪……她每次会睡得昏天暗地,连手机震动都毫无察觉。 喉咙一阵干痒,她忍不住咳了几声,胸腔传来熟悉的滯涩感。感冒还没好利索。 她摸索著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目的数字让她瞳孔微缩。 一觉睡到了下午三点。 再往下滑,锁屏界面上,赫然掛著10个未接来电! 周临。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残存的睡意被彻底驱散。她顾不上喉咙的难受,立刻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听姐!您总算接电话了!”周临的声音劈头盖脸砸过来,带著焦灼和一丝极力压制的慌乱,“出事了!谢云舟那个项目,遇到麻烦了!” “咳…咳咳……”傅语听又咳了几声,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感,声音沙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冷硬,“怎么了?慢慢说!” “陆氏人事变动!现在暂由陆二少陆景言代管几天!”周临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就今天!gg拍摄日!我们的人到了光影基地,傻眼了!陆氏提供的场地钥匙被收走了!说系统升级!我们租借的顶级red摄影机、灯光组、甚至跟焦员……全被陆氏临时抽调去拍一个不知名的网剧了!现场就剩下几个场务和一脸懵的谢云舟团队!” 周临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我联繫高层,他们支支吾吾,最后才露了底!是陆景言亲自下的指令!他放话出来……说……”周临顿了一下,语气充满了屈辱和难以置信,“说……除非您亲自去见他!否则这个项目,无限期停摆!今天拍不了,以后也別想拍!他现在就是拿市场部这个项目当人质,毕竟这个项目是你亲自操刀的,逼您低头!” “啪嗒。”傅语听捏著手机的指关节发出一声轻响,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咳嗽带来的生理性泪水还掛在睫毛上,眼底却已凝起一片冰封的寒潭。 陆景言。 用项目当人质? 他什么时候这么卑鄙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个下作无耻! 胸腔的闷痛和喉头的灼烧感瞬间被一股更猛烈、更冰冷的怒意取代。 “听姐?你还在听吗?”周临焦急的声音传来,“现在怎么办?谢云舟那边压著火,媒体已经接到风声在质询了!说我们不重视他,他现在也很难做,现场一团乱,根本没法开机!陆景言这摆明了是……” 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刺骨的寒意让她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唰地一声,猛地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 刺目的、带著热度的午后阳光如同熔化的金液,毫无遮拦地倾泻而入,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 傅语听微微眯起眼,苍白的脸在强光下近乎透明,唯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燃烧著冰冷的火焰。 傅语听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厉害,却像冰层下奔涌的暗流,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决绝。 “他摆明了是找死。” 第48章 她还真敢拉黑我? 她指尖带著未褪的颤抖,却异常精准地在通讯录里划到“陆燁”的名字,毫不犹豫地拨了出去! “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格外刺耳。 关机?! 傅语听握著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泛白。 陆燁关机? 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巧合,还是……刻意迴避? 她几乎能想像出陆燁此刻可能的处境,或许在某个信號隔绝的私人岛屿“度假”。 毕竟,谢云舟这个项目,加上其背后庞大的粉丝经济效应和品牌方影响力,对陆氏传媒板块的提振是战略级的! 陆景言为了一己私怨,竟然拿这个当筹码逼她现身? 陆燁是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现在陆氏权力出现真空,陆景言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这位神秘的大哥,是现在是何去处,还是在冷眼旁观,等著看陆景言自掘坟墓? 无论哪种,对此刻水深火热的傅语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但是以陆景言的利益至上的原则也不可能会放弃对陆氏这么好的项目。 那看谁耗得过谁了。 薄行洲的t·z是榕城唯一能跟陆氏抗衡的公司,甚至在国外还略胜一筹。 他肯定对这个有兴趣。 陆景言那我给你加把火。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薄行洲的名字上悬停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得很快,仿佛对方一直在等待。“语听?”薄行洲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低沉而清晰,像是一杯陈年威士忌,醇厚得让人心颤。 傅语听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却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有个项目你要不要做?”她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上次那个谢云舟的项目,我想t·z应该有兴趣合作。“ 她迅速列举了一系列数据和利益分成,语速快得像是在害怕自己会突然失声。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她沙哑的声音和偶尔的咳嗽声迴荡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薄行洲突然打断了她:“我知道了,你先休息,记得吃药。” 傅语听愣住了,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 她跟他说了这么多他有没有在听啊! 知道什么? 这是同意还是拒绝? “我在谈正事呢。”她硬邦邦地回道,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知道啊。”薄行洲的声音放轻了:“我知道怎么做,你先休息。” 这就是霸道总裁的感觉吗? 傅语听紧握手机的手指微微鬆了松,一股奇异的暖流衝散了胸腔的滯涩。 “好。”傅语听只回了一个字,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丝尘埃落定般的沉稳。 电话掛断。 傅语听走到窗前,惆悵溢出心头,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確实太久违了。 —————— 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景言坐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著红木桌面。他的目光在手机屏幕和座机之间来回游移,金丝眼镜后的双眸闪烁著不耐烦的光芒。 窗外,榕城的天空阴沉得厉害,一场暴雨正在酝酿。 “滴答、滴答”——墙上古董掛钟的秒针走动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已经下午五点了,傅语听依然没有打来电话。 陆景言冷笑一声,摘下眼镜隨手扔在桌上,揉了揉眉心。不 著急,她总会打电话认输的。 以前每次吵架,不都是她屁顛屁顛地跑来哄他?这次也不会例外。 “呵,傅语听,你长本事了。”陆景言自言自语道,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陆景言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来看。 来电显示: 苏寒。 不是傅语听。 陆景言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才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陆总,我已经通知了所有相关部门,继续跟进谢云舟那个项目。”电话那头,苏寒的声音公事公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另外,薄总已经撤回了您对这个项目的所有权限。后续工作將由我直接向他匯报。” 陆景言感到一股热血直衝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他猛地站起身,金丝眼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落在地,镜片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到底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大哥的意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这是薄总的正式决定,我只是负责传达。”苏寒的声音依然平静,但隱约能听出一丝困惑:“相关文件已经抄送——” “苏寒!”陆景言一向的虚偽冰冷的面貌破裂,有些嘶吼的叫著:“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对我指手画脚!” 办公室外的秘书处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的苏寒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开口:“陆副总,我只是执行薄总的指令。如果您有异议,建议直接与薄总沟通。” 我就一个打工人,他对我这么大火气干嘛! 怎么也不见他去这样吼薄爷? “最好是。”陆景言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隨后立马掛断了电话。 好得很啊傅语听! 找上靠山了! 陆景言立刻拨给傅语听的电话號码,得到的只有冰冷的机器声。 陆景言不信邪,一遍一遍打过去,可依旧如此。 他立马发给她微信,得到的也只有红色感嘆號。 该死! 她还真敢拉黑我? 傅语听蜷缩在宽大的床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房间里瀰漫著淡淡的药味和属於她的气息。 或许是药物的作用,也或许是薄行洲那句“你休息”带著某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她竟真的在吃过药后沉沉睡去,將那些翻涌的算计和身体的沉重都暂时拋开了。 头依然有些昏沉,喉咙的灼痛感减轻了些,但身体像被抽走了力气。 就在她意识朦朧,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房间的寂静。 她摸索著抓过手机,屏幕的光在昏暗里有些刺眼,来电显示是—— 周临。 第49章 作为老公应尽的义务 “餵?”她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 “听姐!!”周临兴奋的声音几乎要衝破听筒:“你太nb了!我们刚拍摄结束,你咋做到的?太神了,陆景言,陆景言他回嘉禾了,就在刚才,集团正式通知都下来了,我的天!我总算稳住了我的职位,不用提心弔胆被他穿小鞋了!” 嘉禾? 傅语听握著手机,整个人瞬间清醒了大半,但脑子却像被塞了一团乱麻。 “什么?”她下意识地问,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他……回嘉禾了?” “对啊,千真万確,听姐,你肯定有办法,我就知道!”周临还在电话那头激动地絮叨著。 傅语听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这绝不是小事。 以陆景言的性格和在陆氏的地位,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在这么短的时间內把他“送”走? 她今天才和薄行洲摊牌合作,今天陆景言就…… 难道……真的是他?薄行洲? 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进脑海。 可是……这可能吗? 薄行洲的t·z公司再强,那也是外部对手。 陆氏內部的重大人事变动,尤其是涉及陆家二少爷陆景言,薄行洲凭什么能插手? 他的手,难道已经伸进陆氏內部这么深了? 还是说……他和陆氏高层,达成了某种她不知道的交易? 难道他和陆家大少有合作? 一股寒意混杂著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取代了身体的疲惫。 “知道了。”傅语听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清冷,打断了周临的喋喋不休,她没再多说,直接掛断了电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昏暗的光线中,她的眼神却异常锐利。 没有犹豫,她翻出薄行洲的號码,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几乎又是秒接。 “醒了?”薄行洲低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种独特的磁性,背景似乎很安静:“怎么样?好些了没?” 傅语听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问的是她的身体,仿佛陆景言的事情从未发生。 “好些了。”她简短地回答,声音依旧有些哑,但比之前有力了些。 她没有铺垫,直接切入主题,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迴避的探究:“陆景言刚刚调回嘉禾了。” 电话那头,薄行洲沉默著。 傅语听几乎能想像他此刻的样子——在病床上安静地坐著,深邃的眼眸微垂,唇角抿成一条难以捉摸的线。 他的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通话的间隙里。 “你做的?”她追问,声音清晰,一字一顿。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几秒钟的空白,在傅语听的感觉里却像是过了很久。 她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心臟在胸腔里沉稳地跳动,等待著那个答案。 终於,薄行洲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深沉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实质的平静: “你好好休息。”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傅语听的呼吸微微一滯。 这种迴避本身,在她看来,就是一种答案。 他默认了。 但更让她心惊的是他这份默认背后所蕴含的力量,一种能够轻易撼动陆氏內部权力格局,將陆景言这样的人物“送”走的力量。 这种力量超出了她之前的预估,也让她对薄行洲这个人,產生了更深的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电话被薄行洲掛断了,忙音传来。 傅语听缓缓放下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苍白的脸。 她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厚重的窗帘,仿佛要穿透那层布料,看清外面此刻是晴是雨。 身体的不適依旧存在,但头脑却异常清醒。 薄行洲你到底是谁? —— 傅语听在家整整睡了一天,感冒终於好了个利索。 不知不觉间,竟到了薄行洲出院的日子。 而今天,更是她父母离世五周年的忌日。 她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捧著一束素净的白菊,指尖无意识地捻著瓣边缘。 病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带上薄行洲一起去墓地。 他们是协议夫妻,利益捆绑,无关真情。 可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爸妈,看看吧,这就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丈夫……他姓薄。 这个念头本身就带著一种荒谬的悲凉和难以言喻的孤注一掷。 也许,她只是想在这个最脆弱的日子里,身边能有个“名义上”的依靠,哪怕只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塞和眼底的酸涩,傅语听没有敲门,几乎是带著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衝动,直接拧开了病房的门把手。 “薄行洲,收拾好了吗?今天……”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后半句“是我爸妈的忌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 病房里光线明亮。 薄行洲背对著门口,正將一件乾净的黑色衬衫套上。他显然刚脱下病號服,还没来得及系扣子,宽阔的、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完全展露在空气中,肩胛骨的形状清晰而充满力量感。 更让傅语听大脑瞬间空白的是——他似乎正准备穿上西裤,此刻正微微弯腰。 那截劲瘦的腰线毫无遮挡地撞入她的眼帘。 紧实、壁垒分明,八块腹肌如同精心雕琢的岩石,隨著他微微弯腰的动作,清晰地绷出力量与美感的轮廓。 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仿佛泛著一层温润的光泽,往下延伸,隱没在尚未完全提好的黑色西裤边缘,人鱼线没入阴影,留下引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傅语听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滴水珠顺著他脊柱的凹陷缓缓滑落,没入腰线之下。 空气里瀰漫著乾净的皂角味和他身上特有的、混合著药味的清洌气息,此刻却像最浓烈的催情剂,让她呼吸一窒,脸颊不受控制地“腾”一下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滚烫。 薄行洲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没有立刻转身,只是微微侧过头,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頜线。 病房里安静地能听到傅语听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几秒钟死寂般的沉默。 薄行洲终於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將西裤完全拉好、扣好皮带。 动作从容,仿佛刚才的意外闯入並未发生。然后,他才缓缓转过身。 黑色衬衫敞开著,那极具衝击力的胸腹肌群依旧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傅语听面前,比刚才的惊鸿一瞥更具视觉压迫感。 他脸上没什么特別的表情,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定定地看著她,那目光像带著实质的温度,烫得傅语听几乎想落荒而逃。 “薄太太,好看吗?”他一边说著,一边慢悠悠地开始扣衬衫的纽扣,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从容不迫,那动作莫名地带著一种禁慾又勾人的张力。 傅语听猛地回过神,脸上红晕未退,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下意识地想把藏到身后,又觉得这动作更显刻意,只能强装镇定地移开视线,盯著他身后的窗户:“抱…抱歉。我以为你收拾好了。今天…今天是我爸妈的忌日,我想…如果你方便的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著一种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底气不足。 带协议丈夫去祭拜父母? 她到底在想什么? 薄行洲扣纽扣的动作停了下来,最后一颗没扣上,领口微敞著,露出一点锁骨。 他看著她,目光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和手中的白菊上停留了片刻,那份平静的审视让傅语听无所適从。 “忌日?”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辨不出喜怒。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傅语听几乎要后悔自己的衝动开口了。 就在她准备说“算了,我自己去”的时候,薄行洲已经扣好了最后一颗纽扣,將衬衫下摆利落地束进西裤里。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动作流畅地穿上,瞬间又恢復了那个矜贵沉稳、气势迫人的t·z掌舵人形象,仿佛刚才那令人血脉僨张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走到傅语听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他垂眸看著她,距离很近,傅语听能闻到他身上清洌的气息。 “走吧。”他淡淡地说,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白菊:“车在楼下?” 傅语听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你愿意去?”她以为他会拒绝。 薄行洲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她手中那束沉甸甸的白菊。 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带著微凉的触感,却让傅语听像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 “薄太太,”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目光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尖,“这是夫妻该做的。” 他率先转身,拿著那束祭奠的白菊,向门口走去。 挺拔的背影在逆光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傅语听站在原地,看著他拿著白菊离去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胀,混杂著对父母的深切思念、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复杂难辨、以及刚才那场意外带来的强烈心悸。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抬脚跟了上去。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世,会喜欢他吗? 第50章 她居然带了別的男人去墓园看她爸妈? 去墓地的路,似乎比往常更加漫长,也更加沉重。 南山墓园。 傅语听站在门口,阴雨绵绵,薄行洲为他温柔地撑著伞,两个人並肩朝墓园走去。 “孙大爷,麻烦开下门。”傅语听的声音穿透著保安室,温柔又清晰,还带著一丝淡淡的忧伤。 门口的孙大爷还是一样抽著大烟,老镜有些看不清。 傅语听一开口他才想起来。 “是语听来了啊!”大爷话落,就按下开门键。 “谢谢。”傅语听温柔地说著,边说边拉著薄行洲往里面走。 孙大爷看著旁边的男人,有些看不清,有好些年没看到这小伙子了,怎么感觉气质变得越来越好了,好像还变帅了? 南山墓园笼罩在一种庄严肃穆的寂静里,细雨如织,无声地浸润著青石板路和苍翠的松柏。 空气清冷,带著泥土和草木的气息。 傅语听带著薄行洲,脚步沉重却目標明確地走向那个她闭著眼睛都能找到的位置。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过往的记忆碎片上,尖锐而冰冷。 终於,熟悉的墓碑出现在眼前。 照片上,父母的笑容依旧温和慈祥,仿佛时光从未流逝,灾难从未降临。 傅语听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瞬间窒息。 她停下脚步,定定地望著那两张永远定格的笑脸,所有的偽装、所有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薄行洲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沉默地注视著她瞬间绷直的、微微颤抖的背脊。 他没有催促,只是將手中的白菊轻轻放在墓碑前,然后退开一步,给她留出空间。 傅语听缓缓地、近乎虔诚地走上前。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鬢角,她却浑然不觉。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著,轻轻拂过冰凉的墓碑,拂过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眼角,父亲宽厚的嘴角。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混合著冰凉的雨水,砸落在青石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跡。 她死死咬著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肩膀却控制不住的剧烈耸动。 爸,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我蠢,是我瞎了眼,是我引狼入室…… 我前阵子才知道陆景言、徐茜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你们! 我识人不清,把豺狼当成了依靠。 我恨! 我好恨啊! 內心的嘶吼无声而惨烈,像一把钝刀反覆切割著她的灵魂。 巨大的悲痛和蚀骨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她吞噬。 这段时间,这份痛楚从未减轻分毫。 薄行洲看著她单薄的身影在雨中无声慟哭,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的百合,那份深沉的哀痛和孤绝的恨意,清晰地传递过来,狠狠撞在他的心上。 一种陌生的、尖锐的刺痛感在他胸腔蔓延开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脆弱而绝望的样子,也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心疼。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言语在这样沉重的伤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下意识地摸向西装內袋,掏出一方深灰色的丝质手帕。 没有犹豫,他走上前,將那方带著他体温的手帕,无声地递到她眼前。 傅语听模糊的泪眼看到了那方深灰的手帕,像在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根垂下的绳索。 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茫然地看向他。 薄行洲的眼中没有怜悯,没有评判,只有一种沉静的、深不见底的东西,像一片包容的海。 隨后,他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矮了下来,视线与她模糊的泪眼平齐。 他伸出双臂,以一种极其克制却又无比坚定的姿態,轻轻地將她颤抖的身体拥入了怀中。 他的怀抱並不算温暖,带著雨水的凉意,却异常宽阔和稳定,像一个避风的港湾,暂时隔绝了冰冷的雨丝和蚀骨的悲痛。 傅语听的身体瞬间僵硬,隨即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了下来。 她没有抗拒,额头抵在他坚实的肩膀上,压抑了五年的委屈、痛苦、自责和仇恨,如同决堤的洪水,终於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不再压抑,在他怀里无声地、剧烈地颤抖著,泪水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肩头。 薄行洲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一只手轻轻拍著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他下頜的线条绷紧,深邃的眼眸望向墓碑上那两张慈祥的笑脸,里面翻涌著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沉重的责任感,有对怀中人儿的心疼,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这一刻,在这冰冷的墓碑前,在无声的雨幕下,在刻骨的仇恨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交织中,他们的命运,被一种无形的、沉重的东西,更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 无关协议,无关利益,甚至无关最初的算计。 是共同面对深渊的孤勇,是彼此舔舐伤口的本能,是同路人的宿命。 傅语听在他怀里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她缓缓抬起头,离开了那个短暂却坚实的依靠。 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乾,但眼底深处,那蚀骨的悲痛之下,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坚硬的东西正在凝聚。 她接过他手中那方早已湿透的手帕,胡乱擦了擦脸。 然后,她转过身,再次面向父母的墓碑。 这一次,她的脊背挺得笔直,眼神不再是哀痛欲绝,而是带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她的目光扫过身旁默默佇立的薄行洲,他肩头被自己泪水浸湿的痕跡清晰可见。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腑生疼,却也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 傅语听在心里,用最平静也最坚定的声音说道: 爸妈,这是我现在的丈夫,薄行洲。 只是名义上的。 经歷了这么多,我早已明白,这世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你们的仇,你们的冤屈。 我会一点、一点、一点地……討回来! 用我的方式,用我的一切! 陆景言,徐茜。 所有伤害过你们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誓言无声,却重逾千斤,沉甸甸地坠在她的心间,也仿佛落入了这片被雨水浸透的土地,与那冰冷的墓碑融为一体。 薄行洲站在她身侧,静静地看著她挺直的背影,感受著她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孤注一掷的冰冷恨意与决绝。 他没有说话,只是將目光投向远方的雨幕,那深邃的眼眸里,映著灰濛濛的天空,也映著身旁这个背负著血海深仇、將自己武装成利刃的女人。 ———— 此时嘉禾总部。 陆景言坐在嘉禾总部宽大却冰冷的办公室里,百无聊赖地翻著桌上堆积的文件。 目光扫过桌上的电子日历,一个日期像冰冷的针,刺了他一下。 今天是傅语听爸妈的忌日。 陆景言的动作顿住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傅语听的样子。 那个在父母墓碑前,会卸下所有坚硬外壳,哭得像个迷路孩子的小语听。 他记得最初两年,她每次去墓园,他都会陪著她。 他会沉默地站在一旁,看著她纤细的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看著她把脸埋在掌心,泪水无声地浸湿青石板。 那时的他会感到一丝心疼,一丝烦躁,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沉重,毕竟她本来可以家庭美满,因为自己…… 后来,他渐渐觉得麻烦,觉得这种仪式感过於悲伤和繁琐,便找各种理由推脱,让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份刻骨的伤痛。 “她今天肯定会去……”陆景言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一种莫名的衝动攫住了他。 或许是因为心底那点被忽略已久、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又或许……仅仅是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没有他的陪伴她肯定很难过,今天就陪她一下吧。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几乎没有犹豫,起身就往外走。 目的地明確——榕城西郊的南山墓园。 车子驶上高速,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 陆景言的心绪也如同这飞驰的车速,有些杂乱。他设想著墓园的情景:傅语听孤零零地站在墓碑前,背影单薄而倔强,或许会像以前一样无声地落泪。 他该说什么? 安慰? 道歉? 还是……冷嘲热讽? 他自己也不知道。 抵达南山墓园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將整个墓园笼罩在一片朦朧的灰青色中,更添了几分肃穆与哀伤。 陆景言撑开伞,雨声沙沙,周围很安静。 守门的孙大爷叫住了他。 “小伙子,迷路了吗,刚刚你不是进去了吗?”大爷看著他的背影说道,心想不是刚进去吗? “孙大爷,我刚来啊。”他回过头有些诧异。 “咦,我还以为刚刚傅小姐旁边的男人是你呢,你好些年没来了,有些记不清,他们在里面,你进去吧。” 陆景言听到孙大爷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在原地,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男人? 谁! 傅语听带了男人来她爸妈墓地! 怎么可能! 不可能! 第51章 景言,我怀孕了 他脚步更快,几乎是在湿滑的石板路上狂奔,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头髮和西装,他也毫不在意。 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抓住她!问清楚! 当他终於衝到那熟悉的墓碑区域,视线急切地扫过去时,预想中刺眼的“成双成对”並未出现。 只有傅语听一个人。 她孤零零地站在冰冷的墓碑前,一身肃穆的黑裙,长发被雨水打湿了些许,贴在苍白的脸颊边。 她没有打伞,细密的雨丝落在她纤弱的肩头,整个人像一株被风雨侵袭的黑色幽兰,透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哀伤和孤寂。 陆景言急促的脚步瞬间顿住,胸膛剧烈起伏,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人呢?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隨即定格在墓碑旁——那里静静地靠著一把撑开的、线条冷硬、材质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纯黑色雨伞。 那把伞…… 不是傅语听的风格。 它像一个冰冷刺目的证据,无声地宣告著那个“男人”的存在! 他刚离开? 还是就在附近? 就在这时,沉浸在悲痛中的傅语听似乎被他的脚步声惊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语听。”他压下翻腾的情绪,儘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还是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 陆景言刚说完就看到她单薄的肩膀绷紧,那是一种防备的姿態。 傅语听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如同淬了冰的憎恶和惊愕。 他怎么来了? 他还敢来? 但很快就恢復了刚刚悲痛的样子。 傅语听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 陆景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眶,脸上未乾的泪痕,那脆弱的样子让他心头一刺,瞬间涌起一股熟悉的、混杂著心疼和烦躁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好似跟平常差不多,好似又很疏离。 陆景言只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他忽略了她的问题,目光紧紧锁著她,带著一种近乎偏执的审问: “你带了其他男人?”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压抑的躁动和不容置疑的质问。 傅语听没有说话。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即將把陆景言彻底点燃时,一阵尖锐而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撕破了墓园的寂静。 是陆景言的手机在响。 他烦躁地皱眉,下意识地想按掉,但当目光扫过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徐茜”时,动作顿住了。 他抬眼,复杂地看了一眼面前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的傅语听,又低头看了看执拗作响的手机,最终还是带著一种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莫名的心虚向旁边走了几步,背对著傅语听,按下了接听键。 “餵?”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意味,试图儘快结束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徐茜娇柔却带著点急切的声音:“景言,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快回来!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的语气透著压抑不住的兴奋。 陆景言心头那股因傅语听而起的邪火还没散,语气难免有些敷衍和不耐:“知道了,在路上了,很快就回。” “不行!你现在就回来!”徐茜的声音拔高了些,带著点撒娇的蛮横,隨即又放软了,用一种近乎梦幻的、充满幸福感的语调说,“我和宝宝都在等你呢!快点回来嘛!” “宝宝?”陆景言猛地一愣,大脑瞬间空白,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宝宝?”他握著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一种巨大的、混杂著震惊、茫然和某种沉重压力的预感攫住了他。 “哎呀!你这个呆子!”徐茜在电话那头娇嗔地笑出声,声音甜得发腻,“当然是我们的宝宝呀,我怀孕了!景言,你要当爸爸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直接在陆景言耳边炸开! 怀孕了?! 茜茜怀孕了?! 他握著手机,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排山倒海般涌来的复杂情绪。 一丝初为人父的茫然无措? 更多的是一种被无形绳索骤然捆缚的沉重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混乱。 他几乎是机械般地、僵硬地转过头,看向依旧站在墓碑前、被细雨淋湿的傅语听。 傅语听就那样站著,雨水打湿了她额前的碎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的侧脸线条在雨幕中显得异常冷硬,没有一丝表情。 陆景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难堪、还有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 茜茜怀孕了,难道我不应该开心吗? 这样父亲就更能接受她了。 电话那头徐茜还在兴奋地说著什么,催促著他回去。 “景言?景言!你听到没有?快回来呀!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徐茜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对著电话,声音乾涩地应道:“知道了,我…我马上回去。” 他掛断了电话。 他再次看向傅语听。 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有了刚才的质问和偏执,只剩下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和……一丝近乎恳求的复杂。 但很快就消失不见,陆景言张了张嘴,仿佛还在责怪刚刚傅语听带男人来墓园的事:“语听我有点急事,得先走了。下次再说。” 这一次傅语听还是像往常一样,嘴角带著笑的跟他说:“你去吧。” 还是一样的话,一样的语气。 可总有些不对劲。 但陆景言没有细想,最终,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地转身。 傅语听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彻底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空洞。 看吧,果然如此。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发生了什么。 徐茜的一个电话,一句撒娇,就能把陆景言像条听话的狗一样立刻唤走。 而她,傅语听,永远只是陆景言和徐茜这场无聊情爱游戏里,一个用来调剂、用来刺激、用来证明他们感情深厚的工具人罢了。 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仅此而已。 第52章 他选的未来 就在这时,一件带著体温的宽大西装外套,带著熟悉的清冽气息,稳稳地、带著不容拒绝的力道,落在了她冰凉潮湿的肩头。 薄行洲回来了。 他手里拿著自己的外套,显然是刚取回来。 他看到了陆景言离去的背影。 他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陆景言为什么突然走了。 他只是沉默地、动作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用那件厚实的西装外套,將她紧紧裹住,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和更刺骨的寒意。 然后,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透了雨幕: “雨大了,我们该走了。” 傅语听没有抗拒,任由他揽著自己的肩膀,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这片承载著太多悲伤、背叛和冰冷现实的地方。 那把属於他的黑色雨伞,被他稳稳地撑在了两人的头顶,隔绝了外面的淒风冷雨。 而陆景言带来的那点可笑的涟漪,早已被这冰冷的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此时傅语听的爸爸妈妈照片刚好对著他们,好似在默默的笑著注视他们越走越远。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摇摆,刮开连绵不断的雨幕。车窗外的世界一片模糊,霓虹灯光在雨水中晕染成迷离的光团。 车內,空气却如同凝固了一般。 傅语听靠在真皮座椅上,身体微微侧向车窗。 她身上还裹著薄行洲那件宽大的西装外套,属於他的体温和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包裹著她,驱散了墓园带来的冰冷湿意,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暖意。 这暖意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鬆懈,却也让她心底涌起一丝陌生的、连自己都感到警惕的依赖感。 他刚刚看到了陆景言吗? 看到了什么都不问吗? 突然! “吱——!!!” 刺耳的急剎车声伴隨著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骤然响起! 巨大的惯性猛地將傅语听的身体向前狠狠摜去! “小心!”司机惊恐的喊声被淹没在混乱中。 就在傅语听以为自己要撞上前排座椅的瞬间,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猛地横亘过来,如同最可靠的钢铁护栏,稳稳地圈住了她的肩膀! 紧接著,一股强大的力量將她整个人向后、向侧边一带! 天旋地转间,傅语听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一个宽阔而温热的怀抱里! 是薄行洲! 他反应快得惊人,在车辆急转失控的瞬间,几乎是用身体作为屏障,將她牢牢地护在了怀里! 傅语听的脸颊重重地撞在他坚实紧致的胸膛上,隔著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以及那瞬间绷紧的肌肉线条。 属於他的气息瞬间將她完全笼罩。 那是一种强大、稳定、带著绝对保护意味的气息。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刚刚在病房看到了他的身姿…… 他的下頜似乎无意间擦过了她的额角,带来一丝微痒的触感。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烫得傅语听心慌意乱。 车子终於在一阵剧烈的晃动后停了下来。司机惊魂未定地回头:“薄总!你们没事吧?刚才旁边突然衝出来一辆电瓶车,闯红灯。” 薄行洲没有立刻理会司机。 他低下头,看向怀里僵硬得像块木头的人儿。 她的脸还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点通红的耳尖和散乱的髮丝,身体微微颤抖著,不知道是惊嚇还是別的什么。 “有没有撞到哪里?”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低沉沙哑,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 傅语听这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惊醒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脸颊滚烫,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 “没……没事。”她的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明显的慌乱,挣扎的动作却被他圈在肩上的手臂稳稳地制住。 薄行洲的目光在她脸上快速扫过,確认她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才稍稍放鬆了手臂的力道,但没有完全放开她,而是扶著她坐稳。 车厢內,刚才那种压抑的沉默被一种更加微妙、更加粘稠的氛围所取代。 薄行洲残留的体温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依旧霸道地縈绕在她周身,提醒著刚才那个短暂却无比真实的拥抱。 —————— 陆景言几乎是带著一身墓园的湿冷和心头的混乱,回到了他和徐茜的豪华公寓。 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就被从里面猛地拉开了。 “景言!你终於回来了!”徐茜像一只欢快的蝴蝶,带著扑鼻的香水味,整个人雀跃地跳了起来,直接扑进了陆景言的怀里,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 陆景言被她撞得一个趔趄,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身体却异常僵硬。 怀里是徐茜温软的身体,耳边是她兴奋雀跃的声音,鼻尖縈绕的是她精心挑选的昂贵香水味,这一切,本应让他感到满足和喜悦。 可是…… 傅语听那张在雨水中苍白冰冷的脸,那双红肿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那滴无声滑落、混合著雨水的泪。 这些画面如同附骨之疽,顽固地占据著他的脑海,驱之不散。 他明明是爱徐茜的。 他为了她,放弃了傅语听,甚至做下了那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徐茜怀孕了,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天大的喜事。 他应该狂喜,应该激动地抱著她转圈,应该立刻规划未来。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此刻只觉得心头一片麻木? 为什么怀抱里徐茜的温度,却无法驱散他心底那一片墓园带来的阴冷? “景言?景言?”徐茜抬起头,不满地撅起嘴,娇嗔地摇晃著他,“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听到我们有宝宝了,不开心吗?” 她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睛里,闪烁著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陆景言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心头的烦乱和那不合时宜的影像。 他努力扯出一个自认为温柔的笑容,手臂收紧,將徐茜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带著刻意的宠溺和兴奋:“开心!当然开心!怎么可能不开心!” 他低头,在徐茜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要当爸爸了!茜茜,谢谢你!” 他的语气热烈,笑容完美,仿佛刚才在墓园里那个狼狈不堪、心绪不寧的人不是他。 徐茜满意地笑了,依偎在他怀里,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甜得发腻:“我就知道你最开心了!我们终於有自己的宝宝了!景言,我们终於要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仰起头,眼睛里闪烁著幸福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嗯,完整的家。”陆景言重复著,声音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 他的目光越过徐茜的发顶,有些失焦地落在玄关昂贵的装饰画上,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多年前傅家別墅里,傅语听父母慈祥的笑容,以及傅语听那时依赖地拉著他的手,说“景言,以后我们也要像爸爸妈妈这样。”的画面。 那画面一闪而逝,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抱著徐茜的手臂,像是要抓住什么確定的东西,驱散那虚幻的、令人烦躁的回忆。 徐茜被他抱得有些紧,却只当他是激动,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她把脸埋在陆景言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汲取他的气息。 然而,就在陆景言看不见的角度,埋在他颈窝的徐茜,脸上那幸福甜蜜的笑容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浓得化不开的恶毒! 那双刚刚还盛满幸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淬了毒的阴狠和算计。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扭曲的、充满戾气的弧度。 傅语听。 她在心里无声地、充满恨意地咀嚼著这个名字。 她就知道,他又去见那个贱人了! 肯定又是在她父母那个晦气的墓碑前! 那个贱人,永远阴魂不散! 用她那副死了爹妈的可怜相,一次次地勾引景言的心! 不过,没关係了。 徐茜的手,极其温柔地、带著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明天的酒会,你死定了! 这个“孩子”,就是埋葬你最后希望的坟墓! 徐茜眼底的恶毒如同实质的黑雾,翻涌不息。 她抱著陆景言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抱著的是她通往最终胜利的战利品。 陆景言丝毫未觉怀中女人的心思。 他感受著徐茜的依恋,听著她幸福的低语,自己將心思拉回到“即將成为父亲”的现实中来。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这才是他选择的未来,这才是他应该珍惜的幸福。 他最爱的女人將为他生下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傅语听算什么? 比不上茜茜和孩子的一根手指头! 父亲那边因为孩子的到来肯定会接受茜茜。 至於傅语听, 傅氏集团的股权看来要儘快拿到了…… 第53章 她太美了…… 徐茜的手,极其温柔地、带著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占有欲,轻轻抚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徐茜眼底的恶毒如同实质的黑雾,翻涌不息。 她抱著陆景言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仿佛抱著的是她通往最终胜利的战利品。 陆景言丝毫未觉怀中女人的心思。 他感受著徐茜的依恋,听著她幸福的低语,自己將心思拉回到“即將成为父亲”的现实中来。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这才是他选择的未来,这才是他应该珍惜的幸福。 他最爱的女人將为他生下属於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结晶。 傅语听算什么东西? 比不上茜茜和孩子的一根手指头! 父亲那边因为孩子的到来肯定会接受茜茜。 至於傅语听, 傅氏集团的股权看来要儘快拿到了…… 第二日半腰別墅。 傅语听刚看完文韵知发的昨天还没来得及看的最真实的財务报表,有些头疼,傅文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林勇认下了几个亿的財务亏空。 林美娜已经被送出国,而她那个狼子野心的二叔傅文城依旧还在傅氏为非作歹。 她揉了揉眉心,看了看时间。 对了今天,是陆氏集团季度酒会的日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拉开了房门。 忽然脚步顿住。 臥室外的起居厅里,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几名穿著统一制服、气质干练的女性安静地站立著,她们中间,一个巨大的防尘罩衣架静静矗立。 罩衣下,隱约可见流光溢彩的裙摆轮廓。 而薄行洲,正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端著一杯咖啡,姿態閒適,仿佛只是碰巧路过。听到开门声,他抬眸望来,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 他放下咖啡杯,语气平淡地像在討论天气:“试试这个。”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件被罩住的礼服。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衣架上,又扫过那些显然是专业化妆造型团队的人员。 他知道她今天要去陆氏的酒会? 甚至提前准备好了高定礼服和造型团队?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是协议丈夫尽职尽责的“包装”? 还是某种更隱秘的,她不敢深究的体贴? 她昨天淋了雨,情绪低落,狼狈不堪地回来,他什么都没问,却默默安排好了这一切。 薄行洲站起身,走到衣架旁,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防尘罩的一角。 瞬间,一道璀璨的光华流泻而出! 饶是傅语听见惯了顶级华服,此刻眼底也不由得掠过一丝惊艷。 “试试。”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目光落在礼服上,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傅语听没有推辞。 在专业团队的帮助下,她换上了这件仿佛为她量身定製的战袍。 当起居室的门再次打开,傅语听缓缓走出来时,整个空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深海蓝的礼服完美地贴合著她穠纤合度的身材,如同第二层肌肤。 深v领口让她天鹅般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一览无遗,露背的设计將那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和优美的背部线条展露无遗,在璀璨的灯光下,仿佛散发著莹润的光泽。 那银河般的星光在她行走间流淌,每一步都摇曳生姿。 她的妆容清透精致,红唇是唯一浓烈的点缀,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红梅,冷艷而夺目。 长发被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鬢边,平添几分慵懒风情。 她站在那里,无需言语,便是整个空间的绝对焦点。 强大的气场与极致的美艷完美融合,如同冰雪女王,凛冽又耀眼。 “好看嘛?”傅语听询问著薄行洲。 薄行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著她此刻令人窒息的模样。 他一直都知道她好看,清冷倔强时是高山雪莲,脆弱落泪时是雨打梨。 但此刻,盛装之下的傅语听,美得极具攻击性,美得惊心动魄,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名剑,寒光凛凛,锋芒毕露。 那惊艷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隨即,他像是被那光芒烫到,又或是被某种汹涌而至的情绪攫住,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硬邦邦的话: “还行吧。” 门被关上。 傅语听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紧闭的门,刚才被他目光笼罩时那瞬间的心悸还未平復,就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离开弄得有些错愕。 不好看吗? 什么是还行?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华美的礼服,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失落悄然滑过心头。 —————— 夜幕降临,陆氏集团季度酒会现场灯火辉煌,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陆景言作为陆家二少,自然携眷出席。 徐茜穿著一身当季最新款的香檳色抹胸蓬蓬裙,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小鸟依人地挽著陆景言的手臂,接受著周围宾客或真心或假意的恭维。 “徐小姐这身礼服真漂亮,衬得您气色真好!” “是啊是啊,和陆少真是郎才女貌!” “徐小姐真是好福气啊!” 徐茜享受著眾人的注目和讚美,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她微微侧头看向陆景言,眼神里充满了爱意和炫耀。 陆景言脸上掛著得体的笑容,回应著宾客,眼神却有些飘忽,果然她的茜茜最好看。 就在这时,入口处似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骚动,像是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交谈声、碰杯声都仿佛低了几分,许多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同一个方向。 陆景言和徐茜也下意识地望过去。 下一刻,徐茜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面具,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嫉妒和震惊。 陆景言更是瞳孔骤缩,呼吸一窒,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只见入口处,傅语听款款而来。 那身深海蓝的曳地长裙,如同將整片璀璨的星空披在了身上。 深v露背的设计在璀璨的灯光下,將她雪白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惊心动魄。 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清冷的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带著一种睥睨眾生的疏离和强大气场。红唇一点,是冰与火最极致的碰撞。 她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却自带聚光灯效应,瞬间掠夺了全场所有的光芒! 刚才还围绕著徐茜的讚美声,此刻早已消失无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抹惊艷的深海蓝牢牢吸引,充满了惊嘆、欣赏和敬畏。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傅语听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天……那是谁?太美了吧?” “是市场部的傅语听!” “她身上那件我没看错的话,是v家刚发布的孤品高定?全球只有一件!她竟然穿来了?” “这气场,简直碾压全场啊!” “听说她是陆二少的未婚妻,不过二少旁边好像是新的女伴,我怎么觉得没她未婚妻一半好看啊。” 虽然没人敢大声议论,但那些压低的声音、惊艷的眼神、以及瞬间转移的焦点,都像无数根细针,狠狠扎在徐茜的心上! 她引以为傲的新款礼服,她精心打造的完美形象,在傅语听这身如同女王降临般的装扮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如此可笑! 像米粒之珠妄图与日月爭辉! 傅语听! 你就得意吧! 等等有你好受的! 陆景言更是死死盯著傅语听,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惊艷、震撼、难以言喻的悸动,混杂著一股无法抑制的衝动! 她怎么可以穿著这样? 谁让她这么穿的! 傅语听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些灼热的目光和暗涌的暗流。 她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脸色铁青的陆景言和旁边表情扭曲、眼中几乎要喷出毒火的徐茜身上。 她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只有一种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此时徐茜已经强行调整好面部表情,挽著陆景言的手臂,像一只蝴蝶般“翩翩”走了过来。 “姐姐!”徐茜的声音甜得发腻,脸上堆砌著无懈可击的假笑,眼神却在触及傅语听身上那件流光溢彩、价值连城的孤品高定时,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丝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嫉妒: “你终於来了!我们刚才还在念叨你呢!哎呀,姐姐今天这身……好特別呀!” 她刻意拖长了“特別”两个字,试图贬低,却更显得底气不足。 傅语听內心瞬间刷过一排弹幕: 姐姐? 谁是你姐姐? 脸皮是城墙倒拐做的吗? 发生了那些破事还能若无其事地贴上来叫姐姐? 真是活久见。 但她的面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完美的冰晶面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她只是微微頷首,眼神疏离得像在看陌生人,连一个音节都吝嗇给予。 徐茜的假笑有些掛不住。 就在这时,陆景言开口了。 第54章 没意识到的占有欲 陆景言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烦躁和……某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被刺痛的占有欲。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带著明显的不悦和质问: “傅语听,你怎么穿成这样?” 陆景言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紧紧锁在傅语听那身惊心动魄的露背礼服上,那雪白的肌肤和优美的线条在璀璨灯光下刺得他眼睛生疼,一股无名火直衝头顶。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又安静了几分。 不少看好戏的目光在陆景言、徐茜和傅语听之间来回逡巡。 傅语听依旧保持职业性的微笑:“我知道不好看,肯定没有徐妹妹好看。” 傅语听加强“徐妹妹”三个字,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但其实心里在疯狂冷笑: 关你屁事? 你算哪根葱? 穿成什么样还需要向你报备? 陆景言被傅语听的话呛的无言以对,她確实比徐茜好看,他看了看徐茜再看了看傅语听,此时无言胜有言。 徐茜的脸“唰”一下涨得通红,隨即又变得惨白,精心维持的甜美笑容彻底碎裂,只剩下难堪和扭曲的恨意。 她抓著陆景言手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此时苏欲站在酒会门口,身上这件v家的高定礼服,是上个季度的款,但也是她费尽心思才弄到手的。 优雅的香檳金,精致的蕾丝刺绣,流畅的鱼尾裙摆,完美衬托出她引以为傲的身材曲线。 今晚,她苏欲,必定是陆氏酒会上最令人瞩目的名媛淑女。 然而,当她如同骄傲的孔雀般步入觥筹交错的酒会大厅时,预想中聚焦的镁光灯和惊艷讚嘆却並未降临。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奇特的、压抑的骚动。 宾客们三五成群,低声议论著,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般,齐刷刷地投向同一个方向—— 大厅入口附近的一个小小风暴中心。 那里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凝聚著紧张、震惊、甚至一丝看好戏的兴奋。 苏欲脸上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痕。 怎么回事? 难道有什么比她更“重量级”的人物驾临? 她压下心头的不快,维持著优雅的姿態,不动声色地向人群聚集的中心靠近。 越靠近,那种紧绷的、一触即发的气氛就越发浓烈。 当她终於拨开几个挡在前面的宾客,看清了风暴中心站著三个人。 是陆景言和徐茜。 还有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背对著她,但那身礼服深海蓝的星空,极致简约又惊心动魄的剪裁,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在璀璨灯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 那是v家刚刚发布的、传说中独一无二的孤品高定! 她微微侧过来一点身姿,她终於看清那个女人。 傅语听! 竟然是傅语听。 苏欲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 她费尽心思借来的“过季”高定,在傅语听身上这件当季孤品面前,瞬间被秒杀成了笑话。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景言和徐茜显然也看到了突然出现的苏欲。 “大嫂。” “大嫂。” 两个清晰无比、带著同样称呼的声音,如同两道惊雷,同时劈在寂静的会场角落。 苏欲显然很享受这个称呼,刚刚眼神里嫉妒的恨意已经被得意娇纵取代。 傅语听不知道在哪使得狐媚子手段才得到了v家的新款高定。 她堂堂苏氏的大小姐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秘书。 她看了看周围的气氛不太对。 看来她来之前发生了一段很不愉快的事,徐茜面上的嫉妒有些浮出表面,就算她画了很精致的妆也有些遮盖不住。 在回头看到了陆景言那左右摇摆的目光,看来还是有些地方可以利用的。 虽然今天徐茜告诉了她今晚准备施行的计划,但是现在收点利息也不错。 她有些装作不经意的说著:“景言看来很喜欢傅秘书这条裙子呢,准备给茜茜买一条吗?” 苏欲隨后给了徐茜一个眼神。 陆景言只觉得这个所谓的“大嫂”有点多事,金丝眼睛下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就在这时,徐茜眼底的恶毒几乎要凝成实质。 她看著傅语听那身刺眼的、价值连城的礼服,看著周围人投向傅语听的惊艷目光,再看看陆景言那失魂落魄盯著傅语听的样子,一股毁灭一切的衝动衝垮了理智。 她假装被陆景言的动作带得一个趔趄,身体“不小心”地往前一扑,手里端著的、盛满了香檳的高脚杯,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朝著傅语听那件深海蓝的曳地长裙泼了过去! “哎呀!”徐茜惊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惊慌和无辜。 琥珀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眼看就要泼洒在傅语听那如同星河流淌的裙摆上!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傅语听眼神骤然一冷。 她反应极快,身体已经做出了后撤的动作。 但事发突然,距离太近,那杯酒泼洒的角度又极其刁钻,眼看就要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 一只骨节分明、戴著低调奢华腕錶的手,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迅疾无比地挡在了傅语听身前。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香檳杯砸在那只突然伸出的手背上,瞬间碎裂!冰凉的酒液混合著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那只手的主人却纹丝不动,任由酒液浸湿了他昂贵的西装袖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 傅语听惊愕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薄行洲那张轮廓分明、此刻却笼罩著一层骇人寒霜的侧脸!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侧,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態,將她牢牢护在身后。 他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风暴,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还保持著“惊慌”姿势、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快意的徐茜。 徐茜被盯的心慌,薄行洲的目光像是照妖镜,把她心里的那些阴暗面照了个粉碎。 薄行洲的目光第一时间转向傅语听,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的冰冷风暴在看到她的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带著审视的关切压下去几分。 他的声音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清晰地传入她耳中: “你没事吧?” 傅语听还沉浸在刚才那惊险一幕的余悸和薄行洲突然出现的震撼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看著他被酒液浸湿、沾染了血丝的昂贵西装袖口,心头涌上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大哥?!” 一个充满难以置信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狠狠劈在傅语听的耳膜上! 是陆景言。 他盯著薄行洲,很是吃惊。 爸不是说他今天不来了吗? 怎么还又帮了傅语听? 难道又是苏寒! 此时苏寒一幅看好戏的样子,更加確定了陆景言心里的想法。 大哥? 什么大哥? 陆景言在叫谁大哥? 傅语听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 所有的声音瞬间远去,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只剩下陆景言那句石破天惊的“大哥”在脑海里疯狂迴荡,震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她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脖颈,目光如同生了锈的齿轮,一寸寸地、难以置信地移回到薄行洲那张轮廓分明、此刻笼罩在冷峻寒霜下的脸上。 大哥? 陆景言的大哥? 陆家那个神秘莫测、常年在外、连名字都鲜少被提及的长子? 他不是叫陆沉吗? 可是他明明叫薄行洲! 薄行洲……陆沉? 这怎么可能?! 上次在陆家陆燁对苏寒的话这么忌惮看来怎么也不像父子。 苏欲不是才是陆沉的女朋友吗? 一定是搞错了。 可能陆景言叫的是薄大哥,他大哥跟薄行洲玩的好也是不一定。 傅语听这样一想觉得能说过去,但內心还是有些隱隱不安。 薄行洲此时冰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 “看好你的女人。”这句话是对陆景言说的,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徐茜脸上。 这句话同时也刺到了苏欲心上。 苏欲眼底的恨意已经到了极致。 为什么到傅语听那里就是以身相护,轮到她苏欲只剩下不耐烦和厌恶。 她到底哪里比不过一个小小的秘书。 虽然她有傅氏,傅氏这两年业绩越来越差,甚至连榕城前十都排不上。 她到底哪里比傅语听差。 陆景言依旧带著他自己专属的微笑,几乎很少看到他的破防,金丝眼镜下的情绪不得而知。 周围有看热闹不閒事大的人和平时看不惯徐茜那副猩猩坐態的人低声说道: “总裁,她不是陆总的女人,你旁边的才是。” 徐茜刚刚还被薄行洲的眼神嚇到,现在听到了那些閒言碎语眼神不由变得更加恶毒。 再次看向陆景言时眼睛已经恢復平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景言哥哥……” 就在这时苏寒有些不合时机的出现在身后,对著薄行洲轻身低语了几句,薄行洲转身离开,最后看了一眼傅语听,其他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此时气氛已经有些微妙。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心思。 第55章 还要我偿命吗? 酒会冗长而压抑。 傅语听好不容易找了个藉口,从那对让她作呕的“姦夫淫妇”和突然冒出来的“大嫂”苏欲身边脱身,只想找个角落喘口气。 “听姐,可算找到你了!”周临端著酒杯,一脸兴奋地挤了过来,脸上是发自內心的感激和放鬆:“今年我们市场部终於扬眉吐气了。在酒会上都有了一席之地。多亏了你啊听姐。要不是你……” 他絮絮叨叨地说著部门的成绩。 傅语听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周临的话像隔著一层水传来,模糊不清。 她的心思全被陆景言那句“大哥”这个惊天炸弹占据,无数疑问和冰冷的恨意在脑中翻搅。 这个酒会,每一秒都让她如坐针毡。 终於熬到酒会结束,宾客开始陆续离场。 傅语听只觉得身心俱疲,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婉拒了周临送她的提议,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听姐,我送您下去吧?这么晚了……”周临还是有些不放心。 傅语听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两人並肩走向主楼梯。 巨大的旋转楼梯铺著华丽的地毯,此刻显得有些空旷。 就在傅语听和周临刚踏上第一级台阶时—— “姐姐,等等我们呀。” 徐茜的声音响起,带著刻意的热情,从身后传来,旁边还跟著苏欲。 傅语听脚步一顿,心头警铃大作。 她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徐茜和苏欲一前一后,脸上掛著如出一辙的、假得不能再假的“友善”笑容,快步朝她走来。 这俩人凑一起,准没好事。 傅语听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徐茜动作最快,像只蝴蝶一样“飞”到傅语听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亲热无比地挽住了傅语听的胳膊,还故意用力把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声音甜得发齁:“姐姐!走那么快干嘛呀?一起下去嘛!” 傅语听被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故作亲昵的姿態噁心得够呛,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几乎是本能地、极其嫌恶地想要甩开徐茜的手,动作幅度並不大,只是试图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手臂从徐茜的钳制中抽出来。 然而,就在她手臂刚刚使力,甚至还没完全挣脱徐茜的瞬间—— “啊——!!!” 一声悽厉至极、充满了惊恐和痛苦的尖叫,骤然划破了宴会厅离场时的嘈杂! 只见徐茜的身体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巨大力量狠狠推搡,整个人猛地向后仰倒! 她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眼睛死死瞪著傅语听,仿佛在控诉她的“恶行”! 下一秒,在傅语听错愕的目光和周临震惊的注视下,徐茜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箏,顺著那铺著华丽地毯、却依旧坚硬冰冷的楼梯,一路翻滚了下去! “砰!咚!哐啷!” 她的身体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台阶稜角上,发出沉闷而令人心惊的声响。 精心打理的髮髻散乱,昂贵的礼服被扯破、沾染上灰尘和酒渍,她蜷缩在楼梯中段的平台上,捂著小腹,发出一阵阵痛苦至极的呻吟和哀嚎: “啊……我的肚子……好痛……孩子……我的孩子……救命啊……” 整个离场的人群瞬间死寂! 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瞬间聚焦在楼梯上方,傅语听还保持著那个试图抽回手臂、略显僵硬的动作上! 以及楼梯下方——那个痛苦翻滚、口口声声喊著“孩子”的徐茜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傅语听站在楼梯顶端,居高临下地看著下方痛苦呻吟的徐茜,看著周围宾客们瞬间变得震惊、怀疑、甚至是指责的目光,看著周临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样子,再看到站在稍后位置、嘴角噙著一丝冰冷得意笑容的苏欲……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陷阱。 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歹毒无比的陷阱。 徐茜是故意摔倒的。 竟然还怀了孩子? 她用自己的身体,用她肚子里那个所谓的“孩子”,作为武器,狠狠地捅了她一刀。 目的就是要坐实她“推倒孕妇”的恶名。 周围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充满了震惊和毫不掩饰的指责: “天啊,傅语听推的?!” “她怎么能这样?徐小姐还怀孕了?” “是因为陆少和徐小姐的事怀恨在心吗?” “看著那么高贵,心肠怎么这么毒……” 陆景言也听到了动静,疯了一样拨开人群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躺在楼梯平台上,捂著肚子痛苦呻吟、裙摆甚至隱隱透出一点可疑红色的徐茜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猛地抬头,猩红的双眼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刺向楼梯顶端的傅语听,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暴怒,嘶吼道: “傅语听!你这个毒妇!你敢推茜茜!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苏欲站在人群中,看著这混乱而“完美”的一幕,脸上露出了胜利者般冰冷而满意的笑容。 傅语听孤零零地站在楼梯顶端,承受著四面八方涌来的怀疑、指责、厌恶和陆景言那滔天的恨意。 她挺直了脊背,但眼神却异常冰冷和锐利,没有丝毫慌乱。 她知道辩解在此刻毫无意义。 她只是冷冷地看著下方做戏的徐茜,看著暴怒的陆景言,看著幸灾乐祸的苏欲。 突然傅语听握在手中的手机震动一下。 屏幕上,是薄行洲发来的一条信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视频文件。 她的指尖带著一丝疑惑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任,点开了视频。 画面清晰无比。 角度刁钻而完美。 正是刚才楼梯口发生的那一幕。 高清的镜头下: 徐茜如何“亲热”地挽住傅语听的手臂,並用力將她往自己这边带。 傅语听如何仅仅是嫌恶地、动作幅度极轻微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 就在傅语听的手臂几乎要脱离徐茜钳制的前一秒,徐茜的脸上如何瞬间闪过一抹算计和狠厉。 她的身体如何主动地、毫无外力作用地猛地向后仰倒。 那眼神里,哪有半分惊恐? 只有赤裸裸的阴谋得逞。 接著,就是她如何“顺理成章”地滚下楼梯,甚至在滚落过程中,还刻意调整了姿势,砸向了腹部,同时不忘发出悽厉的惨叫。 铁证如山。 清晰得毫釐毕现。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昭示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导自演。 她眼中最后一丝疑惑消失殆尽,只剩下锐利如刀的锋芒和掌控全局的冷静!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將视频转发给了旁边同样被这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周临,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清晰而冰冷的指令低声道: “周临,立刻!把这段视频,投到大厅的主屏幕上!现在!” 周临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和傅语听眼中的决绝震得一个激灵。 他瞬间明白了。 巨大的愤怒和被愚弄的感觉让他热血上涌。 他用力点头,二话不说,拿著手机如同离弦之箭,拨开人群就冲向控制室方向。 此时,大厅里依旧一片混乱。 陆景言抱著徐茜,对著楼梯上方的傅语听破口大骂。 他已经全然不顾他的未婚妻是傅语听,两人的姦情就突然曝光在每个人的眼里。 徐茜的呻吟声更加悽惨,口口声声喊著“孩子”。 苏欲站在人群里,脸上带著悲悯的表情,仿佛在为徐茜痛心,眼神却冰冷地锁定著傅语听,像是在欣赏她的末路。 “唰——!” 整个宴会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紧接著,悬掛在正前方、原本播放著优雅宣传片或滚动著欢迎词的大型主屏幕,猛地亮起。 清晰的、甚至带点放大效果的高清画面,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 画面无声,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具衝击力。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地看向大屏幕。 死寂。 绝对的、落针可闻的死寂。 真相! 赤裸裸的、无可辩驳的真相! 被放大了无数倍,清晰地呈现在所有宾客眼前。 短暂的死寂后,是如同海啸般爆发的惊呼和议论。 “天啊!” “是徐茜自己摔下去的?” “她这演技今年奥斯卡一定有她啊。” 所有人的目光,从傅语听身上,瞬间转向了还蜷缩在陆景言怀里“痛苦呻吟”的徐茜。 陆景言也僵住了。 他抱著徐茜,猛地抬头看向大屏幕,又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里瞬间忘了呻吟、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下无边恐惧的徐茜。 他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浑身冰冷。 “不,不是的,景言哥哥……这视频是假的!是合成的!是傅语听陷害我。”徐茜终於反应过来,声音尖利地嘶喊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她的慌乱和恐惧早已出卖了她。 傅语听站在楼梯顶端,居高临下地看著下方这场由徐茜自己亲手导演、却瞬间崩盘的拙劣闹剧。 她的声音清冷而清晰地响起,如同冰珠落地,砸在陆景言的心上: “陆总,现在,你还要让我偿命吗?” 第56章 我叫陆沉 “景言……” 徐茜虚弱的声音从怀里隱约传出,带著哭腔,断断续续: “孩子……我们的孩子……我好怕……都怪我……可能是我没抓稳姐姐的手……才……” 这虚弱无力的“辩解”,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陆景言压抑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恐慌! 没抓稳? 那视频里清晰无比的动作是假的吗? “別说了!”陆景言烦躁地低吼一声,声音沙哑,“先顾好你自己和孩子!” 隨后看了在楼梯上看笑话的傅语听,抱起徐茜准备去医院。 此时苏欲精心修饰的妆容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她不懂为什么每次这这个傅语听都能化险为夷。 苏欲看著傅语听居高临下的神態,心中的那根刺好似扎得更深了。 —————— 医院。 陆景言抱著脸色苍白、捂著肚子不断呻吟的徐茜,一路狂奔衝进急诊大厅,嘶吼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医生!救救她!救救孩子!” 那份在大屏幕上看到的视频带来的衝击和怀疑,在徐茜裙摆上那刺目的暗红和痛苦的表情面前,暂时被压了下去。 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占据了他的心神,虽然他並没很期待这个孩子,但是这毕竟是他的孩子。 徐茜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 买通的医生匆匆赶来,一番“紧急检查”后,医生面色凝重地將陆景言叫到一边。 “陆先生,非常抱歉……”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 “徐小姐的情况很不乐观。撞击导致了胎盘早剥,出血量不小,我们尽力了,但孩子……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 陆景言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击中! 这个孩子来的快去得也快。 医生嘆息著摇了摇头:“请节哀。徐小姐身体也受了些损伤,需要静养。” 陆景言浑浑噩噩地走进病房。 徐茜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嚇人,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地望著天板,泪水无声地滑落鬢角,整个人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这副模样,让陆景言刚到嘴边的质问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景言……” 徐茜听到脚步声,虚弱地转过头,泪水瞬间涌得更凶,声音细若游丝,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拉住姐姐,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说著,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手紧紧揪著被单,指节泛白。 陆景言站在床边,看著眼前这个“失去”了他们“孩子”的女人。 有种无力感从他的心中窜起。 他本该愤怒地质问,他甚至该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她用来绑住他的工具? 可是,看著她此刻苍白脆弱、泪流满面的样子,听著她口口声声说著“我们的孩子”、“对不起”,那些尖锐的质问堵在喉咙里,像是有千斤重,怎么也吐不出来。 病房里只剩下徐茜压抑的抽泣声。 过了许久。 陆景言终於开口,声音乾涩沙哑,带著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今天是你安排的?” 这句话问得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徐茜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恐慌。 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隨即抬起泪眼朦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震惊”和“受伤”: “景言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她咬著苍白的下唇,泪水流得更凶,“我只是想和姐姐亲近一点,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反覆强调著“不是故意的”,眼神躲闪,不敢与陆景言那带著审视和痛苦的目光对视。 陆景言只觉得一阵反胃和极致的疲惫。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徐茜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爱怜和心疼,只剩下冰冷的失望,以及一种强烈的质疑。 他没有再问,没有再骂,甚至没有再安慰一句。 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脚步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一步一步,朝著病房门口走去。 “景言!”徐茜在他身后,带著哭腔,急切又虚弱地唤他。 陆景言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他拉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將门关上。 “咔噠”一声轻响,隔绝了病房內那个虚偽哭泣的女人,也仿佛也关上了他和徐茜之间那扇名为“信任”的门。 走廊里冰冷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寂的影子。 而在紧闭的病房门內,当陆景言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后,徐茜脸上那脆弱痛苦的表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抬手,狠狠抹掉脸上的泪水,眼中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一丝计划失败的恐慌。 傅语听,你最好保佑你一直幸运。 ———— 半腰別墅。 回到那个熟悉却又仿佛变得陌生的家,傅语听只觉得身心俱疲。 但是还有一个更深的疑问如同毒藤般缠绕著她的理智。 为什么陆景言会叫薄行洲大哥? 薄行洲。 陆沉。 t·z总裁。 陆氏真正的掌舵人。 陆景言的亲大哥。 这些身份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碰撞,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 她直觉这背后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她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確切的答案。 园里的晚风带著香,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文韵知的號码。 “韵知,”傅语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帮我查一下薄行洲。” “我丟,有什么大瓜?他找小三了是吧!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文韵知那头气呼呼的说道。 傅语听揉了揉眉心,声音低沉前所未有的认真地说道:“我要最详细的资料,尤其是他与陆家的关係,还有,他是否用过另一个名字,陆沉。” “臥槽!!!原来是这样,好傢伙他藏得够深啊,我现在就去查。” 文韵知已经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了,立刻利落的回应然后就掛断了电话。 就在她刚掛断电话,屏幕还亮著。 一个低沉、冰冷、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同鬼魅般,毫无预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你,在查我?” 傅语听嚇得心臟猛地一缩,手机差点脱手。 她猛地转身,只见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园小径的入口处。 月光和別墅透出的暖光勾勒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他逆光而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股无形的、带著绝对压迫感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园。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照灯,精准地落在傅语听还亮著屏幕的手机上。 傅语听瞬间感到一阵难堪和心虚,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她下意识地將手机屏幕锁上,藏到身后,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微微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 薄行洲却並未发怒。 他迈开长腿,步伐沉稳地走过来,径直坐在了傅语听旁边那张白色的藤编园椅上。 他拿起小圆桌上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句质问只是隨口一问。 他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这才转过头,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如同寒潭,沉沉地锁定了傅语听。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不容迴避的力量: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 这突如其来的“坦荡”反而让傅语听更加无所適从。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两人目光在昏暗中交匯,空气仿佛凝固了。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流,复杂、深沉、带著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沉重。 巨大的疑问和不安驱使著她。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问出了那个盘踞在心底、如同毒刺般的问题: “你,是不是陆景言的大哥?陆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园里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傅语听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薄行洲静静地看著她,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她问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 他沉默了几秒,那短暂的几秒对傅语听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他再次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水。 喉结滚动,动作带著一种奇异的优雅。 放下水杯,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一丝波澜: “对。” 轰——! 虽然早有猜测,虽然心中已有所准备,但当这个简单、直接、不容置疑的“对”字,从薄行洲口中清晰无比地说出来时,傅语听的大脑还是瞬间一片空白。 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瞪著薄行洲。 他承认了! 他就是陆沉。 陆景言的亲大哥! 陆家那个神秘的长子。 薄行洲看著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和茫然空洞的眼神,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似乎觉得她没听清,或者被震懵了,於是又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我在陆家叫陆沉。” 第57章 彻头彻尾的傻子 这五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傅语听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臥槽! 他*的。 居然是真的。 傅语听內心瞬间被无数粗口和巨大的荒谬感填满。 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而更荒谬、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 她! 傅语听! 现在是陆景言的大嫂? 她成了前男友的嫂子? 这简直比最荒诞的八点档还要狗血。 突然一个巨大的疑问,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浮上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陆家长子,却姓薄? 这个姓氏的差异,像一个不合逻辑的缝隙,透著一丝诡异。 傅语听混乱的思绪仿佛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锚点。 她必须问清楚。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声音平稳,但指尖却微微颤抖: “最后一个问题。” 她盯著他深邃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问:“为什么你姓薄?如果你是陆家长子,陆沉。” 薄行洲似乎对她的问题並不意外。 他微微垂眸,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可能闪过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斟酌措辞。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落在傅语听脸上。 那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什么特別的理由。”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当年觉得『陆』这个姓氏太麻烦。『薄』字清静些,就隨便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后面就用习惯了。” 隨便? 取了这个名字? 用习惯了? 她看著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捨弃家族姓氏、改换身份,对他而言真的只是一件如同换件衣服般隨意的小事。 傅语听没有再追问,转身离开。 不管是薄行洲还是陆沉,她都希望不是她的敌人。 ———— 傅语听躺在床上,黑暗笼罩了房间。 傅语听紧闭著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园里的对话、薄行洲那轻飘飘的解释、陆沉这个身份带来的巨大衝击、无数画面和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撕扯、碰撞。 纷乱的思绪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將她拖向意识的深渊。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著的,只感觉意识沉沉浮浮,如同沉溺在水下。 然后,梦境降临了。 不再是身份的困惑和冰冷的对峙。 这一次,是火。 炽热。 无边无际的炽热。 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女孩,站在一个熟悉的、却又在记忆中模糊了的庭院里。 但此刻,这个庭院不再是记忆中温馨寧静的样子,而是被冲天而起的烈焰吞噬。 橘红色的火舌疯狂舔舐著夜空,浓烟滚滚,带著刺鼻的焦糊味。 木头燃烧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像魔鬼的狞笑。 热浪扑面而来,灼烧著她的皮肤和眼睛。 “爸爸!妈妈!”一个撕心裂肺的童声尖叫在她耳边响起,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傅语听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正疯狂地想要衝向那座被烈焰吞噬的房子。 他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悲痛而剧烈颤抖。 他拼命挣扎著,想要挣脱什么束缚,朝著那吞噬一切的火光扑去。 是他! “別去!危险!”小小的傅语听,仿佛被一种本能驱使,她忘记了害怕,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了那个疯狂挣扎的小男孩的腰。 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將他牢牢地拖住,不让他冲向那必死的火海。 “放开我!我要爸爸妈妈,他们在里面,让我进去!”小男孩哭喊著,声音嘶哑,拳头胡乱地捶打著她,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的绝望如同实质,几乎要將小小的傅语听淹没。 “不能去!火太大了!你会死的!”小小的傅语听也哭了,但她死死地抱著他,任凭他怎么踢打也不鬆手。 她小小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进去。 不能让他死。 火光映红了两个紧紧纠缠、哭喊挣扎的小小身影。 小男孩的哭喊声,房屋倒塌的巨响,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悲歌。 “爸爸妈妈!!!” 小男孩最后一声悽厉到极致的哭喊,如同利刃,狠狠刺穿了梦境与现实。 “啊!” 傅语听从那个被烈火和绝望哭声充斥的噩梦中惊醒,心臟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衣。 意识模糊间,她似乎看到床边坐著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轮廓深沉。 她想坐起来,看清是谁,但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力,刚抬起一点身体就重重地跌回枕头上,一阵眩晕袭来。 “別动。” 一个低沉、带著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声音响起,熟悉又令人心安。 是薄行洲。 傅语听混沌的脑子艰难地转动著。 他怎么会在她房间? 她怎么了? “你发烧了。”薄行洲的声音再次传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发烧? 难怪浑身酸痛无力,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境也如此混乱灼热。 她还想说什么,想问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但沉重的眼皮如同被粘住,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箏,再次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唯一清晰的感知,是那只带著薄凉温度的手,似乎轻轻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 ———— 傅语听再次醒来时,臥室里一片明亮。 刺眼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刺目的光带。 傅语听眨了眨乾涩的眼睛,適应著光线。头痛和酸痛感减轻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不再像被火燎过一般滚烫。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边,空无一人。 薄行洲已经离开了。 然而,床头柜上凌乱放置的几块微湿的毛巾,一个盛著半杯水的水杯,还有空气里若有似无残留的、属於他的清冽气息,都无声地证明著昨晚並非梦一场。 他……照顾了她一个晚上? 傅语听的心绪复杂难言。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温凉的,烧確实退了。 她撑著还有些虚软的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 目光落在窗外那片异常明亮、甚至有些刺目的阳光上。 那光芒如此炽烈,毫不留情地穿透玻璃,將房间照得亮堂堂,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阴影。 像极了昨夜梦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这个联想让傅语听的心猛地一沉。 混乱的思绪如同纠缠的藤蔓。 傅语听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身体的虚弱感还在,但一股更强大的、寻求真相的意志支撑著她。她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窗帘。 刺目的阳光瞬间倾泻而入,將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她微微眯起眼,看著窗外生机勃勃却又带著一丝残酷光明的世界。 今天,她想去墓园了。 去看看他。 傅语听换好一身素净的黑裙,长发简单挽起,脸色依旧带著病后的苍白。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准备独自前往那片承载著无尽悲伤和疑问的土地。 然而,当她走下楼梯,脚步却顿住了。 客厅里,薄行洲竟然还在。 此刻,他正坐在客厅临窗的单人沙发上,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他修长的手指间夹著一份文件,微微垂眸,神情专注而冷峻,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分明。 更让傅语听意外的是空气中瀰漫的味道。 一股浓郁醇厚、带著食物原始鲜香的汤味,温暖地瀰漫在空间里,驱散了清晨的微凉。 王妈似乎不在家。 难道……又是他做的? 薄行洲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脚步声,抬起了头。 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素净的装扮,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寒暄,直接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带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锅里留了汤,喝点。” 没有询问,没有多余的关心,只有一句简单的指令。 傅语听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她走向厨房,打开还微微冒著热气的砂锅盖,里面是燉得奶白浓郁的鸡汤,点缀著几颗鲜红的枸杞。 她盛了一小碗,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带著恰到好处的咸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药材甘香,瞬间熨帖了空荡的胃和疲惫的身体。 好喝。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她心底滑过,带来一丝陌生的暖意,隨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覆盖。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可她不敢贪恋著。 她默默地喝完汤。 放下碗,傅语听拿起放在玄关的手袋,准备出门。 “不是发烧了?”薄行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明显的不赞同。 他已经放下了文件,目光沉沉地锁著她,那眼神锐利,仿佛能看穿她强装的镇定下身体的虚弱。 “怎么还出门?” 傅语听转过身,迎上他的目光。 阳光透过窗户,让她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或者是別的什么? 她不想深究,只是平静地回答: “好多了。我等等去趟墓园。” 第58章 他竟然会嫉妒 薄行洲看著她。 她穿著黑色的裙子,素麵朝天,脸色苍白,眼神里带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平静和深藏的哀伤。 他没有再阻拦,只是沉默了几秒。 阳光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却让人看不清任何具体的情绪,只有一片沉静的、如同古井般的幽深。 然后,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我让司机送你去。” 傅语听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 她只是微微頷首,拉开门走了出去。 ———— 南山墓园,阳光炽烈得刺眼,如同梦里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將青石板路晒得滚烫。 傅语听独自站在空白墓碑前,献上白菊。 身体尚未完全恢復,站了许久,加上情绪的剧烈波动,一阵强烈的眩晕猛地袭来。 眼前瞬间发黑,脚下的土地仿佛在旋转,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踉蹌著就要向后倒去! “小心!”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在她身后响起。 紧接著,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如同最可靠的屏障,稳稳地、及时地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是薄行洲。 他並没有像说的那样只派司机。 他竟然亲自跟来了。 一直就在不远处,沉默地守著她? 傅语听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眩晕感还未完全散去,眼前依旧是模糊的光斑。 她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属於他的体温。 那股清冽的气息再次將她笼罩,带著一种奇异的安定力量,让她濒临崩溃的身体和情绪,找到了一个短暂的、虚弱的支点。 “你……”她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但虚弱的身体和翻涌的情绪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薄行洲没有回答她的疑问。 他甚至没有看她。 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空白墓碑上,眼神复杂难辨,有沉重,有审视,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藏的敬意? 他扶著傅语听,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支撑著她几乎虚脱的身体。 他的动作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却又在强势中透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傅语听没有再挣扎。 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没,她太累了。 高烧让她还没恢復,头痛欲裂。 薄行洲直接抱起她往车內走去,她轻的离谱,毫不费劲。 她似乎还在怀里想挣扎,想再看一眼那个渐渐模糊的墓碑。 薄行洲轻拍她的背,安抚著她,有力的节拍对现在的傅语听来说就跟催眠曲一样。 她直接昏死在了薄行洲的怀抱里。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程的路上,车窗隔绝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和墓园残留的肃杀气息。 车內,空调温度適宜,却驱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寂静。 傅语听靠在真皮座椅上,闭著眼睛,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隨著呼吸微微颤动。 墓园里的情绪崩溃和身体的虚弱,让她此刻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態。 她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像一片隨时会被风吹散的羽毛。 就在这时,傅语听在睡梦中似乎极其不安地动了动,苍白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极其微弱地吐出两个字: “哥哥……” 声音轻若蚊吶,几乎被车內的静音系统完全吞噬,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精准地落入了薄行洲异常敏锐的耳中。 哥哥? 她在叫谁? 薄行洲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紧。 那个空白墓碑。 一座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甚至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墓碑。 只有冰冷的石头本身,沉默地矗立在阳光下,像一个被遗忘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充满谜团的网,將薄行洲牢牢困住,也让他这个自詡掌控一切的人,第一次感到了失控的烦躁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必须知道! 他必须知道那个空白墓碑下是谁! 必须知道她口中那个“哥哥”是谁! 薄行洲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同出鞘的寒刃。 他不再看身边沉睡的女人,而是动作迅捷却无声地拿出了手机。 他直接拨通了苏寒的號码。 电话几乎在响铃的瞬间就被接通,苏寒冷静干练的声音传来:“薄总。” “是我。”薄行洲的声音压得很低,確保不会惊醒身边的人,但每一个字都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种深沉的、令人胆寒的探究欲,“查一件事。” “您吩咐。” “南山墓园,傅家二老墓碑区域附近,大概十点钟方向,距离约十五到二十米左右,有一座无名墓碑。”薄行洲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却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墓园里那个冰冷的角落: “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没有任何標识。给我查清楚,那座墓的主人是谁,什么时候下葬的,和傅语听是什么关係。动用所有资源,越快越好,我要最详细的资料。” 电话那头的苏寒似乎也感受到了老板语气中不同寻常的凝重和一种冰冷的急切。 他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应道: “明白,薄总!我马上去办!” 电话掛断,车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薄行洲將手机放回口袋,目光重新落回傅语听苍白的脸上。 她似乎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呼吸变得均匀了些,但眉头依旧紧锁。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將触碰到她微蹙的眉心时,却顿住了。 那微凉的指尖悬停在空中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收了回来。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张英俊却总是笼罩著冰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深沉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在黑暗中独自跋涉的孤寂。 他突然在心头涌上一个念头, 这念头本身,就荒谬得可笑,却又真实得让他心口发闷。 嫉妒那个空白的墓碑? 他薄行洲,竟然会嫉妒一座无名的坟墓? ———— 从南山墓园回来后,傅语听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在家整整躺了两三天。 身体上的高烧早已退去,但心头的重负和那个关於大火与小男孩的梦魘,却像无形的枷锁,让她精神萎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这天下午,一封烫金的邀请函被送到了別墅。 傅语听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著薄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却驱不散眼底的倦怠。 她拿起那封製作精良的邀请函,拆开。 是jeff大师和他夫人的金婚典礼邀请函。 看到这个名字,傅语听苍白倦怠的脸上终於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带著温度的笑意。 jeff,榕城乃至全国最顶尖的服装设计大师,地位尊崇,性格却像个老顽童。 他与傅语听,是同一时代、不同领域的传奇人物,两人惺惺相惜,是忘年交。 傅语听刚入行的时候,jeff一直对她颇为照拂。 “这小老头……”傅语听看著邀请函上那对依偎在一起的剪影和“五十载金婚,执手共韶华”的字样,唇角的弧度深了些许,带著一丝无奈又温暖的嗔怪: “都金婚了,还搞这么大阵仗的仪式。” 金婚。 五十年风雨同舟。 这份沉甸甸的时光和情意,在经歷了父母双亡、復仇煎熬、身份错乱和感情背叛的傅语听看来,遥远得如同一个童话,却又珍贵得令人心头髮涩。 她应该去。 放下邀请函,傅语听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邀请函上“携眷出席”那几个字上。 携眷……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著那两个字。 薄行洲? 带他去吗?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 金婚典礼的日子如期而至。 阳光明媚,空气中仿佛都飘散著幸福和玫瑰的芬芳。 榕城最顶级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园,处处点缀著象徵五十年金婚的香檳色玫瑰和金色丝带,优雅而隆重。 傅语听最终还是独自出发了。 她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看著镜中的自己。 一身香檳金色调的改良旗袍礼服,剪裁得体,既不过分张扬,又完美衬托出她清冷高贵的气质。 她最终还是没有主动开口叫薄行洲一起走。 下楼时,看到他依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沐浴在晨光里,专注地看著手中的文件,侧脸线条冷峻而沉静。 那份专注和掌控一切的气场,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拿起手袋,走到玄关。 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她还是忍不住,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试探和犹豫,轻声问道: “我去jeff的金婚典礼了。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薄行洲从文件中抬起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快速扫过她精心装扮的模样,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微光。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几秒钟的沉默,让傅语听的心莫名地提了一下。 然后,他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清晰而平静: “等下见。” 第59章 她怎么配? 等下见? 傅语听微微一怔。 这算是什么回答? 他去? 还是不去? 去的话,为什么不现在跟她一起走? 无数个念头瞬间闪过,但薄行洲已经重新低下头,目光回到了文件上,显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傅语听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没再多问,只是应了一声:“嗯。”然后拉开门,独自走了出去。 阳光有些刺眼,她坐进车里,看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头縈绕著那三个字带来的莫名悬疑感。 —————— 傅语听的车平稳地停在金婚典礼现场的入口红毯前。 车门打开,傅语听优雅地探身而出。 香檳金色的改良旗袍在阳光下流淌著温润的光泽,衬得她清冷高贵,如同初冬覆雪的青竹。 然而,这份优雅与寧静,在她视线触及前方不远处时,瞬间冻结。 真是冤家路窄。 徐茜和苏欲也刚刚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 徐茜穿著一身当季高定的粉色抹胸裙,妆容精致,挽著苏欲的手臂,脸上带著刻意维持的甜美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看到傅语听的瞬间,变得僵硬而充满怨毒。 傅语听? 她怎么配出现在这种场合? 这个贱人! 害我在景言面前装了那么久孙子才勉强糊弄过去。 她居然还敢光鲜亮丽地出现在我面前。 徐茜內心疯狂咒骂,脸上却迅速调整,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欲语还休的表情。 她拉著苏欲,像没看见傅语听脸上的冰霜,径直就朝她走了过来。 傅语听內心冷笑一声,只想当她们是空气,目不斜视地准备绕过这对“姐妹”。 “姐姐!”徐茜娇柔造作的声音却黏了上来,带著刻意的亲热和无辜: “真巧呀,你也来参加jeff大师的金婚典礼吗?” 傅语听脚步不停,连一个眼神都吝於给予,直接甩给她一个毫不掩饰的、充满厌恶的白眼。 就在这时,陆景言停好车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徐茜和苏欲“围住”的傅语听,以及傅语听那冰冷不屑的態度。 徐茜捕捉到陆景言的身影,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戏精上身。 她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委屈和惊嚇,声音带著哭腔,作势就要朝傅语听跪下去。 “姐姐,我知道错了,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对,我不该,我不该没站稳……呜呜……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吧。” 这一招,她用得炉火纯青,就是要坐实傅语听的“狠毒”和她的“可怜”,在陆景言面前再刷一波同情分! 傅语听看著徐茜这拙劣的表演,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有病就去治, 没病就去死! 別在这里噁心人。 她忍无可忍,在徐茜那“柔弱”的身体即將碰到她裙摆的瞬间,猛地一甩手。 动作幅度並不算大,只是本能地想要避开这坨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啊!”徐茜配合著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夸张地踉蹌了一下,被旁边的苏欲“及时”扶住。 “傅语听!”陆景言的怒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 他几步衝过来,一把將“摇摇欲坠”的徐茜护在怀里,猩红的眼睛死死瞪著傅语听,那眼神充满了暴怒和失望: “就算上次是茜茜的错,可她的孩子没了!那是两条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到现在还要这样对她?推她?” 傅语听看著陆景言这副不分青红皂白、被徐茜耍得团团转还甘之如飴的样子,只觉得荒谬至极。 她强压下心头的噁心感,眼神冰冷如刀,唇角勾起一抹极致讽刺的弧度,声音清亮,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嘈杂: “推她?”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目光锐利地转向陆景言怀里还在“抽泣”的徐茜: “陆景言,麻烦你搞清楚状况再吠。” 她顿了顿,眼神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徐茜瞬间僵硬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问道: “徐茜,我的好妹妹,” 傅语听刻意加重了“妹妹”两个字,眼神充满了冰冷的嘲弄: “那么,请你现在,当著大家的面,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你的那个『孩子』,” “到底是谁的种?” “你又是跟谁,怀上的这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 精准地戳在了徐茜和陆景言最致命的痛处。 陆景言抱著徐茜的手臂瞬间僵硬。 徐茜脸上的“委屈”和“痛苦”瞬间凝固,如同碎裂的面具。 她眼神慌乱,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语听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敢当眾问出来? 周围一些离得近的宾客也听到了这爆炸性的对话,纷纷投来震惊和探究的目光。 “我……我……”徐茜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抓住陆景言的衣服,把脸埋在他怀里,身体抖得像筛糠,却无法给出任何解释。 陆景言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和徐茜的反应钉在了原地,脸色青白交加,难堪到了极点。 就在这死寂般的尷尬和“姦夫淫妇”的狼狈达到顶点时。 一直冷眼旁观的苏欲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刻意的冷静和“公正”,试图將话题从“孩子是谁的”这个致命点上转移开: “傅秘书,话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苏欲微微蹙眉,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徐小姐失去孩子已经够痛苦了,无论那孩子是谁的,都是她心头的一块肉。你何必在这种场合,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劝解,实则是在模糊焦点,替徐茜开脱,同时暗指傅语听刻薄无情。 “那她怎么『故意』伤害自己的孩子?难道是野……种?”傅语听轻描淡写的拋出的这个词,像一颗重磅炸弹。 陆景言金丝眼睛泛著冷光,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记闷雷碾过室內本就紧绷的空气。 “语听,別太过分。” 傅语听直接无视了他们。 她只想儘快远离这些令人作呕的污浊。 她挺直脊背,步履从容地朝著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入口走去。 然而,有些人就像跗骨之蛆。 “姐姐!等等!” 徐茜带著哭腔、却又强行挤出几分“关切”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和苏欲一起又追了上来,再次挡在了傅语听面前。 徐茜脸上充满委屈的关心,但此刻眼神里却闪烁著一种恶毒的、幸灾乐祸的光芒。 她打量著傅语听,仿佛在评估一件贗品,声音带著刻意的“好心”: “姐姐,你有邀请函吗?jeff大师的金婚典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需要正式的邀请函哦!” 她故意扬了扬自己手中那张製作精美的香檳色卡片,“要是没有的话,需不需要我们带你进去呀?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她刻意加重了“一家人”三个字,带著虚偽的施捨和恶意的提醒。 陆景言也跟了过来,脸色依旧难看,但听到徐茜的话,似乎也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他看著傅语听,眼神复杂,带著残余的愤怒和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冷哼一声: “茜茜,你管她做什么?她本事大著呢!要是真被拦在外面了,自然会知道该来求谁!” 他潜意识里,似乎还觉得傅语听需要依附於他陆家的身份才能进入这种顶级场合。 就在这时,眼尖的苏欲发现了关键。 她死死盯著傅语听手中拿著的那张邀请函。 那並非她们手中常见的香檳色邀请函,而是一张通体素白、仅在边缘勾勒著极细金线、材质看起来更为特殊、触感也明显不同的邀请函。 上面似乎没有任何繁复的纹,只有简约至极的烫金字体。 “呵,”苏欲像是抓到了天大的把柄,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竖著耳朵看热闹的宾客听到: “傅秘书,你这邀请函跟我们大家的怎么都不一样啊?该不会是……自己弄了张假的吧?” 徐茜立刻配合地露出“恍然大悟”和“担忧”的表情: “啊?假的?姐姐,这……这要是被发现了可不好!会被当成混进来的閒杂人等的!还是用我们的吧!” 陆景言也皱紧了眉头,看著傅语听手中那张与眾不同的白色卡片,眼神里的怀疑更甚。 他也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邀请函。 傅语听看著眼前这三张写满恶意和愚蠢的脸,只觉得荒谬又可笑。 她甚至懒得跟他们多费一句口舌。她连眼神都欠奉,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聒噪,径直走向入口处穿著制服、神情严肃的安保人员。 安保人员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看到傅语听走来,又看到她身后那三位一看就身份不凡、却明显在针对她的宾客,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公事公办的审视。 他伸出手,语气客气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女士,请出示您的邀请函。” 徐茜、苏欲脸上瞬间露出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傅语听,没了陆景言你怎么跟我们斗? 用一张假的邀请函? 真是可笑。 第60章 最高级的蜜月套房 傅语听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囂都与她无关。 她优雅地从手袋中取出那张通体素白、仅在边缘勾勒著极细金线的卡片,递给了安保人员。 安保人员接过卡片,目光落在卡片材质和那简约却极具质感的烫金字体上时,眼神猛地一凝。 他脸上的公事公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郑重的、甚至带著一丝敬畏的严肃! 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捏著卡片,翻到背面仔细核验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难以辨別的防偽印记,又快速在手中的电子设备上扫描了一下卡面上一个同样不起眼的晶片区域。 几秒钟后,安保人员的態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猛地挺直腰背,对著傅语听行了一个標准到近乎恭敬的礼,声音洪亮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尊贵的白金卡贵宾,傅语听女士!欢迎您蒞临jeff大师金婚盛典!请隨我来,您的专属通道和席位已经准备妥当。” 他的声音清晰地在入口处迴荡,瞬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白金卡贵宾? 专属通道? 这几个词如同惊雷,狠狠劈在徐茜、苏欲和陆景言头上。 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如同被冻住的面具,隨即皸裂成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难堪。 白金卡? 他们手中的香檳色邀请函只是普通宾客。 而傅语听拿的竟然是最高等级、只发给极少数至交或特殊贵宾的白金卡! 还有专属通道? 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也瞬间譁然。 看向傅语听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探究。 能拿到jeff大师金婚典礼白金卡的,身份地位绝对非同凡响。 傅语听的身影消失在专属通道那扇厚重华贵的大门后,留下入口处一片诡异的死寂。 徐茜、苏欲和陆景言如同三尊被钉在原地的石像,脸上残留著被当眾打脸的震惊、羞愤和难以置信。 “她……她真的进去了?!”徐茜最先回过神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凭什么? 那个贱人凭什么能拿到白金卡? 还有专属通道。 她完全无法接受傅语听竟然拥有如此高的地位! 苏欲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精心维持的优雅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冰冷的嫉恨和被打脸的难堪。 她死死盯著那扇紧闭的专属通道大门,仿佛要穿透门板,用目光將里面的傅语听凌迟。 徐茜猛地抓住陆景言的胳膊,像是突然恍然大悟,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景言,一定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肯定是这样!jeff大师的邀请函本来是送给你爸爸的,你爸爸没来,所以就把这个名额给了她,一定是这样。她傅语听算什么?不过是沾了你们陆家的光。靠著陆家的威望才能混进去的。” 陆景言被徐茜摇晃著,逐渐明了。 对啊,jeff大师的金婚典礼,肯定会给陆家面子。 父亲他的那份邀请函,最顶级的白金卡,给了傅语听?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让陆景言瞬间找到了支撑点,他微微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苏欲在一旁听著,她也觉得说的很有道理,她也立刻附和道:“也对,傅语听现在唯一的倚仗,不就是顶著『陆太太』的名头吗?没有陆家,她什么都不是。这白金卡,不过是陆家给她的施捨罢了。” 她刻意强调了“陆太太”和“施捨”,將傅语听的成就全部归功於陆家。 “走吧,我们也该进去了,別让这种小丑坏了我们的心情。”苏欲恢復了优雅的姿態,仿佛刚才那个失態的人不是她。 三人一起往里面走去,经过安保人员检查邀请函时,安保人员公事公办的態度与刚才对傅语听的恭敬判若两人,这又让三人心里一阵不舒服,但都被强行压下。 进入宴会厅,里面灯火辉煌,气氛热烈。 jeff大师夫妇正在主台上接受祝福,场面温馨感人。 然而,徐茜三人的目光却如同探照灯,第一时间就扫向了最前方、视野最佳、位置明显高出普通宾客席一截的vip区域。 那是白金卡贵宾的专属席位。 果然。 只见傅语听正端坐在那个如同王座般的位置上。 她身姿优雅,神情平静,正专注地看著台上的仪式,香檳金色的旗袍在璀璨灯光下流淌著温润而高贵的光芒。 等等,她旁边坐著个男人? 男人气场强大、如同帝王般姿態閒適。 薄行洲! 两人坐在一起,气场相融,如同天生的王者与王后,吸引著场內无数敬畏和羡慕的目光。 怎么可能他们两个坐在一起? 大哥今天也来了吗? 陆景言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两个人並肩而坐的太刺眼,让他很不舒服。 此刻的苏欲更是恨不得杀了傅语听! 她死盯著两人的背影,嫉恨的目光占满了整个眼睛。 就算是座位被隨机安排在了一起,就足以让苏欲嫉妒得发狂。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苏欲心中迅速成型。 她涂著蔻丹的手指优雅地抬起,对著不远处一位端著托盘、穿梭於宾客间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立刻恭敬地走了过来,微微躬身: “女士,有什么需要?” 苏欲脸上掛著无懈可击的、带著一丝慵懒笑意的面具,凑近服务生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极其清晰而冷酷地低语了几句。 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服务生托盘上几杯剔透的香檳,最终落在一杯顏色稍深、看起来像是某种特调果汁的饮品上。 服务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和惊恐。 但苏欲紧跟著,用更低、更冷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和许诺。 服务生的脸色瞬间白了白,最终,在苏欲冰冷目光的逼视下,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眼神躲闪。 徐茜全程看在眼里,立刻领会了苏欲的意图。 她的心臟因为兴奋和恶毒而狂跳起来,脸上却强行维持著平静,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傅语听狼狈不堪的样子,眼中闪烁著病態的期待。 傅语听, 你看你多贱, 討厌你的人太多了, 这次我看你怎么躲得掉! 苏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端起自己面前的红酒,轻轻晃了晃,眼神如同淬毒的鉤子,牢牢锁定了前方vip席位上那个清冷的身影。 机会很快来了。 jeff夫妇的金婚典礼已接近尾声,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宾客们脸上都洋溢著祝福的笑容。 傅语听站在香檳塔旁,指尖轻轻摩挲著高脚杯的细长杯柄,目光却锁定在不远处那个不断擦汗的服务生身上。 “语听,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们的金婚庆典。”jeff拉著夫人的手走来,脸上带著慈祥的微笑:“这是我们特意为您准备的鲜榨橙汁,知道你不喝酒。” 傅语听接过那杯橙汁,敏锐地注意到递杯子的服务生手指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余光扫过宴会厅,捕捉到苏欲和徐茜站在罗马柱旁假装交谈,眼神却不断往这边飘来。 “谢谢你,jeff。”傅语听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將杯子举到唇边,借著灯光观察液体,有一丝不自然的浑浊。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小口,立刻尝到掩盖在橙子香甜下的苦涩。 迷药。 而且是烈性的。 有意思。 她心里冷笑,决定陪这两个跳樑小丑演完这场戏。 宴会厅另一头,陆景言正被几位商业伙伴围著敬酒,谈笑风生,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 而薄行洲刚刚接了个电话匆匆出去了。 “jeff,我突然觉得...”她声音突然变得虚弱,手指无力地鬆开,玻璃杯坠落在地毯上,橙汁溅在她定製的高跟鞋上。 “头...好晕...” 她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晃了晃,纤长的睫毛剧烈颤动,整个人向前倾倒。 果然,一双手立刻从身后扶住了她, 是徐茜。 “语听姐!你怎么了?”徐茜的声音充满虚假的关切,手指却像铁钳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臂。 傅语听任由自己瘫软在徐茜怀里,半闭的眼睛透过睫毛缝隙观察著周围。 苏欲已经快步走来,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担忧。 “jeff先生,夫人,语听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劳累,又空腹喝了冰的。“苏欲的声音充满歉意,“我让徐茜她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就好,不打扰二位的宴会。” jeff和夫人担忧地想上前帮忙,却被苏欲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不劳烦你们了,徐茜扶她上去就行。景言那边...”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还在应酬的陆景言:就別打扰他了,只是小问题。” jeff还以为陆景言和语听还在交往。 徐茜这个名字,她也经常听傅语听说起。 是傅语听的妹妹。 所以也就放心的交给她。 傅语听感觉到徐茜半拖半抱地带著她往宴会厅侧门移动。 经过苏欲身边时,她听到她压低声音对徐茜说: “1808套房,按计划行事。” 心臟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1808? 那不是酒店最高级的蜜月套房吗? 她们到底准备了什么等著她? 第61章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是侵略性的吻 经过走廊转角时,傅语听用最后一点自主控制的力气,將藏在指甲中的微型追踪器按在了壁灯装饰纹的缝隙里。 这是她最后的保险,如果薄行洲回来找她,至少能顺著这个信號找到线索。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有些信任了薄行洲。 至少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 电梯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宴会厅的喧囂。 封闭的空间里,徐茜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钳制她的手也鬆了几分。 “终於……”徐茜的声音不再掩饰恶意,她低头看著“昏迷”的傅语听,冷笑一声: “高高在上的傅大小姐也有今天。” 傅语听能感觉到徐茜的手指恶意地掐了掐她的脸颊:“等今晚过后,看你还怎么在景言和薄行洲面前装清高。”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8楼。 徐茜粗暴地拖著她走向走廊尽头的套房,刷卡开门后,毫不怜惜地將她扔在了中央的大床上。 傅语听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到苏欲已经先一步到达,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蜜月套房的奢华装潢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曖昧,床头柜上摆著几瓶酒和两个杯子,其中一个杯沿还残留著可疑的白色粉末。 “监控都处理好了?男模呢?很好。”苏欲掛断电话,转身看向床上的傅语听,眼神充满恶毒。 “景言在找我,我先下去,我在楼下等你。”徐茜看著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微微皱眉。 说完她就出去了。 苏欲掐灭香菸,走向迷你吧檯,从手包里取出一小瓶无色液体,倒入香檳杯中。 液体与酒液混合,瞬间消失无踪。 “再加点料,让她今晚好好享受。”苏欲的红唇勾起一抹恶毒的笑,手指轻轻摇晃著酒杯。 就在她转身准备走向傅语听的瞬间,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不如苏小姐自己尝尝?” 本该昏迷不醒的傅语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眼神清明如刀,哪有半分迷离。 苏欲还未来得及惊呼,酒杯就被傅语听反手一推,冰凉的杯沿强硬地抵住她的下唇。 “你……唔!” 傅语听的动作快准狠,一手钳制苏欲的双腕,一手將酒杯中的液体尽数灌入她口中。 部分酒液顺著苏欲精致的下巴滑落,在她雪白的衬衫领口洇开一片暗色。 “咳咳...你!”苏欲挣脱开来,踉蹌后退,惊恐地抠著喉咙:“你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没中招?”傅语听慢条斯理地整理著衣袖: “那个服务员擦汗擦得都快脱水了,苏小姐下次找同伙,记得选心理素质好点的。” 苏欲的脸色开始泛红,眼神逐渐涣散,她跌坐在床边,呼吸变得急促。 她俯身凑近苏欲,声音轻柔如刀:“不知道苏小姐给自己准备的『男模',还合心意吗?” 苏欲的瞳孔骤然收缩,挣扎著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又跌了回去。 她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手指紧紧揪住床单:“不……不可以!” 傅语听直接转头就走,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声音。 刚走出来就看到男模正准备进去,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男模以为她是僱主还用噁心的眼神盯著她拋了个媚眼。 “下次你也可以找我哦,姐姐。” 傅语听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有些反胃,没回话加快脚步往外走去。 傅语听走出套房时,身后厚重的门板隔绝了里面隱约传来的、令人不適的声响。她脚步虚浮,强撑著挺直的脊背,心底只有冰冷的四个字: 自作自受。 走廊铺著吸音地毯,她的高跟鞋踩在上面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心跳和太阳穴突突的胀痛在耳边轰鸣。 刚才反杀苏欲时的狠厉和冷静如同潮水般退去,被强行压下的那一点迷药终於开始发作,像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上她的神经末梢。 视野边缘开始模糊,水晶吊灯的光芒晕染开刺眼的光斑。 她扶著冰凉的墙壁,试图加快脚步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拐角就在前方。 就在她即將转过拐角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徵兆地袭来,脚下像踩在了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侧软倒。 完了! 预想中摔倒在地的冰冷和狼狈没有到来。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及时地托住了她的手臂,另一只手臂则迅捷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將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整个支撑住。 一股清冽沉稳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驱散了走廊里残留的香水和某种令人不適的甜腻气味。 傅语听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虚软的身体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 是薄行洲。 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眉头紧锁,俊朗的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疏离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混合著担忧和冰冷的怒意。 那怒意並非针对她,而是透过她,射向身后那扇紧闭的套房房门。 “薄……”她张了张嘴,声音乾涩沙哑。 “別说话。”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更稳更轻柔。 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残留的迷离和强撑的清醒,还有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脱下身上的深灰色高定西装外套,动作利落地裹在她单薄的肩头。 宽大的外套带著他温热的体温和乾净的、混合著淡淡雪松与菸草的气息,瞬间將她包裹,隔绝了空调的凉意,也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包裹感。 “能走吗?”他低声问,目光紧紧锁著她苍白却依然倔强的脸。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试图凝聚起一丝力气,但腿脚依旧酸软无力,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反抗似乎耗尽了最后的气力。 她只能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里掠过一丝狼狈和无奈。 薄行洲没有半分犹豫。他手臂微微用力,將她打横抱了起来。 “啊!”身体骤然腾空,傅语听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她与他靠得极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衬衫下结实胸膛传来的热度和沉稳的心跳。 她的脸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不知是药效还是別的什么。 薄行洲直接抱著傅语听,刷卡进入了他早已开好的相邻套房。 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轻柔得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然而,就在他刚想直起身退开的瞬间,原本意识昏沉的傅语听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双臂突然环上了他的脖颈。 “唔…”她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囈语,滚烫的脸颊无意识地蹭著他颈侧微凉的皮肤,带著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撒娇的软糯: “我想……” 薄行洲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他僵在原地,脖颈上传来她灼热的呼吸和柔软的触感,像电流般瞬间窜遍四肢百骸。 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头顶,又猛地冻结。 她?! 她在说什么?! “给我……好难受……求你了。” 傅语听似乎完全迷失在药力带来的燥热和空虚感里,声音带著哭腔般的哀求,手臂收得更紧,温软的身体隔著薄薄的礼服紧紧贴著他紧绷的身躯,像寻求慰藉的小兽。 薄行洲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眼底翻涌著深不见底的暗流。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几乎是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立刻被这致命的诱惑吞噬。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低沉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带著一丝试探和紧绷的弦音: “你叫谁给你?” 薄行洲想確认。 她现在看到的是谁? 渴望的是谁? 傅语听迷濛地睁开眼,水汽氤氳的眸子努力聚焦在他脸上,那目光纯粹、依赖,又带著燃烧般的渴望。 她樱唇微启,吐出一个清晰无比的名字: “你……” 薄行洲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傅语听似乎嫌不够,又急切地补充,声音又软又媚,却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薄行洲……给我……” 薄行洲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弦,在听到自己名字从她口中如此唤出的瞬间,“錚”地一声彻底崩断! 薄行洲眼底最后那点挣扎的冰层轰然碎裂,被一种近乎凶狠的占有欲和压抑已久的灼热情潮取代。 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攫住了她微张的、诱人的红唇。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它带著狂风骤雨般的侵略性,是积压的情绪和汹涌欲望的瞬间爆发。 他的舌强势地撬开她的齿关,攻城略地,带著惩罚般的力度,却又在触及她柔软的舌尖时,泄露出难以言喻的珍视与渴求。 傅语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嚶嚀一声,起初是懵然的承受,隨即在药效和这强势的掠夺下。 身体深处那被点燃的火苗仿佛找到了出口,她生涩又热烈地回应起来,手臂更加用力地攀附著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浮木。 吻,激烈得如同风暴。 “薄行洲”三个字,如同点燃引线的火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62章 听话,冷静一下 薄行洲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又像是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直到傅语听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发出细弱的呜咽,他才猛地放开她。 傅语听瘫软在床上,大口喘著气,眼神迷离涣散,脸颊緋红如霞,唇瓣被蹂躪得红肿水润,整个人散发著一种被彻底征服后的、惊心动魄的媚態。 薄行洲胸膛剧烈起伏,盯著她这副样子,眼底的火焰几乎要焚毁一切。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叫囂的渴望,叫囂著占有,叫囂著彻底拥有眼前这个让他失控的女人。 但是不行!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深处炸响。 趁人之危! 这四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他薄行洲,骄傲如他,怎能在她意识不清、被药物控制的情况下,做出这种事? 与禽兽何异? 强烈的自我厌恶和仅存的骄傲瞬间压倒了汹涌的情潮。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火焰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沉的墨色和一种近乎痛苦的克制。 他不再犹豫,弯腰,一把將床上还在微微喘息、意识模糊的傅语听打横抱起。 她的身体软得像没有骨头,温顺地靠在他怀里,滚烫的脸颊贴著他的胸口。 薄行洲抱著她,大步走向浴室,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紧绷的神经上。 他拧开浴缸的冷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涌出。他小心翼翼地將傅语听放进注满冷水的浴缸里。 “唔…冷…”冰凉的触感让傅语听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想躲。 薄行洲按住她不安分的肩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和温柔,但是带著不容抗拒的命令: “听话,好好清醒一下!” 他的目光扫过她被水浸湿的礼服,勾勒出玲瓏的曲线,喉结又是一阵滚动。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迅速起身,背对著浴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 接著他大步走出浴室,仿佛逃离一个即將爆炸的熔炉。 反手关上浴室门,隔绝了里面的一切声响,他才靠在冰冷的门板上,仰起头,剧烈地喘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身体里奔腾的野兽还在咆哮,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囂著冲回去。 他用力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將他撕裂的衝动。 不行! 绝对不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手机,手指因为隱忍还在微微颤抖,他拨通了私人医生,声音已经恢復了惯常的冰冷平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是我,薄行洲。带上你的医疗箱,立刻到我下榻的酒店套房来。我太太误服了烈性迷药,需要处理。” 他报出了房间號,语气不容置疑。 掛断电话,他走到房间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背影挺拔却透著一种孤狼般的紧绷和隱忍。 浴室內隱约传来水声和傅语听细微的、无意识的嚶嚀。 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腑,试图麻痹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欲望和心底翻涌的、陌生的怜惜。 他薄行洲,从不趁人之危。 尤其是对她。 很快医生就来了。 套房內,冰冷的空气还残留著些许曖昧的硝烟味。 家庭医生手法利落地给傅语听输上液,透明的液体顺著细管缓缓流入她的静脉。 药物的清凉感和镇定效果开始发挥作用,如同潮水冲刷沙滩,带走了那恼人的燥热和迷离的眩晕。 傅语听的意识逐渐从混沌的深渊里浮起,重新变得清明。 她靠在柔软的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復了往日的冷静和锐利,只是那冷静之下,还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和羞恼。 薄行洲就坐在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背脊挺直,目光沉静地看著窗外深沉的夜色,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壁灯下显得冷硬而疏离。 他指间夹著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雾裊裊上升,模糊了他深邃的轮廓。 傅语听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这个男人,刚刚在浴室门口,在她意识最混乱、最脆弱、甚至可以说是最主动的时刻,他选择了最冷酷的拒绝和最克制的处理。 冷水,医生,没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 她傅语听,有这么差吗? 不说差也应该算个美女? 在他薄行洲面前,她主动环上他的脖颈,用那种她自己回想起来都脸热心跳的声音求他,他竟然能硬生生推开,还能冷静地叫医生。 是她的魅力不够? 还是他薄行洲根本就是块捂不热的石头? 或者,他其实对她根本没那种心思? 那怎么那天晚上……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莫名地烦躁起来,甚至盖过了对苏欲和徐茜的愤怒。 输完液的手背传来微微的刺痛,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 楼下宴会厅,觥筹交错的氛围已经接近尾声,但空气中却瀰漫著一种诡异的暗流。 徐茜站在人群边缘,焦躁地频频看向手錶,又抬头望向通往楼上的电梯方向。 苏欲怎么还没下来? 计划好的“捉姦在床”呢? 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一切都脱离了掌控。 眼看宾客们已经开始三三两两地告辞,jeff夫妇也在准备送客,徐茜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算苏欲掉链子,她也要把傅语听彻底搞臭。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很快锁定了正被几个人围著敬酒、眉宇间带著几分不耐的陆景言。 徐茜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慌失措的表情,快步冲了过去。 “景言哥哥。”她一把抓住陆景言的手臂,声音带著刻意的颤抖和哭腔,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景言哥哥不好了!我……我刚才好像……好像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进了语听姐的房间。”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都听清。 原本喧闹的角落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在徐茜和陆景言身上。 陆景言眉头紧锁,甩开徐茜的手,语气带著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徐茜,你胡说什么?” “是真的!”徐茜眼泪说来就来,演技精湛: “我送语听姐回房间休息,看她躺下我就出来了。可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刷开了语听姐的房门进去了。里面……里面好像还有些奇怪的声音……” 她欲言又止,脸上写满了“难以启齿”和“担忧”。 这番说辞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巨石。 “什么?!”jeff先生脸色骤变,威严的目光扫向徐茜:“徐小姐,你不是说语听只是身体不適,送回房休息了吗?怎么会有男人进去?” 徐茜瑟缩了一下,仿佛被嚇到,带著哭腔道:“jeff叔叔,我不知道啊!我真的只是送语听姐回去,看她睡著我就出来了……刚好景言哥哥打电话找我…我就下来了,我没想到……” 她看向陆景言,眼神充满“无助”。 jeff先生的目光在徐茜和陆景言之间扫视,带著审视。 他毕竟是老江湖,直觉事情蹊蹺,看来这个徐茜和陆景言之间不简单,不想在宾客未散尽时闹大,沉声道:“好了!此事未明,不要妄加议论!我亲自上去看看!夫人,你安抚一下大家。” 他想控制局面,先疏散宾客,私下处理。 然而,徐茜怎么可能让事情平息? 她的目的就是要闹得人尽皆知。 要彻底毁了傅语听的名声。 “jeff叔叔,”徐茜突然拔高声音,带著哭腔,猛地跪倒在地毯上。 这个动作极具衝击力,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都是我的错!呜呜呜……我不该丟下语听姐一个人!姐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求求你们快去看看姐姐吧,我好怕啊!呜呜呜……” 她哭得声泪俱下,情真意切,將一个担心姐妹出事、自责不已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 “天啊,真的假的?” “傅小姐看起来那么高贵,怎么会…” “孤男寡女在房里,还能有什么好事?” “嘖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徐小姐好可怜,担心成这样。”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议论声、猜测声、鄙夷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许多人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兴奋和鄙夷。 徐茜这齣“姐妹情深”的苦情戏,成功地煽动了不明真相的宾客,將傅语听推向了风暴的中心。 陆景言的脸色铁青,徐茜的话像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 “陌生男人”? “奇怪的声音”? 傅语听?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清冷高傲只爱他一个人的傅语听? 她怎么可能? 她怎么敢?! 强烈的被背叛感和一种扭曲的占有欲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压过了最后一丝怀疑。 徐茜跪在地上,低著头,肩膀耸动,哭得“伤心欲绝”,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看见的、充满恶毒和快意的胜利笑容。 陆景言转过头,看著她。 这件事不好说! 他声音低沉,带著不可抗的命令道: “还愣著干嘛!带路!” 第63章 薄行洲知道他女人玩得这么花吗? 徐茜被他吼得一个激灵,有点委屈,但隨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快意和即將见证“大仇得报”的兴奋。 成了。 肯定成了。 苏欲虽然没下来,但里面的动静骗不了人。 傅语听,你完了。 她脸上瞬间切换成无比担忧、泫然欲泣的表情,声音带著刻意的颤抖和“焦急”: “景言哥哥,大家快跟我来!语听姐……语听姐她可千万別出什么事啊!”她一边“哽咽”著,一边“步履踉蹌”地冲向电梯,还不忘回头用那种“姐妹情深”、“忧心如焚”的眼神望向人群,成功煽动起更多的“同情”和“义愤”。 人群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鱼,蜂拥著挤进电梯,或涌向楼梯。 鄙夷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已经坐实了傅语听的“罪行”。 而此时的他们以为的主角“傅语听”正被薄行洲扶著已经到大厅了。 薄行洲扶著傅语听的手臂,感受到她身体的微微紧绷。 他低头,声音低沉只有两人能听见:“想看戏吗?” 傅语听抬眸,眼底是冰雪消融后的锐利和一丝冰冷的嘲弄: “当然。看他们自己搭的戏台子,怎么塌。” 两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最后面,如同置身事外的观眾。 “真没想到傅小姐是这种人。” “表面装得那么清高,骨子里这么下贱!” “陆少真可怜……” “徐小姐太善良了,还这么担心她。” 1808套房门口。 人潮將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隔著那扇厚重的、象徵著顶级隱私的门板,里面传出的声音清晰得令人面红耳赤。 男人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女人高亢到变调的、充满放荡意味的呻吟,以及床架不堪重负的猛烈撞击声…… 各种淫靡不堪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毫无遮拦地衝击著每个人的耳膜。 “我的天!太不要脸了!” “听听这动静,真是下贱!” “傅家大小姐?呸!就是个荡妇!” “jeff先生的脸都被她丟尽了!” “陆少,这种女人不值得!” 议论声瞬间达到了高潮,鄙夷、唾弃、幸灾乐祸如同实质的污水,几乎要將门板淹没。 所有人看向那扇门的眼神都充满了轻蔑和厌恶,仿佛里面正在上演一场令人作呕的骯脏交易。 陆景言的脸已经扭曲得如同恶鬼,最后一丝理智被彻底烧毁。 他怒吼一声,如同发狂的野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向那扇象徵著耻辱和背叛的房门。 “哐当——!!!” 昂贵的门锁应声碎裂。 沉重的实木门板带著巨大的惯性猛地向內弹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刺眼的灯光瞬间倾泻而出,將房间內的一切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巨大的圆床上,一片狼藉。 一个身材臃肿、皮肤泛著油光、肚子上的肥肉层层叠叠的男模,正光著膀子,动作猥琐不堪。 而他身下压著的女人,长发凌乱,脸上是未退的、药物催生出的极度潮红和迷离,身上昂贵的礼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几乎衣不蔽体,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聚焦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等著看“傅语听”跌落神坛、身败名裂的丑態。 然而。 当那个被踹门巨响惊扰、迷濛的视线聚焦在门口黑压压的人群,看清那一张张充满鄙夷和震惊的脸时。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门口所有的喧囂、鄙夷、唾弃,瞬间被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所取代! 紧接著,是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个女人……不是傅语听。 是苏欲。 是那个平日里眼高於顶、自詡名媛典范、对薄行洲痴心一片的苏氏集团千金,苏欲! “啊!!” 短暂的死寂后,是苏欲撕心裂肺、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利惨叫。 巨大的惊恐、无边的羞耻和被当眾揭穿的巨大衝击,让她瞬间从药效的迷幻中清醒过来。 她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狠狠推开身上那个令人作呕的油腻男模,抓起散落的枕头、被单,疯狂地往自己赤裸的身体上遮掩。 “滚!你这个噁心的东西!给我滚出去!”苏欲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羞愤和恐惧而尖锐变调,她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扇了那个还处於懵逼状態的男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男人被打得一个趔趄,也终於看清了门口的情形,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抓起地上的裤子,甚至来不及穿好,就狼狈不堪、连声都不敢吭地推开门口呆若木鸡的人群,跌跌撞撞地逃跑了。 “滚!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出去!滚啊!!!”苏欲彻底崩溃了,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抓起手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 水杯、檯灯、甚至自己的高跟鞋,歇斯底里地砸向门口的人群。 她头髮散乱,妆容糊成一团,眼神疯狂,哪里还有半分苏家大小姐的矜贵,只剩下赤裸裸的绝望和癲狂。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老天爷!是苏欲!” “苏家大小姐?!” “她……她怎么会和那种人,在傅小姐的房里?” “天啊!这太荒唐了!” “刚刚徐茜不是信誓旦旦说是傅小姐吗?” “嘖嘖嘖,平时装得跟圣女似的,原来私下玩得这么野,口味还这么重。” “苏家的脸,这次算是彻底丟到太平洋了。” “徐茜!你搞什么鬼?!”陆景言终於从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中回过神来,他猛地转头,双眼喷火,死死盯住旁边那个脸色惨白如纸、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徐茜。 不过片刻就觉得安心了,幸好不是傅语听。 他甚至还有些开心。 怎么是“大嫂”? 薄行洲知道他的女人玩这么吗? 有趣了。 徐茜早已嚇傻了,面无人色,嘴唇哆嗦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著床上崩溃嘶吼的苏欲,看著门口眾人鄙夷、探究,顿时恍然大悟,只觉得天旋地转。 傅语听站在人群后方,冷眼旁观著这场焚毁的闹剧。 薄行洲的手臂依旧稳稳地扶著她,仿佛一道坚实的屏障。 他淡漠的目光扫过房间內崩溃的苏欲和门口面如死灰的徐茜,如同扫过两件无关紧要的垃圾,最终只低头对傅语听轻声道: “污秽看完了,走吧。” 他护著她,转身,从容不迫地拨开那些或震惊、或尷尬、或探究的目光,如同摩西分开红海,在死寂的走廊里,留下两道优雅而决绝的背影。 ——————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精致的早餐桌上。 整个城市都被爆炸性的丑闻点燃: 【惊天反转!苏氏千金酒店密会油腻男模,被抓现行!】 【名媛人设崩塌!苏欲私生活糜烂远超想像,现场不堪入目!】 【名媛变欲女!苏氏苏欲深夜密会油腻男模,尺度惊人!】 高清(儘管关键部位打码但苏欲的脸清晰可辨)的照片,绘声绘色描述著“油腻男模”、“激烈战况”、“苏大小姐疯狂嘶吼”的报导,如同瘟疫般席捲所有媒体和社交网络。 苏欲的名字彻底成了放荡和耻辱的代名词,苏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暴跌,市值瞬间蒸发数十亿。 傅语听慢条斯理地用著早餐,指尖划过平板屏幕,上面铺天盖地都是关於苏欲昨夜“丑闻”的报导,高清照片、辛辣点评、苏氏股价暴跌的曲线图,触目惊心。 她看著,秀气的眉头却微微蹙起。 太顺利了。 这场风暴席捲得如此迅猛、精准,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苏家几乎毫无招架之力。 苏欲固然愚蠢恶毒,但一夜之间被锤得身败名裂,背后绝对不止是“抓姦”这么简单。 必然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精准地操控著舆论的风向,推波助澜,甚至可能提前准备好了某些“证据”。 这手笔,狠辣、精准、一击毙命。 她几乎能嗅到那熟悉的、属於某个人的冰冷气息。 更让她心绪难平的是另一个问题。 她端起咖啡杯,目光落在对面正专注看著財经早报的薄行洲身上。 男人侧脸线条冷硬,神情淡漠,仿佛屏幕上那个与他有著“大嫂”名分、如今沦为全城笑柄的女人,与他毫无瓜葛。 苏欲不是陆景言口口声声叫的“大嫂”吗? 那苏欲不就是……薄行洲的女人? 可他呢? 看著自己名义上的女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与那样不堪的男人,他怎么能如此平静? 平静得像在看一则与己无关的社会新闻? 他喜欢的女人给他戴了这样一顶绿得发光的帽子,他难道一点都不难过? 还是说,他只是在强忍? 太多的疑问在她心里翻腾,像猫爪在挠。 薄行洲似乎察觉到她长久的注视和那份欲言又止的躁动,放下报纸,深邃的目光投向她: “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还是……新闻太倒胃口?”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傅语听放下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杯壁。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问出来。 与其自己瞎猜,不如,直面这个谜团。 第64章 没有养情人的习惯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目光直直地望进薄行洲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彆扭关心,语气却儘量放得平淡: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么平静,有点好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可能踩雷的说法: “你喜欢的女人,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说完,她紧紧盯著薄行洲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薄行洲明显愣了一下。 那双总是深潭般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疑惑,甚至带著点荒谬。 他微微偏了下头,眉头蹙起,像是在消化一个极其古怪且不合逻辑的问题。 “什么绿帽子?”他的声音带著真实的困惑,“什么喜欢的女人?” 傅语听被他这反应弄得也有些懵。 装傻? 不至於吧? 难道刺激太大,选择性失忆了? 她抿了抿唇,决定把话挑得更明: “我说苏欲啊!”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你別装了”的信誓旦旦: “她不是你女人吗?陆景言不是一直叫她大嫂?你是陆景言的大哥,那她不就是……”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薄行洲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瞭然,隨即又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混合著啼笑皆非、无语,甚至还有一丝被严重冒犯到的荒谬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薄行洲看著眼前这个一脸篤定、仿佛在陈述一个“眾所周知”事实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抬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开口时,声音里带著一种近乎无奈的低沉: “傅语听。”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著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建议你去好好翻翻《民法典》。” 傅语听:“……?” 这跟民法典有什么关係? 薄行洲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著什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们国家,是、不、支、持、重、婚、罪、的。” 傅语听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我们不是假夫妻吗?只是我觉得你这外面找的小三……,看不出来你欣赏水平这么差。” 现在这么多男的有老婆还是有小三,这也不妨碍他外面一个家里一个啊。 薄行洲看著她义正填膺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怒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不再言语,而是直接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 在傅语听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薄行洲已经执起了她放在桌面上、因为震惊而微微蜷起的左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著薄茧的指腹有些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傅语听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我,薄行洲没有养情人的习惯。懂?”薄行洲看著她,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傅语听脸突然羞红,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爽? 可是这个苏欲到底是怎么回事? —————— 此时陆家主宅。 压抑沉重的氛围,几乎要凝成实质。 曾经风光无限的苏家夫妇,此刻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带著形容枯槁、眼神空洞麻木的苏欲,坐在宽敞奢华却冰冷刺骨的客厅里。 苏母的哭声断断续续,带著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我的女儿啊……我好好的女儿啊!怎么就被人害成这样了!陆老哥,你要给我们做主啊!一定是那个傅语听!一定是她设计陷害的欲儿!她嫉妒欲儿,她恨我们苏家。” 苏父脸色铁青,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强撑著最后一点体面,但声音也带著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怨毒: “陆兄,我们两家几十年交情,欲儿对你们家老大也是真心实意的。如今苏家遭此大难,欲儿身败名裂,这背后若没有那傅语听的手笔,我苏字倒著写。她是你陆家未来的儿媳妇,是景言的未婚妻。这事,陆家必须给我们苏家一个交代!” 他把“未来儿媳妇”和“未婚妻”几个字咬得极重,试图用这层关係捆绑住陆家。 陆燁坐在主位上,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昂贵的红木扶手。 苏母的哭嚎让他心烦意乱,苏父的质问更像是在逼迫他站队。 他內心如同明镜: 苏家完了。 苏欲的丑闻是核弹级別的打击,苏氏股价崩盘,债主堵门,破產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的“交情”,在巨大的利益和灾难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现在想的,根本不是替苏家討什么“公道”,而是如何在这艘沉船上,捞到最后一桶金。 比如,苏家那些尚未被完全抵押的核心资產和股权。 至於傅语听…… 陆燁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这丫头最近翅膀硬了,上次薄行洲都搅和在一起,还闹出昨晚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全身而退甚至名声更盛。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拿捏、对景言死心塌地的傅家孤女了。 苏家上门闹这一出,倒是个机会。 陆燁嘆了口气,脸上適时地浮现出为难和痛心的表情,打断了苏母的哭诉: “苏老弟,弟妹,你们的心情我理解。欲儿…唉,出了这种事,谁心里都不好受。不过……”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著一种“公正长者”的调停意味,“语听那孩子,我是看著长大的,虽然性子是倔了点,但要说她故意设计陷害欲儿到这种地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看向苏父苏母,眼神带著安抚: “语听这孩子,还是挺乖的,也识大体。这样,我把她叫过来,大家当面说清楚。如果真有误会,解开就好了。苏家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我们更要团结,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刻意强调了“外人”和“团结”,暗示傅语听才是那个需要被约束的“外人”。 说著,陆燁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傅语听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陆燁脸上堆起慈和的笑意,声音温和得近乎虚偽:“喂,语听啊,是我,陆叔叔。现在有空吗?来家里一趟吧?苏伯伯苏伯母也在,还有欲儿,大家……嗯,想跟你聊聊,可能有点小误会需要解开…” 电话那头,傅语听的手正被薄行洲紧握著。 她看了看薄行洲,似乎忘机被紧握的手。 听到陆燁那故作温和的声音,她漂亮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瞭然和浓浓的讽刺。 误会?聊聊? 苏家带著崩溃的苏欲上门,陆燁夹在中间装和事佬,打的什么算盘,她闭著眼睛都能猜到。 无非是想利用她这个“准儿媳”的身份,给苏家一个台阶下,或者更直接点,想让她“认下”点什么,好让陆燁能顺理成章地从苏家崩塌的废墟里,捡走他想要的那块肥肉。 想让她去做这个顺水人情? 去当陆家利益交换的棋子? 傅语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不等陆燁把话说完,便直接开口,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陆家客厅,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陆叔叔,抱歉,今天没空。我在薄总办公室,谈正事。” 说完,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没有解释,没有藉口,只有直白的拒绝。 薄行洲听著她那熟练的口吻,觉得异常可爱,嘴角轻勾: “薄太太现在可是拿我当挡箭牌?” 傅语听猛的鬆开薄行洲的手,眼神飘忽不定,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这是资源利用……” 而此时,电话的忙音在死寂的陆家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陆燁脸上的慈和笑容瞬间僵住,隨即一点点沉了下去,变得无比难看。 他握著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第一次被她这个百依百顺的“儿媳”拒绝了! 一股被冒犯的怒火混合著更深的忌惮,猛地窜上陆燁的心头。 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攀上了薄行洲的高枝,彻底不把他陆家、不把他陆燁放在眼里了。 翅膀硬得超出他的预料。 好,很好! 薄行洲现在看来已经有了异心,傅语听现在也很难掌控。 那丫头爱景言爱得要死,景言隨便哄几句就又好了。 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傅语听这颗棋子,已经越来越难以掌控,甚至开始反噬。 不能再等了。 必须儘快把她和景言的婚事敲定。 用婚姻的枷锁把她牢牢绑在陆家这艘船上。 只要她还是陆家的儿媳妇,她名下的傅家產业,以及她如今和薄行洲合作可能带来的资源,最终都將姓陆。 至於苏家…… 陆燁眼底闪过贪婪和算计。 苏家虽然完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尤其是苏家手上那块他一直垂涎的地皮和几个核心专利,现在正是压价抄底的最好时机。 正好可以利用苏家对傅语听的恨意,让他们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 等榨乾了苏家和傅家最后一点价值…… 陆燁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志在必得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陆家在他的筹谋下,踩著苏家和傅家的尸骨,登上更高的巔峰。 就像当年…薄家那样。 第65章 我需要你 傅语听吃完早餐缓缓起身,转过头那双清冽的眼眸直视著薄行洲,里面没有丝毫犹豫或请求,只有清晰无比的决定和冷静的权衡。 “薄行洲,”她开口,声音平静却带著千钧之力:“我需要你把我调回嘉禾。” 薄行洲深邃的眼眸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穿透她平静的表象,直抵核心。 难道她还忘不了陆景言? 怎么会又想回嘉禾?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任何被冒犯或质疑的情绪。 只是尊重著她的情绪,不管她做什么决定。 “好。”薄行洲轻飘飘地一句话却压著千斤重的重量。 傅语听得到了回应转头上楼去换衣服,今天嘉禾估计又有人要急了。 这些年,她替嘉禾打下的江山,积累的资源和人脉,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陆景言。 那是她的心血,是她在傅氏被傅文城架空,在陆家寄人篱下时,唯一能抓住並壮大的力量。 她要连本带利地拿回来。 ———— 嘉禾大楼。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山雨欲来的躁动。 茶水间、格子间、甚至走廊拐角,都充斥著刻意压低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傅秘书…哦不,现在该叫“傅顾问”要回来了!” “真的假的?不是被陆总亲自调去陆氏总部了吗?这才几天?” “谁知道呢!通知都发了,今天就到岗!据说…… 是降职回来的!” 流言蜚语如同毒藤,在暗处疯狂滋长。所有人都认定了: 傅语听是犯了错误,灰溜溜地“发配”回来的。 陆氏总裁亲自下的调令,在这些人眼里,就是最有力的佐证。 若非厌恶至极,怎会如此“处理”? 副总办公室內,徐茜看著电脑屏幕上那份由薄行洲办公室直接签发的、关於傅语听即日调回嘉禾担任“特別项目顾问”(一个看似好听实则被架空、远离核心的虚职)的正式通知,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 巨大的狂喜和扭曲的快意在她胸腔里衝撞! 回来了, 傅语听居然回来了! 还是以这种近乎被“退货”的方式。 “哈哈哈…”徐茜忍不住低笑出声,涂著精致蔻丹的手指狠狠攥紧了滑鼠: “傅语听啊傅语听,你也有今天!我还以为你攀上高枝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原来在薄行洲眼里,你也不过如此,没什么能力。” “很好!非常好!”徐茜眼中闪烁著恶毒的光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回来!既然你落到了我徐茜的地盘上…”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楼下。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正缓缓驶入嘉禾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即使隔著距离,徐茜也能认出,那是傅语听的车。 “傅语听,”徐茜对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露出一个淬了毒般的甜美笑容: “上次在宴会上算你走运!这次,在我的地盘,我要你生不如死!把你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百倍奉还!”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傅语听在嘉禾处处碰壁、被所有人排挤孤立、被自己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悽惨模样。 甚至…… 她心头一阵火热,既然苏欲名声也臭了,而且薄行洲也看起来对傅语听没什么意思,那她徐茜……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陆景言虽然很好,但薄行洲那可是真正的云端人物。 他毕竟是老大,陆家和t·z都是最顶级的存在。 就在徐茜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復仇和野望美梦中时,傅语听的车已经停稳。 车门打开,傅语听迈步下车。 她依旧穿著剪裁利落的高级套装,妆容精致,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被“厌弃”的颓唐或失落,只有一片深海般的平静。 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嘉禾高耸的大楼,仿佛只是踏入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场所。 然而,当她踏入嘉禾一楼大堂的瞬间,空气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所有或明或暗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 好奇、探究、幸灾乐祸、鄙夷、同情……复杂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前台小姐的笑容有些僵硬: “傅秘……傅顾问,欢迎回来。您的工位在23楼项目协调部b区。” “项目协调部b区?”一个带著明显讥誚的女声响起。 徐茜不知何时已经带著几个心腹等在了电梯口,她脸上掛著无懈可击的、甚至带著点“关切”的微笑,款款走来: “语听姐,欢迎回来。真是不好意思,最近公司项目多,核心部门都满员了,只能暂时委屈你在协调部过渡一下。不过你放心,环境虽然比不上你之前的办公室,但该有的都有。” 她故意加重了“之前”和“过渡”几个字,眼神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傅语听脚步未停,甚至没有看徐茜一眼,径直走向专属高管电梯,声音平淡无波: “我的办公室在哪,徐总监似乎操心得有点多。带路去23楼。” 徐茜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阴鷙。 她没想到傅语听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如此目中无人。 她强压下怒火,维持自己的好脾气人设,示意旁边一个助理:“小张,带傅顾问去她的新工位。” 那助理战战兢兢地应了,领著傅语听走向普通员工电梯。 电梯门关上,隔绝了徐茜怨毒的目光和身后一片更加肆无忌惮的窃窃私语。 23楼,项目协调部b区。 这里远离核心办公区,靠近后勤和列印间,环境嘈杂,工位拥挤。 傅语听被带到一个靠角落、甚至旁边就是饮水机的狭小工位前,桌面上还残留著上一位使用者没清理乾净的咖啡渍。 “傅顾问,这……这就是您的工位了。”小助理低著头,声音细若蚊吶,不敢看傅语听的表情。 周围几个原本在忙碌的员工,都偷偷抬眼打量著这位曾经最强秘书、如今的“顾问”,眼神复杂。 傅语听的目光扫过这个充满羞辱意味的“座位”,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她甚至没有去擦桌上的污渍,只是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薄薄的文件夹放在桌上,拉开椅子,从容地坐了下来。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坐的不是被刻意安排的“冷板凳”,而是王座。 她开机,连接网络,动作有条不紊。 那份平静,反而让周围偷看的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徐茜很快也跟了下来,她就是要亲眼看著傅语听如何难堪。 看到傅语听安然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或难堪,徐茜心中更恨。 她扭著腰走过去,故意提高了音量: “哎呀,语听姐,这么快就適应了?真是能屈能伸啊!不过协调部事情杂,可不像你在陆氏那么清閒。正好,我这有几份积压的、需要『特別顾问』过目的项目初期报告,” 她將一沓厚厚的、明显是陈年旧帐的文件“啪”地一声摔在傅语听桌上,激起一层灰尘: “都是些基础数据整理和分析,对你这种『经验丰富』的人来说,应该不难吧?今天下班前给我就行。” 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和刁难! 那堆文件,別说下班前,就是给三天也未必能理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语听身上。 傅语听终於抬起了头。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堆文件,最后落在徐茜那张写满抱歉的脸上。 她没有动怒,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徐副总,”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嘈杂的b区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我没记错,嘉禾现行的《项目管理流程规范》第三章第五条明確规定,项目初期报告应由项目经理在立项后7个工作日內完成初审,並提交直属总监覆核。你拿给我看的这份,” 她隨手翻开最上面一份的封面页,指尖点了点落款日期,“是去年三季度的。超过规定流程时效整整九个月,且未经过任何初审流程。” “你…!” 徐茜的脸瞬间涨红,被噎得说不出话。她本想用繁重琐碎的工作压垮傅语听,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直接点破了她管理上的巨大漏洞和失职。 还扣上了“无视制度”、“玩忽职守”的大帽子! 周围的员工更是噤若寒蝉,看向傅语听的眼神都变了。 这位“降职”回来的傅秘书,好像……跟想像中不太一样? 毕竟平时他们部门接触这个传说中的最强秘书確实很困难。 “还是说,” 傅语听的声音陡然转冷,带著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只是想找个由头,把这些因为你自己管理不善而积压的烂摊子,塞给我这个无关紧要的顾问,好掩饰你团队的无能和你个人的…失职?” “傅语听!你血口喷人!”徐茜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道,却显得色厉內荏。 整个b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傅语听这番逻辑清晰、直击要害的反击震住了。 这哪是灰溜溜回来的失意人? 分明是披著羊皮归来的女王。 第66章 我一直爱的都是你 一出手就撕掉了徐茜偽善的面具,將她的无能和刁难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傅语听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她转向旁边那个目瞪口呆的小助理,语气恢復了平淡:“麻烦帮我接杯水,谢谢。” 她从容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映著她冷静无波的侧脸。 仿佛刚才那场疾风骤雨般的反击,只是拂去了一片微不足道的尘埃。 角落的监控摄像头,无声地將这一切传输到了顶楼总裁办公室的屏幕上。 陆景言此刻的心情很舒畅,看来傅语听还是很爱他。 现如今还会为了他和茜茜爭风吃醋。 而且刚刚大哥给他打电话说的是傅语听主动要调回嘉禾。 到底还是没放下他。 他就知道,她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嘉禾23楼,项目协调部b区的角落,空气里还残留著刚才那场短暂交锋的硝烟味。 傅语听刚准备给文韵知联繫,桌面上的內线电话就刺耳地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总裁办。 傅语听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眼底掠过一丝厌烦。 真烦。 徐茜刚消停,陆景言又迫不及待地凑上来? 这两个人轮番上阵,不嫌累得慌?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听筒,声音平静无波:“喂,陆总。” “傅语听,”陆景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居高临下的腔调: “上来一趟。现在。”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好的,陆总。”傅语听应了一声,乾脆利落地掛断。 多一个字都欠奉。 不远处,徐茜刚准备回办公室,在转角处听到了“陆总”。 徐茜那张写满怨毒的脸正贴在拐角后,死死盯著傅语听的动作。 看到傅语听接到电话开始,徐茜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她刚才在傅语听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傅语听被陆景言叫上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陆景言一定会替她出气。 傅语听,看你还能囂张到几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傅语听无视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整理了一下並无线头褶皱的衣襟,步履从容地走向通往顶楼的专属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她沉静如水的面容,没有一丝即將面对风暴的紧张。 顶楼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紧闭。 傅语听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陆景言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进”。 推门进去,陆景言並没有坐在他那张象徵权力的巨大办公桌后,而是斜倚在落地窗边的吧檯旁,手里晃著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身上投下光影,他刻意摆出一副深沉又带著点忧鬱的姿態,眼神复杂地看向走进来的傅语听。 傅语听在他面前站定,隔著几步的距离,像下属面对上司,疏离而公式化:“陆总,您找我?” 陆景言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一种审视的、仿佛要將她看透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她。 那目光里,混杂著残留的怒意、被挑战权威的不爽,以及……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病態的掌控欲。 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终於开口,声音压低的磁性: “这几天脾气闹够了?”他晃了晃酒杯,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轻轻挑眉:“捨得回来了?” 傅语听內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闹脾气? 谁跟你闹脾气? 我现在都结婚了,合法配偶就在隔壁大楼顶层俯瞰眾生呢。 跟你陆景言闹哪门子脾气?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微微垂下眼睫,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带上了一丝刻意营造的、不易察觉的委屈: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著点受伤的意味,恰到好处地撩拨著陆景言那根名为“她果然在乎我”的神经。 陆景言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他看著傅语听那低眉顺眼、带著委屈的样子,一股混合著大男子主义满足感和愧疚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他最近確实对她太冷淡了。 她闹脾气,故意远离他,甚至“委屈求全”地主动要求调回来,不都是因为太在乎他,在跟他赌气吗? “语听…”陆景言的声音放软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哄劝”意味,他走近一步,试图去拉傅语听的手: “我知道,最近………是有点忽略你了。我和徐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的,这么多年,你永远是我最爱的。” 以前就是这样,只要他稍微给一些甜言蜜语,她就会为他鞠躬尽瘁,这一招,屡试不爽。 傅语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爱? 陆景言的“爱”值几个钱? 是爱她傅家的產业,还是爱她之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听著这虚偽到令人作呕的表白,傅语听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她强忍著噁心,微微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眼眸里似乎还带著一丝水汽,看著陆景言,声音依旧带著委屈的轻颤: “是吗?” 陆景言心中一喜,以为她被打动了,正要趁热打铁。 然而下一秒,傅语听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如同变脸一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嘲弄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红唇轻启,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斩钉截铁,带著千斤的重量: “我、不、信。” 话音未落,她猛地甩开陆景言试图拉住她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动作乾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这突如其来的、一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转弯,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陆景言脸上。 把他刚刚升腾起的柔情蜜意和掌控感瞬间打得粉碎。 陆景言脸上的表情从深情款款到错愕茫然再到恼羞成怒,精彩纷呈。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傅语听刚才还一副委屈求全的样子,怎么眨眼间就变得如此冰冷决绝? “傅语听!你站住!”陆景言反应过来,又惊又怒地低吼。 傅语听脚步未停,甚至没有回头。 陆景言急了,一个箭步衝上去,再次抓住了傅语听的手腕,力气很大,带著被忤逆的愤怒: “你闹够了没有?我爸说了,下个月我们就结婚。我的妻子只会是你。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结婚? 傅语听心中冷笑。 陆家父子又按捺不住了,要彻底用婚姻的枷锁把她和傅家绑死在陆家的战车上了? 她停下脚步,终於缓缓转过身。 她看著陆景言因为愤怒和急切而有些扭曲的脸,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是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 她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用另一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用力地、缓慢地,掰开了陆景言紧抓著她手腕的手指。 她的动作带著一种无声的、却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决绝和厌恶。 然后,在陆景言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只丟下了一句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的话: “我还有工作,陆总没有別的事了就先走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厚重的办公室门,挺直著脊背,步伐坚定地走了出去。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如同敲打在陆景言心上的丧钟。 办公室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陆景言惊怒交加的目光。 陆景言抓起吧檯上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还在吃醋? 以前勾勾手指就马上回来的人现在已经有脾气了? 不过是想我多哄哄罢了。 ———— 嘉禾23楼项目协调部b区的空气,还残留著与陆景言交锋后的冰冷余味和被徐茜窥伺的黏腻感。 傅语听面无表情地坐回那个角落工位,指尖在触摸板上滑动,目光锐利地扫过“云顶度假村”的核心数据,试图將陆景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和虚偽的表白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然而,手腕上似乎还残留著被他紧抓的力道,胃里那股翻腾的噁心感挥之不去。 她需要透口气,需要一点……正常人的空气。 她“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身,在周围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中,径直走向文韵知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文韵知活力十足的“进!” 推门进去,文韵知正埋头在一堆文件里,嘴里还叼著一支铅笔。 看到傅语听,她立刻把笔一扔,眼睛“噌”地亮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哟!这不是我们刚在总裁办公室上演完『决裂』大戏的傅秘书……哦不,傅顾问嘛!”文韵知从椅子上弹起来,三步並作两步衝到傅语听面前,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脸上写满了“快给我讲讲”的兴奋: “快说说!!你前任哥火急火燎地召见你干嘛?是不是又想上演一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深情戏码?”她的语气充满戏謔,眼神里却满是替好友不值的鄙夷和关心。 傅语听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 她走到文韵知办公室的小沙发旁,有些脱力地坐了下来,揉了揉被陆景言抓得隱隱作痛的手腕,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疲惫: “別提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 傅语听拿出手机,来电显示——薄行洲。 第67章 履行老公的义务 傅语听接通了电话。 “顺利么?” 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里传来,低沉又悦耳。 傅语听心尖微动。 薄行洲是他在关心自己。 “还好。” “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可以直接说。” “好。” 傅语听看著文韵知一脸的八卦,也不好多讲电话,客气的说了几句就掛断了电话。 “哟哟哟,这是吃醋了?”文韵知笑著打趣。 傅语听一愣,她从来没往这个层面想。 他只是履行老公的责任,关心问候罢了。 毕竟他这个协议老公一直都做得不错。 “不可能的,別八卦了。” 文韵知挽住她的胳膊:“行行行,话说回来,陆景言到底说什么了?快说说看?” 她太了解陆景言那副德行了,肯定是说了什么噁心的话。 “差不多就是拿结婚的事压我。”傅语听懒得复述那些令人作呕的细节,烦躁地挥挥手,“自以为深情款款,实则虚偽透顶。要不是为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带著一种志在必得的寒芒,“那个度假村项目,我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 文韵知递给她一杯水,她用力拍了拍傅语听的肩膀,一脸“我懂你”的表情: “为了大业,忍忍,等咱们把项目搞到手,踹飞陆家父子和小婊砸徐茜,到时候你想怎么踩那只癩蛤蟆都行。” 傅语听转开脸,將陆景言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彻底甩出脑海。 她端起文韵知递过来的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冰冷的杯壁,目光却沉静地投向窗外嘉禾大楼下熙攘的车流,仿佛在丈量著与最终目標之间的距离。 “不说他了,晦气。”她声音平淡,將话题果断切断,重新落回更重要的棋局上: “你呢?在嘉禾待了这么久,云顶度假村那个项目,现在內部情况摸得怎么样了?”她的眼神锐利起来,如同淬了冰的探针。 文韵知脸上那副夸张的八卦表情瞬间收得乾乾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属於职场精英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她坐直身体,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语速却快而清晰: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有点棘手,语听。”她眉头微蹙,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著: “陆景言这次是下了血本,势在必得。这个项目决定著他即將回陆氏取代他哥的根本。” 她从旁边锁著的抽屉里抽出一份不算厚的、但標记著“机密”字样的文件,推到傅语听面前,没有打开,只是用手指点了点封面。 “核心团队被陆景言安插的亲信把持得很死,我们之前埋下的钉子,能动用的权限有限,接触不到最核心的报价模型和最终谈判策略。” 文韵知的语气带著挫败: “陆景言亲自出面,拉拢了几个关键的评审专家和银行那边的负责人,私下接触频繁。我们的人探听到一点风声,他们的最终报价……可能会非常激进,甚至低於我们的盈亏平衡点,摆明了就是要靠资本碾压,用钱砸下这个项目,根本不在乎短期盈利,只求拿下这个战略高地,打通后续產业链。” 她身体微微前倾,隔著办公桌,目光如炬地锁住文韵知,带著一种掌控全局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继续盯紧。陆景言安插的人,能策反就策反,策反不了,就给我找出他们的命门,一个不留地拔掉!评审专家和银行那边,列出名单,摸清他们的软肋和诉求。陆家能给的,我们给双倍!陆家许诺的,我们给兑现!” 她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著文韵知,身姿挺拔如松,仿佛在俯瞰著即將属於她的战场。阳光勾勒出她清瘦却蕴含著惊人力量的轮廓,无名指上的铂金素圈在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好。”文韵知手机突然震动,她拿起看了一眼,面色沉重: “刚截到的消息,陆景言今晚包了『越夜』顶层的观星台,给方羽泽接风。” “方羽泽,”傅语听念出这个名字,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像冰珠落在玉盘上: “方家这一代最被看好的继承人,剑桥圣约翰学院的高材生,方氏海外业务的掌舵人,刚被任命为『云顶度假村』项目海外资本联合评审组的首席代表……手握关键一票。”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淬了冰的弧度,“当然,也是苏欲那条恶犬身边,最死心塌地、蒙著眼睛的那条看门狗。” 文韵知笑著意有所指的说道: “陆景言这步棋下得又毒又准。方羽泽对苏欲那点心思,圈子里谁不知道?可惜啊,苏欲看上了你的老公……” 文韵知点头,忧色更深: “苏家现在臭不可闻,银行抽贷抽得他们快断气,就指望方羽泽这根『情丝』救命呢!陆景言正好利用这点,把苏家的救命稻草和他自己绑在一条船上,想借方家的势一举吞下云顶度假村。” “韵知,”她的声音透过玻璃,清晰地传回来,带著一种斩断退路的决绝和志在必得的霸气,“云顶度假村,只是开始。谁都挡不了我的路。” 她微微侧过头,光影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切割出冷硬的线条: “我要把我失去的东西,一件、一件、连本带利地,全部拿回来!” “他们欠我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和更深的执念,“他们吃进去多少,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一分,都不能少!” 话音落下,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傅语听站在窗前的背影,散发著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和必胜的信念。 —————— “越夜”的声浪像裹著金粉的潮水,一波波撞击著镶满镜面的墙壁。 方羽泽的身影出现在炫光与烟雾的交界处,浅灰色羊绒大衣的剪裁熨帖著挺拔身形,只是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倦色,如同刚从长途飞行中剥离下来。 他身侧,苏欲一袭珠光白的露背高定长裙,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喧闹土壤里的白玫瑰,精心修饰的妆容掩盖了眼底的自卑,昂贵的钻石耳坠隨著她刻意昂起的下頜轻轻晃动,试图將那份摇摇欲坠的落寞重新撑起昔日的矜贵。 陆景言几乎是弹射般从卡座起身,脸上堆砌的热络笑容几乎要融化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里。 “羽泽!”他张开双臂迎上去,声音拔高穿透嘈杂。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想死兄弟了!”他重重拍在方羽泽肩上,力道带著刻意的亲昵。 徐茜紧隨其后,像一道黏腻的影子,精准地贴到苏欲身边,声音又甜又腻,带著夸张的惊嘆: “天哪,欲欲!你这身也太美了吧!简直像仙女下凡!” 她亲昵地挽住苏欲的手臂,目光在方羽泽和苏欲之间来回逡巡,刻意拔高音调,: “方少和欲欲站在一起,这气场,这顏值,简直天生一对。璧人,绝对的璧人!是不是啊景言哥?” 陆景言立刻接腔,目光灼灼地看著方羽泽:“那还用说。羽泽和苏欲,那就是金童玉女,从小就是!” 他端起侍者托盘上的两杯香檳,一杯塞进方羽泽手里,一杯递给苏欲,自己又拿起一杯:“来,为羽泽接风!为……重聚!” 他刻意加重了“重聚”二字,眼神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欲。 苏欲接过酒杯,指尖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冰凉的杯壁激得她一颤。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近乎完美的笑容,迎上方羽泽看过来的、带著关切的目光,红唇轻启:“羽泽哥,欢迎回来。”声音努力维持著昔日的娇柔。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滯了一瞬。 震耳的音乐掩盖不了近处卡座投来的、一道道黏腻又充满审视的目光。 几个衣著光鲜的男女凑在一起,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嘖嘖,真行啊…都烂大街了,方少爷还当个宝似的捧著?” “嘘!小声点!陆家可是把消息捂得死死的。方羽泽刚回来,估计还不知道他这『白月光』的光辉事跡呢。” “捂得住?那晚多少双眼睛看著?苏大小姐那『风采』……嘖!” “就是。破鞋都算不上,简直是核废料了。方少这口味……真够重的。” “少说两句!陆景言的手段你不知道?想引火烧身?” 议论声压得极低,却像冰冷的针,密密麻麻扎在苏欲强撑的脊背上。 她端著香檳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掛不住。 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x光一样穿透她昂贵的礼服,试图剥开她精心修饰的皮囊,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臭的內核。 方羽泽不是没有察觉到空气中那丝异样的紧绷和窥探。 他微微蹙眉,目光扫过那些窃窃私语的方向,那些人立刻噤声,或低头喝酒,或装作热聊。 他低头,看向身边努力维持著仪態的苏欲,她眼底那抹强撑的脆弱和惊惶,像投入他心湖的石子。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挽著自己臂弯的手背上,带著安抚的温热:“欲欲,没事吧?是不是太吵了?要不要去安静点的地方?” 欲欲跟他讲过她被一个叫傅语听的陷害下药,幸好没被得逞。 那个傅语听简直就是找死! 第68章 我陪你 方羽泽保护性的动作,落在陆景言和徐茜眼里,如同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陆景言眼底精光一闪,推了推眼镜说道:“羽泽,苏欲,我订了顶楼的包厢,安静,正好敘敘旧!” 徐茜也连忙帮腔:“就是就是!方少和欲欲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好多话要说呢。” 她说著,眼神却瞟向陆景言,带著邀功的意味。 陆景言引著方羽泽和苏欲走向更隱蔽的包厢区域的路上。 他狠狠瞪了那些说閒言碎语的人,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欲是这次度假村能不能拿下的关键人物,以方羽泽对她的痴迷和执著这次的度假村一定能拿下。 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在这期间有任何不利於他的行为。 越夜”顶层观星台的私人雪茄吧,厚重的橡木门隔绝了楼下狂欢的声浪,只留下菸草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酝酿著风暴的寧静。 方羽泽陷在丝绒沙发深处,指间的雪茄燃了长长一截灰烬,他却浑然未觉。 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頜线,眼底翻涌著一种被蒙蔽的愤怒和扭曲的保护欲,如同即將喷发的火山口。 他这次回来是因为度假村项目,但还是想见欲欲。 可回来看到了欲欲原来娇宠的面貌变得苍白,他怒不可言! 欲欲支支吾吾才告诉他,是有个叫傅语听的女的嫉妒她给她下药。 虽然没有被得逞, 但是被拍了照片。 真是可恶!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女人! 陆景言坐在他对面,看著方羽泽这副为苏欲“衝冠一怒”的模样,心里立马明了。 看来方羽泽並不完全知道事实。 封锁消息是对的。 角落的阴影里,苏欲裹著厚厚的绒毯,蜷缩著,看著刚刚那些人的目光她忐忑不安,像一只受惊的、需要被精心呵护的雀鸟。 她微微抬起苍白的脸,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方羽泽,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不易察觉的引导: “羽泽哥……是我不小心被別人骗了,我现在都不敢出门,都怪那个傅语听,幸好我没有……我对不起……”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留下傅语听“恶毒”的指控和未得逞的“庆幸”。 方羽泽眯了眯眼,指节微微泛白。 “景言。”他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不容拒绝的语气:“帮我把那个傅语听叫过来。” 陆景言有些疑惑,但没想太多。 茜茜在这他並不想让傅语听那个舔狗过来。 毕竟茜茜才是他的真爱。 苏欲听到方羽泽的话微怂的肩膀有些颤抖,低头的感觉又隱隱刺痛了方羽泽。 他连声催促:“景言你打电话叫她过来认识一下。” 陆景言虽不情愿但不得不给他面子走出包厢打了个电话。 包厢外陆景言脸色不太好看。 他刚刚打了傅语听的电话,结果发现自己还在她的黑名单里。 他咬了咬牙,转而拨通了文韵知的號码。 文韵知好像是和她住一起? —————— 文韵知的公寓。 文韵知正窝在沙发里,抱著一桶爆米,津津有味地看著最新更新的狗血剧。 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陆景言”三个大字。 她翻了个白眼,直接掛断。 “叮——” 电话又响了。 文韵知不耐烦地接起来,语气冷淡:“有事说事。” 电话那头,陆景言强压著怒火,声音低沉:“叫傅语听过来越夜。” 文韵知一愣:“啊?” “啪!” 还没等她再问,陆景言已经掛断了电话。 文韵知盯著手机屏幕,一脸莫名其妙:“神经病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傅语听的电话。 半腰別墅。 落地窗外是流淌的星河。 傅语听和薄行洲正在家吃饭,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日子屈指可数。 刚吃完,文韵知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陆景言让你去越夜?就现在?”文韵知的声音在背景音乐里拔高,“方羽泽的接风局?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抬起手臂悬停在半空,傅语听眼底掠过一丝冰芒。 陆景言亲自下场叫她? 不是要给接风? “知道了。”她掛了电话,刀叉落回骨瓷盘,发出清脆一响。 薄行洲抬眼,烛光在他深灰的瞳孔里跳跃:“有事?” “陆景言叫我去越夜。”她扯了张餐巾擦手,唇角噙著冷峭的弧度: 薄行洲慢条斯理地放下刀叉: “我陪你。” 傅语听没拒绝。 毕竟有些戏,也需要观眾。 ———— 越夜酒吧。 黑色库里南滑入越夜后巷时,整条街的霓虹都像被这辆车的煞气压暗了一瞬。 傅语听推门下车,高跟鞋踩过潮湿的地面,像踏著血与火铺就的红毯。 薄行洲落后半步,傅语听转过身对他说道: “你在陈叔办公室等我,我先去看看。” 厚重的雕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將震耳欲聋的声浪隔绝在外。 顶楼vip包厢內,水晶吊灯洒下暖黄曖昧的光晕,空气里混杂著昂贵雪茄、香水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气息。 傅语听的出现,像一捧冰雪骤然投入温吞的暖池。 所有的目光瞬间被攫取。 她只穿著一身剪裁极简的黑色丝绒长裤套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深v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冷白的肌肤,勾勒出清瘦却蕴含力量的肩颈线条。 乌黑的长髮隨意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衬得那张脸清绝冷艷。 她没有刻意张扬,只是平静地走进来,步履从容,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富有韵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踏在某种无形的鼓点上。 陆景言下意识地抬起头,又厌烦地低下了头。 徐茜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苏欲依偎在方羽泽身边,感受到身边男人气息的微妙变化,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而方羽泽。 他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指间夹著的雪茄忘了吸,猩红的火点兀自明灭。 当傅语听的身影完全映入眼帘时,他眼中先是掠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艷。 灯光下,她清冷的眉眼,挺直的鼻樑,微抿的、色泽淡却形状完美的唇瓣,以及那身黑色丝绒包裹下透出的、拒人千里的禁慾感,构成了一种极具衝击力的、冰冷的美。 这种美,不同於苏欲那种被精心娇养出的艷丽,而是一种独立、强大、仿佛能割伤人的凛冽。 惊艷只持续了不到一秒。 隨即,那点惊艷就被更深的阴鷙和愤怒所取代。 就是这个女人! 这张清冷出尘、足以蛊惑人心的脸皮之下,藏著怎样一副恶毒的心肠。 她竟敢设计陷害他的欲欲,让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受尽屈辱。 欲欲刚才在他怀里哭得梨带雨,那份惊惶和委屈,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而眼前这个女人,却如此平静,如此……高高在上? 方羽泽胸腔里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烧得他眼底发红。 他猛地將雪茄摁灭在昂贵的水晶菸灰缸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將菸灰缸摁穿。 很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今晚,他就要撕碎这张看似完美的假面,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傅语听的心,到底有多黑。 陆景言的姿態依旧高高在上,仿佛眼里只会茜茜能入他眼: “语听,你来了。快过来坐,这位是方羽泽方少,刚从国外回来,特意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他刻意强调了“认识认识”,想把气氛拉回“友好”的轨道。 傅语听的目光淡淡扫过陆景言,那眼神平静无波,陆景言迎了上去,带著一丝神秘气息。 她甚至没有回应陆景言的“介绍”,视线直接越过他,落在了沙发深处的方羽泽身上。 方羽泽没有起身。 他依旧陷在沙发里,姿態带著一种刻意的傲慢和审视,仿佛傅语听只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声音低沉,带著毫不掩饰的恶意和居高临下的轻慢: “傅小姐,”他开口,每个字都像裹著冰碴,“架子不小,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 空气瞬间凝滯。 徐茜立刻抓住机会,捏著嗓子,声音又尖又细,带著煽风点火的意味: “哎呀,方少您可別生气,语听姐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嘛。自然……嗯……贵人事忙咯!” 她故意瞟了傅语听一眼,眼神充满无辜。 绿茶又开始泡了。 苏欲依偎在方羽泽身边,闻言更是往他怀里缩了缩,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倒是傅语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看到傅语听走快走进眼前,看向傅语听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隱秘的快意。 傅语听仿佛没听见徐茜的阴阳怪气,也没看见苏欲的表演。 她径直走到预留的单人沙发前,姿態优雅地落座,双腿交叠,黑色丝绒的裤线笔直修长。 她微微抬眸,迎上方羽泽那双充满攻击性和恶意的眼睛,红唇轻启,声音清冷平静,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压过了背景的靡靡之音: “比不上方少。”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方羽泽身边、努力扮演著柔弱受害者的苏欲,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锋利如冰刃的弧度: “回国第一晚,就忙著给垃圾场『接风洗尘』,这份『雅兴』,確实令人嘆为观止。” 第69章 薄行洲,专门为傅语听而来? “垃圾场”三个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傅语听!你放肆!” 苏欲再也装不下去,猛地从方羽泽怀里坐直身体,气得浑身发抖,精心修饰的脸庞瞬间扭曲: “你说谁是垃圾?!” 方羽泽的脸色也在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傅语听不仅无视他,还敢当著他的面如此侮辱欲欲。 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猛地一拍面前的玻璃茶几,震得上面的酒杯叮噹作响: “傅语听!”他厉声喝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你找死。今晚,我就替欲欲,好好教教你做人的规矩!让你知道,动我方羽泽的人,要付什么代价!” 话音未落,他眼神一厉,抬手猛地一挥。 “砰!砰!”两声闷响,包厢厚重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四个身材魁梧、穿著黑色西装、面色冷硬的保鏢如同铁塔般堵死了唯一的出口。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带著毫不掩饰的煞气,瞬间將包厢內的温度降至冰点! 杀气,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压向沙发中央那个纤细的身影。 陆景言脸色有些掛不住,彻底慌了神。 他没想到方羽泽会做到这一步。 这是要把傅语听往死里整? 方羽泽著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好歹傅语听是他名誉上的未婚妻。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拦:“羽泽,冷静!这…这一定是误会!有话好好说……” “滚开!”方羽泽此刻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一把推开碍事的陆景言。 他的目光死死锁著傅语听,带著残忍的快意,仿佛已经看到她跪地求饶的样子。 陆景言此刻的表情阴沉的像是在下雨,金丝眼睛下是无穷的阴影。 他太把这个方羽泽当回事了? 给脸给多了。 徐茜和苏欲则是一脸掩不住的兴奋。 徐茜甚至激动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苏欲靠在沙发里,怨毒的眼神里充满了报復的快感,嘴角勾起一丝扭曲的弧度。 死寂。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全,101???????????.??????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连背景音乐都仿佛被这肃杀的气氛冻结。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傅语听身上,等著看她惊恐、慌乱、求饶。 然而,傅语听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久久没有抬头。 正当眾人他们还以为傅语听害怕了,傅语听突然抬起眼,目光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手术刀,穿透瀰漫的杀气,直直剜向方羽泽因震惊而微微收缩的瞳孔。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方羽泽,” 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冰冷刺骨: “为了一条別人丟掉的、被狗啃过的破围巾……”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欲脖子上那条崭新的、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廉价的钻石项炼,最终落回方羽泽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弧度: “你就要赌上整个方家百年的基业?” “你找死——!!!” 方羽泽的理智彻底被这句话点燃、炸碎。前所未有的屈辱和被戳穿心事的暴怒瞬间吞噬了他。 他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疯兽,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想也不想,抄起桌上那瓶刚开不久、价值不菲的皇家礼炮威士忌,高高抡起,裹挟著全身的戾气和杀意,朝著傅语听那张冰冷绝艷的脸,狠狠砸了下去。 沉重的瓶身带著风声,眼看就要在下一秒砸得血肉模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苏欲兴奋地睁大了眼,徐茜捂住了嘴。 陆景言正要有所动作,就算他再討厌傅语听他也看不惯一个男的这么欺负女的。 毕竟她现在是……陆家的未来儿媳妇。 “砰!!!” 一声远比酒瓶砸落更恐怖、更狂暴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炸裂在所有人耳边! 不是酒瓶碎裂的声音。 是包厢那扇厚重的、象徵著顶级私密和安全感的雕实木门。 它连同镶嵌著黄铜的门框一起,被一股沛然莫御的、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地、如同撕纸片般,轰然踹得向內爆裂、解体。 木屑、烟尘、断裂的金属铰链如同炸弹破片般,裹挟著巨大的衝击波,朝著包厢內四散激射!l。 水晶吊灯疯狂摇晃,灯光骤暗骤明,映照著所有人脸上瞬间凝固的、如同见了鬼般的惊恐。 烟尘瀰漫,如同硝烟战场。 在一片狼藉和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道挺拔如寒刃、散发著凛冽煞气的身影,踏著满地破碎的门板残骸和呛人的烟尘,一步步走了进来。 薄行洲单手隨意地插在熨帖的西裤口袋中,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肩头並不存在的灰尘。 他那张俊美无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冰冷地扫过僵立当场、手里还高举著酒瓶如同滑稽雕塑般的方羽泽,最终,视线稳稳地落在了沙发中央,那个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的傅语听身上。 低沉、平静、却蕴含著山崩海啸般恐怖威压的嗓音,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碾碎了包厢內最后一丝空气: “方少爷。” 薄行洲微微歪了歪头,动作优雅却带著致命的危险气息,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左手腕上那颗价值连城的黑钻袖扣,露出线条凌厉的腕骨。 “刚回国就闹这么大?” 他抬起眼,寒潭般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方羽泽的魂魄。 他的身后,烟尘未散的破洞门口。 而薄行洲的身后是数十名穿著越夜专属安保制服、气息精悍沉凝如铁的黑衣人,如同沉默的潮水,无声涌入,瞬间填满了包厢的每一个角落,將方羽泽那四个保鏢彻底淹没。 他们右耳上,统一的微型通讯器闪烁著猩红的光点,如同黑暗中嗜血群狼的眼睛。 方羽泽手里那瓶沉重的皇家礼炮,“哐当”一声,脱力地砸落在他自己昂贵的皮鞋上,琥珀色的酒液混著玻璃碎片,溅了他满裤腿。 他像一尊被瞬间抽空了灵魂的泥塑木雕,僵硬地站在原地,高举的手还滑稽地停在半空。 他看著如同煞神降临的薄行洲。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將他所有的愤怒、狂妄、算计,连同血液一起,彻底冻结成冰! 薄行洲怎么也在? 看著还是护著傅语听? 包厢內死寂得能听到水晶吊灯灯丝嗡鸣的微响。 陆景言的手还僵在半空,离傅语听的肩膀不过寸许。 薄行洲破门而入的煞气像一桶冰水,兜头浇灭了他刚刚升腾起的、想“英雄救美”的衝动。 他猛地收回手,指尖蜷缩进掌心。 大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是碰巧路过…还是…专门为傅语听而来?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让陆景言的心猛地一沉。 还是他对云顶这个项目也感兴趣? 苏欲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在薄行洲踏入包厢的瞬间,她几乎是触电般从方羽泽的怀里弹坐起来。 方才依偎在方羽泽身边时那刻意维持的柔弱惊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株被疾风骤雨打过的,强行支棱起残破的瓣。 那双看向薄行洲的眼睛,在迷离灯光下闪烁著极其复杂的光。 有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迷恋,那是对云端神祇般遥不可及存在的渴望。 有被狠狠践踏过自尊的怨毒,如同毒藤缠绕;更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扭曲的占有欲,仿佛薄行洲本该是她的囊中之物。 这眼神,太过露骨,太过灼热,瞬间就被方羽泽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他从未在苏欲眼中见过的眼神。 不是对他方羽泽的依赖、利用或偽装出来的情意,而是一种……一种近乎痴迷的、带著毁灭性的占有欲。 仿佛薄行洲是她失而復得的珍宝,是她恨之入骨却又渴望吞噬的目標。 欲欲…怎么会对薄行洲…?! 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背叛的冰冷预感瞬间攫住了方羽泽的心。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苏欲的手臂,想质问她,想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拉回那个“受害者”、“需要他保护”的设定里。 “欲欲…”他声音乾涩,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然而,苏欲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全部心神都被门口那个男人攫取。 她甚至微微向前倾身,红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徐茜看著薄行洲这个一出场就让人心动的姿態,也被吸引到。 傅语听也是真好命啊。 她的视线移向苏欲,她看著苏欲这个痴迷的样子瞬间清醒。 苏欲要是再开口一定会破坏景言的计划! 她下意识的推了推陆景言想要提醒陆景言。 陆景言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微妙气息。 就在这时,陆景言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而紧绷的死寂: “大哥?” 他向前挪了半步,脸上挤出一个看不清打探的微笑,眼神在薄行洲和傅语听之间惊疑不定地逡巡: “怎么也在越夜?是碰巧路过?还是……” 第70章 他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清白 薄行洲的目光从方羽泽听身上移开,如同冰封的刀锋,缓缓扫向陆景言。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没有回答陆景言的问题。 视线掠过他身后、被方羽泽下意识抓住手臂、却依旧死死盯著自己的苏欲身上,薄行洲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如同看尘埃般的厌恶。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还僵在原地、高举的手滑稽地停在半空、满裤腿酒液狼狈不堪的方羽泽身上。 薄行洲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迈开长腿,不再理会任何人。 薄行洲最后看了一眼傅语听,径直向门口走去。 他的步伐沉稳,踏过满地狼藉的木屑和玻璃碎片,发出轻微的、富有压迫感的声响。 隨著他的靠近,堵在门口的那群越夜安保如同摩西分海般,无声地向两侧退开,让出通道,姿態恭谨而肃杀。 他转过身突然开口。 “在隔壁。”薄行洲的声音毫无波澜,平铺直敘得如同在陈述天气。 “被方少的保鏢,”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极其刻薄的、如同冰锥划过玻璃的讥誚。 “吵到了。” 话音落下,他甚至懒得去看陆景言瞬间僵硬的脸色,也完全无视了那四个保鏢瞬间惨白如纸、额头渗出豆大汗珠的惊恐模样。 仿佛刚才那毁门而入、杀气腾腾的场面,真的只是被噪音干扰后的“合理”反应。 他一步踏出了门框的阴影。 “瞪什么?” 就在方羽泽因那声“吵到了”而怒火攻心、下意识想迁怒於傅语听时,眼神凶狠地扫向傅语听时。 薄行洲冷冽如刀锋的声音,如同精確制导的冰锥,破空而来,精准地钉在了方羽泽的耳膜上。 方羽泽浑身一僵,那刚升腾起的迁怒火焰被这冰冷的三个字瞬间浇灭,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抬头,只看到薄行洲即將消失在走廊昏暗光线里的、挺拔而冷酷的背影。 那背影散发出的无形威压,比方才破门时的煞气更甚。 那是一种长期居於食物链顶端、对螻蚁生杀予夺的漠然和绝对的掌控力。 得罪薄行洲? 方羽泽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僵。 他是真的能抬手间碾碎方家百年基业的煞神。 比起陆景言,陆家老大更有压迫感。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瞬间吞噬了方羽泽所有的愤怒和不甘。 他几乎是本能地、触电般地收回了瞪向傅语听的视线,甚至不敢再去看薄行洲消失的方向,僵硬地低下头,盯著自己鞋尖上那片混合著酒液和玻璃碴的污秽。 今天不是算帐的时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苏欲压抑的微弱抽噎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微弱地迴荡。 方羽泽周身散发的冷冽怒意几乎能凝成实质,但他垂眼看了看怀中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苏欲,那紧绷的下頜线最终还是鬆动了些许。 他知道,此刻不是和傅语听清算的时机。 他手臂收紧,將苏欲更稳固地抱起,动作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態,转身便要走。 就在方羽泽迈步的瞬间,一直沉默旁观的陆景言目光锐利地锁定了傅语听。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难测,带著审视和一丝未解的疑虑。 薄行洲刚才的出现和离去,乾脆利落得仿佛真的只是被这里的喧闹打扰了清净,一个纯粹的过客。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甚至带著点……不耐烦的敷衍? 这似乎印证了他这个大哥“不喜麻烦”的性格標籤。 难道我多心了? 陆景言心底掠过一丝自我怀疑。 他刚才分明捕捉到薄行洲踏入这片混乱中心时,目光在傅语听身上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那绝非是看陌生人的眼神。 那是一种……更复杂、更难以言喻的关联。 他的眼神绝对算不上清白…… 可薄行洲隨后的言行举止又无懈可击,完全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强烈的直觉与冰冷的现实產生了割裂,陆景言微微蹙眉,最终也只能將那份异样感归结为自己的过度敏感。 方羽泽抱著苏欲,高大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脚步未停,却在即將拐弯时,驀然回首。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精准地钉在傅语听身上,里面翻滚的怒火併未完全熄灭,只是被强行压制下去,化作更深的寒意。 “傅语听,”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距离,带著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这次算你走运。”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剐过,像冰冷的刀锋: “下次见,傅小姐你可別再『迟到』了。” 他刻意加重了“傅小姐”三个字,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 “迟到”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显然不仅仅指时间上的守时,更像是一种警告: 下一次,她將无处可逃,也无人能再“恰巧”出现打断。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傅语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她甚至微微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个完美无瑕、弧度精准的微笑。 那笑容掛在精致得如同瓷器的脸上,眼神却平静得如同深潭,没有丝毫暖意,也没有丝毫惧色。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著,迎著方羽泽冰冷的视线和陆景言探究的目光,像一株在风暴边缘悄然绽放的夜曇。 “承蒙方总『关心』,”她的声音清越,带著惯常的从容,“慢走,不送。” 方羽泽冷哼一声,抱著苏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 房间里只剩下傅语听和陆景言和徐茜,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紧张与无声的硝烟。 傅语听唇边的微笑依旧掛著,目光却越过陆景言,投向薄行洲方才消失的方向,那平静的眼底深处,无人能窥见一丝真正的心绪。 方羽泽抱著苏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渐弱的鼓点,敲打在凝固的空气中。 傅语听唇边那抹完美却冰冷的微笑缓缓敛去,如同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 她转过身,目光先是扫过站在陆景言身侧、脸色复杂、大气不敢出的徐茜,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徐茜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直视。 最终,傅语听的目光落在了陆景言身上。 陆景言依旧站在原地,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深邃依旧,但那份游刃有余的掌控感似乎被刚才方羽泽的“不按常理出牌”撕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痕。 他也没料到方羽泽会如此失控,如此……不留情面。 在他陆景言的地界上,当著他的面,直接对傅语听发难。 这份赤裸裸的“不给面子”,像一根细刺,扎进了陆景言一向自詡冷静的心湖。 傅语听轻轻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那清越的嗓音里仿佛被揉进了一丝极淡、极细微的颤抖,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种隱忍的委屈和不解。 这並非嚎啕大哭的示弱,而是像精美瓷器上出现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反而更引人注目,更能触动某些坚硬外壳下的柔软。 “所以,” 她的声音不高,带著一种疲惫后的平静,目光直直看向陆景言: “你今天特意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报復我?” 她停顿了一下,那丝委屈的意味在“欣赏闹剧”四个字上微微加重,像羽毛轻轻搔刮过听者的神经。 “陆景言,”她微微歪了下头,眼神里带著一种近乎天真的探究,却直指核心,“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声“陆景言”,不再是平日里的语气,带上了一种被利用、被置於险境后的詰问。 陆景言的心,確实被那恰到好处的“一丝丝委屈”触动了一下。 他预想过傅语听会愤怒、会质问、会冷嘲热讽,甚至做好了应对她激烈反弹的准备。 但他没料到会是这种……带著脆弱感的、直白的委屈。 这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有效地撬动了他理性构筑的堡垒。 他確实没预料到方羽泽今天的反应会如此激烈,更没想到方羽泽会如此不给他面子。 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懊恼和不自在掠过陆景言的心头。 他推了推眼镜,试图重新找回那份掌控感,但面对傅语听那双带著委屈和质问的眼睛,他惯常的从容和滴水不漏的说辞,第一次显得有些滯涩。 “语听,”陆景言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少了些平日的运筹帷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事情的发展,確实有些……超出预期。” 他避开了直接回答“是不是为了方羽泽和苏欲”,將责任巧妙地推给了“意外”。 “方羽泽他……”陆景言斟酌著用词,似乎在寻找一个既能撇清自己又能安抚对方的说法,“他对苏欲的在意程度,超出了我的预估。他的行为,確实欠妥。”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回视傅语听: “让你受惊了。这並非我的本意。” 然而,这迟来的、带著算计的“歉意”,在傅语听刚刚经歷过的冰冷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傅语听静静地听著,脸上那丝委屈並未消散,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她转头看向那个被他以保护者姿態身后的徐茜,带著一丝探究。 “如果是徐茜,你也会这样做?” 第71章 看到他的大哥和他的准新娘,这样…… 空气瞬间凝固。 陆景言像是被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某个未曾设防的角落。 他脸上的表情有剎那的僵硬,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看著傅语听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所有准备好的、圆滑的、推脱的说辞都卡在了那里。 他短暂的沉默了。 这沉默不长,只有几秒钟,但在傅语听洞悉的目光和徐茜骤然屏住的呼吸中,却显得无比漫长而沉重。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一种残酷的、默认的答案。 傅语听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瞭然,隨即又沉淀为更深邃的算计。 她像是看透了陆景言心底那杆无形的、衡量得失的天平,也捕捉到了他这瞬间沉默背后的冷酷权衡。 果然如此。 她心中冷笑。 就在陆景言被这沉默和自己的失態弄得有些难堪,试图开口找回场子时。 傅语听却忽然收敛了那份咄咄逼人的审视。 她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仿佛刚才的质问从未发生。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带著点天真、又带著点小女儿情態的嗔怪笑容,语气轻快得有些突兀: “哎呀,看我,差点忘了正事。”她眨了眨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亲昵和娇憨,“我还以为,你今天特意叫我过来,是因为明天是你生日,想提前庆祝一下呢。” 她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误解”里,带著点小小的抱怨: “害我白白期待了一场。” 轰! 傅语听这句看似无心、甚至带著点撒娇意味的话,如同惊雷般在陆景言脑中炸开。 “明天生日” 她竟然记得! 而且,她以为他是为了和她提前庆祝生日才叫她来的? 在她经歷了方羽泽的威胁、自己的设计之后,她心里想的、在意的……竟然还是他的生日? 甚至还带著“期待”?! 巨大的震撼和难以置信瞬间衝垮了陆景言所有的理智和算计。 他之前所有的疑虑,关於她和薄行洲之间那若有似无的联繫在这一刻被这“深情”的“误解”彻底粉碎! 原来她这么爱我! 陆景言看向傅语听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甚至忽略了傅语听眼底深处那抹一闪而过的冰冷算计,只看到了她此刻刻意展现的、带著期待和“委屈”的娇憨。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傅语听,仿佛她是失而復得的珍宝:“明天晚上,我在陆家老宅举办生日宴。” 他语气坚定,带著一种宣告般的郑重,“你放心,陆太太的位置,只属於你一个人。” 他不再看傅语听的反应,更完全无视了身旁摇摇欲坠、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徐茜,一把抓住徐茜的手臂,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拉著她,转身大步离开。 “景言哥!你……”徐茜被他拽得一个踉蹌,试图挣扎,发出的声音带著哭腔和不敢置信的绝望。 但陆景言充耳不闻。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徐茜那瞬间扭曲、充满了刻骨恨意的眼神,那眼神死死地钉在傅语听身上,如同淬了毒的匕首。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傅语听一个人。 她脸上那副天真娇憨、带著期待的表情,在陆景言身影消失的瞬间,如同面具般无声剥落。 唇角那抹刻意的弧度迅速拉平,眼神重新变得一片冰冷漠然,甚至比之前更甚。 她站在原地,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刚才陆景言那番“深情告白”和“陆太太的承诺”,在她耳中,不过是充满讽刺和利用价值的噪音。 一丝极淡、极冷的笑意,终於在她唇边缓缓绽开。 “陆太太?”她无声地低语,声音轻得像嘆息,却带著彻骨的寒意,“呵……” 明天陆景言的生日宴? 那一定很有意思。 她转身向去薄行洲刚刚离开的方向走去。 ———— 陆家老宅灯火通明,衣香鬢影。 水晶吊灯的光芒流淌在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上,映照著各界名流觥筹交错的身影。 然而,当傅语听身著剪裁利落、气场全开的晚礼服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瞬间攫取。 她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存在,无需刻意招摇,那份融於骨血的清冷与穠丽交织的美,便足以让周遭的一切沦为背景板。 她像一株在夜色中独自盛放的黑色曼陀罗,危险而迷人。 无视那些或惊艷、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傅语听步履从容地走向主位。 陆燁端坐其上,脸上堆著慈祥长辈的笑容,仿佛之前那通被傅语听乾脆利落掛断的电话从未发生过。 “语听来了,快坐。”陆燁的声音带著长辈特有的温和,甚至亲昵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 “景言念叨你好久了。年轻人嘛,有点小摩擦很正常,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叔叔还是希望你们能儘快把婚事定下来,陆家也好早点添丁进口啊。” 他笑呵呵地说著,眼神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掌控。 傅语听面上带著得体的浅笑,心里却在冷笑: 老狐狸,装得一手好慈祥。 陆景言立刻接话,语气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亲昵和安抚,目光灼灼地看著傅语听: “爸,您放心。语听她……和我很好。” 他刻意停顿,似乎在强调两人关係的“亲密无间”。 傅语听依旧没说话,只是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眼底却一片冰凉。 好?好个鬼! 陆景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见长。 我已经是已婚妇女了,谁要跟你床头吵床尾和? 老娘现在是你大嫂! 她心中嗤笑,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 徐茜今天竟然没来? 看来陆燁这老头髮话还是有点分量的,真把那只烦人的苍蝇摁住了? 也好,省心。 这虚偽的“家庭和睦”戏码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傅语听优雅地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陆燁和陆景言耳中:“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陆景言的目光像黏在她身上一样,带著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紧紧跟隨著她离去的窈窕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侧厅的华丽廊柱后。 傅语听刚走到相对僻静的洗手间外拐角处,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猛地將她拽进了旁边空无一人的女洗手间! “啊!”傅语听短促地惊叫出声,心臟骤缩。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在看清钳制她的人时,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薄行洲! 他高大的身躯將她困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与他炽热的胸膛之间,空间逼仄得令人窒息。 洗手间顶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侧脸轮廓,那双幽深的眼眸此刻正沉沉地盯著她,里面翻涌著她熟悉的、极具压迫感的危险暗流。 他微微俯身,滚烫的呼吸拂过傅语听敏感的耳廓,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亲密,却又充满了冰冷的质问。 “儘快完婚?嗯?”薄行洲低沉沙哑的嗓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著浓烈的醋意和毫不掩饰的威胁,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神经上: “薄太太,你是想试试重婚罪的滋味吗?” 他张口,不轻不重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咬了一下,那微妙的刺痛感让傅语听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抑制不住发出声音。 那声“薄太太”被他刻意加重,像烙印一样烫在她的皮肤上。 傅语听被他咬耳朵的动作和这致命的质问弄得心神俱震,一股奇异的感觉混合著巨大的恐慌瞬间席捲了她,让她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带著颤音的呜咽。 “薄行洲……唔……你怎么在?” 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在她的耳边呢喃: “怎么?薄太太来我家,我还不能来吗?” 傅语听脸微红,薄行洲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轻抓著她的耳朵。 对呀! 他是陆景言的大哥,陆景言过生日他肯定在。 她这个大嫂以陆景言未婚妻出席还真是讽刺。 “这……这是个意外。”傅语听的声音迟钝了一拍,带著些许歉意和无奈。 门口陆景言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出现。 “语听?怎么了?!” 陆景言焦急的声音紧跟著在门外响起,伴隨著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被她那声惊叫引来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尝试拧动门把手。 “语听!你在里面吗?回答我!是不是不舒服?开门!” 陆景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焦躁和怀疑,他开始用力拍门,甚至能听到他身体撞在门板上的闷响。 门內门外,危机一触即发! 傅语听被薄行洲死死禁錮著,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带著警告和浓烈占有欲的眼睛,她根本不敢出声回应陆景言。 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门外陆景言越来越暴躁的拍门和撞击声! 薄行洲看著她瞬间苍白的脸色和眼中强装的镇定,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弧度。 他非但没有放开她,反而更紧地压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在她耳边低语: “你说,如果你的『未婚夫』现在闯进来,看到他的准新娘和他的大哥在洗手间里……这样……” 他故意停顿,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嘴唇上,摩擦的瞬间,滚烫的气息拂过她的耳边: “他会是什么表情?” 第72章 我的薄太太 傅语听:“……” 傅语听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盈满了真实的惊惶和哀求,死死地锁在薄行洲深不见底的黑瞳里。 她能清晰听到门外陆景言撞击门板的巨响和他越来越失控的怒吼,心臟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这男人是疯子。 薄行洲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瞬间失血的唇瓣和微微颤抖的睫毛,欣赏著她濒临崩溃边缘的脆弱。 那冰封般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饜足般的玩味。 就在傅语听以为他真的会放任陆景言撞门而入,让这场毁灭性的丑闻爆发时,薄行洲钳制她的力道,倏地鬆开了。 那禁錮的消失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但傅语听丝毫不敢鬆懈。 她几乎是凭藉本能,在身体恢復自由的瞬间,立刻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同时迅速整理自己微微凌乱的礼服和髮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声音里的颤抖,朝著门外扬声喊道: “我没事!景言!”她的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一丝刚“受惊”后的余悸和不易察觉的喘息: “刚刚……刚刚没站稳,不小心撞到门了,嚇了我一跳!”她试图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门外的撞击和怒吼戛然而止。 但陆景言的疑心显然未被完全打消。 “撞到门了?”陆景言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带著浓重的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真的没事?要不要我进来看看?” 他的手似乎还按在门把手上。 傅语听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她飞快地瞥了一眼好整以暇靠在对面洗手台边、抱著手臂、一脸看好戏表情的薄行洲。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你怎么编。 傅语听咬咬牙,脸上迅速飞起两团恰到好处的红晕,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女性特有的窘迫和尷尬,压低了音量,却又足够让门外的陆景言听清: “真的不用!景言!”她像是难以启齿,声音又羞又恼: “我……我月事来了,有点不舒服……你快回宴会厅吧,外面好像有人在找你呢,你是今天的寿星,別让大家等急了。” 果然,走廊远处隱隱传来宾客寻找陆景言的交谈声,似乎还有侍者询问的声音。 “来……来了?”陆景言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 这个极其私密又合情合理的理由,瞬间浇灭了他大半的疑虑和怒火。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带著一种天然的迴避和尷尬。 他再疑心,也无法、更不便在这种时候强行闯进女洗手间去“確认”他未婚妻的生理状况。 “……那好吧。”陆景言的声音明显软化下来,带著一丝不自在的关怀: “你……你自己注意点,需要什么让侍者送进来。处理好了就快点出来,我等你。”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最后那句“我等你”,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知道了,你快去吧。”傅语听赶紧催促道。 门外终於响起了陆景言略显迟疑、但终究还是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轻,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喧囂中。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远去,再也听不见一丝一毫,傅语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鬆弛下来。 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后背瞬间被一层冷汗浸透,冰凉地贴在礼服上。 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的生死时速,耗尽了她所有的急智和偽装。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平復狂跳的心臟,一股强大而危险的气息再次笼罩了她。 薄行洲动了。 他不再是刚才那副慵懒看戏的姿態。他像一头锁定猎物的黑豹,瞬间欺身而至,高大的身影再次將她完全笼罩在洗手间顶灯投下的阴影里。 修长而带著薄茧的手指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捏住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迎向他那双翻涌著风暴的深邃眼眸。 “薄太太,”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著浓烈的醋意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冰冷怒意: “生理期?” 他拇指的指腹带著惩罚性的力道,重重碾过她柔嫩的唇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將她刚才用来搪塞陆景言的谎言戳穿: “你倒是……很会找理由。” 他的气息带著滚烫的温度喷拂在她脸上,那眼神里的风暴几乎要將她吞噬。 傅语听毫不怀疑,如果这里不是陆家的洗手间,外面不是衣香鬢影的宴会厅,他绝对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惩罚”她这个“满口谎言”的“薄太太”。 “回答我,”薄行洲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声音里淬著冰。 他重复著陆景言那刺耳的承诺,眼神里的危险指数飆升,“我的薄太太,什么时候,成了未来的陆太太了?” 傅语听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被迫直视著他眼中翻涌的怒意和占有欲,仿佛置身於风暴的中心。 傅语听有些不知所措,拨开掉薄行洲的手僵硬地说道: “那个……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家暴是违法的,薄先生。” 说完,她似逃一般地离开了现场。 薄行洲在她身后极轻地哼笑了一声。 那声音里没有怒意,反而带著点玩味,甚至有意思一丝被取悦的“可爱” 傅语听迅速整理好表情和仪態,深吸一口气,重新掛上那副完美无瑕的社交面具,步履从容地走回宴会厅主区。 宾客们依旧在谈笑风生。 很快,晚宴时间到。 陆家有个不成文的传统: 生日晚宴,宾客们在宴会厅享用丰盛的自助餐,而陆家核心成员则移步到更为私密、奢华的家庭餐厅,进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家宴”。 此刻,陆家餐厅內,水晶灯散发著柔和的光芒,长餐桌上铺著洁白的桌布,摆放著精致的银质餐具和名贵的瓷器。 气氛比起上次似乎“融洽”了许多,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陆燁坐在主位,脸上带著长辈的慈祥笑容,对著坐在陆景言旁边的傅语听嘘寒问暖,从她最近的工作问到饮食起居,无微不至。 陆景言也配合著,不时给傅语听布菜,眼神温柔专注,儼然一副体贴未婚夫的模样。 “语听啊,你看景言多关心你。”陆燁笑呵呵地,话题再次自然而然地绕了回来: “你和景言的年纪都不小了,早点把婚事定下来,陆叔叔这颗心啊,也就彻底放下了。我们陆家,也好早点迎来新的女主人,开枝散叶嘛。” 他语气轻鬆,话语里的压力却重若千钧。 陆景言立刻接话,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和深情:“爸,您放心,我和语听已经说好了。我们……” 就在这时,餐厅厚重的大门被无声地推开。 薄行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投来的目光,也没有丝毫迟到的歉意,仿佛他只是去园散了会儿步回来。 他神色淡漠,径直走向属於他的座位——一个离主位不远不近,却恰好与傅语听斜对著的位置。 他拉开椅子,动作优雅地坐下。 餐厅里原本刻意营造的“温馨和谐”气氛瞬间凝固了。 陆燁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变得极其难看。 他放下手中的银叉,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目光锐利地射向薄行洲,带著毫不掩饰的责备和压抑的怒气: “行洲,”陆燁的声音低沉,带著长辈的威压,“刚刚晚宴开始就没看到你,又去哪里了?” 他刻意加重了“又”字,显然对薄行洲的缺席和姍姍来迟极度不满:“你不知道今天是你弟弟的生日吗?一家人吃饭,就等你一个,像什么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薄行洲身上,带著探究、紧张和看好戏的意味。 薄行洲却仿佛没感受到这沉重的压力。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餐巾铺在腿上,动作从容不迫。 然后,他才微微抬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陆燁的怒火,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对面强装镇定的傅语听,然后,薄唇轻启,吐出的答案清晰而简短,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每个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洗手间。” “咳!”傅语听正端起水杯掩饰紧张,听到这两个字,猝不及防地被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慌忙放下杯子,拿起餐巾捂住嘴,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跃出喉咙。 他……他怎么敢?! 陆景言显然没想到这层面上去,还在用虚偽的关怀声询问著她: “语听?呛到了?喝口水。”话落,陆景言向她身边一侧,一只手体贴地给她拍著后背,另一只手给她递了杯水。 她强撑著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带著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控诉和惊惶,飞快地扫向那个始作俑者—— 薄行洲。 她感觉到薄行洲看到陆景言给她拍背眼神突然变冷,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她咳的更严重了。 臥槽! 这什么修罗场? 怎么感觉像是被当作捉姦! 第73章 亲手把她推开 这念头让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隨即又觉得荒谬至极。 她跟薄行洲只是协议。 可心底那丝挥之不去的心虚和薄行洲眼神带来的压迫感,却让她如坐针毡,脸颊似乎又开始隱隱发烫。 就在这时,薄行洲那低沉、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和嘲弄的声音,清晰地打破了餐桌上诡异的寂静: “多喝水呢,傅秘书。”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交代工作,甚至带著点上司对下属的关切,可那“傅秘书”三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刻意。 这声“傅秘书”如同带著某种奇异的魔力,傅语听喉咙里最后那点痒意和不適感,竟然真的瞬间消失了。 她猛地挺直脊背,仿佛被这冰冷的称呼激得清醒过来,连带著最后一丝咳嗽的欲望也彻底扼杀。 餐厅里的气氛,因为这声称呼,变得更加微妙而紧绷。 陆燁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他放下手中的汤匙,发出清脆的声响,適时地开口,声音沉稳,带著一家之主的威严,巧妙地將话题引开,却也投下另一颗重磅炸弹: “好了,吃饭。”陆燁的目光扫过薄行洲,带著不容置疑的指令,“行洲,你明天去一趟嘉禾。” 陆燁的话锋紧接著转向陆景言,语气带著长辈的鞭策: “景言,上个季度嘉禾的成绩,做得不够漂亮,没达到预期。你要多上点心,多努力!” 他顿了顿,目光在薄行洲和陆景言之间逡巡,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插在陆景言最敏感的神经上: “正好,让你大哥过去帮你看看,把把脉。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 兄弟齐心? 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让薄行洲去帮他看嘉禾? 这分明是老头子对他业绩不满的信號。 这简直是在当眾打他的脸,否定他的能力。 陆景言只觉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瞬间衝上头顶,又在胸腔里炸开,烧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灼痛。 桌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死死捏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脸上那副恭顺温和的表情。 他必须笑,必须表现得体。 他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反而透著一股森然的寒意。他看向薄行洲,声音平稳,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好的,爸。我一定……努力。” 他艰难地吐出“努力”二字,隨即转向薄行洲,眼神复杂,充满了强压的屈辱、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大哥,” 他加重了这两个字,带著刻意的强调:“有什么需要的,隨时跟我说。” 薄行洲闻言,终於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他拿起洁白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极其优雅地擦拭著嘴角,仿佛在清理掉什么不洁的东西。 他抬眼,迎向陆景言那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一潭望不见底的寒渊。 在陆景言几乎要绷不住那虚偽笑容的注视下,在陆燁深沉审视的目光中,在傅语听屏住呼吸的紧张里,薄行洲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至极、充满轻蔑和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 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清晰无比、重若千钧的字: “不用。” 薄行洲那声冰冷刺骨的“不用”如同寒冰利刃,將餐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空气凝固得仿佛能碎裂开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主位上的陆燁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稳,带著不容置喙的大家长权威,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刀光剑影从未发生,直接对陆景言下达了指令: “景言,”陆燁的目光扫过陆景言,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给你大哥在嘉禾留个办公室。这件事,你亲自安排妥当。” 陆景言被父亲点名,虚偽的笑容更甚一成。 一个阴毒而“完美”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他的心头。 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扭曲了一下,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抬起头,脸上重新掛上那副谦逊恭顺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周到和为兄长著想的热忱: “好的,爸,我这就安排。” 陆景言的声音更加平稳了,他转向薄行洲,眼神里闪烁著一种不令人察觉的混合著算计和恶意的光芒: “大哥,你看这样如何?嘉禾那边……语听之前担任项目顾问时,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环境设施都算顶尖,位置也安静,她后来调任陆氏后那间办公室就暂时空置了。不如……就请大哥屈尊,先用著语听那间?” 傅语听是他的秘书。 而薄行洲现在要用他的秘书用过的办公室,不知道他这个大哥会作何感想? 还是会当眾拂了他的周到。 他故意停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傅语听瞬间绷紧的侧脸,又看向薄行洲,脸上带著一种我为你考虑得多么周到的虚偽笑容: “语听现在是项目顾问,也用不到那边了。大哥觉得……还合適吗?” 薄行洲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冷的寒光,但转瞬即逝。 他看向陆景言,那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洞悉他所有的齷齪心思。 薄唇微启,只吐出一个简洁的字: “好。” 陆景言见薄行洲如此配合,竟然有些意外。 他竟然能接受一个小小的秘书办公室? 在他这个万事都拿第一的大哥面前第一次感受到了优越感。 心中那扭曲的恶意得到了些许满足。 他像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脸上虚偽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目光转向傅语听,语气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理所当然: “哦,对了!”他像是才想起来: “大哥明天去嘉禾,身边肯定需要得力的人手帮忙熟悉情况。” 他看向傅语听,完全无视了她眼中瞬间升腾起的震惊和抗拒,自顾自地替她做了决定: “语听你现在在集团顾问的位置上,事务也不算繁忙,正好对嘉禾项目的前期情况也比较了解。不如,你就暂时调过去几天,协助一下大哥?” 傅语听工作能力不错,加上她熟悉薄行洲,在陆氏干过,肯定能帮他看住薄行洲这个煞星。 傅语听全心全意爱他,是最佳人选。 就怕……薄行洲也是为了云顶度假村项目向爸提出要求来嘉禾。 他这个有些过於优秀的大哥始终是个难对付的人物,这件事交给傅语听比茜茜好。 他语速轻快,推了推金丝眼镜,对著傅语听说话还是带著一股位高权重的语气,仿佛在安排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工作调动,甚至带著点给你机会表现的施捨意味: “你放心,只是临时的,等大哥那边理顺了,你再回来。这样安排最合適不过了,爸,您说呢?” 他最后还不忘徵询陆燁的意见,將孝顺和顾全大局演得滴水不漏。 他根本没问过她的意见。 傅语听只觉得一股笑意直衝头顶。 陆景言这个蠢货。 他根本不知道他正在亲手把自己的“未婚妻”往他的大哥、她的合法丈夫怀里推。 他更不知道,他口中的“未婚妻”,掌中之物,正是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大哥薄行洲的太太,他的大嫂! 他可真会“撮合”。 傅语听心中冷笑。 要是他知道他此刻极力促成的合作,是在把自己的妻子送到他大哥身边当秘书,而他口中恭敬的“大哥”正是他“未婚妻”的丈夫。 不知道他脸上那副虚偽的面具,还能不能戴得住? 会不会当场呕血三升? 这巨大的讽刺和荒诞感,让傅语听几乎要笑出声来。 这意味著,从明天开始,她將被迫以秘书的身份,待在自己丈夫薄行洲身边,而她的“未婚夫”陆景言,亲手促成了这一切。 真的太讽刺了。 就在傅语听强忍著笑意,陆景言还在为自己的完美安排暗自得意时,薄行洲的目光,终於再次落到了傅语听身上。 他幽深的眼眸里,那层冰冷的寒霜似乎融化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对陆景言愚蠢安排的嘲弄,有对即將到来的、名正言顺將她束缚在身边的愉悦,更有一丝……深沉的、带著占有欲的玩味。 他的视线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那线条冷硬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却足以让傅语听心臟骤停的笑意。 那笑容很淡,却像淬了毒的罌粟,危险又致命。 薄行洲的目光牢牢锁住傅语听,仿佛穿透了陆景言虚偽的安排,直接落在了她灵魂深处。 他薄唇轻启,低沉醇厚的嗓音在死寂的餐厅里清晰响起,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刻意的客气和不容抗拒的掌控: “那就……”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加深,目光如同实质般缠绕著她: “麻烦傅秘书了。” 第74章 非得我用行动证明,我才是你老公,嗯? 餐厅里,那场充斥著虚偽、算计和无声硝烟的“家宴”终於结束。 眾人纷纷离席,空气中瀰漫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劫后余生般的沉默。 薄行洲那句“麻烦傅秘书了”的余音,像毒藤一样缠绕在傅语听心头,让她呼吸都带著一种沉甸甸的耻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偷情”被撞破的荒谬心悸。 她这个薄太太还被名义上的“未婚夫”亲手送到他大哥手里? 这世界简直疯了。 刚才席间眾人举杯为陆景言庆生时,那场面更是诡异至极。 陆燁笑容深沉莫测,薄行洲面无表情地举了举杯,眼神却像冰锥一样扎在傅语听身上,傅语听强顏欢笑,陆景言则努力维持著寿星的体面,笑容却僵硬得像戴了面具。 觥筹交错间,各怀鬼胎,没有半分真心的欢愉。 傅语听只想立刻逃离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包,准备隨著人流离开这压抑的餐厅,只想赶紧回到自己那方小小的、能暂时喘息的天地。 然而,她刚走到通往大厅的玄关处,手臂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拽住。 “语听!”陆景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甚至有些急切的意味。 傅语听被拽得一个趔趄,惊愕地回头,撞上陆景言那双看似深情的眸子。 她一脸茫然:“怎么了?” 陆景言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厌烦和疏离。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著压迫感,微微俯身,用一种带著理所当然的语调说道:“你还有东西没给我呢。” 傅语听更懵了:“……什么东西?” “我的生日礼物。”陆景言说得理直气壮,仿佛她还是那个会为他精心准备每一份礼物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傅语听。 生日礼物…… 这四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插进傅语听记忆深处最不愿触碰的角落,粗暴地转动起来。 过往的画面如同破碎的潮水,汹涌地衝击著她的脑海。 她记得自己曾经多么用心。 陆景言喜欢收藏腕錶,她省吃俭用大半年,託了无数关係,才买到一块他心仪已久的限量款。 他隨口提过喜欢某个艺术家的作品,她跑遍全城画廊,只为寻到那幅能让他展顏的画作。 有一年他感冒久病不愈,她听说某个山间古寺的平安符特別灵验,便真的在寒冬里,连续三个月,风雨无阻地每天清晨上山,跪在冰冷刺骨的石阶上,虔诚地为他祈福,只求他早日康復。 膝盖跪得青紫,手指冻得通红,她都甘之如飴。 可结果呢? 那块限量腕錶,他戴了不到一个月就束之高阁,嫌錶带太硬。 那幅画,掛在他书房的角落,蒙上了灰尘。 而那枚凝聚了她三个月心血的平安符…… 她永远记得,当她满心欢喜、带著一身寒气,將那枚用红绳小心系好的、仿佛还带著佛前檀香的平安符递给他时,陆景言只是隨意地接过去,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谢,有心了。”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更讽刺的是,陆景言似乎从不记得她的生日。 每次她生日,收到的礼物要么是千篇一律的昂贵珠宝(风格还明显是徐茜喜欢的),要么就是秘书代为挑选的、毫无心意的奢侈品。 她曾经傻傻地为他找藉口: 他太忙了,忘记了。 现在想来,不是忘了,是心从来就没在她这里过。那些敷衍的礼物,不过是维持表面关係的工具。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那些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委屈和酸楚,此刻在巨大的讽刺面前,竟奇异地沉淀下来,化作一片冰冷刺骨的荒漠。 生日礼物? 傅语听看著眼前这张依旧英俊、依旧带著理所当然的脸,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噁心。 她今年? 別说精心准备了,她甚至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直到昨天处理文件时,无意中瞥到日期栏里那个数字,才恍然想起: 哦,原来陆景言又要过生日了。 但也仅此而已,像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的日程。 昨天顺便就提了一嘴。 “生日礼物?” 傅语听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却像淬了冰的琉璃,清冷、疏离,再也没有了往昔的温度。 她甚至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带著无尽嘲讽的弧度。 陆景言被她这反常的平静和那抹刺眼的笑意弄得有些莫名的心慌,眉头微蹙:“语听?” 她脸上那冰冷刺骨、带著嘲讽的决绝神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混杂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几分无奈的悵惘,甚至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她微微垂下了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带著一种疲惫而略显沙哑的质感,轻轻响起: “对不起,景言。” 她再次唤了他的名字,语气里带著一丝微妙的懊恼和遗憾。 她带著点自嘲和失落的语气说道: “其实……我本来是想拿那份股权作为你的生日礼物的,可是……” 股权? 陆景言想起那天他被耍,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股。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额外低沉地说道:“可是什么?” 傅语听在他靠近的瞬间,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瑟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鸟儿。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水汽,带著一种深深的受伤和控诉,直直地看向陆景言,声音很轻,却带著千钧之力: “可是……你和徐茜。” 这几个字,如同冰冷的针,精准地扎在陆景言最心虚的地方。 原来她是想把股权留给他当生日礼物。 结果那天被她看到他和徐茜,还有……那个孩子。 她心中难免怀疑和吃味。 这件事確实是他做的不够周全。 “语听。” 一向沉稳的陆景言,此刻也顾不得维持完美的节奏了,急切地打断了傅语听的话。 他必须立刻澄清这个阻碍。 他双手猛地按在了傅语听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力道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俯身,目光灼灼地锁住她的眼睛,试图用眼神传递他所谓的真诚,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深情和迫切: “相信我。我和徐茜真的没什么。我……” 突然一个低沉、冰冷、毫无波澜的声音,如同来自冰原的风,骤然在两人身后响起,瞬间冻结了陆景言所有未出口的辩解。 “景言。” 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玄关的阴影处,高大的身影带著无形的压迫感。 他神色淡漠,目光平静地掠过陆景言按在傅语听肩上的手,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薄行洲的视线最终落在陆景言脸上,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指令: “爸找你。在书房。很急。”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如同兜头一盆冰水。 陆景言胸中翻腾著被打断的温怒和不甘,但在薄行洲那平静却极具威慑力的目光下,他不敢有丝毫表露,更不能表现出对股权的过分在意。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还算得体的,带著点无奈的笑容,对著薄行洲点点头: “好,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 他转而看向傅语听,眼神瞬间切换成温柔又带著点遗憾: “语听,我们晚点再谈。等我。” 他刻意加重了“等我”二字,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倾诉。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傅语听一眼,仿佛要將她的身影刻进心里,这才转身,脚步略显急促地朝著书房方向走去。 玄关处,再次只剩下傅语听和薄行洲。 薄行洲的目光缓缓移向傅语听,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是冰冷怒意,而是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极具穿透力的审视。 他看著她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歉意和委屈,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极其浅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带著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傅语听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鸡毛疙瘩又起来了,刚刚陆景言紧握的肩膀还在隱隱发烫。 “那个……不关我的事。是他犯贱。” 傅语听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心虚。 今天怎么老被薄行洲撞到,自己还莫名有些心虚? 不对不对,心虚什么! 反正也是协议夫妻。 我不管他,他不管我。 可是现在她是跟她弟弟…… 薄行洲看著她心虚纠结的样子,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沉地问道: “股权?生日礼物?薄太太……”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著冰冷的嘲弄: “……这齣『情深义重』的戏,唱给谁看?” 傅语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指尖瞬间冰凉。 说完他不等她反应,拽著她雪白的手腕往角落走去。 薄行洲没有走向大门,而是在一扇厚重的客房门前停下。 他刷开房门,在傅语听还未反应过来时,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不容分说地將她拽了进去。 “你干什……唔!”傅语听惊呼出声,后半句被骤然关闭的门锁“咔噠”声打断。 薄行洲的动作快如闪电,反手锁上房门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用力將她推搡著按倒在身后那张宽大柔软的床榻上。 昂贵的丝绸被褥瞬间陷落,包裹住她。 傅语听刚要起身,却被薄行洲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岳般倾轧下来,牢牢地禁錮在床榻与他滚烫的胸膛之间。 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混合著薄行洲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呼吸一窒。 吻,铺天盖地的吻。 他的唇舌带著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强势,瞬间攻破了傅语听所有的防线,蛮横地侵入,肆意地扫荡。 混乱中,傅语听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彻底搅碎。 她推拒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身体在他的禁錮下微微颤抖。 感官被无限放大,只剩下唇舌间那令人窒息的纠缠,和他胸膛下那如同战鼓般擂动的心跳。 直到傅语听开始慢慢有所回应,他才终於停住放开她,嘴角的细丝在提醒著两人刚刚的激烈。 “薄行洲你疯了?” 傅语听被吻的有些眩晕,无力地推拒著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放开我,等下被人看到……” “看到?!” 薄行洲低声打断她,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眼眸此刻翻涌著骇人的冷光,里面填满著一种傅语听从未见过的受伤。 他死死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整个人看穿: “所以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嗯?” 他突然从正面抱著她,咬著她的耳朵,钳住她的身体,对著傅语听的耳朵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得过分撩人: “非得我用行动证明,我才是你老公,嗯?” 第75章 真的把她给办了 薄行洲的话如同滚烫的烙铁,瞬间烫得傅语听脸颊緋红,心臟狂跳。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势在必得,让她浑身血液都冲向了头顶。 不能再待下去了。 否则,他真的把她给办了。 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猛地爆发出来,傅语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薄行洲。 薄行洲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向后踉蹌了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隨即又被更浓的兴味取代。 他看著她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手忙脚乱地从床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门口,连鞋跟都差点崴了也顾不上,只想逃离这个充满他气息和危险的牢笼。 “咳咳!”傅语听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一边慌乱地整理著被扯乱的衣襟和头髮,一边语无伦次地丟下一句: “我……我先回家了!” “砰!”客房的门被用力拉开又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薄行洲那道如有实质、带著玩味笑意的目光。 薄行洲站在原地,看著那扇还在微微晃动的门,回味著她刚才惊慌失措、面红耳赤的样子,舌尖无意识地抵了抵上顎,仿佛还能尝到她唇瓣的柔软和那丝若有似无的甜意。 他低低地哼笑一声,抬手抚摸著刚刚还炙热的下唇,深邃的眼眸里漾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 第二天,嘉禾集团。 傅语听强压下心头关於昨晚那场混乱的所有思绪,努力维持著专业冷静的面具,即將踏入她以另一种身份回归的办公室区域。 她需要收拾一些个人物品,准备下午正式调任到薄行洲身边,去那个曾经属於她、现在却要她作为秘书身份使用的办公室。 然而,她刚走到自己工位附近,一个带著浓郁香水味的身影就踩著尖细的高跟鞋,如同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摇曳生姿地快步跟了上来。 是徐茜。 “哟,傅顾问,哦不,现在该叫傅秘书了吧?” 徐茜的声音又尖又细,刻意拔高,足以让周围几个竖起耳朵的同事听得清清楚楚。她脸上掛著虚偽到极致的笑容,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傅语听身上: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姐姐这调职的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啊。昨天还在集团顾问的位置上,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了薄总身边的大秘了?” 徐茜简直要气疯了! 陆景言的生日宴,她连门都没能进去,被陆燁那个老东西之前轻飘飘一句话就挡在了外面,成了整个圈子的笑柄。 昨晚更是得知薄行洲这要空降嘉禾一段时间,她还没来得及施展手段攀附,紧接著就收到通知。 傅语听竟然被调任为薄行洲的临时秘书! 这简直是双重打击! 凭什么? 凭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傅语听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 陆太太的位置。 现在连薄行洲身边那个炙手可热的秘书位置……都被傅语听抢走了。 这已经是第无数次了。 傅语听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徐茜的话,字字句句都裹著酸溜溜的醋意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那句“摇身一变”、“怎么做到的呢”,更是赤裸裸地暗示傅语听用了不正当的手段上位,靠的不是能力,而是某些见不得人的“本事”。 果然,周围几个原本只是好奇观望的同事,眼神瞬间就变了。 探究、怀疑、甚至带著点鄙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傅语听身上。 职场里,关於女秘书的桃色传闻总是传播得最快,也最能摧毁一个人的名声。 傅语听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露出任何被激怒的跡象。在徐茜那带著胜利者姿態的、恶毒的目光注视下,在周围同事异样的审视中,傅语听缓缓地转过身。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或愤怒,反而绽放出一个极其职业化、甚至带著点温和的笑容。 只是那笑意,丝毫未达眼底。 她微微頷首,姿態从容优雅,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却精准地用了那个徐茜最在意、也最能刺痛她的称呼: “徐副总,”傅语听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周围人都能听见: “调任安排是集团人事部根据项目需求和领导指示做出的正常人事调动。作为员工,服从安排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视著徐茜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语气依旧温和,却字字清晰: “至於您好奇的『怎么做到』……”傅语听唇角的弧度加深了一分,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的嘲弄,“不如你去问问陆董事长?” “陆董事长”三个字,被她清晰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强调吐出。 那天被陆燁那个老不死的赶出来的画面还歷歷在目。 徐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浑身发抖。 傅语听这个贱人! 她竟敢! 巨大的恐惧和难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徐茜。 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那些同事探究的目光此刻仿佛化作了无数根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心维持的“副总”形象,在傅语听这轻飘飘一句话下,彻底崩塌,露出了底下那狼狈不堪、不被陆家承认的本质。 徐茜刚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傅语听就毫无预兆从容地转过身。 她没有再说一个字。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冷静的“噠、噠”声,节奏平稳,没有丝毫慌乱。 她挺直著纤细却坚韧的脊背,目不斜视,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仿佛刚才那场短暂的交锋只是拂过肩头的一粒微尘。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走廊上,將傅语听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 那背影带著一种经歷过风暴后的沉静,和一种无需多言便已宣告胜利的孤绝。 徐茜站在原地,脸上是尚未褪尽的惨白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毒。 “傅、语、听……” 她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著刻骨的恨意。 —————— 傅语听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属於她过去的、混合著淡淡木质香氛和纸张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將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纤尘在光柱中飞舞。 她站在门口,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滯。 目光缓缓扫过那些熟悉的陈设: 宽大的实木办公桌,桌角摆放著她曾经最爱的绿植,靠墙的书架上塞满了项目文件和行业报告,角落那组舒適的会客沙发,每一处细节,都承载著她过往的心血和记忆。 思绪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潮水,汹涌地回溯。 这个办公室是陆景言给的。 確切地说,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嘉禾这个当初被陆氏集团收购、几乎无人看好的小公司,刚刚起步,步履维艰。 陆景言为了向陆燁证明自己,主动请缨来到这里,带著一腔孤勇和急於证明自己的迫切。 而她,傅语听,放弃了傅氏,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陪著他一起熬过无数个通宵,处理堆积如山的难题,应对各方的刁难和冷眼。 她记得拿到这间独立办公室钥匙的那天。 陆景言將它郑重地放在她手心,脸上是少有的、带著真诚的意气风发。 他环顾著这间当时还算空荡的屋子,眼神亮得惊人,对她说: “语听,这间办公室是你的。公司能有今天,能真正站起来,你功不可没,这里,就是我们新的起点!” 那时的阳光,似乎也像今天这样好。 空气里充满了希望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现在多么讽刺! 傅语听唇边勾起一抹冰冷自嘲的弧度。 曾经象徵著他並肩的起点,如今却成了他精心安排的棋局中的一步。 他把这间办公室给了她,如今,又“大方”地让给了他的大哥兼她的丈夫薄行洲。 陆景言啊陆景言,你这借献佛的算盘,打得真是又精又响。 他的目的不就是將她置於薄行洲的眼皮底下,方便他能了解薄行洲的行动吗? 真是可笑。 “篤、篤、篤。” 三声清脆、带著某种独特节奏的敲击声,突兀地打断了傅语听纷飞的思绪和翻涌的心潮。 那声音来自那张曾经属於她、如今已换了主人的宽大办公桌。 傅语听猛地回神,循声望去。 第76章 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只见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那张象徵著权力和地位的主位上。 他姿態放鬆地靠在宽大的真皮椅背里,修长有力的手指隨意地屈起,指关节正轻轻叩击在光滑的深色桌面上,发出方才那清脆的声响。 他穿著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衬衫,领口解开一颗纽扣,袖子隨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阳光落在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也让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中。 他的目光,並没有落在面前的电脑或文件上,而是穿透了阳光中的微尘,带著一种无形的穿透力,落在了站在门口神色还有些恍惚的傅语听身上。 那眼神深邃,平静无波,却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將她笼罩其中。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他指关节敲击桌面的余音在空气中微微震颤。 薄行洲的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浅淡、却带著绝对掌控意味的弧度。 他看著她,薄唇轻启,低沉醇厚的嗓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清晰地响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上司对下属的公事公办,却又奇异地揉杂著一丝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极其私密的曖昧: “傅秘书。” 这三个字,被他咬得清晰而缓慢,如同羽毛轻轻搔刮过心尖,带著不容抗拒的召唤力。 “还站在那里,”他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走进来,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语气平淡却充满了无形的压力,“是等著我亲自过去请你?” 他的话具有强烈的张力,傅语听转变为职业性的微笑朝他走过去。 薄行洲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牢牢锁在傅语听略显恍惚的脸上。 “在那里发呆想什么呢?”薄行洲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十指交叉,姿態閒適却充满压迫感,深邃的眼眸紧盯著她: “怪我霸占了你的办公室?”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带著点破罐子破摔的赌气,脱口而出: “对对对!你知道就好!” 语气里带著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蛮和小情绪。 薄行洲闻言,非但没有生气,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冰湖上瞬间融化的涟漪。 他低笑一声,带著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忽然伸出手,精准地攥住了傅语听纤细的手腕。 “啊!”傅语听惊呼一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瞬间失衡,天旋地转间,竟被他直接拽了过去,跌坐在他坚实有力的大腿上。 温热的体温隔著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男性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將她包裹。 薄行洲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她的腰肢,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怀里,下巴几乎抵著她的发顶,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 “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他低沉的声音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和蛊惑,在她耳边响起,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宣告: “我们,不就是夫妻吗?” “夫妻”二字,像带著电流,瞬间击中了傅语听。昨晚在陆家客房那场充满掠夺,窒息又带著奇异张力的吻,毫无预兆地衝进脑海。 唇瓣上仿佛还残留著他滚烫的触感和那令人心悸的强势。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瞬间染上了艷丽的红霞,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下,仿佛敲打在她的背脊上。 就在这曖昧升温、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的时刻。 一阵不合时宜的、带著点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雨点,骤然敲碎了这方寸之间的旖旎。 傅语听如同惊弓之鸟,身体猛地一僵。 巨大的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被“捉姦在床”的心虚感瞬间攫住了她。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的指令。 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只觉得必须立刻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失序、面红耳赤的怀抱,逃离这隨时可能被人撞破的曖昧现场。 “我……” 她慌乱地挣扎著要起身,声音都带著颤。 薄行洲似乎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鬆了些力道。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傅语听已经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他腿上弹了起来。她甚至顾不上整理微乱的裙摆和髮丝,目光慌乱地扫过办公室。 卫生间! 几乎是凭著本能,她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动作,像一道影子般,“嗖”地一下闪进了办公室附带的独立卫生间里,反手“咔噠”一声,迅速而轻巧地將门关上。 动作之快,一气呵成。 直到背靠著冰凉的门板,听著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在狭小的空间里迴响,傅语听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她竟然……躲进了厕所? 她捂著自己滚烫的脸颊,简直不敢相信。 天啊,傅语听,你在干什么?! 这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正房堵门,慌不择路躲起来的小三。 这该死的“偷情”错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傅语听躲在门后懊恼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时,门外清晰地传来了徐茜那刻意放柔、甜腻得能齁死人的声音: “薄总~您在吗?我是徐茜,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那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小心翼翼的討好。 徐茜? 她来干什么? 办公室內。 薄行洲看著自己骤然空了的怀抱,又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卫生间门,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隨即化为深深的无奈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简直要被这只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躲进壳里的小乌龟气笑了。 他连头都懒得抬,对著门口的方向,声音恢復了惯常的冰冷和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进。” 门被轻轻推开。 徐茜带著一阵浓郁的香风,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身剪裁极其贴身的超短包臀裙,將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脸上是刚刚才补好的精致妆容,睫毛刷得根根分明,红唇娇艷欲滴。 她脸上掛著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志在必得的野心。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办公桌后那个如同神祇般的男人。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慷慨地洒在他身上,为他深邃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他隨意地坐在那里,姿態慵懒却散发著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仿佛阳光都自动为他加冕。 那画面,足以让任何女人心跳加速,痴迷沉沦。 徐茜的心跳也確实漏跳了一拍,眼中瞬间充满了痴迷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那个男人他竟然连头都没抬! 甚至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仿佛她这身精心准备的战袍和足以顛倒眾生的美貌,在他眼里还不如他眉心那点褶皱值得关注。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瞬间席捲了徐茜。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强行堆砌起来,踩著细高跟,扭著腰肢,试图再靠近几步,声音更加甜腻: “薄总,打扰您了。关於嘉禾项目,我有些重要的想法想单独跟您匯报一下……” 她的目光忍不住瞟向那张宽大的办公桌,试图寻找一丝刚才傅语听存在的痕跡,却什么也没发现。 那个贱人不在?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 薄行洲终於停下了揉眉心的动作。 他抬起眼,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终於落在了徐茜身上。 只是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波澜,平静得如同在看一件毫无生命的摆设。 他甚至没有开口让她坐下的意思。 徐茜被他这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冷,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掛不住。 “什么事?”他终於开口,声音低沉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 这冷淡的態度让徐茜心里一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维持著最甜美的笑容,声音更是刻意放得又软又媚,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示: “薄总,是这样的,”她往前又挪了小半步,试图拉近距离,展示自己傲人的曲线,“关於嘉禾云顶度假村的项目,我有些非常独到且重要的想法。” 她顿了顿,观察著薄行洲的反应。 见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徐茜心中一喜,以为有戏,立刻拋出诱饵: “所以如果您晚上方便的话?”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著一种曖昧的邀请: “我想请您吃个便饭,我们可以边吃边聊,详细地向您匯报我的想法,保证……让您满意。”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格外清晰,眼神更是大胆地、充满暗示地瞟向薄行洲。 卫生间內。 傅语听背靠著冰凉的门板,耳朵几乎要贴在门缝上,將外面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当听到徐茜那句娇滴滴的“保证让您满意”时,傅语听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无声地做了个“臥槽!”的口型! 我勒个豆,徐茜,你是真敢啊! 也不怕陆景言知道? 老娘这个正牌老婆就隔著一扇门板在厕所里蹲著听呢。 这剧情也太抓马了吧?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啊。 第77章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傅语听只觉得一股混合著荒诞、震惊、鄙夷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溜溜的怒火直衝脑门。 她简直要被这魔幻的现实气笑了。 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不小心笑出声或者骂出声,但身体却因为憋笑和震惊而微微颤抖。 听听。 听听这虎狼之词。 薄行洲,我看你怎么接。 不过上次监控画面徐茜难道也是因为勾引薄行洲被打断腿吗? 办公室內,短暂的沉默。 薄行洲终於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直直地射向徐茜。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被诱惑的波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在看什么令人厌恶的脏东西般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冰冷嘲弄。 徐茜被他看得心底发毛,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薄行洲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反而充满了轻蔑。 他没有直接回答徐茜的邀请,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了桌上的內线电话。 在徐茜困惑和不安的目光中,薄行洲修长的手指按下了几个键。 “嘟……嘟……” 电话很快被接通。 薄行洲对著话筒,声音清晰、平静,带著绝对的权威,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徐茜的心上: “我是薄行洲,请立刻派人上来,『请』閒杂人等离开。” 薄行洲那冰冷的逐客令如同最后的宣判,重重砸在徐茜的心上。 巨大的恐惧和羞辱让她浑身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濒临崩溃的涨红。 她看著薄行洲重新拿起文件,那副彻底无视她的姿態,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更让她难堪。 “你……!”徐茜如同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惨白和扭曲的怨毒。 他竟然叫保安?! 把她当成什么了?! 薄行洲终於放下电话,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冰冷地落在徐茜那张写满怨恨和惊恐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里的压迫感和毫不掩饰的轻蔑,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徐茜被他看得浑身发冷,最后的勇气也被彻底击溃。 她想起来那次在地下停车场被扭断的手臂。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找这个疯子! 她死死地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甲,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当场发疯。 她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著薄行洲全家! 她得不到薄行洲,但她绝不能失去陆景言这最后的依靠。 不能让保安看到她。 不然一切都完了。 巨大的危机感和对陆景言的依赖压倒了被驱逐的恐惧。 徐茜猛地一跺脚,连掉在地上的文件夹都顾不上捡,甚至没再看薄行洲一眼,直接转身,带著一身狼狈和冲天的怨气,踩著细高跟,衝出了办公室,用力甩上了门。 办公室里瞬间恢復了安静,只剩下那声迴响的余韵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浓郁香水味。 薄行洲嫌恶地皱了皱鼻子,仿佛那味道是什么剧毒污染物。 他伸手,按下了桌上的空气净化器开关。 处理完了这只嗡嗡作响、惹人心烦的“苍蝇”,薄行洲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扇紧闭的卫生间门上。 他屈起手指,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声音恢復了平静,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卫生间內: “傅秘书。” “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需要我亲自进去『请』你出来吗?” 那“请”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和威胁。 卫生间內,傅语听早已停止了无声的“臥槽”,正屏息凝神地听著外面的动静。 薄行洲这男人怎么这么帅! 徐茜这个绿茶终於有人能收拾了? 对谁都发骚。 也不看这是谁的老公? 傅语听! 你怎么还自豪起来了! 心里默念三遍:我们是协议婚姻。 听到薄行洲的“邀请”,停止了莫名其妙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头髮和並不凌乱的衣襟,然后拧开门锁,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清新了不少,徐茜那腻人的香水味散了许多。 傅语听的目光快速在办公室里扫视了一圈,確认除了薄行洲再无他人,徐茜確实已经被“请”走了。 她走到办公桌前,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职业距离,脸上努力维持著平静,但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正低头看文件的薄行洲身上,语气带著一种刻意的、公事公办的讚嘆,却又微妙地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薄总,”她顿了顿,声音清晰: “魅力挺大的。” 这句话,表面是陈述刚才徐茜献殷勤的事实,实则带著点试探。 薄行洲翻动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精准地锁定了傅语听。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那样静静地看著她,眼神里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宽大的椅背上,姿態慵懒而充满压迫感。 修长的手指交叠放在身前,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点著。 “哦?”薄行洲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危险的磁性,“傅秘书指的是刚才那只『苍蝇』?” 他故意用了这个极其轻蔑的称呼,眼神却紧紧盯著傅语听,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种程度的,”薄行洲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侵略性的弧度,声音低沉下去,带著一种只有两人才能懂的暗示: “也配入我的眼?” 而他紧接著的下一句,更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傅语听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澜。 薄行洲的目光牢牢锁著她,深邃的眼眸里带著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和宣告般的占有欲,一字一顿地强调: “我可是已婚的男人。” “已婚男人”四个字,被他咬得格外清晰、郑重,如同在宣读某种不可违背的誓言。 这不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是在向她也向他自己,宣告一种身份和立场。 他薄行洲,有主了。 其他任何覬覦,都是徒劳和褻瀆。 这突如其来的、赤裸裸的身份宣告,让傅语听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股奇异的热流不受控制地从心口涌向脸颊。 她甚至能感觉到耳根都在发烫。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和一丝隱秘的悸动。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咳……咳咳!”她只能用两声略显急促的乾咳来掩饰自己的失態,试图將脸上的热度压下去,也试图將话题从这过於私人化的宣告上扯开。 就在傅语听努力平復心跳,思考著如何用“傅秘书”的职业面具应对这曖昧升温的气氛时,薄行洲却极其自然地、如同翻书般切换了频道。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目光重新落回摊开的一份文件上,声音恢復了公事公办的沉稳: “云顶度假村项目,下周三正式进入竞標阶段。”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 “你怎么看?” 傅语听看著他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心念电转。 他还是试探她的立场? 还是知道她想做的事? 或者两者皆有?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权衡利弊。 她不能完全信任他。 一瞬间的权衡后,傅语听决定收回利爪。 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云顶项目的图標上,似乎在认真思考。 几秒钟后,她抬起头,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职业化表情,声音平稳,却带著一种刻意收敛的谨慎和疏离: “薄总,”她的语气公事公办。 “从公开信息和项目体量来看,云顶度假村確实是块肥肉。方家那边,这个项目是他们向文旅地產转型的关键一步,投入巨大,志在必得。陆景言这边,背靠陆氏集团的资源,嘉禾又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嫡系,对这个项目也是势在必得。以嘉禾目前的准备和陆氏的支持力度,我个人判断嘉禾应该可以拿下。” 这番分析,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客观陈述了方家和陆景言的优势,最后得出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偏向陆景言的结论。 没有锋芒,没有破绽,甚至没有她个人鲜明的观点,完全是基於公开信息做出的最安全的判断。 薄行洲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无波,只是那敲击桌面的手指,节奏似乎微不可察地慢了一拍。 傅语听这番滴水不漏、看似偏向陆景言的官方说辞,如同一盆精心调製的温水,不冷不烫。 他看著她那张平静无波、写满职业素养的脸,看著她刻意收敛锋芒、將自己包裹在安全距离內的姿態,心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瞭然。 果然。 她还是防著他。 在她心里,他薄行洲,终究还是那个需要防备、不可信任的外人,或者说协议对象? 哪怕他们之间並没有一纸可笑的协议。 第78章 你弄疼我了! 薄行洲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抿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却泄露了他心底那一瞬的冷意。 他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戳穿她这显而易见的藏拙。 他缓缓地地转过了身。 宽大的真皮椅背对著傅语听,面向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是城市繁华的天际线,阳光灿烂。 可他的背影,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傅语听看著他那宽阔却莫名显得孤寂的背影,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有些微的不適。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空气净化器低沉的嗡鸣。 半晌,薄行洲低沉的声音才从椅背后传来,带著一种傅语听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无奈,又像是某种沉重的嘆息: “呵……” 那声嘆息很轻,却清晰地敲打在傅语听的心上。 他重新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却仿佛隔著一层看不见的冰墙: “傅秘书。” “这就是你的……最终想法了?” 他问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有千斤重。 傅语听看著他的背影,手指在平板边缘无意识地收紧。 她能感觉到他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失望和疏离。 有一瞬间,她几乎要推翻自己刚才的判断,將她的真实想法重新说出来。 但最终,理智还是压过了那莫名的衝动。 她不能冒险。 尤其是在她尚未完全看清薄行洲棋盘全貌的时候。 “……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乾涩而简短,带著一种斩断后路般的决绝。 这个“是”字落下,办公室里最后一丝微妙的联繫似乎也彻底冻结了。 薄行洲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又过了几秒钟,他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答案。 然后,他用一种更低沉、更慎重,甚至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的语气,再次开口。 他没有转身,声音透过椅背传来,显得有些遥远,却字字清晰: “云顶度假村项目,”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你別插手。” 傅语听猛地一怔! 別插手? 为什么?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时,薄行洲接下来的话,如同投入冰湖的重磅炸弹,瞬间冻结了她的所有思绪: “这里面……”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警告,“有东西。” 有东西? 什么东西? 是见不得光的交易? 是巨大的陷阱? 薄行洲没有解释。 他只留下了这三个字,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不祥预感的谜团,重重地砸在了傅语听的心上。 说完这句话,薄行洲不再言语。 他依旧背对著她,面朝窗外,那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却仿佛笼罩著一层化不开的阴霾和拒人千里的冰冷。 傅语听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云顶度假村的蓝图。 刚才还觉得清晰明了的项目规划,此刻在薄行洲那三个字的阴影下,瞬间变得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他是在警告她远离危险? 还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不信任的惩罚和疏远? 或者两者皆有? 傅语听第一次感到,自己似乎踏入了一个远比想像中更危险的棋局。 而那个她试图保持距离的男人,正用他独特而强硬的方式,將她强行划入了他需要保护的范围,即使这保护,带著冰冷的隔阂。 办公室里的阳光依旧明媚,却再也照不进两人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 不知不觉到了招標会的那天。 招標会现场,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光芒,衣香鬢影,觥筹交错。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云顶度假村项目的效果图如梦似幻,昭示著其举足轻重的地位。 空气中瀰漫著无形的硝烟和野心。 陆景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闪烁著志在必得的锐利光芒。 他挽著徐茜,笑容得体,如鱼得水般穿梭在各界名流之间。 徐茜依偎在他身侧,妆容精致,笑容灿烂,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憧憬。 陆景言昨晚的承诺言犹在耳—— 只要拿下云顶项目,就娶她进门。 傅语听那个碍眼的贱人,终於可以彻底扫进歷史的垃圾堆了。 “陆总,恭喜恭喜啊,看来今天这项目,已是嘉禾囊中之物了?”有人奉承道。 陆景言矜持一笑,举杯示意: “承蒙各位抬爱,嘉禾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眾望。” 他语气沉稳,但那份自信几乎要溢出来。 这个项目,是他通往陆氏权力巔峰的阶梯,是嘉禾躋身a国顶级行列的里程碑,更是他继承陆氏的重要一笔。 这个时候方羽泽携著苏欲走了过来。 苏欲的眉眼显然已经不受緋闻的影响,又变得鲜活了。 方羽泽看向陆景言的眼神却带著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方家早已將砝码倾向了陆氏和嘉禾,今天与其说是竞標,不如说是走个过场,最终强强联手。 “陆总,预祝旗开得胜。”方羽泽举杯,笑容意味深长。 “多谢方总支持。”陆景言与之碰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环顾会场,看著那些或敬畏或討好的目光,胸中豪情万丈。 大局已定。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陆景言下意识地望过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傅语听身著简约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优雅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 她並未佩戴过多首饰,只腕间一枚设计简约却价值不菲的腕錶,衬得她气质愈发清冷干练。 她手持一个精致的文件夹,步履从容,气场沉静而强大,在一眾或油腻或諂媚的商界人士中,如同皎月落入凡尘,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她代表傅氏集团?! 金丝眼镜的镜片反著光,遮掩了陆景言眼底翻涌的惊愕、不解和迅速升腾的怒火。 她竟然来了代表傅氏?!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个字都没跟他透露过。 她到底想干什么? 一股被背叛的怒火猛地窜上心头。 他脸上维持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的阴沉。 他顾不上身旁徐茜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和方羽泽探究的目光,將酒杯隨手塞给徐茜,大步流星地朝著傅语听走去。 “傅语听!”陆景言的声音带著压抑的怒火,在靠近傅语听的瞬间,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完全不顾及场合。 “啊!”傅语听猝不及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文件夹差点脱手。 她惊怒地抬起头,“陆景言!你干什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陆景言根本不顾她的挣扎和周围投来的惊诧目光,强行將她从觥筹交错的人群中拉出来,拖向会场侧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大部分会场的声音。 “傅语听!”陆景言猛地鬆开她,但高大的身影带著强大的压迫感逼近,將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 他摘下金丝眼镜,那双总是带著虚偽温柔的眼睛此刻充满了阴鷙和怒火,死死地盯著她: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语听揉著发红髮痛的手腕,毫不畏惧地迎视著他愤怒的目光,眼神冰冷: “我代表傅氏参加招標会,行使正当商业权利。陆副总,有什么问题吗?” “正当商业权利?”陆景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得可怕,充满了轻蔑和警告: “云顶度假村的项目?傅语听,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和你那个小小的傅氏了?这种级別的项目,是你能碰的吗?!” 他往前又逼近一步,灼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她脸上,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势和命令: “別怪我没提醒你,这个项目,陆氏和嘉禾志在必得!各方资源早已整合完毕,不是你带著傅氏那点可怜的家底就能掺和的。你赶紧给我回去,別在这里丟人现眼,也別给我添乱。”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傅语听的尊严上。 那熟悉的、高高在上的轻蔑姿態,是他每次对待她的態度。 “丟人现眼?添乱?”傅语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刺骨的寒意和嘲讽。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挺直了脊背,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陆景言: “陆景言,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你未婚夫!”陆景言几乎是咆哮出来。 “未婚妻?”傅语听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她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將目光投向陆景言身后—— 那个正从会场侧门探出头来,一脸焦急和怨毒地看著这边的徐茜。 她的视线在徐茜和陆景言之间来回扫视了一下,然后,重新聚焦在陆景言那张虚偽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剜向他最虚偽的核心: “那……”傅语听的声音刻意放慢,带著一种嘲讽的玩味: “你的徐茜呢?” 第79章 难道,他喜欢上傅语听了? “……” 这轻飘飘的五个字,如同瞬间抽走了陆景言所有的氧气。 他所有理直气壮的质问,在这一刻,被这致命的反问彻底堵死。 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徐茜。 是啊,徐茜…… 他昨晚才在徐茜的床上,信誓旦旦地承诺,只要拿下云顶项目就娶她。 巨大的难堪和一种被当眾扒皮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陆景言。 他现在有什么立场管傅语听? 他答应了茜茜要娶她。 父亲那边,只要项目成功,他再坚持,肯定会同意的。 傅语听早就不是他的选择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只剩下冰冷和一种被现实狠狠扇醒的茫然。 他抓著傅语听手腕的那只手,也如同被烫到般,猛地鬆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傅语听揉著被他攥得发红生疼的手腕,看著他这副瞬间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浓浓的厌恶和冰冷的讽刺。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陆景言,”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最后的审判,带著洞悉一切的冰冷和鄙夷: “做人,別太贪心。” 说完这句话,傅语听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令人作呕的空气。 她利落地转身,挺直著纤细却坚韧的脊背,步伐从容而决绝,重新朝著人声鼎沸的招標会主会场走去。 走廊里,只剩下陆景言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耳边反覆迴荡著傅语听那句冰冷的审判。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著傅语听的话这么生气。 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骨节瞬间破裂渗血,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难道,他喜欢上她了?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怎么可能…… 他爱的明明是茜茜。 对。 傅语听只是一个无趣的人。 会场內,灯光璀璨。 傅语听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吸引了部分目光。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戴上那副金丝眼镜,试图重新拾起高高在上的模样,也朝著会场走去。 ———— 招標会现场,巨大的水晶吊灯將金色大厅映照得如同白昼。 方才角落里那场激烈的衝突,仿佛只是投入深潭的一颗石子,涟漪迅速被表面的觥筹交错和虚偽寒暄所掩盖。 衣香鬢影间,笑容依旧,但空气里瀰漫的无形硝烟却更加浓烈。 陆景言强撑著最后一丝体面,重新戴上金丝眼镜,试图用镜片遮掩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和尚未褪尽的狼狈。 他走回徐茜身边,徐茜立刻像菟丝般依偎上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切和担忧,手指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景言哥,你没事吧?她……” 徐茜的声音带著委屈,眼神怨毒地瞟向不远处已经坐下的傅语听。 陆景言心烦意乱,敷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傅语听身上。 徐茜察觉陆景言的心不在焉和对傅语听的关注,心里毒火更旺。 傅语听这个贱人! 居然还敢勾引陆景言! 薄行洲那边她是彻底没戏了,但陆景言,她付出了那么多,绝不能再让傅语听抢走。 陆太太的位置必须是她的。 她眼中狠厉一闪。 必要的时候,用非常手段,断了陆景言所有念想。 方羽泽作为招標方代表,走到主席台前的话筒边,脸上带著自信沉稳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陆景言身上停留一瞬,带著心照不宣的鼓励。 “各位尊敬的来宾,合作伙伴,” 方羽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 “感谢大家蒞临云顶度假村项目招標说明会……” 他正准备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哐当!” 会场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声响打断了方羽泽,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 门口,礼仪小姐脸上带著恭敬,声音清晰响亮: “t·z集团总裁——薄行洲先生到!” 这个名字和这个姓氏的组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会场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紧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静。 是的,在场绝大多数人都知道t·z集团那位神秘而强大的掌舵人名叫薄行洲。 这个信息在a国顶级商圈並非绝密。 但是。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证这位传说中的人物,以如此强势的姿態,亲临一个本土项目的招標现场,则是另一回事。 t·z集团。 那个近年来在国际资本市场翻云覆雨、触角遍及全球核心產业的跨国巨鱷。其能量深不可测,连a国顶级家族都要谨慎对待。 它的掌舵人,向来神秘低调,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更別说亲自参与某个具体项目的竞標了。 他竟然来了?! 为了云顶度假村? 陆景言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收缩,他眼神微眯。 他万万没想到他大哥竟然也对云顶度假村的项目感兴趣。 而且他是以t·z集团的身份出席,不是陆氏也不是嘉禾。 只是在跟他竞爭? 不行! 绝对不可以被薄行洲拿下这个项目。 “咔嚓!” 陆景言捏紧的拳头髮出声响,指甲深陷掌心。 他立马拿出手机给陆燁发了个消息,告知他薄行洲也在会议现场。 方羽泽脸上的自信笑容彻底僵住,握著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他没料到薄行洲也会对云顶感兴趣!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节奏。 方家之前对陆氏和嘉禾的倾斜,在薄行洲亲临所代表的t·z绝对意志面前,变得无比脆弱。 巨大的压力让他瞬间冷汗涔涔。 薄行洲不好对付。 苏欲看著这个她之前费尽心机想攀附的男人,看到他以如此震撼的方式降临,那种睥睨眾生的强大气场,让她心臟狂跳。 她的心还是忍不住为他跳动,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是方羽泽的女人。 在死寂和无数道震惊、敬畏、恐惧的目光聚焦下,薄行洲从容不迫地踏入会场。 黑色手工定製西装,身姿挺拔如松。 他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著无形的威压,如同巡视领地的君王降临凡尘。 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立体的五官上,更添几分神祇般的冷峻与疏离。 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全场,带著俯瞰眾生的淡漠。 在陆景言身上停留了一瞬,继续向前走去,刚好坐在他前面的位置。 他隨意拉开一张宽大的扶手椅,姿態慵懒却带著无形的威压坐了下去。 那动作隨意得像是在自家的客厅,却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尚未移开的目光。 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深邃的侧脸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他如同坐在王座上的君王,接受著或敬畏、或恐惧的注视。 傅语听看著身边这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心里的疑惑如同藤蔓般疯长。 他明明亲口警告过她,云顶项目“有东西”,让她別插手。 那语气里的凝重和警告绝非作偽。 可现在呢? 他自己却亲自下场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探究地看向薄行洲。 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眼眸对上她的疑惑。 那眼神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便又转向前方。 这更让傅语听心头疑云密布。 就在傅语听满心不解时,陆景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是父亲陆燁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冰冷的四个字: [別给他机会。]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陆景言的心臟。 陆景言死死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手机坚硬的稜角硌得他掌心生疼,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和决绝。 此时,主席台上的方羽泽脸色也极其难看。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身边的苏欲,那个现在依赖他的女人,此刻的目光竟然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地黏在台下薄行洲的身上。 嫉妒和一种被忽视的愤怒瞬间衝垮了方羽泽的理智。 薄行洲。 又是薄行洲!他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薄行洲一出现欲欲的目光只会看到他? “各位!”方羽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响起,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努力维持著表面的镇定,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云顶度假村项目,正式竞標环节,现在开始!起拍价,十亿!” 隨著他的话音落下,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亮起了“10亿”的数字。 然而,会场內一片诡异的寂静。 t·z总裁薄行洲亲临,旁边的陆氏还在虎视眈眈。 谁敢轻易出价? 所有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两个坐在前排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 薄行洲靠在椅背上,姿態閒適,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点著,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表演。 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那平静的目光扫过全场,便足以让空气凝固。 这死寂的压迫感,让方羽泽额角的冷汗更多了。 他看向陆景言的方向,眼神带著催促和询问。 陆景言接收到了方羽泽的信號,也感受到了全场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聚焦在他身上的压力。 他知道,自己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必须把水搅浑。 必须……不给薄行洲轻鬆得手的机会。 他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 第80章 预谋已久的高潮 动作之大,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十五亿。” 他的声音清晰、洪亮,充满了力量感和不容置疑的决心!这个价格直接跳过了试探性的加价,瞬间將起拍价抬高了50%。 “哗——!” 会场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方羽泽眼中闪过一丝狂喜。 好。 陆景言果然没让他失望! 傅语听也惊诧地看向陆景言。 他脸上的笑容自信满满,眼镜后的眼神锐利而坚定,仿佛胜利已在囊中。 薄行洲缓缓侧过头,目光再次落在了陆景言身上。 那眼神里依旧没有意外,只有一丝冰冷的玩味。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然而,薄行洲並没有举牌。 他的目光,极其短暂地、几乎无人察觉地,扫向了会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就在所有人惊疑不定,以为薄行洲会强势反击时—— 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戴著宽大墨镜、几乎融入阴影的男人,平静地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二十亿。” 二十亿! 不是薄行洲! 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人?! 全场的惊呼声比刚才更甚。 如同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疯狂地扫向那个角落。 竟然有人敢在薄行洲和陆景言两虎相爭之际横插一脚? 而且直接叫价二十亿? 更令人震惊的是,薄行洲竟然没有丝毫要举牌的意思。 难道他只是看看? 大家都猜错了? 大家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焦在陆景言身上。 他还会再加吗? 毕竟对方已经叫到了二十亿,远超起拍价一倍了。 陆景言脸上那胸有成竹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他缓缓摘下金丝眼镜,用指腹用力按了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冰冷的怒意。 他强压下心中的翻涌,向旁边的心腹刘东招了招手,压低声音,语气森寒: “立刻去查。后面那个戴墨镜的,什么来头。敢跟我陆氏抢食,活腻了?!” 吩咐完,他重新戴上眼镜,脸上再次强行堆起那份志在必得的从容,但眼神深处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举牌,声音依旧洪亮,却隱隱透出几分胸有成竹的意味: “三十亿!” 三十一亿! 这已经是一个让许多中型企业望而却步的天文数字。 会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然而,陆景言话音刚落,角落里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再次平静地举牌: “三十五亿。” 全场譁然。 唏嘘声四起。 这已经不是叫板,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跟陆氏作对? 这人到底是谁? 除了陆氏和y·z,谁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拿出三十多亿的流动资金? 陆景言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额角青筋隱隱跳动。 他死死盯著那个角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个项目他耗费了太多心血和时间,绝不甘心就此放弃。 他猛地再次举牌,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孤注一掷而微微发颤: “三十八亿!” 这几乎是嘉禾能动用的所有流动资金。 巨大的压力让陆景言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在陆景言和角落的神秘人之间疯狂扫视。 只见那个墨镜男似乎微微侧头,像是接收到了什么无形的信號,然后,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再次举牌: “三十九亿。” 三十九亿! “什么?!三十九亿!” 有人忍不住失声惊呼! 这简直是疯了! 跟陆氏死磕到底? 到底是谁?! 陆景言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衝上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精心维持的胸有成竹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扭曲。 他猛地再次举牌,几乎是吼了出来: “四十亿!” 四十亿! 这基本是押上了整个嘉禾。 他红著眼睛,像一头濒死的困兽,死死瞪著那个角落,恨不得將那个墨镜男生吞活剥。 整个会场彻底沸腾了。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天价和火药味十足的对决惊呆了。 傅语听看著这场惊心动魄的竞价闹剧,再看向那个始终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薄行洲,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那个角落的墨镜男每次加价都如此精准,如此从容,仿佛背后有无限的底气。 这真的跟薄行洲无关吗? 她敏锐地捕捉到薄行洲在墨镜男最后一次举牌前,那极其细微的、几乎无人察觉的指尖动作。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薄行洲终於微微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傅语听写满惊疑的脸上。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回应她的猜测。 傅语听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 这场疯狂的竞价,从头到尾,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那个墨镜男,不过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將陆景言和整个陆氏,一步步逼上梁山。 隨著那声刺耳的“四十亿!”从陆景言口中嘶吼而出,整个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臟狂跳的迴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那个角落—— 那个戴著墨镜、將陆景言逼到绝境的神秘男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角落里的墨镜男,在陆景言近乎疯狂的目光注视下,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竞价牌,动作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然后,他站起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甚至没有再看场中一眼,便转身,步履从容地、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场出口,很快消失在门外的阴影里。 他放弃了? 在他喊出四十亿后,他放弃了? 这感觉就像一场蓄谋已久的高潮,突然被掐断了喉咙。 “跟上去!” 陆景言几乎是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命令,声音低哑地对身旁的刘东低吼,眼神里充满了惊疑未定和冰冷的杀意: “给我查清楚!他到底是谁!立刻!马上!” 他直觉这个神秘人的出现和退场都透著诡异,绝不简单。 敢如此戏耍陆氏,必须付出代价。 刘东脸色凝重地点头,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追了出去。 而此刻,最高兴的莫过於主席台上的方羽泽。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咧到耳根。 原本以为薄行洲的出现会彻底搅黄局面,没想到峰迴路转,陆景言竟然和那个神秘人斗得两败俱伤 四十亿。 这价格远远超出了他最大胆的预期。 甚至……方家作为合作方,几乎不需要额外投入太多资金就能坐享其成。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他强压下心头的狂喜,清了清嗓子,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却努力维持著庄重,对著话筒高声喊道: “四十亿!第一次!” 会场依旧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薄行洲稳稳坐著,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四十亿!第二次!”方羽泽的声音拔高,目光扫过全场,尤其在薄行洲和陆景言身上停留。 陆景言紧抿著唇,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知道,不会再有人出价了。 那个神秘人走了,薄行洲显然无意再爭。 四十亿,成了定局。 但这定局,却让他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沉重的枷锁。 “四十亿!第三次!”方羽泽的声音带著难以掩饰的兴奋,重重落下。 “成交!” 他用力敲下象徵性的小锤,声音洪亮地宣布: “恭喜嘉禾地產!恭喜陆景言先生!云顶度假村项目,由嘉禾地產以四十亿成功竞得!”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更多的是复杂的目光聚焦在陆景言身上。 陆景言在方羽泽宣布“成交”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脸上努力挤出那副胸有成竹的、属於胜利者的笑容,对著周围投来的目光微微頷首致意。 但这笑容,与刚踏入会场时那份意气风发、志在必得相比,早已判若云泥。 此刻的笑容,僵硬、勉强,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四十亿。 这远比他最初的预算高出太多了。 多到足以伤筋动骨。 而且他还没向父亲陆燁匯报这个最终价格。 他能想像父亲听到这个数字时的震怒。 这个时候薄行洲起了身。 “四十亿,”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买了个项目?” 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陆景言故作深沉的脸,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陆景言的脸上还是那副属於陆家继承人的、带著扭曲的镇定笑容。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死死盯著薄行洲: “这不正是大哥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这句话,带著孤注一掷的试探和深沉的恨意。 薄行洲闻言,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笑容很淡,却让陆景言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周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陆景言粗重的呼吸声在迴荡。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薄行洲终於动了。 第81章 薄太太,商人只算盈亏 他没有再看陆景言一眼,仿佛对方已经失去了让他注视的价值。 他迈开长腿,极其平静地从陆景言身边走过,步履从容,带著一种视其为无物的轻蔑。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薄行洲的脚步,极其微妙地停顿了半拍。 他没有完全停下,只是身体微微侧转,头向陆景言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偏了一下。 一个低沉、冰冷、如同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裹挟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一字一顿地送入了陆景言的耳中: “我们是『一家人』,你拿下项目我就满意了。” 说完这句话,薄行洲不再停留,也没有等待陆景言的反应,径直向前走去。 他死死盯著薄行洲和傅语听消失在通道尽头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彻底融入黑暗。 手指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却丝毫无法驱散心底那灭顶的冰冷。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气。 一家人? 算什么一家人? 他和薄行洲从来不是一家人。 薄行洲的目的不止於此。 ———— 嘉禾总裁办公室。 陆景言刚和陆燁打完电话,陆燁得知云顶度假村了四十亿,差点被陆景言气的半死。 陆景言被下达命令: 云顶度假村项目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刚掛断电话心腹刘东就迎了上来,脸色难看至极: “陆总,抱歉!” 刘东的声音带著挫败和惶恐: “那个戴墨镜男跟丟了!他显然是个老手,对这片区域极其熟悉,几个转弯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的人……连他的车牌都没看清!” “废物!一群废物!” 陆景言积压的怒火和恐惧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瞬间爆发。 他猛地转身,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狠狠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矮几。 上面的水晶菸灰缸和装饰品“哗啦”一声摔得粉碎。 “滚!都给我滚出去!” 刘东嚇得一哆嗦,不敢多言,连忙低头退了出去,並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陆景言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看著满地的碎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 连个捣乱的人都查不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徐茜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和陆景言那副濒临崩溃的样子,脸上立刻堆满了心疼和担忧。 “景言哥……”她柔声唤著,快步走进来,无视地上的碎片,径直走到陆景言身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他紧绷的后背: “別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呀?” 陆景言身体僵硬,没有推开她,但也没有回应。 徐茜的声音更加温柔,带著刻意的安抚和乐观: “我知道四十亿是很多,但是景言哥,你別忘了,云顶项目还在我们手里呀!这可是a国目前最炙手可热的项目!方家和我们深度绑定,前景一片大好!” 她观察著陆景言的脸色,继续柔声细语地开导: “成本是高了一点嘛,但只要我们好好运作,把项目价值发挥到最大,盈利空间还是非常大的!说不定……还能翻倍呢!” 她刻意描绘著美好的前景,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看,至少项目最终是我们的!薄行洲再厉害,不也没抢走吗?这证明景言哥你的魄力和眼光,是无人能及的!” 徐茜的话语,如同裹著蜜的毒药。 陆景言听著徐茜那温柔又乐观的分析,被愤怒烧灼的神经似乎真的得到了一丝麻痹。 是啊……徐茜说得对! 虽然代价惨重,但项目毕竟还在他手里。 没有被薄行洲抢走。 这就是胜利。 只要项目成功,四十亿的投入总能赚回来。 他转过身,看向徐茜那张写满关切和崇拜的脸,伸手將她揽入怀中,声音沙哑: “茜茜,你说得对……至少项目在我们手里。” 他像是在说服徐茜,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只要项目成功落地,盈利只是时间问题。” 徐茜依偎在他怀里,感受著他胸腔里依旧紊乱的心跳,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算计和得逞的光芒。 只要他稳住,继续推进项目,他早晚能成为嫁入陆家。 毕竟陆景言答应她等项目成功她就可以嫁过去了。 “嗯,景言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把云顶做成最成功的项目!”徐茜的声音甜得发腻,充满了信任和鼓励。 陆景言抱著徐茜,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的灯火璀璨,如同星河倒悬。 ———— 楼下的办公室,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城市的喧囂。 柔和的落地灯光取代了招標会场刺目的水晶吊灯,在光滑的胡桃木桌面投下温暖的光晕。 薄行洲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微微低著头,专注地批阅著面前的文件。 钢笔在纸页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褪去了会场上的那种睥睨天下的盛气凌人,但周身依旧縈绕著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如同收敛了锋芒的寒刃,沉静却更显危险。 傅语听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目光却无法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 她看著他沉静的侧脸,看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著钢笔,行云流水般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这副专注工作的模样,与刚才在招標会上那个谈笑间便让陆景言坠入地狱的君王,简直判若两人。 巨大的反差感让她心头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到底有多少张面孔? 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那个神秘墨镜男精准抬价的身影,在她脑海中反覆交织。疑虑如同藤蔓般缠绕著她的思绪。 终於,她没忍住,清越的声音打破了室內的寧静: “你做的吗?” 她的问题很简短,没有指明具体对象,但她知道,他一定懂。 薄行洲批阅文件的手微微一顿。 他没有立刻抬头,只是將钢笔笔帽缓缓旋上,动作优雅而从容。 然后,他才抬起眼睫,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落在了傅语听的脸上。 灯光落在他眼中,却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邃。 “对。” 他回答得极其乾脆,没有丝毫犹豫或辩解,仿佛承认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傅语听的心湖,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果然是他。 那个墨镜男,那场看似疯狂的竞价,从头到尾都是他导演的一场戏。 目的就是让陆景言付出远超承受能力的代价。 傅语听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她看著薄行洲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汹涌: 为什么? 陆景言不是他的弟弟吗? 她想到了陆燁,想到了那个表面和睦实则暗流汹涌的陆家。 难道他是在和陆景言爭夺陆氏的继承权? 所以不惜用这种手段打击对手? 薄行洲竟將所有人都算计成了棋盘上的子,这般城府让她脊背窜起寒意。 她咽下舌尖的疑问。 两虎相爭必有一伤,这是陆家逃不开的宿命。 但此刻,薄行洲至少不是她的敌人。 甚至……想到陆家即將掀起的腥风血雨,她心底竟裂开一丝淬毒的畅快。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数息。 她忽然向前倾身,眼底带著刀刃般的审视,唇角却勾起微妙弧度: “云顶度假村这场戏,你从开局就写好了剧本?” 薄行洲指节轻叩檀木桌面。 他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声音沉得像浸了冰: “薄太太。” “商人只算盈亏,” 他抬眸,眼底一片荒芜的平静: “不问风月,不画蓝图。” —————— 陆家老宅的书房,厚重的丝绒窗帘垂落。 空气里瀰漫著昂贵的雪茄余烬和古籍纸张的陈旧气味,沉甸甸地压在人心上,连时间都仿佛凝滯了。 陆景言和陆燁叔父子二人相对而坐,中间隔著宽大的红木书桌,两人没有说话,唯余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陆景言指尖无意识地在摊开的財务报告上敲击著,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似乎还在跳跃。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却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篤定: “爸,我刚刚又覆核了一遍。云顶度假村,初步盈利保守估计,” 他顿了顿,犹豫又清晰的吐出那个的数字,“超过40亿。如果市场反应如我们预期,衝击50亿,肯定没问题。” 巨大的財富数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却未能在陆燁脸起一丝涟漪。 他仿佛没听见陆景言的话,只是垂著眼瞼,专注地用指腹缓缓摩挲著手中温润的白瓷茶杯。 杯壁细腻,茶水微凉。 时间在令人心焦的沉默中又流淌了片刻。 终於,陆燁抬起头,目光並未看向陆景言,而是越过他,投向书房深处光线稍暗的角落。 那个最角落柜子上的合照…… 他开口,声音带著一种刻意压平的沙哑,问出的问题却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破了方才陆景言关於盈利的虚幻畅想: “薄行洲那边,始终没有举牌?” 陆景言脸上的振奋瞬间褪去,变得凝重。 对,那该死的薄行洲一直不出价在等他的出手。 他真的怀疑今天那个墨镜男是他的手笔。 难道他已经开始有了异心? 第82章 微妙的关係…… 陆景言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地捕捉著陆燁的目光,沉声回答: “是。从竞价开始到最后落槌,他和他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反常。” “嗯。”陆燁鼻腔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 他没有追问,没有分析,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惊讶或困惑。 他缓缓站起身,有些苍老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深沉。 他没有看陆景言,而是径直转过身,步履沉稳地走向书房一侧靠墙摆放的古老檀木立柜。 他的目光,沉沉地、牢牢地锁定了刚刚他的目光所至,立柜上方摆放著的一个相框。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合影。 照片里年轻的陆燁意气风发,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同样穿著考究,笑容爽朗,两人肩並肩,姿態亲密无间。 陆燁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在自己年轻的脸上,而是死死钉在旁边那个男人的面容上—— 那眉骨的轮廓,那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那深邃眼神中透出的、即使隔著岁月和相纸也掩藏不住的某种特质。 竟与如今在商场上令他们如鯁在喉的薄行洲,有著惊人的、令人脊背发寒的相似。 书房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陆燁背对著陆景言,背影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只有握著茶杯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 次日, 嘉禾集团。 早上的公司內部却瀰漫著另一种沉重—— 一种被巨额资本和不容失败的命令压得喘不过气的紧张。 “云顶度假村”五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锁在每一个相关员工的神经上。 从最高层下达的死命令如同冰冷的铁律,在各部门间飞速传递、反覆咀嚼: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尤其是当“40亿”这个天文数字在茶水间、走廊角落被压低嗓音惊呼出来时,恐慌如同无声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整个办公区。 “四十亿?!我的天,嘉禾这次是把一半都押上了吧?” “听说陆总亲自盯著,谁敢掉链子?” “疯了,真是疯了。怪不得上面跟催命似的……” “嘘!徐副总来了!” 早上十点,项目核心团队的晨会。 会议室里空气凝滯,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在徐茜推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切断。 徐茜踩著锋利如刀的高跟鞋走了进来。 她环视全场,目光如同探照灯,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下头假装忙碌。 然而,她的视线最终精准地落在会议桌末端那个身影上。 傅语听。 傅语听安静地坐在那里,脊背挺直,神情淡然,仿佛周遭的低气压与她无关。 正是这份超乎寻常的平静,在徐茜眼中显得格外刺眼和令人厌恶。 徐茜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这次,她绝不会让这个女人再有机会全身而退。 她要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亲手撕碎她那副看似无懈可击的面具。 会议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下进行。 徐茜站在主位,声音清晰有力,条分缕析地布置著任务,每一个要求都苛刻到近乎严酷。 巨大的盈利压力被她巧妙地转化为对下属执行力的极限压榨。 眾人的神经越绷越紧,会议室里只剩下徐茜冰冷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就在会议接近尾声,眾人以为煎熬即將结束时,徐茜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电,直射傅语听: “傅秘书,”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刻意为之的刁难: “关於项目地周边生態评估的原始数据、近五年区域旅游消费趋势分析报告、以及所有潜在合作方的详细背调资料,我今天下班前,要看到完整的电子版和纸质报告,放在我桌上。”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下班前?这怎么可能!” “生態数据还在环保局那边走流程呢!” “五年趋势分析光是搜集数据就得几天……” “背调?那么多家,挨个查一遍到半夜也弄不完啊!” “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压抑了许久的议论声再也控制不住,像水泡一样咕嘟咕嘟冒出来。 这不仅仅是质疑,更是一种对不合理要求的集体恐慌和隱隱的愤怒。 “安静!” 徐茜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地刺破了嘈杂。 她脸上精心维持的冷静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底下压抑的怒火。 她无视所有人的反应,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傅语听,一字一顿地重复,带著赤裸裸的逼迫和一丝等著看好戏的恶意: “傅秘书,我问你你可以吗?” 徐茜冰冷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残忍的期待。 所有的目光,惊疑的、同情的、幸灾乐祸的,瞬间全部聚焦在傅语听身上。 空气凝固了,时间仿佛被拉长。徐茜微微扬起下巴,等待著,等待著那个预料中的惊慌失措或是无力的辩解。 傅语听在眾目睽睽之下,缓缓抬起了头。 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平静地迎上徐茜咄咄逼人的视线。 然而,傅语听只是微微张开了嘴。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一颗冰珠落进滚油,瞬间炸开了更深的波澜: “徐副总,” 她的语调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我现在是薄总的专职秘书。我的工作安排,由薄总直接下达,或者需要经过他的许可才能调整。”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那双清澈的眼睛直视著徐茜瞬间阴沉下去的脸,拋出了那句如同淬毒匕首般锋利的话: “难道,您比薄总还大吗?” “轰——” 整个会议室彻底炸了。 虽然没人敢大声喧譁,但压抑的吸气声、椅子挪动的摩擦声、文件掉落的轻响瞬间交织在一起。 所有人都惊呆了。 傅语听竟然敢这么直接顶撞现在在总裁面前如日中天的徐副总? 还搬出了那位神秘莫测、地位超然的薄总? 徐茜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衝上头顶,眼前都黑了一瞬。 她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 该死的傅语听。 真会装腔作势! 竟然敢拿薄行洲来压她。 她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女人的假面具撕得粉碎。 但徐茜毕竟是徐茜。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將那股噬人的怒火压下去,脸上甚至挤出一个堪称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僵硬得如同面具,眼底的寒意却几乎要溢出来。 “傅秘书,你这话说的就见外了。” 徐茜的声音带著一种刻意放缓的、近乎黏腻的腔调,试图掌控局面: “现在公司正是需要所有人同心协力、共渡难关的关键时刻。云顶项目关係到嘉禾的命脉,任务紧急,我相信薄总作为公司高层,也一定会理解並支持这种特殊时期的特殊安排。大局为重,你说是不是?” 她试图用公司大义这顶帽子扣住傅语听。 可惜,傅语听根本不吃这一套。 就在徐茜话音刚落,傅语听已经直接站了起来。 她的动作乾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再看徐茜一眼。 那姿態,仿佛徐茜刚才说的不过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他不会理解。” 傅语听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一种斩钉截铁的篤定。 她拿起桌上的笔记本和文件夹,径直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她拉开沉重的会议室大门。 门外走廊明亮的光线瞬间涌入,勾勒出她纤细却异常挺直的背影。 她微微侧头,最后拋下的一句话如同冰冷的石子,精准地砸在徐茜强撑的镇定上: “你问问他看看。” 说完,傅语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留下“砰”的一声轻响和一室死寂。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沉重的压力让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带著惊恐、茫然、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最终都小心翼翼地、聚焦在了主位上那个身影。 徐茜还维持著那个僵硬的笑容,但脸色已经白得像纸。 她放在桌下的那只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地颤抖著。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被当眾狠狠扇了一巴掌的灼痛感,混合著对薄行洲难以言喻的忌惮,让徐茜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出来。 她精心策划的刁难,本想给傅语听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被对方轻描淡写地用“薄行洲”三个字就彻底瓦解,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如此难堪的境地。 “散会!” 徐茜猛地站起身,声音因为压抑而尖利变形,她甚至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抓起自己的文件,几乎是逃也似地衝出了会议室。 问? 她怎么敢直接去质问薄行洲?! 那个男人本身就代表著最大的变数和不可控。 傅语听那个贱人就是料定了她不会去问薄行洲。 还是她跟薄行洲之间有某种微妙的关係? 才能让她直接搬出薄行洲来压她? 难道傅语听就是薄行洲的神秘女友! 第83章 私生子 不! 绝对不可能! 她都没得到的男人傅语听怎么可能? 她连陆景言都搞不定。 一场晨会,不欢而散,而那看不见的硝烟,却更加浓烈地瀰漫开来。 ———— 三日后,云顶度假村项目启动仪式。 地点选在项目规划区核心地带的临海平台。 碧海蓝天之下,巨大的项目logo背景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毯铺地,鲜簇拥,媒体长枪短炮林立,一派盛大而热烈的景象。 空气中瀰漫著香檳、香水和一种名为成功的亢奋气息。 陆景言脸上带著志得意满的笑容,连日来的紧张和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他微微侧头,在徐茜耳边低语,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轻鬆:“初步核算出来了,比预估的还要好,52.8亿!茜茜,这足够填满40亿的成本,还有大把盈余!” 巨大的利润数字让他悬著的心彻底放下,仿佛已经看到金灿灿的未来。 徐茜身著华贵的定製礼服,妆容完美,亲昵地挽著陆景言的臂弯,款款步入会场中心。 她是今晚的女主角之一,嘉禾的代表,云顶项目的负责人。 徐茜脸上掛著得体的微笑,迎合著陆景言,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 当她的视线捕捉到入口处那一对身影时,完美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方羽泽依旧风度翩翩,而他臂弯里挽著的苏欲,已经彻底恢復了往日那副盛气凌人、艷光四射的模样。 一身高定礼服,璀璨的珠宝在颈间闪耀,下巴微扬,眼神睥睨,仿佛不久前那场让她和苏氏几乎倾覆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苏氏確实奇蹟般地起死回生了,那些足以致命的负面新闻,在陆氏强大的公关机器和资源倾斜下,早已被无声无息地压了下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茜看著苏欲那副仿佛从未受过挫的骄傲姿態,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噁心感涌上喉咙。 也不嫌脏。 她內心刻薄地想著。 更让她难以理解的是, 就这种女人,居然还有这么多男人趋之若鶩,方羽泽,甚至…… 她不敢再深想那个名字,只觉得一股鬱气堵在胸口。 他怎么会看上过这种女人? 苏欲敏锐地感受到了徐茜那道带著审视和鄙夷的目光。 她非但没有迴避,反而勾起一抹更加明艷、甚至带著一丝挑衅的笑容。 她鬆开方羽泽的手臂,摇曳生姿地径直朝徐茜和陆景言走来。 “徐副总,陆总,恭喜啊!” 苏欲的声音清脆悦耳,带著恰到好处的热情: “云顶项目真是大手笔,未来必定是地標中的地標!陆氏和嘉禾强强联手,真是令人羡慕。” 她仿佛完全忘记了之前的种种齟齬,寒暄得无比自然。 徐茜压下心中的厌恶,维持著表面的客套: “苏小姐过奖了,方总才是眼光独到,慧眼识珠。”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苏欲,又看向已经与陆景言握手的方羽泽。 方羽泽正与陆景言谈笑风生: “景言兄,这次云顶项目,板上钉钉,稳了!” 两人互相拍著肩膀,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仿佛之前的嫌隙从未存在,只有利益永恆。 会场的气氛在司仪热情洋溢的开场白中被推向高潮。 闪光灯此起彼伏,记录著这看似辉煌的一刻。 陆景言作为项目最大投资方代表,准备上台致辞。 他意气风发,觉得一切尽在掌握,这將是他在陆氏集团內部奠定绝对地位的关键一步。 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发地向两旁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个身著深色定製西装、气势深沉如山岳的身影,在几名隨员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是陆燁。 陆燁的脸上,罕见地扬起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並非开怀,而是带著一种深沉的自豪与对未来的绝对掌控。 他望著台上意气风发的儿子陆景言,心中篤定: 这將是景言继承陆氏基业最坚实、最关键的一块里程碑。 父子俩隔著人群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那份即將共同登顶的默契与野心在目光中流转。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整了整领带,脸上是志在必得的荣光,准备走向舞台中央的麦克风,宣布云顶度假村项目正式启动。 就在他迈开脚步,司仪即將报出他名字的前一秒。 “砰!” 会场那两扇沉重的、象徵著成功与辉煌的大门,毫无徵兆地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刺眼的光线从门外的走廊涌入,勾勒出一个修长挺拔、气场迫人的身影。 是薄行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喧囂—— 司仪的声音、宾客的交谈、香檳杯碰撞的清脆、甚至摄影机运作的轻微嗡鸣,都在瞬间消失殆尽。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突然闯入的男人身上。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墨黑色西装,衬得他肤色冷白,眉骨深邃。 他没有打领带,领口隨意地解开一颗扣子,透著一股与这隆重场合格格不入的、近乎慵懒的危险气息。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聚会。 然而,那双幽深的眼眸扫过全场时,却带著一种睥睨一切的冰冷和审视,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凝滯冻结。 台上的陆景言,脸上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冰雕,僵硬地凝固在那里。 下一秒,所有的志得意满都化为乌有,只剩下阴沉的铁青。 薄行洲! 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胸腔里翻涌著怒火和一种被强行打断、被当眾挑衅的屈辱感。 更让他憋屈的是,他明明知道这男人来者不善,却偏偏找不到他任何实质性的把柄。 这种如鯁在喉、无处著力的感觉,让他几乎要失控。 台下的陆燁,反应更为剧烈。 前一秒还因儿子即將登顶而露出的欣慰笑容,在看清薄行洲面容的剎那,如同被寒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比陆景言更深沉、更刻骨的阴沉。 陆燁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杯中的冰块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微碎裂声。 他看著薄行洲这个“儿子”,眼底翻滚著复杂的情绪—— 忌惮、愤怒、厌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歷史阴影笼罩的惊悸。 整个启动仪式的会场,从即將达到高潮的顶点,瞬间坠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持续了几秒,隨即被更加汹涌的窃窃私语和闪光灯的疯狂闪烁所取代。 所有的焦点,都牢牢锁定在那个走向预留贵宾席的墨黑色身影上。 他死死盯著薄行洲从容入座的身影,那股被强行打断的屈辱和被当眾挑衅的怒火几乎要衝破理智的牢笼。 他找不到把柄,但绝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就在司仪尷尬地试图重新掌控局面,准备再次报出陆景言名字时,陆景言却猛地抬手,示意司仪暂停。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进了滚烫的岩浆,灼烧著他的五臟六腑,却也给了他孤注一掷的力量。 他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重新浮现,甚至比刚才更加灿烂,更加真挚。 他拿起麦克风,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带著一种刻意营造的饱含深情的激昂: “各位尊贵的来宾,媒体朋友们!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在云顶度假村项目正式启动之前,我,陆景言要特別感谢一个人!” 陆景言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戏剧性的张力,成功地再次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连窃窃私语都暂时平息了。 所有人都好奇,他要在此时感谢谁? 陆景言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酝酿情绪,然后,他伸出手臂,遥遥指向那个刚刚落座、正似笑非笑看著他的男人,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告: “那就是我的大哥!” 整个会场彻底炸开了锅。 比刚才薄行洲闯入时更加剧烈。 “大哥?!谁是陆景言的大哥?!” “开什么玩笑?从来没听说过陆家还有个大儿子啊?” 陆景言享受著这由他亲手製造的混乱与震惊,他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更加诚恳地对著薄行洲的方向继续说道: “虽然大哥这些年一直在外打拼,与我们陆家联繫不多,但我知道,他一直在『关注』著弟弟的成长!这次云顶项目,大哥虽然未曾直接参与,但他『无声的鞭策』,也让我不敢有丝毫懈怠。今天大哥能亲自蒞临,景言深感荣幸。这声『感谢』,发自肺腑。希望大哥以后,能继续『鞭策』弟弟,看我如何带领陆氏,不辜负大哥的『期待』!” 陆景言的大哥来了? 是谁? 记者们和嘉宾们都在四处环顾,到底是谁是陆氏神秘的长子? 陆景言看著眾人的反应很是满意,他这次精准的朝著薄行洲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 “感谢我的大哥,薄行洲!” 记者们彻底疯了,闪光灯如同暴风骤雨般疯狂地砸向台上意气风发的陆景言,以及台下那位被点名感谢的薄行洲。 “我的天!这是什么惊天秘闻?!” “陆景言亲口承认的……这……” “薄行洲?那个神秘的资本大鱷?他是陆家的人?!” “薄行洲姓薄,难道他是陆家的私生子?” “臥槽大瓜啊,薄行洲原来是陆氏一直在外面的私生子!” 第84章 她要和薄行洲站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议论声、闪烁不停的镁光灯、陆景言那虚偽而刺耳的感谢,衝击著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漩涡的边缘,苏欲的目光却穿透了所有喧囂,牢牢地锁定了贵宾席上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薄行洲。 即使隔著人群,即使他正被无数目光和恶意的揣测包围,他那份独特的、带著慵懒危险气息的从容,依旧像磁石一样吸引著她。 心臟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那份早已被她深埋以为早已消散的悸动,此刻竟又顽固地冒了出来,带著尖锐的刺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她下意识地想要向他靠近一步,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步。 然而,她的肩膀猛地一沉! 方羽泽的手掌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她的肩头,力道之大,让她几乎能感觉到骨头被捏紧的痛楚。 他脸上还维持著得体的微笑,目光甚至没有看向她,但那绝对的控制力,却冰冷地传递过来,將她牢牢钉在原地。 他不需要说话,那紧箍的手掌就是最清晰的警告: 她是他的战利品,是他的装饰,休想妄动。 苏欲的身体瞬间僵硬,心底涌起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薄行洲坐在风暴中心,看著他被陆景言用“大哥”的名义当眾羞辱,架在火上烧。 她帮不了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丝毫关切。 她只能將那份翻涌的悸动和担忧,死死压在心底,化作指尖深深的掐痕,印在自己掌心。 就在苏欲被痛苦和无力感淹没的同时,另一个身影却动了。 傅语听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她並非核心人物,只是作为薄行洲的秘书低调地跟隨著。 然而,当看到薄行洲被陆景言如此“感谢”,被全场如此议论纷纷,那些充满恶意和窥探的言语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舒服感攫住了她。 那感觉並非源於对上司的维护职责,而是一种更近乎本能的衝动。 她看著他那看似从容、实则被无数目光切割的身影,心头莫名地揪紧。 她无法忍受他被这样孤立,被这样恶意地围观。 一股强烈的衝动驱使著她—— 她要过去。 她要和薄行洲站在一起。 就算是协议夫妻也要一起承担。 没有权衡利弊,没有考虑后果,甚至没有清晰的逻辑。 傅语听几乎是凭藉著那股衝动,拨开了身前挡路的宾客,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坚定地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走到了贵宾席前,然后,在薄行洲身边的位置,站定。 她站得笔直,微微侧身,以一种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姿態,將自己纳入了薄行洲所在的那个被审视的圆圈之中。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株柔韧却不可摧折的青竹。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凝滯。 薄行洲在傅语听拨开人群走来的瞬间,眼底深处那抹始终存在的玩味和嘲弄,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当傅语听最终在他身边站定,以如此坚定无畏的姿態与他並肩时,他那双幽深如寒潭的眼眸猛地一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近乎震惊的不可思议。 他侧过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傅语听那张清丽却写满倔强的侧脸上,仿佛第一次真正地看见她。 那眼神复杂至极,还参杂著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心,陆景言的目光却像著了魔一般,死死钉在薄行洲身边的那个身影上—— 傅语听! 她站在那里,身姿笔挺,清丽的脸庞上没有惊慌,没有諂媚,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平静。 她离薄行洲那样近,近到仿佛自成一体,共同面对著这滔天的恶意与窥探。 为什么? 陆景言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种强烈占有欲的刺痛瞬间席捲了他。 傅语听! 她在干嘛? 她为什么要站过去? 为什么要和薄行洲站在一起? 那个曾经在他身边默默无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秘书,此刻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刺穿了他的防御。 一定是薄行洲。 一定是薄行洲命令她过去的。 这个念头让他手指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也压不住那翻涌的怒火。 不远处的苏欲,同样被傅语听那个站定的身影刺痛了双眼。 她看著薄行洲身边那个纤细却异常坚定的身影,看著两人並肩而立仿佛自成壁垒的姿態,一股几乎要烧穿理智的嫉妒之火猛地窜上心头。 凭什么? 她苏欲才是那个应该站在薄行洲身边的女人。 她才是那个应该在他被围攻时与他共进退的人。 可现在,她却被方羽泽像货物一样牢牢禁錮著,动弹不得。 而那个不起眼的傅语听,却可以凭藉是他的秘书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身边。 巨大的不甘和嫉妒啃噬著苏欲的心。 就在这全场鼎沸,人心各异之际,薄行洲动了。 他极其优雅地从座位上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和镜头。 他面向陆燁的方向,唇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讽刺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 “爸,”他的称呼依旧带著表面的恭敬,內容却字字如刀,“听景言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確实应该『感谢』一个人。”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陆燁那张面色不惊的脸上。 “感谢您……让我活在这个世上。” 他微微倾身,仿佛在说一个极其亲密的秘密,声音却冰冷地传遍全场: “您说,是不是?” 陆燁的脸色已经不是阴沉可以形容,而是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最恐怖的铁青色。 不能再继续说了。 薄行洲真的有胆子在媒体面前不维持表面的体面。 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在全场死寂般的注视下,陆燁面向媒体,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 “诸位!”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镜头,仿佛要將那些窥探的镜头压回去: “行洲是我的大儿子。他叫陆行。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深造、歷练!是我们陆家,寄予厚望的长子!”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譁然。 陆燁不顾薄行洲眼中骤然凝聚的冰冷风暴,继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他一直不愿公开身份,是怕麻烦。”他看向薄行洲,眼神复杂,带著命令和一丝警告: “行洲是我们陆家人。” 然后他再次转向媒体,斩钉截铁: “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记录下这峰迴路转、惊心动魄的一幕。 薄行洲站在原地,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如同万年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就在此时。 会场內那巨大的电子屏幕,以及悬掛在各处的壁掛电视,原本循环播放著云顶度假村唯美宣传片的画面,突然被刺眼的紧急新闻插播画面切断了。 一个神色严肃的新闻主播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云顶度假村项目规划地的航拍图,画面被显著的红框標註: “紧急插播!本台刚刚收到国土资源部及国家文物局联合发布的重大通报!位於我市重点开发项目『云顶度假村』规划核心区域的土地勘探中,意外发现並確认存在规模庞大、具有极高歷史价值的古代墓葬群及大量珍贵文物!初步勘探显示,其歷史跨度可能涵盖多个重要朝代,文化价值不可估量!” 主播的声音清晰、冷静,却如同最猛烈的惊雷,在每一个与会者耳边炸响。 “根据《文物保护法》及相关规定,该区域已被立即划定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勘探区。所有商业开发活动即刻无限期暂停。云顶度假村项目必须等待政府主导的全面勘探、评估及保护性发掘工作完成后,经国家最高文物主管部门批准,方可考虑后续事宜。具体恢復时间,无法预估。” “轰隆隆!!!” 如果说在此之前是惊涛骇浪,那么这条新闻就是足以將整艘船彻底掀翻、砸得粉碎的海啸。 整个会场彻底陷入一片无法形容的混乱! “什么?!古董?墓葬群?!” “无限期暂停?!无法预估?!” “完了!全完了!资金炼,银行贷款,前期投入,都打水漂了!” “国家级文保区……这根本就是项目死刑通知书啊!” 记者们彻底疯狂了,镜头不再仅仅对准陆家人和薄行洲,而是扫向每一个面如死灰的投资方代表、银行高管、合作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会场蔓延。 台上的陆景言,在听到“无限期推迟”、“无法预估”这几个字的瞬间,只觉得一股腥甜直衝喉咙。 他硬生生將那口血咽了回去,但整张脸已经由铁青转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 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开什么玩笑?! 古董?! 墓葬群?! 国家级文保区?! 第85章 我的太太 他投入的40亿。 他刚刚还在炫耀他能获得的52.8亿利润。 他未来继承陆氏的最大资本。 他的一切野心和图谋就在这一瞬间,被这条新闻彻底碾碎,化为乌有。 这比任何商业竞爭失败都更令人绝望。 这是来自不可抗力的毁灭。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瞬间吞噬了陆景言。 他猛地转头,充血的眼睛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地、怨毒地盯向贵宾席上那个身影—— 薄行洲。 薄行洲依旧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无表情。 傅语听依旧站在他身边,脸上也带著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对薄行洲反应的观察。 当陆景言那淬毒般的目光射来时,薄行洲甚至没有迴避。 他那双幽深的眼眸平静地迎了上去,里面没有得意,没有嘲讽,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瞭然和冰冷的漠然。 他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 他为什么对云顶项目表现得毫无兴趣? 他一定知道! 他一定早就知道! 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陆燁几乎站立不住。 在巨大的震惊和项目崩塌的绝望之后,他那被权谋浸淫了大半辈子的头脑,终於在这一刻,如同被闪电劈开迷雾,彻底看清了。 一步! 仅仅一步棋! 薄行洲根本不需要在拍卖会上举牌,不需要在商场上和他们硬碰硬。 这根本不是什么商业竞爭,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算无遗策的绝杀。 这是一步无法破解的死棋。 陆燁猛地抬眼,越过疯狂的人群,死死地盯住那个在风暴中心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 那张酷似照片中男人的年轻脸庞上,此刻没有大仇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 “呵……”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陆燁乾裂的唇间溢出,带著无尽的苍凉和一丝扭曲的欣赏。 “好!真好。”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比他那个只会用情、最终死得不明不白的废物爸,要厉害太多了……” 这讚嘆,裹挟著最刻骨的恨意和最深的忌惮。 陆燁眼中最后一丝光芒熄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如同毒蛇般的阴冷和算计。 不过最终也是我的一条狗。 陆燁最后深深地、深深地看了薄行洲一眼。 然后,离场了。 他的背影消失在侧门,仿佛带走了会场最后一丝虚假的秩序。 只剩下绝望的喧囂,和场中央那隔空对峙的两个人。 一边,是彻底崩溃、目眥欲裂、如同输光一切的赌徒般的陆景言。 另一边,是被强行冠以“陆行”之名的薄行洲。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风暴中心最稳固的礁石。 片刻,他微微侧首,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傅语听身上。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傅语听的耳中,也仿佛为这场闹剧画下了一个休止符: “走吧,傅秘书。” 薄行洲最后淡淡地瞥了一眼台上那个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浑身颤抖、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陆景言。 然后,他收回目光,迈开长腿,从容不迫地转身,向著与陆燁离场方向截然不同的出口走去。 傅语听没有丝毫犹豫,跟隨著他的脚步,一步不落。 两人在会场一片末日般的混乱背景中,並肩而行,在別人眼中就像一对佳人。 徐茜此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目光死死盯著那对背影,柔软的声音多了一丝苦涩和怨毒: “景言,你……还好吗?” 该死! 怎么会这样! 这次项目成功了她就能顺利嫁入陆家。 就差这一步。 陆景言看著两人的背影格外刺眼,完全也没听到徐茜的关心。 不知道是因为项目的推辞还是其他…… 傅语听。 薄行洲。 看来要把语听牢牢抓住了。 下一次他绝对不会输! ————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离开喧囂会场的路上。车內,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薄行洲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深邃而冷硬,周身那股在会场中睥睨一切的冰冷气息尚未完全散去。 傅语听坐在他旁边,保持著得体的距离,目光落在自己交叠的双手上。 她心中翻涌著无数疑问,但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她知道,有些界限,不能轻易跨越。 一路无话,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 就在傅语听以为会直接回到公司或他的某个据点时,薄行洲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打破了沉寂: “傅秘书。” 傅语听立刻转头看向他,眼神充满疑惑:“啊?” 薄行洲依旧闭著眼,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让傅语听微微一怔: “今天放你个假。” 他顿了顿,补充道: “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是命令,更像是一个隨性的决定? 傅语听有些意外,但还是俏皮的迅速回应道: “那就谢谢薄总啦。” 车子没有驶向任何高档餐厅林立的繁华地段,反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甚至有些陈旧的小巷深处。 眼前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院墙斑驳,爬著几株绿植,但收拾得异常乾净整洁,透著一种朴素的生机。 薄行洲刚下车,院落里那扇漆色有些剥落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对约莫五十多岁、衣著朴素却乾净利落的中年夫妇快步迎了出来。 他们脸上洋溢著发自內心的、温暖而质朴的笑容,目光热切地落在薄行洲身上。 他们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激动地对著薄行洲比划起来。 手指灵活地在空中舞动,脸上表情丰富,充满了无声的喜悦和欢迎。 傅语听瞬间明白了,他们是聋哑人! 更让她惊讶的是,薄行洲脸上那层冰封般的冷硬,在看到这对夫妇的瞬间,如同初春的冰雪悄然融化。 他嘴角扬起一个极其自然的、甚至带著几分暖意的弧度,同样伸出手,嫻熟而流畅地用手语回应著。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带著一种从容的默契,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语言。 看著他们无声却充满温度的交流,傅语听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薄行洲,褪去了商场的杀伐决断,卸下了家族的沉重枷锁,此刻的他,像一个归家的孩子,带著一种近乎放鬆的平和。 她鼓起勇气,笨拙地学著薄行洲刚才比划的一个简单手势,朝著那对夫妇比划了一下。 那对夫妇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绽放出更大的笑容,对著傅语听用力地点著头,眼神里充满了善意和鼓励,甚至那位阿姨还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薄行洲看著傅语听的模样,心里莫名流过一阵暖流。 “这是张叔和张婶。” 傅语听的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回以一个真诚的微笑,接过他的话说道: “张叔,张婶。” 张叔张婶笑的更开心了,张婶更是拉著她的手,走进院子。 小小的院落,隔绝了外界的风雨和算计,只剩下这无声的暖流在流淌。 走进小小的堂屋,一股浓郁而诱人的家常饭菜香味扑面而来,瞬间勾起了人的食慾。 灶台上似乎在燉著什么,咕嘟咕嘟地响著,温暖的气息瀰漫了整个空间。 薄行洲很自然地拉开两张旧式的木椅,示意傅语听坐下。 他又转身,看了一眼傅语听稍红的耳颊,对著正在灶台边忙碌的夫妇快速比划起来,手势比刚才更复杂一些。 张叔笑著点头,也用手语回应著,动作带著一种劳动人民特有的爽利。 张婶则一边比划一边笑呵呵地看向傅语听,眼神里满是慈爱和好奇,手里也在比著大拇指。 傅语听坐在一旁,总感觉他们好像在说她,看著他们无声而热烈的交流,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异国他乡的旅人,完全置身事外,只能保持著礼貌的微笑,心中却充满了好奇和一丝小小的尷尬。 她完全看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排斥跟他们相处。 终於,趁著夫妇俩转身去厨房端菜的间隙,傅语听再也忍不住了,她微微倾身,压低声音,带著几分急切和好奇问薄行洲: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薄行洲正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给自己倒水,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他侧过头,看向傅语听。 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还残留著刚才与夫妇交流时的暖意,但此刻,又悄然浮起了一丝傅语读不懂的某种深意的光芒。 他放下茶壶,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傅语听。 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混合著屋內的饭菜香,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他看著傅语听带著求知慾的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堪称迷人的弧度,声音低沉,带著一丝玩味的笑意,清晰地传入傅语听的耳中: “我刚刚问他们……”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著傅语听瞬间屏住的呼吸和微微睁大的眼睛。 “我的太太,美吗?” 第86章 像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这句如同惊雷般的话语还在傅语听脑中嗡嗡作响,脸颊上的热度尚未褪去。 薄行洲那带著慵懒笑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又添了一把柴: “她们说,” 他刻意停顿,目光在傅语听緋红的脸上流转,带著一丝欣赏: “很好看。” 傅语听感觉自己的脸简直要烧起来了。 她飞快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面前的粗瓷碗里,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心臟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 很好看? 他居然还转诉。 这让她怎么接话? 否认? 还是沉默? 每一种选择似乎都让她更加窘迫。 就在她尷尬得无以復加,几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厨房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张叔和张婶端著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菜,一道色泽红亮诱人的醋排骨走了过来。 张婶脸上带著慈祥温暖的笑意,她显然注意到了傅语听的窘態,但没有点破,只是放下菜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屏幕有些磨损、但擦拭得很乾净的老式手机。 她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然后笑著將手机屏幕转向傅语听。 屏幕上显示著一行朴实的字: “快尝尝!行洲说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那行字上,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薄行洲。 薄行洲正拿起筷子,动作自然而优雅,仿佛刚才那个人的不是他。 他察觉到傅语听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微微頷首,算是默认了张婶的话。 傅语听的目光缓缓扫过桌上: 清爽的凉拌萵笋丝、鲜嫩的白灼虾仁、软糯的红烧肉、香气四溢的菌菇汤还有刚刚端上来的醋排骨。 无一例外,都是她平时偏爱的口味,甚至有几样是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挑剔,不太常在外面点的家常菜。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猛地衝破了刚才的窘迫和狂乱的心跳,瞬间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 他竟然记得她的所有口味? 这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却需要真正用心才能记住的细节,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宣言都更让她感到震撼和心酸。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盘醋排骨上,那熟悉的、带著一点点焦香气的味道,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时空的屏障。 记忆中,也是这样温暖的灯光下,妈妈繫著围裙,將一盘同样色泽诱人的醋排骨端上桌,总是带著宠溺的笑容,用带著口音的普通话对她说: “听听,快尝尝,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长高高!” 爸爸则会在一旁笑著给她夹菜,碗里总是堆得满满的。 那久违的、属於家的温暖气息,夹杂著饭菜的香味,像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眼眶毫无徵兆地泛起一阵酸涩,她连忙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模糊的视线。 那颗早已变得坚硬逐渐冰封的心,此刻像是被投入了温热的泉水中。 那层厚厚的、用以自我保护、隔绝情感的坚冰,在张叔张婶质朴的笑容里,在满桌熟悉味道的饭菜香中,在薄行洲这无声却重逾千钧的在意中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碎裂声,然后,开始悄然融化。 她拿起筷子,指尖还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 她没有看薄行洲,只是对著张叔张婶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真诚: “嗯,谢谢张叔张婶,闻著就好香,我一定多吃点!” 她夹起一块排骨,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酸甜適中的酱汁包裹著酥软的肉,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瀰漫开,带著记忆深处的温度,也带著此刻真实的暖意。 她慢慢地咀嚼著,仿佛要將这久违的温暖和安心,一点一点地,刻进心里。 薄行洲没有看她,只是安静地吃著饭,偶尔用手语和张叔张婶简单交流几句。 但他眼角的余光,始终留意著身边那个低著头、小口小口吃著饭、努力压抑著翻涌情绪的身影。 暖黄的灯光下,小小的屋子里饭菜飘香,四人围坐,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和无声手语带来的温馨默契。 外界的风暴、阴谋、算计,仿佛都被这扇小小的院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傅语听吃著吃著,一滴温热的泪,终於不受控制地,悄悄滑落,滴进了碗里。 她迅速用筷子拨弄了一下米饭,將它掩盖住。 那颗融化的心,在无声的温暖中,悄然跳动得更加柔软,也更加坚定。 然而,这片刻的安寧被一阵突兀而尖锐的手机震动声狠狠撕裂。 傅语听动作一滯,搁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那个闪烁的名字像一只最噁心的绿头苍蝇,瞬间將所有的温馨驱散殆尽,只留下冰冷的厌烦。 陆景言。 阴魂不散! 傅语听心底冷笑一声。 云顶崩盘,几十亿灰飞烟灭,他不是该躲在他的金丝雀怀里舔舐伤口吗? 怎么会突然想起她这个被他弃如敝履的前秘书? 她压下翻涌的噁心感,脸上对张叔张婶维持著歉意的浅笑,拿起手机起身,快步走到小院角落里那棵沉默的石榴树下才接通。 “餵。”她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没有一丝温度,像淬了冰的刀锋。 “语听?” 电话那头传来陆景言刻意放柔、甚至带著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疲惫和虚偽的温情: “是我。” 傅语听握著手机,指关节微微泛白,没有回应。 这声音让她生理性不適。 “晚上方便见一面吗?” 陆景言的声音继续传来,带著一种强装的熟稔和不易察觉的急切: “有些事,想跟你聊聊。” 他刻意加重了“聊聊”二字,听起来曖昧又危险。 聊聊? 傅语听冰冷的眼神扫过饭桌那边。 薄行洲正姿態閒適地用手语和张叔比划著名什么,似乎全然沉浸在他们的无声世界里,但傅语听敏锐地感觉到,在她接起电话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曾极其短暂地掠过了她的方向。 “好。” 傅语听没有任何犹豫,声音乾脆利落,冰冷得不带丝毫情绪。 电话那头的陆景言明显顿了一下。傅语听这过於平静和冰冷的回应,与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著点討好的形象,產生了令人不安的割裂感。 他无暇深究,只当她还在赌气。 “太好了!语听,我就知道你……” 陆景言还想挤出几句虚偽的温情,傅语听却冷冷打断: “地址。” 命令般的语气,不容置疑。 隨即,乾脆利落地掛断。 听著忙音,陆景言握著手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但还是迅速將“寻楼”的地址发了过去。 傅语听走回饭桌,脸上已恢復无波无澜的平静,甚至对张婶关切的眼神回以安抚的微笑。 她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动作却比之前快了许多,带著一种儘快结束奔赴下一个战场的决绝。 碗里的饭菜依旧可口,但那股暖融融的烟火气,似乎再也无法渗透她心头重新凝结的冰层。 薄行洲的目光在她快速夹菜的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隨即移开,继续与张叔无声地交谈。 饭后告別,张婶拉著傅语听的手,依依不捨地比划著名,眼神里满是慈爱,又看向薄行洲。 薄行洲用手语快速而沉稳地回应了几句,张婶才稍稍安心,对著傅语听用力比划著名再来。 傅语听大致能看懂一点,也热情的回应著她。 坐回那辆线条冷硬,隔绝了外界温暖的车內,城市的流光溢彩在窗外飞速倒退,將小院的寧静彻底拋远。 车內气氛比来时更加沉凝,空气仿佛凝固了。 傅语听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的瞬间,刺眼的通知栏里,十几个未接来电的红色標记,全部来自陆景言。 像一串丑陋的疤痕。 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没有半分迟疑,直接长按电源键关机。 屏幕彻底暗下去的瞬间,如同斩断了与那段不堪过往的最后一丝物理联繫。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一直闭目养神、仿佛融入阴影的薄行洲,忽然开了口。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在安静的车厢內却异常清晰,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你等下有事?” 傅语听握著那部已经失去温度的关机手机,指尖冰凉。 她没有看他,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变幻的霓虹光影,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小事。” 她顿了顿,报出那个仿佛带著粘稠恶意的名字: “等下方便送我到寻楼吗?” 薄行洲闻言,眼睛依旧没有睁开,只是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瞼,几不可察地微动了一下,仿佛平静湖面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他没有追问“小事”是什么,他只是极其自然地,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对前方开车的司机吩咐道: “去寻楼。” 司机沉稳应声,方向盘一转,车辆平稳地匯入另一条车流。 傅语听依旧看著窗外飞逝的流光,心中却远不如表面平静。 车子朝著寻楼的方向疾驰。 傅语听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沉凝的压力,比在小院里时厚重了数倍。 他闭著眼,但傅语听知道,他的思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锐利。 她悄然握紧了掌心,指甲陷入柔软的肌肤带来一丝痛感。 也好。 有些债,是该当面算清了。 第87章 你……信我吗?薄行洲 傅语听推开家门,玄关温暖的灯光碟机散了寻楼沾染的寒意与虚偽。 她下意识地看向二楼书房的方向,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暖光,门虚掩著。 他还没睡? 是在等她吗? 薄行洲那句“回家等你”莫名地在心头迴响,带来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安定。 她放轻脚步上楼,在书房门前顿了顿,抬手轻轻推开了虚掩的门。 薄行洲背对著门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 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书房里瀰漫著的一种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他没有在工作,没有看文件,只是罕见地、一动不动地盯著屏幕,仿佛被什么牢牢攫住了心神,连她推门进来都未曾察觉。 傅语听有些吃惊。 她从未见过薄行洲这样近乎发呆的状態。 他永远是冷静、锐利、掌控一切的。 是什么能让他如此失神? 她面上不显,走了进去,声音放得轻柔: “你还没睡吗?” 薄行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仿佛从某种深沉的思绪中被惊醒。 他倏然转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屏幕光的映衬下,翻滚著她浓稠得化不开的阴鷙。 那眼神冰冷刺骨,带著一种审视猎物般的锐利,甚至一丝被冒犯的戾气。 在看到是她后,眼中的阴鷙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这眼神让傅语听心头一跳。 更让她诧异的是,薄行洲几乎在她目光投向他电脑屏幕的瞬间,动作快如闪电地“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那动作带著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隔绝了屏幕的光源,也隔绝了她的视线。 傅语听的心沉了一下。 上面有什么她不能看的? 是商业机密? 他恢復了惯常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压抑著什么汹涌的东西。 他看著傅语听,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嗯,还没睡。在等你。” “在等你”三个字,再次轻轻叩击在傅语听的心上。 她看著他,书房里只开著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而曖昧。 他坐在光影交界处,俊美的脸庞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中,带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站在门口,內心挣扎了片刻。 理智告诉她,没必要跟他讲。 但心底却有一个更强烈的声音在叫囂,告诉他 不仅仅是为了解释,更像是一种寻求某种联结的衝动。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书房,在他书桌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下。 隔著宽大的书桌,她直视著他深邃的眼眸,决定遵从內心的声音: “今天陆景言找我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薄行洲的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没有问“为什么找你?”、“说了什么?”,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他的平静反而让傅语听有些意外,也让她更坚定了说下去的决心。 她继续说道,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他叫我……看著你。” 她观察著他的反应。 薄行洲的眼底终於掠过一丝极其明显的诧异。 他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如此主动地將陆景言的策反意图和盘托出。 他的太太……竟然会主动告诉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湖一曖。 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身体微微前倾,带著一丝玩味: “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傅语听捕捉到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诧异,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小小的得意。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唇角微微扬起一个俏皮的、带著点狡黠的弧度,声音轻快: “当然说——好啦!” 薄行洲看著她脸上那抹罕见的、带著鲜活气息的俏皮笑容,心中的阴霾仿佛被这笑容驱散了些许。 他眸色转深,眼底也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近乎宠溺的暖意。 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 傅语听:“……” 就这? 她等的是他的惊讶、他的追问、甚至他的不满。 结果就一句“我知道了”? 她莫名觉得有些懊火。 怎么一点情绪价值都不给? 她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你怎么不怪我?不怕我真被他收买了?” 薄行洲看著她微恼又带著点期待的模样,心中那点暖意更浓了些。 他低沉的声音带著一种奇异的篤定和难以言喻的信任: “我觉得,我的太太。” 他刻意加重了“太太”二字,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应该不会害她的丈夫吧?” 这声“太太”和“丈夫”,像带著电流,瞬间击中了傅语听。 她脸颊微热,但嘴上却不肯服软,故意呛声道: “那可不一定!毕竟我们……” 她本想说“毕竟我们只是协议关係”,或者“毕竟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薄行洲眸色骤然一深。 他敏锐地预感到她后面要说什么,那是他不愿听的话。 “傅语听,” 他倏然打断她,声音低沉而带著一丝不容抗拒的强势: “给你看个东西。” 他不再犹豫,伸手,“啪”地一声,重新掀开了刚刚被他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刺眼的光芒再次亮起。 傅语听下意识地看过去—— 屏幕上,赫然是一组被放大的照片。 照片角度刁钻,构图极具误导性: 一张是陆景言身体前倾,眼神“深情”地看著她。 一张是陆景言握住她的手,她低头的模样看起来很娇羞,其实是她在隱藏情绪。 照片都被模糊处理,只剩下令人浮想联翩的姿態。 傅语听的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那些角度刁钻、充满恶意的照片上。 寒意如同毒蛇,顺著脊椎蜿蜒而上。 谁拍的? 如此精准的错位,如此刻意的构图,目標明確。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薄行洲: “这些照片,谁发你的?!” 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和被侵犯的冷意。 薄行洲靠回椅背,深邃的眼眸锁著她,声音听不出喜怒: “匿名邮件。” 匿名? 傅语听心中冷笑。 她的仇人,用指头都能数过来。 徐茜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 十有八九是她。 但猜测需要证据。 她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徵求薄行洲的同意。 她直接伸手,將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拉了过来。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如同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快得只留下一片残影。 屏幕上的命令行窗口飞速滚动著复杂的代码,一串串数字和符號跳跃闪烁。 薄行洲的眼底终於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异。 他看著她专注而冷冽的侧脸,看著她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如同弹奏最复杂的乐章,看著她以一种他从未想过截然不同的强大姿態,破解著那道的屏障。 短短几十秒,一个清晰的ip位址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傅语听盯著那个地址,眼神冰冷如霜,唇角勾起一抹瞭然又讽刺的弧度: “陆景言的公寓。” 她抬眼,迎上薄行洲探究的目光: “看来,我想的没错。” 薄行洲看著她,眸色深不见底。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著一丝玩味的试探: “我的太太……” 他刻意拉长了语调,目光灼灼: “原来,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这明显是在指她这手惊人的黑客技术。 傅语听迎著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甚至带著一丝挑衅。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乾脆利落,带著点小骄傲:“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薄行洲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磁性,带著一种发现宝藏般的愉悦。 他喜欢她此刻鲜活又强大的模样,远胜过之前的顺从或疏离。 但傅语听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 她將电脑屏幕转向他,指著那些刺眼的照片,神情变得无比严肃,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薄行洲,” 她第一次在这种对峙的时刻直呼他的名字,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 “这些照片是假的,是构陷。你……信我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千钧的重量。 这不仅仅是在澄清一个误会,更是在叩问他內心深处,对她这个人、对他们这段关係的信任基石。 薄行洲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凝视著她。 目光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扫过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清亮和坦荡,扫过她刚才展露锋芒时那令人心悸的掌控力。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在傅语听屏住呼吸的注视下,薄行洲忽然伸出手。 “啪!” 一声轻响,他乾脆利落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刺眼的光源消失,书房里只剩下落地灯昏黄温暖的光晕。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他没有说我信你,但他用行动,將那些试图贬低她的骯脏证据,彻底隔绝和否定。 傅语听的心臟在胸腔里重重一跳。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著巨大的释然和某种更深沉的情绪,猛地衝破了刚才的紧张和寒意,瞬间席捲了她。 她看著他,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薄行洲这个时候起身,径直向她走来。 第88章 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他停在傅语听的面前,薄行洲伸出手,温热的大掌稳稳地握住了她有些微凉的手腕。 他的掌心带著灼人的温度,透过皮肤,仿佛一直熨帖到她心里。 他稍一用力,將她拉得更近,近到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他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轻轻拂开她颊边散落的一缕髮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他开口,声音低哑,带著一丝沙砾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敲在她的心上: “那些东西不值一提,更不配让你解释。”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最终定格在她清澈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站在我面前,就足够了。” 傅语听感觉自己刚刚鬆动的心又开始裂开了。 今晚註定是个无眠夜。 —————— 清晨的嘉禾公司,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压抑而躁动的气息。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却驱不散员工区那片无形的阴霾。 茶水间、印表机旁、甚至格子间的过道上,压低却难掩兴奋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蜂群,此起彼伏: “听说了吗?惊天大雷!陆总砸了40亿的云顶项目彻底黄了!” “何止是黄!新闻看了没?国家级文保区!无限期搁置!那40亿听说是陆董亲自掏腰包给填上的窟窿!” “嘶!40亿啊!就这么打水漂了?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陆总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前期我们没日没夜做的方案、熬的夜,全白费了。” “唉,谁说不是呢?感觉陆总的能力,是不是有点……” 声音压得更低,带著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看人家y·z那边,项目一个接一个落地有声,员工福利还一直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嘘!小声点!不过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这些如同细针般尖锐的议论,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刚踏进公司大门的陆景言耳中。 他高大的身形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 本就因昨夜失眠和巨大挫败感而阴沉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隱隱跳动。 那些刺耳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匕首,反覆扎进他鲜血淋漓的自尊心。 就在这时,刘东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个箭步衝上前,对著议论纷纷的员工区厉声呵斥,声音尖锐刺耳,带著十足的狗腿子腔调: “都在干什么?!上班时间聚眾閒聊?!是不是都没事干了?!能干就干,不能干趁早滚蛋!嘉禾不缺你们这几个嚼舌根的!外面多的是人挤破头想进来!” 这番色厉內荏的呵斥,顿时让人群都散开了,眾人鸦雀无声。 陆景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眾扒光了衣服鞭挞。 他看都没看刘东一眼,更没看那些噤若寒蝉眼神闪烁的员工。 他挺直了摇摇欲坠的脊背,下頜线绷得死紧,迈著僵硬而沉重的步伐,像一头受伤却强撑威严的困兽,径直穿过鸦雀无声的办公区,走向他那间象徵著权力,但此刻却更像耻辱柱的顶层办公室。 “砰!” 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被用力甩上,隔绝了外界的目光,也隔绝不了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的议论声在他脑中疯狂迴响。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中央,定製的西装外套被胡乱扔在地上,领带扯开。 昂贵的限量版钢笔、水晶菸灰缸、厚重的项目文件夹……所有能扫到地上的东西,都被他狂暴地一扫而光,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昂贵的地毯上,文件、碎片、墨水污渍混作一团,如同他此刻被彻底碾碎的自尊和野心。 “为什么——!!!”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困兽濒死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他双眼赤红,额上青筋暴起,死死攥紧的拳头因为用力过度而剧烈颤抖。 凭什么? 他几年的呕心沥血,薄行洲一回来,轻描淡写地一步棋,就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化作了泡影,成了全城的笑柄。 那40亿的窟窿,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耻辱柱上。 巨大的不甘、愤怒、屈辱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灼烧。 几乎要將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胸膛剧烈起伏,濒临失控边缘时。 “叩叩叩。” 三声清晰而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这声音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陆景言一部分狂乱的理智。 同时徐茜的甜腻的声音也伴隨著敲门声响起。 “景言。” 他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西装外套胡乱搭在臂弯,又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试图抹去脸上的狰狞。 他对著巨大的落地窗玻璃整理了一下歪斜的领带,深吸一口气,努力將嘴角向上扯出一个勉强算是平静的弧度。 “进。”他的声音还带著一丝未消的嘶哑。 门被推开,徐茜端著两杯咖啡,姿態优雅地走了进来。 她入眼看到了地上的混乱,但她仿佛没看见地上的狼藉,也没闻到空气中瀰漫的暴戾气息。 她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带著一丝心疼和忧虑的温柔表情。 这是她对著陆景言惯用的表情。 她是被刘东那个狗腿子“请”来的,自然听说了楼下大厅的议论和陆景言那副要吃人的模样。 这正是她需要的时机。 她將一杯咖啡轻轻放在陆景言面前唯一还算乾净的办公桌角落,然后绕到他身后。 纤细冰凉的手指带著一种刻意的温柔,轻轻按上他紧绷的太阳穴,力道適中地揉捏著。 “景言……” 她的声音轻柔似水,带著安抚人心的魔力: “別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为那些人,不值得。” 陆景言身体微微一僵,隨即在她刻意的温柔安抚下,紧绷的神经竟然真的鬆懈了一丝丝。 他闭著眼,感受著那冰凉指尖带来的短暂麻痹感,心中的暴戾稍稍平息。 徐茜看著他闭上的眼睛,眼里流过一丝恶毒。 “要对付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徐茜在陆景言的太阳穴又深深按了几下。 陆景言听到徐茜的话猛地睁开眼,一把抓住徐茜正在按摩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他眼中爆发出急切而病態的光芒,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快说!” 徐茜面上露出嗔怪又带著点小得意的表情。 她顺势抽回手,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撒娇般地嘟了嘟嘴: “人家最近看上了爱马仕新出的那款限量鱷鱼皮铂金包……” 陆景言此刻哪里还在乎什么包。 只要能扳倒薄行洲,让他付出代价,他什么都愿意。 他立刻像暴发户般急切地承诺: “买!买!买!只要你开口,十个都买给你!” 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徐茜,只等她吐出那个能救他於水火的办法。 徐茜脸上瞬间绽放出娇媚的笑容,凑过去在陆景言紧绷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声音甜得发腻: “景言,你对我最好了!” 说完她微微倾身,凑近陆景言,仿佛要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带著诱人墮落的低语: “后天,不就是方羽泽的生日吗?” 陆景言一愣,方羽泽? 跟他有什么关係? 徐茜眼中算计的光芒更盛,如同编织蛛网的毒蜘蛛: “方羽泽刚回国,最爱排场。他的生日宴,必定名流云集,声势浩大。而且……”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语调: “他最近不是一直想搭上薄行洲那条线吗?以他的性格,为了彰显人脉和面子,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薄行洲也请到场。” 陆景言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明白了徐茜的意思。 人越多,越混乱,越容易下手。 越能製造出“意外”。 徐茜看到陆景言领会了她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残忍的弧度。 她將红唇凑到陆景言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带著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极其清晰地吐出了她精心策划的毒计: “我们就在方羽泽的生日宴上……” “让薄行洲身败名裂。”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著冰冷的恶意和毁灭的快感。 “好!就这么办。”陆景言猛地抓住徐茜的手,眼中闪烁著疯狂的光芒: “需要什么资源,儘管提,刘东那边,你直接调动。” 徐茜脸上绽放出胜利而妖冶的笑容,顺势依偎进陆景言怀里,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即將得逞的快意。 薄行洲,为什么给你发了那些照片你竟然还没有开除傅语听? 既然她得不到那就毁掉! 薄行洲,这次,我要看你痛不欲生。 整个豪华的办公室,明明开著恆温空调,却仿佛被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寒之气笼罩。 昂贵的香薰气味,也掩盖不住那瀰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算计与恶毒。 一场意图彻底摧毁薄行洲的致命陷阱,正在方羽泽生日宴的华丽外衣下,悄然编织著…… 第89章 满意了? 方羽泽生日宴的请柬,如同预料中的烫手山芋,如期而至。 傅语听前一天在公司就收到了那份设计浮夸镶著金边的邀请函。 看著上面方羽泽龙飞凤舞的签名,她眼底只有一片冰凉的嘲讽。 他邀请她?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无非是想看她难堪,或者另有所图。 她指尖在冰凉的卡片上点了点,唇边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就去看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毒药。 回到家中,客厅里,薄行洲修长的手指间也夹著一张同样的请柬。 他神色淡漠,仿佛那不是一张邀请函,而是一份战书。 恰在此时,陆景言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透过听筒带著一种刻意偽装的热情和不容拒绝: “大哥,方少的生日宴,你可一定要赏光啊。” 薄行洲没有回应陆景言虚偽的兄弟情,直接掛断。 目光却落在刚从楼梯走下来的傅语听身上。 她手里捏著的,正是那张刺眼的请柬。 “你要去?”薄行洲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眼神却带著锐利的审视。 傅语听脚步一顿,目光扫过他指间的同款请柬,毫不意外。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甚至举了举自己手中的卡片,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带著玩味的笑容: “去啊。” 她的声音清脆,带著一种看穿一切的从容: “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是更有趣?” 薄行洲看著她眼中闪烁的锐利光芒和那份毫不掩饰的探究欲,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爱。 他直接对著傅语听,唇角勾起一个与她如出一辙的的弧度: “好。那就一起去看看。” —————— 生日当晚,方羽泽在他家別墅举办了隆重的晚宴。 巨大的水晶吊灯將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鬢影,觥筹交错,空气中瀰漫著名贵香檳、雪茄和高级香水的奢靡气息。 方羽泽一身白色礼服,头髮梳得油光水滑,春风得意地搂著盛装打扮的苏欲,如同巡视领地的孔雀,穿梭在宾客之间,接受著眾人的恭维和艷羡。 苏欲依偎在他怀里,妆容精致,笑容明媚,看向方羽泽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依赖,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此时她身著一袭简约却剪裁极佳的黑色礼服,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 傅语听身著一袭简约却剪裁极佳的黑色礼服,衬得肌肤胜雪,气质清冷,瞬间吸引了无数道目光。 然而,就在傅语听目光扫过全场,带著审视意味时,一道淬了毒般的视线如同冰冷的蛇信,牢牢锁定了她。 苏欲! 在傅语听踏入会场的瞬间,苏欲脸上那依偎著方羽泽的笑容就瞬间僵住了。 一股滔天的嫉恨和屈辱瞬间淹没了她。 上次在发布会被傅语听当眾打脸的耻辱,被薄行洲无视的难堪,此刻如同岩浆般在她心底沸腾。 她涂著鲜红蔻丹的指甲,死死掐进了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那双原本带著媚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怨毒和刻骨的恨意。 傅语听! 她在心底无声地嘶吼,上次的仇我一定要报!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要让你把欠我的,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薄行洲亲眼看著你被踩进泥里。 这个时候方羽泽和陆景言正站在香檳塔旁畅谈著,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傅语听的方向。 徐茜和苏欲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然后往傅语听那边走过去。 徐茜脸上掛著甜得发腻的笑容,声音刻意拔高,带著一种虚偽的亲热: “姐姐,你来了呀。” 她扭著腰肢,拉著同样微笑的苏欲凑到傅语听面前,成功挡住了她离开的路线。 傅语听看著眼前这两只嗡嗡作响、甩都甩不掉的苍蝇,眼底的厌烦几乎要溢出来。 她根本不想搭理,连敷衍的笑容都欠奉,只想绕过她们。 徐茜却像是没看到她的冷脸,继续用那种令人作呕的腔调说道: “姐姐,我知道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多误会……” 她暗自向苏欲给出了一个自以为傅语听看不懂的眼神。 苏欲点了点头,连忙接住徐茜的话说道:“对…对啊,语听,都是误会。” 傅语听看著她们这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连连: 来了! 果然来了! 她面上终於浮起一丝標准的社交微笑,静待她们的下文。 苏欲看著傅语听无动於衷的样子,立刻从旁边侍者的托盘里端起两杯盛著琥珀色液体的香檳。 她將其中一杯递向傅语听,眼神闪烁著,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语听,以前的事……就算了吧?我们喝一杯,一笑泯恩仇,怎么样?” 她的语气带著一种刻意的轻鬆和解。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那杯递过来的酒上,澄澈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她沉默著,没有立刻去接。 又是下药?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 这么老套没新意的吗? 她几乎要嗤笑出声。 苏欲见她迟迟不动,眼神里充满委屈,连忙补充道,声音带著点委屈的保证: “放心!绝对没药!不信……不信我们可以交换!” 她说著,作势要把自己手里的那杯递过来。 傅语听看著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唇角那抹疏离的微笑忽然加深,化作一个带著几分瞭然和嘲讽的弧度。 她没有去换,而是直接伸手接过了苏欲递来的那杯酒。 “好啊。” 她的声音清越,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在苏欲狂喜和徐茜阴谋得逞的目光注视下,傅语听微微仰头,没有丝毫犹豫,將杯中酒一饮而尽。 动作乾脆利落,带著一种凛然的气势。 喝完后,她还特意將空杯口朝下,对著苏欲和徐茜轻轻晃了晃,晶莹的杯壁上残留的几滴酒液缓缓滑落。 “满意了?” 傅语听的声音带著一丝冰冷的玩味。 苏欲和徐茜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看起来很是真诚的样子。 这次她们是打算玩些新样? 看来不是给她下药的低贱做法了。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薄行洲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强大的气场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第一时间就锁定了傅语听所在的位置,以及她对面那两个笑容诡异的女人。 陆景言见状,推了推眼镜,带著方羽泽往薄行洲那边走了过去,声音低沉带著些阴騭: “大哥,你来了。” 薄行洲的目光冷冷扫过陆景言和方羽泽。 他脚步微顿,转头向陆景言那边径直走去。 徐茜看到薄行洲朝陆景言走来,心中暗喜,她连忙亲热地挽住傅语听的胳膊,拉著她也去了那个方向,口中热情地说道: “薄总!您也来了啊?” 说话间,几人已在会场中央相遇。 徐茜脸上笑容更盛,眼神瞟向旁边端著托盘、仿佛恰巧经过的侍者,立刻说道: “哎呀,真是巧了!薄总,姐姐,今天这么高兴,姐姐您快敬薄总一杯呀!”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侍者將托盘里仅剩的两杯酒递过来。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那两杯新端上来的酒上,澄澈的液体,与刚才苏欲给她的一模一样。 呵。 傅语听心中冷笑。 原来算盘打在这里! 刚才那杯是障眼法? 或者根本没药? 真正的杀招,是让她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动”敬给薄行洲的这杯酒。 一旦薄行洲喝了出事,或者当眾失態,她傅语听就是百口莫辩的罪魁祸首。 好毒的心思。 侍者恭敬地將两杯酒分別递向傅语听和薄行洲。 徐茜和苏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紧盯著傅语听的动作。 傅语听脸上依旧掛著那抹淡淡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她优雅地伸出手,指尖即將触碰到酒杯时,却忽然顿住。 她抬眸,看向薄行洲。 电光火石之间。 傅语听的手指没有去拿自己面前那杯,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猛地端起了侍者托盘上原本应该递给薄行洲的那一杯。 同时,她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伸向薄行洲,仿佛是要去挽他的手臂。 在所有人,尤其是徐茜和苏欲惊愕的目光中,傅语听的声音清脆响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和恰到好处的亲昵: “薄总,这杯,我敬你。” 她说著,手腕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转。 指尖在杯沿极其快速地、隱蔽地弹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快得几乎无人察觉,但在薄行洲这个角度,却看得清清楚楚。 他瞳孔微微一缩,瞬间明白了她的暗示和意图。 这杯酒有问题。 她在提醒他。 薄行洲动了。 他没有去接傅语听递过来的那杯酒,也没有碰自己面前的那杯。 他不经意地一抬手,带著一丝不容轻视的气息,不小心地挥向傅语听手中的酒杯。 “哐当——!!!” 一声刺耳欲聋的碎裂声骤然炸响,压过了宴会厅所有的喧囂。 那只精致的香檳杯被薄行洲“不小心”地扫落在地,瞬间摔得粉碎。 琥珀色的酒液混合著玻璃碎片,如同骯脏的眼泪,溅了一地。 全场死寂。 第90章 徐茜要我死 傅语听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徐茜和苏欲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惊愕和一丝计划落空的、难以掩饰的失望和怨毒。 尤其是徐茜,那眼神阴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傅语听心头却莫名地縈绕著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 可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 如果不是酒的问题,她们那副表情又作何解释? 难道还有后手? 整个事件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哎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好事!薄总没事就好!” 方羽泽立刻打著哈哈上前圆场,试图驱散这尷尬又紧张的气氛: “大家继续!继续!別扫了兴致!” 宴会勉强恢復了表面的喧闹,但那裂痕已然无法弥合。 方羽泽为了找回面子,强拉著脸色苍白的苏欲走到薄行洲面前,脸上堆著諂媚的笑: “薄总,给您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苏欲,我的女朋友。您应该认识吧?听说以前还在您手下当过助理呢?” 他刻意强调苏欲之前的身份,带著一种试探。 薄行洲冷漠的眼神扫过苏欲,如同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苏欲被薄行洲那彻底的漠视刺得心口剧痛,又被方羽泽当货物一样展示,屈辱感让她浑身僵硬。 她看著薄行洲,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痴迷和不甘,完全忽略了身边的方羽泽。 方羽泽察觉到她的失態,心中涌起强烈的嫉妒和怒火。 他猛地鬆开搂著苏欲的手,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耐,甚至故意拔高了几分,確保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回酒店房间等我。” 苏欲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他竟然在薄行洲面前。 在这么多名流面前。 如此轻贱地命令她像应召女郎一样去酒店等他? 巨大的耻辱感如同海啸般將她淹没。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克制住当场尖叫的衝动。 怨毒如同最毒的藤蔓,在她心底疯狂滋长,缠绕著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恨! 她恨所有人! 尤其恨傅语听! 要不是因为她那次的设计,她还是以前那个苏欲。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曾经娇气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淬毒的恨意,狠狠地剐了一眼傅语听,又看向地一旁眼神闪烁的徐茜。 最终在方羽泽不耐烦的催促下,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踉蹌著衝出了宴会厅。 整个宴会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粘稠的算计感笼罩著,香檳和音乐都掩盖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傅语听只觉得胸口发闷,窒息感越来越强。 她趁人没注意低声对著薄行洲说: “我有点闷,去外面透透气。” 薄行洲微微頷首,眼神示意不远处的保鏢注意。 傅语听独自走到连接宴会厅的露天平台,平台边缘是一个巨大的、泛著幽蓝波光的无边泳池。 夜风带著凉意吹来,让她稍微舒缓了一些紧绷的神经。 她倚在栏杆边,看著远处城市的灯火,试图驱散心头的不安。 突然! “抓小偷!拦住他!” 一声悽厉的尖叫从身后方向传来。 傅语听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宴会厅入口 就在这分神的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面的阴影里猛地窜出。 带著一股巨大的、猝不及防的衝力,狠狠撞在了傅语听的后背上。 “啊!” 傅语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被那股野蛮的力量撞得离地飞起,完全失去了平衡,直直朝著身后那幽深冰冷的泳池坠落。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被宴会厅內的喧囂掩盖! 冰冷的池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刺入她的皮肤和口鼻。 巨大的衝击力让她眼前发黑,耳朵里灌满了水流的轰鸣! 糟了! 傅语听心中警铃大作。 她拼命挣扎,但惊恐和冰冷的池水迅速抽走了她的力气。 她根本不会游泳。 小时候溺水的恐怖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带来灭顶的绝望。 徐茜知道。 徐茜知道她怕水。 知道她不会游泳。 这根本不是意外! 水无情地灌入她的口鼻,肺部传来撕裂般的灼痛。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 幽蓝的水光在头顶晃动,离她越来越远…… 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就在她意识即將彻底陷入黑暗的瞬间。 “傅语听!” 一声撕心裂肺、蕴含著滔天怒意和极致恐慌的怒吼,如同惊雷般穿透水面,炸响在她模糊的听觉里。 紧接著,又是“噗通”一声巨响。 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最迅捷的猎豹,毫不犹豫地、带著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扎入了冰冷的池水中。 强大的水流被破开。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冰冷刺骨的水层,精准而强硬地揽住了她下沉的腰枝。 傅语听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只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无比滚烫和宽厚,充满了绝对安全感的怀抱。 那怀抱带著熟悉的气息,驱散了刺骨的寒冷和灭顶的绝望,將她从黑暗的深渊边缘,强行拉了回来。 岸上,终於有人发现了泳池的异常,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啊!有人落水了!” “是嘉禾的傅语听,傅秘书!” “薄总跳下去了!” “天啦!薄总为了救他的秘书自己跳下去了?” 冰冷的水下,薄行洲紧紧抱著怀中失去意识的人儿,那双总是深邃莫测的眼眸里,此刻燃烧著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 他抱著她,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宝,以最快的速度,破水而出。 抱著她破水而出的薄行洲,却在接触到岸上无数道惊愕目光的前一剎那,將所有足以焚毁一切的情绪,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 他不能。 他绝不能在此刻,將怀中这个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置於更汹涌的来自各方窥探和算计的水深火热之中。 他的失態和震怒,只会成为敌人攻击她的武器,成为將她推上风口浪尖的助力。 所以,当他的身体完全离开水面,稳稳踏上池岸时,他脸上只剩下一种极致冰冷的平静。 只有抱著傅语听的手臂,那紧绷到极致的肌肉线条和微微的颤抖,泄露了一丝他內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动作极其轻柔地將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傅语听放在铺著厚毛巾的躺椅上。 立刻有保鏢递上乾燥宽大的浴巾和一件属於薄行洲的带著他清冽气息的黑色西装外套。 傅语听裹紧带著他体温的外套,冰冷的身体终於感受到一丝暖意,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大口喘息著,努力平復狂跳的心臟和混乱的思绪。 这时,被惊动的人群才围拢过来,为首的正是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复杂的陆景言。 他看著躺椅上狼狈不堪被薄行洲外套紧紧包裹的傅语听,又看看旁边浑身湿透、却依旧气场强大的薄行洲,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嫉妒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 傅语听?她怎么会落水? 他下意识地疑惑,隨即又立刻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薄行洲救她? 大概只是因为她是他的秘书吧? 毕竟他对下属一向还算体面? 这个念头勉强压下他心中翻腾的不適,却无法驱散看到薄行洲將外套披在傅语听身上时,那刺眼的一幕带来的强烈衝击。 傅语听在混乱中抬起眼,目光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精准地捕捉到了人群边缘。 徐茜那张看似关切、实则极力掩饰却依旧泄露出的一丝得逞快意和阴冷算计的眼神。 就是她! 落水不是意外! 她想要我死?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傅语听瞬间清醒,心头的寒意比池水更甚。 恰在此时,一位穿著会所制服、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女服务生快步上前,脸上带著职业化的关切: “这位女士,您浑身都湿透了,这样会生病的。请跟我到楼上的套房更换乾净的衣物吧?我们准备了应急的衣物。” 傅语听看著眼前的服务生,又瞥了一眼徐茜那瞬间更加关切的表情,心中警铃大作。 这服务生是徐茜安排的? 还是方羽泽的人? 但此刻她浑身湿透,粘腻冰冷,確实需要更换衣物,而且当著这么多人,拒绝反而显得可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 她裹紧薄行洲的外套,支撑著虚软的身体站起来,对服务生点了点头:“麻烦带路。” 薄行洲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通往客房区的走廊拐角。 他给了身边一个保鏢一个极其细微的眼神示意,那名保鏢立刻不著痕跡地跟了上去。 服务生引著傅语听来到三楼一间宽敞的套房门口,刷开门卡,恭敬地侧身: “女士,请进。乾净的衣物在浴室旁的衣帽间里,您请自便。有任何需要请按铃。” “谢谢。” 傅语听保持著警惕,走进房间。 房间装修奢华,灯光柔和,一切看起来平静无异。衣帽间里確实整齐地掛著几套全新的、尺码合適的女士衣物和浴袍。 服务生的脚步声似乎渐渐远去。 就在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鬆一丝时。 “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锁舌弹入锁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第91章 如此诱人…… 傅语听的心臟猛地一沉。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猛地扑到门边,用力拧动门把手。 纹丝不动。 再用力拧,依旧不动。 门被从外面彻底锁死了。 “谁?!开门!”傅语听用力拍打著厚重的实木门板,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门外,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回应。 刚才那个服务生早已不知所踪。 走廊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不仅要她落水,还要將她困在这里。 接下来呢? 她会做什么? 製造“意外”? 还是让人发现她衣衫不整地与谁在一起? 呵,那就试试看。 她环顾四周,巨大的落地窗是封死的。 唯一的房门被锁死。 手机在落水时掉进了泳池。 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囚笼。 一个等著將她吞噬的陷阱。 就在这时,她猛地想起什么。 手指因为寒冷有些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探向自己隨身携带的那个小巧手包,落水时被她下意识死死攥在手里,此刻虽然湿透,但似乎还有救。 她拉开拉链,不顾湿漉漉的內衬,快速摸索著指尖触碰到一个包裹在防水密封袋里的长方形物体。 备用手机。 她真当老娘是傻的,一点后手都不留? 这备用手机和紧急联络人,是她经歷太多风雨后养成的习惯。 她迅速撕开密封袋,不顾屏幕上的水珠,凭藉肌肉记忆快速解锁,找到一个加密通讯录里唯一的名字文韵知。 电话几乎在拨出的瞬间就被接通,文韵知带著慵懒戏謔却隱含锐利的女声传来: “哟,听听宝贝?这个点找我,想我了?” “韵知!” 傅语听的声音带著劫后余生的紧绷和急切: “我被人锁在方羽泽生日宴的客房里了。三楼,帮我打开。还有,查清楚是谁做的。” 电话那头慵懒的气息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 “什么?!” 文韵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难以置信的怒意: “哪个不长眼的杂碎敢困住我的听听?找死!等著。给我三十秒。” 电话没有掛断,傅语听能听到那边传来一阵令人眼繚乱的键盘敲击声,速度快得如同疾风骤雨。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傅语听背靠著冰冷的门板,屏住呼吸,警惕地倾听著门外任何一丝动静。 突然。 “滴,咔噠!” 一声极其轻微的电子音响起,紧接著是锁舌弹开的清脆声音。 门开了。 傅语听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拉开门。 门外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壁灯散发著柔和却诡异的光芒。 她迅速闪身而出,反手又將门“咔噠”一声轻轻关上,重新反锁。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从未有人出来过。 现在还不是放鬆的时候。 她要弄清楚是谁干的。 她放轻脚步,如同猫一般,贴著墙壁,悄无声息地向走廊拐角处潜行。 就在即將到达拐角时,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传了过来。 傅语听立刻將自己隱藏在巨大的绿植阴影里,屏住呼吸。 是苏欲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个女人,正是刚才引她上楼、锁门的服务生! “事情办好了吗?” 苏欲的声音带著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和兴奋,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办好了,苏小姐。” 服务生的声音带著邀功的諂媚: “按您的吩咐,人已经锁在里面了,电话线也断了。薄总他现在在楼上的套房,房间都布置好了。” 服务生刻意压低了声音,带著一丝曖昧的暗示: “他好像很关心那位傅秘书,特意要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什么?!” 苏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尖锐的嫉恨和难以置信: “他去楼上房间了?!他怎么会……” 他怎么会这么在意一个秘书? 难道傅语听手里有他的把柄? 威胁他? 肯定没错! 该死的傅语听! 服务生似乎被苏欲的激动嚇了一跳,唯唯诺诺不敢接话。 “我先去应付下方羽泽,等下在过来。”苏欲声音冰冷,转头走去电梯处。 躲在暗处的傅语听,將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 心中瞬间豁然开朗,同时也涌起滔天怒火。 苏欲! 是她在背后搞鬼。 锁门是她指使的。 她还贼心不死呢。 傅语听眼中寒光一闪。 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计划瞬间成型。 她不再停留,趁著苏欲和服务生还没注意到她,她如同影子般迅速后退,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朝著楼上,疾步而去。 她需要找到薄行洲。 苏欲这个疯女人,不仅想害她,还把主意打到了薄行洲的头上。 走廊厚重的波斯地毯吞噬了脚步声,只留下傅语听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 她像只警惕的猫,挨个轻叩著顶层为数不多的几个房间门板。 “薄行洲?” 声音压得极低,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薄行洲?” 前面几扇门后都是死寂。 直到最后一间,厚重的实木门內,竟传出一声回应。 “……” 那声音含糊不清,带著一种傅语听从未在薄行洲身上感受过的近乎破碎的虚弱感。 傅语听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低贱的招数他会中? 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穿她的冷静。 苏欲竟然真的……进步了? 或者说,薄行洲到底出了什么紕漏? 没有丝毫犹豫,傅语听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快速划过屏幕,拨通了文韵知的电话,声音冷冽而清晰: “韵知,顶层,最后一间套房,立刻开门。” 十秒钟,在焦灼的等待中被无限拉长。 门开了。 一股浓郁到令人眩晕的甜腻香气如同热浪般扑面袭来。 “催情香!” 傅语听瞳孔微缩,立刻屏息用手死死捂住口鼻,同时示意文韵知退后。 她强忍著不適,一步跨入昏暗的房间。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里的警钟敲响。 昂贵的鎏金香炉正裊裊吐著粉红色的烟雾,瀰漫在整个空间。 而房间中央那张凌乱的大床上—— 薄行洲倒在那里。 那个在商场上翻云覆雨、永远冷静自持、仿佛精密机器般的男人,此刻面色是一种傅语听从未见过的极其不正常的潮红。 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昂贵西装外套被隨意丟弃在地上,白衬衫的扣子崩开了几颗,露出同样泛红的颈项和锁骨。 他像个迷失方向的孩子,软软地陷在床铺里,修长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焦躁地拉扯著勒紧脖子的领带,仿佛那是束缚他的最后枷锁。 该死! 傅语听几乎要骂出声。 薄行洲怎么回事?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应付起来不该是小菜一碟吗? 以他的警惕性和对苏欲的了解,怎么会…… “真是作孽啊……”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眼前的景象对傅语听衝击力太大。 这该死的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傅语听在心里飞快地默念了三遍清心咒,试图压下那瞬间的慌乱和某种陌生的悸动。 她快步上前,避开地上倾倒的酒杯碎片,俯身去扶床上那个此刻显得异常脆弱的男人。 “薄行洲?能起来吗?我们得离开这。” 她的手臂刚穿过他的腋下,试图用力將他架起,薄行洲滚烫沉重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靠了过来。 他的呼吸灼热,带著一种被药物蒸腾出的异样气息,毫无遮拦地喷在她的耳廓和颈侧。 傅语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这么都晕倒了还这么诱惑人。 不亏是本小姐一眼就看中的男人。 耳根处传来一阵明显的火烧火燎的烫意。 一定刚刚进来时不小心吸了一点…… 她立刻警觉。 对,一定是那该死的催情香残余作用。 她强行给自己找到了理由,忽略了那瞬间加速的心跳。 薄行洲似乎感觉到了支撑,沉重的头颅微微抬起,迷濛的眼睛费力地聚焦在她脸上。 “傅语听……” 他喃喃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著一种確认般的模糊: “你……来了……” 这声呼唤,带著全然的依赖和一种近乎委屈的脆弱,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傅语听刻意筑起的心防上。 这个时候的薄行洲是傅语听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想都没想过。 此刻,什么协议婚姻,什么互不干涉,那些冰冷的条款瞬间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对,”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低、极柔,像是在哄一个受惊的孩子; “是我。没事了,我们走。” 她用力將他扶起,让他半靠在自己身上。 近距离下,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脸上。 那层不正常的潮红之下,竟透出一种她从未在薄行洲身上见过的近乎无害的底色。 他长长浓密的睫毛无力地低垂著,覆盖住了那双平日里总是锐利冰冷洞悉一切的眼眸,此刻安静地闔著,竟显出几分异样的可爱。 这个荒谬的形容词蹦进脑海,让傅语听自己都嚇了一跳。 这个大魔头怎么可能可爱! 她赶紧甩开这个念头,架著他沉重的身体,努力朝门口走去。 “砰!” 苏欲猛地推开薄行洲房间的门,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不自觉大声尖叫起来。 第92章 色即是空 房间里空空如也。 只有那三盏鎏金香炉还在尽职尽责地吞吐著曖昧的粉红烟雾,空气里甜腻的催情香浓度高得令人作呕。 地上散落著酒杯碎片和倾倒的文件,大床上凌乱不堪,但本该在这里的男人薄行洲却踪跡全无。 “怎么回事!人呢?” 苏欲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精心准备的剧本完全被打乱,巨大的惊愕和一丝恐慌攫住了她。 计划天衣无缝,药效猛烈,薄行洲绝不可能自己离开。 难道是傅语听? 那个女人怎么会这么快?! 她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脑子飞快转动想著对策。 就在这心神剧震的瞬间,一股力道从背后猛地袭来一个带著浓烈酒气的男人身体紧紧贴了上来,滚烫的双臂牢牢箍住了她的腰身。 苏欲身体一僵,隨即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是薄行洲。 他药效发作了,躲在暗处等她? 这个念头让她瞬间放鬆下来,甚至主动向后依偎进那个滚烫的怀抱,声音刻意放得娇媚婉转,带著得偿所愿的欣喜: “行洲……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一直在等你,和方羽泽在一起我是迫不得已的,是被强迫的!” 她感觉到背后抱住她的手臂似乎僵硬了一下,力道也鬆动了些许,但这並未引起她的警觉,反而更篤定他是被药物和她的柔情所困,在挣扎。 她继续吐露著心声,带著委屈和控诉: “你知道吗行洲?从我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你,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可你的眼里总没有我……那个傅语听凭什么?她凭什么得到你的偏爱?她不过是个秘书,你肯定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对不对?告诉我,我能帮你。” 说到激动处,苏欲猛地转过身,双臂如水蛇般缠绕上身后男人的脖颈,闭上眼,带著献祭般的决绝就要吻上去: “行洲,我爱你……” 然而,预想中薄行洲那冷冽又充满侵略性的气息並未出现。 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香水味和浓烈酒精混合的刺鼻味道。 苏欲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因醉酒和情慾而涨红的脸,一双布满血丝,此刻却写满震惊愤怒和巨大羞辱的眼睛—— 方羽泽! “羽……羽泽……?” 苏欲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脸上的血色褪得乾乾净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刚刚的柔情蜜意瞬间冻结成冰: “怎么……怎么会是你?” 方羽泽像是被她的触碰烫到,猛地一把將她狠狠推开。 苏欲踉蹌著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肩胛骨传来一阵剧痛,却远不及方羽泽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怒火带来的恐惧。 “是啊!怎么会是我?” 方羽泽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向苏欲: “不是你的薄行洲!原来你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是我方羽泽强迫你的。” 他指著地上那裊裊升腾的粉色烟雾,又指向凌乱的大床,脸上是痛到极致的扭曲冷笑: “所有人都跟我说,你苏欲是个饥渴的、人尽可夫的女人!为了往上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可你呢?你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上次你是被设计的。你是清白的!你没有被任何人碰过!让我相信你!你说你想报仇,我就想尽办法让你如愿。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毁灭的绝望: “苏欲,你真的觉得我方羽泽是傻子吗?是你可以隨意玩弄於股掌之间的蠢货吗?!你以为叫陆景言帮你把事情压下去,就真的不会走露一点风声吗?!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备胎?还是你勾引薄行洲失败后,退而求其次的安慰奖?!” 方羽泽的怒吼如同惊雷在苏欲耳边炸开,將她所有的偽装和侥倖炸得粉碎。 他猛地一步上前,粗暴地抓住苏欲单薄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情意被彻底的厌恶取代: “苏欲!我们结束了!滚吧!別再让我看见你这张噁心的脸!” “结束了”三个字像最后的宣判,彻底击垮了苏欲。 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她小心翼翼维持的备选的退路没了。 方羽泽这最后一张牌,也彻底毁了。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一切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什么骄傲,什么算计,全都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不!羽泽!不要!” 苏欲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猛地扑倒在地,狼狈地抓住方羽泽的裤脚,昂贵的钻石项炼在挣扎中甩到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哭得撕心裂肺,语无伦次地哀求: “羽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被鬼迷了心窍!是我一时糊涂!我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输给傅语听那个贱人……呜呜呜……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爱你啊羽泽,我真的爱你……” 她仰著满是泪痕的脸,试图用曾经打动过方羽泽的楚楚可怜姿態挽回。 然而此刻,她精心描画的妆容被泪水晕开,眼底深藏的算计和疯狂在绝望下无所遁形,这狼狈的哭求只让方羽泽感到加倍的噁心。 方羽泽低头看著她抓著自己裤脚的手,那曾经让他心动的纤细手指,此刻只觉得无比骯脏。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那高贵娇气的样子深深的刻在他心里。 他追求过。 爱过。 直到出国还在想念她的一切。 可他的每一次问候都被冰冷的机器人的声音回应。 知道他回国了。 她的眼里没了了之前的活力,她把他看的像意外的珍宝。 他以为他终於可以得到她的心她的垂爱。 可到头来, 他得到却还是一片废墟。 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的、看垃圾般的漠然。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仿佛甩掉什么致命的瘟疫,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爱我?苏欲,你的爱,真他妈廉价。” 他再没看她一眼,决绝地转身,带著一身被彻底践踏的尊严和心碎,大步离开了这个充满算计和背叛的房间。 厚重的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苏欲悽厉的哭喊,也彻底关上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房间里只剩下甜腻到令人窒息的催情香,和瘫在地上、如同被全世界拋弃的苏欲。 她精心设计的陷阱,最终吞噬的,只有她自己。 —————— 傅语听几乎是半拖半抱著將薄行洲塞进了他那辆低调奢华的宾利后座。 男人沉重的身体一沾到柔软的真皮座椅,就软软地滑倒,头直接枕在了傅语听的大腿上。 “太太,先生他……” 司机老陈透过后视镜看到薄行洲那极不正常的满脸潮红和紧蹙的眉头,嚇了一跳。 他给薄行洲开了七年车,深知这位年轻家主惊人的自制力,从未见过他醉成这副模样,甚至连呼吸都带著灼人的热度。 “不是醉,” 傅语听一边调整姿势让薄行洲靠得更舒服些,一边快速回答,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冷冽: “他中药了。” “中药?!”老陈瞳孔猛地一缩,握著方向盘的手瞬间收紧。 先生树敌不少,但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温和的司机切换成警惕的护卫。 “嗯。” 傅语听没时间解释细节,立刻掏出手机拨给文韵知,语速快而清晰: “韵知,那个服务生,控制起来,別让她跑了,等我过来审。另外,查清楚她和苏欲的联繫,动作要快。” 掛了电话,她对老陈吩咐: “陈叔,立刻联繫李医生,让他马上到薄行洲的公寓等著,带上解药和镇静剂,情况紧急。” “是,太太!” 老陈立刻应下,拿出另一部手机开始拨號。 然而,在按下號码的间隙,他还是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又看了一眼后座。 先生那痛苦又难耐的样子,还有太太紧蹙的眉头,他犹豫了一下,带著一丝不解和属於过来人的直白,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中药了……太太您不就是现成的解药吗?还用得著叫医生折腾一趟?” 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清晰地钻进傅语听的耳朵里。 “!!!” 傅语听的脸颊一下就烧了起来,比刚才在房间里吸入香雾时还要烫。 她狠狠瞪了后视镜里的老陈一眼,却无法反驳。 这確实是最直接、最传统的解法。 但她怎么可能?! 他们只是协议。 更何况……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回腿上的男人。 催情香的药效似乎被强行压制后进入了另一种状態。 薄行洲脸上的潮红褪去了一些,但耳朵尖却依然红得剔透,像上好的玛瑙。 他紧蹙的眉头微微鬆开,呼吸虽然还是灼热,却平稳了许多。 浓密如鸦羽的长睫毛安静地覆盖著眼瞼,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隨著车子轻微的顛簸而微微颤动。 真好看…… 也不知平时怎么摆著个臭脸。 啊啊啊啊! 傅语听,你不准想了!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第93章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 车厢內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滚烫的呼吸拂过她腿面衣料的细微声响,和她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 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曖昧起来。 就在这时,车子为了避让前方突然变道的车辆,老陈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啊!” 巨大的惯性让毫无防备的傅语听整个身体向前衝去。 而她腿上还枕著薄行洲的头。 电光火石之间,为了稳住自己和薄行洲,傅语听下意识地用手撑住前方的椅背,同时身体因为惯性猛地向下俯衝。 “唔!” 一个柔软微凉,带著淡淡酒气和属於薄行洲独特清冽气息的触感,猝不及防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傅语听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里映出薄行洲近在咫尺的俊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睫毛扫过自己脸颊的微痒,能感受到他唇瓣因为高热而异常的柔软和微干。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她撞上去的瞬间,薄行洲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嘴唇。 一股强烈的、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如同电流,瞬间从两人相贴的唇瓣窜遍傅语听全身。 耳朵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衝上了头顶,又轰然炸开。 就这样亲上去了? 她……她亲到了薄行洲? “太太!您没事吧?!” 老陈稳住车子,惊慌地回头询问。 这一声如同惊雷,瞬间將傅语听从石化状態劈醒。 她像被烙铁烫到一样,猛地弹起身,后背紧紧贴在另一侧的车门上,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脸颊和耳朵烫得像是要燃烧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没……没事!” 她的声音又急又高,带著掩饰不住的慌乱,眼神根本不敢再往薄行洲那边瞟,只能死死盯著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光影。 而就在她弹开的瞬间,腿上一直安静沉睡的男人,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和支撑物的撤离,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带著不满和依赖的鼻音。 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眉头又微微蹙起,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那声音含糊不清,却像羽毛一样搔刮著傅语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傅……语听……” 仅仅只是叫了她的名字。 傅语听的身体僵得像块石头,手指紧紧抠著车门上的真皮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刚才唇瓣上那短暂却无比清晰的触感,和他此刻无意识唤出的名字,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反覆回放、盘旋。 车厢內,只剩下老陈不明所以但识趣的沉默驾驶,以及傅语听那震耳欲聋、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的心跳声。 这一路好像格外的漫长。 —————— 別墅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傅语听站在门口,看著老陈和医生將薄行洲扶进臥室。 男人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但眉头仍微微皱著,似乎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得安寧。 “李医生,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她拢了拢外套,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太太放心。”李医生点点头,“薄总身体素质很好,药效退了就没事了。” 傅语听刚转身要走,手机就响了起来。 文韵知的声音乾脆利落:“我在老地方,人已经带到了。” “好。” 傅语听利落地掛了电话,目光再次投向主臥紧闭的门,对候在一旁的佣人吩咐: “照顾好先生,李医生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她转身快步走向门口,高跟鞋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並未留意到,就在主臥门即將完全关闭的瞬间,床上那个看似昏沉的男人,浓密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隨即又归於平静。 在夜色中疾驰,驶向城市另一端的老地方。 傅语听推开门,客厅的景象映入眼帘。 文韵知姿態放鬆地坐在单人沙发里,慢条斯理地玩著手机。 而她对面的长沙发上,那个穿著酒店侍者制服的女人则如坐针毡,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 看到傅语听走进来,她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弹起,隨即又强自镇定地坐下,梗著脖子,努力维持著最后一丝底气: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服务员声音虚张声势的说道: “又没证据,凭什么不让我走?” 傅语听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部备用机,按下播放清晰的录音立刻在房间里迴荡: “人已经锁在里面了...” 录音戛然而止。 服务员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刚才那点强撑的理直气壮荡然无存。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回沙发里,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不可能!我明明……明明把你也……” 她想说“锁住了”,但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无意义的嗬嗬声。 “证据?” 傅语听俯视著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著千钧之: “够不够?” 文韵知放下茶杯,笑眯眯地补刀:“走廊监控、录音、转帐记录,我们一样不少。现在,说说看,薄总为什么会中这么明显的圈套?” “我……我说!”服务员彻底崩溃了,双手抱著头,声音带著哭腔: “是苏欲!是苏小姐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这么做的!她让我锁著你然后把薄总引到那个房间……” 傅语听瞳孔猛地一缩。 “別说我知道的废话!” 傅语听厉声打断他,向前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服务员瑟缩了一下: “薄行洲!你怎么骗他的?你做了什么?!” 这是她最想不通、也最在意的关键点。 服务员被她的气势嚇得一抖,不敢再有丝毫隱瞒,语速飞快地交代: “我……我当时骗薄总……我说……我说傅小姐您有急事找他,好像……好像遇到了点麻烦,就在顶层套房等著,让我下来叫他,很急的样子……他当时脸色就变了,二话没说就让我带路……我把他带到门口,房间里的迷药香已经点了一会儿了,浓度很高,他一进去就……” 傅语听听著,面色陡然一沉,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这?” 薄行洲他是因为担心她? 担心她遇到了麻烦,才会失了平日的警惕,才会如此轻易地踏入这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傅语听强装的冷静和理智。 她设想过无数种可能。 是薄行洲一时疏忽? 是苏欲用了更隱秘的手段? 唯独没有想过,竟是因为……她? 就在傅语听因为这个衝击性的真相而心神剧震,一时无言时,一直沉默看戏的文韵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哟喂!” 文韵知放下手机,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神在傅语听身上曖昧地打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说薄总那么个八百个心眼子的人精,怎么阴沟里翻船了。合著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哈哈哈哈哈哈!语听啊语听,真没想到,你关键时刻还能当『诱饵』用呢!哈哈哈哈!” “胡说什么!” 傅语听耳根发烫,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但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然而,心底深处却有个小小的声音在不受控制地低语: 他…… 真的是因为担心她,才会中计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迅速缠绕住她的思绪,让她心跳莫名地漏跳了几拍。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警笛声。 两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在文韵知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就是她。” 傅语听指著瘫软在沙发上的服务员,声音恢復了平日的冷冽: “涉嫌下药、非法拘禁未遂,这是录音证据和相关人员的联繫方式。麻烦警官了。” 警察上前,亮出证件,准备带走服务员。 “不!不要抓我!” 服务员像是突然惊醒,挣扎起来,脸上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对著傅语听嘶吼: “骗子!你们不是说好只要我交代就不报警的吗?!骗子!!” 傅语听面无表情地看著她被警察扭住胳膊,声音冷得像冰: “我只说过『证据够不够』,可没承诺过不报警。” 服务员绝望的叫骂声被关在了门外。 客厅里恢復了安静,只剩下文韵知憋笑的声音和傅语听略显急促的呼吸。 “嘖嘖,关心则乱啊……” 文韵知又不怕死地凑过来,揶揄道: “听听,你现在可真是价值连城,直接把薄总的智商都拉低了。” “文韵知!”傅语听恼羞成怒,作势要打她。 文韵知笑嘻嘻地躲开: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后续收尾交给我,你赶紧回去看看咱们那位『关心则乱』的薄总吧,估计药效还没完全退呢,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她把“照顾”两个字咬得格外意味深长。 傅语听懒得再理她,抓起包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更快了几分。 坐进车里,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映在傅语听有些失神的脸上。 刚才服务员的话和文韵知的调侃,如同魔音灌耳,在她脑海里反覆迴响。 他难道是故意的? 第94章 摸他的唇…… 那个在商场上叱吒风云、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男人,那个和她只有一纸冰冷协议的男人。 竟然会因为她一个莫须有的麻烦,就轻易地踏入如此明显的陷阱? 怎么可能? 他们只是有个名分而已。 而更让她心绪难平的是……那个意外。 唇瓣上似乎还残留著那一瞬间的触感。 微凉、柔软,带著他独特的气息和灼热的温度 傅语听摸了摸嘴唇。 他当时……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 他知道吗? 他知道了……会怎么想? “太太,到了。” 老陈平稳的声音如同惊雷,將傅语听从纷乱的思绪中猛地拽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別墅门前。 “嗯。” 傅语听应了一声,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她推开车门,夜风带著微凉拂过她发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头的燥热。 走进灯火通明的客厅,王妈立刻迎上来: “太太,先生已经睡下了,李医生说情况稳定,让他好好休息就行。”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知道了。” 傅语听点点头,脚步却没有停顿,反而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著,鬼使神差地朝著主臥的方向走去。 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房间里只留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薄行洲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胸口,呼吸平稳悠长,似乎睡得很沉。 傅语听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借著朦朧的光线看著他。 药效似乎真的褪尽了,他脸上的潮红已经消失,恢復了平日的冷白,只是眉宇间还残留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浓密的阴影,隨著呼吸微微颤动,像停歇的蝶翼。 真长…… 傅语听心中再次划过这个念头,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的欣赏。 白天在车里那个荒谬的念头又隱隱浮现。 看著他沉睡中毫无防备的样子,一种莫名的衝动驱使著她,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 指尖带著一丝犹豫和好奇,想要去轻轻碰触一下那浓密得不像话的睫毛……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触碰到那脆弱蝶翼的瞬间。 床上的人毫无徵兆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锐利,哪里有一丝刚从沉睡中醒来的迷茫? 他就这样直直地撞进了傅语听带著慌乱和偷看被抓包的窘迫视线里。 傅语听的手猛地僵在半空,像被施了定身咒。 偷看被抓现行,还差点上手摸…… 巨大的尷尬瞬间淹没了她,脸颊“腾”地一下烧得滚烫,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迅速收回手,背在身后,强装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你……你醒了?没事了?”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强装镇定却难掩慌乱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著床头,目光依旧锁在她脸上,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慢悠悠地开口,声音还带著一丝药后的沙哑,却已恢復了惯有的沉稳,甚至多了一丝调侃: “嗯,没事了。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刻意加重了“太太”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这话听著是夸讚,可配上他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傅语听只觉得脸上更烫了。 她努力维持著表面的平静,试图转移话题,也为了验证心中那个让她坐立不安的猜测: “你……醒多久了?”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薄行洲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著傅语读不懂的光,他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在车上的时候,就醒了。” 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傅语听瞬间变得更加嫣红的唇瓣,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了一句: “只是……那会儿没什么力气说话。” 轰——! 傅语听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在车上就醒了! 没力气说话! 那岂不是…… 他知道…… “……”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太丟人了! 再也无法面对薄行洲那双仿佛洞悉一切还带著戏謔笑意的眼睛,傅语听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猛地转过身,连一句客套的“那你好好休息”都顾不上说,像只受惊的兔子,快步衝出了主臥,甚至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 “砰!” 房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让她心慌意乱的空间。 主臥內,重新归於安静。 薄行洲靠在床头,听著门外那串仓促远去的脚步声,唇边那抹笑意终於毫无保留地漾开,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声低沉愉悦的轻笑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唇瓣,那里似乎还残留著一点柔软温热的触感,还有她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淡香。 傅语听几乎是冲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背靠著冰凉的门板,才敢大口喘气。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脸颊和耳朵的热度久久不散,薄行洲那双带著瞭然笑意和戏謔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他知道! 他全都知道! 这个认知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叮咚——” 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嚇了她一跳。 是文韵知发来的消息,附带一个视频文件。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狂乱的心跳,点开了视频。 画面显然是用手机偷拍的,角度隱蔽,画质有些模糊,但能清晰地辨认出地点是某个僻静的走廊拐角。 画面中,徐茜正將一个不起眼的深棕色小药瓶塞进苏欲手里。 苏欲脸上带著一种混合著紧张和兴奋的神情,迅速將药瓶藏进了手包。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徐茜拍了拍苏欲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两人迅速分开。 视频到此结束。 紧接著,文韵知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带著一丝兴奋和冷意: “看到了?精彩吧?这是从那个废物服务员的备用手机里翻出来的,她大概是想留一手。看来今晚这齣戏,徐茜可不仅仅是个看客,还在后面偷偷递了刀子呢!可惜,当时只揪出了苏欲这个蠢货和那个服务员,没把她也扯出来。” 傅语听看著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刚才的羞窘瞬间被冰冷的怒意取代。 “徐茜……” 她低声念著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收紧。 她不仅参与了,甚至可能是提供了关键“道具”的人。 苏欲是明枪,她就是暗箭。 苏欲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也设计不出这种市井小人的伎俩。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陆景言那间充满冷硬线条和昂贵艺术品的顶层公寓里。 —————— 徐茜像只慵懒的猫,依偎在陆景言怀里,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著圈,语气带著浓浓的不屑和一丝气愤的意味: “景言,苏欲那个没用的废物!计划得那么好,结果连这点事都没办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浪费了我的计划。”她指的是那个药效猛烈的药瓶。 陆景言靠在宽大的沙发里,单手搂著徐茜,另一只手端著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 他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只有嘴角噙著一丝极淡的、近乎冷酷的弧度。 听到徐茜的话,他搂著她的手臂紧了紧,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 “没事。”他抿了一口酒,喉结滚动。 “我本来也没指望这种小伎俩能真正伤到薄行洲的筋骨。” 他放下酒杯,修长的手指抬起徐茜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情慾,只有一种冰冷的算计和蛰伏的野心: “苏欲不过是颗投石问路的棋子,她的失败,反而让薄行洲放鬆了警惕。” 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著徐茜光滑的下頜线,语气带著一种篤定的森然: “让他得意一会儿吧。真正的战场,从来就不在这种下三滥的陷阱里。” 陆景言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硝烟瀰漫的未来: “在商场上,总有一天,我会和他薄行洲堂堂正正地对上。那个时候……”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著刺骨的寒意和志在必得的野心: “我要让他,把现在拥有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吐出来!他薄行洲,就不会再有今晚这样的『幸运』了。” 徐茜看著陆景言眼中闪烁的冰冷光芒,身体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了他,眼中充满了迷恋和一种扭曲的兴奋。 她就喜欢男人这种掌控一切、野心勃勃的样子。 陆景言现在的模样確確实实很吸引她。 “嗯,” 她柔顺地应著,声音甜腻: “我相信你,景言。薄行洲得意不了多久的。” 陆景言没有回应,只是再次端起酒杯,目光沉沉地望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 薄行洲。 总有一天他陆景言会把他踩在脚下,永不翻身。 第95章 你捨不得她?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別墅的餐厅,明亮却带著一丝清冷。 傅语听独自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用著早餐,目光扫过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薄行洲没在? 去公司了? 以他昨晚的情况,李医生肯定建议他多休息。 他去哪里了,也不好好休息。 傅语听微微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 他有他的去处,她也有她今天必须做的事。 ———— 嘉禾大厦。 傅语听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快速整理了几份关键文件,將它们装进一个简洁的文件夹里。 她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径直走向电梯。 路过薄行洲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时,她脚步顿了顿。 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他真的没来公司。 傅语听不再犹豫,走到陆景言办公室门前,抬手,指节在厚重的实木门板上敲出清晰沉稳的三声。 “叩、叩、叩。” 门內似乎传来一阵细微的、带著点慌乱的窸窣声。过了几秒,才传来陆景言略显低沉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声音: “进。” 傅语听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陆景言正襟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带著被打扰的不悦。 而徐茜则站在他办公桌侧前方,背对著门口,正快速地整理著自己有些凌乱的裙摆和微卷的长髮,动作带著显而易见的匆忙。 空气中,还残留著一丝若有似无的甜腻香水味,与陆景言惯用的冷冽木质香调格格不入。 傅语听的目光精准地扫过陆景言的脖颈——衬衫领口边缘,一抹极淡却刺眼的红色吻痕,像是新烙上去的印记。 而刚刚转过身,脸上还带著一丝未褪尽红晕的徐茜,嘴角处也蹭了一点同色系的口红。 呵,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傅语听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事?” 陆景言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著审视和不耐烦,声音刻意恢復了平日的冷硬,试图掩盖刚才的曖昧氛围。 傅语听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他宽大的办公桌前,將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夹轻轻放在光洁的桌面上,然后往前一推,推到陆景言面前。 陆景言眉头微皱,带著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疑惑,隨手拿起文件夹翻开。 只扫了一眼標题,他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隨即被巨大的惊愕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声音拔高,带著明显的质问: “辞职信?!傅语听,你要辞职?!” 旁边的徐茜也立刻凑了过来,看到文件上的標题,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狂喜,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换上了一副夸张的担忧和不解,声音娇嗲: “姐姐?你要辞职?为什么呀?在这里做得好好的,而且你不是刚回来吗?” 她扯了扯陆景言西装外套的下摆。 这个小动作极其隱蔽,但傅语听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 陆景言感觉到徐茜的拉扯,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当然明白徐茜的意思—— 她是巴不得傅语听这个眼中钉立刻消失。 理智上,他清楚放走傅语听这个能力极强的下属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但此刻,徐茜的暗示和她身上残留的温软气息,以及傅语听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他的烦躁和不甘瞬间压过了理智。 他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眼神复杂地盯著傅语听,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端倪: “给我一个理由。你……” “对,我要辞职。” 傅语听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清冷、乾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更没有解释的打算。 她的目光扫过陆景言脖子上那抹刺眼的红痕,又掠过徐茜那故作姿態的脸,最后定格在陆景言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睛上,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疏离和鄙夷。 她看著这两人在她眼皮底下无声的交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噁心感几乎要衝破喉咙。 徐茜那点心思,昭然若揭。 而陆景言这副被情慾左右、公私不分的嘴脸,更是让她彻底失望。 傅语听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最后通牒: “辞职信我放在这里了。” 她的指尖点了点桌面上的文件夹,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 “签好字,通知人事,办好手续后通知我。” 说完,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们一眼,更不屑於等陆景言的回答或徐茜惺惺作態的挽留,因为那只会让她更噁心,所以她乾脆利落地转身。 高跟鞋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每一步都透著拒人千里的决然。 她拉开厚重的办公室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將那对让她作呕的男女隔绝在门后。 办公室內,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言盯著那扇被关上的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著钢笔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当然不想签! 傅语听的能力和她的人脉资源,是他將来对付薄行洲时的一大助力。 就这么放走她,无异於放虎归山。 “景言……” 徐茜柔若无骨地又靠了过来,声音甜得发腻,带著蛊惑: “她走了不是更好吗?省得天天在你眼前晃,碍眼。” 徐茜突然口吻一边,娇嗔的对著陆景言撒娇: “还是……你捨不得她?” 陆景言左手抚摸著徐茜的腰表示安抚,但没说话。 他的右手抓起桌上的钢笔,笔尖悬在辞职信签名处,却迟迟落不下去。 放? 还是不放? 这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 —————— 时间在忙碌的交接和收拾中悄然滑过,窗外的日光从正午的炽烈渐渐转为午后慵懒的金黄。 傅语听坐在自己即將成为过去的工位上,指尖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份交接文档的句点。 整个下午,隔壁那间属於薄行洲的办公室,始终静悄悄的,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他到底去哪了? 这个疑问在傅语听心头盘旋过一瞬,但很快就被更现实的事务取代。 她的离职流程快得惊人。 人事部的通知已经发到了她的邮箱,陆景言签批了。 傅语听看著屏幕上那封冰冷的“离职流程已批准”邮件,扯了扯嘴角。 徐茜的本事倒是不小,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枕头风,让陆景言这么快就鬆了口。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从她踏出陆景言办公室的那一刻起,她与那个地方,与那两个人,就再无瓜葛,再见就是对手了。 她利落地清空了自己的办公桌抽屉,將属於个人的几件小物品收进一个简洁的纸箱。 属於公司的物品,包括那张象徵著“薄总秘书”的身份卡,被她整齐地放在了桌面上。 最后,她抱著那个轻飘飘的纸箱,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个她曾付出心血、也见证过屈辱和不甘的空间。 视线最终,落在了几步之遥那扇紧闭的曾经属於她现在属於薄行洲的办公室门上。 再见了,嘉禾。 这个让她付之五年的心血的地方。 她在这里熬过了多少个日夜才换来那个在別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小办公室。 她透过窗户仿佛看到了她坐在办公室浴血奋战的身影。 视线朦朧竟然眼里也出现了薄行洲的身影。 她摇了摇头,不在多想,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卸下枷锁的轻鬆。 然后,她抱著纸箱,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栋压抑的大楼,朝著真正属於她的战场—— 傅氏集团总部驶去。 —————— 傅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这里的气氛与嘉禾截然不同。 傅语听推门而入时,陈叔和周野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声交谈著。 “小姐!” 陈叔见到她,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著欣慰和恭敬的笑容。 周野也转过身,微微頷首致意,鬆了口气。 “陈叔,周野,辛苦你们了。” 傅语听將纸箱放在一旁的会客沙发上,走到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指拂过冰凉的桌面。 这张桌子,承载著傅家的过去,现在,將由她来执掌未来。 “小姐言重了,都是分內之事。” 陈叔立刻匯报近况: “集团运营一切平稳,几个重点项目都在轨道上。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傅文城那边,最近倒是异常安静,没什么大动作。” 傅语听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平静无波: “二叔一向『稳重』,懂得审时度势。暂时没动作,不代表没想法,让人继续盯著就是。” 对於这个野心勃勃的叔父,虽然上次对他的打击很大,但他绝对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从未放鬆过警惕。 陈叔点头应下,隨即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女儿傅思媛,前几天从国外回来了。” 傅思媛? 听到这个名字,傅语听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回来了?” 第96章 是龙得盘著,是虎也得臥著 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堂妹印象不深,只记得对方从小就被傅文城娇惯著送出国,鲜少露面。 傅语听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个在国外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突然回国? 时机倒是有些微妙。 “是的,小姐。” 陈叔的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 “据我们了解,傅思媛这次回来,似乎……不是单纯探亲那么简单。她主动提出要进入集团实习,傅文城已经把她安排进了市场部。” 傅语听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带著冷意的弧度: “哦?实习?看来二叔是打算让女儿也来分一杯羹了?” 陈叔和周野对视一眼,周野沉稳地开口: “傅思媛在国外的履歷很漂亮,名校毕业,参与过几个知名项目。但据我们的人观察,这位大小姐……心思活络,手腕也颇为圆滑,刚来没几天,就和市场部几个中层打得火热。恐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省油的灯?” 傅语听轻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傅文城亲自调教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简单?安静的二叔,加上一个高调归来的精英女儿……这组合,倒是比二叔一个人唱独角戏有意思多了。” 她走回办公桌后,坐下,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 “盯著她,看她想玩什么样。在傅氏,是龙得盘著,是虎也得臥著。”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市场部……呵,正好,看看这位堂妹,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 陈叔和周野肃然应道:“是,小姐!” (请记住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办公室內重新归於平静。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个从嘉禾带回来的轻飘飘的纸箱上,又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市场部那个新来的背景深厚的实习生傅思媛。 平静的水面下,新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 傅文城的按兵不动,加上傅思媛的高调登场,这对父女组合,无疑將成为她接手傅氏后,需要面对的最棘手的內部挑战。 l她拿起內线电话,拨通了秘书室: “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半小时后,第一会议室,召开我接手后的第一次集团高层会议。”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带著新官上任的魄力。 属於傅语听的时代,在傅氏集团,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所有的明枪暗箭,都將在这片属於她的战场上,一一上演。 傅氏集团最大的环形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低气压。 椭圆形的长桌两侧坐满了集团核心高层,人人正襟危坐,眼神复杂地交流著,空气中瀰漫著无声的议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位新董事长……不,是重新上任的傅董,上次会议可是雷厉风行,『杀』得人头滚滚啊……” “可不是,连傅文城副总都被她亲手拉下马,那份铁腕……嘖,想想都后颈发凉。” “这才消停多久?第一次正式会议,不知道这次又要拿谁开刀?” “嘘……噤声!来了!” 厚重的会议室大门被秘书从外面推开。 议论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 傅语听踩著七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步伐沉稳有力,一步步走了进来。 她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线条清晰的下頜。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却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在场每一张或熟悉或敬畏或忐忑的脸。 强大的气场无声地瀰漫开来,带著久居上位的压迫感和经歷过风暴洗礼后的冷冽。 她走到主位,没有立刻坐下,双手撑在光滑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实质般再次扫视全场,仿佛要將每个人的心思都看穿。 就在她红唇微启,准备宣布会议开始的剎那—— “啊!sorry!sorry everyone!我应该……没迟到吧?” 一个带著浓烈、刻意上扬的异国腔调的女声,突兀地打破了会议室的死寂。 伴隨著一阵香风,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来人身材高挑,穿著当季最新款的香檳色连衣裙,妆容精致,波浪卷的长髮披散在肩头,浑身上下散发著一种精心雕琢过的带著攻击性的时尚感。 她一手拿著最新款的限量手袋,另一只手夸张地抬腕看了看镶满钻的腕錶,脸上掛著看似歉意的、实则张扬的笑容: “哇哦!还有整整20秒!perfect timing!” 她踩著细高跟,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傅语听身上,转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傅语听撑在桌面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指节微微泛白。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锁定在来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傅思媛。 她的“好”堂妹。 那个刚回国就被塞进市场部被陈叔评价为“不是省油的灯”的傅思媛。 傅思媛仿佛感受不到这凝滯的气氛和傅语听冰冷的视线,她径直走到长桌旁,目光扫视一圈,然后带著一丝理所当然的娇嗔,看向主位上的傅语听: “hi,堂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傅董事长了?” 她歪了歪头,笑容甜美却带著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挑衅: “我刚来上班,路不太熟,差点迟到,堂姐不会介意吧?” 那口浓重的仿佛刚从哪个海滩度假回来的口音,在肃穆的会议室里显得格格不入,充满了刻意的表演感。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高层们面面相覷,表情各异。 有皱眉不悦的,有看好戏的,也有替傅思媛捏一把汗的。 谁都知道傅语听最厌恶的就是不守规矩和挑战权威。 这位傅家二小姐,一上来就精准地踩在了雷区上。 傅语听缓缓直起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被打断发言的人不是她。 她甚至没有看傅思媛,只是目光再次平静地扫过全场,声音清晰沉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盖过了傅思媛带来的那点浮夸气息: “会议现在开始。” 她直接忽略了傅思媛的存在和她那句“介意吗”,仿佛她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傅思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霾。 她没想到傅语听会如此直接地无视她,连一个眼神都吝於给予。 这比她预想中的斥责或下马威,更让她感到难堪。 傅语听不再给她任何表演的机会,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项议程,关於南城新区开发项目的进度匯报。项目负责人,开始。” 被点名的负责人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匯报。 会议室的气氛重新被拉回到严肃紧张的工作状態。 傅思媛被晾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她精心准备的出场和挑衅,在傅语听绝对的实力和漠视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可笑。 她咬了咬涂著鲜艷口红的嘴唇,最终只能强忍著尷尬和怒气,自己找了个靠近门口的最不起眼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看著主位上那个气场强大掌控全局的堂姐,眼神深处,不甘和嫉恨如同毒蛇般悄然滋生。 傅语听专注地听著匯报,偶尔提出一两个精准到令人心惊的问题。 她的余光,却將傅思媛那一闪而过的阴鷙尽收眼底。 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傅语听心中冷笑。 第一回合,这位堂妹就按捺不住要跳出来试探了? 也好,既然来了,那就让她看看,傅氏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会议在傅语听精准高效的掌控下进行著,项目负责人轮番匯报,她时而凝神细听,时而犀利提问,每一个决策都乾脆利落,展现出无可挑剔的专业素养和掌控力。 会议室里的高层们从最初的紧张观望,渐渐转为专注和信服,连带著对这位年轻却手段强硬的董事长生出了几分敬畏。 轮到市场部匯报关於下半年一个重要的高端品牌推广项目方案时,傅语听的目光落在了市场部总监身上: “王总监,请阐述你们的方案。” “是,董事长。” 市场部王总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將,此刻却显得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打开了投影仪。 精美的ppt在幕布上徐徐展开。 方案构思新颖大胆,数据详实精准,视觉呈现极具衝击力,完美结合了本土市场洞察与国际前沿潮流。 整个匯报过程逻辑清晰,亮点纷呈,连在座一些向来挑剔的高层都忍不住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讚许。 整个会议室的气氛,因为这个极具水准的方案而变得有些热烈。 傅语听端坐在主位,目光沉静地看著幕布,心中也掠过一丝惊讶。 这个方案的水平,远超市场部平时的水准,思路开阔,执行路径清晰。 甚至隱隱透出对傅氏未来战略方向的精准把握。 確实做得非常漂亮。 不过…… 第97章 更亲密的关係 匯报结束,会议室內自发地响起了掌声。 王总监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著点自豪的笑容,他並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转向了坐在角落、一直安静聆听的傅思媛。 “感谢各位的认可。” 王总监的声音洪亮了几分,带著明显的推崇: “在这里,我必须向大家隆重介绍,这个方案並非出自市场部原有团队之手。” 他微微侧身,朝著傅思媛的方向伸手示意: “它的核心创意、整体架构以及详尽的执行计划,完全是由我们市场部新加入的实习生——傅思媛小姐,独立构思並主导完成的。” “哗——”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更大的惊嘆声和更热烈的掌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傅思媛身上。 还以为是个瓶,竟然做出了如此惊艷的方案? 这巨大的反差让眾人震惊不已。 傅思媛在无数道惊嘆或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掛著得体而谦逊的微笑,微微欠身,声音依旧带著那点刻意的外国腔,但此刻却显得自信而沉稳: “谢谢王总监的肯定,也谢谢大家的掌声。我只是初来乍到,抱著学习的心態,尝试著为团队贡献一点自己的想法。还有很多需要向各位前辈学习的地方。” 她的姿態放得很低,但眼底深处那抹隱藏的得意和锋芒,却如同出鞘的利刃,精准地刺向主位上的傅语听。 她的目光,甚至毫不避讳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迎上了傅语听审视的视线。 傅思媛用实力和成绩,狠狠地打了她这个的董事长一个响亮的耳光,瞬间在高层面前树立起了归国精英、有能力的形象,也向所有人宣告—— 她傅思媛,绝不是靠父亲的关係混进来的瓶。 掌声还在继续,高层们看向傅思媛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充满了欣赏和重新评估。 傅文城虽然不在场,但他女儿这一手,玩得极其漂亮,瞬间扭转了不利局面。 傅语听静静地坐在主位上,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平静。 她没有鼓掌,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讚赏。 她只是等掌声稍微平息后,目光平静地扫过傅思媛那张写满谦逊实则暗藏锋芒的脸,然后转向王总监,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方案確实有其亮点和创新性。” 她先给予了客观的肯定,让王总监和傅思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然而,傅语听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直指方案核心: “但是,王总监,方案中关於目標客群的消费心理洞察部分,数据支撑略显单薄,引用的海外案例是否完全適配本土市场,需要更深入的调研佐证。请市场部在三天內,针对这点,补充详细的数据分析和风险评估报告,提交给我。” 她的问题精准犀利,直接戳中了方案中最华丽但也最可能隱藏隱患的部分。 刚才还沉浸在惊艷中的高层们瞬间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董事长的质疑確实一针见血。 王总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额角隱隱冒汗: “是……是,董事长!我们立刻完善!” 傅思媛脸上那完美的谦逊笑容也微微一滯。 傅语听没有否定她的方案,甚至肯定了亮点,但这两点质疑。 可这无疑也是打了她的脸。 第一次有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傅语听的目光最后落在傅思媛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无形的压力: “傅思媛作为方案的主要构思者,希望你也能参与到后续的完善工作中。实践是最好的学习,期待你更扎实的表现。” 傅思媛藏在桌下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但脸上却迅速调整回得体的微笑: “谢谢董事长指点,我一定认真学习,儘快完善方案。” 她迎视著傅语听的目光,两人视线在空中无声交锋,火四溅。 傅语听微微頷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工作事务:“会议继续,下一项议程。” ———— 冗长而高效的会议终於落下帷幕。 高层们纷纷起身,带著各自的思绪和任务陆续离开。 傅语听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正准备起身回办公室,一个带著刻意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堂姐!等等我!” 傅语听动作微顿,没有立刻回头。 她將最后一份文件收进文件夹,这才缓缓转过身。 傅思媛正站在几步之外,脸上掛著热络又恰到好处的笑容,仿佛刚才会议上那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她快步走近,自来熟地想去挽傅语听的胳膊,被傅语听不动声色地避开。 “堂姐,好久不见呀!在国外这些年,可想你了!” 傅思媛丝毫不觉尷尬,笑容依旧灿烂,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探究和算计,如同水底的暗流。 傅语听脸上也掛起一丝標准的、疏离而客套的微笑,回应道: “是啊,思媛,欢迎回国。” 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傅思媛精心修饰过的脸上,等著她的下文。 傅思媛眨了眨画著精致眼线的大眼睛,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充满好奇和疑问的表情,声音刻意压低,带著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感: “对了堂姐,我听说你之前在陆氏集团工作?还是……薄行洲手下的秘书?” 她刻意在“秘书”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里闪烁著毫不掩饰的探究。 薄行洲? 她直呼薄行洲的名字? 两个人关係很亲密? 傅语听的心微微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坦然承认: “是。” 她倒要看看,这位堂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思媛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上顿时绽开一个更加明媚甚至带著点得意和炫耀意味的笑容。 她故意將尾音拖得长长的,带著那种特有的、矫揉造作的外国腔: “oh——这样啊~~~” 这声调拖得百转千回,充满了让人不舒服的暗示。 傅语听微微蹙眉,直接问道:“怎么了?” 傅思媛像是就在等她这句问话,立刻凑近了些,身上甜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脸上带著一种天真的、理所当然的神情,语气轻快地说道: “没什么呀!就是……我这不是回国了嘛!好久没见薄行洲了,怪想他的。晚上我约了他一起吃饭敘敘旧,就在新开的那家网红旋转餐厅,定了最好的位置。”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双画著浓重眼影的眼睛,带著毫不掩饰的挑衅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牢牢锁住傅语听的脸,然后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堂姐,你要不要一起呀?” 轰——! 傅语听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他们认识? 还很熟? 傅思媛回国第一件事就是约薄行洲单独吃饭? 还约在那种顶级浪漫的约会旋转餐厅? 无数个念头如同冰雹般砸下。 傅思媛和薄行洲是什么关係? 旧识? 朋友? 还是……更亲密的关係? 而且。 他答应了? 傅思媛此刻特意告诉她,还邀请她“一起”,是炫耀? 是示威? 傅语听的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瞬间的窒息感让她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著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 但很快就压下去。 多年的歷练让她在最短时间內重新戴上了冰冷的面具。 她甚至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刚才更加標准也更加疏离的微笑,眼神平静无波地看著傅思媛: “是吗?你们认识?” 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既然是你们敘旧,我就不打扰了。晚上我还有个重要的视频会议。” 她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傅思媛似乎对这个答案並不意外,她脸上笑容不变,甚至带著一丝瞭然,声音依旧甜腻: “哎呀,那太可惜了!不过没关係,下次有机会再叫堂姐一起。那……我就先走啦,得去准备准备晚上的约会了。” 她特意强调了“约会”两个字,朝傅语听挥了挥手,像只骄傲的孔雀,踩著高跟鞋,带著一身胜利者的香风,转身裊裊婷婷地离开了会议室。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傅语听一个人。 她站在原地,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傅思媛最后那句“约会”像淬了毒的针,反覆在她耳边迴响。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係? 傅语听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著酸涩和强烈不安的情绪,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她拿出手机,指尖悬在薄行洲的名字上,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用力按灭了屏幕。 傅语听將文件夹重重地拍在会议桌上,心里恢復往常的平静,傅语听挺直脊背,大步走出了会议室。 她凭什么问? 以什么身份问? 他连去哪都没跟她讲。 反正一直以来她傅语听都是一个人。 她不需要。 第98章 薄太太,你今天是不是看我不爽? 旋转餐厅。 360度的城市夜景璀璨如星河,悠扬的小提琴声流淌在奢华的空气里,一切都为浪漫的邂逅而准备。 靠窗最好的景观位上,傅思媛已经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她面前的柠檬水换了三杯,精致的妆容补了又补,目光如同探照灯般一次次扫向餐厅入口。 每一次门开,她眼中都燃起希望,又在看清来人后迅速熄灭。 精心挑选的香檳色连衣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却衬得她坐立不安的身影越发焦灼。 他为什么还不来? 傅思媛强忍著打电话的衝动,维持著她最后的骄傲和体谅。 她告诉自己,薄行洲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耽搁了。 她不能失態,不能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一样催促。她要在最好的状態下,迎接他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 餐厅里其他桌的客人或低语浅笑,或举杯庆祝,只有她这一桌,空荡荡的餐具和冰凉的柠檬水,无声地嘲笑著她的等待。 就在她几乎要绷不住,手指颤抖著伸向手机时,餐厅入口处终於出现了一个她魂牵梦縈的身影。 薄行洲。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身姿挺拔,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餐厅经理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他却只是微微頷首,目光精准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傅思媛所在的角落。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里也看不到一丝波澜,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湖面。 没有迟到的歉意,更没有久別重逢的欣喜。 傅思媛的心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狂跳起来,所有的委屈和焦躁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 她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出最灿烂、最精心练习过的笑容,声音带著刻意的娇柔和欣喜: “行洲哥!你来了!” 她甚至体贴地没有问一句为什么迟到,仿佛那根本不重要。 薄行洲走到桌边,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声音低沉而疏离: “嗯。” 他甚至没有看她精心准备的座位,只是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动作乾脆利落,带著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 傅思媛的热情被他这盆冷水浇得微微一滯,但立刻又扬起笑脸,拿起菜单: “还没点餐呢,特意等你一起点。你看看想吃什么?这里的招牌……” “不用了。” 薄行洲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淡无波: “我吃过了。” 傅思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著菜单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一股强烈的难堪涌了上来,让她精心修饰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强撑著放下菜单,声音有些乾涩: “……好吧。”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小提琴的悠扬旋律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傅思媛看著对面男人那冷硬如雕塑般的侧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她特地提前完成了学业回国找他。 她一定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在国外那段时间,她一直把他当作偶像和信仰。 如果不是“那一次”,她永远不会有接触他的机会。 不行! 不能冷场! 傅思媛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和委屈,她还有“杀手鐧”! “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声音重新带上了活力,带著一丝献宝般的雀跃: “行洲哥,我还记得你之前在m国的时候,最喜欢吃『tt』家的手工黄油曲奇了。我特意带了几盒回来!” 她说著,立刻从旁边昂贵的包包里拿出一个包装极其精致、印著烫金“tt”logo的饼乾袋,带著期待和邀功的神情,递到薄行洲面前: “喏,给你。还是老味道!” 薄行洲的目光终於落在了那个饼乾袋上。 他的眼神在包装名字上有极其短暂的停顿,但也仅仅是一瞬。 隨即,他便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伸手去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价值不菲的腕錶,然后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傅思媛,声音清晰平稳,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感: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家了。” 傅思媛脸上的笑容彻底碎裂,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回……回家?” 薄行洲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他接下来的话,如同惊雷,在傅思媛耳边轰然炸响: “嗯。我太太在家,太晚回去,她该担心了。” 太太?! 傅思媛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 所有的血液瞬间衝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净净。 她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带得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什么?!你有太太了?!” 她尖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失控瞬间拔高,在原本优雅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周围几桌的客人纷纷侧目,投来诧异、探究、甚至带著点鄙夷的目光。 薄行洲就那样站著,平静地看著她失態,看著她成为餐厅里眾人目光的焦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几秒钟后,傅思媛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脸颊烧得通红,巨大的难堪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慌乱地看了一眼四周投来的目光,身体僵硬地、狼狈地坐了回去,声音带著颤抖和不敢置信的破碎: “行……行洲哥……你……你开玩笑的吧?你怎么可能有太太了?我……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她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希望这只是他为了摆脱她而找的藉口。 薄行洲看著她惨白的脸和眼中的慌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再次抬腕看了看表,仿佛在確认时间,然后对她微微頷首,姿態疏离而决绝: “傅小姐,谢谢你的款待。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不再看傅思媛一眼,转身,迈著沉稳的步伐,在餐厅经理恭敬的送行和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从容不迫地离开了“云顶”旋转餐厅。 留下傅思媛一个人,呆坐在华丽的座位上,面对著那杯早已冰凉的柠檬水,和那盒精心准备却无人问津的“tt”曲奇。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同针尖般刺向她。 精心策划的“浪漫晚餐”,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羞辱。 她像一个被剥光了所有华丽外衣的小丑,暴露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之下。 她死死地盯著薄行洲消失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直到薄行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在她眼中疯狂燃烧。 她猛地抓起桌上那盒精致的饼乾,狠狠地摔在地上。 ”啪!” 精美的包装盒碎裂开来,金黄的曲奇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破碎的骄傲和精心编织的梦。 太太…… 他竟然有太太了?! 那个所谓的“太太”到底是谁?! 而且他好像还很在意他的太太。 不可能,他那样冷漠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早结婚。 他一定只是討厌麻烦罢了。 一定是刚刚自己太激进了。 ———— 薄行洲回到家,薄家別墅內灯火通明,却透著一丝不同寻常的安静。 “先生回来啦!” 王妈热情洋溢的声音打破了餐厅的寂静,她正端著汤从厨房出来,看到玄关处换鞋的薄行洲,脸上立刻笑开了: “吃饭了吗?今天燉了您爱喝的汤,还热著呢!” 薄行洲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餐厅。 他一眼就看到了餐厅里坐在灯下的傅语听。 她小口地吃著王妈精心准备的晚餐,动作优雅却透著一种刻意的疏离,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落在面前的餐盘上,仿佛在数著米粒。 她听到动静,也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比平时更添了几分漠然。 隨即,她便低下头,继续专注地对付自己盘中的食物。 薄行洲微微蹙眉。 这反应……不对劲。 今天虽然没去公司,但他处理完事情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却听说她已经离职了。 薄行洲压下心头的疑惑,应了王妈一声。 “嗯,正好饿了。” 他迈步走进餐厅,拉开傅语听对面的椅子坐下。王妈立刻麻利地给他盛饭布菜。 餐厅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滯。 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微声响。 薄行洲拿起筷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面的傅语听身上。 她依旧低著头,细嚼慢咽,连一个眼神都吝於给他。 这种刻意的忽视,比直接的质问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憋闷。 他尝试著开口,打破这令人不舒服的沉默: “你离职了?怎么没给我说。” 傅语听夹菜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声音平淡得像白开水: “嗯。” 一个字,就把天聊死了。 她甚至没有抬眼看他一下。 而此刻,傅语听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內心早已是惊涛骇浪。 呵,男人! 真会装。 她心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刚刚还在旋转餐厅跟傅思媛“约会”呢,烛光晚餐,美人在怀,现在倒跑回来说饿了? 还装模作样地问她离职的事? 他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给他说。 薄行洲听著她的话,放下餐具,向她走来。 “薄太太,你今天是不是看我不爽?” 第99章 他的占有欲 餐厅里冰冷压抑的气氛几乎要凝固成冰。 傅语听只觉得脑子里像被丟进了一颗炸弹。 他怎么直接问出来了? 他怎么看出来的?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巨大的衝击让她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她完全没料到薄行洲会如此单刀直入。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 慌乱如同潮水般席捲而来。 傅语听几乎是瞬间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声音细若蚊吶,带著明显的底气不足: “没……没有啊。” 这三个字乾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鸵鸟样,眉头蹙得更紧。 没有? 这副把他当病毒隔离的样子叫“没有”? 他心底那股憋闷的烦躁感更盛,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较真。 “真的没有?” 薄行洲的声音又沉了几分,带著一种不容敷衍的压迫感。 他不再满足於口头询问,一只大手直接扶住了傅语听椅子的靠背,另一只手则稳稳地握住了椅子的边缘。 傅语听还没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只觉得身下的椅子突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动,轻巧地转了个方向。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 下一秒,她就从背对著薄行洲,变成了正面对著他。 而且因为椅子的转动,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 她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他笔挺的西裤。 薄行洲顺势蹲了下来。 这个动作让他的视线几乎与坐在椅子上的傅语听平齐。 他蹲在她面前,仰著脸,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她因为震惊和羞窘而微微睁大的眼眸里。 距离近得傅语听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的颤动,看到他挺直鼻樑的弧度。 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带著淡淡冷冽木质香气的体温。 太……太近了。 傅语听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衝破喉咙跳出来。 脸颊和耳朵瞬间烧得滚烫,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緋红。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都带著灼人的热度。 她下意识地想后退,可身后是椅背,退无可退。 想別开脸,却被他的目光牢牢锁住。 薄行洲就这样蹲在她面前,像一尊俊美却充满压迫感的雕塑,声音低沉而清晰地重复问道,带著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 “傅语听,看著我。告诉我,真的没事?”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能穿透她所有强装的镇定和掩饰,直达她混乱的心底。 傅语听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慌意乱。 “真……真的……” 她试图再次否认,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眼神也慌乱地四处飘移,就是不敢再与他对视。 那副样子,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薄行洲看著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眼神躲闪的脸,看著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抿的唇瓣…… 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盯著她看了几秒,就在傅语听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薄行洲忽然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瞬间减轻,傅语听长长地鬆了一口气,仿佛刚从高压舱里出来。 “那没事了。” 薄行洲的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沉稳,他淡淡地说完,仿佛刚才那个蹲在她面前强势逼问的人不是他,转身就要走回自己的座位。 傅语听被这急转直下的情况弄得有些懵。 不对。 明明是他已婚还跟別人去约会。 还好意思问她怎么了。 她几乎是弹跳般地站了起来,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我吃饱了!” 她的声音又急又快,带著明显的微怒,根本不再看薄行洲一眼,绕过他就往餐厅外冲: “我先上楼了!” 说完,她几乎是用跑的,纤细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楼梯口。 餐厅里,只剩下薄行洲一个人,还有那把被傅语听带倒的椅子。 薄行洲站在原地,目光追隨著她有些怒气的背影,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他缓缓踱步到那把倒下的椅子旁,弯腰,將它扶正。 看来是真的有事了。 他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薄行洲坐在刚刚傅语听坐过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 他眸色一沉,立刻拨通了苏寒的电话,嗓音低沉冷冽: “苏寒,查清楚太太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 第二天。 傅氏集团。 大家的手机和电脑都不约而同的播放著今天爆炸的新闻。 办公室室里嘰嘰咋咋的边看著新闻边討论。 商界巨擘薄行洲新婚妻子竟是归国留子#l。 m国顶级学府毕业,傅思媛背景惊人。 地下恋情多年? 薄氏夫妇约会高清照流出,新婚夫妻真甜蜜。 傅思媛踩著高跟鞋走进办公区,唇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当季高定,手里拎著限量款爱马仕,整个人明艷得刺眼。 果然,她一进门,整个办公区瞬间沸腾。 “思媛!天啊!你居然是那个大名鼎鼎薄行洲的妻子?!” 市场部的lily第一个衝过来,举著手机上的热搜给她看。 屏幕上,#t·y集团总裁薄行洲隱婚妻子曝光#的词条已经爆了,配图正是她和薄行洲昨晚在旋转餐厅约会的高清照片。 男人西装笔挺,眉眼冷峻,而她坐在对面笑容甜美,儼然一对璧人。 “我们公司真是藏龙臥虎啊!” 財务部的小张夸张地捂住嘴: “思媛你不仅是傅总的堂妹,还是薄太太!这也太低调了吧!” 傅思媛故作羞涩地低头,指尖轻轻拨弄著耳边的碎发,语气娇嗔:“哎呀,你们別这么夸张……” “这哪是夸张啊!” 傅思媛飞起两团恰到好处的红晕,假装生气地跺脚: “哎呀,没有啦,都是媒体瞎说的。” 她故作否认,可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有人压低声音,语气带著微妙的比较: “要我说,傅总每天那么拼死拼活,到头来还不如思媛你嫁得好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傅总那个未婚夫陆总……好像外面也有人了?” 这话立刻引来附和: “对对!上周我好像也看见了,在酒店门口,陆总搂著一个女人进去了,可亲密了。” 傅思媛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面上却板起脸: “喂喂,越说越离谱了啊,別乱传我姐的閒话。” 她巧妙地把“傅总”换成了更显亲近的“我姐”,姿態做得十足。 “思媛你就是太谦虚了!我们都羡慕死你了!”“对啊对啊,自己有能力,家世好,老公更是顶级豪门,人生贏家模板啊!” 一片阿諛奉承声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玻璃门口,不知何时静立著一个清冷的身影。 傅语听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套裙,面无表情地看著被眾星捧月围在中心的堂妹。 那些夸张的奉承,那些关於她辛苦不值关於她未婚夫陆景言出轨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 她心里冷嗤一声。 薄行洲的新婚太太? 是我的堂妹? 这真是够扯的。 小说都写不出来的剧情。 怎么老感觉自己才是多余的。 呵,果然,他们这个圈子里,真真假假,到头来不过是各玩各的荒唐戏码。 “傅……傅总好!” 终於有个眼尖的员工发现了她,惊惶地喊了一声。 喧闹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瞬间戛然而止。 围拢的人群触电般散开,露出中间脸色依旧得意的傅思媛。 没人知道傅语听在这站了多久。 毕竟她们刚刚说的话可是……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尷尬和心虚。 此时傅颖雪踩著高跟鞋,步伐沉稳地走过去。 她没有看那些噤若寒蝉的员工,目光只在傅思媛那难掩炫耀的脸上停留了一秒。 傅颖雪一个字都没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冽的香风,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然后“咔噠”一声轻响,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的视线。 一进入私密空间,傅颖雪脸上那层冰冷的鎧甲似乎细微地鬆动了一下。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她回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拿起平板,毫不犹豫地关掉了屏幕上还在推送“薄行洲约会”详情的新闻app弹窗。 世界清静了。 傅语听伸手打开了一份需要批阅的项目文件,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仿佛刚才外面那场关於她的风波从未发生过。 毕竟在她的崩塌世界里,她寧愿自己一个人。 —————— 此时嘉禾集团。 总裁办公室。 气氛与外间的喧囂截然不同。 陆景言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指尖夹著一支万宝龙钢笔,正凝神批阅著一份项目合同。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没有敲门。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先飘了进来。 紧接著,徐茜穿著一条紧身红色连衣裙,身姿摇曳的走了进来。 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身体软软地倚靠在桌沿,俯身凑近陆景言,刻意压低的嗓音带著一丝黏腻的甜糯: “景言,你看到新闻了吗?” 她红唇勾起,带著看好戏的兴奋: “原来你大哥他的老婆是傅语听的堂妹。” 第100章 秀恩爱 他终於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眉头蹙起: “谁?傅语听的堂妹?” 他的大脑飞速检索著与傅家相关的信息, “傅文城的那个女儿?” 他对傅思媛本人印象不深,但对她的父亲傅文城以及傅家內部那点盘根错节的关係有所耳闻。 “对呀!就是她!” 徐茜见他有了反应,更加来劲,立刻拿出手机,点开那几张高清照片,几乎要凑到陆景言眼前: “新闻上都扒出来了。说他们两个人在m国的时候就在一起了,秘密恋爱好久了呢。你看这照片!” 手机屏幕上,清晰地显示著傅思媛巧笑嫣然地坐在霍沉舟对面,环境高档私密,拍摄角度將两人之间的氛围烘托得极为曖昧。 徐茜的红唇撇了撇,语气瞬间变得尖酸刻薄,带著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懣和急於撇清的狠厉: “我们一直搞错了对象。那个苏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婊子。装得一副清高白莲的样子,把我们都骗得团团转,害我们一直以为是她。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 她的话语像毒蛇吐信,急於將所有的过错和怨气都倾泻到苏欲,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们之前的错误判断和行动都是情有可原,都是受了蒙蔽。 陆景言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照片上的傅思媛。 原来薄行洲一直对傅语听照顾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隱藏这么好,还是被媒体拍到。 这不是他那个事事的留有后手的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这个傅文城的女儿倒是有两把刷子。 確实不简单,看来也是忍受不住那个长期不公开的大哥了。 办公室內短暂的沉默被一种新的算计所取代。 陆景言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著,之前的震惊迅速被冷静的权衡所覆盖。 之前的靶子似乎打错了,但现在这个新出现的靶子,他会好好把握住。 薄行洲的城墙难攻。 但他那位“新婚太太”可就不好说了。 —————— 傅氏总裁办公室。 平板电脑上冷白的光映照著傅语听毫无表情的脸,文件上的字句清晰,但她的注意力却难以百分之百集中。 就在这时,桌上那部私人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嗡嗡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傅语听瞥了一眼,屏幕上跳动著的名字让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薄行洲。 他倒是也不觉得尷尬? 毕竟新闻里的“女主角”是她的堂妹。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嘲讽,指尖隨意一划,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世界重归平静。 她將注意力重新强行拉回文件上,试图用工作的严谨逻辑驱散那些荒唐的思绪。 然而,几分钟后,手机再次固执地响起。 同样的名字,同样的震动频率,带著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顽固。 傅语听盯著那个名字,犹豫了几秒。 她深吸一口气,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將手机贴到耳边。 “餵。” 她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过去,冰冷但语调平稳,维持著最基本的社交礼仪上的礼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隨即传来薄行洲的声音,异常低沉,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像是疲惫,又像是压抑著什么情绪: “晚上一起吃饭吗?薄太太?” “薄太太”这三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傅语听一下,让她感到一阵极其轻微却真切的不適。 在这种全世界都以为他新婚妻子是別人的时候,他用这个称呼,听起来格外讽刺。 他都有公开的“女朋友”了,还来约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吃饭? 就不怕他那位“新欢”傅思媛知道了醋海翻波,再来一场更大的闹剧? 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堂妹。 她可不想捲入他们任何莫名其妙的纠葛里。 “晚上我要加班。”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找了一个最常用也最无可指摘的理由。 她只想儘快结束这通毫无意义的电话。 然而,薄行洲似乎完全没听出她的拒绝,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甚至有一丝蛮横: “没关係。”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我等你下班。” 说完,甚至没给傅颖雪再次拒绝的机会,电话直接被掛断了,只剩下一串忙音。 傅语听:“……” 她握著手机,听著里面的忙音,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等她下班? 他不应该等她的女朋友下班吗? 一种荒谬感和被冒犯的感觉交织著升腾起来。 傅颖雪深吸一口气,將手机重重地反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她试图重新聚焦於文件,但上面的字跡似乎都扭曲了一下。 傅语听思考了许久,看来之前那份被撕掉的协议,还是需要。 她拿起电话,直接打电话给周野。 “周野,帮我再擬一份协议。” —————— 下班时间。 傅氏集团外。 夕阳给冰冷的玻璃幕墙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边,却无法驱散空气中那种蠢蠢欲动的八卦热潮。 陆陆续续下班的员工们刚走出旋转门,目光就不约而同地被大门侧前方停著的一辆线条流畅、气场强大的黑色宾利吸引了过去。 更吸引人的,是倚在车旁的男人。 薄行洲。 他穿著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隨意解开,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和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錶。 他没有刻意摆姿势,只是隨意地靠在车门上,低头看著手机,侧脸轮廓在落日余暉下显得愈发深邃立体,周身散发著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峻气场,却又该死的迷人。 “天啊……那是不是薄行洲?!” “真的是他!本人比照片和財经杂誌上帅一万倍!” “这气场……绝了!我感觉好多顶流男星在他旁边都得被比下去!” “他是来接思媛的吧?啊啊啊好羡慕!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 低低的惊呼和议论声在人群中蔓延,夹杂著压抑的兴奋和嫉妒。 就在这时,被眾人议论的中心人物傅思媛,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她显然也看到了薄行洲,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喜和激动。 “思媛!快看!你老公来接你了!” “薄总真的好帅啊!专程来接你下班呢!” “思媛,你真是拯救了银河系吧!太幸福了!” 同事们的推搡和艷羡的恭维让傅思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心臟怦怦直跳,脑子里飞快地转著。 行洲哥?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看到了新闻,专程过来……来找她的? 她就知道行洲哥没有老婆。 她还是有机会的。 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得几乎要颤抖。 她努力维持著优雅,实则脚步加快,几乎是小跑著穿过了短短的距离,来到霍沉舟面前,仰起精心修饰过的脸,声音又甜又软,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娇羞: “行洲哥?你怎么在这里?是……是在等我吗?” 她期待著从他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周围那些羡慕的目光。 霍沉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就像看一个陌生的路人甲。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不是。” 两个字,乾脆利落,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傅思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她不能露馅。 至少在別人眼中她是就行了。 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態! 她强行扯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仿佛刚才只是听了一句无关紧要的玩笑,甚至带著点撒娇的意味试图挽回局面: “行洲哥……那,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日料店。” 她试图暗示这是属於他们两人的约会。 薄行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的纠缠感到不耐。 他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公司大门的方向,语气疏离而清晰: “傅小姐,” 他用了非常客套甚至冷漠的称呼: “我在等我太太吃晚饭。” 傅……小姐? 等我太太?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傅思媛耳边炸开。 巨大的嫉妒和难堪席捲了她,指甲下意识地狠狠掐进了掌心。 薄行洲的太太是傅氏集团的员工? 她怎么不知道! 假的一定是假的。 绝对不可能。 她绝不能狼狈逃离! 那只会坐实她的难堪。 傅思媛勉强的跟薄行洲告了別,强行压下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挺直背脊,努力维持著最后一丝高傲和体面,踩著有些发虚的脚步,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拉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地钻了进去。 就在她关上车门的瞬间,傅语听的身影恰好从旋转门內走了出来。 而薄行洲的视线,却像精准的雷达,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真正要等的人。 看到傅语听出来,他眼神微动,不再停留,乾脆利落地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 几乎是同一时间,傅思媛也发动了她的跑车,引擎发出略显急躁的轰鸣声。 “哇!快看!薄总上车了!思媛也上车了!” 傅语听被这声尖叫吸引了目光。 薄行洲? 傅思媛? 秀恩爱秀到老娘头上了? 第101章 薄太太只有一个 这场景落在那些尚未散去的热衷於吃瓜的同事们眼里,就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哇,身价过亿的老板都要亲自接老婆下班,不像我家那个!” “真羡慕啊,霸道总裁接小娇妻下班。” “不过他们怎么不开一辆车走啊?”一个稍微迟钝点的同事问道。 旁边立刻有人用“这都不懂”的语气解释道: “笨啊!人家是顶级豪门,思媛自己开的车也不便宜,肯定是各开各的车来的唄。难道让思媛的车扔公司停车场啊?说不定约好了去哪里匯合呢!” “哦——原来如此!” 眾人恍然大悟,脸上又重新浮现出羡慕和懂了的表情。 而刚刚走到门口的傅语听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径直朝著与那两辆焦点车辆相反的方向走去。 傅语听的身影清冷而挺拔,步伐平稳,听不出丝毫紊乱。 偶尔有相熟或仅仅是面熟的员工注意到她,连忙收敛起脸上吃瓜的兴奋,换上恭敬或略带拘谨的表情,低声打招呼: “傅总好。” “傅总下班了。” 傅语听只是微微頷首,目光甚至没有过多偏移,算是回应。 她周身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將外界的喧囂与议论隔绝开来,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搭话。 直到她走远,身影消失在停车场另一端的拐角,刚才那群议论纷纷的同事才仿佛解除了静音模式,重新聚拢起来,话题却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刚刚离开的傅语听。 “唉,这么一看,跟思媛比起来,傅总好像有点……可怜啊?” 一个女同事小声说道,语气里带著一丝复杂的同情。 这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你看薄总都亲自来接思媛,你们谁见过傅总那个未婚夫陆总来接她下班?” “別说来接了,好像连一起逛街吃饭的新闻都没被狗仔拍到过吧?也太低调了,低调得有点不正常了。” “对啊,思媛和薄总都被拍到高清图了。傅总和她未婚夫……感觉就像是商业合作伙伴,一点热恋或者未婚夫妻的感觉都没有。” “嘖,能力强、家世好又怎么样?感情不顺啊。感觉她整个人冷冰冰的,可能男人都不太喜欢这种类型吧?还是思媛那种会撒娇的比较惹人爱。” 就在这种廉价的同情和揣测即將瀰漫开时,一个稍微清醒点的同事嗤笑一声,打断了她们: “得了吧你们!一个个拿著几千块的工资,操心人家身价不知道多少个亿的傅总可不可怜?先可怜可怜自己这个月的唄还完了没?房租交了吗?” “就是!傅总再『可怜』,人家开的车我们一辈子都买不起,住的房子我们厕所都买不起,手指头缝里漏点都够我们吃一年了。醒醒吧姐妹们,有那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多赚点钱。” 一针见血的现实瞬间戳破了那点虚假的同情泡沫。 眾人愣了一下,隨即訕笑起来。 “哎呀,也是哦……” “散了散了,赶紧挤地铁去,晚高峰又该人挤人了。” “走了走了。” 人群很快散去,刚才关於傅语听“可怜”的议论,就像一阵微不足道的风,吹过就散了。 车库旁。 傅语听刚用钥匙解锁了车门,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 包里的手机却再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动作一顿,拿出手机,屏幕上闪烁的依然是那个名字—— 薄行洲。 她微微蹙眉,心里划过一丝惊讶。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和那位刚刚在新闻里被坐实了“薄太太”名分的傅思媛在一起吗? 或者至少,不应该在你儂我儂的约会吗? 怎么会又打电话给她? 大概率……是按错了吧。 她不想再自討没趣,指尖划过,再次乾脆地掛断了电话。 隨手將手机扔进副驾驶座,弯腰准备上车。 “薄太太,”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突然从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怎么回事?火气这么大?” 傅语听身体一僵,猛地回头。 只见薄行洲不知何时已然下车,正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 他高大的身影在停车场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地锁定了她。 “不是说好,我等你下班的吗?” 他已经走到了近前,站定,目光落在她带著错愕的脸上。 傅语听没想到他根本没走,还专门在这里堵她,一种被现场抓包的窘迫感瞬间涌上,让她一时有些语塞。 她强自镇定,避开他过於直接的视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我……我以为你刚才是不小心按错了。” 薄行洲闻言,眉梢微挑,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傅语听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菸草的气息。 这过於亲密的距离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脸颊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我不是什么?” 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追问著她刚才未尽的语意,声音压低,带著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傅语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而有些慌乱,但下一秒,一股怒气就衝散了那点不自在。 她心虚什么? 该心虚的是他才对。 就算他们是协议婚姻,互不干涉,但闹出这么大的緋闻,让她的堂妹顶著“薄太太”的名头招摇过市。 这跟给她戴绿帽子有什么区別? 想到这里,傅语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住了冰凉的车门,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她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冽而充满指控: “你不是应该……跟你那位新上任的『女朋友』去约会吗?薄先生。” 傅语听她特意加重了“女朋友”三个字,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十足。 薄行洲看著她明明脸颊还泛著红晕,却偏要摆出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清晰,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我女朋友?” 他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像是在玩味什么有趣的东西,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仿佛想从她强装镇定的脸上找出点什么。 他心想,他的这位总是冷静的太太,吃起醋来……怎么这么可爱? 傅语听看著薄行洲那副似笑非笑仿佛她问了个多么愚蠢问题的样子,心头那股无名火更盛。 她没好气地瞪著他,几乎是咬著牙说道: “对呀!你的『新婚太太』,傅思媛。现在全城都知道了。” 她边说边迅速从包里掏出手机,指尖用力地划开屏幕,调出那条刺眼的新闻,几乎要懟到薄行洲眼前,像是要拿出最有力的证据。 薄行洲的目光淡淡扫过她手机屏幕上自己和傅思媛那张被过度解读的照片,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的尷尬或慌乱,反而是一种瞭然和暗自窃喜。 原来他的太太是真的吃醋了? 还是第一次看这个样子的她。 这应该是在乎他才会吃醋? 他没有看太久,抬起眼,视线重新锁住傅语听带著薄怒的眼睛,语气认真: “我已经让公关部约了今晚八点的发布会。” 傅语听正等著看他如何狡辩,冷不丁听到“发布会”三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少有的带著点懵懂愣怔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 “带上你一起。” “召开什么发布会?还要带上我?” 傅语听彻底糊涂了,满头的问號几乎要实质化。 他们之间的协议婚姻,向来是能有多低调就多低调,避免一切不必要的共同曝光。 他突然要开发布会,还要她出席?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之前的约定和默契。 薄行洲看著她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的唇,向前踏了一小步,再次拉近了些许距离。 他的目光沉静而专注,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只有一个太太。” 傅语听的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 他……这是要公开澄清? 而且,是要和她一起,以夫妻的身份,公开露面澄清? 她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採取如此直接的方式。 “啊?”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大脑因为信息过载而有些宕机,平时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冷静理智此刻好像暂时离家出走了。 薄行洲將她这罕见的呆愣模样尽收眼底,心情似乎莫名好了几分。 他难得有耐心地又补充解释道: “没第一时间澄清,是想先问问你的意见,尊重你的意愿。带你一起,是最有效率的解决方式。” 然后,他话锋一转,终於正面回应了那张照片和傅思媛其人,语气平淡但认真: “我和她不熟。之前在m国,她认识我的一个朋友。那天有个私人聚会,朋友带上了她。刚好那天我出了点小意外,她顺手帮了我一个小忙。作为感谢和礼节,我答应回请她一顿饭。之后我就回国了,再没联繫。前几天她联繫我,我才去赴了那个迟来的饭局。” 说完薄行洲看著傅语听的眼睛说道: “薄太太只有一个。” 第102章 纪念日 他言简意賅,解释了相识吃饭的原因,撇清了所有曖昧的可能,將整件事定性为一次纯粹的甚至带点不得已而为之的“还人情”。 最后再次澄清了一下,薄太太只有一个。 傅语听怔怔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將她笼罩,停车场顶灯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 他的表情是认真的,甚至带著一种近乎坦诚的意味。 他……这是在跟她解释? 理智告诉她,在撒谎这件事上,眼前的男人他绝对不屑於,也没必要用这种拙劣的緋闻来骗她。 他若真对傅思媛有意,根本无需和她这个协议妻子多费口舌。 傅语听心里那股莫名的的鬱气,竟真的因为他这几句直白的解释而消散了不少,甚至隱隱生出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舒坦。 但她的头脑依旧清醒。 公开露面? 绝对不行。 她迅速权衡利弊。 陆景言那边,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打草惊蛇。 如果她和薄行洲高调合体澄清,她之前做的所有都可能功亏一簣。 想到这里,傅语听迅速收敛了脸上细微的情绪波动,恢復了平日里的冷静疏离。 她摇了摇头,语气果断: “没事,不必开发布会。” 她顿了顿,补充道: “这种无聊的新闻,过几天自然就散了,没必要兴师动眾。” 薄行洲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確认她是否真的不再介意,以及她拒绝背后的真实原因。 见她神色坦然,並无赌气或怀疑,他便不再坚持。 既然她明確拒绝,且有她的理由,他尊重她的选择。 “好。”他乾脆的应了一声。 话题一转,他极其自然地向前一步,拉开了傅语听副驾驶座的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走吧,薄太太。” 他看著她,眼底藏著极淡的笑意: “刚才等你下班,饿坏了。现在,轮到我们两个去『约会』了。” “约会?” 傅语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用词和动作弄得又是一愣,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之间哪有什么真正的约会? 好像从来没有过? 协议夫妻能约会吗? 薄行洲已经不由分说地微微倾身,虚扶著她的手臂,带著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態將她轻巧地“请”进了副驾驶座。 “嗯,约会。” 他弯腰,手臂撑在车门框上,將她圈在座椅和他的气息之间,近距离地看著她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唇角勾了勾: “带你去吃饭。” 他的理由冠冕堂皇,动作却带著十足的侵略性。 薄行洲完全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不是应该解释清楚就离开吗? 或者她拒绝开发布会后,他也就此作罢? 怎么突然就变成要一起去吃饭了? 还是以“约会”这种诡异的名义? 就在她愣神的这几秒钟,薄行洲已经利落地关上了副驾驶的车门,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车子平稳地驶出了停车场,匯入夜晚的车流。 ———— 傅语听的车驶入一条静謐雅致的街道,最终停在一家掛著低调招牌的法式餐厅门前。 餐厅灯光柔和,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里面优雅却空无一人的环境。 显然已被包场。 他亲自为傅语听拉开车门,护著她顶梢走进餐厅。 穿著燕尾服的经理恭敬地迎上来,低声问候: “薄先生,薄太太,一切已准备就绪。” 隨即引领他们走向最好的靠窗位置。 与此同时,傅思媛精心打扮,开著她的粉色跑车也来到了这家她种草已久、需要提前数月预订的高级餐厅。 她心情依旧因傍晚的难堪而有些鬱郁,打算用一顿昂贵的美食来安慰自己。 刚好这家店旁边是一家酒吧,吃完饭还能找几个人玩玩。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侍者礼貌地拦下了: “非常抱歉,这位女士,今晚餐厅已被包场,暂不接待其他来宾。” “包场?” 傅思媛惊讶地提高了声音,难掩失望和一丝不快。 这家餐厅价格不菲,包场更是天价,谁这么大手笔? 她下意识地踮脚想看看里面是谁。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停在附近车位的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那是薄行洲的车。 她的心猛地一跳。 行洲哥的车在这里? 司机在里面。 那他人呢? 紧接著,几乎是挨著那辆宾利,她看到了另一辆同样眼熟的车。 傅语听的座驾。 傅语听的车? 薄行洲的车? 两辆车紧挨著停在一起?! 而餐厅被包场了?! 一个荒谬又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是薄行洲包了场,在和傅语听吃饭?!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傅语听那个未婚夫陆景言出轨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了,她怎么可能和薄行洲搅在一起? 而且薄行洲傍晚才拒绝了她,怎么可能转头就和傅语听约会? 这太离谱了! 她拼命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想。 一定是巧合。 傅语听肯定是在这附近,只是刚好把车停在了这里。 旁边不就是一家酒吧吗? 可能在酒吧喝酒。 对,一定是这样。 傅思媛不死心,又退后几步,试图看得更清楚些,或者能找到进入其他店的证据。 就在她心神不寧、胡乱猜测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號码。 突兀的铃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也打断了她的窥探。 傅思媛皱了皱眉,看著这个陌生號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好气地接了起来: “餵?哪位?” 她的语气因为烦躁而显得有些不客气,心思还完全沉浸在猜测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隨即传来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男声,语调平稳,却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请问是傅思媛傅小姐吗?” 傅思媛愣了一下,对方能准確叫出她的名字? 她心里的警惕性提高了一点,但语气依旧算不上好: “是我。你是?” “我是陆景言。” 陆景言?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傅思媛的大脑,她了零点几秒才將这个名声在外的名字和具体的人对上號。 陆景言! 傅语听的未婚夫! 薄行洲的弟弟。 也是圈內出了名的笑面虎,手段狠辣,心思难测。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电话? 又怎么会突然打给她? 傅思媛的眉头紧紧皱起,满腹疑竇,刚才对餐厅被谁包场的纠结都被这通意外的来电暂时压了下去。 她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语气也不自觉地收敛了些许尖锐,带上了几分谨慎和探究: “陆……陆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实在想不出自己和陆景言能有什么交集。 电话那头的陆景言似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种仿佛老朋友般的熟稔,却又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 “没什么特別的事。” 他顿了顿,语气隨意得像是在邀请一位久未见面的普通朋友: “只是觉得,或许我们应该认识一下。傅小姐今晚有空吗?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请她吃饭? 傅思媛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握著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这太诡异了。 这绝对不可能是单纯的吃饭! 她瞬间意识到,陆景言的邀请背后,必然隱藏著巨大的目的。 是针对傅语听? 还是针对薄行洲? 巨大的疑惑和一丝隱隱的兴奋交织在一起,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的犹豫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吃饭?” 傅思媛的声音重新变得娇柔起来,带著刻意拿捏又略带矜持的语调: “陆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今晚刚好有空。” 按下掛断键的瞬间,她脸上刻意维持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算计和兴奋。 她再次扭头,深深看了一眼那家依旧大门紧闭的高档法式餐厅。 隨后转身走出大门。 —————— 高级法式餐厅內。 餐厅內流淌著舒缓的古典乐,灯光曖昧而温柔。 傅语听和薄行洲相对而坐,沉默地用餐。 就在这时,傅颖雪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震动声打破了静謐。 她瞥了一眼,是周野。 她看了一眼对面似乎专注於盘中食物的霍沉舟,略一迟疑,还是拿起手机接听了,声音压得较低: “餵?” 电话那头传来周野干练利落的声音: “语听,协议已经擬好了,条款核对无误,电子版发您邮箱了。。” 协议……终於好了。 傅语听的目光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对面的薄行洲。 “嗯,知道了。” 她语气平淡地应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恰在此时,餐厅的主厨亲自推著一辆精致的小餐车走了过来,脸上带著热情而恭敬的笑容。 餐车上放著一个造型別致铺满了饱满深红色车厘子的奶油蛋糕,上面还点缀著可食用金箔,看起来诱人极了。 主厨將蛋糕小心翼翼地摆放在餐桌中央,笑著用略带口音的中文说道: “薄先生,薄太太,请慢用。薄先生特意嘱咐,今天是二位结婚三个月的纪念日,並且这是薄太太您最喜欢的车厘子口味,希望您能喜欢。” 三个月……纪念日? 第103章 薄行洲他把他自己给了她 今天竟然是她和薄行洲的三个月结婚纪念日! 傅语听握著酒杯的手指猛地一僵,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彻底愣住了。 这种带著甜蜜和仪式感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们这种冰冷只靠一纸协议维繫的婚姻里? 他记得? 他不仅记得,还特意安排了蛋糕? 还是她喜欢的口味? 这確实让她感到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薄行洲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唤回了她愣怔的神思:“傅语听。”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这个称呼在此刻显得格外正式又带著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傅语听下意识地抬眸,看向他。 只见薄行洲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份装帧精美的文件夹,以及一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丝绒首饰盒,將它们轻轻推到了她的面前。 “打开看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期待。 傅语听的目光先落在了那份文件上,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协议? 他知道了? 不可能…… 周野刚来的电话…… 她的指尖微微发凉。 但霍沉舟的眼神示意她先看盒子。 她迟疑地伸出手,先拿起了那个丝绒盒子。 触手温润,分量不轻。 她轻轻打开搭扣—— 一道璀璨柔和却又无比夺目的粉色光芒瞬间映入眼帘。 盒子里静静躺著一条极致奢华精美的粉钻项炼。 主钻是一颗硕大的、顏色饱和度极高的艷彩粉钻,被无数纯净的白钻眾星拱月般环绕,镶嵌在铂金底座上,链身也密镶著细密的钻石,在餐厅的灯光下折射出无比炫目的火彩。 这条项炼…… 傅颖雪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条项炼的设计风格和主石品质,与她保险柜里那条他送给她的粉钻戒指,几乎如出一辙。 无论是切割工艺还是镶嵌方式,都明显是出自同一位大师之手,像是一对孪生姐妹。 她彻底懵了,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真实的困惑和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发乾: “这……给我的?” 薄行洲看著她脸上罕见的惊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微微頷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自然的亲昵: “嗯。戴著试试。” 傅语听觉得自己像被蛊惑了,或者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超现实。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拿起那条项炼。 粉钻冰凉的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掌心,那璀璨的光芒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也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情景有些不太真实。 至少对她来说。 她好像从来没有体会过。 她试图自己戴上,但项炼的搭扣设计精巧又繁琐,她心神不寧之下,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反而显得有些笨拙。 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 薄行洲已经站起身,绕到了她的身后。 傅语听身体瞬间僵硬,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高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和体温。 他俯下身,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和颈后敏感的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慄。 傅语听有些微微敏感。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颈后的皮肤。 指尖带著微凉的温度和一丝粗糲的触感,动作却异常轻柔而灵巧,熟练地帮她扣好了项炼的搭扣。 整个过程很快,不过几秒钟。 但对傅语听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全身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颈后被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上,滚烫一片。 薄行洲並没有立刻离开。 他就著俯身的姿势,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目光落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上。 那条奢华夺目的粉钻项炼完美地贴合在她精致的锁骨之间。 那颗巨大的粉钻如同凝结的霞光,將她肌肤衬得愈发白皙剔透,也为她清冷的气质增添了一抹惊心动魄的明艷与华贵。 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照著项炼的光芒,也变得格外幽深。 他靠得极近,低沉磁性的声音几乎是贴著她的耳畔响起,带著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占有欲: “真好看。” 傅语听被他说的话和眼神盯著耳根有些微微而红。 傅语听的大脑几乎被这条项炼砸得晕头转向。 然而,薄行洲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他將那个黑色的丝绒首饰盒放到一边,修长的手指再次推了推那份同样厚重的黑色文件夹,目光沉静地看著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难以形容的郑重: “打开看看。” 他重复了刚才的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一份文件? 傅语听混乱的思绪被这句话拉回了一些。 她看著那份厚厚的文件夹,心里升起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不安和疑惑。 这又是什么? 难道……真是那份协议?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悸动指尖微微发颤地拿起了那份文件夹。 它很沉,里面显然装了不少东西。 她带著极大的困惑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翻开了文件夹的封面。 映入眼帘的,是加粗的標题字体—— 《股权转让协议》。 她的目光急速下扫,当看到“转让人:薄行洲、受让人:傅语听” 傅语听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合上了文件夹。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动作之大,差点打翻手边的红酒杯。 她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过于震惊,身体甚至微微晃了一下。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依旧坐得稳如泰山的男人,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愕和不解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你这是认真的吗?!”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礼物。 这是t·z集团的命脉之一。 是他薄行洲商业帝国的重要基石。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要转让给她?! 他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是公司负债了? 还是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不可能啊! 没听到有什么消息啊。 更何况现在薄行洲的事业如日中天,有谁不知道他薄行洲的大名。 薄行洲抬眸,迎上她震惊而慌乱的目光。 他的眼神深邃如海,里面没有一丝玩笑或试探的意味,只有一片沉静的不容置疑的认真。 他看著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在加重这份协议背后那令人窒息的分量。 得到他肯定的答覆,傅语听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不行!”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斩钉截铁,带著一种近乎本能的拒绝。 她像是推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地將那份沉重的文件夹推回到薄行洲的面前,因为动作太急,指甲甚至在光滑的桌面上划出了一声轻微的锐响。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提高了一些,试图用协议来说服他,也说服自己,“我们只是协议夫妻。”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协议婚姻的范畴,超出了任何正常的礼物概念。 这背后代表的意义和可能引发的后果,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她送过陆景言股权转让。 她知道, 那一定是真心的。 她怎么能?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得到这些。 傅语听激烈的拒绝和那句“只是协议夫妻”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餐厅內原本还有些曖昧模糊的气氛。 薄行洲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他骤然冷却的气场而凝滯了几分。 他深邃的眼眸中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柔和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具压迫感的锐利。 但他並没有发作。 他只是用那双寒潭般的眼睛盯著傅语听,直到她因这目光而感到一丝寒意,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然后,他再次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缓慢却无比坚定地,將那份被傅语听推回来的《股权转让协议》,又一次推回到了她的面前。 动作不容置疑,带著他说一不二的强势。 “我决定的事情,” 他的声音响起,比刚才低沉了八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每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玉盘上: “从来不会更改。” 紧接著,他继续无比认真的说道: “还有,”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慌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向她: “我从来没有签过,你所谓的那个『协议』。” 傅语听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猛地炸开。 他这是什么意思? 薄行洲看著彻底愣住的傅语听,眼神里的冰冷似乎褪去了一点点,但那份认真和严肃却达到了顶峰,仿佛在宣告一个最重要的事实: “傅语听,你听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她的混乱,直接敲击在她的心臟上: “我们是夫妻。法律承认、事实存在的夫妻。”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她颈间那枚璀璨的粉钻,最后重新落回她震惊的眼眸,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认定: “所以,我的一切,自然也全都是你的。” 第104章 这是他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 傅语听彻底失语了。 她的心臟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著,每一次搏动都清晰地迴响著薄行洲刚才那些石破天惊的话语。 薄行洲的眼神,冰冷又灼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和强势,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只是一场戏或一个玩笑。 他是认真的。 他从未承认过那份协议。 他从一开始,或许就將这场婚姻视为了真正的、具有全部法律和事实效力的结合。 这个认知让傅语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有一种极其陌生的被强烈认定的感觉。 她看著眼前那份沉甸甸的股权转让协议,又看看薄行洲那双深邃如海、正专注等待著她反应的眼眸。 她……收了。 不是因为她贪图这些惊人的財富,而是因为,在这一刻,她无比清楚地认识到,拒绝是徒劳的。 而且在她內心深处某个被她刻意忽略的角落,似乎被打动了。 有种格外陌生的感觉占据了她的心。 第一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全部交给她。 第一次有人用心的送她礼物。 第一次有人记得她的所有爱好和口味。 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包括他的认真…… 看到傅语听收下,薄行洲的眼色才鬆动。 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 与此同时。 傅思媛怀著忐忑又兴奋的心情,来到了陆景言约定的地点—— 一家极其隱秘的高级私人会所包间。 侍者为她推开沉重的雕木门,里面奢华的中式风格映入眼帘。 而更吸引她注意的是,包间里並不止陆景言一人。 沙发上,陆景言正姿態閒適地坐著,而他身边,紧挨著一个容貌美艷、身材火辣、穿著性感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傅思媛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里瞬间闪过疑惑和打量。 这就是她那个高高在上的堂姐傅语听的未婚夫?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一副温柔儒雅的样子。 那他旁边这个女人是谁? 就是他那个出轨的对象? 她好像隱约听父亲提起过陆景言身边有个姓徐的情妇,看来就是这位了。 “傅小姐,请坐。”陆景言率先开口,声音温和,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一副主人做派。 傅思媛立刻收敛心神,维持著名媛的优雅微笑,仪態万方地走到指定的座位坐下,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著。 她刚坐下,陆景言身边那个美艷女人就主动伸出了手,笑容热络,眼神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很开心认识你,傅小姐,我叫徐茜。” 傅思媛也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点头示意,態度不冷不热,带著一丝身份的矜持和高傲。 她才不屑於跟一个情妇过分热络。 她一直都看不起这类人。 徐茜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面上不显,心里恶毒的咒骂著。 不就是薄行洲的女人,算个什么东西? 离了男人不也什么都不是。 长得也一般。 薄行洲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毕竟连她都没看上。 这时,陆景言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傅思媛面前,语气依旧温和,却直奔主题: “傅小姐,跟我大哥……处多久了?” 傅思媛心中猛地一喜。 果然。 连薄行洲的亲弟弟都认定她是薄行洲的女朋友。 看来那新闻的效果比她想像的还要好! 她按捺住激动,脸上露出一丝为难和羞涩交织的表情,故意模稜两可,语焉不详地说道: “陆先生,这个……实在不好意思,行洲哥他不喜欢我对外说太多。” 她巧妙地把薄行洲搬出来当挡箭牌,既迴避了具体时间,又暗示了两人关係亲密且受薄行洲保护。 这番故作姿態的回应,落在本就先入为主的徐茜眼里,更是成了铁证。 看。 果然是正牌女友。 只有真正有身份、被重视的女人,才会这么谨慎,这么维护男方的意愿。 那个苏欲算个什么东西。 白白在她身上浪费这么久。 徐茜忍不住在桌下轻轻拉了拉陆景言的衣角,递给他一个“你看我没说错吧”的眼神。 陆景言镜片后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傅思媛的迴避让他觉得仍有可疑之处,不想再像上次针对苏禾那样浪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却搞错了目標。 他需要更確切的证据。 就在他准备再旁敲侧击一下时,徐茜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口,打断了可能的盘问,热情地招呼道: “傅小姐一看就是有分寸的人。我们先用餐吧,这里的菜很不错的,凉了就可惜了。” 第105章 他和她? 傅思媛这突如其来的直球,让包间內的气氛瞬间凝滯了一下。 徐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似乎没料到傅思媛会这么直接,下意识地看向陆景言。 陆景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化为更深的玩味和警惕。 他喜欢和聪明直接的人打交道,但也意味著更不好糊弄。 他低笑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语气依旧温和,却也不再绕弯子: “傅小姐果然快人快语。既然这样,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具压迫感: “我確实有点事情,想请傅小姐帮个小忙。或者说……或许我们之间,可以有一些共同的目標。” “哦?” 傅思媛挑眉,做出愿闻其详的样子,心里却提二分的警惕。 共同目標? 他能和她有什么共同目標? 薄行洲?! 傅语听?! 陆景言的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亲近和蛊惑人心的味道: “不过不著急,傅小姐。时间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做朋友。” 陆景言的话让傅思媛意识到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可能不亚於薄行洲。 不过…… 她倒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 傅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 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清晰的光斑。 傅语听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 周野发来的协议书电子挡在她的眼前是模糊的一团。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滑鼠上滑动,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脑海里反覆回放的,是昨晚餐厅里薄行洲那双认真到近乎偏执的眼睛,是他那句“我的一切,自然也全都是你的”,是颈间仿佛还残留著那份重量与冰凉的粉钻,以及那份沉重得让她心惊的文件夹…… 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在她坚冰般的心防上,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一种陌生的、酥麻的、带著点慌乱无措的情绪,依旧缠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一阵礼貌而清晰的敲门声,適时地打断了她的出神。 傅语听迅速收敛了所有外泄的情绪,恢復了往常的清冷自持,扬声道: “进。” 办公室门被推开,走进来的竟然是傅思媛。 傅语听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傅思媛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套装,脸上妆容精致,神情看起来平静自然,甚至带著几分工作时的专注。 她手里拿著一份文件,走到办公桌前,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傅总,这是您上次让我改善的项目方案,我已经重新做完了,请您过目。” 傅语听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文件,打开翻阅。 越是看下去,她眼底的讶异就越浓。 这份新的方案,不仅完全修正了之前的所有错漏,而且在细节处理、风险预估和成本控制方面,都提出了极具建设性和可操作性的优化意见,思路清晰,数据扎实,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傅语听合上文件,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的傅思媛,目光里带著一丝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她这个堂妹,在工作上,確实有几分真材实料,比她那个眼高手低的父亲傅文城要强上不少。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直接给出了评价,语气平淡却带著肯定:“做的不错。” 傅思媛听到这句夸奖,脸上並没有露出往常那种得意或故作谦虚的表情,而是坦然接受,甚至顺著话头直接提出了要求: “谢谢傅总肯定。既然如此,我有个请求,希望傅总可以考虑。” 傅语听沉默了几秒,將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 “什么请求?” 她预感,这恐怕才是傅思媛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傅思媛迎著她的目光,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我想参与舒城养老院的项目。” 话音落下,办公室內的空气似乎瞬间凝滯了几分。 傅语听眼眸骤然一深,所有的閒杂思绪顷刻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傅思媛身上。 舒城养老院项目! 下个月就要竞標了。 这是市政府今年的重点民生工程,更是她接手傅氏以来,耗费了巨大心血最想爭取的最具战略意义的项目。 它不仅利润丰厚,更重要的是,里面未来入住的將是眾多退休的高级官员及其家属。 这意味著无与伦比的人脉资源和影响力。 是她稳固地位、进一步掌控傅氏绝对话语权的关键一步。 甚至这將是她以后能跟陆景言对抗的资本。 现在,傅思媛竟然直接开口要进这个项目? 她想干什么? 是看中了这个项目能接触到的顶级人脉? 或者…… 这背后有她父亲傅文城的指使,想来分一杯羹,甚至暗中搞鬼? 无数的猜测和警惕瞬间在傅语听脑中闪过。 她看著傅思媛,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用极其平静的语气反问,每一个字都带著无形的压力: “舒城项目团队已经组建完毕,正在关键阶段。告诉我,你想参与的具体理由,以及,你能为这个项目带来什么其他成员无法替代的价值?” 面对傅语听锐利如刀的眼神和直接到近乎苛刻的提问,傅思媛並没有露出丝毫怯懦或慌乱。 她似乎早有准备,深吸一口气,目光毫不避讳地迎上傅语听的审视。 “傅总,舒城项目看似完美,政府重点扶持,资源倾斜,未来收益和人脉回报不可估量。但是,” 她话锋一转,声音清晰而冷静: “它有一个目前团队可能尚未完全重视,或者说,重视了但解决方案还不够完美的致命弊端——信息安全与隱私保护。” 傅语听心中確实掠过一丝惊讶。 这个弊端,她早就想到了,並且已经组织了核心团队,聘请了顶尖的网络安全公司,正在秘密设计和部署一套堪比国家级保密单位的信息防护体系。 这是项目的最高机密之一。 她没想到,傅思媛竟然能一眼看穿这个隱藏在巨大利益光环下的核心风险点。 这份敏锐和眼光,確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傅文城这个女儿,倒是真的有点东西。 傅语听沉默地看著她,大脑飞速权衡。 傅思媛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仅仅是为了事业? 她不信。 虽然这一块有她一个人就够了。 但是她倒是想看看她到底卖的什么药。 更重要的是,如果拒绝她,她可能会通过其他方式,甚至利用傅文城那边的关係,从更不可控的角度来窥探和干扰这个项目。 那样反而更麻烦。 不如……就顺水推舟,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这叫请君入瓮。 想到这里,傅语听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她拿起刚刚那份厚重文件夹,然后仿佛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般,隨手將它递到了傅思媛的面前。 她的表情恢復了一贯的平静和公事公办,语气淡然,听不出太多情绪: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试试吧。” 她同意了! 傅思媛心中一阵狂喜。 她立刻收敛心神,压下兴奋,郑重地接过文件,用力点头: “我明白,傅总。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傅语听招了招手,傅思媛对她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那就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她从来不害怕有对手。 她害怕的是,没有对手。 ———————— 不知不觉到了招標会的一天。 市政府招標中心大厅內,气氛庄重而略显沉闷。 各家企业的代表陆续入场,彼此之间点头致意,眼神中却充满了不动声色的较量与评估。 陆景言穿著一身熨帖的高定西装,带著妆容精致、一身战袍般红裙的徐茜,意气风发地步入会场。 他脸上带著志在必得的从容微笑,仿佛不是来竞標,而是来参加一场早已知道结果的颁奖礼。 过去一段时间,他旗下的项目屡出紕漏,虽然被他勉强压下,但已引起董事会一些元老的不满。 这个舒城养老院项目,他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心血,势在必得。 这不仅是一个利润丰厚的项目,更是他挽回声誉、巩固地位的关键一战。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他那个好大哥薄行洲最近似乎內部股权有些变动,资金流向也侧重海外几个新兴市场,根本无暇也无力来爭夺这个本土的政府项目。 环视四周,到场的企业代表虽然不少,但確实如他所料,没有一家能对陆氏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几个潜在对手,要么实力不济,要么准备明显不足。 “看来今天会很顺利。” 徐茜在他耳边低声说,语气带著諂媚和得意。 陆景言勾了勾唇角,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锐利地扫过全场: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谨慎。確保我们的报价万无一失。” 他虽然自信,但从不轻敌。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不久—— 招標大厅厚重的双开门再次被推开。 第106章 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了 一道强烈的来自走廊的顶光瞬间倾泻而入,正好打在门口刚刚出现的那道窈窕身影上。 逆光的效果让厅內的人一时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容,只勾勒出一个极其优越的剪影,身材高挑曼妙,肩颈线条流畅优美,腰肢纤细,腿部修长。 那身影没有丝毫犹豫,迈著从容而坚定的步伐,迎著光,一步步走进大厅。她身后的团队也紧隨而入。 隨著她走入厅內,远离了门口的强光,她的容貌和装扮才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竟然是傅语听! 她今天没有选择常规的刻板西装,而是穿了一条设计极简的黑色针织连衣裙,面料柔软而垂顺,完美地贴合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线,却又丝毫不显轻佻。 外面搭了一件剪裁利落的白色西装外套,柔化了黑色的沉闷,增添了几分权威感。 她將一头乌黑的长髮在脑后挽成了一个乾净利落的髮髻,完美地露出了她饱满的额头和优越的、堪称完美的头骨轮廓。 那张小巧的脸上,五官却生得极为明艷大气,肌肤白皙如玉,在灯光下几乎泛著光。 她的妆容很淡,著重突出了她本就精致的眉眼和饱满的红唇,整个人看起来既冷艷高贵,又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知性而强大的气场。 “哇……” 现场不可避免地响起了一片压抑的低呼和各种窃窃私语。 “这就是傅氏那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女总裁?傅语听?” “我的天,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之前听说是个瓶,靠著家里上位的,看来传闻不假啊?这么重要的招標会,这么会打扮?” “听说之前一直在当秘书,刚回傅氏没多久,能有什么经验?估计就是来见见世面,走个过场的吧?” “她后面那个团队……看到那个大波浪捲髮的女人没?也挺漂亮的。嘖,傅氏这团队是选美选出来的吗?看起来没什么威胁力。” 各种带著轻视、质疑和一丝酸葡萄心理的议论在角落里蔓延。 几乎没有人真正將傅语听和她的团队视为竞爭对手,更多的是一种对美女总裁出现在这种严肃场合的好奇和看热闹的心態。 而与这些轻视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景言的反应。 当光影渐淡,清晰地露出傅语听那张冷艷绝伦的脸时,陆景言只觉得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了一下,骤然收缩,带来一种奇异的短暂窒息感。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难以置信地看著那个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女人。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 在他的记忆里,傅语听总是在她的身后,他丝毫没注意到现在的她如此耀眼。 他甚至很少正眼看过她,只觉得她是家族联姻中一个无趣又碍眼的符號,只是为了利用她才愿意跟她谈谈恋爱。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美得极具攻击性,冷艷中带著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强大的气场甚至隱隱压过了在场所有的男性管理者。 这巨大的反差带给他的衝击,甚至暂时盖过了对她出现在这里的震惊和警惕。 他看著她冷静地环视会场,看著她带著团队走向傅氏的席位,看著她旁若无人地坐下、和助手低声交谈。 每一个动作都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魅力。 陆景言的目光像是被粘在了她身上,完全无法移开。 心里那股莫名的空虚感和悸动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徐茜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异常专注的目光和瞬间失態的表情。 她看著傅语听成为全场焦点,甚至吸引了陆景言全部的注意力,强烈的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著徐茜的心。 傅语听! 凭什么她老跟她作对! 她怎么还不去死? 她顺著陆景言的目光死死盯著傅语听,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突然,她的视线扫到了傅颖雪身边那个穿著职业套装,同样容貌出眾留著大波浪长发的女人。 是傅思媛! 这不是薄行洲的女人吗! 她怎么会跟在傅语听身边? 还成了她的团队成员?! 这个发现让徐茜又惊又疑,但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她猛地用力扯了一下陆景言的胳膊,声音因为嫉妒而显得有些尖利,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足够让他听清: “景言!你看傅语听旁边那个女人,我们上次一起吃过饭,是你大哥的女人,傅思媛。” 陆景言的目光猛地一凝,迅速从傅语听身上移开,精准地投向了她身侧后方那个正在整理文件的身影。 果然是傅思媛。 她怎么会出现在傅语听的核心竞標团队里? 两人不应该水深火热,各自容不下对方吗? 不过这个女人。 倒是有了第一次的用武之地。 她的父亲一直被傅语听打压。 她肯定也不甘心。 陆景言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所有不合时宜的情绪都被迅速压下,大脑进入了高速算计的状態。 傅语听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他了解傅语听,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个“瓶”,她的工作能力和韧性他亲自领教过,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有她插手,傅氏今天的报价和方案绝对不容小覷。 必须做两手打算!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傅思媛。 这个女人…… 或许能成为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现在她出现在傅语听的团队,肯定不是真心辅佐。 应该另有所图。 他要去试探试探。 他立刻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徐茜吩咐道: “找机会,跟她聊聊。”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傅思媛。 徐茜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点了点头。 几乎是同时,傅思媛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趁著无人注意,悄悄拿出来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陌生號码的简讯: 【方便聊聊吗?傅小姐。——陆景言】 傅思媛心里下意识地冷笑一声。果然沉不住气了吗?看到傅颖雪出现就慌了?想起找她了? 她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陆景言的方向。 只见陆景言正看著她,见她望过来,极其轻微地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隨即若无其事地站起身,率先朝著会议厅外的休息区走去。 傅思媛的心臟砰砰跳了几下。 陆景言再次主动找她? 应该目的依旧不单纯。 该不会想从她这里套取傅语听的报价信息或者方案细节? 她迅速瞟了一眼主位上的傅语听,见她正全神贯注地与身旁的首席技术官低声討论著什么,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流涌动。 傅思媛立刻做出决定,她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同事说了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拿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起身快步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招標会正式开始前的关键时段,悄然离场,並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大多数人的目光,依然聚焦在那位光芒四射的傅氏新总裁身上。 然而,他们的小动作,却没有逃过一双始终冷静观察全局的眼睛。 傅语听在傅思媛起身离开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便已捕捉到了。 她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扫过陆景言和傅思媛先后空出来的座位,眼神深邃如古井,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心里,却已然明了。 鱼儿,果然忍不住要咬鉤了。 她其实早就准备了plan b。今天带来的最终报价和方案,並不是团队准备的全部。 在最终提交前的最后一刻,她还有一次调整的机会。而傅思媛能接触到的信息深度,是她精心设计过的“鱼饵”。 现在,就看傅思媛会怎么选择了。 是坚守职业道德,还是选择与陆景言合作,出卖团队? 无论她选择哪一条路,对傅语听来说,都不过是需要额外处理的一个小问题而已。 区別在於,如果傅思媛选择背叛,那她失去的,將不仅仅是这个项目,而是整个职业生涯,以及傅语听最后那一点或许存在的、基於血缘的容忍。 傅语听收回目光,神情依旧平静无波,甚至嘴角还带著一丝极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继续与团队成员进行著最后的確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思媛才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紧接著,陆景言也步履从容地回到了他的位置,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恢復了一贯的温和儒雅,仿佛刚才只是出去接了个无关紧要的电话,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时,主办方的负责人走上主席台,敲了敲话筒,宣布招標会正式开始。 原本还有些低声交谈的会场瞬间肃静下来,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瀰漫在空气中。 各家企业的代表按照抽籤顺序,依次上台阐述自己的方案。 前面的几家公司,虽然准备也算充分,但要么方案过於保守缺乏亮点,要么成本控制不佳,要么对养老院未来运营的核心痛点把握不准。 台下评审委员会的专家们脸上大多露出了平淡甚至略显失望的表情,只是公式化地记录著,並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这种氛围让陆景言心中的底气又足了几分。 看来,真正的对手,只有…… 不过对他来说不足为惧。 毕竟在他陆景言的眼里从来没正眼瞧过傅语听。 第107章 第一次主动 “下面,有请嘉禾集团,阐述他们的方案。”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他先是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带和袖口,確保每一个细节都完美无瑕。 然后,他的目光越过眾人,精准地落在了傅语听的身上。 那目光极其复杂,带著一丝审视,一丝挑衅,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他深深地看了傅颖雪一眼,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游戏开始了,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陆景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转身迈著自信的步伐,大步走上了演讲台。 站定在演讲台后,灯光打在他身上,他再次恢復了那种掌控全局的从容气度。 他打开精心准备的ppt,画面精美,数据详实。 “各位评审,上午好。我是嘉禾集团陆景言。下面由我为大家阐述我们为舒城养老院项目量身定製的方案。”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清晰有力,充满了自信。 “我们认为,舒城项目不仅仅是建造一个养老机构,更是打造一个面向新时代、服务特定群体的標杆性综合社区。我们的核心理念是:『尊荣、安心、传承』。”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从项目规划、建筑设计、適老化细节,到医疗配套、康乐活动、智慧养老系统……方方面面都考虑得极其周全,引用的数据和技术都非常前沿,显然投入了巨大的心血和资源。 台下评审委员会的专家们终於不再是之前那副平淡的表情,纷纷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甚至有人开始频频点头,交头接耳地表示认可。 徐茜在台下看著,脸上露出了得意和与有荣焉的表情。 陆景言的演讲在热烈甚至带著些奉承的掌声中结束。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走下台,步履生风,脸上带著难以掩饰的志得意满。 台下议论纷纷: “看来这次项目毫无悬念是陆氏的囊中之物了。” “这方案做得太全面了,简直无懈可击,谁还能比得过?” “不一定吧,不是还有傅氏没讲吗?” 有人小声提出异议。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反驳: “傅氏?呵,你没看刚才她们团队进来那样?一群瓶罢了,走个过场而已,能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这些议论或多或少地飘进傅语听的耳中,她却恍若未闻。 甚至在陆景言演讲时,她还抽空看了一眼身旁的傅思媛。 这一眼,含义复杂。 傅语听不是傻子,傅思媛刚才虽然被陆景言叫出去套话,但她並没有將傅氏方案告诉陆景言。 陆景言现在讲的虽好,但是与她们的方案还是有很大差距。 傅思媛守住了底线,没有泄露傅语听早已准备好的更先进的解决方案。 这个发现,让傅语听心中对傅思媛的评价,陡然拔高了一层。 渴望认可,但保有专业操守。 或许蠢蠢欲动,但关键时刻,人品比她那个只会耍阴招的父亲傅文城,要正直得多,也更有远见和职业素养。 此时,主席台上的主持人朗声道: “感谢嘉禾集团的精彩阐述。下面,有请最后一位竞標方——傅氏集团,由总裁傅语听女士亲自阐述他们的方案。” 全场的目光瞬间再次聚焦到傅语听身上。 目光中有好奇,有审视,但更多的依旧是看戏般的轻视和不以为然。 傅语听缓缓站起身。 她没有整理衣物,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將手中的平板电脑交给助理,然后空著手,步履从容地走上了演讲台。 她站定在台中央,灯光洒在她身上,那身黑裙白外套的打扮在演讲台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干练夺目。 她甚至没有打开ppt,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 “各位评审,上午好。我是傅语听,代表傅氏集团进行阐述。”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清冷、平稳,带著一种能瞬间压下所有嘈杂的穿透力。 “刚才陆总和他的团队展示了一份非常详尽优秀的方案,尤其是在硬体设施和基础安防方面,令人印象深刻。” 她先礼貌性地肯定了对手,但接下来,话锋陡然一转, “但是,我们认为,舒城项目的核心价值,远不止於建造一个『安全』的养老居所。它的最高使命,在於如何让这些为国家奉献一生的长者,在人生的金色年华,不仅活得安全,更能活得有尊严、有价值、有归属感,並让他们积累一生的智慧和经验,得以传承和延续。” 开篇立意,就直接拔高了一个层次。 台下细微的议论声瞬间消失了。 傅语听继续,她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 “因此,我们的方案核心,是现有所有方案都未曾触及的盲区。” 接著她阐述了石破天惊的核心盲区。 每一点都直击高端养老的灵魂痛点,格局宏大,构思精妙,完全跳出了传统养老项目的框架,实现了彻底的降维打击。 整个会场,在她阐述的过程中,从最初的寂静,到中间的惊嘆,最后在她话音落下时,彻底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视野!这格局!” “价值重塑!情感识別!文化生態!她是怎么想到的?!” “这完全跳出了传统养老项目的思维框架。降维打击啊!” “我们都盯著怎么把墙砌得更牢固,人家已经在思考怎么让里面的人活得像国王了!” “谁说傅总是瓶的?!这眼光和远见,甩开其他人几条街!” 评审委员会的专家们更是激动不已,纷纷交头接耳,脸上洋溢著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和讚赏。 而台下,陆景言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煞白,他死死地盯著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女人,手指紧紧攥著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这个未婚妻……好得很! 真是好得很! 竟然瞒著他,藏著这样一手惊天王牌。 但陆景言的眼神不经意中露出了一丝欣赏连他自己的都没发现。 台上的傅语听光芒万丈,阐述的方案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惊涛骇浪。 台下,徐茜看著那个集美貌、智慧与气场於一身的女人,心里的酸水几乎要泛滥成灾。 她一直都知道傅语听能力不俗。 但她从未想过,傅语听能优秀到这种地步。 那份方案所展现出的视野和格局,是她拍马也赶不上的。 一股强烈的不甘和自卑感啃噬著她的心。 但很快,这种情绪就转化为了更恶毒的怨恨和自我安慰。 能力好又有什么用? 她在心底咬牙切齿地想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还不是个可怜虫? 陆景言的心还不是在我这里? 她傅语听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被未婚夫拋弃的舔狗!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陆景言,想从他那里寻求认同和安慰时,却惊恐地发现。 陆景言盯著傅语听的眼神里,除了震惊和愤怒之外,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无法掩饰的、被强烈吸引后的欣赏和探究。 这个男人,竟然在欣赏那个刚刚击败了他的舔狗傅语听? 徐茜只觉得一股血气直衝头顶,嫉妒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臟。 她握紧拳头,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噁心而微微发抖。 招標会的天平,因为傅语听的发言,已彻底倾斜。 傅语听在一片震惊、讚嘆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平静地结束了演讲,微微鞠躬,然后在一片迟来的更加热烈的掌声中,步履沉稳地走下了台。 就在这时,主席台上,评审委员会经过短暂的合议后,负责人庄重地宣布: “经过评审委员会慎重討论和综合评估,本次舒城养老院项目的合作方是——傅氏集团!恭喜傅总!” “哗——” 台下瞬间爆发出热烈的、由衷的掌声。 这一次,再没有人质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傅语听身上,充满了敬佩和讚嘆。 傅语听站起身,微微向评审和台下致意,神情依旧是那般平静淡然,仿佛这只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徐茜死死地盯著傅语听,那目光像是淬了毒,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將傅语听此刻的荣耀深深烙刻在心里,变成了更深的嫉恨。 竞標会结束,眾人开始陆续退场。 许多人围上前去向傅语听表示祝贺,傅语听礼貌而疏离地应对著。 陆景言坐在原地,没有动。 他知道这个女人等下会来找她。 她肯定现在很想证明她自己的能力。 想让他主动一次去找她。 陆景言太了解傅语听了。 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看著被眾人簇拥著的傅语听,看著她那副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竟然有些跟他旗鼓相当的感觉。 终於,在看到傅语听摆脱了人群,正准备带著团队离开时。 陆景言发现她並没往自己这边走来她猛地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强行压抑的冰冷和怒意,穿透了略显嘈杂的会场: “傅语听!” 第108章 她不一样 傅语听这才缓缓停下,转过身。 只见陆景言迈著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脸上那惯常的温柔面具竟然有些罕见的碎裂,只剩下阴沉的怒意,眼睛紧紧盯著她,像是要將她看穿。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几乎是咬著牙问出这句话。 傅语听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紧跟在陆景言身后、一脸嫉妒的徐茜,然后重新落回陆景言脸上。 那眼神是陆景言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 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甚至带著一丝怜悯。 “我们之间,”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清晰,像冰珠落地: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陆景言。” 说完,她不再浪费任何时间,乾脆利落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决绝的声响。 她竟然就这样走了? 这种彻头彻尾的轻蔑彻底点燃了陆景言的怒火。 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傅语听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傅语听微微蹙起了眉。 “傅语听!”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变调: “你怎么敢……?!” 她怎么敢这样对他? 怎么敢用这种態度? 怎么敢把他当成空气! 傅语听低头看了一眼他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眼中闪过清晰的厌恶。 她没有挣扎,只是抬起头,冷冷地看著他,那目光里的寒意让陆景言心头莫名一悸。 “放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陆景言被她看得竟有些下意识地想鬆手,但自尊心让他硬撑著没有放。 傅语听不再废话,手腕猛地用力一甩。 她的动作乾脆利落,带著一股决绝的力道,竟真的挣脱了陆景言的钳制。 “陆总,请自重。” 她揉了揉被他抓疼的手腕,语气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我还有事,刚拿下舒城项目,后续很多工作要忙,没时间在这里跟你上演无聊的戏码。先不奉陪了。” 她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沾染上污秽。 说完,她径直带著助理和团队,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留下一个冷漠而强大的背影。 陆景言僵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著她甩开时的力度和冰冷的触感。 他怎么感觉又什么东西越来越抓不住了? 不可能! 也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 傅氏集团。 整个公司空气中还瀰漫著项目中標后的兴奋余波。 傅语听雷厉风行地安排了紧急会议和处理优先级,却在人群即將散去时,单独叫住了傅思媛。 “傅思媛,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傅思媛心里有些疑惑,面上维持著镇定,点了点头,跟著那道清冷的身影走进了总裁办公室。 令傅思媛意外的是,傅语听走到饮水机旁,竟然亲自用纸杯接了两杯温水,將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这个看似平常却绝不符合傅颖雪平日距离感的举动,让傅思媛更加疑惑。 傅语听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姿態看似放鬆,眼神却带著直接的穿透力。 她没有丝毫寒暄,开门见山: “今天招標会开始前,陆景言找过你。” 她的语气是平静的陈述,而非疑问。 傅思媛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紧,心跳骤然加速。 她……她怎么会知道?! 但下一秒,她就释然了。 这些天她看到了傅语听的能力。 以她的能力和对项目的绝对掌控,会场內外有任何风吹草动,又怎么可能完全瞒过她的眼睛? 自己刚才的惊讶反而显得可笑。 “是。” 傅思媛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等待著接下来的质问。 傅语听接著带著一种冷静的探究对她说: “他找你,无非是想套取我们的方案核心,尤其是我们的底牌和应对策略。我很好奇……”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选择顺势而为,出卖我们?据我所知,他应该开出了不错的条件,而且,你父亲那边,似乎也更乐意看到我和这个项目出错。” 傅思媛闻言,真正地愣住了。 她抬起头,对上了傅颖雪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兴师问罪的怒气,也没有猜忌,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 这种態度,反而让傅思媛紧绷的神经鬆弛了下来。 她低头抿了一口水,温热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紧张。 然后,她放下纸杯,语气变得异常平静和坦诚,甚至带著一丝自嘲: “没为什么。” 她给出了一个最简单的答案。 顿了顿,她似乎觉得这个答案太过敷衍,又或许是被傅语听的坦诚所触动,她抬起头,目光变得认真起来,继续说道: “这种吃里扒外、损人还不一定利己的没品事,我傅思媛不屑做。这是我的底线。” 这些天她跟著傅语听参与舒城项目,她亲眼看到了这个女人是多么恐怖的。 说实话,她並不觉得陆景言能胜过她。 她也不是傅语听的对手。 她的爸爸会输给傅语听,她一点都不意外。 甚至觉得,傅氏在傅语听手里,比在她和他爸爸手里,有希望得多,也光明正大得多。 这些种种原因都不可能让她成为傅语听的敌人。 至少现在不是。 她也相信她有一天能用更光明正大的方式去贏她。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傅语听静静地听著,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轻轻摩挲。 她这个堂妹確实比她爸爸来的更光明正大。 至少在工作上是。 薄行洲…… 她具体也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傅语听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少了几分惯有的冰棱: “好,我知道了。” 傅思媛点了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让她都觉得强大的女人,便出去了。 办公室內重归寂静。 傅语听正准备重新投入工作,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连续震动了几下。 她隨意地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陌生號码的彩信。 她点开。 几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瞬间加载出来。 照片上,陆景言闭著眼,似乎是睡著了,头亲密地枕在一个女人的腿上。 而那个女人,正对著镜头做出胜利的手势,笑容得意又恶毒,正是徐茜。 后续几张更是露骨,是两人在不同场合的亲密拥抱和接吻照。 傅语听看著这些照片,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就在她刚看完照片的下一秒,那个陌生號码的电话就直接打了进来。 傅语听看著屏幕上跳动的號码,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完全洞悉对方伎俩和不屑一顾的嘲笑。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甚至懒得先开口。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徐茜的声音。 但这一次,那以往刻意模仿的甜腻嗓音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赤裸裸的恶毒和得意,她终於撕下了所有偽装: “餵?姐姐~” 称呼没变,但语气却充满了挑衅: “看到我发给你的照片了吗?怎么样,拍得还不错吧?” 傅语听將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生怕怕被那声音里的愚蠢沾染到,语气平淡: “看了。” 傅语听的冷静让徐茜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被轻视的恼怒。 她立刻加大了火力,声音变得更加尖刻: “姐姐,你看清楚了吗?景言哥哥他根本不爱你!他从来就没爱过你!他爱的一直是我!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多情,死缠烂打地占著陆太太的位置不肯放手!你也別怪我太无情了,是你自己太蠢!活该!” 她一口气说完,期待著电话那头传来失態的叫骂或者哭泣。 然而,傅语听的反应再次让她失望了。 傅语听甚至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她仿佛在听一只疯狗狂吠,只觉得吵闹又无聊。 她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懒得应付,用极其敷衍的语气回了两个字: “哦。然后呢?” “……” 徐茜被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然后呢? 这是什么反应?! 她准备了那么多恶毒的话,像一拳打在了上。 她愣了一下,隨即强行给自己找补,语气更加气急败坏: “然后?傅语听,你听好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比你想得到的还要久!你不过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 傅语听换了个手拿电话,另一只手甚至开始滑动滑鼠瀏览电脑上的邮件,心不在焉地再次回应: “哦。所以呢?” 又是这种完全不在乎、彻底无视的態度。 徐茜彻底被激怒了,她感觉自己像个拼命表演却得不到观眾回应的小丑。 她声音尖利地吼道: “你……!” 但下一秒,她似乎又强行冷静下来,转用一种自以为胜利者的语调笑道: “傅语听,別装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比谁都难受,比谁都恨。你就在这里强撑著吧!你永远都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將!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 anywhere else!” 她以为这样能刺痛傅语听。 傅语听终於失去了最后一点耐心。 她懒得再听这种毫无营养的疯话,直接乾脆利落地按下了掛断键。 “嘟…嘟…嘟…” 真烦跟个苍蝇一样。 就在这时,电话又进来了。 第109章 床照 刚掛断徐茜那通无聊的挑衅电话,傅语听以为世界终於清静了。 没想到陆景言又来,嗡嗡震动起来。 傅语听蹙起秀眉,心里一阵烦躁: 还有完没完? 今天是捅了马蜂窝吗? 刚看完他和小情人的“床照”,正主就来电兴师问罪了? 她直接再次掛断。 然而,那边似乎极其执著,立刻又打了过来,大有不接就不罢休的架势。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压住火气。 也好。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但没先开口。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立刻就传来了陆景言的声音,带著明显的不悦和质问,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傅语听!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为什么掛我电话?这么久才接?!” 他的语气冲得很,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傅语听一听他这理直气壮、仿佛她必须24小时为他待命的语气,顿时被气笑了。 果然不愧是狗男女,连一点基本的礼貌和边界感都没有,简直一模一样。 她跟谁打电话,掛谁电话,晚接谁电话,关他p事? 他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她? 出轨的未婚夫吗? 傅语听忍不住对著空气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冷冰冰地带著十足的讽刺回敬过去: “跟你的情人打电话。” 她语速平缓,却像扔出了一颗炸弹。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陆景言显然被这句话噎住了,或者说,他没想到傅语听会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 过了好几秒,他的声音才重新传来,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和强装的恼怒: “什么情人?!傅语听,你能不能別闹了?!整天疑神疑鬼的有意思吗?” 他试图倒打一耙,將问题归咎於她的无理取闹。 傅语听在心里已经骂了一万遍“狗男女”,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冰封的表情。 她懒得跟他爭论徐茜是不是情人的问题,这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有事说事。” 她的声音里透著一股极度不耐烦的寒意,仿佛多跟他说一秒都是浪费生命。 陆景言似乎也被她这种態度激怒了,但又强压著火气,硬邦邦地、带著一种命令式的口吻说道: “晚上一起吃饭。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傅语听简直无语到极点。 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和脸皮? 刚刚纵容他的小情人发完亲密照来挑衅她,转头就能像没事人一样命令她一起去吃饭? 他以为他是谁? 地球围著他转吗? 她下意识就想直接拒绝,甚至想用更刻薄的话懟回去。 但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 转念一想: 去,为什么不去? 有些事,是到了该彻底说清楚的时候了。 一直拖著,只会让这对狗男女觉得她好欺负,没完没了地来噁心她。 而且…… 有些东西,也该让他亲眼看看清楚。 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早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关係了。 他早已失去了过问和干涉她一切的资格。 想到这里,傅语听眼底掠过一丝冰冷而决绝的光芒。 她没有立刻回答,电话那头的陆景言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又催促了一句: “听到没有?” 傅语听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语气平静无波,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时间。” 她只问了这两个字。 陆景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但还是立刻回道: “七点。” “知道了。” 傅语听说完,没等陆景言再说什么,直接乾脆利落地掛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她看著窗外车水马龙的城市,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而此时的徐茜看著听著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她自动脑补了傅语听是承受不住打击恼羞成怒才掛断电话的。 “哼!装得那么冷静,还不是受不了了?” 她对著已经掛断的电话自言自语,语气充满了胜利的扭曲快感: “傅语听,你终於尝到痛苦的滋味了吧!景言哥哥是我的!你永远都贏不了我。” 丝毫不知道她的景言哥哥晚上约了傅语听吃饭。 —————— 晚上七点整。 傅语听准时出现在了陆景言简讯里指定的那家高档餐厅。 服务员引她到一个预留的环境私密的卡座。 然而,卡座空空如也。 陆景言並没有如约出现。 傅语听坐下,耐心等了大约十分钟,她已经习惯了他的迟到。 但是现在不是以前了。 她的时间宝贵,不是用来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等待上的。 脸上的不悦逐渐明显。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陆景言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语气尖酸刻薄,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傅语听?!” 徐茜的声音拔高盖过了背景杂音: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没完没了地打电话勾引別人的男人是吧?!你就这么缺爱吗?景言哥哥现在没空理你!” 紧接著,电话似乎被抢夺,那边传来陆景言压低却带著怒意的声音,显然是对徐茜说的:“徐茜!你闹够没有!把电话给我!” 然后是一阵短暂的爭执和模糊不清的杂音。 傅语听拿著手机,她甚至懒得再去分辨那头具体在发生什么,也觉得没有任何再听下去或者说什么的必要了。 约她出来吃饭结果他自己却在和別的女人纠缠不清。 傅语听脸上最后一丝耐心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厌恶。 她想都没想,甚至没有等陆景言再说什么,直接乾脆利落地按下了掛断键。 世界瞬间清静了。 不用等了。 看来今晚,陆少爷是“忙”得很,没空来赴她这个“正牌未婚妻”的约了。 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或难过,只觉得无比荒谬和可笑。 她没有任何犹豫,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站起身,对一旁候著的侍者冷淡地说了句: “不等了,取消预订。” 然后,在侍者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傅语听转身,踩著高跟鞋,步伐决绝而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家餐厅。 —————— 黑色劳斯莱斯在路上行驶。 薄行洲穿著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风衣坐在后排,脸上带著长途飞行后的明显疲惫,眼底有淡淡的青色。 他靠在舒適的后座上,闭目养神了几分钟,才缓缓掏出手机,开机。 一连串的信息提示音响起。 他粗略地瀏览著,大多是关於他不在期间公司的重要事务匯总。 忽然,一条推送的財经新闻標题吸引了他的目光。 【爆冷!傅氏集团黑马突围,一举拿下市政府重点舒城养老院项目!】 傅语听拿下了? 薄行洲疲惫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眼底掠过一丝欣赏,隨即那线条冷硬的嘴角,竟然在不自觉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 她是有能力搅动风云的鹰。 坐在副驾驶的苏寒透过后视镜,恰好捕捉到自家老板这罕见的表情,嚇得他差点被口水呛到,赶紧正襟危坐,心里疯狂吐槽: 总裁居然对著手机笑?! 是时差没倒过来出现幻觉了,还是他眼了? 这比看到股市崩盘还惊悚! 薄行洲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瞬间收敛了笑意,恢復了往常的冷漠,抬眸淡淡扫了一眼后视镜。 苏寒立刻感觉后背一凉,赶紧没话找话,小心翼翼地问道: “总裁,现在是直接回公司还是回別墅休息?” 薄行洲的目光重新落回手机屏幕上那条关於傅颖雪的新闻,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停顿了一下。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沉声开口,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 “当然回去。” 他顿了顿,补充了两个字,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回家。” 那个有她在的地方。 ————— 装饰奢华公寓客厅里,地上散落著被摔碎的玻璃杯碎片和一些抱枕。 陆景言的处境可谓是一片狼藉。 徐茜正哭得梨带雨,妆容都了,死死地拽著陆景言的胳膊,不让他出门。 “景言!陆景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她的哭声尖利而绝望: “你答应过我的!你只爱我一个人!你忘了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你说傅语听那个木头女人根本不懂你,你说你迟早会甩了她娶我的!” 她一边哭喊,一边用力捶打著陆景言的胸膛: “你今天不准出去!我不准你去见那个贱人!你是不是又想去找她?!你是不是看她拿了项目又厉害了,就后悔了?!我不准!” 陆景言被她吵得头痛欲裂,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不耐。 他用力试图掰开徐茜的手,语气恶劣:“你闹够了没有!放手!” 他看著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只觉得无比陌生和厌烦。 他记忆里那个善解人意永远会温柔地睁著一双崇拜眼睛看著他的茜茜去哪了?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泼妇一样、蛮不讲理的女人? 傅语听从来不会这样。 想到这,他用力甩开徐茜的手。 现在他要去找傅语听。 不能让她破坏自己的计划。 第110章 去见她…… “我只是利用她!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爱的始终是你!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陆景言低吼道,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那个项目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跟她虚与委蛇,这你都不懂吗?” 然而,此时的徐茜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 她哭喊著,更加用力地缠住他: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就……我就把我们的事全都说出去!我让你也不好过!” 陆景言看著她狰狞扭曲的脸,听著她那可笑的威胁,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彻骨的话: “那你去说。” 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极度厌弃后的破罐破摔和毫不掩饰的威胁。 徐茜被他这句话和眼神里的狠厉嚇住了,拽著他的手下意识地鬆了一下。 就在这瞬间的鬆懈,陆景言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甚至懒得整理被扯皱的西装,大步流星地冲向门口。 一把拉开门,然后“砰”地一声巨响,將徐茜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所有令人窒息的混乱,彻底隔绝在了门后。 门內,更加崩溃的嚎哭声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碎裂声隱隱传来,足以想像里面的狼藉和徐茜的绝望。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电梯,按下按钮,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而心在这一刻,似乎也不一样了。 只有一个想法,找到傅语听,去见她…… —————— 夜色深沉,半山腰的別墅静悄悄的,只有几盏廊灯散发著柔和的光晕。 傅语听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偌大的空间里因为薄行洲这几日的出差而显得格外空旷冷清。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和今天招標会上的神经紧绷,让她积累的倦意达到了顶峰。 肚子虽然有些饿,咕咕叫著提出抗议,但强烈的困意压倒了一切。 她甚至没力气走去臥室,也没心思弄吃的,只是把自己摔进客厅柔软宽大的沙发里,蜷缩起来,想稍微眯一会儿再起来洗漱。 然而,身体的疲惫一旦找到宣泄口,便如潮水般將她淹没。 几乎是在陷入沙发怀抱的几分钟內,她的意识就模糊了,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玄关处传来极其轻微的钥匙转动声和门锁开启的“咔噠”声。 薄行洲风尘僕僕地从国外赶了回来,脸上带著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神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 他放轻脚步走进客厅,正准备松一松领带,目光却立刻被沙发上那一小团蜷缩的身影吸引住了。 傅语听睡得正沉,侧躺在沙发上,脸颊压著靠垫,呼吸均匀却轻微。 她似乎有些冷,无意识地將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薄行洲的脚步顿住了,看著眼前这一幕,心底最柔软的某处仿佛被轻轻触动。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疼惜。 他放下公文包,脱下带著室外寒气的外套,动作轻柔得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然后,他转身走向一旁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一条柔软厚实的羊绒毯。 他小心翼翼地走回沙发边,俯下身,准备將毯子盖在她身上,生怕惊醒了她。 然而,就在毯子即將触碰到她的时候,傅语听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睡眼朦朧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俯身靠近自己,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但那份独有的气息和压迫感让她瞬间认了出来。 “……你?” 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意识还不甚清晰: “回来了啊……” 像是无意识的囈语,却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迷迷糊糊的可爱样子,心臟像是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他忍不住伸出手,极其自然地帮她把睡乱粘在脸颊上的几缕髮丝轻轻拨到耳后,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嗯,回来了。”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放缓,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謐: “怎么睡在这里?容易著凉。回房间睡吗?” 傅语听刚想摇头说不用,她的肚子却在此刻极其不爭气地“咕嚕”叫了一声。 在寂静的客厅里,这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傅语听:“……” 薄行洲明显也听到了,他先是一愣,隨即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带著愉悦和一丝宠溺: “饿了?” 傅语听有些尷尬,脸颊微热,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確实是饿坏了。 薄行洲没再说什么,只是將手里的毯子仔细地给她盖好,掖了掖边角,確保她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住。 “躺著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他便转身朝著厨房走去。 她怔怔地看著薄行洲高大挺拔的背影走进厨房,熟练地打开冰箱,拿出食材,然后动作极其自然地拿起掛在一旁的深色围裙,系在了他那身昂贵的手工西装外面。 傅语听窝在温暖的毯子里,睡意越来越浓。 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她只觉得一股暖流悄然包裹了心臟,驱散了所有的疲惫和寒冷。 被人细心照顾著的感觉,真好。 傅语听在温暖毯子和食物香气的双重包裹下,又安心地微眯了一小会儿,直到那诱人的香味彻底勾醒了她的馋虫。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满足地吸了吸鼻子。 “你醒啦?” 薄行洲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快来吃,刚做好,趁热。” 傅语听爬起来,走到餐桌边,看著桌上摆著的东西,顿时胃口大开。 一碗煎得香得冒泡的煎蛋面,旁边还有一小碟切得精致漂亮的新鲜水果拼盘。 简单,却充满了用心。 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麵条,眼睛瞬间亮了。 味道简直绝了。 比她吃过的任何一家餐厅的都要好吃。 “好好吃!” 她忍不住由衷地讚嘆,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开始专心致志地炫面。 薄行洲就坐在她对面,没有吃东西,只是静静地看著她吃。 他的目光专注而深沉,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傅语听吃到一半,感受到他始终停留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脸颊微红: “你……不吃吗?” 薄行洲看著她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偷吃的小仓鼠般的可爱样子,眼底漾开极淡的笑意,语气却依旧平淡: “不饿。专门给你做的。你多吃点。” 傅语听心里一暖,点了点头,也顾不上客气了,继续埋头苦干,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麵和水果都消灭得乾乾净净。 她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感觉一天的疲惫都被这顿美味的夜宵驱散了。 然而,就在这温馨寧静的时刻即將持续下去时,傅语听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著—— 文韵知。 傅语听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韵知怎么会打电话来? 她接起电话: “喂,韵知,怎么……” 她的话还没问完,就被电话那头文韵知急促惊慌甚至带著哭腔的声音打断了: “听听!不好了!刚刚……刚刚陆景言来我家找你了!” “什么?!” 傅语听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 “他去你家找我?!他疯了吗?!” 这个消息太过惊悚,让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消化。 陆景言他不是应该和他的徐茜在一起你儂我儂吗? 怎么会突然跑到文韵知家里去找她? 他想干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臟。 电话那头的文韵知显然也嚇坏了,但越想越气: “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他喝了很多酒的样子,在我家门口砸门,问你怎么不在,不是在我家吗?然后问你在哪里……我听他的意思,他……他好像在公司通过什么途径查到了你的新住址备案,他已经往你那个方向过去了!听听你千万小心啊!” 轰——!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傅语听脑海里炸开。 陆景言查到了她的住址?! 而且还正在往这里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怎么敢! 现在做的越来越没品了,还去骚扰她的朋友。 她马上回復著文韵知,对她表示歉意並匯报了安全: “对不起韵知,害你受到了骚扰。我没事,你放心,我来处理。” 傅语听只觉得一股火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拿著手机的手指都开始握紧,刚才的温馨和满足感荡然无存,只剩下巨大的愤怒和噁心。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薄行洲。 薄行洲在她接电话脸色大变站起身时,眉头就已经蹙起。 他虽然听不清具体內容,但能从傅语听的反应和零星听到的词语中,立刻判断出出事了。 此刻看到傅语听气愤的脸和握紧的双手。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厉的威严。 他站起身,走到傅语听身边,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第111章 早该结束了 傅语听看著他,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 “陆景言,他查到我地址了。他喝醉了,正在往这边来……” 薄行洲的眸色骤然变得冰冷无比,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骇人的戾气。 “没事,让他来。他不知道我这里有套房產。” 隨后他给了傅语听一个安心的眼神,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补充道: “你先睡觉,一切有我。” 然而,傅语听只是沉默了片刻,隨即摇了摇头,眼底掠过一丝疲惫却坚定的光。 “不用。” 她掀开搭在腿上的薄毯,站起身: “我自己来。有些事情,躲不掉,一定要说清楚。” 薄行洲没再阻拦,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傅语听抓起仍在执拗作响的手机,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深吸一口气,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陆景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急切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终於肯接我电话了,听听?你怎么不在文韵知家住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家?” 傅语听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懒得与他周旋,直接打断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在哪?” 陆景言似乎被她的直接噎了一下,才报了个地点。 “我发你位置,” 傅语听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说道,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最好这次別迟到。” 说完,她根本不等对方回应,径直掛断电话,找到他的號码,把定位乾脆利落地发了过去。 每一个动作都带著一种斩断过去的决然。 薄行洲知道她骨子里的倔强和骄傲,知道她一旦决定便无人能拉回。 他最终只是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 “有什么事,隨时跟我打电话。” 傅语听点了点头,径直走向门口,走了出去。 薄行洲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著那扇已然关闭的门。 —————— 越夜包厢。 傅语听按时来到了指定的位置。 这是她的地方,她根本不怕陆景言有什么小动作。 推开门,陆景言疲惫靠在卡座里,平时总戴著的金丝眼镜被隨意扔在桌上,正用力揉著发胀的太阳穴。 傅语听踩著坚定的步子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他猛地抬起头。 看到是她,陆景言立刻站了起来,脸上那点因酒精而產生的恍惚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绷的清醒。 他看起来……酒醒了? 还是一直都是装的。 傅语听在他正对面坐下,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陆景言喉结滚动了一下,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乾涩: “听听,你多久搬的家?我怎么不知道?” 傅语听心中冷笑。 多久? 老娘搬出来足够你和徐茜逍遥快活好几轮了。 现在才想起来找? 还专挑这深更半夜去砸別人家的门,真是半点品都不剩。 她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 “搬很久了。” 说罢,一句更冰冷的话从她嘴里吐出,深深的刺伤了陆景言: “陆景言你要是再去骚扰文韵知別怪我不客气。” 陆景言看著她这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这神態,这语气……竟让他恍惚间看到了过去那个对她的纠缠总是不耐烦的自己。 一股尖锐的疼痛猛地从胃部窜起,他下意识地用手按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这老毛病又犯了。 以前每次这样,都是她忙前忙后地照顾他,温声细语,无微不至。 他甚至还记得有一次和朋友喝到深夜,她拦著不让,他不耐烦地骂她多管閒事。 结果后来胃疼得死去活来,还是她守了他一天一夜…… 那时的她,眼里全是心疼和焦急。 可现在,她的眼神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她好像真的变了。 这个认知让陆景言胃里的绞痛更加凶猛。 傅语听看著他骤然苍白的脸色和按压胃部的手,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活该。 她不再看他是否难受,继续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以后別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陆景言。” “结束”两个字像一把尖刀,刺得陆景言顾不上那翻江倒海的胃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里挤出声音: “傅语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傅语听迎上他震惊而愤怒的目光,没有丝毫退怯,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你出轨,还有理了?” 陆景言像是被踩中了尾巴,脸色变了几变,想到徐茜那边的麻烦,强压下怒火和疼痛,试图转换策略,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他自以为是的“哄劝”: “我都跟你说了我和徐茜没什么!傅语听,你不要无理取闹!你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没什么?” 傅语听脸上的冷笑更深,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然后猛地將屏幕转向他,推到他面前。 那上面,是徐茜发来给她的足够曖昧的照片。 “你说的『没什么』,可真够可笑的。” 陆景言看清照片的瞬间,瞳孔骤缩,血液仿佛一下子衝上了头顶。 她怎么敢! 徐茜那个蠢货! 她怎么敢直接找到傅语听?!! 巨大的震惊和被戳穿后的慌乱让他一时语塞,胃部的疼痛趁机疯狂叫囂。 他忍著剧痛,急忙试图解释: “你听我说…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傅语听却已经收回了手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因疼痛和焦急而扭曲的脸,眼神里是彻底的厌倦和冰冷: “你知道的,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敲碎的冰渣,落在地上,也砸在陆景言心上。 “我们,早就应该彻底结束了。” 说完,傅语听不再看他一眼,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陆景言忍著剧痛想站起来去拦她,可刚一起身,那撕扯般的胃痛就迫使他重重地跌坐回卡座里。 他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胃部的剧痛和傅语听决绝离去的背影交织成一片混沌的黑暗,最终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他重重地倒了下去,失去知觉前,耳畔似乎还迴荡著刚刚傅语听的声音,却又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再次睁开眼,鼻尖縈绕的是消毒水特有的清冽气味,映入眼帘的是单调苍白的天板。 医院的灯光刺得他眼睛有些发涩。 意识刚刚回笼,一个模糊的穿著浅色衣服的女性背影正站在窗边,似乎在整理著什么。 那一瞬间,巨大的希冀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攫住了陆景言的心臟。 是傅语听。 一定是她。 她终究还是心软了,她还是关心他的,她不会真的对他弃之不顾。 一股混合著委屈和失而復得的激动衝上头顶,他想也没想,用著乾涩发痛的喉咙,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和哽咽,叫出了那个名字: “听听……” 窗边的背影猛地一僵。 那身影停顿了片刻,然后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露出的却是徐茜那张写满了震惊嫉妒和难以置信的脸。 “你知道你在叫谁!陆景言!” 徐茜的声音尖利,带著被刺痛后的疯狂,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剜著他。 希望瞬间破灭,摔得粉碎。 陆景言看清是她,眼底那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亮骤然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浓重失望。 胃还在隱隱作痛,但更让他难受的是这种从云端跌落的落差感。 隨即,他回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些照片所有怒火瞬间重新涌上心头。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疲惫和厌烦,有气无力地问: “你怎么来了?” 徐茜被他这副明显不待见的態度刺激得更加崩溃,她衝到他床边,声音拔高: “我不来?我不来你指望你的老情人来照顾你吗?!陆景言,你別做梦了!她把你丟在酒吧看都没多看一眼!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你这辈子都別想甩开我!” 陆景言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著疼,他揉著额角,胃部的抽痛和眼前的麻烦让他烦躁到了极点。 他强撑著坐起一点,目光冷冷地射向徐茜,声音虽虚弱,却带著冰冷的质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徐茜,你耽误了我多少事?!”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每个字都带著压抑的怒火: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那些照片发给她?!你不想要傅家的股权了吗?你说你想要,我费尽心思筹划,眼看就要……可你呢?你都在干什么?!你知道你自己愚蠢的行为毁了什么吗?!” 徐茜被他连珠炮似的质问砸懵了,尤其是听到“照片”,心里猛地一慌。 他怎么……怎么会知道? 肯定是傅语听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就喜欢背后一套当面一套。 还以为她不会告诉陆景言。 呵,这样也好。 她早就该退出了。 至於傅家股权…… 第112章 爱的一直是我 但看著陆景言苍白的脸上那毫不掩饰的怒意,徐茜瞬间明白此刻硬碰硬绝对没有好处。 她立刻收敛了所有的尖刺,態度软了下来,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走到床边,试图去握他放在被子上的手。 “景言……” 她声音放柔,带著哭腔: “我……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我害怕失去你。我看到你好像又要回到她身边,我就慌了,我没办法了才……” 陆景言躺在病床上,看著徐茜哭得梨带雨委委屈屈的模样。 若是从前,他见她这般情態,心中总会涌起无限怜惜,恨不得將一切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展顏。 可此刻,那熟悉的心疼感似乎蒙上了一层隔膜,变得有些模糊和疏离。 然而,心底某处终究还是被触动了一下,毕竟是他放在心里这么多年的人。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声音低哑: “爱我?怕失去我?呵……” 这声轻笑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不信,有疲惫,也有一丝连他自己都辨不分明的悵惘。 徐茜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那细微的鬆动,立刻趁势而上,泪珠滚落得更加汹涌,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 “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你的心……可我后来才发现,那些股权,那些东西,根本不及你一丝一毫重要。景言,对我来说,你才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我可以不要那些东西,我真的可以不要!” 她用力摇头,像是要甩掉所有世俗的牵绊,眼中充满了偏执的占有欲: “我不要你跟傅语听再有任何牵扯,我不要看你们你儂我儂。我討厌那样!我受不了!我只要你就好,我只想要你完完全全属於我一个人……” 这番话,带著滚烫的泪和近乎疯狂的执念,重重地砸在陆景言心上。 他听著,沉默了。 这不正是他曾经最渴望的吗? 拋下傅语听,只求得她全心依赖,只有他们两人。 如今她亲口说出,他视若目標的东西她可以不要,只要他。 心底那块冰封的角落似乎融化了一些。 纵使因她的愚蠢行为而愤怒,但长久以来的执念和习惯性的心软还是占了上风。 也许…… 这样也好? 只要她在身边,其他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可为什么,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像根细小的刺,依旧隱隱存在著。 他下意识地忽略了那点异样。 最终,他还是嘆了口气,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语气缓和下来,带著病后的虚弱,却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你真的……不要了?” 他顿了顿,像是要说服她,也像是要说服自己: “你放心,既然你想要,我会帮你拿到的。我答应过你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 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股不肯罢休的劲头,究竟是因为对徐茜多年执念的惯性使然。 还是因为不甘心自己布局已久却因意外而前功尽弃,抑或是掺杂了其他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 话说到此,徐茜心满意足,像是终於夺回了专属自己的玩具,紧紧抱住陆景言的腰身,將脸埋进他病號服的胸口,声音闷闷地撒娇: “可是…我还是不想让你再跟她有任何接触了,一想到你们之前……我心里就难受得要命。” 陆景言下意识地回抱著她,手掌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动作带著习惯性的安抚,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放心,我自有办法。” 他顿了顿,像是要彻底斩断某些犹豫,也像是要给自己一个明確的答案,语气加重,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我只爱你。” 这句话清晰地迴荡在病房里,坚定无比。 怀里的徐茜闻言,身体似乎微微一颤,隨即更加用力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里带著如愿以偿的甜蜜和哽咽: “我就知道…景言,我就知道你最爱的一直都是我。” 又温存了片刻,徐茜才像是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泪水。 转身从床头柜上端过来一个保温桶,献宝似的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白粥。 “你胃不好,又喝了酒,现在空著更难受。我特意给你熬了粥,你快尝尝。” 她细心地將粥碗递到他面前,眼神期待。 陆景言確实觉得胃里空荡发涩,接过来,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可预期的米香之后,却是一种过於平淡的味道。 不对。 这个味道不对。 几乎是一瞬间,他的味蕾和记忆就发出了强烈的排斥信號。 不是这个味道。 那傅语听……到底是怎么做的? 明明也只是白粥,为什么她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 让他每次酒后刁钻的胃口都能被妥帖地安抚下去? 他不是没让家里的阿姨严格按照步骤尝试復刻过,可无论试多少次,端上来的粥,终究不是那个味道。 好像那碗粥里,独独掺了某种只有她才能赋予的东西。 只这一口,所有的食慾瞬间消失殆尽。 他默默放下勺子,將碗搁回床头柜。 徐茜一直紧张地看著他的反应,见状连忙问: “怎么了?是不合胃口吗?是不是味道不好?” 陆景言摇了摇头,避开她探究的目光,重新靠回枕头上,眉眼间带著真实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先放著吧。” 他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里那碗总是恰到好处的带著某人影子的白粥,以及心头那阵莫名空荡的失落。 —————— 半腰別墅 傅语听到了家,推开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鬆感如同温水流遍全身。 结束了,终於彻底结束了。 空气里没有陆景言带来的压抑和爭吵后的硝烟味,只有一种让她心安神寧的静謐。 然而,在这静謐之中,竟悄然飘荡著一股……诱人的香气? 是食物的香气,醇厚而温暖,丝丝缕缕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瀰漫在整个客厅。 傅语听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客厅。 薄行洲並没有休息,而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隨意翻著一本財经杂誌,暖黄的落地灯在他身侧投下柔和的光晕,將他冷硬的侧脸轮廓都软化了几分。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像是一直在等待著。 “回来了?” 他合上杂誌,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莫名让人安心。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厨房的方向: “我锅里煲了鸡汤,一直温著。去喝一点,暖暖胃。” 傅语听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意包裹。 他怎么会知道……? 她前阵子就莫名地想喝一碗熬得浓浓的老火鸡汤,但最近事情太多,心烦意乱,一直也没顾上跟家里帮忙的王妈提。 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怎么会掐得这么准? 那香气像是有了实体,勾著她不由自主地走向餐厅。 砂锅盖被掀开,更加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金黄澄澈的汤麵上飘著几颗红色的枸杞,看著就让人食指大动。 她盛了一碗,坐下来,小心地吹了吹,喝下一口。 瞬间,温热的汤汁带著极致的鲜醇味道滑过舌尖,暖意从胃里直接蔓延到四肢百骸,仿佛將刚才沾染的寒气和不愉快全都驱散了。 太好喝了! 谁能想到,身价千亿、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薄大总裁,竟然会有这样一手绝佳的厨艺? 还愿意在深夜为她洗手作羹汤? 这简直……绝了! 她忍不住抬起头,眼睛里因为满足和温暖而亮晶晶的,对著走过来的薄行洲毫不吝嗇地夸讚道: “薄行洲!你这手艺简直绝绝子!太好喝了!” 薄行洲看著她像只饜足的小猫,吃得脸颊微红,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与满足。 “你喜欢就好。” 他声音低沉,在她对面坐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傅语听放下汤勺,拍了拍胸口,动作带著点劫后余生的轻鬆和小得意,表情也变得俏皮起来: “那肯定没问题!本小姐出马,一个顶俩!彻底搞定,再无瓜葛!” 她说得斩钉截铁,眼神明亮而坚定,看不到半分犹豫和留恋。 薄行洲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他眼底最后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担忧和紧绷缓缓消散,那颗从她出门那一刻起就悬著的心,在此刻才算安稳地落回了原处。 两个人在客厅,此时的场面格外温馨。 是两个人的贴近,也是两颗心的碰撞。 —————— 第二天,傅语听照常去公司上班。 將车驶入写字楼地下停车场时,一种阴冷感扑面而来。 她停好车,拎著包下车,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著一丝突兀的迴响。 起初一切如常。 可就在她朝著电梯口走去的时候,后颈的寒毛没来由地立了起来。 有人在盯著她! 第113章 彻底不要我了 傅语听脚步未停,但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半拍。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包带,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左右两侧的车隙和阴影处。 空无一人。 只有一排排冰冷的汽车和沉默的承重柱。 是错觉吗? 昨晚和陆景言的彻底摊牌,难道还让自己心神不寧到產生幻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试图將那怪异的感觉甩在身后。 然而,越是靠近电梯间,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具侵略性。 那视线如有实质,黏著在她的背上,带著一种令人不適的专注,让她如芒在背。 绝不是错觉! 还不止一个人! 傅语听心中的警惕瞬间化为冰冷的瞭然。 看来,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来找死了。 这个念头刚闪过,异变陡生。 侧后方黑暗的车隙里,以及那扇绿色的安全通道门后,如同鬼魅般猛地窜出五道身影,迅速而无声地堵住了她前后的去路,將她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是一个女人,后面跟著四个流里流气、眼神不善的混混。 傅语听目光锐利地扫过去,看清那女人的脸时,眉梢微挑。 竟然是苏欲? 她还没死心? 还以为她经过上次的教训,早就该销声匿跡了。 苏欲看著被围在中间、形单影只的傅语听,先是发出了一阵尖锐而扭曲的笑声,那笑声在空旷的车库里迴荡,显得格外渗人。 隨即,她的脸色骤然变得狰狞,眼底翻涌著蚀骨的妒恨,像是要將傅语听生吞活剥。 “傅语听!” 苏欲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刺耳: “你知道你把我害得有多惨吗?!” 她往前逼近一步,眼神疯狂: “那天之后,方羽泽就出国了!我给他打了那么多电话,他一个都没接!他不要我了!他彻底不要我了!” “还有苏氏!彻底完了!我爸……我爸他染上了赌博,妄想著一夜翻盘迴到从前,结果输得乾乾净净!他为了还债,为了那点钱,把我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做情妇!” 她的声音颤抖著,充满了屈辱和绝望,隨即所有这些情绪都化作了对傅语听的滔天恨意: “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傅语听!全都是你造成的!” 傅语听冷眼看著她歇斯底里的模样。 眼前的苏欲確实变化巨大,早已没了往日刻意维持的名媛骄纵,只剩下被生活摧残后的狼狈和一种近乎疯癲的怨毒。 难怪最近没什么她的消息,原来是跌入了泥潭,並且在这里等著她呢。 不过,就这点阵仗? 还不够看。 傅语听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声音清晰而冰冷,一字一句地砸回去: “因为我?” “苏欲,你搞清楚。当初试图给我下药的是你,自作聪明想去勾引薄行洲,结果自食恶果的也是你。我呢?我甚至什么都没主动对你做过,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跳樑小丑般上躥下跳。” “你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不过是因为你贪心不足蛇吞象,却又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你闭嘴!” 苏欲被这番话彻底刺激得失去了理智,撕心裂肺地吼道,眼睛赤红: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凭什么他寧愿多看你一眼都不看我,你哪里比得过我!” 说完她不等傅语听反应,猛地一挥手,指向停车场入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一种扭曲的快意: “现在,我把车库出入口都封了,掛上了维修的牌子!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员工都在楼上上班,没人会下来!保安也暂时不会过来!” 傅语听顺势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入口闸门已经放下,旁边立著“暂停使用”的告示牌。 整个b2层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和冰冷的车辆。 苏欲笑得越发癲狂: “傅语听,我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份『大礼』,你插翅也难飞!” 苏欲话音落下,脸上带著扭曲的得意,猛地一挥手。 她身后那四个早已按捺不住的混混立刻面露凶光,从前后左右同时朝傅语听扑了过来,脏污的手的目標明確。 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彻底制服!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面对扑来的四人,傅语听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冷笑。 她甚至还有閒暇不紧不慢地將身上那件略显束缚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隨意扔在一旁的引擎盖上。 第一个衝到的黄毛伸手就想钳制她的肩膀。 “小妹妹,別跑。等会哥哥好好疼疼你。” 可指尖还没碰到衣料,眼前忽然一! 傅语听的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她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根本看不清她是如何动作的,只听到“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伴隨著黄毛杀猪般的惨叫,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下去,人已经惨叫著跪倒在地。 另外三人见状一愣,但仗著人多,更是凶猛地同时扑上! 一边扑过去,一边叫骂著: “吗的,这妮子有点东西,大家一起上!” 可傅语听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又像一道凌厉的风。 她的移动轨跡刁钻而高效,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中人体最吃痛的位置。 侧踢狠厉地扫中一人的膝窝,那人惨叫一声直接跪倒。 肘击迅猛撞在另一人的胃部,让他瞬间蜷缩成虾米,呕吐物混杂著酸水喷涌而出。 最后一人被她一记乾净利落的过肩摔,重重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四个大男人,此刻全都以各种痛苦的姿態躺倒在地,呻吟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傅语听站直身体,甚至连呼吸都只是略微急促了一点,髮丝都未曾凌乱。 她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尘,眼神冰冷地看向早已目瞪口呆脸色煞白的苏欲。 苏欲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像是活见了鬼。 她嘴唇哆嗦著,手指颤抖地指著傅语听,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你……你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明明……” 傅语听一步步向她走近,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库里清晰得令人心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欲脆弱的心臟上。 她在嚇得几乎僵住的苏欲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目光里带著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砸入苏欲耳中: “有时候觉得,你是真的挺蠢的。” “被人当枪使了,衝到最前面,付出了所有代价,却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苏欲瘫坐在冰冷的墙角,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但听到傅语听的话,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 但她最后的倔强让她不知从哪里又挤出了一丝勇气。 她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瞪著傅语听,声音嘶哑地尖叫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就是你!全都是你害得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变成这样!我还会是苏家大小姐,薄行洲的特助,方羽泽也不会不要我!都是因为你!” 傅语听看著她歇斯底里、將所有失败都归咎於別人的模样,唇边那抹嘲讽的笑意更深了,却也更冷了。 她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 “没有我?苏欲,你醒醒吧。没有我,以你的愚蠢和贪婪,也一定会是同样的结局,或许只是换一种更难看的方式而已。你永远学不会审时度势,永远只想走捷径,永远把过错推给別人。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番话像是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苏欲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难以置信地摇著头,身体蜷缩著往更深的角落缩去,仿佛这样就能逃避这血淋淋的现实,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重复: “不…不可能…不是这样的…都是你害我…是你……” 傅语听看著她如今这副癲狂又可怜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跟一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沉浸在自己受害者幻想里的人,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她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不再看她,径直转身,朝著电梯口走去。 脚步平稳,背影决绝,与角落里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电梯门即將打开,她准备迈入的那一刻,傅语听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清冷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车库里再次响起,带著最后的告诫,清晰地传到了苏欲的耳中: “苏欲,別再被人当枪使了。” 话音落下,电梯门“叮”一声打开,她迈步走入,身影消失在金属门后。 只留下苏欲一个人,瘫在冰冷骯脏的角落,周围是满地痛苦呻吟的打手。 她在说什么? 我怎么可能被人当枪使? 她回想那些一步步棋,好像都有一个人,这次也是她! 徐……茜! 第114章 诱惑 傅语听上了楼,下意识地轻轻拍了下衣角,拂去可能沾染的停车场灰尘,脸上已恢復了一贯的冷静自持。 可还没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她就察觉到气氛不对。 公共办公区的员工们並没有各司其职,反而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会客区的方向,低声议论著什么,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好奇。 “……听说是傅总的未婚夫,陆景言!” “哇,他们在一起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呢!长得真是帅啊!” “看著挺温柔的,和傅总站一起肯定很养眼。听说还是薄总的弟弟?” “不过我还是觉得薄总更帅更有气场,可惜薄总是思媛小姐的…” “但你看他等傅总的样子,挺专注的,不像是传闻中那样不喜欢傅总啊?” “听说他是从医院直接过来的呢,两人该不会吵架了吧?” 窃窃私语声在她走近时戛然而止。 员工们像受惊的麻雀般迅速散开,回到自己的工位,假装忙碌,但眼角余光仍忍不住偷偷瞥向她和她身后的会客区。 傅语听的目光越过隔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会客厅沙发上等待的男人陆景言。 心里的烦躁瞬间如同被点燃的野草,噌地一下窜了起来。 阴魂不散。 谁放这条狗进来的?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等下非得去前台好好“通知”一下不可! 她强压下火气,环顾四周,那些偷偷打量的目光像细小的针尖一样扎人。 她可以不在乎陆景言,但不能不在乎在公司员工面前的形象和影响,不能把私事闹成一场难堪的闹剧供人围观。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她最终还是压下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会客室的玻璃门。 听到动静,陆景言立刻抬起头,脸上迅速堆起一个自以为温柔深情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虚弱。 “语听,”他开口,声音刻意放柔,隨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改口。 “哦不,现在应该叫傅总了。” 陆景言试图用一种熟稔的语气拉近距离:“你可不是会迟到的人,今天怎么迟到了?” 他的语气里带著一丝自以为是的篤定,下意识地认为傅语听的迟到必然是因为昨晚和他“结束”后彻夜未眠,后悔难耐。 傅语听懒得理会他这拙劣的表演和潜台词,甚至没接他的话茬。 她將手中的包隨意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扔,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闷响,直接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目光冷冽地看向他。 “有事说事。”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陆景言被她这毫不客气的態度噎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眉头下意识地皱起,显露出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重新舒展开。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摆出一副谈正事的姿態,语气也变得正式了几分,只是眼底深处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我今天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傅语听听著陆景言一本正经地说出“谈合作”三个字,只觉得一股荒谬感直衝头顶,几乎要气笑出来。 合作? 他和她之间,还能有什么合作可言? 他能拿出什么值得她看一眼的东西? 陆景言见她只是冷眼看著自己,並不接话,隨即给站在他身后的助理刘东使了个眼色。 刘东立刻会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装帧精美的项目计划书,小心翼翼地推到傅语听面前的茶几上, 陆景言身体微微前倾,自顾自地开始了他的表演,语气带著一种刻意营造出的为她著想的姿態: “语听,我知道,舒城那个大型养老院的综合项目,前景很好,但盘子太大,牵扯的方方面面太多,你一个人想完全吞下,恐怕会很吃力,甚至会有风险。” 他顿了顿,观察著傅语听的反应,见她依旧面无表情,便继续拋出他自以为的王牌: “但是,如果我们两个合作,情况就完全不同了。陆氏和傅氏联手,资源互补,一定能把这个项目做成標杆。而且——”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试图加重筹码,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我能请到云隱来做这个项目的首席设计师。” “云隱”两个字像是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终於让傅语听一直没什么波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蹙起眉,看向陆景言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下意识地重复问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陆景言见她终於有了反应,心头一喜,果然! 没有人能拒绝“云隱”的诱惑! 尤其是对舒城养老院这种注重人文设计和口碑的高端项目来说。 “云隱”这个名字就是一块金字招牌,意味著顶级的设计、巨大的关注度和无法估量的品牌价值。 他昨晚听徐茜信誓旦旦地说她有门路能请动那位神秘莫测的云隱大师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绝妙的主意。 用这个做敲门砖,傅语听肯定会上船。 到时候再把她踢掉。 他顿时更加胸有成竹,腰板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些,语气篤定地重复,甚至带上了一点施捨般的意味: “我说,我能请到云隱。语听,只有我们陆氏才有这个人脉和能量请动她。有这个条件,我们的合作就是强强联合,所向披靡。” 傅语听这下终於彻底相信了自己听到的。 他有没有搞错?! 他哪来的自信?!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他陆景言的邀约? 还能被他“请到”? 这简直是她今天听过最离谱、最可笑的笑话。 她看著陆景言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陆景言这人虽然渣,但在商业决策上向来谨慎,没有七八分把握的事,他很少会如此明確地拿出来作为谈判筹码。 难道……他是被人骗了? 还是说,他手上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能联繫到“云隱”的渠道?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在故意诈她,用一个虚无縹緲的承诺来诱她重新合作? 强烈的好奇心压过了直接揭穿的衝动。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胆大包天地打著她的名號招摇撞骗。 傅语听压下眼底所有的情绪,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沙发背,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脸上露出一丝將信將疑的好奇,语气也放缓了些,假装问道: “哦?云隱的行踪向来成谜,邀约更是难如登天。你有什么独家门路,竟然能请到她?不妨说说看。” 陆景言见她似乎被说动,心中得意更甚,但关於徐茜这条线,他自然不会透露半分。 他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语气带著一种不容打探的疏离: “这你就別管了,商业机密。我自有我的办法,只要你点头合作,我保证云隱会出现在设计团队的首席位置上。” 傅语听心中冷笑,果然有鬼。 她面上却不显,反而顺著他的话,露出了一个带著点玩味和挑战意味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 “是吗?那可真是不巧了。” 她顿了顿,欣赏著陆景言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疑惑,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我刚好听说,云隱大师下个星期就会回国,並且会在艺术中心举办一场个人展览的开幕晚会。” 陆景言被她这番话打得措手不及。 云隱要回国? 还要办晚会? 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竟然丝毫不知!傅语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消息,显然完全在陆景言的情报之外。 云隱首次公开露面,这可是设计界和顶级社交圈的大事,他居然不知道? 傅语听看著他惊讶的样子,心中笑了笑。 他肯定会惊讶,因为这是她临时决定的。 她继续说道,语气带著一丝故意流出的期待感: “那场晚会,据说会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公开露面,是见到她本人、亲自洽谈的绝佳机会。”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飘渺,假装自己不自信: “所以,合作的事先不急。等我先去晚会上试试看,亲自和云隱大师聊一聊……” 她故意拉长声音,尾音上扬,带著一丝妥协: “如果不行,我再回来找你合作也不迟,对吧,陆总?” 一瞬间的慌乱后,他看著傅语听那副有些不太自信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至极! 她以为她是谁? 云隱是那么好见的? 就算见到了,那种级別的大师,又凭什么会买她傅语听的帐? 他几乎能预见到她在晚会上碰一鼻子灰鎩羽而归的狼狈样子。 也好,就让她去撞南墙。 等她彻底失败,走投无路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求他合作。 到时候,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了。 想到这里,陆景言脸上重新堆起了那种虚偽的宽容大度的笑容,甚至还带著一丝怜悯: “既然语听你这么说了,那当然可以。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 只是那笑容底下,全是等著看笑话的冰冷嘲讽。 第115章 秘密 话说到此,傅语听已经彻底失去了和陆景言周旋的耐心。 她懒得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直接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语气疏离而公式化: “陆总,合作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等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会,先失陪了。” 说完,她甚至没有等陆景言回应,便径直转身,踩著乾脆利落的步伐走出了会客室,留下一个冷漠决绝的背影。 陆景言完全没想到傅语听竟然真的如此绝情,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甚至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维持。 巨大的落差让他一时难以適应,愣在原地坐了好一会。 傅语听回到自己的总裁办公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 她脸上的冰冷瞬间化为一丝锐利和果决。 她拿起手机,用云隱多年未曾用过的帐號发布消息。 “大家好,我是云隱。云隱艺术展暨开幕晚会將在榕城举办。”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同时,她往榕城各个上市公司邮箱发布了邀请函。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几个重量级时尚、財经媒体的爆料帐號,瞬间席捲了各大社交平台和新闻头条。 【爆!神秘顶级设计师云隱確认回国!將於下周在举办首次个人展览及开幕晚会!】 【世纪亮相!云隱破天荒举办私人晚会,设计界与顶级豪门圈震动!】 评论区彻底炸开了锅,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刷新: “我的天!!真的是那个云隱吗?她不是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拒绝一切公开活动吗?!” “简直不可思议!有生之年系列!我竟然能等到云隱公开露面的这一天!” “这绝对是本年度最轰动的消息了!能拿到邀请函的得是什么级別的人物啊?” “好奇死了!晚会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公布真容?设计稿会不会拍卖?” “羡慕这个词我已经说腻了!不知道哪些天选之子这么幸运能被邀请,那可是云隱啊!” 一时间,所有关注顶尖时尚、艺术和豪门动態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晚会上。 突然傅语听桌上的私人手机便嗡嗡作响。 屏幕上跳动著“文韵知”的名字。 傅语听接起电话,还没开口,那边就传来文韵知又惊又好奇的声音: “听听!我的天!我刚看到新闻!你怎么突然要办晚会了?还闹得这么大?这不像你低调的风格啊!” 傅语听几乎能想像出她在电话那头瞪大眼睛又兴奋又困惑的样子。 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著楼下如织的车流,唇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著点戏謔的笑意,將刚才在会客室里和陆景言那番荒谬的对话简略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隨即爆发出文韵知毫不客气的大笑声,爽朗又带著十足的嘲讽: “噗!哈哈哈!哎哟喂,笑死我了!陆景言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缺!?他不知道正牌云隱本尊就坐在他对面吗?他还在那儿大放厥词?我的天,这简直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蠢得冒烟了!” 文韵知笑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顺过气,声音里充满了期待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哎,你说,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他以为能拿来拿捏你的王牌,其实就是你本人……他会不会当场惊掉下巴?眼珠子都得瞪出来吧?想想那场面我就觉得刺激!” 傅语听听著好友夸张的形容,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那里正显示著一封刚刚发送出去的电子邀请函。 收件人栏里,清晰地写著“陆景言”的名字。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冰冷而玩味的光芒。 她红唇微启,声音轻缓,却带著一种毋庸置疑的篤定和一丝隱秘的戏虐: “嗯,我也很想知道。” —————— 陆景言回到嘉禾,一路上的心情复杂难言。 车內广播和手机推送都被“云隱即將回国举办晚会”的爆炸性新闻刷屏,证实了傅语听所言非虚。 可越是如此,他心头那点疑虑就越发清晰。 傅语听怎么会比他知道得更早更確切? 茜茜都不曾跟他提起过。 难道她也认识云隱? 他摇摇头,隨即否认自己的想法。 怎么可能? 她不可能会认识云隱的,她有什么事他不知道的。 推开办公室的门,徐茜正等在里面,一见他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著急切和期盼: “景言,你回来了?怎么样?傅语听她答应合作了吗?” 陆景言烦躁地鬆了松领带,语气有些不郁: “没有。她没中招。”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徐茜,带著审视: “而且,她说云隱下周就会回国,还要举办一场开幕晚会。这件事,你知道吗?” “下周?晚会?!” 徐茜猝不及防,脸上瞬间闪过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慌乱,声音都拔高了些许。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同样如同晴天霹雳。 陆景言將她这过於激烈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的疑惑更深了,眉头紧紧皱起: “茜茜,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能请到云隱吗?这么重要的消息,你怎么会不知道?” 徐茜的心臟狂跳,背后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连忙强压下慌乱,反正自己又没撒谎,脸上迅速堆起委屈又带著点嗔怪的表情,大脑飞速编造著理由: “我…我当然是能请到啊!” 她挽住陆景言的手臂,语气带著撒娇般的抱怨。 她怎么知道云隱会突然搞什么晚会! 该死的! 她能联繫上云隱,是因为很早很早之前,在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过一点点交集。 那时候云隱好像和傅语听的父母,也就是傅氏夫妇有点交情,看她是学设计的,就好心留了个联繫方式。 傅母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请教云隱。 既然傅氏夫妇已经去世了。 她看在故去的傅氏夫妇面子上,肯定也会愿意帮她。 她一直在找合適的时机联繫云隱,还没找到机会说具体事情而已。 她摇晃著陆景言的手臂,仰起脸,眼中带著水光和不被信任的委屈: “景言,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陆景言看著她这番情真意切的表演,心中的疑虑並未完全打消。 但看著徐茜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以及她之前確实能拿出一些设计圈內幕消息的表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相信。 他缓和了脸色,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放柔: “当然相信你。我只是有点意外。” 就在这时,他的电脑提示有新邮件进入。 陆景言隨手点开,发件人是一个经过加密处理的看似极其低调却透著不凡的邮箱地址,邮件內容正是。 云隱艺术展暨开幕晚会邀请函! 设计简约却充满艺术感,防偽標识独一无二,措辞优雅而矜贵,一切都符合云隱神秘顶级的身份。 陆景言的眼睛瞬间亮了! 心中最后那点疑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抱住徐茜,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茜茜!你真的太棒了!果然是真的!云隱真的给我发邀请函了!” 他看著那封邀请函,如同看著胜利的入场券,脸上重新充满了傲慢和对傅语听的鄙夷: “傅语听还想去晚会上碰运气?她估计连邀请函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徐茜被他抱在怀里,听著他兴奋的话语,心里先是猛地一咯噔。 云隱真的发邀请函了? 难道真的是看在她跟傅氏夫妇的交情? 但是傅语听会不会也有邀请函。 肯定不会有! 她记得她每次跟傅语听提起云隱她都说不太认识,看来那两个老东西只给她介绍了云隱。 肯定是这样! 她不免得意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晚会上万眾瞩目的样子。 等到时候见了云隱本人,她再好好跟她套套近乎,说说自己和傅家的关係,诉诉苦,云隱肯定会愿意帮她的。 到时候,什么傅语听,什么合作,都將被她踩在脚下。 “嗯!” 徐茜依偎在陆景言怀里,重重点头,声音甜得发腻: “我就说嘛,云隱肯定会给我面子的。景言,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等到晚会…… 只要见到云隱,她一定会让她帮我! —————— 傅语听推开家门,屋內一片寧静,只有厨房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和食物温暖的香气。 她换了鞋,走到客厅沙发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心思却飘得有些远。 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邮箱界面打开又关闭。 邀请函他应该收到了吧? 他会去吗? 正当她思绪纷扰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 傅语听抬起头,看到薄行洲推门而入。 “你回来了啊?”傅语听出声,语气有些心神不寧。 薄行洲闻声看过来,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敏锐地捕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的神情。 他走近几步,將手中的公文包隨意放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应道: “对呀。怎么了?看起来像是有事。” 傅语听抿了抿唇,既然他问了,她便顺势开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带著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你收到云隱那个晚会的邀请函了吗?” 薄行洲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 “收到了。” 他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长腿交叠,眼神里带上一丝自然的询问: “你要去吗?” 傅语听看著他坦然的神情,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心臟莫名地跳快了几分。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身体微微坐直,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薄行洲,”她叫了他的全名,语气是少有的郑重。 “我给你说个事。”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眼神直视著他,带著一种即將揭开重要秘密的坦诚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忐忑。 “关於云隱,其实……” 第116章 不愧是我的太太 薄行洲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更舒適的坐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傅语听脸上,做好了倾听的准备。 他看得出,她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傅语听看著他那副认真等待的样子,心一横,直接一口气说了出来: “其实,我就是云隱。” 话音落下,客厅里有片刻的寂静。 薄行洲脸上的表情明显顿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在傅语听脸上细细打量,仿佛想从这张熟悉的容顏上找出些许“云隱”那位神秘顶尖设计师的影子。 那个在国际上享有盛誉行踪莫测设计作品一稿难求的云隱…… 竟然就是他的太太? 这確实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然而,那阵突如其来的惊讶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就如同水滴落入深潭,迅速被瞭然而温和的笑意所取代。 他轻轻摇了摇头,唇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极其好看又带著无限骄傲的弧度。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低沉而愉悦,带著一种瞭然: “不愧是我的太太。” 他的反应完全在傅语听的意料之外。 没有质疑,没有追问,只有全然的接受和毫不掩饰的讚赏。 傅语听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没了用武之地,脸颊反而因为他那句直白而骄傲的“我的太太”微微有些发烫,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他,或许是不想对他有所隱瞒,尤其是接下来那场好戏,需要他的参与。 “到时候的晚会,” 傅语听收敛起一丝羞赧,眼神变得清亮而认真,甚至带著点跃跃欲试的狡黠: “你得帮我个忙。” 薄行洲闻言,眉梢微挑。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確地向他提出需要“帮忙”,这种感觉很新奇,让他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开心,仿佛终於被她真正地纳入了她的世界版图。 他立刻应道,语气里带著十足的兴味和纵容: “什么忙?你说。” 他很好奇,他这个总是独立得要命的小妻子,究竟想让他做什么。 傅语听凑近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也隨之侵袭过来。 她將手拢在嘴边,贴在他的耳畔,压低声音,悄悄地低语了几句。 薄行洲侧耳倾听,隨著她的话语,他眼底的光芒先是微微一怔,隨即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化为一种混合著惊讶和笑意。 他转过头,看著近在咫尺的、带著点小得意的傅语听,忍不住低笑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宠溺和绝对的配合: “好。一定配合到位。太太。” —————— 翌日,设计界与豪门圈尚未从“云隱举办晚会”的震撼消息中完全平復,又一枚重磅炸弹被投下,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云隱工作室的官方帐號及数个权威艺术平台同步发布了一条简短而极具衝击力的声明: 【致所有关注的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对晚会的期待。因个人原因,晚会当晚我將不会公开露面,將戴上面具,敬请谅解。】 这第一段话就让无数翘首以盼、渴望一睹云隱真容的人们发出了失望的惊嘆。 然而,声明紧接著话锋一转: 【但,为答谢厚爱,並践行设计予人的温暖初衷,我將於今晚八点,在线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拍卖所得全部款项,將无偿捐赠於西南山区儿童艺术教育项目。】 【同时,为表谢意,本次慈善拍卖中捐赠金额最高者,將额外获得一份特別的答谢:即可在晚会当晚,与我共进私人晚餐。】 这几句话,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神经! 原本因无法见到云隱真容而失望的情绪,瞬间被这更显独家性和诱惑性的“私人晚餐”机会所取代。 失望变成了更加疯狂的渴望! 能够和云隱共进晚餐。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能近距离接触那位神秘的天才,意味著可能获得独一无二的指点,意味著无上的荣耀和谈资。 更何况,这还是做慈善,名利双收。 一时间,所有有能力、有野心的个人和企业都蠢蠢欲动,摩拳擦掌,势必要在这场慈善拍卖中拔得头筹,拿下这独一无二的入场券。 消息自然也第一时间推送到了陆景言的手机上。 他正在开会,看到助理刘东急匆匆进来,將平板电脑递到他面前。 当他看清上面的內容时,瞳孔骤然收缩。 云隱不公开露面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 私人晚餐! 唯一的机会! 这比仅仅在晚会上见到他,价值高了何止百倍!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这个慈善拍卖活动他是非去不可了。 ———— 夜色渐深,线上慈善拍卖会的虚擬大厅內,早已匯聚了无数隱匿在屏幕后的灼热目光。 儘管先前云隱宣布不会露面,令眾人心生失望,但那最终“共进晚餐”,让空气里都瀰漫著无声的硝烟。 现实世界中,一场与之对应的高端酒会也在同步进行。 衣香鬢影,觥筹交错,到场的无不是名流显贵,业界巨擘。 他们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瞥向会场中央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正实时滚动著线上拍卖的出价。 陆景言的入场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周围窃窃私语不断: “陆氏也来了…看来对这次机会是志在必得。” “和他拼財力,恐怕有点难…” 他刚站稳,还未及与相熟的人寒暄,入口处又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 傅语听到了。 她一袭简约却不失气场的黑色礼裙,並未佩戴过多首饰,却自带焦点,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徐茜一眼就看到了她,眼底立刻闪过一抹混合著嫉妒和优越感的光芒。 她故意紧了紧挽著陆景言的手臂,扬起下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不少人听见,语气里充满了假惺惺的关切和毫不掩饰的嘲讽: “哎呀,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她上下打量著傅语听,仿佛在看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事物: “这种场合……你还是別打肿脸充胖子了吧?待会儿捐款的时候要是数字太难堪,给不起,多丟人啊?听妹妹一句劝,快回去吧。” 傅语听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徐茜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最终落在她紧紧攀附著的陆景言身上,只觉得这一幕无比可笑。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清冷: “我能不能给得起,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的目光锐利地钉在徐茜脸上: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陆景言见状,眉头微蹙,上前一步,以一种看似规劝实则高高在上的语气开口道: “语听,听我一句,这次你就別来凑这个热闹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傅语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隨即又自信满满地看向身边的徐茜: “论人脉,茜茜认识云隱本人,这层关係不是你比得了的。论財力……傅氏也难以和整个陆氏抗衡。別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天真了。” 傅语听听著他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尤其是听到“茜茜认识云隱本人”这几个字时,差点没当场笑出声来。 她认识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这个正牌云隱本尊,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位徐茜小姐? 还到了能让她如此篤定地拿出来作为筹码的地步? 这谎言编得,真是连草稿都不打了。 她看著眼前这对自信爆棚的男女,忽然觉得今晚这场拍卖会,比想像中还要有趣得多。 傅语听隨口说了句: “知道了。” 然后转身向嘉宾区走去。 陆景言和徐茜看著她这副浑不在意的模样,下意识地对视一眼。 她这是自知不敌,选择退缩了,那副淡然不过是强撑的偽装罢了。 徐茜更是得意地弯起嘴角,挽著陆景言的手臂也紧了些,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两人也志得意满地走向前排预留的贵宾席落座。 然而,就在此时,宴会厅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明显的骚动,窃窃私语声瞬间拔高,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行人簇拥著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西装,气质冷峻矜贵,面容俊美得极具侵略性,却又带著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步伐沉稳,目光甚至没有刻意扫视全场,却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绝对的焦点,强大的气场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是薄行洲! “天哪!是薄行洲!他竟然也来了!” “完了……连他都对云隱的晚餐机会感兴趣?那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t·z的现金流……这还怎么爭?看来今晚是没戏了。” “没想到云隱的面子这么大,连这位都惊动了……”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原本摩拳擦掌的眾人顿时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沮丧和放弃的神色。 和薄行洲比拼財力? 那简直是螳臂当车。 陆景言的脸色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猛地沉了下去。 怎么又是他?! 薄行洲怎么会对这种设计师的私人晚宴感兴趣? 难道……他也想藉此机会搭上云隱这条线? 绝对不行! 为什么?! 他这个大哥是阴魂不散,总要来坏他的好事! 陆景言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看向薄行洲的眼神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敌意和焦躁。 薄行洲完全不在意身后那道几乎要將他洞穿的视线。 他径直走向了主宾席。 位置恰好……离傅语听不远。 傅语听和薄行洲对视了一眼,端起手边的香檳,轻轻抿了一口。 好戏,才刚刚开始。 , 第117章 她的魅力 线上拍卖平台的直播界面,此刻已被疯狂刷新的弹幕彻底淹没。 当镜头捕捉到薄行洲进场的那一幕时,弹幕瞬间爆炸,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盖住了整个屏幕: 【哇哇哇哇!这个男人是谁?!这气场!这顏值!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吗?!】 【前面的別做梦了!还明星?这是t·z集团的霍沉舟霍总!真正的资本大佬!】 【我丟!这就是传说中的t·z总裁?这也太帅了吧!有钱有顏到这种程度,还给不给我们普通人活路了?!】 【小说照进现实!霸总本总!这身材这脸,秒杀娱乐圈啊!】 【他看我一眼我能当场晕过去!】 惊嘆声尚未平息,镜头似乎无意地一转,扫过了离薄行洲不远处的席位,精准地定格在了傅语听身上。 弹幕再次迎来一波高潮: 【等等!这个小姐姐!是哪个女明星吗?怎么没见过?这气质绝了!】 【笨啊!没看到坐的是嘉宾席主位吗?哪个明星能坐那儿?那是傅氏集团的总裁傅语听!】 【傅语听?!那个又美又颯的傅总?!我的天!今天是什么神仙打架现场!】 【真的不给活路了……一个两个都长得像顶流,实际是巨鱷……】 【姐姐看我!姐姐我可以!】 【姐姐我才18岁!体育生!看我!別看他。】 紧接著,摄像师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镜头缓缓拉远,將薄行洲与傅语听两人同时框进了画面。 那一瞬间,弹幕诡异地停顿了一秒,隨即以更疯狂的速度喷涌而出: 【臥槽!!!等一等!这两个人同框了!!!】 【挖槽!挖槽!挖槽!他们俩怎么看起来……这么配?!】 【真的!明明隔著一段距离,也没交流,但感觉周围的人都模糊了,就他们俩在发光!】 【这是什么顶级顏值暴击!豪门cp感拉满了!旁边的富豪们瞬间变得好不起眼……】 【他们俩是单独开了磨皮滤镜和背景虚化吗?!视觉中心自动锁定!】 【救命!我已经脑补一出强强联手的豪门大戏了!】 【kswl!这对我先磕为敬!】 无数蹲守在直播间的网友,手指快过大脑,迅速截下了那堪称神图的一幕。 灯光流转的宴会厅背景下,薄行洲身姿挺拔,侧顏冷峻矜贵,目光沉稳地望向主舞台方向; 而不远处,傅语听一袭黑裙,姿態优雅地坐在席间,指尖轻搭著香檳杯,眼神清亮而从容。 两人之间明明隔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没有任何互动,却因极致出眾的容貌和气场,形成了一种奇妙的、旁人无法介入的和谐张力,仿佛自带聚光灯和背景虚化效果。 截图和动图如同病毒般飞速传播开来,第一时间被疯狂转载到了围脖等社交平台。 热搜榜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新的词条霸占、引爆: 【爆!薄行洲傅语听同框】 【热!豪门cp照进现实】 【新!t·z总裁、傅氏总裁顏值暴击】 【荐!这才是小说里的霸总和白富美】 热度疯狂攀升。 评论区彻底沦陷,很多没有看拍卖会的网友也纷纷表示磕到了: 【啊啊啊啊啊!我没了!这两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这顏值这气质!】 【救命!他们俩只是坐在那里,我就已经脑补出八十万字势均力敌的豪门联姻小说了!】 【之前谁说豪门都是禿顶油腻老男人的?!出来挨打!这分明是顶配!】 【呜呜呜好养眼!看得我嘴角疯狂上扬!这对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赶紧当屏保!每天看一眼延年益寿!】 【旁边的富豪们:明明都是大佬,此刻却像背景板[狗头]】 【摄影师加鸡腿!太会拍了!这构图这氛围感!绝了!】 【所以……他们真的只是碰巧坐附近吗?有没有知情人爆料一下?[好奇]】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同框我能舔一年!太配了!简直不要太养眼!】 网络上的沸腾和狂欢,如同场外激昂的背景音,虽未直接传入肃穆的拍卖现场,却已然为今晚的盛宴增添了一层別样的色彩和关注度。 就在弹幕快要因为这对意外同框的“神顏”cp而彻底歪楼时,主持人的声音通过优质的音响设备清晰传遍会场,也透过直播信號传到了每一个屏幕前: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屏幕前的朋友们,感谢大家的热情。下面,我宣布,云隱大师慈善拍卖会,正式开始!” 声音落下,会场灯光微微调暗,聚焦於主舞台的大屏幕。 线上弹幕虽然还在零星刷著“顏值”“cp”,但更多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无论是现场的名流巨贾,还是屏幕前的看客,都迫不及待地想一睹云隱大师即將呈现的作品。 主持人的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激动,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也清晰地传入线上直播间: “各位尊贵的来宾,接下来,让我们请出今晚的第一件慈善拍品——” 他刻意停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隆重宣布: “这正是云隱大师设计生涯的起点,意义非凡的——处女作!” “处女作”三个字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全场的好奇与期待。 没有设置起拍价,更增添了这份神秘感。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想像著这位天才设计师横空出世时的惊才绝艷该是何等模样。 弹幕也疯狂刷著“期待!” “肯定是神作!” “见证歷史!”。 幕布在万眾瞩目下缓缓拉开,聚光灯精准地打在那件被透明防弹玻璃罩精心保护的“作品”上。 然而—— 画面定格的那一刻,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寂静。 线上弹幕也出现了瞬间的凝滯。 只见那玻璃罩內,平整地铺著一幅画。 画纸已经有些微微泛黄,边缘甚至带著稚嫩的捲曲。 上面是用最普通的蜡笔,画著一座线条歪歪扭扭,色彩涂抹得毫无章法屋顶几乎要飞出去的…… 小房子。 旁边还用拼音歪歪扭扭地写著几个字: wo de jia(我的家)。 这……这…… 这分明就是一张幼儿园小朋友的信手涂鸦! 青涩? 何止是青涩! 这简直就是……稚嫩到让人哭笑不得! “这也……太『处女作』了吧……” 台下,不知是谁没忍住,极小声音地嘟囔了一句,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確实……是处女作,没毛病。” 另一个人乾巴巴地接话,语气复杂。 “真的很『强』……” 有人憋著笑,意味不明地评价。 弹幕在经过短暂的死寂后,终於反应了过来,瞬间被各种惊嘆號和调侃淹没: 【我丟!真·处女作!童叟无欺!】 【云隱大师:没想到吧?我的黑歷史被翻出来了!】 【这……艺术成分很高啊(狗头保命)】 【哈哈哈救命!这对比太惨烈了!从幼儿园直达巔峰!】 【虽然但是……莫名有点可爱?】 现场眾人也是面面相覷,议论声低低地响起。 虽然大家都抱著做慈善和接近云隱的目的而来,但面对这样一件拍品,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下手。 竞价? 这该出多少才合適? 出少了显得没诚意,出多了……又感觉像冤大头。 就在这片犹豫和略显尷尬的气氛中,就在主持人准备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引导竞价时—— 一个低沉、冷静,却带著毋庸置疑力量的声音,清晰地从前排主宾席传来,打破了现场的窃窃私语: “500万。” 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所有人,包括线上屏幕前的观眾,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出价者,正是刚刚入场便引起轰动的t·z集团总裁,薄行洲。 他依旧保持著之前的坐姿,神色平静无波。 为了那一张幼儿园蜡笔画?! 陆景言的视线死死锁在前排薄行洲的背影上。 果然! 薄行洲就是衝著云隱来的! 而且一出手就是五百万,只为了一张幼稚的涂鸦! 这根本不是在做慈善,这是在明目张胆地、用绝对的財力碾压所有人,向云隱示好,企图抢占先机! 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绝不能让薄行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拔得头筹,在云隱那里留下深刻印象! 这个机会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几乎在主持人即將开口引导竞价的瞬间,陆景言猛地举起了手中的竞价牌,声音带著一丝被急切催发出的尖锐,打破了会场短暂的沉寂: “600万!” 这个数字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上。 眾人恍惚了一下,才彻底回过神来,看向那幅幼儿园画作的眼神都变了。 “我靠……疯了,都疯了……” “一副幼儿园的画,六百万……这就是云隱的魅力吗?” “看来今晚这场爭夺,比想像中更激烈……”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在薄行洲和陆景言之间来回逡巡,嗅到了火药味。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陆景言报出600万的高价后,前排的薄行洲却没有任何表示。 陆景言偏头注意到薄行洲的动向。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打算继续爭了吗? 还是他又中计了! 第118章 她也想要 薄行洲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是微微偏头,似乎对身旁的助理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姿態閒適得仿佛刚才那个豪掷500万的人不是他。 台上的主持人经验老道,虽然也惊讶於这离谱的竞价,但立刻抓住了机会,语速加快: “600万!这位先生出价600万!还有没有更高的?” 他目光扫视全场,重点似乎在前排的薄行洲身上停留了一瞬,但见对方毫无反应,立刻继续: “六百万一次!” “六百万两次!” “六百万三次!” 拍卖槌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成交!恭喜这位陆先生!您以600万的价格,拍得了云隱大师这幅意义非凡的珍贵作品!同时也感谢您为山区儿童艺术教育做出的慷慨贡献!” 聚光灯瞬间打在陆景言和徐茜身上。 全场响起了礼节性的掌声,但每个人的表情都多少有些微妙和不可思议。 徐茜有些得意洋洋得看向傅语听。 傅语听依旧保持冷淡,丝毫没有要出价的意思。 她就知道,这个废物肯定只是来见见世面,肯定没钱。 短暂的间隙过后,主持人再次走上台前,脸上带著职业性的微笑,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开: “感谢各位的慷慨。接下来,让我们请出第二件慈善拍品。” 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显示出拍品的名字——《少女的心事》。 “这件作品,同样由云隱大师亲自命名,同样,没有设置起拍价。” 幕布再次缓缓拉开。 这一次,呈现在眾人眼前的画作,比起刚才那张幼儿园涂鸦,確实有了质的飞跃。 色彩运用大胆了许多,构图也显露出一些刻意设计的痕跡,线条虽然仍带著孩童的稚嫩,但能看出明显的进步。 画的是一个穿著蓬蓬裙、看不清面容的小女孩,坐在鞦韆上,背景是模糊的星空,確实能品出几分朦朧的“心事”。 “哦?这幅看起来是小学时期的作品了。” “比上一幅好多了,至少能看出是个『作品』了。” “嗯,在同龄人里绝对算很有天赋的了,这色彩感和想像力……” “挺可爱的,能看出云隱从小灵气就足。”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价,大多是抱著支持慈善和收藏一份云隱早期手稿的心態。 “20万。” “30万。” “35万。” “50万。” 价格稳步而缓慢地攀升著。 这时,一位坐在中间位置、气质干练、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士微笑著举起了號牌,声音豪爽而清晰: “100万。” 看得出,她是真心喜欢这幅画流露出的那种稚拙又充满幻想的韵味。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幅《少女的心事》上,眼神微微一动。 这幅画勾起了她一些久远的模糊的记忆片段。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著扶手,似乎有一瞬间的衝动想要举牌,將其收回。 但她的目光扫过那位出价100万的女士,看到对方眼中真切的喜爱,又瞥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閒的霍沉舟,最终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 算了,既然是慈善,能遇到真心欣赏它的人,也好。 她微微向后靠去,选择了沉默。 这个几乎难以察觉的犹豫和最终放弃的动作,却被一直暗中留意著她的陆景言精准地捕捉到了。 陆景言嘴角立刻勾起一抹冰冷的讥笑。 怎么? 傅语听也想要这幅画? 是看中了它的升值空间,还是想藉此討好云隱? 他心中冷笑,看著屏幕上暂时定格在100万的价格,却並不急於出手。 他现在是场上目前为止出价最高的人,风头正劲,这件作品虽然尚可,但还不值得他立刻下场。 他在等有人想要超过他。 第二幅《少女的心事》最终被那位豪爽的女士以一百万的价格拍下,主持人微笑著送上祝贺,现场响起一片礼貌性的掌声。 紧接著,主持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郑重,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著一种渲染气氛的神秘感: “感谢这位女士的善心。接下来,我们將请出的这件拍品,尤为特別。” 他顿了顿,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据云隱大师本人透露,这是她个人非常喜爱、一直珍藏的作品。此次为了慈善,才忍痛割爱,拿出来与诸位分享。它的名字叫做——《背影》。” 幕布应声而开。 当那幅作品完全呈现在大屏幕上时,整个会场先是陷入了一片极致的安静,隨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低声惊呼! “天哪……” 与之前两幅充满稚气的画作完全不同,这幅名为《背影》的作品,已然透出了成熟的韵味和深沉的情感。 画面构图稳重,色调偏於灰暗却层次丰富,笔触细腻而有力。 画中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朦朧的夜色和模糊的城市灯火。 他微微佝僂著背,一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似乎拿著什么,侧影显得格外孤独、沉重,仿佛承载著无尽的疲惫与心事。 光线从侧面打来,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添寂寥。 作品的右下角,清晰地签著“云隱”的名字和日期。 时间赫然是十几年前! “这……这是云隱中学时期的作品?!” “十几年前?那她才多大?这技法、这情感表达……太惊人了吧!” “这已经不是天赋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天才!” “这个背影……好有故事感,看著让人心里发酸。” “看起来像是一位长辈,气质很沉稳,又很孤独……这画的会是云隱的父亲吗?” 弹幕也彻底被震撼了: 【臥槽!中学时期?!这水平比我美院毕业还强!】 【不愧是云隱!这光影!这情绪渲染!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个背影看起来好难过啊……】 【绝对是父亲!那种父辈的沧桑感和沉默的爱,画得太传神了!】 而贵宾席上,陆景言和徐茜在看到这幅画时,两人几乎是同时愣住了。 陆景言的眉头紧紧锁起,目光死死盯住屏幕上那个模糊又熟悉的背影,心臟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徐茜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 这背影。 这构图。 这种感觉…… 怎么会这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熟悉感瞬间攫住了他们,但那段记忆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急切间竟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细节。 还没等他们理清头绪,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这幅蕴含深情的《背影》,同样零元起拍。现在,竞拍开始!” “200万!” 立刻有人出价,试图先声夺人。 “300万!”另一人迅速跟上。 “350万!” “400万!” 价格攀升得飞快,显然很多人都看出了这幅作品的价值和潜力,远非前两幅可比。 就在价格胶著在四百万左右,眾人准备继续加码时。 一个低沉、冷静,却带著毋庸置疑力量的声音,再次从前排那个固定的位置传来,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800万。” 是薄行洲。 整个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直接翻倍的价格震得目瞪口呆,齐刷刷地望向那个面不改色的男人。 他又出手了。 而且比第一次更加凌厉果断。 镜头对准了薄行洲。 “好帅啊!” “出价快准狠!我有新的老公了!” “別想了,人家有老婆了,前阵子还被拍到。” “好可惜……” 陆景言的眉头紧锁,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幅《背影》带来的强烈熟悉感和隱约的不安中。 他试图抓住脑海里那一闪而过的模糊记忆碎片,拼命回想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个背影,以至於完全忽略了周围正在发生的激烈竞价。 直到—— 主持人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地穿透他的沉思: “800万三次!” “成交!恭喜薄先生!” 拍卖槌落下的清脆声响,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 陆景言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闪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 发生了什么?! l怎么就成交了?! 薄行洲的800万?! 他瞬间反应过来。 在他走神的那段时间,薄行洲已经拍下了那幅明显比他600万买下的幼儿园涂鸦更有价值、更具份量的作品。 一股强烈的懊恼猛地衝上头顶。 他竟然在关键时刻走神了。 让薄行洲如此轻易地就压过了他,用一幅真正能体现云隱才华和情感深度的作品,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更让他心惊的是,薄行洲出的价格已经超越了他,这意味著在“捐赠金额”这个硬指標上,薄行洲已经暂时领先。 这对他爭夺最后那个“共进晚餐”的机会是极为不利的。 “该死!” 陆景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竞价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而,比错失良机的懊恼更让他心神不寧的,是那幅画本身。 那个背影…… 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背影…… 究竟是谁的? 第119章 关你屁事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最后一件拍品独有的郑重: “感谢各位的踊跃竞拍。接下来,將是今晚慈善拍卖的最后一件拍品。” 他稍作停顿,介绍道: “这件拍品並非云隱大师的设计作品,而是她个人珍藏並使用过的一件物品。同样,零元起拍,各位请隨意出价,心意最为重要。” 幕布缓缓拉开,展示柜中,一条宝格丽的经典款钻石项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设计精致,价值不菲。 “是宝格丽的项炼啊……” “虽然也是奢侈品,很珍贵,但比起前两幅画作的意义,似乎……没那么独特?” “等等!重点是这是云隱大师用过的!云隱……是女性?!不然怎么会用项炼?” “天哪!这可是个大爆料!云隱居然是女的?!” 这个发现让现场和弹幕都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关於云隱性別的猜测瞬间成了新的焦点。 此时的陆景言,听到是云隱的私人物品,根本来不及细想其实际价值和可能隱含的深意,而且他现在没有薄行洲的总价高,他必须拿下这个拍品。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举牌,声音带著一丝急躁: “200万!” 这个价格一出,现场不少人微微挑眉。 “疯了吗?这款宝格丽虽然贵,但市价绝对到不了200万。” “那可不一定!这可是云隱的,也是见云隱的机会啊。” “对呀,毕竟他只落后薄总一点。” “看来陆少是铁了心要爭到底了啊。” 弹幕也活跃起来: 【哇,这个男人也挺帅的嘛,今天真是顏狗盛宴!】 【不如我老公霍总帅!我还是站霍总!不过这个看起来比较温柔?】 【等等,没人出价吗?就让他这么拿了?】 就在主持人准备询问是否有人加价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容不迫地响起: “250万。” 出价的是傅语听。 弹幕瞬间炸开: 【美女姐姐出价了!啊啊啊姐姐好美!】 【不对啊!我记得新闻!他们俩不是未婚夫妻吗?怎么还对上了?】 【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傅氏和陆氏联姻!但你们看那男的手臂上掛著的那个女的!不是傅总啊!】 【臥槽!该不会是渣男劈腿了吧?!带著小三来拍卖会?!】 【有內幕消息!陆景言就是劈腿了!甩了傅总找了那个女的的!】 【我丟!怪不得美女姐姐要跟他爭!这是正面刚啊!】 【抵制渣男贱女!突然觉得那男的一点都不帅了!旁边那女的也一脸刻薄相,不如傅总半点!】 网络上的声討浪潮,陆景言和徐茜自然无从得知。 陆景言只觉得傅语听这是在故意跟他作对,当著所有人的面挑衅他。 她一定是放不下他,因爱生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可笑! 他心中冷哼,毫不犹豫地再次举手,语气带著志在必得的倨傲: “300万!” 傅语听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落在陆景言眼里更是刺眼的嘲讽。 她再次优雅举牌:“400万。” 弹幕彻底沸腾了: 【姐姐干得漂亮!乾死渣男!】 【姐妹们!以后消费只去傅氏!帮美女姐姐冲业绩!气死渣男!】 【对!抵制嘉禾和陆氏!渣男不配!】 陆景言被傅语听这步步紧逼的姿態彻底激怒,认定了她就是在赌气。 他內心甚至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感: 看吧,她果然还是忘不了我! “500万!”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个价格,试图用绝对的財力碾压她,让她知难而退。 全场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唏嘘声。 五百万买一条市价几十万的二手项炼? 这已经不是做慈善,是在买机遇。 傅语听看著陆景言那副被她成功激起所有胜负欲的蠢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但她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如果她再出价,陆景言经过前两次的教训未必会再盲目跟下去。 让他用500万买回一条她早就厌倦了的旧项炼,足够了。 他很期待到时候他跟她吃饭的场景。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傅语听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號牌,端起香檳杯轻轻抿了一口,表示放弃。 陆景言见状,脸上立刻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仿佛打了一场大胜仗。 而弹幕却误解了: 【啊?姐姐怎么不跟了?是钱不够了吗?】 【肯定是渣男太噁心了!故意抬价!】 【欺人太甚!姐妹们记住!以后抵制陆氏和嘉禾!支持傅氏!】 【对!帮美女姐姐把钱赚回来!气死渣男!】 场上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500万的天价,为一条並非孤品的项炼,已然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预期和理性范畴。 即便还有人存著与云隱共进晚餐的念头,看著陆景言那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以及陆氏集团的背景,也纷纷选择了偃旗息鼓。 更重要的是,前排那位之前两次出手都石破天惊的t·z总裁薄行洲,此刻也完全没了动静。 在不知情的眾人看来,他们本来就是兄弟,自家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拆台竞爭。 所有的因素叠加,使得陆景言的500万报价,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隔绝了所有可能的后续竞价。 主持人经验老道,目光迅速扫视全场,確认再无一人有出价意向,语速加快,落槌毫不犹豫: “500万一次!” “500万两次!” “500万三次!” “成交!” “恭喜陆景言先生!以500万的价格拍得云隱大师的珍贵私藏!同时,也以累计最高捐赠额,荣获本次慈善拍卖的榜首!恭喜您,获得了与云隱大师共进晚餐的宝贵机会!” 聚光灯再次聚焦在陆景言和徐茜身上,比上一次更加炽亮。 徐茜激动得脸颊泛红,紧紧挽住陆景言的手臂,几乎要將整个身子贴上去,仰头看著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得意。 陆景言倒是没有什么特別的反应,他一直以来都很享受徐茜这幅小女人的姿態。 但此刻他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傅语听的方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早就该知难而退的。 而此刻他完全没注意傅语听转头过去的冷笑。 —————— 拍卖会结束,人群开始逐渐散去。 傅语听无意在此多留,她拿起手包,姿態优雅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场她精心给陆景言和徐茜编制的最后的梦想乐园。 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了徐茜那刻意拔高带著胜利者优越感和假惺惺关怀的嗓音: “姐姐,这就走了呀?” 徐茜挽著陆景言,快走几步拦在了傅语听面前,脸上掛著掩饰不住的得意笑容: “唉,你也別太灰心。现在你想见云隱大师,可是更没希望了哦。” 她故意顿了顿,上下打量著傅语听,眼神里满是施捨般的好意: “要不……你现在好好跟景言低个头,说几句软话?求求他?说不定到时候他心情好了,在云隱大师面前还能替你们傅氏美言几句呢?” 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字字带刺: “不然啊……等到傅氏真的撑不住了,在你手上垮了,那可就真的没得商量了呀。呵呵呵……” 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傅语听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冰冷如刃,没有丝毫温度,直直地射向徐茜,將她那副得意的嘴脸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红唇轻启,清晰而冷冽地吐出几个字,不带一丝情绪,却带著极强的侮辱性: “管你屁事。” “聒噪。” 说完,她甚至懒得再多看徐茜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脏了自己的眼睛,乾脆利落地转身,径直朝著出口走去。 徐茜被她这毫不留情面的两个字呛得脸色瞬间煞白,隨即转为猪肝般的涨红。 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让她彻底失了风度,也顾不上场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一把抓住陆景言的胳膊,声音尖利地带著哭腔告状: “景言!你看看她!她这是什么態度?!她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陆景言看著傅语听的背影很不爽,她竟然又一次无视他! 他强压下不快,搂住徐茜的肩膀安慰道,语气里带著对傅语听的不屑: “好了好了,別跟她一般见识。一个失败者的无能狂怒罢了,何必动气?” 他看向傅语听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 “等到时候傅氏真的走投无路了,你看她会不会哭著回来求我们。到时候,有她好看的。毕竟我有你这张王牌,而且她现在除了有这个项目什么都没有。” 好巧不巧,或许是出於职业敏感,或许是单纯看热闹不嫌事大,现场的摄影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充满火药味的一幕。 而更绝的是,线上的慈善直播通道,竟然还没有关闭! 於是,刚刚的情况一丝不落地通过尚未切断的直播信號,清晰地传到了所有还未退出的网友面前。 他们刚刚是看了一部家庭伦理连续剧吧? 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 弹幕在短暂的震惊后,彻底疯了! 第120章 打脸 【我丟!!!什么大型狗血剧现场直播?!】 【摄像师加十个鸡腿!太会拍了!年度吃瓜大戏!】 【啊啊啊那个小三!她刚刚是不是在挑衅美女姐姐?!】 【就是她!那个叫徐茜的!抢了人家未婚夫还敢这么囂张?!】 【『管你屁事』『聒噪』——姐姐杀我!好帅!好颯!】 【懟得好!对这种贱人就不能客气!看她那张脸瞬间扭曲!爽!】 【哈哈哈气到跺脚了!活该!当小三还当出优越感了?】 【陆景言眼睛瞎了吗?放著又美又颯的傅总不要,要这种货色?】 【渣男贱女锁死!別出来祸害人了!】 【抵制嘉禾!抵制陆氏!支持傅总!】 【兄弟姐妹们!截图录屏搞起来!送他们上热搜!】 弹幕以爆炸般的速度滚动著,愤怒的、吃瓜的、支持傅语听的言论瞬间淹没了屏幕。 之前因为顏值对陆景言產生的一点点好奇和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全民级的鄙夷和声討。 而宴会厅內,陆景言和徐茜还完全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全网围观。 徐茜还在因为傅语听的態度而气得发抖,陆景言则一边安抚她,一边享受著周围一些人投来的羡慕目光,幻想著傅语听將来求她的画面。 直到陆景言的助理刘东脸色煞白脚步踉蹌地举著手机衝过来。 边走边队摄影师和后台人员轻吼道: “赶紧把直播关了!” 摄影师和工作人员嚇得马上撤回。 他跑到陆景言面前几乎是將屏幕懟到了他眼前,声音发颤地低吼: “陆、陆总!不好了!直播!直播还没关!刚才……刚才全都播出去了!” 陆景言一愣,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那上面正是疯狂的直播弹幕,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什么?!” 他猛地夺过手机,瞳孔地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乾乾净净。 他下意识马上做出了反应。 他对刘东吼道: “马上封锁热搜。公关部是废物吗?!” 刘东马上低头道了声“是”。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又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徐茜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当看清那些不堪入目的弹幕时,她尖叫一声,立刻把手机砸了。 竟然骂她是小三! 这些贱民! 他们怎么敢! ———————— 陆景言和徐茜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嘉禾的办公室,身后仿佛还残留著拍卖会场那些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 一进门,他就猛地將西装外套摔在沙发上,扯开领带,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气未平。 他一把抓过平板电脑,手指用力到几乎要戳碎屏幕,飞快地翻看著各大平台的热搜和评论区。 果然,#陆景言的小三#、#陆景言傅语听#、#管你屁事聒噪#等词条依旧高高掛著,后面的“爆”字刺眼无比。 评论区更是沦陷不堪,全是网友对他和徐茜的口诛笔伐,以及对傅语听的支持。 “废物!一群废物!” 陆景言猛地將平板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对著垂手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的公关部部长厉声咆哮: “这么点事情都压不下去!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立刻!马上!给我加大力度!不管多少钱,把热搜撤下来!把所有负面评论都给我刪乾净!” 公关部部长额头冷汗直冒,连连点头: “是,是,陆总,我们已经在全力处理了,但是舆论发酵太快……” “我不听藉口!我只要结果!” 陆景言打断他,眼神阴鷙。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怒火,夺过助理递来的另一部手机,亲自登录了自己的官方微博帐號,手指飞快地编辑了一条闢谣声明: 【@陆景言:今日拍卖会后的无端揣测与恶意剪辑,已严重侵害本人及朋友名誉。本人与傅小姐早已和平分手,彼此祝福,並无任何纠纷。网络非法外之地,望各位勿信谣传谣。望周知。】 这条微博发出后,在水军的推动和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看来,似乎確实像那么回事,评论区暂时出现了一些“支持陆总”、“原来是分手了”、“peace and love”的声音。 陆景言看著略微好转的舆论风向,刚想吩咐公关部趁热打铁,乘胜追击。 就在这时,公关部部长手里的平板突然刷新了一下。 他愣了一下,隨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脸上的表情从焦虑变成了愕然,然后是如释重负却又带著一丝茫然。 “陆…陆总……” 他抬起头,声音都有些结巴: “好像……好像不用我们发力了……” “什么?”陆景言皱眉。 “刚刚…就一瞬间,” 部长指著屏幕,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 “所有相关的热搜词条,全部消失了!各大平台关於这件事的討论帖和负面评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刪除、屏蔽!就像……就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一下子把所有东西都抹掉了一样!” 陆景言一把抢过平板,亲自查看。 果然,刚才还爆满的热搜榜上,那些刺眼的词条荡然无存,搜索相关关键词,也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內容和他的澄清。 就在他好奇之时,他的私人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让他的心臟猛地一沉—— 父亲。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雷霆万钧的舆论清洗,一定是他父亲陆燁的手笔。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陆燁冰冷彻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过来: “陆景言,你又在搞什么名堂?!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要是再敢跟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弄得满城风雨,你就给我滚出陆家,永远別再回来!” 即便隔著电话,陆景言也能想像父亲此刻是如何的震怒。 站在他旁边的徐茜听到电话里传出的怒吼,嚇得身体微微一缩,脸上血色尽褪,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怨毒: 该死的老不死的东西! 陆景言握紧了手机,指节泛白,压低声音,试图解释: “爸,这次是意外,是失误……被人设计了……” “失误?”陆燁的声音更冷了。 “一次是失误,两次、三次,就不叫失误了!陆家的脸,不是给你这么丟的!” 陆景言立刻拋出自己今天的收穫,试图转移焦点: “但是爸,我拿下了和云隱单独吃饭的机会!这对我们陆氏……” v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 但很快,陆燁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警告: “云隱的事,我自有考量。但那个女人……陆景言,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说完,根本不给陆景言再辩解的机会,电话直接被掛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陆景言阴沉著脸,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徐茜,是绝对不能公开承认的存在,甚至不能再出现在他身边。 可是……茜茜她……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楚楚可怜、眼中含泪的徐茜,想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性,尤其是她声称认识云隱这层关係,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如果能藉此机会拿下云隱,为陆氏带来巨大的利益,父亲或许就能对茜茜改观? 他抓住徐茜的手,语气带著一丝急切和最后的期盼: “茜茜,这次见云隱,你有把握吗?我们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徐茜虽然心里因为陆燁的电话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但事已至此,她早已没有退路。 她只能不断给自己洗脑,坚信只要搬出傅氏夫妇的名头,打感情牌,那个神秘的云隱就一定会被她打动,同意合作。 想到这,她立刻抬起头,脸上挤出最甜美、最自信的笑容,用力回握陆景言的手,语气斩钉截铁: “当然!景言,你放心!云隱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 傅语听靠在舒適的车后座,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手机屏幕。 果然,之前那场席捲全网的舆论风暴,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网络上只剩下陆景言那条“和平分手”声明,以及一些被水军操控的试图引导风向的评论。 真是好手段。 又快又狠。 她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她並不意外会看到的號码。 陆燁。 她接起电话,语气平淡无波: “陆伯伯。” 电话那头传来陆燁儘可能温和,却难掩上位者威严的声音: “语听啊,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你不要往心里去。景言他……做事欠考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语重心长: “我们陆家认定的儿媳妇,从来就只有你一个。那些不入流的人和事,终究是过眼云烟,你大可不必在意。希望……你能明白伯伯的意思。” 傅语听安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呵。 意思很明確。 陆家的脸面最重要,希望她这个“未婚妻”识大体,闭嘴,別再节外生枝。 她当然可以明白,也可以暂时“闭嘴”。 但是,她的手,偶尔会不太听使唤呢。 那可就怪不到她什么了。 第121章 老婆 “陆伯伯,我明白了。” 傅语听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带著一丝顺从的乖巧: “您放心,我不会在意的。” 掛断电话,她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 她將手机隨意丟在一旁,拿过隨身携带的轻薄笔记本电脑,打开。 屏幕的冷光映照著她毫无波澜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如同弹奏一首早已烂熟於心的乐章,优雅而精准。 几个指令下去,通过层层加密的路径,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被悄无声息地发送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她合上电脑。 几乎就在她合上电脑的下一秒,原本已经被强行净化过的网络世界,如同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再次轰然爆炸! 一个全新的后面跟著鲜红“爆”字的词条,以无可阻挡之势,空降並牢牢霸占了热搜榜首: 【爆!陆景言的澄清是谎言!根本非和平分手!有图有真相!】 词条里,是几张清晰无比的照片。 一张是陆景言与徐茜在某个私人会所门口亲密相拥姿態曖昧的时间戳截图,时间远在他和傅语听对外还是未婚夫妻关係之时。 另一张是徐茜在社交小號上发布的指代不明的炫耀动態,时间点与陆景言送给傅语听某份礼物的时间高度重合,內容茶味十足。 还有几张,陆景言的车多次深夜出入徐茜的公寓。 每一张图片都配有简洁清晰的时间线和文字说明,锤得不能再锤。 傅语听早就料到了陆家的反应,也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不止一张底牌。 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让对方再无狡辩的余地。 刚刚被强行压下去的舆论,如同积蓄了力量的火山,以更猛烈的態势再次喷发。 网友的愤怒和被戏耍的感觉加倍返还。 陆景言那苍白的“和平分手”声明,瞬间成了年度最大笑话! 傅语听看著手机上再次沸腾的界面,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微凉的水。 想捂她的嘴? 呵呵。 傅语听隨即启动车子,匯入车流。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嘉禾总裁办公室內,气氛降到了冰点。 地上散落著文件和水杯的碎片,显然刚刚经歷了一场狂风暴雨。 明明刚刚已经解决的了事情,现在被一个神秘人搞的又流言四起。 关键还查不到! 陆景言胸口剧烈起伏,额角青筋暴起,对著垂手站在面前,面如土色的助理刘东和网络安全主管厉声咆哮: “查!给我往死里查!到底是谁在后面搞鬼!怎么可能一点痕跡都抓不到?!” 刘东硬著头皮,声音发颤: “陆总……真的查不到。对方的手段非常高明,所有的ip都是经过多层加密跳转的,源头根本追踪不到,像是……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公司那么多钱养你们,连这点事都办不好!都给我滚!滚出去!” 陆景言抓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狠狠砸在地上,指著门口怒吼。 刘东几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办公室,生怕慢一步又成为老板盛怒下的牺牲品。 与此同时,傅语听已经回到了家。 推开別墅的门,里面却是一片寂静黑暗,只有玄关的感应灯因为她回来而亮起柔和的光。 她微微蹙眉,心下有些诧异。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 以往这个时候,即便他还在书房工作,楼下也该有王妈准备的宵夜或者亮著灯。 “薄行洲?”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突兀。没有人回应。 难道还在公司? 或者有应酬? 傅语听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心里嘀咕著,准备先上楼换衣服。 就在她刚踏上楼梯的第一级台阶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是——“薄行洲”。 她立刻接起:“餵?你……”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薄行洲那低沉熟悉的声音,而是一个带著几分焦急和尷尬的男声: “嫂…嫂子?是我,周慕沉。”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隱约能听到舒缓的爵士乐和人声: “那个……薄哥在我这儿,他……呃,有点喝多了,看著状態不太对。你看……方不方便过来接他一下?” 傅语听闻言,脚步瞬间顿在原地,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喝多了? 薄行洲? 他还有喝醉的时候? 在她的印象里,薄行洲的自制力强大到可怕,无论是商务应酬还是私人聚会,他永远都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喝多了”这个词,几乎和他不沾边。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迅速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口,声音清晰而果断,带著不容置疑的急切: “位置在哪?把具体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马上过去。” ———————— “迷叠”酒吧的招牌在夜色中散发著慵懒曖昧的蓝紫色光芒。 傅语听几乎是把车胡乱塞在门口,也顾不上是否违停,推开车门就快步冲了进去。 酒吧內光线昏暗,空气中混合著酒精、香水与菸草的味道,低沉的音乐敲打著耳膜。 傅语听焦急的目光快速扫过卡座和吧檯,搜寻著那个熟悉的身影。 “嫂子!这里!” 一个略显急切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傅语听立刻循声望去,只见周幕沉正站起身朝她挥手。 而他旁边的沙发上,薄行洲靠坐在那里,微微仰著头,闭著眼,眉头紧锁,似乎很不舒服。 他面前的桌子上,散乱地放著好几个空酒瓶和酒杯。 傅语听的心突然一揪,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她看向周慕沉,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焦急: “他怎么喝这么多?” 周慕沉脸上露出几分尷尬和无奈,挠了挠头: “这个……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薄哥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来了就闷头喝,我也拦不住……” 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闪烁,显然知道些什么,但又不好多说: “……还是等薄哥自己清醒了告诉你吧。” 就在这时,似乎是听到了傅语听的声音,薄行洲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迷濛,失去了平日的锐利和清明,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將视线落在傅语听脸上。 他像是確认了什么,紧绷的下頜线条微微放鬆,竟然对著她扯出一个有些恍惚却又异常依赖的笑容,声音因为酒精而沙哑低沉,带著浓浓的鼻音: “老婆……你来了啊……” “老婆”这两个字如同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傅语听。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心跳也漏了一拍。 结婚以来,他从未这样叫过她,更別提是在外人面前。 周慕沉见状,立刻极其识趣地用手捂住了半张脸,简直没眼看自家大哥这副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模样,连忙道: “那个……嫂子!人交给你了!我……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急事!特別急!我先走了!” 说著,他赶紧帮忙架起薄行洲的一条胳膊,协助傅语听將人扶起来,几乎是逃也似的把他们送到了酒吧门口,看著傅语听艰难地把薄行洲塞进副驾驶,立刻挥手告別: “嫂子辛苦!路上小心!再见!” 不等傅语听回应,周慕沉立刻转身溜之大吉,生怕多待一秒就会被他薄哥秋后算帐。 傅语听看著几乎瘫在副驾驶座上闭著眼的薄行洲。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奇异的感觉,帮他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 车子平稳地驶入夜色中。 傅语听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驾驶座上的男人始终闭著眼,呼吸似乎比刚才均匀了些,但微蹙的眉头显示他並不舒服。 傅语听將车开进別墅车库停稳,熄了火。 车库內异常安静,只有引擎冷却的细微声响。 她解开安全带,侧过身,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身旁的薄行洲脸上。 暖黄的车內灯光柔和地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樑,因为醉酒而略显苍白的唇微微抿著。 平日里那股迫人的冷峻和疏离感被酒精软化,竟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像是沉睡中的神祇,带著一种易碎又蛊惑人心的魅力。 傅语听的心跳莫名漏了几拍,鬼使神差地,她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解锁,打开相机,悄悄对准了他。 “咔嚓——” 极其轻微的快门声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傅语听做贼似的赶紧收回手机,屏住呼吸看向薄行洲,见他似乎毫无反应,才鬆了口气,点开刚拍的照片仔细欣赏。 照片构图有些仓促,但光线和角度却恰到好处,將他那份罕见的毫无攻击性的美感捕捉得淋漓尽致。 “嘖嘖,太好看了吧……” 她忍不住低声惊嘆,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俊顏。 然而,就在她沉浸在“犯罪成果”中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精准地覆上了她拿著手机的手腕。 “啊!”傅语听嚇得惊呼一声,手机差点脱手。 第122章 偷拍我? 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不知何时睁开的眼睛里。 那双眼眸不似平日清明锐利,蒙著一层醉后的氤氳水汽,却依旧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进去。 薄行洲握著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她无法挣脱。 他看著她受惊的模样,被酒精浸润过的薄唇微微开启,声音低沉沙哑,带著一丝慵懒的磁性,慢悠悠地吐出三个字: “偷拍我?” 傅语听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心跳如擂鼓。 他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 怎么突然又醒了?! 而且抓包抓得这么准! 她像是考试作弊被老师当场逮住的学生,眼神慌乱地飘忽了一下,强作镇定,试图抽回手,嘴硬道: “我……我才没有!你…你看错了!你怎么醒了?” 薄行洲並没有鬆开手,反而就著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这边轻轻带了一下,另一只手揉著太阳穴,眉头因不適而皱得更紧,声音里带著明显的疲惫和不適: “头疼。” 这两个字,像是无意识的抱怨,更像是在…… 撒娇? 傅语听看著他难得流露出的脆弱模样,心一下子软了,那点被抓包的尷尬和嘴硬瞬间拋到了九霄云外。 “活该,谁让你喝那么多。” 她嘴上嗔怪著,语气却不自觉地放软了: “能自己走吗?回去给你煮醒酒汤。” 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脱口而出的一句话竟然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薄行洲低声回了句“可以”,声音因酒精而沙哑,却带著一种异样的温顺。 傅语听像是被烫到一样,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先下了车,快步走向家门。 进了家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钻进了厨房。 薄行洲跟在她身后,动作比平时慢半拍,却依旧精准地关上了门。 他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倚在厨房门框边,看著里面那个窈窕的身影因为他而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看著她拿出醒酒汤料包时差点打翻罐子,接水时又差点溢出锅沿,那副不同於平日冷静自持的慌乱模样,竟让他觉得……有些可爱。 酒精似乎模糊了平日锐利的边界,让一种陌生的柔软情绪悄然滋生。 他无声地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目光却依然追隨著厨房里的身影。 “快来喝醒酒汤。” 傅语听的声音將他猛地拽回。 他抬起头,看到她正端著一只碗从厨房走出来,脸上还带著些许厨房忙碌后的微红。 他走过去,接过那碗还冒著热气的汤。 碗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驱散了一些骨髓里的寒意。 他看著她,忽然觉得有些东西,在这个混乱的夜晚,似乎悄悄地不一样了。 他低头尝了一口。 好喝,还带著一股直达胃底的暖意。 而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这碗汤和她笨拙的关切熨帖得更暖。 “以后少喝点酒。” 傅语听看著他喝汤,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语气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熟稔和关心。 薄行洲握著碗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应道:“好。” 傅语听察觉到他今晚的不同寻常,那双总是深邃难测的眼眸里,藏著不易察觉的沉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出了口: “你今晚……是有什么心事?” 薄行洲喝汤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 碗中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瞬间紧绷的下頜线条。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 “今天晚上,陆燁找我了。” 傅语听瞭然。 陆燁那条老狐狸,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她几乎能想像出对方那副虚偽算计的嘴脸。 薄行洲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却透著一丝冷意: “他怀疑是我做的,但没什么证据。” 他指的是网络上那些掀翻陆景言老底的爆料。 然而,傅语听能感觉到,这绝不是他酩酊大醉的全部原因。 她安静地看著他,没有打断。 薄行洲的目光似乎失去了焦点,落在了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陷入了某种不愉快的回忆。 他的脑海里清晰地回放著稍早时候与陆燁见面的场景—— 那个男人背对著他,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惯有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行洲啊,现在你可是……长本事了。” 他慢慢转过身,脸上是一种偽善的感慨: “我还记得当时把你从外面接回来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大,怯生生的。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都能独当一面了。” 薄行洲当时只是沉默地站著,周身的气息冰冷得像一块铁。 陆燁似乎也不期待他的回应,踱步走近,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带著某种恶意的试探: “说起来……你妈妈以前留下的那些东西,你还有印象吗?” “嗡”的一声,薄行洲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衝上头顶,几乎要炸开他的理智。 薄行洲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母亲! 那个他几乎不敢去回忆的温柔却早逝的女人! 陆燁是在威胁他。 她的遗物…… 那些她视若珍宝的旧照、信件、一些不值钱却充满回忆的小物件…… 包括父亲送给她的东西…… 全都被陆燁这个道貌岸然的畜生控制著! 他之所以多年来对陆燁诸多忍让,甚至在陆氏旗下看似安分地经营著t·z,没有彻底撕破脸,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母亲那点最后的念想还牢牢握在陆燁手里。 那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陆燁用来牵制他最有效的韁绳。 恨意与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的眼神变得空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助的童年,只能眼睁睁看著母亲的一切被无情地夺走封存,自己却无能为力。 傅语听一直注视著他,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剧烈痛楚和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恨意。 她的心不知不觉也跟著揪紧了。 她很少见到这样的薄行洲。 褪去了所有冷硬的外壳,此刻的他,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却依旧被困在牢笼中的困兽,周身瀰漫著一种易碎而沉重的悲伤。 鬼使神差地,几乎是一种本能,傅语听伸出了手,轻轻地带著安抚的意味,摸了摸他的头髮。 他的髮丝微凉,触感却意外地柔软。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著温软触感的动作,像是一道细微的光,猛地將薄行洲从那片冰冷绝望的回忆深潭中拉了出来。 他浑身几不可查地一颤,驀地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傅语听。 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眼眸里,还残留著一丝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脆弱和恍惚。 四目相对。 碗中醒酒汤的热气还在裊裊上升,模糊了两人之间复杂的情绪流动。 空气中瀰漫著醒酒汤淡淡的酸涩香气,混合著彼此身上微妙的气息,温度在无声地攀升。 不止是两颗心在失控地加速跳动,两人的距离也在不知觉间被某种难以言喻的引力慢慢拉近。 近到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近到能看清对方眼底自己微缩的倒影,近到…… 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 傅语听甚至能数清薄行洲那因为醉酒和此刻氛围而微微颤动的睫毛。 他的呼吸清晰的洒在傅语听的脸上。 就在双唇即將触碰的最后一剎—— 一阵突兀又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冷水般猛地泼醒了这旖旎迷离的梦境。 两人像是触电般迅速弹开! 傅语听脸颊爆红,心臟狂跳得几乎要衝出胸腔,她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头髮,眼神慌乱地飘向別处,根本不敢再看薄行洲。 薄行洲的胸膛也微微起伏,眼底的迷濛和情愫在铃声的刺激下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打断的懊恼和骤然凝聚的冷厉。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周慕沉! 他几乎是磨著后槽牙在心里低吼: 他、可、以、去、死、了! 他最好是真有什么天塌下来的急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股躁动火气,指尖划过接听键,声音沉得能滴出水来,带著毫不掩饰的不耐: “什么事?” 电话那头,周慕沉的声音失去了往常的跳脱,显得异常急切: “薄哥!不好了!陆燁那边有动作,他在查你现在的住址!还派了人想跟踪你回去,估计是想摸清你的底!不过幸好被我的人提前发现了,在半道上给拦下来了!” 周慕沉喘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薄哥,陆老头看来是真起疑心了,而且手段越来越下作。你最近千万多注意,出入小心点,住处也得加强安保!” 薄行洲听著,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所有残存的醉意和旖旎心思在这一刻被彻底肃清。 他握著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知道了。”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处理乾净,別留痕跡。” “明白!”周慕沉立刻应道。 掛断电话,薄行洲抬眸,看向对面脸红的可爱的傅语听。 他不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暴露在任何潜在的危险之下。 陆燁那条老狐狸,既然已经开始嗅著味追过来,就绝不会轻易罢手。 陆燁,是时候让她明白他薄行洲不是之前的陆行了。 第123章 掉马 薄行洲掛断电话,周慕沉带来的紧急消息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所有因酒精和曖昧氛围而升腾起的躁动与失控感。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脸上的神情已然恢復了平日的冷峻和疏离。 他看向傅语听,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丝毫刚才险些擦枪走火的痕跡: “明天晚上的晚会,我可能去不了了,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补充道: “你自己去,一切小心。” 傅语听微微一怔。 明明刚才气氛还……怎么接了个电话,就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不仅突然有了急事,连语气都变得这么……冷冰冰的? 她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从他骤然紧绷的气场和语气的转变中,察觉到事情可能不简单。 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於是压下心头的疑惑和一丝莫名的失落,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薄行洲见她没有多问,心下稍安,但同时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意。 他不能再让她靠近自己了,至少在外人看来,不能再有任何明显的瓜葛。 陆燁已经开始怀疑,甚至动用手段跟踪调查,他绝不能让她成为自己的软肋,暴露在陆燁的视线下,那太危险。 他必须把她推远,至少在明面上。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不再看她,转身朝书房走去,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早点休息。” 傅语听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那点疑惑和失落感越来越浓。 为什么? 那个电话到底说了什么?让他变化如此之大?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困惑悄然爬上心头。 他这忽冷忽热的態度,到底算什么? —————— 第二天。 晚会当天,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举办晚会的艺术中心外早已铺开了长长的红毯,媒体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將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豪车相继停下,衣著光鲜的各界名流、商界巨擘、时尚权威陆续入场,气氛热烈而隆重。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场备受瞩目的晚会首次採用了全程直播的形式,让无法亲临现场的设计爱好者和吃瓜网友都能实时参与其中。 直播间早已涌入大量观眾,弹幕滚动速度快得惊人,所有人都在期待著那位神秘设计师云隱的“亮相”,哪怕只是惊鸿一瞥。 【来了来了!开始了!】 【云隱!云隱!云隱!】 【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看到真容!】 【就算不露脸,能听到声音也好啊!】 然而,与这热烈期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景言和徐茜所处的低温地带。 自从上次慈善拍卖会后,网络上关於陆景言出轨、徐茜是小三的实锤经过几轮“按下-爆发-再按下-再爆发”的拉锯战后,虽然大规模的討论被强行压制,但恶劣影响早已造成。 “抵制嘉禾”、“抵制渣男陆景言”的声音在消费者和部分合作方中悄然蔓延。 嘉禾本就因陆景言几次决策失误和激进投资而亏损严重的股价,在这次丑闻的衝击下,更是连续跌停,市值大幅蒸发,可谓雪上加霜。 陆氏集团高层会议上,各位董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陆景言近期的表现早已让他们不满,这次更是將个人作风问题演变成波及集团利益的巨大危机。 “景言,嘉禾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集团不可能为了一个无底洞,继续投入大量资源。” “和云隱的合作,是你最后提出的、也是唯一能快速挽回声誉和局面的方案。” “今晚晚会后的晚餐,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请不到云隱,拿不到切实的合作意向,集团会考虑立刻终止对嘉禾的所有支持,进行破產清算。你好自为之。” 高层最后通牒般的话语如同巨石压在陆景言心头。 他陆景言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屡屡碰壁。 他突然想到了那个一直在他身边的身影。 好像有她在,自己永远都不会失败。 他难道做错了? 不可能! 他陆景言会靠一个女人才会成功? 真是可笑。 他坐在前往晚会现场的加长林肯里,手里摸著今晚打算给云隱的企划书。 徐茜紧紧挽著他的手臂,妆容精致,穿著最新季的高定礼服,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景言,別担心,”她强笑著安慰。 “云隱姐姐一定会见我们的,一定会帮我们的。” 她反覆强调著,不知是在安慰陆景言,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景言没有看她,目光死死盯著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流光溢彩。 他知道,今晚已不再是简单的商业合作洽谈,而是背水一战,关乎他的尊严、地位和未来的一切。 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车子缓缓停在红毯尽头。 车门打开,刺眼的闪光灯瞬间聚焦过来。 陆景言深吸一口气,脸上强行挤出惯有的、略显倨傲的笑容,牵著徐茜的手走下车。 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媒体区的欢呼声似乎稀疏了不少,不少镜头在拍到是他们后,甚至微妙地移开了片刻。 直播间弹幕更是瞬间被各种嘲讽和抵制刷屏: 【晦气!怎么是他们俩!】 【渣男小三还敢来?脸皮真厚!】 【云隱大师千万別见他们!】 【嘉禾都要倒闭了,还来蹭热度?】 【可是他们竟然能见到云隱,真是可恶!】 每一道目光,每一条弹幕,都像无形的针,扎在徐茜强撑的偽装上。 陆景言也从没被人投以这种目光,金丝眼镜后面泛著层层冷光。 他隨意给了刘东一个眼神,刘东立马给导播施压。 镜头移转,他带著徐茜快步走入会场。 当陆景言携著徐茜步入灯火辉煌的晚会主会场时,原本流淌著轻柔音乐与低声谈笑的空间,仿佛被按下了短暂的静音键。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投向了他们。 在场的人非富即贵,消息灵通,对於近期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丑闻和嘉禾的危机,早已心知肚明。 圈內私下流传的,也多是陆景言如何辜负了傅语听,以及徐茜如何上位的风言风语。 然而,短暂的略带尷尬的沉默之后,现实利益的考量迅速压过了道德评判。 毕竟,陆景言再不堪,他也是陆燁的儿子,是陆氏集团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而更重要的是—— 他手里握著今晚最令人艷羡的筹码: 与神秘设计师云隱共进晚餐的独家机会。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极有可能与云隱建立起深厚的私人关係,意味著未来无数潜在的合作机会和巨大的利益。 於是,下一秒,场面迅速回暖。 几位与陆氏有密切生意往来的老板率先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端著酒杯迎了上来: “陆总,徐小姐,你们也到了。” “陆总,今晚可是主角啊,恭喜恭喜!” “期待陆总今晚能为我们带来好消息啊!” 紧接著,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言辞恳切,態度殷勤,仿佛之前那片刻的沉默和打量从未发生过。 他们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敏感话题,只围绕著云隱和未来的合作可能性表达著巴结的祝贺和期待。 陆景言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他太清楚这个圈子的规则了——利益至上。 只要他还能带来价值,只要他背后还站著陆氏,这些人就会永远对他笑脸相迎。 他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商务式微笑,对著眾人的恭维和试探只是微微頷首,並不多言,显得高深莫测。 徐茜紧紧挽著他的手臂,感受著周围重新聚焦过来的目光。 儘管其中掺杂著多少鄙夷和不屑,她选择忽略,脸上也重新扬起了胜利者般的得体笑容,仿佛自己已然是今晚真正的女主角。 然而,陆景言的內心却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周围所有的寒暄和奉承,如同隔著一层玻璃,模糊而不真切。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会场每一个角落,心思早已飞到了晚宴之后。 这些人的殷勤,他根本不在乎。 他今晚唯一的目標,只有一个。 那个即將到来的,与云隱的私人晚餐。 那是他翻盘的希望,是他现在急需巩固地位的救命稻草。 他绝对不会让薄行洲再站在他头上。 他必须成功。 突然柔和的音乐稍稍停顿,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二楼的弧形楼梯口。 依旧是那位在慈善拍卖会上妙语连珠的主持人,他此刻站在楼梯上方,面带微笑,手握话筒,成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各位尊贵的来宾,晚上好!我知道,今晚大家匯聚於此,都是为了同一个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提高声调,充满激情地宣布: “那么,我就不再卖关子了!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今晚绝对的主角!云!隱!”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啪——” 一道无比璀璨如同月光般清冷的聚光灯柱,精准地打在了二楼楼梯的尽头。 第124章 见过 光柱之中,一个身影缓缓步入眾人的视野。 傅语穿著一身量身定製的冰蓝色曳地长裙,面料闪烁著细微的珠光,如同將星河披在了身上。 设计极尽简约,却完美勾勒出她窈窕有致比例惊人的身材曲线。 脸上,戴著一副与之配套的镶嵌著细碎蓝钻的浅蓝色羽毛面具,遮住了鼻樑以上的部分。 然而,仅仅是那露出的精致下頜饱满的红唇,线条优美的天鹅颈和雪白圆润的肩头,带著一丝疏离冷感的气质。 就足以让所有人瞬间断定。 这绝对是一位绝世美女! 在她出场的那一刻,短暂的极致寂静后,现场响起了抑制不住的低声惊呼和倒抽冷气的声音。 而同步进行的网络直播间,更是彻底陷入了疯狂。 弹幕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我靠!!!!!!云隱竟然真的是女的?!?!】 【啊啊啊啊啊!姐姐杀我!这身材!这气质!绝了!】 【天啦嚕!我一直以为是个老爷爷或者大叔!居然这么年轻?!】 【妈妈!我看到了女神!虽然没露脸但绝对是神顏!】 【挖槽!这身形体態!这气场!不漏脸都能看出来是顶级大美女!】 【设计师都这么卷了吗?才华逆天,顏值还这么顶?!】 【蓝色面具好神秘好高贵!好像冰雪女王!】 而此时陆景言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二楼聚光灯下的那个身影上。 冰蓝色长裙,面具,窈窕的身姿,清冷疏离的气质…… 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带来一种强烈的、令人不安的熟悉感。 太像了…… 这身形体態,这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感觉,怎么会和傅语听那么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不,不可能! 绝对是错觉! 傅语听怎么可能是云隱? 她怎么配是云隱? 她要有这本事,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在他心神不寧之际,主持人適时地开口,打断了眾人的惊嘆: “相信大家都有很多话想对我们的云隱大师说,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让我们先有幸聆听云隱大师的致辞。有请!” 台下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人都翘首以盼。 聚光灯下,傅语听从容地接过了话筒。 她微微低头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这个细微的动作更是让陆景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连这个小习惯都…… 清冷悦耳,如同冰泉击玉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无数屏幕前: “谢谢大家今晚来参加我的开幕式晚会。”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自带一种让人屏息的魅力: “很久没回国,这次回来,我会在国內长驻,主要在榕城。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与厚爱。” 国內长驻! 榕城! 这两个关键词如同重磅炸弹,再次引爆了现场和网络! 台下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狂喜。 云隱竟然要常驻榕城?! 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无数的机会。 意味著榕城的设计界、时尚圈乃至整个高端社交圈都將因此而改变格局。 弹幕更是疯了一样: 【挖槽!!!常驻榕城?!我真的要哭了!】 【女神的声音也太好听了叭!清冷御姐音!我没了!】 【怎么办我真的彻底爱上了!才华顏值声音无一短板!】 【羡慕这两个字我已经说腻了!榕城的兄弟姐妹们你们有福了!】 【求偶遇指南!从今天起我要天天在高端场所蹲守!】 而这清冷的声音传入陆景言耳中,那股熟悉的感觉如同鬼魅般再次缠绕上来,比之前更加清晰。 这声音……这声音的语调,怎么会和傅语听如此相似?!!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开始在他心底蔓延。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急切地扫视著整个会场的人群,试图在某个角落里找到那个他认定不配出现在这里的傅语听的身影。 没有! 哪里都没有! 难道……她真的没收到邀请? 云隱根本就没请她? 所以她才没来? 对,一定是这样! 云隱怎么可能跟傅语听像?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一定是他最近压力太大,產生幻觉了! 然而,站在二楼光柱之中的傅语听,透过面具,將楼下陆景言。 她红唇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好戏,终於快要开场了。 她轻轻放下话筒,对著台下微微頷首,姿態优雅无双,就下台了。 隨著傅语听致辞结束,优雅地转身走向后台,会场內躁动的气氛才稍稍平復下来,但空气中依旧瀰漫著兴奋与期待的电流。 所有人的话题都离不开刚刚惊鸿一现的云隱,以及她即將宣布常驻榕城的重磅消息。 网络上的头条再次毫无悬念地被#云隱真容#、#云隱常驻榕城#等词条霸占。 而现场,另一波关注的焦点则落在了陆景言和徐茜身上。 不少人或真心或假意地围拢过来,举著酒杯,脸上堆满笑容: “陆总,恭喜啊!马上就要和云隱大师共进晚餐了,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陆总,之后要是有什么合作项目,可別忘了提携一下我们啊!” “徐小姐真是陆总的福星啊,看来这次合作是十拿九稳了!” 徐茜听著周围的奉承,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紧紧挽著陆景言的手臂,下巴微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自信。 在她看来,只要等下见面,她搬出傅氏夫妇的情分,云隱绝对不会拒绝他们。 拿下合作,挽救嘉禾,她將是最大的功臣。 陆景言此刻也暂时將“傅语听和云隱相似”的那个荒谬念头拋诸脑后。 现实的巨大压力和对成功的渴望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他敷衍地与周围人应酬著,心思早已飞到了接下来的那场关键会面上。 晚会终於在眾人心照不宣的期待中落下帷幕。 人流开始缓缓向外移动,但许多人的目光仍若有若无地跟隨著陆景言。 一名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悄然走到陆景言身边,微微躬身,低声道: “陆先生,云隱大师已经在顶楼的『墨韵』包厢等候您了。请您隨我来。” 陆景言精神一振,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领带,就准备跟著服务生离开。 这时,徐茜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角,眼神里带著急切和期盼,小声说: “景言,带我一起去。我可以在旁边帮你说说话……” 她坚信,有她在场,凭藉那层“渊源”,一定能事半功倍。 陆景言犹豫了一下,觉得徐茜的话也有道理,便转向服务生,询问道: “请问,我可以带我的女伴一同前往吗?” 服务生脸上保持著职业化的微笑,却毫不犹豫地、清晰地说道: “非常抱歉,陆先生。今晚的晚餐,只邀请您一个人。请您单独隨我来。” 这话如同一声轻微的耳光,扇在了徐茜脸上。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去,变得异常难看,挽著陆景言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胳膊。 只邀请他一个人?! 那个云隱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对陆景言也有想法? 她不知道我是谁吗? 各种恶意的猜测瞬间涌入徐茜的脑海,让她又嫉又恨。 陆景言也愣了一下,但此刻合作的重要性压倒了一切。 他轻轻拍了拍徐茜的手背,低声安抚道: “茜茜,你先在外面等我。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说完,他不再犹豫,跟著服务生,朝著通往顶楼包厢的专属电梯走去。 徐茜只能眼睁睁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独自一人站在原地,只剩下强烈的不安和屈辱感。 顶楼的“墨韵”包厢门前,服务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后便安静地退下了。 陆景言站在厚重的雕木门前,再次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推门而入。 包厢內灯光柔和,布置雅致,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 而云影正背对著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榕城的璀璨夜景。 听到开门声,她缓缓转过身。 面具下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陆景言身上。 陆景言的心臟,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那股该死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而且比在楼下时,更加强烈! “云……云小姐?” 他斟酌著用词,目光紧紧锁在那个背对著他的蓝色身影上: “冒昧问一句,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总觉得您……有些眼熟。” 窗前的背影微微一动。 隨即,一声极轻的冷笑清晰地传入陆景言耳中。 那笑声里的嘲讽意味毫不掩饰,让陆景言的心猛地一沉。 接著,他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带著一种玩味的坦然: “嗯,见过的。” 见过?! 陆景言瞳孔骤然一缩,心中的讶异达到了顶点! 怎么可能?! 云隱不是刚刚才宣布回国长驻吗? 他怎么可能见过她? 除非…… 第125章 我一直都很想你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追问,试图找出任何能证明这只是误会的蛛丝马跡。 然而,就在他开口之前—— 站在窗前的那个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她的动作不疾不徐,格外的优雅和从容。 然后,在陆景言震惊到几乎凝固的目光注视下,她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了那副精致的蓝色羽毛面具上。 指尖微动,解开了侧面的暗扣。 面具,被她轻轻地摘了下来。 剎那间,那张隱藏在神秘面具之后的容顏,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包厢柔和的光线下。 眉眼精致,鼻樑挺翘,红唇饱满,组合成一张陆景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却也在此刻陌生到让他灵魂战慄的脸。 傅!语!听!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陆景言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净净。 他的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疯狂收缩,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焦。 他死死地盯著那张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著,却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怎么可能是她?! 怎么会是傅语听?! 那个他以为根本没资格收到晚会邀请,不配出现在这里的傅语听?! 竟然就是他费尽心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巴结討好的天才设计师云隱?!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狠狠扇了耳光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將他吞没。 他依旧觉得不相信,以为只是傅语听不甘心被他拋弃而故意的,他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而嘶哑的气音: “傅语听?!云隱呢?怎么会是你?!” 难道她在冒充云隱? 就为了骗他来吃这顿晚饭?! 他寧愿相信这是傅语听为了报復他而设下的一个恶劣骗局!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傅语听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红唇勾起一抹冰冷而极具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梁静茹给他的勇气吗? 简直不要太自作多情。 她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蠢问题,而是慢条斯理优雅地走到主位的椅子前,从容坐下,仿佛这里本就是她的主场。 她甚至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裙摆,每一个动作都带著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与陆景言的失態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陆景言被她这无视的態度激得快要失控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 傅语听清冷的声音响起。 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晚会上那位风度翩翩的主持人。 他看到包厢內的情形,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隨即非常自然地对傅语听说道: “姐,外面媒体和嘉宾基本都安排妥当了,后续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像是才注意到旁边脸色不太好的陆景言,语气顿了顿,转向他,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哦,陆先生也在。抱歉,打扰了。” 这声“姐”,以及主持人那熟稔无比、甚至带著几分恭敬的態度,像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陆景言最后一丝侥倖。 这个主持人是云隱团队的御用主持,国內外多少场云隱的重要活动和展览都是他一手操持的。 他绝对是云隱最核心的团队成员之一。 到了这一刻,所有不可能的线索终於串联起来,指向那个他最不愿意相信却也唯一合理的真相。 傅语听,就是云隱。 那个他弃如敝履的前未婚妻,就是他如今需要费尽心机想要討好的顶尖设计师。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在崩塌。 可是……为什么? 她和他在一起那么久,从未提及半分。 她隱藏得如此之深。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他浑身发冷。 他突然感到一种深刻的陌生感,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女人。 在她眼里,是不是一直就像个上躥下跳自作聪明的小丑?! 他甚至为了討好云隱,了天价买下她小时候的涂鸦。 真是可笑。 陆景言的震惊和混乱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时间。 能在商场上混跡至今,他最基本的应变能力和对现实的接受速度还是有的。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在对面的女人身上。 此刻的傅语听,摘下了面具,褪去了平日里在他面前温柔的模样,显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强大气场和冰冷疏离。 他瞬间明白,从他知道云隱这个名字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他走到傅语听对面的椅子坐下,这个过程中,他甚至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试图找回一丝掌控局面的从容感。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他自以为幽默的调侃: “语听,哦不……” 他顿了顿,像是才想起该用哪个称呼: “现在应该叫你云隱了?真是……深藏不露啊。之前在一起那么久,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一重惊人的身份?” 傅语听端起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平淡无波: “嗯,彼此彼此。之前我也不知道,你还有出轨这重『天赋』。” 陆景言推眼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但很快,一个念头迅速占据了他的大脑。 傅语听就是云隱?! 那岂不是……更好办了?! 傅语听过去那么爱他,几乎对他言听计从,不就是个典型的“舔狗”吗? 她现在搞出这么大阵仗,隱藏身份,在他面前演戏,故意让他难堪。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不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后悔,希望他回心转意吗? 对! 一定是这样! 女人嘛,尤其是傅语听这种曾经对他死心塌地的女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她做这么多,无非就是因爱生恨,想要他回头罢了! 陆景言自以为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宽容大度姿態,语气也变得真诚起来: “语听,” 他刻意用了过去的称呼,试图拉近距离: “我知道,我们之前有很多误会。其实分开后,我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好好跟你聊聊。” 他顿了顿,观察著傅语听的反应,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便继续按照自己的剧本往下演,甚至带上了一点慷慨: “你骗了我,隱瞒身份这么久,让我闹出这么多笑话……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 他的语气,仿佛做出了天大的让步。 还不跟她计较? 他哪里来的脸啊? 这么不要脸! 她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陆景言见傅语听依旧安然地坐在那里。 他继续深情款款地表演下去,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急切和真诚的懺悔: “语听,你知道的,我心里真正在乎的人,一直只有你。” 他试图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恳切: “跟徐茜……那只是一时糊涂,是她主动勾引我的!我根本不爱她!” 他毫不犹豫地將所有责任推卸得一乾二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纯粹的受害者。 “只要你愿意,我隨时可以跟她断绝所有关係!彻底断乾净!” 他加重语气,拋出他自以为最具诱惑力的筹码: “语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会跟你结婚的,这一次,我一定好好对你。” 他相信,曾经那么爱他的傅语听不能拒绝这样的承诺。 傅语听听完他这番深情告白,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任何感动或波动,反而勾起了一抹极度嘲讽的冷笑。 那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荒谬感,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她甚至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感嘆他的无可救药。 然后,她红唇轻启,只吐出了三个字,语气平淡: “然后呢?” 陆景言觉得她还是在跟他赌气,还是介意自己跟徐茜。 他自动屏蔽了傅语听语气中的冰冷和嘲讽,语气变得更加推心置腹,甚至带上了几分刻意的伤感: “语听,你也知道,现在嘉禾的状况很不好。” 他嘆了口气,试图唤起她的旧情: “你在嘉禾也待过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对嘉禾也是有感情的,肯定也不希望看著嘉禾就这么垮掉,对吧?” 他观察著傅语听的脸色,见她依旧没什么表情,便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 “只要我们两个人联手,你以云隱的身份入驻嘉禾,或者哪怕只是达成深度合作,嘉禾立刻就能起死回生!甚至能比以前更辉煌!”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我们可以下个月就结婚!语听,我真的……我一直都很想你。” 说著,他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样,迅速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合同,推到傅语听面前: “你看,合同我都准备好了。条件绝对优厚,对你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签了它,我们就能……” 傅语听的目光落在那份合同上。 合同? 还想签她? 陆景言啊陆景言…… 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第126章 什么都可以…… 她知道陆景言利益至上,但没想到他能噁心到这个地步。 为了利益,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拋弃刚刚还在人前秀恩爱的徐茜,可以对著他这个他早已厌倦前未婚妻,说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谎言。 自己以前到底是瞎到了什么程度,才会看上这种毫无底线虚偽至极的男人? 真是可笑又可悲。 她抬起眼,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很浅,却带著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和戏謔。 “可以啊。”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陆景言的喋喋不休。 陆景言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喜笑顏开:“我就知道!语听,你还是这么善……” 他的话再次被傅语听打断。 傅语听微微前倾身体,手指轻轻点在那份合同上,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陆景言,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陆景言眼看著有希望,他立马问道: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什么条件我都可以……” 傅语听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一字一句: “我要嘉禾的——全部股份。” “……” 空气瞬间凝固。 陆景言脸上那刚刚绽放的笑容,骤然僵住。 全……全部股份?! 他没听错吧? 陆景言脸上那副刻意营造的深情和惊喜,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他惯有的带著冰冷算计的冷漠。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审视: 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语听,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傅语听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水杯,又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与陆景言的紧绷形成鲜明对比。 放下水杯,她才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没开玩笑。我的条件,就这一个。” 陆景言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怒火在他眼底翻涌。 他下意识地扭动著戴在手指上的一枚戒指。 那是很多年前,傅语听还满心满眼都是他时,亲手为他设计製作的。 他戴习惯了,即使分手后也一直没取下来,甚至形成了愤怒或思考时就不自觉摩挲它的习惯。 “语听,” 他几乎是咬著牙,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怒气: “你现在是觉得,顶著『云隱』这个名头,就有资格这样跟我谈条件了是吗?” 傅语听看著对面这个男人瞬间卸下所有偽装,露出原本冰冷而傲慢的真实面目,心中只觉得一阵讽刺。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陆景言,刚才那些深情款款悔不当初,不过是令人作呕的表演。 面对他的怒气,傅语听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觉得有些无聊。 她身体微微后靠,语气淡漠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怎么?不愿意?” 她挑了挑眉: “那就免谈。” 她站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態: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就这样吧。晚餐结束了。” 眼看她如此决绝,陆景言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意识到,眼前的傅语听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可以被他轻易拿捏的女人了。 强大的利益考量瞬间压过了个人情绪。 他强行压下怒火,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最终还是努力让语气重新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痛心: “语听……” 他嘆了口气,试图打感情牌: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变成现在这样。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不会这样……谈条件的。” 傅语听对他这套已经彻底免疫,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打断了他的表演,语气公事公办,疏离而冷漠: “陆总,我想你搞错了。我们现在是在谈合作,不是在敘旧。我就这一个条件,没有商量余地。” 她不再给他任何纠缠的机会,提高了声音: “tomas,送客。” 包厢门应声而开,那位主持人走了进来,脸上带著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对陆景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总,这边请。” 陆景言气得面部肌肉微微发抖,额角青筋隱现。 他死死地盯著傅语听,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动摇或玩笑的痕跡,但他只看到一片冰冷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调整著面部表情,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看著傅语听,扔下最后一句试图挽回一点主动权的话: “语听,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可以……好好看看我带来的合同,再仔细考虑一下。嘉禾的股份,我不是不能给你,但不是百分百。我……等你的电话。” 说完,tomas再次“请”了他一下,他最后看了一眼傅语听,还是跟著tomas出去了。 傅语听站在原地,看著那扇紧闭的门,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讥誚的弧度。 等她的电话? 呵,下辈子吧。 —————— 徐茜在家里坐立不安地等待著,时不时看向墙上的时钟。 听到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她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扑到门口。 门打开,陆景言沉著脸走了进来,周身散发著一种压抑而冰冷的气息。 徐茜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低气压,脸上堆满期待和討好的笑容,殷勤地接过他脱下的西装外套,声音甜得发腻: “景言,你回来了!怎么样?见到云隱了吗?她同意合作了吗?” 她急切地追问,眼睛闪闪发光: “你跟她提起我了吗?她对我还有印象吗?是不是一说起我,她就立刻答应了?” 陆景言停下脚步,低头看著眼前这个一脸天真、做著白日梦的女人。 她这副蠢而不自知、还沾沾自喜的模样,此刻在他眼中无比刺眼,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刚才在包厢里那个自作多情像小丑一样表演的自己。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他猛地甩开她试图帮他整理领带的手,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目光锐利如刀地钉在她脸上: “徐茜,”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她的名字: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认不认识云隱?你知不知道云隱到底是谁?!” 徐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和质问嚇了一大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看著陆景言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心里开始发虚,声音也带上了颤抖: “我……我当然认识啊……景言,你怎么了?是不是合作谈得不顺利?云隱她……” “说!” 陆景言厉声打断她,失去了所有耐心: “你怎么认识的?!具体过程!给我一字不落地说清楚!” 徐茜被他吼得身体一颤,从未见过他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虽然极度不情愿揭开老底,但在他的威压之下,还是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 “我……我是通过……通过傅语听她爸妈,就是那两个死了的老东西……介绍认识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烁: “他们……他们好像很早之前就认识云隱,说……说我要是设计上有什么不懂的,可……可以发邮件去请教……我之前確实发过几次学术问题到一个邮箱……那边也……也回復了,还挺耐心的……” 她越说,陆景言的脸色就越黑,到最后,几乎阴沉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原来如此! 原来所谓的认识,所谓的渊源,就是这么回事?! 傅家夫妇出於好意给她引荐了一条请教问题的途径,她居然就敢大言不惭地说成是自己和云隱有深厚交情?! 而他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样相信了! 还为此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fuck!!!” 陆景言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玄关柜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昂贵的实木柜面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一种被彻底愚弄悔恨交加的怒火几乎要將他焚烧殆尽。 “我他妈怎么会为了你这个蠢货!放弃了云隱!!” 他对著徐茜失控地怒吼,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极致的悔恨和愤怒。 徐茜被嚇得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了好几步,脸色煞白如纸。 她壮著胆子,颤声问: “怎…怎么了景言?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云隱……云隱她说什么了?” 陆景言猛地转过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瞪著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度冰冷而残忍的冷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將最残酷的真相砸向她: “我说,云、隱、就、是、傅、语、听!” 他看著徐茜瞬间瞪大的、充满难以置信的瞳孔,看著她脸上血色尽褪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你、满、意、了、吗?” “……” 徐茜像是被一道惊雷直直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到极致,嘴巴微微张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徐茜脑袋里回想著刚刚陆景言的话,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云隱? 傅语听? 云隱是傅语听? 那个她拿来当进入陆家筹码的云隱?! 这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 景言一定是受到了欺骗。 第127章 嫉妒 徐茜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的癲狂,拼命摇著头,试图否定这足以摧毁她所有幻想的真相: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景言,你一定是被她给骗了!”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嫉妒催生出的扭曲臆测: “傅语听怎么可能是云隱?她有什么本事?她一定是故意设局耍你的!她就是嫉妒!嫉妒你现在爱的是我!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后悔,想让你回头!你千万別上她的当啊!” 陆景言看著她这副自欺欺人歇斯底里的模样,只觉得无比的可笑和厌烦,连继续斥责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刚想开口,用最冰冷的事实彻底击碎她的妄想—— 就在这时,客厅里开著的电视机突然插播进一则紧急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清晰而急促,瞬间吸引了屋內两人的注意力: “本台插播一条重磅新闻!据知名狗仔团队最新爆料,他们於今晚晚会结束后,在艺术中心地下车库出口,成功抓拍到了关键画面!” 电视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几张虽然有些模糊但足以辨认的照片。 正是傅语听穿著那身標誌性的冰蓝色礼服,戴著羽毛面具,在一眾工作人员的簇拥下坐进车的连拍画面。 其中一张,甚至捕捉到了她侧脸摘下面具瞬间的清晰轮廓。 “有图有真相!照片中这位身著云隱晚会礼服的女子,经多方证实,正是傅氏集团总裁,傅语听小姐!” 女主播的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 “所有时间线完全吻合!这意味著,一直以来神秘莫测的天才设计师云隱,其真实身份,竟然就是傅语听!这无疑是本年度最爆炸性的新闻!” 电视屏幕上开始快速滚动播放傅语听作为傅氏总裁出席以往活动的照片与今晚“云隱”画面的对比图,以及网络上已经彻底爆炸的討论截图。 尤其是慈善拍卖会上,傅语听那张冷静优雅、与陆景言徐茜对峙的截图,和今晚她作为云隱惊艷亮相的截图被放在一起对比时,带来的衝击力是核弹级的。 直播间弹幕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刷新: 【天啦嚕!!!拍卖会上那个又美又颯懟渣男的美女总裁竟然就是云隱本尊?!】 【我的妈啊!我宣布这是我本年度吃到最爽的瓜!】 【怪不得!我竟然能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结果她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啊啊啊!所以今天晚上不就是她的渣男前男友豪掷千金,就为了跟她这个前任吃顿饭?!】 【这是什么顶级爽文女主剧本啊!亲手让渣男前男友对著自己的马甲卑躬屈膝!】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我估计那个陆景言现在肠子都得悔青了!眼瞎了吧!放著真女神不要,找个绿茶!】 【那个小三现在是不是脸都绿了?哈哈哈!】 新闻的声音热闹非凡,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陆景言和徐茜的耳膜上。 然而,与电视机里传来的沸腾喧囂形成极致对比的,是陆家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陆景言和徐茜都僵在原地,如同两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像。 电视屏幕的光闪烁不定,映照在陆景言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张属於傅语听清晰无比的面孔,在屏幕上显得格外的刺眼,像是在无声地嘲笑著他过去所有的有眼无珠和愚蠢选择。 良久,陆景言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瞳孔地震的徐茜。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饱含自嘲和绝望的冷笑,声音沙哑而空洞: “看到了吗?” “呵。” 他不再看她第二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染上她的愚蠢和晦气。 猛地转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门口。 “砰——!” 一声巨响,房门被他狠狠摔上。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迴荡,震得徐茜猛地一颤。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机里还在持续报导著关於“云隱就是傅语听”的爆炸性新闻,女主播兴奋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无比刺耳。 徐茜一个人站在原地,低著头,长长的头髮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任何动作,异常的冷静。 只是那垂在身侧紧紧攥住的双手,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没有人知道,此刻她那片死寂的沉默之下,究竟在想著什么。 过了好一会徐茜慌乱地抓起手机,手指颤抖著解锁屏幕,各大app的推送通知像雪片一样弹出来,每一条標题都无比刺眼。 “云隱身份曝光!” “傅语听=云隱!” “陆景言和小三成最大小丑!” 她疯狂地滑动屏幕,试图找到任何一点能证明这是假消息的痕跡,哪怕是一个质疑的评论也好。 然而,没有。 所有的证据都清晰无比,所有的评论都在疯狂嘲讽她和陆景言。 冰冷的现实像无数根针,狠狠扎进她的眼睛里,扎进她的心里。 她终於无法再欺骗自己,手机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毯上,屏幕碎裂开来,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妄想和骄傲。 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灭顶的绝望吞噬时,地上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突然顽强地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也猛地將徐茜从那种僵直的状態中惊醒。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浮木,猛地蹲下身,手指颤抖地捡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没有存储的陌生號码。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略显古怪的男声,听不出年纪,语调平缓得有些诡异,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 “徐小姐?” “……是我。” 徐茜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乾涩沙哑: “你是谁?” 对方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言简意賅地说道,语气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你想拿回属於你的一切吗?想看到傅语听付出代价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捅开了徐茜內心最黑暗的欲望和恨意。 她的瞳孔猛地一缩,所有的犹豫和慌乱在这一刻被一种极致的狠厉所取代。 她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咬著牙,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想。” 对方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 “很好,现在出门,会有一辆黑色轿车在小区后门等你。上车。” 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没有告诉她目的地是哪里。 但徐茜此刻已经被巨大的恨意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所支配。 她不再关心对方是谁,想做什么,她只知道,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可能报復傅语听的机会。 —————— 另一边,某家高级酒吧的vip卡座里。 陆景言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杯。 他约出来的几个朋友围坐在旁边,气氛压抑。 大家都看到了新闻,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个平时和陆景言关係还算不错的朋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景言……你……没事吧?” 陆景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直接端起桌上刚倒满的一杯威士忌,仰头一饮而尽,浓烈的酒精灼烧著喉咙,却似乎无法麻痹那颗被悔恨啃噬的心。 所有人都不敢去触摸这个煞星,他们太了解陆景言的脾气了。 所有人都说他温柔,可他是最可怕的那一刻。 另一个朋友看著他这副样子,终於忍不住了。 他想起以前傅语听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知道他们是陆景言的朋友,即使他们家境没陆氏这么好,她也从来不会像徐茜那样用鼻孔看人,总是彬彬有礼,甚至会在陆景言喝醉时细心照顾他们每一个人。 相比之下,那个徐茜算个什么东西? 他豁出去了似的,开口道: “言哥!不是我说,以前语听姐对你,那真是没话说!每次咱们喝酒,就属她最操心你,给你挡酒,给你准备醒酒药,送你回家……我们哥几个当时谁不羡慕你?” 旁边的人赶紧拉他,示意他別说了。 陆景言却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沙哑低沉: “继续说。” 那人甩开同伴的手,借著酒劲,索性把憋在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就……就那年她过生日,你叫上我们大家一起庆祝。她那天多高兴啊,眼睛里都有光,一直看著你,我们都看得出来,她特別期待你送的礼物。” “那会儿你不是刚好在一个拍卖会上,了老大价钱拍了颗品相极好的翡翠项炼吗?当时我们都在起鬨,说言哥真捨得,她也以为那肯定是送给她的……结果……” 朋友嘆了口气,语气带著惋惜: “结果你拿出来的是个宝格丽的盒子……。她当时眼神一下子就黯下去了,失望根本藏不住。可她马上就笑了,还装作特別开心的样子接过去,当场就戴上了。后来我见她,好像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戴著那条项炼……” 宝格丽项炼…… 那条他了天价购买的和云隱吃饭的机会的项炼。 难道…… 难道就是当年他隨手送出的那条她戴了很久的…… 宝格丽项炼?! 第128章 哥哥疼你 “宝格丽项炼……” 陆景言喃喃地重复著这四个字,如同魔怔了一般。 那段被酒精和徐茜蛊惑而模糊的记忆,骤然变得清晰无比。 是了! 那次拍卖会,他確实拍下了那条翡翠项炼,最初也確实是打算送给傅语听当生日礼物的。 但徐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缠著他闹了许久,哭哭啼啼地说自己也想要,说傅语听什么都不缺,凭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 他最后鬼迷心窍,竟然真的把翡翠项炼给了徐茜,然后临时隨便去专柜买了条宝格丽的项炼敷衍傅语听。 虽然也要十多万,但价格是天差地別。 朋友那些话像把生锈的钝刀,在他早已混乱不堪的脑海里反覆切割,勾起无数被他刻意忽略或遗忘的碎片。 从前傅语听心疼他应酬喝酒、总是提前备好温水解酒药的眼神; 从前无论多晚回家,总会有一盏灯为他亮著的等待; 那些在他身边五年里,无声渗透进他生活每一个角落的细碎却温暖的关怀…… 从前在他身边一直陪著他不问原因不问利益,只为来跟他在一起的傅语听。 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清晰得让他心头髮慌。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將他视为全世界中心的女人,正在以一种他无法阻止的速度,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抽离和消失。 而这种消失带来的,不是他曾经以为的解脱和轻鬆,而是一种空落落的不適应,甚至带著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五年。 他好像真的……耽误了她太多。 也习惯了她的太多。 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大概是酒精和情绪双重刺激下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以前这种时候,总有一双温暖的手会及时递上温水胃药,会用不赞同却又带著心疼的语气轻声责备他…… 鬼使神差地,他掏出了手机,手指颤抖著划开屏幕,点开了通讯录。 那个熟悉的名字。 傅语听静静地躺在列表里。 他的指尖悬停在拨號键上方,犹豫了良久,屏幕的光映照出他挣扎而痛苦的脸。 打过去说什么? 道歉? 懺悔? 求她回来? 呵。 他现在又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打这个电话? 前男友? 伤害她至深的人? 还是那个有眼无珠为了个小三拋弃了珍宝的蠢货? 巨大的讽刺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 他最终颓然地放下了手机,屏幕暗下去,也仿佛掐灭了他最后一丝可笑的想法。 真是……可笑至极。 他猛地站起身,胃部的疼痛和心里的空荡让他急需用另一种更强烈的刺激来麻痹自己。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直接將里面剩余的烈酒倒进杯子里,液体因为他的手抖而洒出来不少。 他举起酒杯,对著周围面面相覷不敢说话的朋友们,声音嘶哑而带著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强行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来!继续喝!今晚……不醉不归!” 说完,他再次仰头,將杯中那灼烧感极强的液体一饮而尽。 胃更痛了。 可他现在更痛的是心。 ———————— 第二天。 酒店。 徐茜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噁心感中挣扎著醒来的。 映入眼帘的是酒店套房陌生的奢华天板,鼻腔里充斥著浓重的烟味酒精和一种令人作呕的属於陌生男人的油腻气味。 她猛地坐起身,丝绒被从身上滑落,带来一阵凉意,也让她看清了身旁还在酣睡的男人。 傅文城! 昨晚的记忆如同骯脏的潮水,猛地衝进她疼痛欲裂的大脑。 她记得自己接了那个神秘电话,上了那辆黑色轿车。 车窗摇下,她震惊地发现开车的人竟然是傅文城。 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苏欲竟然也坐在后座。 她完全搞不懂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搅和在一起。 到了地方,是一个隱蔽的私人会所包厢。 苏欲异常热情地拉著她,不停地倒酒,傅文城也在旁边附和,两人一唱一和,说的全都是如何对付傅语听,如何让她身败名裂,如何夺回属於他们的一切。 她心里憋著对陆景言的失望和对傅语听的滔天恨意,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 期间她不止一次地给陆景言打电话,渴望得到一丝安慰,哪怕只是一句询问,但回应她的只有无情的掛断和最后的关机提示音。 越是这样,她喝得越凶,恨意也越浓…… 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模糊而混乱…… 她好像…… 和傅文城……? “呕——!” 一阵强烈的反胃感猛地袭来,徐茜捂住嘴,连滚带爬地衝进浴室,对著马桶剧烈地呕吐起来,几乎要把胆汁都吐出来。 吐完之后,她浑身虚脱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看著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妆成一团狼狈不堪的自己。 一种巨大的屈辱和自我厌恶感几乎要將她吞噬。 她怎么就…… 和傅文城这种货色…… 等她稍微缓过劲,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走出浴室时,傅文城已经醒了。 他赤裸著上身,靠在床头,正叼著一根烟吞云吐雾,油腻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逡巡。 看到徐茜出来,他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燻黄的牙齿,语气带著一种令人噁心的熟稔和占有欲: “茜茜啊,醒了?放心,跟了我傅文城,我肯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以后哥哥疼你。” 徐茜看著他那副尊容和语气,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 竟然会落到这步田地! 但与此同时,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厉也迅速取代了那点可怜的自我厌恶。 陆景言已经靠不住了,甚至对她厌弃至极。 她需要新的靠山,需要能帮她报復傅语听和陆景言的力量。 傅文城虽然噁心,但他姓傅,手里多少有点资源,而且对傅语听也充满恨意。 现在的傅氏也如日中天,如果他能重新夺回傅氏,自己也不必再看陆燁那个老头的脸色。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想到这里,徐茜强行压下心里的噁心,脸上挤出一个虚偽又带著点媚意的笑容,声音也放软了: “哦?文城哥真的会疼我吗?” 傅文城见她这副姿態,立刻心怒放,掐灭菸头,起身走过来一把將她搂进怀里,满是烟味和汗味的身体紧贴著她。 “那当然!” 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肥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背上摩挲: “你放心,哥哥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傅语听那个贱人,还有陆景言那个瞎了眼的混蛋,我一定帮你把他们整得身败名裂,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他低下头,凑到徐茜耳边,压低声音,悄声说著他的阴谋。 徐茜靠在他令人作呕的怀里,听著那些恶毒的计划,脸上却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相拥著,笑声在奢华的酒店房间里迴荡,充满了骯脏的交易和即將滋生的罪恶。 不知不觉间,傅文城的手又开始不老实,徐茜半推半就,两人再次纠缠著倒向了那张凌乱的大床。 墮落,一旦开始,往往就没有回头路了。 —————— 半腰別墅 傅语听昨晚几乎是累得沾床就著,一夜无梦。 她在別墅柔软的大床上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带来一丝暖意。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手下意识地去摸手机,想看看时间。 指尖刚碰到屏幕,就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通知和消息推送惊得愣了一下。 几十个未接? 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首先看到了文韵知打来的最多,便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立刻传来文韵知又急又无奈的声音: “我的姑奶奶耶!你终於醒了!你睡的是真沉啊!天塌了你知道吗?!” 傅语听还没完全清醒,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和迷糊: “……啊?什么天塌了?什么马甲?” 她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文韵知在电话那头简直要翻白眼了,合著这位正主对自己引发的海啸一无所知。 “大小姐!你赶紧的,打开手机隨便哪个新闻app看看!热搜头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傅语听被她焦急的语气弄得也紧张起来,强撑著坐起身,依言点开了手机上的新闻推送。 下一秒—— 【爆!云隱神秘面纱终揭晓!竟是傅氏集团美女总裁傅语听!】 【有图有真相!傅语听晚会后换装离开,云隱身份坐实!】 【年度最大反转!前未婚夫豪掷千万只为与前女友共进晚餐?!】 加粗的標题和清晰的抓拍照片瞬间占据了整个屏幕! 傅语听的眼睛猛地瞪大,睡意如同潮水般“唰”地一下退得乾乾净净。 “wtf?!!!” 她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这是哪个缺德人士乾的? 真不是人! 而此时周临在陆氏硬生生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129章 要不太太你餵我? “这……这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狗仔乾的?!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我特意等到半夜!等人都走光了才换衣服离开的!就是怕被拍!这怎么还能被拍到?!他们是拿著天文望远镜加大炮蹲守的吗?!” 文韵知听著她在电话那头的咆哮,无奈地嘆了口气: “现在追究这个已经没用了。姐,听我一句劝,今天最好別去傅氏了。” 傅语听还处在懵逼和愤怒中,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公司还有很多事……” “为什么?” 文韵知拔高了声音: “你们公司楼下现在全是记者!长枪短炮的!都快把傅氏大厦围得水泄不通了!你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要我帮你把记者都赶走吗?『臣妾做不到啊』!” 傅语听:“???” 她更懵了:“不是……至於吗?我就是个设计师而已啊……” “不至於?!” 文韵知简直要被她的迟钝气笑了: “傅大小姐!傅总!云隱大师!您是对您自己的影响力和这新闻的爆炸性一无所知吗?!你现在就是全网最抢手的流量密码!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都知道我是你的闺蜜,全是想通过我联繫你的媒体和品牌!哎哎哎又来了一个,我先接一下,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应对吧!嘟嘟嘟——” 文韵知那边匆忙掛了电话。 傅语听握著手机,听著里面的忙音,又低头看了看屏幕上那些清晰的抓拍图和爆炸性的新闻標题,整个人陷入了一种不真实的懵逼状態中。 她……这就……掉马了? 傅语听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刚刚掛断文韵知的电话,手机又像催命一样响了起来。 她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屏幕。 周临。 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她划开接听键,还没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周临压得极低、带著明显兴奋和难以置信的声音: “听…听姐?是…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傅语听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她现在没心情跟任何人客套。 周临在电话那头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听姐!我的亲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我的女神云隱!我的天哪!我……我这算不算也间接做了件好事啊?!我居然帮了我的女神!” 傅语听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更加火大,咬牙切齿道: “別提了!別让我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王八蛋偷拍我!让我逮到,我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你做了什么好事?” 她语气里的狠厉让电话那头的周临猛地打了个寒颤,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碎…碎尸万段?!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自己昨晚的“丰功伟绩”。 正是他,动用了“风行工作室”最顶尖的狗仔团队,用了超长焦的大炮,提前收到模糊线报后,在几百米外的最佳狙击点蹲守了整整一晚。 助理把拍到的照片发给他时,他確认拍到了清晰正脸,还没来得及看照片,就兴奋地直接下令: “发!立刻发!全网推送!” 他当时只想著拿到独家爆炸新闻,坐实自己“第一狗仔”的位置,哪里想得到…… 照片里那个让他以为是挖到宝的神秘女神…… 竟然就是听姐?! 傅语听?! 要是被听姐知道是他干的…… 周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悲惨的下场。 不仅会被听姐亲手“碎尸万段”,更可怕的是,要是让他哥知道,自己这些年一直阳奉阴违,偷偷摸摸搞了个这么大的狗仔团队…… 毕竟他哥一直希望他能从事体面的工作,陆氏的职位也是哥哥弄的。 完了完了…… 肯定会被打断腿然后逐出家门的! 周临嚇得魂飞魄散,握著手机的手都在抖。 傅语听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回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內心戏:“餵?哑巴了?你刚才说你做了什么好事?” 周临猛地回过神,心臟砰砰狂跳,赶紧结结巴巴地掩饰: “没…没什么!嘿嘿……那个,听姐,我就是太激动了,胡说八道的……” 他生怕傅语听再追问下去,连忙转移话题,拋出一个他刚打听到的重磅消息: “对了听姐!我听说……陆景言今天要去陆氏总部了!” 果然,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傅语听的注意力。 她微微蹙眉: “陆景言?他不是最討厌別人说他靠陆氏,所以才一直待在嘉禾吗?怎么突然想通回去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这背后可能不简单,下意识地追问: “那……薄行洲呢?” 周临见成功转移了焦点,暗暗鬆了口气,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倒出来: “薄总那边……好像没什么特別动静。好像他最近都呆在自己的公司。但陆景言突然回去,肯定没安好心!听姐,你最近可得小心点,他那人阴得很,搞不定会在背后给你穿小鞋!” 傅语听沉吟片刻,周临这话倒是提醒了她。 陆景言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陆氏,绝对和嘉禾的困境脱不了干係。 “知道了。” 傅语听的声音恢復了冷静: “你自己也小心做事,別毛毛躁躁的被人抓到把柄。” “哎!好嘞听姐!你放心!” 周临忙不叠地答应,掛了电话后,捂著还在狂跳的心臟,长长舒了一口气。 暂时安全……但这事能瞒多久啊! 老天爷! 傅语听掛断周临的电话,脑子里还在琢磨著陆景言突然回陆氏总部的意图,以及这会不会对薄行洲產生影响。 想到薄行洲,她才发觉他似乎真的有一整天没回家了,是因为那天晚上的电话? 还是別的什么?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反正今天公司是去不成了,被记者堵门,不如趁机能补个回笼觉。 她索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倒头继续睡。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色渐晚,她是被一阵强烈的飢饿感给硬生生饿醒的。 “好饿……” 她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迷迷糊糊地爬下床,趿拉著拖鞋就往楼下走: “去看看王妈有没有做好饭……” 刚走到楼梯口,一股极其诱人的饭菜香味就钻进了鼻腔,瞬间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更活跃了。 “好香啊!” 她眼睛一亮,循著香味就小跑著衝进了餐厅。 果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醋排骨色泽红亮,清蒸鱼鲜香扑鼻,还有几道清爽的时蔬。 “这也太好吃了吧!太香了!” 她忍不住讚嘆出声,也顾不上等別人了,直接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 “王妈你真的太厉害了!怎么这么会做!不过……就我一个人哎,薄……” 她顿了一下,想起那个一天没见人影的傢伙,语气莫名低了一点: “……他应该不在家吃吧。” 她正吃得满足,腮帮子鼓鼓的,又伸手想去夹鱼。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厨房方向传来,越来越近。 傅语听头也没抬,以为是王妈,一边努力咀嚼著嘴里的食物,一边热情地招呼: “王妈你快来一起吃!巨好吃!这个排骨绝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不是王妈温和的声音,而是一个低沉悦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笑意的男声: “好吃吗?” 这声音…… 傅语听咀嚼的动作猛地顿住,眼睛瞬间瞪圆,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她僵硬的一点点地转过头。 只见薄行洲正站在厨房门口,身上还穿著那件和他冷峻气质极其不符的灰色居家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手里还端著一碗刚盛好的冒著热气的汤,眼神正落在她鼓鼓的腮帮子和沾著酱汁的嘴角上。 “咳咳咳……!” 傅语听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嚇和嘴里的食物呛了个正著,猛地咳嗽起来,脸瞬间涨得通红。 薄行洲?! 怎么是他?! 这些菜……难道都是他做的?! 真的是贤夫良父啊。 薄行洲见状,立刻放下汤碗,快步走过来,动作自然地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眉头微蹙: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傅语听好不容易顺过气,尷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忙脚乱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眼神飘忽不敢看他,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好…好吃……”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带著点迷糊和狼狈的可爱模样,终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伸出手,非常自然地帮她理了理她刚睡醒还有些翘起的发梢,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微妙的痒意。 “饿了就多吃点。” 傅语听被他这亲昵的动作弄得耳根发烫,心跳莫名加速。 为了掩饰尷尬,她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一点距离,没话找话地问道: “你……你吃了吗?要不……一起吃啊?” 薄行洲看著她微红的耳尖,从善如流地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拿起一副乾净的碗筷: “好,正好我也还没吃。” 然而,他话锋突然一转,將筷子轻轻放下,然后朝著傅语听的方向,缓缓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刚刚做饭不小心烫到了。” 他刻意放缓了语调,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謔: “太太,要不……你餵我?” 第130章 瞬间爆红 他晃了晃那根其实並不严重的手指,眼神直白地看著她。 傅语听被薄行洲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得目瞪口呆,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呛得她连连咳嗽,脸颊瞬间爆红。 这……这是薄行洲吗?! 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夺舍了吗?! 昨天还突然变冷,今天怎么就画风突变,学会撒娇耍赖了?! 这男人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她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试图找出任何被调包的痕跡。 可眼前这张俊脸,这深邃的眼神,分明就是薄行洲本尊没错。 目光落在他举著的右手手指上,那块小小的红痕在冷白皮的衬托下確实有点显眼。 再瞥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明显了心思的饭菜…… 心软和那么一丁点“吃人嘴短”的愧疚感,最终还是战胜了那点彆扭和怀疑。 她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拿起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看起来最诱人的醋排骨,动作有些僵硬地递到他嘴边,眼神飘向別处,小声嘟囔: “……喏。” 薄行洲从善如流地微微倾身,张口含住了那块排骨。 他的嘴唇似乎若有若无地擦过了她的筷子尖,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好吃。” 他慢慢咀嚼著,目光却一直落在傅语听微红的侧脸上,眼神里带著一种她看不懂的像是得逞后又满足的笑意。 傅语听飞快地收回筷子,心跳有点乱。 她看著眼前这个眯著眼笑仿佛一只被顺毛的大猫的男人,心里那种“这绝对不是薄行洲”的诡异感越来越强。 这男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薄行洲又开口了,语气自然得仿佛天经地义: “我还要吃。” 傅语听:“……” 她终於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带倒椅子。 她一言不发,径直走向客厅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家用医疗箱,又噔噔噔地走回来。 “手。” 她语气硬邦邦的,带著点不容置疑的命令。 薄行洲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还是配合地伸出了那只受伤的手。 傅语听一把抓过他的手腕,动作算不上温柔,从医药箱里利落地拿出烫伤膏和一张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她仔细地给他的指尖涂上一层凉凉的药膏,然后撕开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在那块红痕上,还用力按了按边缘確保贴牢。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立刻鬆开了他的手,把医药箱往旁边一推,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筷子,看也不看他: “好了。现在你可以自己吃了。” 薄行洲:“……” 他看著自己手指上那个略显幼稚的卡通创可贴,再看看对面埋头苦吃耳根却依旧泛红的女人,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餐厅里有些微妙的气氛。 薄行洲蹙了蹙眉,起身走到可视门禁前看了一眼监控画面。 是周慕深。 他按下通话键,吩咐保安放行。 没过一会儿,周慕深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人还没到餐厅,声音就先到了: “薄哥!我给你说,出大事了!陆景言那小子他……”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一眼就看到了餐厅里满满一桌子的好菜,以及正在用餐的薄行洲和傅语听。 周慕深的眼睛瞬间亮了,非常自然地切换了话题,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拿起一副閒置的碗筷: “哎呀!薄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真是太客气了!” 说著就要去夹那块最大的排骨。 然而,他的筷子还没碰到排骨,就感觉到一道冰冷得几乎能杀人的目光钉在了自己身上。 周慕深动作一僵,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薄行洲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他嚇得手一抖,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呃……那个……薄哥,嫂子,” 周慕深乾笑著,试图挽救: “你们……不介意多我一副碗筷吧?”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傅语听。 傅语听被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没事,你吃吧。” 周慕深又偷偷瞥了薄行洲一眼,见对方虽然脸色依旧不善,但似乎没有立刻把他扔出去的意思,这才敢重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唔!好吃!” 他一边嚼一边含糊地夸讚: “王妈这手艺真是见长啊!这排骨绝了!” 傅语听默默地吃著饭,心里暗想: 要是周慕深知道这桌菜不是王妈做的,而是出自旁边那位眼神能冻死人的薄大总裁之手,会不会嚇得直接把筷子扔出去? 薄行洲显然没耐心看他在这里大吃大喝,冷声开口: “大晚上跑过来,就为了蹭饭?有事说事,没事赶紧滚。” 周慕深这才想起正事,赶紧擦了擦嘴,表情变得严肃了些。 他看了一眼傅语听,有些犹豫。 薄行洲直接道: “没事,直说就行。” 得到首肯,周慕深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陆氏那边,陆景言今天正式接手了。我们之前安插进去的几个关键位置的人,今天被无故裁员了。动作很快,很乾净,应该是陆景言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清洗了。”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 “不过好在,我们埋得更深的一些人,他暂时还没发现。听说他今天下午开了高层大会,放出的风声是……要全面调整战略,集中资源,全力进军国际市场。势头很猛。” 傅语听听著周慕深的话,心中微微一惊。 陆景言这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目標明確。 就是要清除薄行洲在陆氏的势力,为自己铺路。 他们两人在陆氏內部的竞爭,看来远比她想像的要激烈和直接。 她不禁疑惑,陆景言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拿到了什么倚仗,突然变得如此激进和有底气? 就在这时,薄行洲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慵懒,仿佛周慕深匯报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就让他做。” 他拿起汤勺,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语气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从容和强势: “让他去试试看,国际市场是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却透著一股绝对的自信和掌控感,仿佛陆景言的一切动作,都早已在他的预料和掌控范围之內。 周慕深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脸上重新露出了放鬆的笑容: “得嘞!有薄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他心思一转,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个细节吸引。 薄行洲手指上那个格格不入的卡通创可贴。 “哈哈哈。” 周慕深一个没忍住,指著薄行洲的手指就笑出了声: “薄哥!真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这少女心呢?这创可贴……噗……挺別致啊!” 薄行洲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直接扫向周慕深: “没事了?” 他声音低沉,带著毫不掩饰的逐客令: “没事你就可以滚了。” 周慕深被他这眼神杀嚇得一个激灵,笑声戛然而止。 他深知薄行洲的脾气,不敢再老虎头上拔毛,赶紧扒拉了几大口菜塞进嘴里,鼓著腮帮子站起身,一边往门口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唔…吃饱了吃饱了!那我就不打扰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了!薄哥嫂子你们慢慢吃!拜拜!” 说完,他飞快地拉开门溜了出去,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啪”地一声带上了。 餐厅里瞬间又恢復了安静,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傅语听和薄行洲对视了一眼,空气中还残留著一丝周慕深带来的闹腾气息和一点点尷尬。 薄行洲像是没事人一样,重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语气恢復了之前的平淡: “別管他,他就是这个样子,人来疯。” 傅语听听著薄行洲对周慕深的评价,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理解,理解。”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那个同样跳脱的好友,忍不住笑了笑,毕竟,文韵知疯起来也是这个样子。 —————— 与此同时,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却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徐茜穿著一身价格不菲的定製套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脸上的憔悴和眼底翻涌的恨意。 她站在那扇厚重的胡桃木门前,手里紧紧攥著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著十几个拨给陆景言的未接来电。 而她刚才,就隔著门上的玻璃,亲眼看到办公室里那个男人,是如何面无表情地看著她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跳动,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毫不犹豫地按下掛断键,最后甚至直接关了机。 他甚至连一句敷衍的解释都懒得给她。 冰冷的绝望和蚀骨的恨意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著她的心臟。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陆景言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一知道傅语听就是云隱,就像丟垃圾一样想把她甩开。 他之前所有的甜言蜜语所有的承诺,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她这些年付出的青春感情,甚至不惜背上第三者的骂名,到头来,竟然就换来这样的下场? 真是可笑! 可悲! 第131章 我真的很爱你 徐茜心中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厉猛地衝上头顶,压过了所有的悲伤和犹豫。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脊背,抬手,用力敲响了那扇象徵著权力和冷漠的门。 “叩、叩、叩。”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里面没有立刻回应。 徐茜咬了咬牙,提高声音,对著门板说道,语气里带著嘲讽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 “陆景言,你还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陆景言闻声抬起头,看到站在门口脸色不善的徐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但很快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平淡所取代。 他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上,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怎么来了?” 徐茜踩著高跟鞋走近,鞋跟敲击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噠噠”声,在这间过於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也像是在敲打著陆景言所剩无几的耐心。 “我怎么会来?” 徐茜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逼视著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你到底什么意思?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你是想彻底躲著我吗?是厌倦我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 “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对我承诺的吗?!你说过会永远爱我,会跟我结婚的!现在全都忘了吗?!” 陆景言蹙了蹙眉,似乎被她尖锐的声音吵得头疼。 他避开她逼视的目光,重新低下头,隨手拿起一份文件,故作忙碌状,语气敷衍: “我现在很忙,公司里很多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他这副完全无视急於打发她的態度,彻底点燃了徐茜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和愤怒。 “回去再说?!你每次都这么说!” 徐茜猛地尖叫一声,彻底失去了理智,她一把抢过陆景言手中的文件,看也不看,狠狠地朝著空中一扬。 哗啦—— 白色的纸张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地洒落,飘满了昂贵的地毯。 “徐茜!” 陆景言终於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额角青筋暴起,指著她的鼻子厉声喝道: “你是不是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 徐茜歇斯底里地回吼,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著睫毛膏,在脸上留下黑色的泪痕,看起来狼狈又疯狂: “你就是不爱我了是不是?!你看著傅语听现在成了云隱,风光无限,你就后悔了是不是?!你就想一脚把我踹开,回去找她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陆景言,你休想!” 陆景言看著眼前这个面目扭曲毫无形象可言地嘶吼撒泼的女人,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温柔可人、善解人意? 强烈的对比让他心底涌起一阵巨大的厌烦和后悔。 他猛地一脚踢开旁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指著门口,声音冰冷彻骨: “对!对!对!就是你想的这样!满意了吗?!现在可以滚了吗?!” 他几乎是口不择言,只想用最伤人的话让她立刻从眼前消失。 徐茜被他这毫不留情的承认和驱赶震得愣住了,脸上的疯狂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取代。 下一秒,她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又变了一张脸,眼泪流得更凶,声音也从尖锐变得哀婉淒楚。 她绕过办公桌,扑到陆景言身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哭得浑身发抖: “不可以……景言,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了,別这样对我好不好?” 她仰起哭的脸,试图唤醒他过往的承诺: “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过这一生只会爱我一个人的!你都忘了吗?” 陆景言看著眼前这个哭得梨带雨卑微乞求的女人,心里五味杂陈。 对啊。 这不就是他自己的选择吗? 是他当初鬼迷心窍,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拋弃了傅语听,走到了今天这眾叛亲离骑虎难下的地步。 呵呵。真是讽刺。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席捲了他。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浓浓的厌倦和一种认命般的妥协。 他伸手,有些粗暴地將徐茜从地上拉起来,语气充满了无奈和不耐烦: “你先冷静一下!別闹了!” 他试图让她认清现实: “现在我刚接手陆氏,一堆烂摊子要收拾,薄行洲还在旁边虎视眈眈!我每天焦头烂额,你能不能稍微体谅我一下?別再给我添乱了行不行?” 说完这番话,仿佛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如果徐茜再继续无理取闹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或许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最后通牒,或许是害怕真的彻底失去他,徐茜猛地止住了哭声。 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和妆容,然后再次扑上去,紧紧地几乎是勒得陆景言喘不过气般地抱住了他,声音带著哭腔和极度的不安: “景言……我错了,我不闹了……我体谅你,我以后都乖乖的……你答应我,別离开我,好不好?求你了……” 陆景言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抱著,没有说话。 办公室內只剩下徐茜压抑的抽泣声和纸张散落一地的狼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於缓过神来,抬起手,有些机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个动作里,没有爱意,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疲惫和一种仿佛被命运裹挟著无法挣脱的麻木。 夜色深沉,陆景言把徐茜哄回家,看著办公室的一片狼藉。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著楼下城市的璀璨灯火,心中的惆悵却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不断瀰漫扩散,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闷。 —————— 次日,傅语听还是决定去公司。 虽然预料到情况不会太好,但看到傅氏大厦楼下那比昨天更甚的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和长枪短炮时,她还是感到了头疼。 记者们眼尖地发现了她的车,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鯊鱼般蜂拥而上,將车子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疯狂闪烁,问题一个接一个地砸过来,几乎让车辆寸步难行。 公司的保安根本抵挡不住这股人潮。 这样下去,別说她进不去,整个公司的员工都没办法正常工作了。 傅语听无奈,只好紧急联繫了安保公司,加派了一队专业保鏢,才勉强开闢出一条通道,护著她艰难地进入了大厦。 这样下去不行。 傅语听走进专用电梯,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必须儘快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借著“云隱”身份曝光的东风,傅氏的股票一路飆升,但她很清楚,这种依靠个人名气带来的热度並非长久之计,公司的稳定发展最终还是要靠实打实的业务和管理。 到达顶层总裁办公室,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处理昨天积压的文件。 办公室的门为了方便助理进出,並没有完全关上。 她正专注於一份市场分析报告,眉宇间带著认真的神色,並没有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傅思媛手里拿著一份文件,站在虚掩的门口,心情复杂地看著里面正伏案工作的傅语听。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傅语听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她专注的侧脸线条优美,时而蹙眉,时而用笔標记,浑身散发著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和魅力。 傅思媛心里五味杂陈。 她竟然就是云隱…… 这个认知至今仍让她感到有些不真实。 傅语听很优秀,这一点她一直知道。 但她没想到,傅语听能优秀到这个地步。 不仅是执掌傅氏的商业精英,更是站在设计领域顶端享有国际声誉的天才设计师云隱。 父亲输给她,似乎……真的不冤。 想到父亲,傅思媛的眼神暗了暗。 傅文城最近小动作不断,似乎还在暗中筹划著名什么,甚至还想拉她下水…… 她收敛心神,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傅语听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傅思媛,点了点头: “进。” 傅思媛走进办公室,將手中的文件放在傅语听的办公桌上,语气公事公办: “傅总,这是舒城养老院项目的最新进展报告,您过目一下。” 傅语听接过文件,打开仔细翻阅起来。 报告条理清晰,数据详实,遇到的问题和下一步计划都列得明明白白。 她看完,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看向傅思媛,目光里带著讚许: “嗯,做得不错。进展比预期还要顺利。” 傅思媛离得近,能更清楚地看到傅语听专注工作时的神態,那是一种极具吸引力的认真投入的光芒。 认真工作的女人……真好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傅思媛就猛地惊醒,暗自摇头: 傅思媛你在想什么?! 你们是对手! 可另一方面,云隱又是她崇拜了多年的偶像。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她设计道路上如同明灯般存在的人,竟然就是她一直视为目標想要超越的堂姐傅语听。 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傅语听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清晰可见。 傅思媛无意间瞟到了那个名字,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怎么是他! 第132章 太狠了 怎么是薄行洲! 他怎么会给傅语听打电话? 傅语听正准备接电话,注意到傅思媛还站在那里,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给了她一个略带询问的眼神。 傅思媛立刻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態了,连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上维持著镇定,微微頷首: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傅总。” 她转身退出办公室,並下意识地轻轻带上了门。 然而,在门即將合拢的那一剎那,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动作,留下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她的脚步也钉在了原地,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然后,她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傅语听接起电话的声音,以及隨后那句自然无比的回应: “嗯……不用,我已经有应对办法了。” “……好。” “晚上?我晚上应该会晚点回家,你不用等我吃饭。” “不用等我吃饭” “回家” ……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狠狠劈中了傅思媛。 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尽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才防止自己惊呼出声。 傅语听和薄行洲…… 他们…… 他们竟然已经住在一起了?! 看起来像夫妻。 难道薄行洲的神秘妻子就是她的堂姐? 开什么玩笑。 傅语听掛断薄行洲的电话,脸上並没有什么特別的表情,仿佛刚才只是进行了一段再寻常不过的日常对话。 她甚至没有特意去看门口那条迅速消失的裙角,似乎毫不在意傅思媛是否听到了什么。 被知道是迟早的事,她早有心理准备。 如果傅思媛够聪明,就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但如果她非要耍什么样……傅语听眼底掠过一丝冷光,那她也乐意奉陪。 她拿起內线电话,直接通知秘书: “通知下去,今天下午两点,在公司一楼最大的发布会厅,召开记者发布会。向所有关注此事的媒体发出正式邀请,特別是那些还在楼下守著的,给他们留好位置。” “好的,傅总!” 秘书立刻应下。 消息一经放出,网络再次炸开了锅! 【哇靠!云隱要开记者发布会了!终於要正面回应了吗?!】 【別乱说,是以傅氏的名义开的,万一只是傅氏想蹭云隱的热度呢?】 【楼上傻吗?傅语听要是假的,早就发律师函澄清了!还能这么大大方方开发布会?等著被打脸吗?】 【对呀对呀!肯定是云隱没跑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有大瓜!】 【期待期待!坐等下午直播!】 【有没有姐妹一起蹲直播间的?!】 各路记者闻风而动,比之前更加疯狂地涌向傅氏大厦,爭先恐后地抢占最佳机位,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歷史性的瞬间。 而更出人意料的是,几乎所有的媒体都收到了一份特別標註的邀请函,上面清晰地写著。 特设风行工作室席位。 並且,这个席位被安排在了非常靠前非常显眼的位置! 风行工作室內部,周临看著邮箱里那封措辞正式却让他脊背发凉的邀请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身后的冷汗瞬间就湿透了衬衫。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他瘫在椅子上,面如土色: “听姐肯定知道了!她肯定知道是我乾的了!这哪是邀请函,这分明就是鸿门宴的催命符啊!” 他看著傅氏官方发布的发布会现场座位图,那个特意为“风行工作室”预留的,此刻在他眼里就像断头台。 他现在跳楼还来得及吗?! 周临在办公室里抓耳挠腮坐立不安地犹豫挣扎了半天,最终目光扫过办公室里一眾拼命降低存在感的下属。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刚来实习不久看起来最好欺负性格也最软糯的男生小林身上。 周临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笑容,走到小林工位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林啊……” 小林嚇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老…老板?” “咳,” 周临清了清嗓子,用儘可能轻鬆的语气说道: “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下午呢,云隱那个记者发布会,我们工作室不是受到特別邀请了嘛?这个露脸的好机会,就交给你去了!你代表我们风行,去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学习学习!” 小林闻言,脸瞬间就白了,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其他同事。 只见那些平时抢新闻最积极的前辈们,此刻要么低头疯狂敲键盘假装忙碌,要么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看他,全都默契地开启了“隱身模式”。 好好好…… 合著就我一个新人好欺负,替你们去扛这口可能会炸的锅是吧?! 小林心里泪流满面,但在老板“殷切”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硬著头皮,哆哆嗦嗦地应了下来: “好……好的老板,我……我一定完成任务……” 看著小林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周临心里稍微鬆了口气,但隨即又提了起来。 听姐……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小朋友吧? —————— 此时发布会现场,灯光璀璨,人头攒动。当 傅语听穿著一身干练而不失设计感的白色西装套裙,从容步入会场时,所有的镜头瞬间聚焦,快门声如同暴雨般响起,几乎要將整个会场淹没。 直播弹幕瞬间被疯狂的讚美刷屏: 【女神来了!!!】 【臥槽!这气场!这顏值!直接slay全场!】 【不愧是我女神!穿西装都这么绝!】 【太美了!又美又颯!我要晕过去了!】 傅语听面色平静,步伐沉稳地走向主位。 目光看似隨意地扫过台下第一排的媒体席位,当看到那个特意为“风行工作室”预留的座位。 此刻只孤零零坐著一个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年轻男孩时,她的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哦? 只派了个生面孔来? 周临,你这是有多怕我当场跟你算帐? 她优雅落座,调整了一下面前的话筒,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 原本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著她的开口。 “大家好,我是傅语听。” 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每一个角落,平静而有力: “当然,大家也可以叫我——云隱。” 轰! 儘管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得知了这个消息,但亲耳听到她本人在如此正式的场合公开承认,所带来的震撼力依旧是核弹级別的。 全场瞬间炸裂! 记者们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几乎要將她的身影吞噬! 直播弹幕更是直接疯了: 【她承认了!她亲口承认了!】 【天啦嚕!云隱第一次公开露面!歷史性的一刻!】 【太震惊了!竟然真的是傅氏总裁!双重身份!】 【又是商业精英又是顶级艺术家!这个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也太帅了吧!这自我介绍!霸气侧漏!】 傅语听稍微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待声浪稍稍平息,她继续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首先,” 她微微侧头,目光再次精准地投向第一排那个如坐针毡的年轻人的方向,所有人的镜头也下意识地跟著她的视线转了过去: “我要特別感谢一下风行工作室。” 正在办公室里死死盯著直播屏幕的周临,听到这句话,看到傅语听那仿佛能穿透屏幕直视他的眼神,嚇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把视频窗口最小化,仿佛这样就能躲开那无形的“死亡注视”。 而现场的小林,感受到全场目光和镜头的聚焦,以及傅语听那看似感谢实则带著千斤重压的眼神,浑身猛地一颤,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傅语听的声音继续响起,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感慨”: “其实,我本来並没打算这么早公开露面。但是呢,风行工作室的摄影师技术实在太好了,角度刁钻,防不胜防,竟然拍到了我,这確实让我很意外。” 她顿了顿,仿佛真的很无奈: “所以,为了感谢风行工作室『帮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让我重新『忙碌』起来。”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拋出了一个让全场记者尤其是风行工作室目瞪口呆的决定: “我决定,正式聘请风行工作室,作为我的个人记者顾问团队。” 什……什么?! 记者顾问?! 所有记者都懵了! 这是什么操作?! 傅语听无视台下的一片譁然,清晰地说道: “后续关於我的任何採访或消息发布,风行工作室將拥有优先知情权和对接权。具体事宜,可以直接联繫我的私人律师,周野周律师进行对接。” 此时周临嚇得从办公室的座位跌下来。 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 听姐让他跟他哥去对接。 以听姐的本事,她肯定知道是自己了。 这不是找死吗? 可是云隱的独家记者工作室哎。 自己怎么可能不要? 听姐…… 你可真狠。 第133章 一定要得到 过了一会,傅语听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其他蠢蠢欲动的记者,语气瞬间变得冷冽而具有警告意味: “至於其他媒体的朋友,抱歉了。我的私人生活,麻烦各位高抬贵手,不要再过多打扰。如果出现任何过激的跟拍或窥探行为,我会保留一切法律追究的权利,隨时起诉。” “谢谢大家。” 说完,她乾脆利落地站起身,微微頷首,然后在保鏢的护卫下,无视身后如同炸开锅般的追问和闪光灯,径直离开了发布会现场。 网络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哇靠!女神这波操作太帅了!!!】 【直接釜底抽薪!把最大的狗仔变成自己人!牛逼!】 【哈哈哈笑死!这下其他记者不得恨死风行工作室了?成了全民公敌!】 【不仅解决了问题,还反將一军!完美!】 【不愧是我女神!智商顏值双碾压!】 【周律师:突然工作量暴增(狗头)】 【风行工作室现在估计是痛並快乐著?】 傅语听用最直接最出乎意料的方式,一举掌控了舆论的主动权,將最大的麻烦变成了自己的盾牌。 ———————— 陆氏集团。 陆景言正盯著手机屏幕上傅语听在发布会上从容不迫光芒四射的模样出神。 他心底那股混杂著悔恨、不甘和陌生悸动的复杂情绪还没来得及理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毫不客气地直接推开。 他嚇了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按熄了手机屏幕,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 陆燁拄著手杖,缓步走了进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儿子脸上未来得及完全收敛的心事重重。 他太了解他这个不爭气的儿子了,这副表情,分明就是后悔和不甘在作祟。 陆燁没说话,径直走到旁边的真皮沙发前,沉稳地坐下,將手杖靠在一边。 陆景言连忙站起身,掩饰性地整理了一下西装: “爸,您怎么突然来公司了?” 陆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气定神閒地拿起秘书刚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呷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景言啊,今天的新闻,看了吗?” 陆景言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父亲话里有话,谨慎地回答: “看了。” 陆燁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目光如实质般落在陆景言身上: “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吧?” 陆景言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 “可是她……傅语听她现在已经……” 陆燁不耐烦地打断他,语气带著一丝训斥和早已预料到的嘲弄: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早点跟外面那种上不了台面的野鸡断了乾净,你不听!偏要鬼迷心窍!要不是因为你胡搞,你现在早就跟傅家那丫头结婚了!傅陆两家联手,再加上她云隱这层身份……” 陆燁冷哼一声,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意想不到的感慨: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她藏得这么深,竟然还是云隱。” 父亲的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破了陆景言最后那点自欺欺人。 他不由自主地顺著父亲的话去想。 如果他没有出轨,没有选择徐茜,那么现在…… 他和傅语听可能真的已经结婚了。 而且婚期好像就在这个月。 强强联合,佳偶天成,他將是商界最令人艷羡的存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成了一个被全网嘲讽內部地位岌岌可危的笑话。 巨大的落差和强烈的占有欲瞬间吞噬了那点可怜的悔意。 不! 他绝对不能放弃傅语听! 她本来就是他的! 以前是,以后也必须是! 她肯定还放不下他,只是他没认真的去挽留。 一股从前的自信和习惯性的优越感重新回到他身上。 陆景言推了推眼镜,脸上恢復了那种惯有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倨傲笑容,语气篤定地对陆燁说: “爸,您放心吧。我太了解傅语听了,她以前有多爱我,您也是看到的。女人嘛,尤其是她那种念旧情的,心肠最软。我只要稍微放下身段,勾勾手指头,说几句好话,她一定会回心转意,重新贴上来。到时候,云隱的身份和资源,自然还是我们陆家的。” 陆燁看著儿子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过程如何他並不关心。 “那就好,儘快去办。” 陆燁话锋突然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薄行洲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 提到薄行洲,陆景言脸上的自信稍稍收敛,眉头微蹙。 他这个大哥……確实不好对付。 从他正式接手陆氏这段时间的几次交锋来看,薄行洲的手段老辣狠厉,布局深远,实力远超他的预估。 他自认为迅速果断的清洗和调整,每次都被薄行洲看似轻描淡写地化解於无形,甚至还能反过来將他一军。 不过,陆景言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头也被激了起来。 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变得谨慎起来: “暂时还没有抓到他的什么把柄。不过……” “不过什么?”陆燁追问。 “不过他最近……有点太过平静了。” 陆景言说出自己的疑虑: “也好几天没去薄氏总部露面了,行踪有点神秘。我们安插的人,也没打听出什么確切的消息。出入境记录我也查了,没有他的离境信息。” 陆燁听完,有些纹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温热的茶杯壁,眼神变得幽深: “这个薄行洲……確实比他那个短命的爹更难缠,更深不可测。”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带著一丝阴冷和不甘: “这几年,明里暗里给他使的绊子、安排的那些『意外』,竟然全都被他躲过去了,连根头髮都没伤到。这个人,心思縝密,手段狠绝,基本没什么明显的软肋,像个铁桶一样……” 陆燁说著,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戴在拇指上的一枚金戒指。 那戒指样式有些老旧,甚至显得有些俗气,与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格格不入,但他却一直戴著。 陆燁的话音顿了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其冰冷诡异的弧度,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又极危险的事情,缓缓吐出两个字: “除了……” “……呵。” 那声轻笑,意味深长,充满了算计和一种志在必得的阴寒,仿佛已经抓住了猎物的致命弱点。 陆景言像是突然被点醒,猛地抬起头,对著陆燁说道: “对了,爸!还有一件事。我派去盯薄行洲的人回报,说他身边……好像还有个女人。” “女人?” 陆燁闻言,浑浊的老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精光。 他之前確实听薄行洲提过一嘴,但当时只以为是薄行洲为了应付他之前的催婚而隨意放出的烟雾弹,並没太当真。 现在看来,竟然是真的? 他竟然有女人了? 他之前还以为是苏家那个,后面一看竟然不是。 是那苏欲自作聪明。 他立刻追问,语气带著一丝急切: “查到什么具体线索了吗?是哪家的人?” 陆景言摇了摇头,眉头微皱: “暂时还没有太確切的消息。薄行洲把人藏得很深,几乎没在公共场合同时出现过。而且也查不到住址。不过……”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手下模糊的匯报: “听一些零星的媒体报导和圈內传言捕风捉影,好像说是……跟傅家有点关係,据传是傅语听那个叔叔,傅文城的女儿?好像两人之前都在m国待过,可能是在那边认识的。” “傅文城的女儿?” 陆燁的眉毛拧得更紧了,脸上露出明显的不相信: “傅文城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能生出什么像样的女儿?薄行洲那样心思深沉步步为营的人,眼光何其之高,怎么可能看得上傅文城的种?” 他靠在沙发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扶手,眼神变幻莫测: “没有十足的把握和掌控力,他绝不可能轻易把任何可能成为软肋的人放到明面上,哪怕是传言都不可能。这不合他的行事风格。” 沉吟片刻,陆燁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景言: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再仔细查!动用一切手段,务必给我挖出那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和底细,弄清楚薄行洲到底在搞什么鬼。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我匯报。” 他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手杖,准备离开。 “我知道了,爸。”陆景言连忙应下。 陆燁最后瞥了一眼办公室,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远方那个令他寢食难安的对手,语气阴沉地留下一句: “我先回去了。公司这边,你盯紧点,別再出任何紕漏。” 说完,他拄著手杖,迈著沉稳却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 门缓缓关上,留下陆景言一人站在原地,回味著父亲的话,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里。 薄行洲的女人一定要找出来! 这可能是他现在唯一的软肋。 至於傅语听…… 他也一定要得到。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傅语听是他陆景言的一条舔狗。 第134章 藏不住了 傅语听刚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手机就鍥而不捨地响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周临。 她唇角勾起一抹预料之中的笑意,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先发制人,语气带著调侃: “哟,周大忙人,终於捨得露面了?这才一天就坚持不住了?” 电话那头的周临显然被她这开门见山的调侃噎了一下,支吾著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傅语听就直接乾脆利落地把电话给掛了。 “嘟嘟嘟——” 周临听著忙音,差点没把手机扔出去。 但他不敢,只能硬著头皮再次拨打过去。 这一次,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傅语听明显不耐烦公事公办的声音: “周临,我现在很忙,要跟风行工作室那边对接后续的顾问合同细节。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说罢,又要掛断。 周临这下彻底急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对著话筒几乎是哀嚎出来: “听姐!听姐!別掛!我错了!我坦白从宽!能不能……能不能给个机会,原谅我这一次?” 傅语听听著他这可怜兮兮的討饶,心里冷笑一声。 狐狸尾巴终於藏不住,要现身了? 那天她稍微一查,结果真是让她大吃一惊。 周临这小子,竟然背著他哥周野,也背著她,偷偷摸摸搞出了个国內第一狗仔工作室。 风行! 而且今年第一个开刀的重大爆料,竟然就是扒她云隱的马甲! 真是好样的! 她故意装作完全不知情,语气充满了疑惑和信號不良的杂音: “什么啊?你在说什么?我这边信號不太好……听不清楚……” 周临以为她真的没听清,把心一横,豁出去了,对著话筒大声坦白: “听姐!我说!我就是风行工作室的幕后老板!那个拍你爆料你的风行!是我的!” 他急急忙忙地解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那天根本没仔细看手下拍的內容,就急著抢独家让他们发了!我要是早知道是听姐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听姐,求你了……” 傅语听拉长了语调,慢悠悠地,继续“信號不良”: “哦——这样啊——然后呢?” 周临一听似乎有转机,赶紧继续服软,把最后的底牌也亮了出来,苦苦哀求: “然后……然后求求你了听姐,千万別让我哥知道!他要是知道我不务正业搞这些,还第一个把你给卖了,他绝对会打死我的!真的会出人命的!” 傅语听心里都快笑出声了,面上却依旧冷淡,继续著她的表演: “啊?你说什么?信號……信號真不好……滋滋……先不说了啊……” 说完,再次毫不留情地掛断了电话,这次甚至模擬了一点电流杂音。 周临听著电话那头传来的无比清晰的忙音,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一样,瘫软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 听姐这態度,是绝对不会原谅他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思考著是现在立刻买机票逃往非洲还是去南极避难比较安全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的助理探头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板……云隱女士的私人律师,周野先生来了,说是代表云隱女士本人,来与我们洽谈並签署那份……记者顾问合同,要求必须与您本人面谈。” 周临:“……”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抱著一种“死马当活马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悲壮心情,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行了,知道了。” 他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视死如归般地,转身走向会客厅。 是刀山是火海,总得去闯一闯了! 周临怀著上刑场般的心情,一步步挪到会客厅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穿著熨帖西装的身影,正背对著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楼下的车水马龙。 那背影,那气场,熟悉得让周临瞬间头皮发麻,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听到开门声,窗前的人缓缓转过身来。 周野看著僵在门口脸色煞白的弟弟,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语气平静,甚至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像无形的针一样扎在周临心上: “现在,我是不是该称呼你一声——周总?” 周野的目光扫过这间属於“风行工作室老板”的会客厅,语气平淡无波: “工作室,做得挺大啊。” 周临的心臟狂跳,巨大的恐慌过后,反而生出一种破罐破摔的豁达。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步步走向周野。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违背哥哥为他规划好的进入大公司按部就班成长的期望。 他站在周野面前,抬起头,虽然心里依旧打鼓,但眼神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哥,” 他声音有些乾涩,却异常清晰: “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我一直以来……都不想进什么大公司,只想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摄影和挖掘新闻……这才是我想要的。” 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等待最终的审判: “你骂我吧,打我也行,怎么都好……但是,风行工作室,我还是要继续做下去。” 他预想著哥哥的震怒、失望、甚至强制手段。 然而,等待他的,却不是预想中的疾风暴雨。 周野看著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然后——扬起了手。 周临嚇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以为巴掌要落下来。 但那只手却只是轻轻地甚至带著点安抚意味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周临猛地睁开眼,难以置信地看著哥哥。 周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眼神似乎缓和了一些,语气也依旧是那份他特有的冷静的平静: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 周临彻底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周野继续道,声音平稳: “以后想做什么,没必要再瞒著我。陆氏那边的工作,不想去也可以辞了,专心做你的『周总』。” 周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彻底懵了。 他预想了所有糟糕的结果,却唯独没想过…… 哥哥竟然会支持他?! 巨大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瞬间衝垮了他的心理防线,让他鼻子一酸,眼眶都有些发热。 “哥……你……你真的……支持我?” 他声音都带著颤音,不敢相信。 周野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嗯。前提是,合法合规,別给我和你听姐惹麻烦。否则,” 他镜片后的目光微闪,“我会亲自帮你关门。” 虽然最后一句带著警告,但听在周临耳中,却无异於天籟! 巨大的喜悦冲刷著他,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只会傻乎乎地连连点头: “嗯嗯嗯!我知道!我一定合法合规!绝对不给你们惹麻烦!哥!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看著他这副样子,周野的嘴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平日的严肃: “好了,谈正事。傅总委託我来跟你对接记者顾问合同的细节,这是草案,你看一下……” ———————— 傅语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略显疲惫地走出傅氏大厦。 晚风微凉,吹散了些许倦意。她习惯性地走向自己的停车位,却意外地发现,她那辆车的旁边,倚著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薄行洲。 他穿著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指尖夹著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烟雾裊裊,模糊了他些许冷硬的轮廓。 他就那样安静地等著,没有催促,也没有不耐烦。 傅语听微微一愣,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语气里带著一丝诧异和不易察觉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她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著他。 薄行洲闻声,將菸蒂摁熄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却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 “你没空回家吃饭,我就来接你下班。” 他说得自然无比,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傅语听注意到他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驾驶座的门,而且他身边並没有停著他的车,心里不由得一动,问道: “你等很久了吗?” 薄行洲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非常自然地拉开了她副驾驶的车门,示意她上车。 “走吧。” 他言简意賅,自己则绕到了驾驶座那一侧,拉开了车门: “我带你去个地方。” 傅语听看著他这番反客为主的举动,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她的车哎! 还能这样的吗? 但鬼使神差地,傅语听並没有提出异议,反而顺从地坐进了副驾驶座,甚至心里还生出一点隱秘的期待。 他要带她去哪儿? 第135章 心疼 薄行洲坐进驾驶座,熟练地调整好座椅和后视镜,发动了车子。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车內瀰漫开一种安静而微妙的氛围。 傅语听系好安全带,侧头看著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又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身旁专注开车的男人。 他侧脸的线条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利落。 “到底要去哪里?” 她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薄行洲目视前方,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声音里带著一丝神秘的意味: “到了你就知道了。” 过了许久,薄行洲的车平稳地驶离了市区的喧囂,窗外的霓虹灯逐渐被稀疏的路灯和更广阔的黑暗所取代。 傅语听靠在舒適的车椅上,忙碌一天的疲惫渐渐袭来,眼皮越来越沉。 她原本还想强撑著看看他要带她去哪儿,但最终还是在车辆轻微的顛簸和令人安心的静謐中,不知不觉地睡著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多了一件带著清冽雪鬆气息的男士西装外套,很温暖。 她微微侧头,发现车已经停了,而薄行洲正坐在驾驶座上,侧著身,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脸上,似乎已经这样看了她一会儿。 “醒了?” 见她睁开眼,薄行洲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柔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到了。” 傅语听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將他的外套拿下来抱在怀里,有些茫然地看向车窗外。 外面不再是繁华的街道,而是一片开阔的露天高地。夜色如墨,繁星点点,空气清新微凉。 最显眼的是旁边支起的一顶宽敞的户外帐篷,帐篷门口还掛著一盏暖黄色的露营灯,在夜色中散发出温馨的光芒。 薄行洲已经先一步下车,绕过来替她拉开了车门,朝她伸出手:“快下车。” 傅语听还有些睡眼惺忪,下意识地把手递给他,借著他的力道下了车。 夜风拂面,带著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这才看清,帐篷前面铺著一张大大的野餐垫,上面已经摆放好了各种精致的食物、水果,甚至还有一个保温壶。 而他们所站的位置,恰好是一处高地的边缘,可以毫无遮挡地俯瞰整个榕城的夜景。 万家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璀璨夺目,蜿蜒的江流倒映著城市的灯光,宛如一条发光的丝带。 视野开阔,夜景壮美,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他们的脚下。 “好美啊……” 傅语听忍不住轻声讚嘆,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 她看著薄行洲在她愣神的时候,又从帐篷里拿出两个舒適的摺叠椅支好,將食物摆放得更妥当,甚至还细心地检查了一下露营灯的亮度。 他忙碌的身影在星空和城市灯火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可靠,也带著一种与他平日冷峻形象反差的烟火气。 “坐下看吧。” 薄行洲布置好一切,示意她坐在椅子上。 傅语听话地坐下,依旧沉浸在这片意外的美景中。 薄行洲也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拧开保温壶,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她。 傅语听接过水杯,温暖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开来。 她侧过身,看著身旁男人在星光下显得柔和了几分的侧脸,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太棒了。” 薄行洲接过她递迴来的外套,隨意搭在膝上,目光也投向远处那片璀璨的灯海,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遥远和落寞。 “出国之前,”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很久远的事情: “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会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坐著,有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看著下面的城市,会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傅语听静静地听著,心里微微一动。 她转过头,仔细地看著薄行洲的侧脸。 此刻的他,褪去了平日里所有的冷硬和疏离,也没有了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凌厉。 星空下的他,眼神望著远方,仿佛透过眼前的繁华,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独自躲在这里舔舐伤口沉默倔强的少年。 这样的薄行洲,是她很少见到的。 带著一点脆弱,一点孤独,却莫名地更加真实,也更加……让人心疼。 第136章 小女孩 傅语听敏锐地察觉到薄行洲今晚不同寻常的情绪,他带她来这个充满个人印记的地方,绝不仅仅是看夜景那么简单。 她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被星光勾勒出的侧脸上,轻声问道: “你今天……是有什么心事吗?” 薄行洲闻言,转过头来回望她。 星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潭,里面翻涌著一些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著什么,最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声音比夜风更轻: “没事。” 他顿了顿,將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那片浩瀚的灯海,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縹緲: “就是突然……有点想家人了。” 家人? 傅语听微微一怔,心里顿时升起巨大的疑惑。 他的家人…… 不就是陆燁和陆景言吗? 虽然关係明显不睦,但血缘上確实是父子兄弟。 难道……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瞬间窜入她的脑海! 她刚想开口追问,薄行洲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先一步开口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傅语听耳边轰然炸响: “陆燁,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傅语听:“!!!”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瞬间瞪圆了,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臥槽?! 今晚的瓜这么劲爆的吗?!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足以震动整个榕城的上流社会! 无数过往的细节如同碎片般瞬间在她脑海中拼凑起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陆燁对待薄行洲和陆景言的態度截然不同,那种微妙的隔阂和隱隱的忌惮。 怪不得薄行洲会离开陆氏,自立门户,甚至……连名字都改了! 薄? 所以他真正的姓氏是……薄? 傅语听的心臟砰砰狂跳,感觉自己仿佛窥见了一个被严密隱藏了多年的巨大秘密。 薄行洲没有再继续解释,他只是静静地望著远方城市的某一处光点,眼神空茫而悠远,仿佛透过眼前的繁华,看到了某些尘封已久的不为人知的过去。 周身笼罩著一层淡淡的难以化开的孤寂。 傅语听看著他这副模样,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她几乎下意识地认为,他一定是被陆燁收养的孤儿,或许从小就在陆家过著寄人篱下甚至被利用的日子,成为陆家一个免费的出色的“打工机器”。 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心疼感油然而生,压过了所有的震惊和好奇。 她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一些,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膝盖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凉。 “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温柔,仿佛在做一个郑重的承诺: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 话一出口,傅语听自己都愣了一下。 明明只是协议婚姻,她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但看著眼前这个难得流露出脆弱一面的男人,她又立刻在心里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默默念叨: 没事! 我就是正义感爆棚,想给帅哥一个温暖的家而已! 我有什么错! 薄行洲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转过头,深邃的目光讶异地落在她脸上,仿佛想从她眼中確认这句话的真偽。 这好像…… 是他这位总是带著点疏离和害羞的“协议太太”,对他说过的最接近情话的一句话了。 那份笨拙却真诚的暖意,实实在在地触碰到了他內心最深处那片冰冷的孤寂。 他眼底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沉默了几秒后,他抬起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著一丝宠溺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髮。 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看著她,清晰地郑重地回应了一个字: “好。” 说完,薄行洲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纸袋,从里面取出一块看起来十分古朴却香气诱人的桃酥,递到傅语听面前。 “给,尝尝。” 傅语听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仔细一看,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不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家老字號桃酥吗?! 那家藏在老街巷深处每次去买都要排很久队的老店! 她后来特意去找过好几次,却发现店铺早已关门大吉,街坊邻居都说老板不做了,让她遗憾了好久。 没想到……竟然又出现了?! 而且看起来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桃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酥脆的口感瞬间在口中化开,混合著核桃和芝麻的浓郁香气,甜度恰到好处,正是她记忆里那个魂牵梦绕的味道。 “哇!好吃!” 她眼睛都亮了起来,像只满足的小仓鼠,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急切追问: “这家店你在哪找到的?!我之前去找都说已经不开了啊!难道又重新开张了?” 她吃得有些急,嘴角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小小的酥皮碎屑。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毫无防备的馋猫模样,眼神不自觉地柔软下来。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抽出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掉了嘴角的碎屑。 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两人皆是一怔。 目光在空中交匯,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紧,瀰漫开一种无声而曖昧的张力。 星光、夜景、帐篷温暖的灯光,都成了此刻最佳的背景板。 薄行洲率先移开了视线,转过头,重新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仿佛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只是无意之举。 傅语听也转过头去自顾自的擦著嘴角。 他语气平稳地解释道: “我找到了原来那对经营店铺的老夫妻。老奶奶生病很多年了,需要人时刻在身边照顾。老爷子为了全心照顾老伴,就把店关了。” 傅语听听著,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涩和感慨:“啊……原来是这样……” 薄行洲继续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波澜,却透著一种不动声色的温柔: “我了解情况后,帮他们请了一位可靠的护工,白天可以协助老爷子一起照顾奶奶,这样老爷子就能有空余的时间,重新把店开起来,也算是留个念想,有点收入。” 傅语听瞭然地点点头,心里对薄行洲的细心和善良又有了新的认识。 但隨即,一个更大的疑问冒了出来—— 她转过头,好奇地看著他线条分明的侧脸: “不过……你怎么会也知道这家店啊?你以前……也吃过吗?” 她记得这家店位置很偏,主要做街坊邻居的生意,並不出名。 这还是以前很久远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带她去吃的。 结果后面演变成她缠著他带她偷偷跑出去买桃酥。 以薄行洲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按理说不应该接触到这种市井小吃。 薄行洲闻言,微微侧过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是透过她在看很久远的回忆。 他笑了笑,声音低沉: “嗯。以前……有个小女孩,很爱吃这个。” 傅语听脸上的笑容和好奇,瞬间凝固了。 小女孩? 薄行洲身边的小女孩? 是谁? 他心里一直记掛著的……某个女孩子吗? 所以…… 他费尽心思去找到这家已经关门的店,说服老爷爷重新开业,甚至贴心地安排好护工…… 这一切,难道都是因为…… 那个“小女孩”爱吃? 一种陌生的酸涩的像是被细小的针尖轻轻刺了一下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上傅语听的心头。 刚才还觉得无比美味的桃酥,此刻仿佛有些味同嚼蜡。 傅语听在心里用力地摇了摇头,仿佛这样就能甩掉那些不该有的酸涩的小情绪。 傅语听,醒醒! 她对自己说。 都说了是协议夫妻,各取所需,互不干涉,她在这儿瞎不舒服个什么劲? 当初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她怎么还差点当真了? 她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强行將心底那点莫名的失落压下去,脸上重新恢復了平日里那种清淡平静的神情。 她抬起头,將目光投向浩瀚的夜空,试图用璀璨的星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嗯,这里的星星真好看。”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更像是在告诫自己: 看看就好了,別想著去摘星星了,那不现实。 ———————— 与此同时,傅家別墅內,气氛却截然不同。 傅文城和傅思媛相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中间的茶几上放著两杯早已冷掉的茶。 傅思媛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还在反覆回放著白天在傅语听办公室外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 这些话像魔咒一样盘旋不去,让她心神不寧,以至於傅文城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媛媛!” 傅文城提高了音量,语气带著明显的不悦,甚至伸手推了她一下: “我刚刚跟你说了半天,你听到没有?!” 傅思媛猛地回过神,对上父亲那双写满算计和不耐烦的眼睛。 他这个父亲又在算计些什么? 他就不能早点退休自己吗? 他跟傅语听去斗想都不用想谁输谁贏。 想到这里傅思媛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 第137章 小宝贝儿 她確实没听清他之前喋喋不休的那些抱怨和指令。 傅文城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刻薄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跟你说了半天你都没听?!你耳朵长哪里去了?脑子一天天在想什么?果然生个女儿就是没什么用!一点都指望不上!” 傅思媛心底冷笑一声。 又是这样。 一边极度嫌弃她是个女儿,一边又毫不客气地想利用她为自己谋利。 傅文城真是几十年如一日地让人作呕。 她强压下反唇相讥的衝动,慢条斯理地翘起二郎腿,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態: “我没那个权限。养老院项目的核心资料都在傅语听手里,她防我跟防贼一样,根本不信任我。你想要,自己想办法去。” 傅文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他没有继续逼迫,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巧的u盘,递到了傅思媛面前的茶几上。 “就知道你没用!” 他啐了一口,隨即指示道,“不用你去拿核心资料。你想办法,把这个u盘,插到傅语听的电脑上,只要几分钟就行。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 傅思媛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u盘上,心里猛地一沉。 她伸出手,拿起那个u盘,在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著,冰冷的金属外壳硌著手指。 她这个废物父亲,整天不琢磨正道,尽想这些歪门邪道阴损恶毒的办法。 这u盘里装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她抬起眼,正准备讥讽几句,目光却无意间扫过傅文城鬆开的衬衫领口。 在那油腻的脖颈侧面,赫然印著几个曖昧的、紫红色的吻痕! 傅思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噁心。 真噁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女人这么不长眼。 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忍? 对著这么个老东西,居然也亲得下去嘴? 那股生理性的厌恶,让她对傅文城本就所剩无几的父女情分,更是降到了冰点。 傅思媛强忍著胃里的翻腾,盯著那个小小的u盘,声音冷了几分: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傅文城不耐烦地挥挥手,语气里充满了对女性的轻视和不耐烦: “这你就別管了!一个女人家家,知道那么多干嘛?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女人家家” …… “知道那么多干嘛” …… 这些话像针一样,精准地刺中了傅思媛最厌恶的点。 她心底的怒火和叛逆瞬间被点燃,压过了那点噁心感。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再无半点敷衍,只剩下冰冷的拒绝: “那我更不可能帮你弄。谁爱干谁干去。”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將那个烫手山芋般的u盘扔回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转身就朝著大门走去。 傅文城没想到她態度如此强硬,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对著她的背影吼道: “傅思媛!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家半步,你就別再回来了!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傅思媛脚步顿都没顿,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嘲讽的轻笑,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 “谁稀罕回来你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傅文城,但他看著女儿决绝的背影,脑子里电光火石间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好像听谁提过一嘴,说他这个女儿,跟陆家那个虽然姓薄但手段更厉害的长子薄行洲,似乎有点不清不楚的关係? 薄行洲…… 那可是个连陆燁都头疼的人物! 如果能通过傅思媛搭上这条线…… 巨大的利益考量瞬间压过了愤怒。 傅文城脸上的怒容如同变戏法一样,迅速切换成了一种极其虚假近乎諂媚的笑容。 他快步追上已经走到玄关的傅思媛,声音也变得“慈爱”起来: “行行行!是爸爸不对,爸爸刚才话说重了!” 他拦在傅思媛面前,试图去拉她的手,被傅思媛嫌恶地躲开。 他也不尷尬,继续堆著笑说道: “我的好女儿,你是我傅文城的女儿,傅家正经的小姐,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是爸爸糊涂了!你听话啊,乖,” 他边说边弯腰捡起那个u盘,不由分说地再次塞进傅思媛手里,这次带上了哄骗的语气: “把这个拿著,帮爸爸这个小忙。以后爸爸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吗?我们父女俩才是一家的啊!” 傅思媛低头看著再次被强塞进手里的u盘,又抬眼看看父亲那张写满虚偽和算计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和疲惫。 她懒得再跟他多费口舌周旋,只想立刻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將u盘隨手塞进口袋,语气极其敷衍地说道: “嗯,知道了。我找找机会再说吧。” 说完,她绕过傅文城,毫不留恋地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傅文城看著她消失的背影,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和恼怒。 他朝著空荡荡的门口,压低声音骂骂咧咧: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跟她那个没用的妈一个德性!都是餵不熟的白眼狼!” 已经走出几步远的傅思媛,清晰地听到了这句从门缝里飘出来的充满侮辱性的咒骂。 她的后背猛地一僵,脚步瞬间顿住。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还有脸提母亲? 一直在国外就是不想看到他这张虚偽的脸,真的令人厌恶。 那句关於她母亲的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比之前所有的轻视和利用都更狠更准地刺穿了她所有的防御。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发作,只是在那冰冷的夜色里,僵硬地站了几秒。 然后,她挺直了脊背,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態,更快地走向了自己的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绝尘而去。 傅文城在楼上看著傅思媛的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的假笑和最后一丝偽装的慈爱彻底消失,只剩下阴沉和算计。 他转身回到冰冷的別墅內,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徐茜刻意压低的、带著一丝睡意惺忪和紧张的声音: “餵?” 傅文城走到窗边,看著外面漆黑的夜色,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带著一种令人不適的亲昵和催促: “u盘我已经给她了。你那边怎么样?陆景言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徐茜此刻正躲在客房的卫生间里,捂著手机听筒,生怕声音传出去。 她瞥了一眼臥室方向,陆景言似乎还在熟睡。她对著话筒小声抱怨道: “他最近几乎天天泡在公司,很晚才回来,回来也是倒头就睡,或者一个人待在书房。我根本接触不到他的电脑,也看不到什么核心文件……” 傅文城闻言,语气带上一丝不满,但还是耐著性子道: “那你再耐心等等,多找机会。务必要成功,我的小宝贝儿~” 他那声“小宝贝儿”叫得黏腻又噁心,徐茜强忍著翻白眼的衝动,胃里一阵不適。 要不是为了藉助傅文城的力量彻底搞垮傅语听,让陆景言为他的背叛和冷漠后悔莫及,她怎么可能忍受这个又老又油腻的男人。 她极其敷衍地应道: “嗯,知道了。我会找机会的。” 就在这时,臥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著是陆景言略带疑惑和不满的敲门声: “茜茜?这么晚了,你在里面跟谁打电话?” 徐茜嚇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掉进洗手池里!她手忙脚乱地对著话筒仓促地说了一句: “先掛了!” 也顾不上等傅文城回应,立刻掐断了通话,並迅速刪除了通话记录。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打开卫生间的门,脸上堆起娇媚的笑容,语气带著撒娇的意味: “我…我没跟谁打电话呀,你听错了吧?我刚才在看搞笑视频呢,没忍住笑出声了而已~” 说著,她立刻扑了上去,双臂如水蛇般缠上陆景言的脖颈,踮起脚尖就要去吻他,试图用亲密的举动转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陆景言却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她的亲吻,甚至有些抗拒地伸手,將她从自己身上稍稍推开,眉头微蹙,语气带著明显的疲惫和疏离: “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吧。” 说完,他甚至没有多看徐茜瞬间僵住的脸色,径直转身走回臥室,重新躺回了床上,背对著她,仿佛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耗费精力。 徐茜独自站在原地,脸上的娇媚笑容彻底凝固,然后一点点碎裂,最终被一种扭曲的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怨毒所取代。 她看著陆景言冷漠的背影,感受著他近日来越发明显的冷淡和排斥,再联想到傅语听如今的风光无限。 所有的嫉妒、不甘、屈辱和仇恨,如同毒液般在她心中疯狂滋长、沸腾。 傅语听! 都是因为傅语听! 如果不是她,陆景言不会这样对她!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沦落到要委身於傅文城那种老男人! 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该是享受眾人艷羡的陆太太! 傅语听! 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第138章 偷看 第二天清晨。 傅语听是在一种温暖而安心的包裹感中缓缓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她先是感觉到身下不同於自己床铺的坚实触感,以及环绕在腰间的手臂重量。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薄行洲近在咫尺的睡顏。 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温柔地洒进来,勾勒出他深邃立体的轮廓。 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隨著呼吸微微颤动著,像蝶翼般脆弱又迷人。 高挺的鼻樑,线条分明的唇瓣……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还是会看得有些出神,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就在她暗自欣赏这“美景”时,那浓密的睫毛突然颤动了几下,缓缓掀开。 露出一双清醒而深邃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刚睡醒的迷茫,反而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他醒了?! 而且好像醒了有一会儿了?! 傅语听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像被抓包的小偷一样,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弹开,迅速坐起身,眼神飘忽地看向別处,假装镇定地咳嗽了两声: “咳……你醒啦?” 薄行洲看著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爱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也顺势坐起身,声音带著刚醒时的沙哑磁性: “嗯,醒了一会儿了。” 傅语听:“!!!” 那他岂不是早就发现她在偷看他了?! 还看了那么久! 巨大的羞窘瞬间淹没了她,她再也待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语速飞快地说道: “走…走吧!该回去了!还要上班呢!” 看著她几乎同手同脚落荒而逃的背影,薄行洲终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对著她的背影慢悠悠地提醒道: “薄太太,今天是周六。” 傅语听的脚步猛地一僵,背影显得更加窘迫了,然后以更快的速度钻进了车里,仿佛后面有猛兽在追。 薄行洲看著她慌乱的背影,心情莫名地愉悦。 ———————— 回到別墅,各自洗漱完毕。 傅语听刚擦著头髮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手机上好几个文韵知的未接来电。 她回拨过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那边立刻传来文韵知活力四射、甚至带著点兴奋的声音: “餵?听听!我的宝!你可算回电话了!快出来游泳!在家呆著多无聊啊!” 傅语听想了想,自己確实很久没好好运动了,便答应道: “行啊,发位置。” 到了文韵知发来的那家高端游泳馆,刚进门,就看到文韵知穿著惹火的比基尼,外面披著个纱巾,正兴奋地朝她挥手: “听听!这边这边!” 傅语听走近,文韵知立刻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今天可是有『高级货』!” 傅语听挑眉: “?什么高级货?” 文韵知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兴奋地分享情报: “我都打听好了!今天榕城大学的游泳队包了半个场在这里训练!哇塞!全是年轻力壮、身材一级棒的体育生小狼狗!我们可有眼福了!” 傅语听:“……” 她就知道! 文韵知叫她来游泳绝对没安好心! 她居然还天真地以为她是真想运动了!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想走: “你自己慢慢看吧,我回去了。” “哎別走啊听听!” 文韵知一把死死抱住她的胳膊,开始撒娇耍赖: “求你了!陪陪我嘛!就看一眼!听说他们的领队教练巨帅!姐姐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帅!” 傅语听被她缠得没办法,嫌弃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拜託,文大小姐,我们都多大年纪了,还跑来偷看大学生训练?丟不丟人?” 文韵知才不管,直接半拖半拽地把傅语听往更衣室拉,一边走一边振振有词: “你不懂!现在的弟弟就喜欢姐姐这款,成熟有魅力!说不定还能有一段美妙的邂逅呢~” 傅语听被她强行推进更衣室,无奈地换上了泳衣。 当她换好那身相对保守但依然完美勾勒出身材曲线的黑色连体泳衣,推开更衣室的门走出来时。 正在门口照镜子整理比基尼带子的文韵知闻声回头,目光落在傅语听身上的一剎那,整个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瞬间惊得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动作都僵住了! “臥……槽……” 文韵知下意识地爆了句粗口,眼睛瞪得溜圆,围著傅语听转了一圈,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她某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听听……你……你这身材……这腰臀比!这腿!薄总……平时没少『耕耘』吧?!” 傅语听被文韵知直白的虎狼之词闹了个大红脸,尤其是那句关於薄行洲的调侃,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急忙打断: “什么跟什么啊!打住!闭嘴!赶紧去游泳!” 她身上就是一件最普通不过的黑色连体泳衣,除了衬得她皮肤更白身材曲线被勾勒得更明显些,根本没什么特別。 她和薄行洲只是协议夫妻,怎么可能有那种……那种关係! 两人走进游泳馆主场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清澈的池水反射著顶灯的光芒。 文韵知顿时撅起了嘴,失望地抱怨: “什么嘛!虚假消息!白期待了!还以为能找两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听听姐姐我的伤心事呢~” 傅语听被她那副怨念的样子逗笑了,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 “你呀你呀,脑子里整天就想这些!没人正好,清静,游你的泳去吧!” 说罢,傅语听走到池边,做了一个简单的热身,然后像一尾灵活的美人鱼般,姿態优美地跃入了水中,溅起一小片水。 文韵知见状,也觉得无趣,便找了张躺椅坐下,戴上墨镜,打算假寐一会儿。 没过多久,游泳馆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之前的寧静。 文韵知立刻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眼睛好奇地望过去。 只见几十个看起来像是粉丝的年轻女孩,嘰嘰喳喳、兴奋地围著一群穿著统一运动外套身材高挑的男孩们涌了进来。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和此起彼伏的惊嘆: “哇!真的好帅啊!” “那个就是队长吧?比视频里还好看!” “啊啊啊腹肌!我看到了!” 文韵知的眼睛瞬间亮了。 哇! 她的消息没错! 果然来了! 她兴奋地坐直身体,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在那群男孩身上来回巡视。 几个正在热身的年轻队员也注意到了躺椅上这位穿著火辣风情万种的大波浪美女,投来了好奇和欣赏的目光。 文韵知仔细打量了一圈,大部分队员虽然身材不错,阳光活力,但长相在她看来还算普通。 不过,走在队伍最前面那个,被簇拥著的看起来像是领队或队长的男生,確实有几分姿色,眉目俊朗,气质出眾。 就在这时,傅语听刚好完成了又一圈游泳,从泳池的另一端浮出水面,双手撑住池边,轻盈地上了岸。 她站直身体,下意识地用手將湿漉漉的长髮向后一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精致完美的五官。 水流顺著她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流过清晰的锁骨,最后没入被黑色泳衣紧紧包裹著的、弧度惊人的胸线和平坦的小腹。 泳衣紧贴著她的身体,將她的s型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一双长腿又直又白,在灯光下简直白得发光。 她只是隨意地抹了一下头髮,甩了甩水珠,这个无意间的动作却充满了极致的诱惑和美感。 一瞬间。 原本还在热身、说笑、被粉丝围绕的整个游泳队,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几乎所有队员,包括那个俊朗的领队,目光都不由自主齐刷刷地被吸引了过去,定格在了刚刚出水的傅语听身上。 空气中只剩下水珠滴落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几个原本围著游泳队嘰嘰喳喳的女粉丝也注意到了刚从泳池上来的傅语听,忍不住小声惊嘆议论起来: “哇!你们快看那边那个美女姐姐!我的天,也太美了吧!” “这身材,这气质,我要死了!是明星吗?” “好好看啊,皮肤好白,感觉香香软软的!” “等等……我怎么觉得她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啊啊啊!我想起来了!她是那个!云隱!傅氏集团的总裁傅语听!前几天开发布会那个!” 这几个女生的议论声虽然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场馆里,还是清晰地传到了离得不远的游泳队成员耳中。 正准备带领队员做热身运动的领队林聪,原本只是带著欣赏的目光看著那位出水芙蓉般的美女,听到“云隱”、“傅氏总裁”这几个关键词时,他的眼神瞬间变了! 之前的欣赏和惊艷,迅速被一种更加炽热的光芒所取代。 云隱? 那个最近频频登上头条、神秘又才华横溢的顶级设计师云隱? 听说还是年纪轻轻就执掌傅氏集团身价不菲的女总裁。 真人竟然比电视和照片上还要漂亮有气质得多! 第139章 我相信她 林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傅语听那无可挑剔的容貌和曲线,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这简直是集才华、財富、美貌於一身的人间尤物! 他原本因为自身外貌和游泳队队长的身份而拥有的那点优越感,在此刻的傅语听面前,瞬间显得微不足道。 但同时,一种强烈的想要结识甚至征服的欲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底猛地窜起。 如果能和这样的女人扯上关係…… 哪怕只是传点緋闻,或者能得到她的青睞…… 那对他的未来,简直是不可估量的助力! 他的眼神变得越发灼热,原本只是隨意进行的热身动作,也不自觉地更加卖力起来,刻意展示著自己经过长期训练而形成的线条漂亮的肌肉群,试图吸引傅语听的注意。 整个游泳队的气氛都因为傅语听的出现和她身份的曝光,而变得微妙和躁动起来。 队员们热身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正用毛巾擦拭头髮对这边骚动似乎毫无察觉的绝色身影。 文韵知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那个领队林聪瞬间转变的眼神,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的傅语听,压低声音调侃道: “喂,听听,看到没?那边那个最帅的小领队,眼睛都快粘在你身上了~看来你对年轻弟弟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啊~” 傅语听这才顺著文韵知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对上了林聪那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兴趣的目光。 她只是淡淡地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擦著头髮,语气平静无波: “哦。” 文韵知看著傅语听那副淡定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低声笑道: “还得是你啊,听听。这定力,绝了。” 傅语听没接话,只是重新躺回椅子上,闭目养神,打算休息一会儿再继续游。 然而,有人却不想让她清静。 游泳队领队林聪,看著傅语听那慵懒隨性却依旧美得惊人的侧影,终於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动和算计。 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摆出他自认为最帅气最阳光的笑容,迈著自信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在傅语听的躺椅旁站定,微微弯腰,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又有磁性: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您就是云隱大师吗?” 傅语听闻声,懒洋洋地张开眼睛,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只一眼,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嘴角动都没动,只用鼻音发出一个极其敷衍的单音节: “嗯。” 林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准备好的华丽开场白直接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冷淡,甚至懒得跟他多说一个字。 气氛一时有些尷尬。 他连忙稳住心神,迅速祭出第二个搭訕套路,语气变得更加真诚: “啊,真的是您!我……我其实是您的粉丝!特別喜欢您的设计!” 躺在旁边躺椅上的文韵知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墨镜挡住脸。 粉丝? 这小伙子编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点的! 云隱的设计偏向高端建筑和艺术装置,一个游泳队的大学生粉丝? 骗鬼呢! 就在这时,傅语听似乎被他的聒噪烦到了,猛地坐直了身体。 这个动作有些突然,她侧对著泳池和那群尚未散去的粉丝,湿漉漉的头髮甩开,露出完美的侧脸和颈部线条。 而从林聪站著的角度看去,他微微俯身,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被镜头捕捉得极其曖昧。 “没有签名。” 傅语听的声音清冷乾脆,直接打断了他的表演,拒绝得毫不留情。 然而,就是这一幕。 英俊阳光的游泳少年俯身靠近,冷艷出眾的美女设计师慵懒起身,水珠在她光洁的皮肤上滚动,背景是波光粼粼的泳池…… 这画面在那些本就带著滤镜看人的粉丝眼里,简直堪比偶像剧现场。 “咔嚓!” “咔嚓!” 几个手快的粉丝已经激动地拿起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天哪!新生代游泳王子和天才设计师年上姐姐!这氛围感绝了!” “太好磕了吧!体型差!顏值双顶配!” “看起来好配啊!姐姐看看我们队长吧!” 照片迅速被发到了社交媒体上,配上各种充满想像力的文字, #游泳队长林聪疑似恋上云隱# #年下小狼狗与冷艷设计师# 话题迅速开始发酵,虽然还没上热搜,但已经在小范围內引起了不少討论和惊呼。 林聪也意识到了那边粉丝的举动和窃窃私语,他心里先是一惊,隨即又是一喜。 这岂不是正合他意? 有了舆论铺垫,以后接触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但他表面上却立刻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对著傅语听说道: “抱歉,好像引起误会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等您游完,如果方便的话,我再来请教。” 他表现得彬彬有礼,进退有度,既展示了风度,又为下一次接触埋下了伏笔。 说完,他对著傅语听和文韵知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队员,仿佛只是完成了一次礼貌的粉丝互动。 文韵知看著林聪离开的背影,挑了挑眉,对傅语听说: “嘖,这小子,段位不低啊!以退为进。” 傅语听连眼皮都懒得抬,重新躺了回去,只淡淡地回了一句: “无聊。” —————— 此时,薄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薄行洲正专注於批阅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傅语听不在家,他索性將更多精力投入工作。 指尖的钢笔在纸页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有些急促地推开,苏寒拿著一部手机,快步走了进来,脸上带著一丝罕见的不知是该紧张还是该看好戏的表情。 薄行洲微微蹙眉,头也没抬,声音冷淡: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苏寒顾不得解释,直接將手机屏幕举到薄行洲面前,语气儘量平稳却难掩急切: “薄总,您快看看这个!太太……太太好像在游泳馆,被不相干的人缠住了!” 手机屏幕上,正是社交媒体上流传开的那几张照片。 泳池边,一个年轻俊朗、只穿著泳裤的男孩正俯身靠近刚出水的傅语听,两人距离极近,画面看起来確实有几分曖昧。 底下的评论更是各种“般配”、“磕到了”的尖叫。 薄行洲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俊美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多动一下,仿佛只是扫过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苏寒小心翼翼地观察著老板的反应,试探性地问道: “总裁,需要我去查一下这个男生的底细吗?或者……处理一下这些不实传闻?” 薄行洲终於抬起头,向后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指尖的钢笔轻轻点著桌面。 他抬了抬眉毛,语气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篤定: “不用。”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她。” 苏寒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老板会这么大度? 然而,薄行洲下一句话,却让室內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不过,有些苍蝇总是在耳边嗡嗡叫,也確实很烦人。” 他一边说著,一边利落地穿上外套,动作流畅而优雅,却莫名透出一股狩猎般的危险气息。 “走,”他言简意賅地命令道,“去游泳馆。” 苏寒立刻应声:“是!”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抵达了那家高端游泳馆。薄行洲迈著长腿下车,面无表情地就要径直往里走。 “总裁!”苏寒连忙叫住他,眼神在他那一身高定西装上一扫,语气有些无奈和想笑又不敢笑: “您確定……要这样进游泳馆吗?” 薄行洲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再想像一下里面泳池的环境,確实格格不入得有些可笑。 苏寒忍著笑,及时从隨身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纸袋,递了过去,贴心道: “我准备了泳裤。想著万一用得上。” 薄行洲瞥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接过纸袋,转身走向一旁的男士更衣室。 几分钟后,当薄行洲从更衣室走出来时,苏寒只觉得眼前一晃。 男人换下了一身严谨的西装,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简约的黑色泳裤,完美地包裹著紧窄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露出一身线条分明极具力量感的肌肉。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肌和块垒分明的腹肌,以及那双笔直修长、充满爆发力的腿常年坚持锻炼和格斗训练塑造出的极致身材,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不同於游泳队员那种单薄的少年气,薄行洲的身材充满了成熟男性的荷尔蒙和绝对的压迫感。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迈开步子,朝著泳池主馆的方向走去。 苏寒赶紧跟上,心里默默为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游泳队小子点了根蜡。 老板这哪是去游泳的? 那小子完蛋了。 第140章 她今晚会来 薄行洲一踏入游泳馆主场地,几乎瞬间就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靠!那是谁啊?!好帅!” “这身材……是模特还是明星?我怎么没见过?” “荷尔蒙爆棚了啊!太man了吧!” “等等……他好像是朝……朝那个美女姐姐走过去的?” 窃窃私语声和惊艷的目光如同潮水般涌向他,但薄行洲仿佛毫无察觉。 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躺椅上的傅语听身上,迈著沉稳而坚定的步伐,径直走了过去。 正在旁边看好戏的文韵知第一个发现了这尊“大神”的降临,眼睛瞬间瞪得溜圆,赶紧用手肘猛戳旁边还闭著眼假寐的傅语听,压低声音激动又带著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喂喂喂!听听!快醒醒!別睡了!你老公来『抓姦』了!” 傅语听被她戳得嚇了一跳,猛地睁开眼,没好气地摘下脸上的墨镜: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鬼……” 话还没说完,她的目光就顺著文韵知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看清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身材好到爆炸的男人时,傅语听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墨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都浑然不觉。 薄行洲?!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身材这么好的吗? 她的大脑一时有些宕机,完全无法將眼前这个浑身散发著强烈雄性魅力和压迫感的男人,与平日里那个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薄总裁联繫起来。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薄行洲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停下脚步,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非常自然地弯下腰,捡起了掉在她脚边的墨镜,递还给她。 他的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然后,他抬起眼,看著她微微张开的还处于震惊中的唇,唇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声音低沉悦耳,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这么巧啊,太太?你也来游泳?” 傅语听:“……” 巧? 这也能叫巧?! 榕城这么多游泳馆! 她下意识地接过墨镜,还是有些懵: “你……你怎么……” 薄行洲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自然得仿佛真是偶遇,甚至还带著点閒话家常的隨意: “嗯,工作累了,过来放鬆一下。” 他目光扫过一旁的泳池,又落回她脸上: “我也来游泳。” 傅语听刚好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感觉体內的乳酸消散了些,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对薄行洲发出邀请: “走吧,去游几圈?” 薄行洲从善如流地点头,唇角微扬: “好啊。” 两人並肩走到泳池边,同样出眾的外貌和身材,同样强大的气场,站在一起仿佛自带光环,瞬间成为了整个泳馆最瞩目的焦点。 “哇!他们看起来好配啊!” “天哪!那个后来来的哥哥身材也太绝了吧!感觉比林队还要有型!” “真的好帅!那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完全抵挡不住!” “这才是真正的郎才女貌,势均力敌啊!” 周围的惊嘆和议论声更大了,几乎完全盖过了之前对林聪的討论。 而此刻的林聪,早已没了训练的心思。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泳池边那对无比登对的男女,脸色有些难看。 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后来出现的气质绝伦的男人与傅语听之间的互动自然又熟稔,显然关係匪浅。 一股强烈的嫉妒和不甘涌上心头。 薄行洲和傅语听相继跃入水中,像两条优雅而强大的鱼。 在水中並驾齐驱,速度不快,却带著一种从容不迫的美感。 他们的泳姿標准而有力,每一次划水都彰显著良好的体魄和自律。 游了几圈后,薄行洲率先上了岸。 他站在池边,转过身,非常自然地朝著水中的傅语听伸出了手。 傅语听浮出水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仰头看著站在逆光中的他,没有任何犹豫,也很自然地將自己的手递到了他的掌心。 薄行洲微微用力,轻鬆地將她从水中拉了上来。 水流顺著她的身体曲线滑落,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美好得像一幅精心构图的艺术照。 站在一旁的文韵知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尤其是两人之间那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自然流露的亲昵。 她忍不住抱著手臂,故意撇撇嘴,用一种酸溜溜又带著羡慕的语气小声抱怨道: “嘖……真是够了……游个泳而已,要不要这么默契这么甜啊?考虑过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吗?这狗粮撒得……泳池水都要变酸了!” 她的吐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傅语听和薄行洲听到。 傅语听闻言,耳根微微泛红,没好气地瞪了文韵知一眼。 而薄行洲,则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林聪站在泳池另一边,看著傅语听被那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自然而亲昵地拉上岸,两人站在一起宛如天造地设的一对,周围所有的目光和讚嘆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他心底那点刚刚燃起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熄灭了。 差距太明显了。 那个男人的优秀是肉眼可见的全方位的碾压,不仅仅是財富地位,更是那种深入骨髓的自信和掌控一切的气场。 林聪甚至不敢与对方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对视,本能地感到一种自惭形秽和畏惧。 他默默地转过身,继续投入训练,只是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就在这时,苏寒快步走了过来,凑到薄行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薄总,陆燁那边派人传来消息,让您现在回去,晚上有家宴。” 薄行洲闻言,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陆燁突然叫他回去参加家宴? 恐怕没什么好事。 他正在权衡如何应对…… 几乎是同时,傅语听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接起: “喂,陆叔叔?” 电话那头传来陆燁儘可能显得慈祥温和的声音: “傅丫头啊,没打扰你吧?晚上有空吗?来陆宅吃个便饭吧?刚好周末,大家都没什么事,聚一聚,热闹热闹。” 傅语听握著手机,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 陆燁这话说得漂亮,直接把理由都给她摆好了,让她连推脱的藉口都难找。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薄行洲,正好对上他投来的询问目光。 两人视线交匯,瞬间都明白了—— 这绝不是什么巧合的家庭聚会。 傅语听深吸一口气,对著电话那端,语气平静无波地应道: “好的,陆叔叔,晚上我会准时到的。” 掛了电话,她走回薄行洲身边。 薄行洲看著她,眼神深邃,声音压低:“他也叫你了?” “嗯。” 傅语听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带著一丝瞭然和警惕: “看来今晚是场鸿门宴。” 薄行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正好。我也很久没回去『热闹』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隨后一起往门口走去。 这个时候文韵知看著两人渐渐走远的背影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是走了? “哎!等等我啊!” ———————— 薄行洲刚洗完出更衣室就又接到了陆燁亲自打来的电话,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让他立刻、马上先回陆宅一趟。 他眸色微沉,跟还在更衣室的傅语听发了个简讯。 车子驶入那栋熟悉又令人压抑的宅邸。 薄行洲刚走进客厅,就迎面碰上了也刚回来的陆景言。 陆景言看到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他还有些湿润的头髮上,带著一丝探究问道: “大哥?你这是……刚从哪儿回来?” 薄行洲脚步未停,语气平淡无波,像在陈述最寻常的事实: “去游了个泳。” “游泳?” 陆景言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地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那里面还存著刚刚看到的傅语听在游泳馆的照片! 这么巧? 都去游泳了? 是巧合,还是……? 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薄行洲已经懒得理会他,径直越过他,走进客厅。 陆景言站在原地,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 推开门,陆燁果然已经坐在里面,看样子等了有一会儿了。 气氛有些凝滯。 陆燁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眼,目光锐利如鹰,直接先发制人,语气带著审问的意味: “行洲,你今天下午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薄行洲走到沙发前坐下,姿態放鬆,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隨口答道: “去游泳了。父亲什么时候关心我的活动轨跡了?” 他这话答得滴水不漏,甚至带著点反讽。 陆燁被他不软不硬地顶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但很快又按捺下来,换了个话题,切入今晚的真正目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关心”的姿態: “你之前一直说已经结婚了。既然成了家,总藏著掖著也不像话。今天趁这个机会,把你那位『太太』带过来,正式给我们看看,也省得外面风言风语。” 他说这话时,眼神紧紧盯著薄行洲,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抗拒或心虚。 他根本不信薄行洲真的结婚了,更不信他会愿意把那个“莫须有”的妻子带到他们面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 薄行洲听完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衬衫的袖口,扣上精致的袖扣,然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陆燁,语气乾脆得令人难以置信: “可以。她今晚会来。” 第141章 这是你大嫂 陆燁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薄行洲竟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没有找任何藉口推脱? 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呢? 陆景言刚好从外面进来,清晰地听到了薄行洲那句“她今晚会来”,脸上立刻露出带著几分虚假热情的笑容: “哎呀,大哥!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终於捨得把大嫂带出来给我们和爸看看了?藏得可真够严实的!” 薄行洲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 “刚好大家都有空而已。不过我太太性格比较內向害羞,你们到时候別嚇著她。” 陆景言心里冷笑一声,害羞? 他倒要看看,能被薄行洲这种冰山看上还藏得这么深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天仙“货色”。 或者……是个根本上不了台面的? 说不定,还能被他找到机会利用一番。 快到晚饭时间,几人移步到客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些无关痛痒的家常。 陆燁和陆景言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门口,心思显然都不在聊天上。 陆燁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晚饭时间已到,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景言啊,你给傅丫头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来?” 说完,他又转向薄行洲,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和试探: “行洲,你的太太呢?还有多久到?总不能让大家一直等著吧?” 薄行洲气定神閒地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著扶手,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急,她说会到,就一定会到。” 陆景言闻言,拿出手机,正准备拨打傅语听的號码。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开门声和佣人问候的声音。 客厅里的三个人精神都是一振。 陆燁和陆景言几乎是同时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看向门口。 他们都以为,是薄行洲那位神秘的“太太”终於驾到了! 然而,当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时,陆景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傅语听! 她竟然真的来了! 听爸说她今晚回来还有些不相信,毕竟她之前话说的很坚决。 看来她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他。 愿意来参加陆家的家宴,这就是一个极好的信號。 陆景言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自认为最温柔深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语听!你来了!” 他试图去接她可能脱下的外套,语气亲昵: “路上堵车了吗?我们都在等你呢。” 傅语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捨给陆景言这副虚偽的嘴脸,直接无视了他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向陆燁,微微頷首,礼貌却疏离地打了声招呼: “陆叔叔。” 陆燁看到是傅语听,先是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薄行洲那个女人,毕竟她不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害怕迟到第一个到吗? 但他隨即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正好也想借著傅语听在场,给等会儿要来的薄行洲那个不知底细的“老婆”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在陆家,谁才是真正被看重的人,是谁说了算。 他立刻脸上堆起慈祥的笑容,热情地招呼道: “傅丫头来了啊!好好好,来了就好!別站著了,快,准备开饭了,先入座吧!” 说著,他就亲自引著傅语听往餐厅方向走,刻意表现得十分重视。 薄行洲看著这一幕,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也站起身,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走向餐厅。 陆燁暗中观察著薄行洲的反应,见他似乎对傅语听的到来並无太多表示,甚至对他的妻子迟到也毫不在意,心里更加认定薄行洲根本不在乎那个女人,说不定真是隨便找来应付他的。 餐桌上,菜餚已经布好。 陆景言想坐在了傅语听旁边,试图重现往日的温情。 傅语听径直走向他的对面薄行洲的专属位置,丝毫不领情。 陆景言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傅语听在跟他赌气。 隨后薄行洲也往那边去。 陆景言尷尬的喊住他说道: “大哥,今天我们坐一起吧。” 薄行洲看了看傅语听,坐在了陆景言旁边。 隨后陆景言不停地用公筷给傅语听夹菜,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语听,尝尝这个,你以前最爱吃的。” “这个汤很鲜,多喝点。” “多吃点,你都瘦了。” 然而,傅语听对他夹来的所有菜,连碰都没碰一下,碗边堆成了小山,她自己却只夹离自己最近的那盘青菜,吃得慢条斯理,完全把陆景言当成了空气。 陆景言脸上有些掛不住,为了缓解尷尬,也为了把焦点引回薄行洲那边,他像是突然才想起来似的,拍了拍额头,故作懊恼地说道: “瞧我们这个记性!光顾著吃了,大嫂都还没到呢!我们就先动筷了,真是太失礼了!” 他转向薄行洲,语气带著试探和一丝看好戏的意味: “大哥,大嫂她……不会介意吧?” 薄行洲闻言,目光瞥了一眼旁边正自己伸筷子去夹一块排骨的傅语听,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语气依旧平淡: “她不会介意。” 傅语听完全没意识到话题绕到了自己身上,成功地夹起了那块排骨,正准备送入口中。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陆燁终於忍不住了,放下筷子,脸色沉了下来,看向薄行洲,语气带著明显的不满和质问: “行洲!这晚饭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太太到底还有多久才到?让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薄行洲看了看还在专心啃排骨仿佛事不关己的傅语听。 他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略显凝滯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他抬起手,用手中的筷子,轻轻点了点身旁傅语听的方向,语气带著一种宣布事实的从容和平静,清晰地吐出几个字: “她不是已经到了吗?” 陆景言和陆燁显然没能立刻理解薄行洲话中的深意,或者说他们的思维根本就没往那个最不可思议、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想。 陆景言皱起眉头,目光下意识地在餐厅和客厅扫视了一圈,疑惑地开口: “到了?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他甚至还荒谬地以为是不是人已经悄悄进来了,躲在哪个角落。 陆燁的脸色更是充满嘲讽,他认定了是薄行洲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妻子怯场,不敢出来见人,躲了起来。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对著薄行洲呵斥道: “行洲!她是不是躲在你房间里不敢出来?!这像什么话!既然嫁进了陆家,连出来见长辈的规矩都不懂吗?!真是太不像话了!” 薄行洲看著他们父子二人这副完全摸不著头脑、甚至开始胡乱猜测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和好笑。 他没有理会陆燁的质问,而是將目光转向身旁刚刚放下筷子似乎还在消化眼前情况的傅语听。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专注,甚至还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对著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太太,” 他这两个字叫得极其自然,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你看,他们都不相信我。你得亲自证明一下了。” 傅语听被他这声“太太”弄得怔住了。 她確实没想到,薄行洲会选择在这样一个场合以这样一种近乎戏剧化的方式,直接公开他们的关係。 嫁他哥,当他嫂?! 哈哈哈哈!这剧情……確实够刺激! 够解气! 她心里瞬间闪过一阵快意,原本因为陆家父子而有些压抑的心情,顿时变得畅快起来。 而此时,陆景言看著薄行洲对著傅语听说出那句莫名其妙的“太太”,又看到傅语听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脑子更加混乱了。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荒谬感: “大哥!你……你刚刚在说什么?!你对著语听乱叫什么?!” 薄行洲没有再给他们缓衝和猜测的时间。 他直接站起身,在陆景言和陆燁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走到傅语听身边的空位坐下。 然后,在两人无比震惊的注视下,他伸出手,非常自然且带著明確占有意味地,揽住了傅语听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对面那两双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陆燁和陆景言的头顶: “我说,我的太太,就是她——傅语听。你该叫嫂子了,別叫语听。” “……” 整个客厅,不,是整个陆宅,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死一般的寂静。 陆景言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嘴巴微微张著,瞳孔地震,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荒谬最不可能的笑话。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又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傅语听?! 他大哥在说什么胡话? 他说傅语听就是他那个神秘莫测、被藏得严严实实的“妻子”?! 不可能! 怎么可能! 第142章 开车,回家 陆景言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浑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反覆迴荡著薄行洲的话。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试图用这个习惯性动作掩饰內心的惊涛骇浪和巨大的荒谬感,目光直直地射向薄行洲,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显得有些扭曲: “大哥!” 他几乎是咬著牙挤出这两个字: “你別告诉我你不知道!傅语听她……是我的未婚妻!” 傅语听闻言,冷冷地抬起眼,声音清晰而决绝,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陆景言,希望你认清现实。我们早就分手了,在你和徐茜搞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分手?” 陆景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推眼镜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目光死死盯著薄行洲搭在傅语听肩上的那只手,脑子里瞬间闪过之前无数次看到他们巧合同框的画面,一切原本模糊的疑点此刻都变得清晰无比。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早就……根本不是巧合! 但是他还是不肯相信那个这么爱他的傅语听能转头跟別人结婚。 那个人还是他的大哥。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陆燁终於从巨大的衝击中缓过神来。 他猛地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精美的瓷器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陆行!” 陆燁气得浑身发抖,指著薄行洲的鼻子厉声咆哮: “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啊?!你明知道傅语听是你弟弟的未婚妻!你竟然还敢……你还敢娶她?!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陆家的脸面!” 薄行洲在陆燁摔杯子的瞬间,就已经迅速將傅语听往自己身后护了护,用身体挡住了可能飞溅的碎片。 听到陆燁的怒吼,他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他拉著傅语听站起身,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陆燁吃人般的视线,声音冷得像冰: “耳朵不好使就去医院治。刚才是没听清吗?是你儿子自作多情,纠缠不休。她早就跟他没关係了。” 陆燁见薄行洲如此强硬,立刻將矛头转向了他身后的傅语听,脸上露出极度失望和愤怒的表情,试图用道德绑架她: “傅丫头!你太让我失望了!景言之前对你多好?我们陆家哪里亏待过你?你竟然……你竟然如此玩弄我们陆家感情,转头就嫁给了他哥哥?!你安的什么心?!” 傅语听看著陆燁那副虚偽至极倒打一耙的嘴脸,只觉得噁心透顶。 她轻轻挣开薄行洲的保护,上前一步,直面陆燁,眼神冰冷,语气更是带著毫不掩饰的讥讽: “陆家?早就让我失望透顶了。怎么,只准你儿子出轨养小三,就不准我分手寻找新的幸福?你陆家是皇帝吗?定了谁就不能改嫁?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 陆燁被懟得脸色铁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著傅语听,手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一直死死盯著薄行洲的陆景言终於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著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晦暗不明: “大哥。” 他盯著薄行洲: “我们……单独聊聊。” 傅语听蹙眉,刚想说什么,薄行洲却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打断了她。 他低头看她,眼神沉稳而令人安心,顺手將自己之前披在她身上的西装外套又仔细拢了拢,低声道: “没事,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好。”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著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傅语听看了看他,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对面脸色难看的陆家父子,最终点了点头,转身,踩著满地的陶瓷碎片,从容地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餐厅。 陆景言和薄行洲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到了陆宅僻静的后园。 夜晚的园只有几盏地灯散发著昏黄的光晕,树影幢幢,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刚一站定,陆景言压抑了整晚的怒火、嫉妒、屈辱和不甘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猛地转身,毫无预兆地对著薄行洲的脸狠狠挥出了一拳! 然而,薄行洲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陆家需要隱忍的少年。 他常年坚持格斗训练,反应速度快得惊人。 只见他微微侧头,轻鬆避开了这记充满怒气的拳头,同时右手精准地格挡住陆景言的手臂,左手顺势扣住他的手腕,脚下巧妙一绊。 “砰!” 陆景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摜倒在地上。 后背撞在冰冷的石板路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眼镜也飞了出去,不知掉在了哪个草丛里。 薄行洲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眼神冰冷如霜,没有丝毫兄弟情谊可言。 他弯下腰,一把揪住陆景言的衬衫领子,几乎要將他提离地面,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陆景言,你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对我动手?”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陆景言所有可笑的偽装: “嗯?你算个什么东西?” 陆景言挣扎著,失去了眼镜的遮挡,那双眼睛里再也藏不住阴鷙和扭曲的恨意。 他喘著粗气,咬牙切齿地低吼,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来攻击薄行洲,挽回自己可怜的自尊: “资格?我跟她在一起五年!五年!你呢?!你不过是后来趁虚而入的第三者!你知不知道傅语听以前是怎么舔著我的?啊?她就像条赶都赶不走的舔狗!对我百依百顺!我说东她不敢往西!她就是个……” “贱人”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薄行洲的拳头已经带著凌厉的风声,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呃!” 陆景言痛得眼前发黑,嘴角瞬间破裂,渗出血丝。 薄行洲揪紧他的领子,將他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薄行洲的声音比这夜晚的风更冷,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和警告: “陆景言,別再像个废物一样无能狂怒了。听著,傅语听现在是我的太太,法律上、名义上,都是。你,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更没有资格用你那张骯脏的嘴评价她一个字!” 说完,他猛地鬆开手,像是丟弃什么垃圾一样,將陆景言重重地推回地上。 陆景言猝不及防,狼狈地跌坐在地,手肘撑在粗糙的石板上,火辣辣地疼。 他喘著粗气,抬起头,用那双充满血丝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著薄行洲转身离开的背影,不甘心地嘶吼道: “呵呵……薄行洲!你別得意!她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气我!为了利用你来让我回心转意!你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有多爱我!她离不开我的!我绝对不会放弃的!你等著看吧!” 薄行洲的脚步在园入口处顿住。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过头,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冷硬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陆景言耳中,带著一种绝对的、碾碎一切幻想的冰冷和轻蔑: “你大可以试试。”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著沉稳的步伐,彻底消失在了园的阴影之外,留下陆景言一个人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过了许久,陆景言才踉蹌著爬起身,摸索著找到了掉落在草丛里的眼镜。 镜片有些脏了,还裂了一道细微的缝。他重新戴上眼镜,碎裂的镜片扭曲了他眼前的景象,也仿佛扭曲了他此刻的心绪。 他低著头,看不清表情,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在酝酿著什么。 薄行洲回到车上,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几乎是立刻,傅语听就敏锐地注意到了他嘴角那一小块明显的破损和微微渗出的血丝。 她的眉头瞬间蹙起,身体下意识地向他倾斜,语气带著一丝急切和冷意: “你嘴角……是陆景言打的?” 薄行洲发动了车子,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没事,小伤。” 傅语听的脸色却沉了下来,眼神里窜起一簇火苗。她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去解安全带,作势要下车: “他凭什么动手?!我去找他!” 在她看来,陆景言这种行为简直荒谬又恶劣! 薄行洲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著安抚的意味,轻轻將她按回座椅里。 “真的没事,” 他侧过头看她,昏暗的车內灯光下,他的眼神平静却深邃: “不用去了。他比我……痛多了。”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傅语听动作顿住,回望著他。 两人在狭小的车厢內对视著,空气中流动著一种无声的默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张力。 她忽然就明白了,薄行洲绝不是在忍气吞声,陆景言恐怕是真的没討到半点好处。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鬆下来,重新系好安全带,但嘴上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果断地指挥道: “开车,回家。” 薄行洲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依言发动了车子。 这小傢伙是生气了? 生气他突然公布他们的关係还是……? 第143章 你脸上的伤谁打的 回到別墅。 傅语听径直去拿了医药箱出来,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坐下。” 她示意薄行洲坐到沙发上。 薄行洲看著她忙碌的样子,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再次说道: “真的只是一点小伤,不用处理。” 傅语听却根本不听他的,打开医药箱,拿出签和碘伏,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別动。” 薄行洲看著她难得露出如此强硬和执著的一面,是为了他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伤。 他不再多言,顺从地在沙发上坐下,微微仰起头,將受伤的嘴角暴露在灯光下。 傅语听俯身靠近他,一手轻轻托住他的下巴,固定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拿著蘸了碘伏的签,小心翼翼地替他清洁伤口。 她的动作很轻,很专注,呼吸浅浅地拂过他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薄行洲的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 她微微蹙著眉,眼神全神贯注地看著他的伤口,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灯光在她细腻的皮肤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看著看著,原本因为陆景言而残留的些许冷厉和戾气,不知不觉间悄然消散,眼神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被春水融化了的寒冰。 一种温暖而静謐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缓缓流淌。 他忽然觉得,挨这一下。 好像……也挺值。 傅语听利落地处理好薄行洲嘴角的伤,將用过的签丟进垃圾桶,合上医药箱,动作乾脆地站起身。 薄行洲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隨著她的背影,看著她將医药箱放回原处。 就在这时,走到一半的傅语听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她的脸上带著一种看似隨意却又暗藏关切的表情,开口问道: “薄行洲,你饿不饿?” 她其实注意到了,在陆家那场剑拔弩张最终不欢而散的“家宴”上,他几乎没动筷子。 薄行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微微一怔。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甚至没来得及细想她为何突然问这个,傅语听就已经自顾自地做了决定,语气带著一点不由分说的雀跃: “走!带你去个地方!” 说著,她甚至主动拉起了他的手,带著他朝门外走去。 薄行洲看著她难得主动牵过来的手,和她那副像是要分享什么秘密基地的兴奋模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车子最终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门口停下。 夜色中,小区门口支著一个简陋却乾净的餛飩摊,一位头髮白、繫著围裙的老奶奶正坐在小凳子上,借著摊头昏黄的灯光包著餛飩。 傅语听率先下车,老奶奶一看到她,布满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开了热情又慈祥的笑容,声音带著老人家特有的温暖: “听听来了!哎呀,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 傅语听也笑著快步走过去,亲昵地回应:“奶奶!最近有点忙嘛。” 这时,薄行洲也停好车,走了过来。 他高大的身影和与这烟火气十足的街头小摊略显格格不入的冷峻气质,立刻引起了老奶奶的注意。 奶奶推了推老镜,好奇地打量著薄行洲,又看看傅语听,笑眯眯地问道: “听听,这位是……?” 傅语听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她微微埋了埋头,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却清晰地回答道: “奶奶,这是……我的丈夫。” “丈夫”两个字她说得有些轻,却异常坚定。 老奶奶一听,眼睛瞬间笑成了两条缝,连连点头,高兴得合不拢嘴: “好啊!好啊!真好!听听都成家了!奶奶真为你高兴!等著,奶奶这就给你们下两碗最拿手的鲜肉餛飩去!” 老人家的喜悦纯粹而感染人,傅语听笑著点头,拉著薄行洲在摊子旁的小摺叠桌边坐下。 薄行洲坐下后,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简陋却整洁的环境,脸上没有任何嫌弃或不耐烦的表情,仿佛坐在高级餐厅和坐在路边小摊对他而言並无区別。 傅语偷偷观察著他的眉眼,见他真的没有丝毫勉强之意,心里莫名地鬆了口气,甚至泛起一丝微妙的暖意。 餛飩很快就煮好了,老奶奶端著两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餛飩过来,碗里飘著翠绿的葱和淡淡的猪油香。 “来来来,快趁热吃!尝尝奶奶的手艺!” 傅语听闻到那熟悉的香味,食慾瞬间被勾起。她拿起勺子,对薄行洲说道: “快尝尝,奶奶包的餛飩可好吃了!” 薄行洲依言舀起一个餛飩,吹了吹,送入口中。 皮薄馅足,汤底鲜美,带著朴素却扎实的家常风味。 他点了点头,诚实地评价道: “嗯,很好吃。” 傅语听看著他吃得香,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比自己吃了美食还满足。 薄行洲咽下口中的餛飩,看著她,有些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店的?” 这地方实在不像她平时会出没的区域。 傅语听拿著勺子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看著碗里裊裊升起的热气,声音轻了些许,像是在掩饰什么: “就……以前隨便逛逛,偶然发现的。” 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母亲刚去世不久,她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个老小区附近。 又累又饿,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是这位摆摊的奶奶看她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路边,脸色不好,主动招呼她,慈祥地问她: “小姑娘,是不是还没吃饭?来,奶奶请你吃碗餛飩,不要钱。” 那碗热腾腾的餛飩,温暖了她冰冷的胃,也稍稍驱散了一点她心中的寒意。 更重要的是,奶奶包的餛飩的味道,竟然和她记忆里母亲做的味道,有那么几分相似…… 她看著对面正安静吃著餛飩的薄行洲,忽然想起,她曾经也满怀期待地想带陆景言来尝尝这个她视为“宝藏”的地方。 可当时,陆景言只是坐在车里,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简陋的路边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语气充满了鄙夷: “这种地方的东西能吃吗?多不卫生!赶紧走吧,我带你去吃法餐。” 那一刻的失望和难堪,她至今还记得。 而现在,薄行洲就坐在她对面,坐在这个简陋的小摺叠凳上,认真地吃著这碗平凡的餛飩,甚至还真诚地说“好吃”。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傅语听的心湖,不由得泛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与傅语听和薄行洲那边温馨的宵夜时光截然不同,陆景言带著一身的狼狈和隱隱作痛的伤口,回到了他和徐茜的公寓。 推开门,一股零食和外卖混杂的油腻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零食袋、拆开的快递盒、喝了一半的饮料瓶隨处可见。 徐茜正蜷在沙发里,一边看著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咯咯直笑,一边抓著一包薯片吃得咔嚓作响。 听到开门声,她连头都没抬一下,眼睛依旧盯著屏幕,语气理所当然地抱怨兼撒娇: “景言,你可算回来了!今天爱马仕的sales给我发消息,说新到了一只包,特別適合我,给我留著呢!明天你陪我去把它买回来唄?我都等了好久了!”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陆景言异常沉默的气场,更没有看到他嘴角明显的伤口和略显凌乱的头髮。 陆景言看著眼前这片混乱和徐茜那副只顾著自己享受的模样,胸腔里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將他吞噬。 他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甚至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径直朝著浴室走去,只想儘快洗掉这一身的晦气和屈辱。 徐茜等了半天没听到回应,只听到他走向浴室的脚步声,顿时就不高兴了。 她猛地坐直身体,把薯片袋往茶几上一扔,声音尖利起来: “呵!什么意思?不想买是吧?我就知道!你就是不爱我了,对不对?!今天回趟家,是不是又看到傅语听那个贱人了?魂都被勾没了是吧?!” “砰!” 浴室的门被猛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打断了徐茜的喋喋不休。 但紧接著,门又被猛地从里面拉开! 陆景言站在门口,头髮湿漉漉地滴著水,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灯光下,他嘴角的淤青和破损显得更加清晰。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地盯著沙发上的徐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 徐茜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凶狠的眼神嚇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直到这时,她的目光才终於聚焦,看清了陆景言脸上的伤。 她愣了一下,脸上的怒气瞬间被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声音也低了下去,带著点小心翼翼: “你……你脸上怎么受伤了?谁……谁打的?” 谁敢打陆景言? 还是打在脸上? 陆燁? 虎毒不食子,应该不太可能啊。 难道是…… 第144章 別再拖了 “景言,刚刚是我没看到,你是和谁打架了?该不会是和你大哥?” 徐茜看著陆景言没说话,再次开口,一边关心一边试探的对陆景言说道。 可惜她这后知后觉的甚至带著点试探而非真心疼惜的询问,彻底压垮了陆景言心中最后一点对这段关係残存的幻想。 他看著她那张写满了物质和自私的脸,再对比之前的傅语听,必定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不对劲,会焦急关切地追问。 强烈的后悔和厌恶如同海啸般將他淹没。 如果不是徐茜…… 如果不是她当初勾引他,如果不是她怀了孩子,他怎么会鬼迷心窍和傅语听分手? 如果他没和傅语听分手,现在他早就和傅语听结婚了! 傅语听也绝不会变成他薄行洲的妻子。 而现在只能他看著傅语听在別人的怀里。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死死地剜了徐茜一眼,那眼神冰冷得让她不寒而慄。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再次重重地摔上了浴室的门。 徐茜独自坐在一片狼藉的客厅里,听著浴室里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水声,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憋闷又不是滋味。 陆景言刚才那阴鷙冰冷的眼神,让她感到一阵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厌弃的屈辱和不甘。 他居然敢这么对她甩脸色?! 男人果然靠不住! 陆家老宅那边,跟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难飞进去,消息封锁得极其严密。 陆景言回来前她就试图打听今晚家宴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获。 陆景言这副样子回来,肯定是出了大事,而且绝对跟傅语听有关。 可她偏偏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让她抓狂。 不行,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必须儘快推动计划,只要傅语听倒台,陆景言没了指望,自然会重新回到她身边。 想到这里,徐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急迫。 她立刻拿起手机,找到傅文城的號码,飞快地编辑了一条简讯发了过去。 语气直接而充满催促,甚至带著命令的意味: 【快点行动!別再拖了!】 ———————— 第二天,傅氏集团。 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气氛与往日有些不同。 傅语听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傅文城已经等在她的办公室门口了。 傅语听脚步未停,走到办公室门前,一边用指纹解锁,一边语气平淡地打了声招呼: “叔叔今天来得真早。” 傅文城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话里带刺: “毕竟我们是给人打工的,可比不得侄女你这位大老板,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傅语听推开办公室的门,逕自走了进去,傅文城也立刻紧跟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他环视著这间曾经属於他的总裁办公室,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甘和贪婪。 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楼下如织的车流,语气变得阴阳怪气: “我的好侄女啊,真是真人不露相。原来你背地里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云隱大师?” 他转过身,盯著正在优雅放下包包的傅语听: “叔叔我之前还真是……有眼无珠,一点都没看出来啊。” 傅语听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后坐下,愜意地打开电脑,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轻飘飘地,却像针一样扎人: “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也正常。理解。” “你……!” 傅文城被这话噎得脸色一青,差点当场发作。 但他猛地想起自己今天来的目的,硬生生將到了嘴边的怒骂咽了回去。 他强行挤出一个更加扭曲难看的笑容,语气生硬地转了个弯,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诚恳一些: “呵呵……侄女真是会开玩笑。那个……叔叔听说,你最近拿下了政府那个大型养老院的综合项目?真是了不起,不愧是云隱大师,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他凑近办公桌,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露出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 “你看,叔叔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干,閒著也是閒著。这么大的项目,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要不……分一点给叔叔帮你分担分担?也好让我为傅家出点力嘛。” 傅语听终於抬起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傅文城。 她的目光平静而锐利,像是能穿透他虚偽的皮囊,直直看到他內心那些骯脏的算计和贪婪。 这个时候傅语听打了个电话,拨通內线。 “你可以进来了。” 第145章 被耍了! 傅文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紧张地看向办公室门口,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猜测。 她叫了谁进来? 保安? 律师? 还是……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当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傅文城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傅思媛?!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失声叫道,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变调。 他猛地转头看向傅语听,又看看傅思媛,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是已经把u盘给自己了吗? 难道……? 傅语听將他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她好整以暇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隨意地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叔叔,你是在想这个吗?”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重锤砸在傅文城心上: “真的u盘,一直好好地在这里呢。你手里那个……不过是个空的复製品罢了。” 傅文城看著桌上那个u盘,又想起昨天傅思媛交给他的那个,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被耍了! 被自己的女儿和侄女联手耍了! 他脸色涨得通红,指著傅思媛,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们!你们两个贱人!竟然合起伙来算计我?!” 他彻底撕破了偽善的面具,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朝著傅思媛衝过去,扬起手就想打她: “吃里扒外的的东西!我打死你!” 然而,他的手还没落下。 傅语听冷静地拍了两下手掌。 办公室的门瞬间被撞开,两名早已等候在外的身材高大的保鏢如同猎豹般冲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死死地擒住了暴怒的傅文城,將他的手臂反剪到背后,令他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碰我?!我是傅家的人!” 傅文城拼命挣扎怒吼,却根本无法挣脱专业保鏢的钳制,显得无比狼狈可笑。 傅思媛看著眼前这个状若疯癲被死死按住的父亲,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畏惧和隱忍。 她一步步走到傅文城面前,目光冰冷地俯视著他,声音里带著积压了多年的恨意和鄙夷: “父亲?” 她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呵……不对。你算什么父亲?”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彻底的决裂和控诉: “在我妈病重的时候出去鬼混的是你!” “利用完她就將她弃如敝履的是你!” “从小到大只会把我当成攀附工具隨时可以牺牲的是你!” “为了利益,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可以推入火坑的也是你!” 傅思媛的眼圈泛红,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和锐利,她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傅文城,你就是个畜生!” 傅文城被两名保鏢死死地钳制著,像一头被激怒却无力反抗的困兽。 他听到傅思媛的话,更是目眥欲裂,恶狠狠地瞪著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甘心的低吼: “你……你这个……” 他似乎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却被保鏢毫不客气地加大了力道,痛得他把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剩下扭曲而怨毒的表情。 傅思媛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这副丑態,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血缘而產生的涟漪也彻底平息。 她不再看他,只是对保鏢重复了一遍,语气决绝: “带走吧。” 保鏢会意,强硬地將不断挣扎咒骂的傅文城拖出了总裁办公室。 门外似乎早有接到傅语听通知的公司安保人员接应,脚步声和傅文城逐渐远去的叫骂声很快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傅语听早已將他这些年来挪用公款、职务侵占、以及试图窃取商业机密的证据整理齐全,直接发送给了警方。 等待傅文城的,將是法律的严惩。 喧囂过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傅语听和傅思媛两人。 空气一时有些沉默。 刚刚经歷了一场家族內的清算和决裂,气氛难免有些凝滯和复杂。 就在这时,“啪嗒”一声轻响。 是从傅文城刚才被拖走的方向传来的。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部手机从傅文城挣扎时可能不小心滑落的口袋里掉了出来,正躺在地毯上。 屏幕因为撞击而亮了起来,显示有一个来电正在呼入。 而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备註,赫然是两个字母—— 【xq】 傅思媛和傅语听的目光同时定格在那两个字母上,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xq? 这是谁? 傅思媛很好奇,按下了接听。 “餵?宝贝?事情办好了吗?”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傅语听的脑海里。 徐茜! 第146章 发现了什么 傅语听果断掛断了电话,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眼底掠过一丝深思和冰冷的玩味。 徐茜和傅文城? 徐茜还叫傅文城“宝贝”? 那陆景言呢? 他知不知道他放在心尖上至为了她拋弃自己的徐茜,背地里却和他最看不起的傅家废物叔叔搞在了一起? 这关係……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乱得令人作呕,却也妙得很。 —————— 另一边,徐茜握著手机,听著里面突然变成忙音的“嘟嘟”声,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莫名的不安。 怎么会接通了却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视里,午间新闻的主播用清晰而严肃的声音播报了一则突发新闻: 【本台最新消息,傅氏集团股东傅文城,因涉嫌挪用公款、职务侵占、窃取商业机密等多项罪名,於今日上午被警方依法逮捕。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轰——!!! 这则新闻像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徐茜头顶!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乾二净,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脚下那双恨天高猛地一崴! “啊!” 她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狼狈地向后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但比脚踝更难受的,是胃里突然翻江倒海般涌起的一阵强烈噁心感。 “呕……呕……” 她根本控制不住,捂住嘴,连滚带爬地衝进卫生间,对著马桶剧烈地乾呕起来,眼泪鼻涕都呛了出来,难受得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噁心感才稍稍平息。 她虚弱地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如纸,头髮凌乱,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嫵媚风情。 傅文城……被抓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那刚才那通电话……是谁接的?! 是警察? 还是…… 傅语听! 他们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徐茜的心臟,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不行! 绝对不能被发现! 她必须想办法撇清关係!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小腹处又传来一阵隱隱的坠痛感。 这感觉…… 她颤抖著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这该不会是……! 她最近的反常,嗜睡,还有这突如其来的噁心和隱隱的腹痛…… 难道……她怀孕了! 可陆景言… 难道是傅文城的孩子? 可现在这个孩子是能救她命的。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脚踝的疼痛和依旧翻腾的胃,扑到梳妆檯前,手忙脚乱地开始给自己补妆。 她用厚厚的粉底掩盖苍白的脸色,描画精致的眼线掩盖惊慌,涂上最鲜艷的口红提升气色。 她必须看起来光彩照人,必须让陆景言相信,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 与此同时,陆景言办公室里。 陆景言正对著办公桌上傅语听送他的戒指发呆。 就在他出神之际,內线电话响起。 秘书的声音传来:“陆总,徐茜小姐在一楼,坚持要见您。” 陆景言皱紧了眉头,语气冰冷: “我记得我吩咐过,以后她来,直接说我在开会,不见。” 自从看清徐茜的真面目和得知傅语听与薄行洲的关係后,他对徐茜的厌烦达到了顶点,早已收回了她之前所有的特权。 “是的陆总,前台已经拦著了,但徐小姐情绪非常激动,正在楼下和前台的爭执……” 秘书的语气有些为难。 楼下大厅,徐茜果然正在和前台的接待人员拉扯,声音尖利: “不可能!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景言之前明明说过我可以直接上去的!怎么现在就需要通报了?!让我上去!” 前台小姐保持著职业化的微笑,但眼神已经很不耐烦,只能不断安抚: “徐小姐,请您冷静一点,陆总在开会。” 徐茜根本听不进去,她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拋弃了! 傅文城倒了,如果连陆景言也把她拒之门外,她就真的完了! 她疯狂地拨打陆景言的手机,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无情的拒接。 最后一丝理智终於崩断! 徐茜彻底疯了! 她不顾前台和闻声赶来的保安的阻拦,尖叫著奋力朝著总裁专用电梯的方向衝去。 “徐小姐!您不能这样!” “拦住她!” 保安试图上前阻拦,徐茜却猛地从包里掏出一张摺叠的纸,狠狠地拍在其中一个保安的胸口,声音歇斯底里,却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滚开!你们谁敢碰我?!我怀了陆景言的孩子!是你们陆总的孩子!碰掉了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那张纸,赫然是一张医院的妊娠检测报告! “孩子”两个字如同炸弹,瞬间震住了所有试图上前的人! 保安和前台都僵在了原地,面面相覷,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可是陆总的骨肉,万一真有闪失,谁也担待不起! 趁著眾人愣神的功夫,徐茜已经疯狂地按开了电梯门,闪身冲了进去,直接按下了顶楼的按键。 顶楼总裁办公室里,陆景言刚接到前台打来的紧急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惊慌失措:“陆总!对不起!我们没拦住徐小姐!她……” 陆景言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什么?!废物!” 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推开! 力道之大,让厚重的实木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徐茜站在门口,胸口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激动而剧烈起伏著,精心补好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疯狂和偏执。 她死死地盯著办公室里那个坐在总裁椅上脸色铁青的男人,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著浓浓的嘲讽和质问: “陆景言!这就是你说的。在开会吗?!” 第147章 你只能属於我 陆景言的办公室瀰漫著一股冷冽的木质香气,与他此刻的眼神如出一辙。 他抬眸,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徐茜身上,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徐茜,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閒了?”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温怒。 他已经对徐茜失去耐心。 徐茜站在他的办公桌前,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她没有回应他的质问,而是將手中紧紧攥著的检测报告甩到他光洁的红木桌面上。 纸张与桌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景言,別以为你甩得掉我。” 她的声音尖锐而坚定: “我怀孕了。” 陆景言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那份报告,隨即拾起它,隨手扔进了桌旁的垃圾桶,动作流畅而不带一丝犹豫。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再相信你?” 他的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 “又是找哪个医院做的假报告?” 徐茜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直视著他的眼睛。 她强压著怒气: “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带我去检测!你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陆景言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微微一滯。 这让他不由得重视起来。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他心想,这几个月他几乎没怎么碰徐茜,有限的几次也都做了措施。 怎么可能? 难道是那次酒后? 徐茜看著陆景言的表情略有鬆动,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她不再咄咄逼人,而是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走到真皮沙发前坐下。 “景言,以前的事是我错了。” 她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著一丝哽咽: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这可是陆家第一个孙子。” 陆景言懒得看她虚偽的表演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面无表情地对徐茜说: “走吧。” 徐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委屈所取代: “去哪?” “你不是要证明吗?” 陆景言冷冷地说: “去医院,我亲自看著检查。” ———————— 医院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空调运转的嗡鸣。 整个过程陆景言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他亲自选择了医院和医生,確保没有人能被徐茜收买。检查时他也一直在外等候,防止任何作弊的可能。 现在,他们正在等待结果。 徐茜的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上,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陆景言的眼睛。 “如果被发现是假的,你知道后果。你应该知道我我们的关係该结束了。” 陆景言打破沉默,声音冷得像冰。 徐茜转过头来看他,眼中含著泪光,却带著笑意: “如果是真的呢?你会负责吗?” 陆景言没有回答,只是绷紧了下頜线。 这时,医生拿著报告走了过来。 陆景言立刻起身,徐茜也跟著站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了陆景言的衣袖。 “陆先生,”医生礼貌地点头,“检查结果出来了。” “根据血液hcg和b超检查,徐小姐確实已经怀孕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打掉。” 陆景言冰冷的话语如同手术刀般锋利,毫不留情地斩断了徐茜所有的侥倖。 这两个字落下,徐茜脸上的得意瞬间碎裂,转为全然的难以置信。 她瞳孔骤缩,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陆景言!你疯了吗?!那是我们的孩子!” 她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你忘记你说过的爱我了吗?不!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她试图扑向陆景言,却被旁边两名不知何时出现的穿著黑色西装的保鏢牢牢架住了胳膊。 陆景言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没有丝毫动容,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直接转向一旁面露难色的医生,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准备手术。” 医生额头渗出细汗,有些犹豫地开口: “陆总,孩子还不到九周,虽然可以手术,但徐小姐的情绪……” 他试图从医学或人道的角度劝说,毕竟这並非紧急医疗情况。 “不用管这些。” 陆景言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按我说的做。” 徐茜被两个保鏢强硬地拖著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她拼命挣扎,昂贵的套装变得凌乱,髮丝黏在湿漉漉的脸颊上,所有的体面和算计在这一刻崩塌殆尽。 她看著陆景言冷漠的侧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这个男人,这个她费尽心思想要绑住的男人,竟然如此狠心绝情。 就在她几乎要被拖进那扇代表著终结的门后时,一个威严而略带急促的中年男声在走廊尽头响起: “住手!” 所有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陆景言蹙眉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陆燁正大步流星地走来,身后跟著他的贴身助理。 陆燁的脸色並不好看,目光先是扫过被保鏢架著狼狈不堪的徐茜,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 这种手段下作、声名狼藉的女人,竟然怀了他陆家的种。 但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徐茜尚未明显隆起的小腹上,那里面可能是陆家的长孙。 “爸,你怎么来了?” 陆景言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细微处能听出一丝被打断计划的不悦。 陆燁没有立刻回答儿子,而是先对保鏢挥了挥手: “放开她。” 保鏢立刻鬆开了手。 徐茜脱力地软倒在地,低声啜泣起来,姿態全无,但心底却重重鬆了口气。 她赌对了! 她在来医院之前,就偷偷给极其传统且渴望孙子的陆燁发了信息,赌的就是陆家绝不会放任血脉流失。 陆燁这才看向陆景言,语气带著一家之主的威严: “景言,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这是陆家的孩子,岂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他顿了顿,压下火气,做出了决定: “一切,等她生下孩子再说。” 这话冰冷而现实,完全將徐茜视为一个生育工具,但此刻听在徐茜耳中却如同天籟。 只要孩子能生下,她就有翻盘的筹码。 陆景言的眉头紧锁,看向父亲的眼神变得深沉难辨。 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插手,而且態度如此坚决。 陆景言看著徐茜那副梨带雨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心底只有一片冰冷和厌烦。 他早就对她没了感情,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孩子,更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让他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爽和束缚感。 他不再看徐茜,而是对身旁的保鏢头目冷声吩咐: “安排一下,找几个可靠的人手,再加一个月嫂,把她送回西郊那套別墅。”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踏出大门半步。” 这无异於软禁。 徐茜刚刚因为陆燁的出现而松下去的那口气,瞬间又提了下来,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景言,尖声道: “陆景言!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是孕妇!我不是你的犯人!” 陆景言甚至没有耐心听她说完,直接抬手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锐利如刀,落在保鏢身上。 “带走。” 两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迴旋的余地。 保鏢们不再犹豫,上前一步,虽然动作不算粗鲁,但態度坚决地请徐茜离开。 徐茜看著眼前这个男人,他英俊的侧脸在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薄情寡义。 这一刻,她终於彻底看透,往日的情分和温存在他眼里早已一文不值,她和他之间,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强迫。 但她知道,此刻再闹下去毫无意义,反而可能激怒陆燁,失去这唯一的庇护。 她不再挣扎,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看上去脆弱又无助。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儘管这个男人如此狠心绝情,可他以及他背后的陆家,確实是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眼下唯一的也是最强大的依靠。 除了暂时顺从,她別无选择。 她被保鏢半护半送著带离了医院走廊。 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 陆燁看著儿子冰冷决绝的侧脸,非但没有觉得他过於冷酷,反而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欣慰。 他拍了拍陆景言的肩膀,语气带著过来人的沉稳: “景言,你能这样想,爸爸就放心了。男人做事,最忌优柔寡断,被感情牵绊。那个徐茜,心术不正,只会成为你的拖累,甚至是我们陆家的污点。早点划清界限,控制住局面,是对的。” 陆景言微微頷首,目光依旧深沉,看不出太多情绪,但语气却十分肯定: “我知道了,爸。之前是我一时糊涂,看走了眼。”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著一丝冷硬的决绝: “这次,不会了。” 他的视线似乎落在空中的某一点,但焦距却並不在那里。 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中,傅语听那张乾净带著倔强又总是对他充满关心的脸庞,再次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 与徐茜的算计和虚偽截然不同,傅语听的眼神总是清澈见底,喜怒哀乐都为他牵动。 曾经,他以为那份纯粹唾手可得,甚至有些索然无味,直到失去后,才在徐茜带来的混乱和背叛中,愈发清晰地意识到那份纯粹的可贵。 傅语听! 这一次,你別想再逃。 你只能属於我。 第148章 深 傅氏集团楼下,正值下班高峰,人流如织。 傅语听和傅思媛並肩走出电梯,正商量著晚上去哪家新开的餐厅尝尝鲜,庆祝赶走了一些晦气的东西。 两人刚走到大厦门口,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 不少下班的员工並未匆匆离开,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目光兴奋地投向不远处,窃窃私语著,脸上洋溢著吃瓜群眾特有的好奇与激动。 傅思媛顺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只见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静静停靠在门前,而车旁站著的那道頎长冷峻的身影,不是薄行洲又是谁? 男人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色西装,身姿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成一道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似乎毫不在意周围的议论,深邃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从门口出来的傅语听。 傅思媛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泛起一丝淡淡的酸涩,但很快又被一种释然取代。 她看著那个自己曾经偷偷喜欢过很久的男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堂姐,心底最后那点不甘也烟消云散。 他们真的很相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自己那点少女心事,早就该放下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忽然笑了笑,轻轻推了傅语听一下,语气轻快地说道: “堂姐,饭下次再吃吧!我看,『姐夫』是专程来接你的。” 她特意加重了“姐夫”两个字,带著善意的调侃: “我就不当电灯泡啦,你们慢慢聊!” 说完,根本不给傅语听反应的机会,傅思媛就像只灵巧的小兔子,迅速钻进人群,溜之大吉。 傅语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薄行洲已经迈开长腿,几步走到了她面前。 在周围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下滑,与她十指紧扣。 傅语听: “!!!” 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男人更紧地握住。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员工们投来的目光变得更加炽热,甚至能隱约听到倒吸凉气和压抑的小声惊呼。 “天啊!我没看错吧!薄总牵了傅总的手!” “原…原来傅总才是薄总的老婆?!” “所以我们之前都磕错cp了?傅思媛总监只是烟雾弹?” “我们真该死啊!乱磕cp的后果!该不会被老板记仇了吧?” “没想到老板藏得这么深……” “薄总的老婆竟然是我们老板,该说不说,两人站在一起真配啊!这气场!” 甚至有大胆的员工,偷偷拿出手机,“咔嚓”一声,迅速拍下了两人牵手並肩站立的画面,转手就发到了社交媒体上,配文: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爱情!磕错cp的我来谢罪了![图片]” 傅语听只觉得脸上发烧,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聚光灯下审视,每一道目光都让她如芒在背。 她甚至不敢回头看自家员工们那些精彩纷呈的表情。 她用力拉了拉薄行洲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往车那边带,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一丝羞恼和急切: “快走快走!” 薄行洲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从善如流地任由她拉著,护著她坐进副驾驶,然后自己绕回驾驶座。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终於隔绝了外面那些目光。 车內空间瞬间变得私密而安静。 傅语听这才鬆了口气,感觉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 她转过头,看向身旁发动汽车的男人侧脸,心跳依然有些快,带著点嗔怪问道: “薄行洲,你怎么来了?” 还来得这么高调! 车內,薄行洲听到傅语听那带著点嗔怪的问话,侧过头看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顛倒眾生的弧度。 他语气自然无比,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我来接我老婆下班啊,怎么,不行?” “老婆”这两个字被他低沉悦耳的嗓音说出来,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占有欲。 傅语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热。 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只是名义上的丈夫,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强势地走进了她的內心深处。 她发现自己不仅不再排斥他的靠近和接触,甚至……还会隱隱有些期待。 这种陌生的情愫让她有些无措,却又甘之如飴。 看著她又习惯性地低下头,薄行洲眼底笑意更深,再次开口,拋出了今晚的真正目的: “晚上t·z举办了一场拍卖会,级別不低,应该会有点意思。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薄太太?” 傅语听抬起头。 拍卖会? 她確实有兴趣。 t·z举办的拍卖会向来以高端和珍稀藏品闻名,是个开阔眼界的好机会,或许还能遇到心仪的投资品。 “好啊,” 她点点头,恢復了平日里的从容: “去看看。” 车子平稳地驶向半腰別墅。 薄行洲显然早已安排好一切。 刚到家,一件精致优雅的晚礼服已经静静地掛在衣帽间最显眼的位置—— 一条香檳金色的吊带长裙,面料柔软垂顺,设计简约却不失华贵,恰到好处地衬托气质。 傅语听换上礼服,站在梳妆檯前。 她打开首饰盒,目光掠过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最终落在了抽屉深处那两个特殊的丝绒盒子上。 里面静静躺著那枚璀璨的粉色钻戒,以及与之配套的粉钻项炼。 她犹豫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取出了戒指和项炼,小心翼翼地佩戴好。 粉钻的光芒在她纤细的指尖和锁骨间流转,与她身上的香檳金色礼服相得益彰,更添几分璀璨与温柔。 当她收拾妥当,走出衣帽间时,等在外间的薄行洲闻声抬头。 剎那间,他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眼底仿佛有星光骤然亮起,深邃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 他的视线很快捕捉到她指尖和颈间那抹熟悉的粉色光芒。 他感觉自己的心臟被某种柔软而充实的东西填得满满的,那种感觉,甚至比拿下数十亿的合同更让他悸动。 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戴著戒指的那只手,指尖在她手背的粉钻上摩挲了一下,然后与她十指紧扣。 “走吧,薄太太。”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带著毫不掩饰的愉悦。 而此时此刻,外界网络上,因为那张被员工无意曝光的牵手照,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第149章 已经结婚了 【臥槽?!原来云隱总裁傅语听已经已婚了?!老公还这么帅?!这什么神仙眷侣!】 【我就说嘛!傅思媛和薄总同框虽然也养眼,但总觉得差点意思!原来正主在这儿!】 【啊啊啊!楼上的姐妹!还记得云隱那场慈善拍卖吗?!我当时就磕他俩了![截图][截图]看薄总看傅总的眼神!拉丝了都快!我的眼睛就是尺!他们太配了!】 【天吶!豪门联姻也能这么甜吗?这顏值、这气场,简直是势均力敌爱情的范本!】 【听说今晚t·z有一场顶级拍卖会,会有现场直播!姐妹们!赌五毛,这对肯定会出席!直播间蹲起来啊!去磕真cp!】 网友们沸腾了,之前所有的猜测和cp乱燉都被彻底顛覆,真正的女主角浮出水面,引发了更大的关注和热议。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今晚的拍卖会直播,能否再次捕捉到这对势均力敌夫妇的同框瞬间。 此刻坐在车里的陆景言的指尖死死抠著手机边缘,屏幕上正是那张被疯狂转发的牵手照。 薄行洲与傅语听十指紧扣。 他胸腔里一股无名火窜起,烧得他喉咙发乾。 他们竟然已经敢如此明目张胆了? 好,很好。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到底是做戏给他看,还是……真的。 t·z拍卖会场外,星光璀璨,豪车如云。 直播镜头早已对准红毯,捕捉著每一位抵达的名流。 当薄行洲的座驾平稳停下时,现场气氛明显升温。 男人率先下车,一身高定西装勾勒出挺拔冷峻的身形,他没有立刻走向红毯,而是绕到另一侧,亲自拉开车门,微微俯身,向车內伸出手。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他的掌心,紧接著,傅语听身著香檳金色流光长裙,优雅现身。 裙摆摇曳,颈间与指间的粉钻在闪光灯下折射出璀璨华光,与她沉静却耀眼的气质相得益彰。 薄行洲极其自然地让她挽住自己的手臂,细心护著她,仿佛呵护稀世珍宝。 【来了来了!正主来了!】 【臥槽!牵手了牵手了!官方发!】 【傅总这身美炸了!粉钻是上次拍被抓拍到的那枚吧?薄总真捨得!】 【这顏值这气场!势均力敌天板!】 弹幕疯狂滚动。 就在这时,另一辆跑车带著略显急促的剎车声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陆景言面色冷凝地迈步下车。 他一眼就看到了红毯上那对吸引所有人目光的璧人,眼神瞬间沉了下去。 【???陆景言?他也来了?”】 【修罗场!前方高能预警!】 【哈哈哈他是看到热搜坐不住了吗?】 【活该!当初眼瞎选小三,现在后悔了吧?】 【表情管理快失控了哥们。】 陆景言无视了所有镜头和议论,目光如炬,直直射向傅语听,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竟直接拦在了薄行洲和傅语听面前。 薄行洲脚步一顿,將傅语听更严密地护在身侧,眼神锐利如鹰隼,冰冷地看向来者。 陆景言却像是没看到薄行洲的敌意,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傅语听身上。 他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著一种他自以为是的看穿和纠缠: “別装了,傅语听,”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和酸意: “我知道你想气我。现在目的达到了,適可而止吧,嗯?” 傅语听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覆上一层寒霜。 她看著眼前这个自大到可笑的男人,连最后一点耐心也消耗殆尽。 辩解? 反驳? 都是多余。 在无数闪光灯、直播镜头和周围名流宾客的注视下,傅语听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猛地鬆开挽著薄行洲的手,却不是推开陆景言,而是直接转身,伸手拽住了薄行洲的领带,用力向下一拉,同时踮起脚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薄行洲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空气死寂,只剩下那两人在红毯中央,在璀璨灯光下,忘情接吻的画面。 直播弹幕出现了瞬间的空白,隨即如山洪暴发: 【!!!!!!我瞎了吗?????】 【直接亲了?!当著前男友的面?!深吻?!】 【傅总a爆了!女王行为!】 【打脸!这才是最高级別的打脸!用行动碾碎渣男的自信!】 【陆景言脸都绿了!哈哈哈哈哈哈!】 【薄总好像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客为主了!手搂上腰了!啊啊啊甜死!】 【太劲爆了!】 这个吻短暂却极具衝击力,如同一个无声却响亮的宣言。 傅语听鬆开薄行洲,脸颊微红,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清亮锐利,她甚至没有再看陆景言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无关紧要的空气。 她用最直接、最羞辱的方式,彻底粉碎了他的自以为是。 薄行洲从瞬间的错愕中回神,眼底翻涌起惊涛骇浪般的惊喜与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他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傅语听的腰肢,將她紧紧箍在怀中,看向脸色惨白僵在原地的陆景言,目光冰冷倨傲,如同胜利者在巡视惨败的疆场。 陆景言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愣在原地,浑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他刚刚才注意到,傅语听手上…… 那颗粉钻! 原来如此。 他们…… 早就在一起了。 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眾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他所有的自信和篤定,在这个吻面前,彻底崩塌,沦为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死寂过后,是更加疯狂闪烁的闪光灯和压抑不住的惊呼议论声。 傅语听调整了一下呼吸,挽住薄行洲的手臂,两人甚至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然后无视身后所有的混乱与难堪,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拍卖会场。 陆景言的脚似乎被冻住了,此刻他好像什么都明白又什么都不明白。 是什么时候,那个眼里只有他的女人变得对他不屑一顾了? 是什么时候她退出了他的生活? 不过。 一定还有转机。 一定还有! 陆景言整理了一会领带,隨即也走入了会场。 第150章 绿帽子 进入內场后。 然而,匯聚在他身上的视线却只增不减,只是那目光中的意味,从方才红毯上的嘲讽,悄然变成了同情与鄙夷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尚未理清这诡异的氛围,前方巨大的展示屏幕,原本循环播放著今晚拍卖珍品的影像,画面却猛地一切。 一组清晰无比、尺度惊人的照片赫然占据了整个屏幕! 陆景言下意识抬头望去,只一眼,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瞳孔骤然缩紧。 照片上的女主角,正是那个口口声声怀著他孩子被他刚刚软禁起来的徐茜! 而那个將她紧紧抱在怀里,动作亲昵甚至猥琐的男人—— 竟然是傅语听的堂叔,名声早已烂透了的紈絝老男人,傅文城! 照片不止一张。 有在昏暗酒吧卡座里耳鬢廝磨的,有在酒店走廊里急不可耐搂抱在一起的…… 甚至还有几张明显是在床上,赤身裸体,不堪入目! 每张照片下方,都清晰地標註著时间戳。 而最近的一张,时间就在……两周前! 场內一片譁然! 圈內人基本都知道徐茜宣称怀孕了,陆家甚至为此暂时保下了她。 可现在这组照片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她肚子里的孩子,父亲的身份成了天大的笑话! “我的天……这……” “傅文城?那个老色鬼?徐茜这口味……” “她不是口口声声爱陆景言爱得要死要活吗?这就给戴绿帽了?” “还怀著『孕』呢就忍不住找下家了?这得多饥渴?” “陆少这……也太惨了吧?被这种女人缠上……” “说不定孩子根本就不是陆少的?你们看时间……” 同情、惊讶、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向陆景言。 直播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陆景言看到照片时那瞬间煞白的脸和剧烈收缩的瞳孔,以及场內所有人的反应。 弹幕彻底疯了,滚动速度快到几乎看不清: 【哈哈哈哈哈哈!臥槽!惊天大瓜!徐茜出轨老男人!】 【傅文城?!我知道他!傅家的败类,五六十岁了玩得特別!】 (请记住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徐茜这都不挑的吗?为了钱啥都行?】 【陆景言是不是不行啊?小三寧愿找这种老男人都要出轨?】 【绿人者人恆绿之!报应!爽文剧情照进现实!】 【喜提窝囊废称號!被小三戴绿帽,全网直播!】 【同情陆景言三秒,剩下的时间用来笑哈哈哈哈!】 陆景言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额角青筋暴起,握著酒杯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关节泛白,几乎要將杯子捏碎。 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喷发,烧得他理智全无。 徐茜! 这个贱人! 真是个噁心到顶的女人! 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名字和將她千刀万剐的疯狂念头。 他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承受所有人的指点和嘲笑,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推开身边的人群,朝著会场出口踉蹌地衝去。 他必须立刻找到徐茜,问清楚,然后毁了她! 而在会场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里,一道身影静静佇立。 苏欲看著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看著陆景言崩溃离场的背影,看著全场譁然的混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刺骨饱含恨意的笑容。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手机屏幕,上面正是她匿名发给拍卖会工作人员的照片源文件。 徐茜。 一直躲在背后像老鼠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被別人发现。 傅语听看著那些照片心里毫无波澜,全世界都知道徐茜是什么样的人,只有陆景言自己不知道。 徐茜看来得罪的不止她一个人啊。 这人看起来也恨透了徐茜。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陆景言一路狂飆,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將他吞噬。 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屏幕上清晰的时间戳、周围人同情又鄙夷的目光、弹幕上刺眼的嘲讽…… 像无数把尖刀,反覆凌迟著他的尊严。 “砰——!” 別墅的大门被他一脚狠狠踹开,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迴荡。 客厅內,徐茜正慵懒地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看著电视,手边摆著精致的果盘,里面是佣人刚为她削好切块的各种水果。 她听到动静,惊讶地转头,看到是陆景言,脸上立刻堆起甜腻的笑容,仿佛完全没察觉到他周身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她放下水果叉,站起身就朝他小跑过来,张开手臂想要抱住他,声音娇嗲带著委屈: “景言!你终於来看我和宝宝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 “啪——!” 一记极其响亮的耳光,携著陆景言全部的怒火和屈辱,狠狠地扇在了徐茜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徐茜整个人被打得踉蹌著向一旁摔去,重重跌倒在地毯上。 果盘被带翻,切好的水果滚落一地。 徐茜彻底被打懵了,耳朵里嗡嗡作响,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后知后觉地蔓延开。 她捂著脸,抬起头,眼中先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似乎完全没料到陆景言会动手打她。 但仅仅过了一秒,那点茫然就被剧烈的疼痛和滔天的愤怒所取代! 她的表情瞬间扭曲,变得狰狞无比,眼睛里充斥著怨毒和疯狂,尖声叫骂道: “陆景言!你疯了?!你竟然敢打我?!我肚子里还怀著你的孩子!” 陆景言一步步向倒在地上的徐茜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將她完全笼罩。 他嘴角噙著一抹冰冷到极致的讥笑,眼中翻涌著暴戾的猩红。 “孩子?” 他重复著这两个字,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淬著毒: “我的孩子?” 他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几乎不需要刻意搜索,那些印刻著他耻辱的照片已经铺天盖地地充斥了各大头条。 他粗暴地將手机屏幕对准徐茜,然后狠狠地將手机摔砸在她身上! “啊!” 手机坚硬的边角砸中了徐茜的腹部,她痛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小腹,那里传来一阵不適的抽痛。 但此刻,比身体疼痛更强烈的是巨大的恐慌。她顾不得肚子,手忙脚乱地抓起摔落在身旁的手机。 徐茜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在剎那间褪得乾乾净净,比刚才挨了耳光还要惨白。 这怎么可能! 第151章 算什么? 屏幕上的照片瞬间闯入她的眼帘。 她和傅文城那个老色鬼在酒吧、在酒店、甚至在床上……每一张都像是淬毒的匕首,將她所有的谎言和偽装彻底撕碎。 徐茜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致,脸上的血色在剎那间褪得乾乾净净,比刚才挨了耳光还要惨白。 “不……不可能!” 她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变得尖利刺耳: “这……这是假的!是ps的!是有人要害我!景言你相信我!这绝对是假的!” 她猛地抬起头,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陆景言,眼中充满了乞求和慌乱,试图用苍白无力的辩解来掩盖这铁一般的事实。 “景言,你不要相信,是他们想要害我!” 对一定是傅语听那个贱人! 就是她害我! 然而,陆景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著她,眼神里的冰冷和厌恶几乎要將她冻僵。 陆景言看著徐茜那张因恐惧和慌乱而扭曲的脸,听著她苍白无力的辩解,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这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不知道是在笑徐茜的可悲,还是在笑自己曾经的眼瞎和愚蠢。 “害你?” 他重复著她苍白无力的辩解,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砸向她: “徐茜,到了现在,你还把我当傻子一样骗?” 他猛地从西装內袋里掏出一叠刚列印出来还带著余温的资料,狠狠地甩在徐茜的脸上。 (请记住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纸张散开,纷纷扬扬地落下,铺满了她周围的地毯。 在从拍卖会疯了一样赶回来的路上,极致的愤怒和屈辱反而让他残存了一丝理智。 他確实难以相信徐茜会看得上傅文城那种货色,哪怕只是为了钱,目標也不可能会是他。 所以他在车上就动用了所有关係,用最快的速度,不仅查了傅文城,还调取了相关酒店的监控录像! 而此刻甩在徐茜脸上的,正是那份比照片更为详尽、时间线清晰、甚至包含监控截图和资金往来记录的调查报告! 每一页纸都是铁证,將她所有的退路和藉口都彻底封死! 徐茜颤抖著手,抓起散落在腿上的几张纸。只瞥了几眼,她的呼吸就几乎停滯了。 那上面清晰地记录著她主动联繫傅文城的信息、她多次出入傅文城常住酒店的监控截图时间,甚至有一次就在她声称身体不適在家休养的日子、以及傅文城私下转给她的几笔不小的款项…… 每一行字,每一张图,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她最后的侥倖。 “不……不是这样的!景言你听我说!”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將那些纸扫开,涕泪横流地试图扑过去抓住陆景言的裤脚,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调走音: “我是有苦衷的!是他逼我的!他手里有我的把柄!我是被迫的!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啊景言!求求你了,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她语无伦次,试图用眼泪和哀求唤起他过去哪怕一丝的怜惜,將所有责任推卸乾净。 “来人!”陆景言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 早已候在门外、战战兢兢的保鏢和佣人立刻推门而入。 “把她的东西,全部给我收拾好,丟出去!” 他指著瘫坐在地上的徐茜,眼神没有丝毫动摇: “这栋別墅,还有她之前住的那套公寓,立刻联繫中介,掛牌拋售,立刻变现!” 最后,他看向保鏢,下达了最无情的指令: “然后,把她——给我扔出去!” “不——!陆景言!你不能这么对我!” 徐茜听到这些话,巨大的惊恐和绝望让她腹部传来的绞痛更加剧烈,她只感觉下身一阵不受控制的温热涌出,瞬间染红了浅色的地毯。 她低头看到那抹刺眼的红,嚇得魂飞魄散,尖声哭嚎起来: “孩子!我的孩子!陆景言!这是你的孩子啊!快救救他!救救我们的孩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 她拖著虚软的身体,试图爬向那个决绝的背影,身后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陆景言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瞬,却没有回头。 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彻底击碎了徐茜最后一丝希望: “这,不是我的孩子。” 说完,他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迈出了这栋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別墅大门,將徐茜绝望的哭喊和浓郁的血腥味彻底隔绝在身后。 別墅內的佣人看著地上痛苦蜷缩下身染血的徐茜,终究还是不忍心,有人悄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 不久后,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医护人员將几乎昏迷的徐茜抬上了担架,迅速离去。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尚未散尽的悲剧气息。 ———————— 陆景言驾车一路狂飆,回到了陆家老宅。 手机上是陆燁的无数条未接电话,他知道他要面对了。 他刚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一只昂贵的古董陶瓷茶杯就带著凌厉的风声,在他脚下炸裂开来,碎片和茶水四溅! 紧接著,是陆燁雷霆般的震怒咆哮,响彻整个挑高的大厅: “逆子!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知道你今天让我、让陆家丟了多大的脸吗?!” 陆景言带著一身未散的戾气和酒气踏入陆家老宅,迎接他的不是关怀,而是劈头盖脸的怒骂和一只摔碎在脚边的名贵茶杯。 陆燁胸膛剧烈起伏,指著他的鼻子,怒不可遏: “那个下贱女人!竟敢如此欺骗我陆家!肚子里怀的是不知道哪个野男人的种!陆景言啊陆景言!你是我陆燁的儿子!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你简直就是个废物!陆氏交到你手里,迟早要完蛋!” 父亲的斥骂像汽油浇在陆景言本就熊熊燃烧的怒火上。 他非但没有低头,反而抬起下巴,发出一声极其讽刺的冷笑,眼神里充满了叛逆和积压已久的怨恨。 “呵,”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我再废物,也比你好。这么多年了,心里不还一直惦记著別人的老婆?你算什么?” 第152章 不可告人 陆景言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陆燁最不可告人的痛处。 陆燁猛地瞪大眼,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又猛地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一口气没顺过来,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指颤抖地指著陆景言: “你!你这个逆子!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吗?!” 陆景言却像是豁出去了,他不再看父亲那副被戳中痛处的狼狈模样,逕自走到沙发边,姿態甚至带著点破罐破摔的慵懒,坐了下来,语气平静却更显刻毒: “难道我说错了吗?” 他抬眼,目光冰冷地直视著父亲: “你不是为了那个求而不得的女人,连相濡以沫多年的母亲都可以冷落、可以辜负吗?呵呵呵……” 他低笑起来,笑声里满是苍凉和讽刺: “我们父子,半斤八两,谁又比谁高贵?” 楼上的走廊阴影处,拍卖会结束后被薄行洲带回老宅的傅语听,他们刚好在他们之前回家,恰好將楼下客厅里这场父子反目的激烈衝突听了个一清二楚。 傅语听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漂亮的眼睛因为听到这惊人的家族秘辛而睁得圆圆的,里面闪烁著难以置信和一丝压抑不住的吃瓜兴奋。 这信息量也太大了! 而她身后的薄行洲,原本只是慵懒地倚著栏杆,听著楼下那场闹剧,眼神淡漠。 但当陆景言嘶吼出那句“惦记別人的老婆”,他揽著傅语听的手臂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紧,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晦暗的光芒。 此时陆燁只觉得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涌上喉咙,眼前一阵发黑,指著陆景言的手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你……!你……” 他气息急促,身体晃了晃,最终无力地跌坐回身后的沙发里,脸色灰败,仿佛一瞬间被抽乾了所有精气神。 陆景言看著父亲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坚定的冰冷所取代。 他一步步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著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势: “父亲,你老了,也该退休,好好休息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充满了陈旧权势味道的客厅,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毕竟,我妈……还在等著你呢。” 这句看似提醒实则讽刺的话,成了压垮陆燁的最后一击。 他猛地睁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竟直接气晕了过去,脑袋歪倒在一旁。 陆景言站在原地,冷眼看著昏迷不醒的父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和陆燁都以为这偌大的老宅里此刻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全然不知楼上还有两位“听眾”。 他没有丝毫慌乱,漠然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语气平静地报了地址和情况,仿佛在处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公事。 掛断电话后,他甚至没有多看沙发上的父亲一眼,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陆家老宅的大门,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引擎的轰鸣声响起,很快远去。 老宅一楼客厅里,只剩下水晶灯冰冷的光辉笼罩著昏迷的陆燁,以及一地狼藉和死寂。 隨后救护车的红蓝灯光透过老宅的窗户,在室內投下晃动的光影,伴隨著医护人员急促却不失专业的脚步声和低声交流。 傅语听站在二楼的阴影里,冷眼看著楼下医护人员对昏迷的陆燁进行初步检查和搬上担架。 她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誚。 陆景言在陆燁面前时常显得压抑的男人,今天居然敢如此忤逆他老子,甚至直接把人给气晕了? 倒是让她刮目相看,虽然手段依旧难看。 她转头,驀地发现他周身的气息有些不对。他同样看著楼下,但眼神却並非看戏的玩味或冷漠,而是一种深沉的忧伤和遗憾,与他平日里的冷峻疏离截然不同。 傅语听微微一怔,將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薄行洲的目光从楼下收回。 “走吧。” 薄行洲收敛了情绪,恢復平静,对她说道。 傅语听心中疑惑更甚。 坐进车里,气氛有些沉默。 薄行洲发动车子,侧过头看她,语气缓和了些: “带你去吃饭。” 车子没有驶向任何高级餐厅,而是拐进了一条她有些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巷子。 当车子在那家记忆中的小院门口停下,看到张叔张婶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时,傅语听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薄行洲率先下车,快步走过去,对著两位老人用手比划著名,眉头微蹙,似乎在说: 不是说了不用等我们吗?天气冷,快进去。 张叔张婶脸上洋溢著淳朴温暖的笑容,也熟练地用手语回应著他: 没事,没事,我们等你们,不冷。 他们的目光越过薄行洲,看到他身后下车的傅语听,笑容更加慈祥灿烂,也朝她比划著名欢迎的手势。 傅语听心中暖流涌动。 她走上前,在薄行洲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自然地抬起手,有些生涩却意思明確地用手语向张叔张婶比划著名: 谢谢,谢谢你们等我们。 她的动作不算十分流畅,但表达清晰。 薄行洲彻底愣住了,惊讶地看著她熟练地打完简单的手语,然后又看著张叔张婶因为她这笨拙却真诚的举动而笑得更加开怀,连连摆手。 张婶更是高兴地直接拉起了傅语听的手,亲热地拍著,然后对著薄行洲竖起了大拇指,眼神里满是讚赏和喜悦。 薄行洲回过神来,看向傅语听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复杂。 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手语? 是为了……他吗?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眼神柔和了下来,自然地护著傅语听,跟著热情的张叔张婶走进了温暖飘香的小院。 桌上,已经摆满了一大桌家常却无比丰盛的菜餚,热气腾腾,等待著他们的到来。 小院里温暖热闹的气氛,与方才陆家老宅那充满算计和衝突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张叔张婶的热情和淳朴,桌上简单却充满烟火气的家常菜,都让傅语听紧绷的神经彻底放鬆下来。 她吃得很开心,甚至难得地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吃饱喝足,她主动帮著收拾碗筷,虽然张叔张婶极力推辞,但在她和薄行洲的坚持下,还是让他们帮了些忙。 收拾妥当,薄行洲对她说: “走,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夜晚的巷子安静而祥和,与市中心的繁华喧囂截然不同。 路灯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傅语听和薄行洲並肩走著,气氛寧静而融洽。 路过一个卖葫芦的小推车时,傅语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晶莹剔透裹著壳的红果吸引,眼睛亮晶晶地多看了几眼。 薄行洲注意到她的小眼神,低笑一声,走上前去,乾脆地买了一支最大最红的递给她。 傅语接过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酸甜冰脆的口感在嘴里化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含糊不清地讚嘆: “好吃!”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非常自然地將葫芦递到薄行洲嘴边,分享的意图显而易见: “你尝一口?” 薄行洲看著她自然亲昵的动作,微微一怔,隨即眼底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就著她的手,低头在那颗她咬过的山楂上轻轻咬了一口。 “嗯,是很好吃。” 他低声应道,目光却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 傅语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举动似乎过於亲密了,尤其是两人之间那微妙的关係。 她脸颊不禁有些发烫,连忙收回手,假装专注地啃著葫芦,心跳却悄悄漏跳了一拍。 这种感觉…… 怎么莫名像是刚刚开始谈恋爱的小情侣? 带著点青涩的试探和甜蜜的羞涩。 两人默契地没有点破这份微妙的气氛,继续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 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夜晚的公园很安静,偶尔有散步的人经过。 傅语听注意到,坐下后的薄行洲似乎又陷入了之前的某种情绪里,眼神望著远处黑暗中模糊的树影,有些出神,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你……今天是有心事吗?” 从陆家老宅出来,他就似乎有些不一样。 薄行洲闻声回过神,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依旧看著远处,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 “嗯。就是想他们了。” “他们?” 傅语听有些疑惑,隨即反应过来: “是你的……爸妈吗?” “嗯。” 薄行洲轻轻应了一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他没有过多地描述,但这简单的承认和语气里难以掩饰的思念,已经足够说明那两位在他心中沉甸甸的分量。 晚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傅语听看著他沉浸在回忆中的侧脸,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她隱约感觉到,这或许与他今天想去陆家以及陆家那对父子爭吵时提到的某些话,有著深刻的关联。 难道他的爸妈跟陆家有关? 第153章 不要她了 突然薄行洲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里显得格外沉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封的湖底艰难捞出,带著刺骨的寒意和压抑多年的痛楚。 “他们……是被陆燁害死的。” 他吐出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自嘲,那弧度里浸满了苦涩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而我却在他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甚至一度被他偽善的面具所蒙蔽认贼作父。真是……可笑至极。” 傅语听的心猛地一揪。 天啦! 竟然是这样! 陆燁那人狼子野心她是知道的,没想到他竟懵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 薄行洲以前受了多少委屈? 她虽然早有猜测薄行洲与陆家关係匪浅且並非善意,却没想到背后竟是如此血海深仇。 她能感觉到他平静语调下汹涌的惊涛骇浪,那沉重的负罪感和仇恨几乎要將他压垮。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带著笨拙却真诚的安抚: “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看著他被月光勾勒出的冷硬侧脸,声音轻柔却坚定: “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当时……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被他欺骗了。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说说的。” 她的信任像一丝微光,照进他冰封阴暗的內心角落。 薄行洲的思绪被她的话语拉回了那段他不愿触碰却日夜啃噬著他的过往。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猩红,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燃烧,那火焰的名字叫仇恨。 他用一种近乎麻木,却又字字泣血的声音,缓缓讲述: “陆燁他看上了他最好兄弟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妈妈。” 他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 “他覬覦薄家的財富和地位,更覬覦我母亲……他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先是骗取了我爸绝对的信任,成为他最得力的『兄弟』和合作伙伴……” “然后,他一点一点地,从內部蛀空、搞垮了我爸的公司……最后,甚至不惜放了一把火,把我家烧得一乾二净,偽装成意外破產后,我父亲承受不住打击,带著全家『自杀』的假象……” 他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我妈她至死都不愿屈服於那个人渣……在最后关头,想办法把我送了出去……她自己选择和爸爸在一起……” 真相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血淋淋的过往。 傅语听听得浑身发冷,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沉重感扑面而来。 她隱约听说过,很多年前,榕城的首富姓薄,后来家族突然败落,销声匿跡,而陆家则迅速崛起取代……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当年那个显赫一时的薄家倖存下来的孩子!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她看著他紧绷的侧脸,看著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仇恨,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衝动。 她想抱抱他。 而她確实这么做了。 傅语听伸出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抱住了薄行洲。 她的手臂环住他宽阔却此刻显得格外孤寂的后背,將脸颊贴近他的胸膛,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仿佛沉浸在冰窖里的心。 薄行洲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住了。 他低下头,看向埋在自己胸前的女人。 傅语听也恰好抬起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 月光柔和地洒在两人身上,空气中瀰漫著葫芦残留的淡淡甜香和夜晚清凉的气息。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交错、缠绕,彼此的眼瞳中都清晰地倒映著对方的身影。 距离太近,呼吸可闻。 不知不觉间,薄行洲缓缓低下头。 傅语听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长睫轻轻颤抖。 他的唇,带著一丝微凉和试探,珍重地覆上了她的。 夜风似乎都变得温柔,悄悄绕过相拥亲吻的两人,不忍打扰这片刻的寧静与治癒。 ———————— 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冰冷。 徐茜的眼皮沉重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入眼是单调苍白的天板,身体的虚脱感和下腹隱约的抽痛提醒著她昏迷前发生的一切。 她猛地清醒过来,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小腹。 那里一片平坦,原本或许该有的微妙变化感消失了,只剩下空落落的疼痛。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臟! “医生!医生!” 她挣扎著想坐起来,声音嘶哑乾涩,带著明显的虚弱和急切。 一名值班护士闻声快步走进病房,脸上带著职业化的平静: “怎么了?有什么事?医生已经下班了,有情况可以跟我说。” 徐茜一把抓住护士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的肉里,眼睛瞪得极大,充满了恐惧和最后一丝奢望: “护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他没事对不对?!” 护士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挣脱开她的手,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抱歉。送你来的时候情况就很危险,大出血,医生已经尽力抢救了。孩子没保住。” 孩子没保住…… 这几个字像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徐茜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整个人僵住了,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嘴唇哆嗦著,一遍遍地无声重复: “不……不可能……不会的……我的孩子……” 护士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继续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道: “另外,办理入院时没有看到你的家属,手续是急救人员临时处理的。麻烦你联繫一下你的家人或者朋友,明天儘快把相关费用缴一下。” 说完,护士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留下徐茜一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打击和冰冷的现实里。 孩子。 真的没了。 陆景言。 也不要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疯狂地在床边摸索著,终於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屏幕解锁了好几次才成功。 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迫不及待地找到那个熟悉的號码,拨了出去。 “嘟……嘟……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她不死心,再打。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一次又一次,回应她的只有那冰冷而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著相同的提示音。 陆景言把她拉黑了。 “啊——!!!” 徐茜终於崩溃了,发出一声悽厉而绝望的尖叫,將手机狠狠砸向对面的墙壁!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屏幕碎片溅落一地。 她瘫倒在病床上,身体因剧烈的哭泣和绝望而蜷缩成一团,肩膀剧烈地颤抖著,泪水混合著冷汗,浸湿了苍白的脸颊和枕头。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154章 是不是后悔了 “不……我不信……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徐茜喃喃自语,猛地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针孔处瞬间渗出殷红的血珠。 腹部的剧痛和手上的刺痛让她冷汗直流,但她此刻完全顾不上了。 她掀开被子,踉蹌著跳下病床,鞋都来不及穿好,就像个疯子一样衝出病房,朝著医院大门方向跑去。 她必须立刻找到陆景言! 他不能这样对她! “徐女士!徐女士你等等!你的费用还没结!” 护士在她身后焦急地喊道。 徐茜脚步一顿,被这句现实无比的话拉住了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和耻辱,转身走到缴费窗口,努力想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几乎是扔到檯面上,语气带著惯常的倨傲,儘管此刻显得无比虚弱和色厉內荏: “这点钱谁还会欠著你们?刷卡!快点!” 护士面无表情地接过卡,在pos机上操作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这张卡刷不了。” 徐茜一愣,隨即拔高声音: “怎么可能!你再试试!” 她以为是机器故障。 护士又试了一次,结果依旧: “確实不行。小姐,麻烦你换张卡或者用其他方式支付,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你才是浪费我时间!” 徐茜恼羞成怒,又抽出另一张信用卡: “用这张!快点!” 护士接过,重复操作,结果依旧显示失败。 “这张也不行。”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不可能!绝对是你们的破机器坏了!我的卡里明明有很多钱!” 徐茜又急又气,颤抖著手拿出手机,登录手机银行查询。 当看到屏幕上清晰的“帐户已解除绑定”的提示时,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陆景言! 他不仅拉黑了她,还停掉了她所有的卡! 彻底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护士看著徐茜瞬间惨白的脸和失魂落魄的样子,出於职业素养,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们医院有针对贫困人口的医疗救助补贴政策,如果你確实有困难,可以去一楼社工部諮询申请……” “贫困人口?!” 这句话彻底刺痛了徐茜敏感脆弱的神经,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护士身上: “你才贫困!你全家都贫困!我需要申请那种东西?笑话!” 她尖酸刻薄的话语和忘恩负义的態度,立刻引起了旁边其他排队缴费的人的不满。 一位大妈看不下去,出声指责: “哎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人家护士也是好心帮你,你怎么还骂人?真是狼心狗肺!” “就是啊,看著人模人样的,怎么这样?” “没钱看病还要装阔,什么人啊……” “刚才好像听说孩子没了,估计是受了刺激,但也不能这样啊……” 周围议论纷纷的指责声像针一样扎在徐茜身上,让她倍感难堪。 她意识到在这里纠缠只会更丟脸。 她猛地想起微信零钱里可能还有之前的一些零散转帐。 她强忍著羞辱,不再理会旁人,对护士急促地说: “微信!我微信支付!” 她快速打开付款码,金额刚好勉强覆盖最低的欠款。 护士扫了码,完成支付,不再多看她一眼。 徐茜看著手机支付成功后仅剩的两百多块余额,心沉到了谷底。 她咬了咬牙,还是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报出了那个她以为依然是“家”的地址。 此刻,她只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哪怕只是暂时躲避这令人窒息的现实。 车子抵达公寓时,天色已晚。 徐茜拖著疲惫不堪隱隱作痛的身体,踉蹌著走到那扇熟悉的雕大门前。 她习惯性地伸手,在密码锁上输入那串她以为永远不会变的数字。 “嘀——密码错误。” 冰冷的电子音让她心头一慌。 她深吸一口气,以为是按错了,又仔细地输入了一遍。 “嘀——密码错误。” 不可能! 她不死心,颤抖著手指再次尝试。 “嘀——密码错误。连续错误次数过多,已暂时锁定。” 徐茜像被抽乾了力气,瘫软地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绝望地滑坐在地。 密码被改了…… 陆景言,他是真的要把她往死里逼吗? 她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身体还未恢復…… 夜越来越深,初秋的晚风带著寒意。 徐茜又冷又饿,小腹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她蜷缩在门口,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她是被一阵粗鲁的踢踹惊醒的。 “喂!你谁啊?怎么睡在別人家门口?赶紧起来!” 一个穿著工装看似保洁人员的男人皱著眉头,用脚轻轻踢了踢她。 徐茜猛地惊醒,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到陌生的男人,尖声骂了回去: “你谁啊?!滚开!这是我家!” “你家?” 为首的那个男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抖开: “看清楚了,这栋房子,昨天已经被我们老板低价收购了,手续齐全!我们今天过来打扫收拾。你搞搞清楚状况再嚷嚷!” 那张纸上的“房屋所有权证”和陌生的户主名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徐茜的头顶! 陆景言…… 他不仅停了她的卡,改了密码,竟然连房子都这么快就卖掉了! 他是真的要彻底让她自生自灭。 最后的希望彻底破灭。 徐茜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陆景言是真的不要她了。 一点余地都没有。 她不假思索地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像一头髮疯的野兽,朝著小区外衝去。 她要去找陆景言! 就算鱼死网破,她也要问个明白! 她不好过,他也別想好过! 刚衝出小区大门,她的目光就死死锁定了马路对面。 那道她恨之入骨又曾无比迷恋的熟悉身影! 陆景言! 他果然在这里! 他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一丝后悔? 是不是来看她的? 这个念头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眼中只剩下那个目標。 她不顾一切地衝上马路,朝著对面狂奔而去,完全忽略了疾驰而来的车辆! “景言!” “砰——!” 一声沉闷而刺耳的撞击声响起! 第155章 更重要的事 徐茜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被撞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开外的路面上。 剧痛瞬间席捲了全身,温热的血液从身下蔓延开来。 她的意识在迅速抽离,视野变得模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指向马路对面那个冷漠的身影,嘴唇翕动著,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陆景言自始至终,连脚步都未曾停顿一下,甚至只是看了一眼这边就回头了。 他仿佛只是路过了一片无关紧要的垃圾,面无表情地坐进了停靠在路边的车里,绝尘而去。 徐茜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不甘、怨恨和彻底的绝望,最终,定格成了死灰一片。 周围响起了路人的惊呼和急剎车的声音,世界在她耳边渐渐远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她闭眼的瞬间眼前浮现的是那段她在傅家的日子。 傅母傅父都对她很好。 她真的做错了吗? —————— 陆氏集团。 陆景言刚踏进办公室,一身剪裁精良的西装掩不住眉宇间的疲惫与冷厉。 刘东立刻迎上前,面色凝重地在他耳边低语: “陆总,刚收到的消息……徐茜今天早上……出车祸,抢救无效,已经死了。”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滯了一瞬。 陆景言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目光有短短一秒钟的停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深处碎裂,又迅速被更深的寒冰覆盖。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继续走向巨大的落地窗,背对著刘东,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死了?呵。” 他轻嗤一声,语气里带著一丝自嘲和彻底的鄙夷: “也好,省得再惹麻烦。找个最便宜的墓地,隨便处理了吧。” 他转过身,目光已经恢復了商人的锐利和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消息从未传入他耳中: “奥斯特项目的跟进怎么样了?这次,我们必须拿下,不容有失。” 刘东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匯报: “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我们给出的条件很有竞爭力。目前看来,薄行洲那边……似乎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 “没有动作?” 陆景言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办公桌上敲击著: “薄行洲……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他越是没有动静,就越说明有问题。” 那种源自宿敌的直觉,让他不敢有丝毫鬆懈。 他眼神一凛,下达指令: “继续全力跟进,確保万无一失。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带著一丝阴鷙: “再派一组得力的人,给我死死盯住薄行洲,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我倒要看看,他这次,能玩出什么样。” “是,陆总。” —————— 三个月后,清晨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在臥室里洒下温暖的光斑。 傅语听从酣睡中自然醒来,发现自己仍安然地蜷在薄行洲的怀里。 她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精致侧脸,闭著眼睛时,平日里冷峻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她正看得出神,薄行洲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低沉带著刚睡醒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醒了?” “嗯。” 傅语听在他怀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像只饜足的猫。 薄行洲睁开眼,低头看著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醒了正好,今天有场『大戏』,起来看。” 傅语听刚想问是什么大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叮咚”一声,进来一条简讯,打破了清晨的温馨。 薄行洲似乎早有预料,十分自然地伸手將手机拿过来,递给她。 傅语听疑惑地接过,划开屏幕,看到发件人名字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是陆景言。 简讯的內容更是让她瞬间无语,甚至有点反胃: 【听听,你回来吧,我可以原谅你。我甚至可以原谅你和薄行洲在一起过。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还爱你。薄行洲这次已经无力回天了,他斗不过我的。我一直在等你。】 这自以为是的口吻,这莫名其妙的原谅,这篤定薄行洲会失败的判断…… 傅语听简直要被气笑了。三个月过去了,陆景言竟然还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里,以为全世界的中心都是他。 薄行洲看著她脸上那混合著荒谬和厌恶的表情,不用看內容也猜到了七八分。 他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冰冷。 “看来,『戏台』已经搭好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著运筹帷幄的篤定: “他倒是会挑日子。” 傅语听把手机扔到一边,像碰到什么脏东西一样,重新窝回薄行洲怀里,语气带著嫌弃: “疯子一个,不用理他。” 薄行洲却低笑一声,搂紧她,意有所指地说: “不理怎么行?这场他自导自演的大戏,少了我们这两个『主角』,岂不是太可惜了?” 傅语听一听薄行洲说今天有“大戏”可看,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心被高高吊起,之前的慵懒一扫而空,作势就要起身: “到底是什么大戏?別卖关子了,快说!我们走吧!” 看著她这副迫不及待的可爱模样,薄行洲眼底的笑意更深,还夹杂著几分宠溺和坏心。 他非但没有鬆开她,反而手臂一用力,將已经半坐起来的傅语听重新捞回自己怀里。 “急什么?” 他低沉的声音带著刚醒时的沙哑,磁性十足,贴著她的耳廓响起: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话音刚落,没等傅语听反应过来,薄行洲大手一扬,直接將柔软的羽绒被掀起来,蒙过了两人的头顶。 瞬间,世界被隔绝在柔软的织物之外,形成了一个昏暗私密又无比温暖的小空间。 被窝里充满了彼此的气息和温度。 傅语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薄行洲结结实实地抱住,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热度,以及他落在她发顶、额头上轻柔又带著明显占有欲的亲吻。 “薄行洲!你……!” 傅语听的脸瞬间爆红,挣扎著想推开他,奈何力气悬殊,所有的抗议都被淹没在对方霸道又不失温柔的攻势里。 薄行洲低低地笑著,在她耳边廝磨,气息灼热: “『大戏』开场还早……先让我充充电,薄太太……” 房间里只剩下缠绵的声音和曖昧的气息。 第156章 一切都完了 下午。 陆氏集团新闻发布会现场。 陆氏集团大厦的发布会现场,灯火辉煌,媒体云集。 巨大的背景板上印著“陆氏集团新纪元暨奥斯特项目签约庆典”的字样,彰显著今天的主题。 庆祝陆景言正式上任集团董事长,並成功拿下当前国际上炙手可热的奥斯特项目。 至於前董事长陆燁,外界只知道他因病住院休养已久,但有傅语听打探到的消息称,他更像是被自己儿子陆景言软禁控制了起来,彻底失去了对公司的掌控。 陆景言一身高级定製的黑色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著志得意满的笑容,意气风发地步入会场。 他环视著座无虚席的媒体区和前来道贺的各界名流,享受著眾人聚焦的目光。 然而,他的视线在人群中不易察觉地扫视了一圈,似乎在寻找某个特定的身影。 没有找到预期中的人,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和阴鷙,但很快被更强烈的自负取代。 傅语听还没来吗? 不过没关係,等她看到今天的新闻,看到我陆景言如今的地位和实力,她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选择了即將一败涂地的薄行洲,重新回到他身边。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本就完美的领带,仿佛这样能增添更多的底气。 然后,他迈著自信的步伐,走上了主席台。 台下闪光灯顿时亮成一片。 陆景言站在演讲台前,调整了一下麦克风,脸上掛著標准的商业微笑,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场: “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蒞临陆氏集团今天的发布会,共同见证陆氏一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掌控全局的自信。台下响起礼貌性的掌声。 陆景言正准备按照流程,开始阐述他接手陆氏后的宏伟蓝图和奥斯特项目的重大意义,畅想陆氏在他的带领下將如何走向新的辉煌。 然而,就在他开口说出下一个字之前。 会场侧门突然被推开! 一道頎长冷峻的身影,在一行人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薄行洲! 他同样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气质却与陆景言的张扬截然不同,是一种內敛而强大的压迫感。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连闪光灯的方向都齐齐转向了他。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站著一位明艷动人的女伴——傅语听。 她穿著优雅的套装,姿態从容,手轻轻挽著薄行洲的手臂,两人並肩而行,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陆景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微缩,握著演讲稿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薄行洲! 本书首发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很快他將会死无葬身之地! 薄行洲无视了台上脸色难看的陆景言,径直走到前排预留的座位区,优雅落座。 傅语听坐在他身边,目光平静地望向主席台,嘴角似乎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薄行洲抬眼,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每个人的耳中,带著毫不掩饰的嘲讽: “陆董,发布会可以继续了。我们也很好奇,你是如何『拿下』这个……即將让你血本无归的项目的。” 此话一出,全场譁然! 什么意思? 怎么是血本无归? 这个项目不是很好吗? 陆景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可能! 薄行洲那句轻飘飘却如同惊雷的话,在发布会现场炸开。 原本洋溢著庆祝气氛的会场,瞬间变得落针可闻,所有目光都惊疑不定地在台上的陆景言和台下气定神閒的薄行洲之间来回逡巡。 陆景言的脸色由青转白,握著演讲台边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凸起。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和一丝不祥的预感,强行维持著镇定,声音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几分僵硬和怒意: “薄行洲!你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欢迎你胡说八道!奥斯特项目是陆氏凭藉实力正当竞標所得,合同已经签署,岂是你能信口雌黄的?!” “实力?正当竞標?” 薄行洲低笑一声,那笑声里的嘲讽意味浓得化不开。 他甚至没有站起身,只是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 站在他身后的一名助理立刻会意,將隨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会场备用的大屏幕接口。 下一秒,大屏幕上原本播放著的陆氏集团宣传片被切换,取而代之的是奥斯特项目真正持有方总部位於欧洲的ks集团发布的一则简短声明。 上面明確指出与陆氏集团签署的所谓“合作备忘录”存在重大误解,並未授予陆氏任何独家或优先权,且ks集团从未收到过陆氏声称的巨额保证金。 声明的发布日期,就在一个小时前! 台下彻底炸开了锅! 记者们疯狂地按动快门,记录著这惊天逆转。 所有来宾都目瞪口呆,交头接耳,谁能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庆祝髮布会,竟然成了陆景言和陆氏的葬身之地? 薄行洲这才缓缓站起身,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目光如同冰锥般刺向台上已经面色死灰的陆景言。 陆景言这才明白薄行洲最近的不作为都是假象! 从他打奥斯特项目主意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踏进了薄行洲为他精心准备的陷阱。 他所得到的所谓內部消息,他接触到的关键人物,甚至他自以为是的『成功签约』,每一步,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这个奥斯特项目,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毒丸』。 他为了拿到这个项目甚至不惜抵押陆氏核心资產才凑齐的那笔天文数字,现在已经全部进入了无法追回的黑洞。 陆景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后退几步,撞在演讲台上,碰倒了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他双眼空洞,嘴唇哆嗦著,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傅语听坐在台下,静静地看著这一切。 她看著陆景言从云端跌入深渊的狼狈,心中並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他早就该死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薄行洲垂在身侧的手。 薄行洲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侧过头,对上她清澈坚定的目光,眼底的冰霜瞬间融化,化为一丝暖意。 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人在无数闪光灯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如同来时的从容,携手离开了这个已经彻底沦为闹剧的发布会。 身后,是陆景言崩溃的嘶吼、媒体的追问和陆氏帝国崩塌的轰然巨响。 薄行洲的车子平稳地驶离混乱的发布会现场,却没有开往公司或回家。 傅语听看著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路线,心中已然明了此行的目的地。 车子最终停在了那家看护严密的私立医院门口。 薄行洲解开安全带,侧头看向傅语听,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陪我去个地方。” —————————— 第157章 大结局 傅语听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安静地跟著他下了车。 薄行洲熟门熟路地牵著她的手,穿过寂静的走廊,径直走向最里面那间戒备森严的vip病房。 他推开门,病房內的景象映入眼帘。 陆燁半靠在病床上,比起三个月前,他苍老消瘦了许多,眼神浑浊,但奇怪的是,他身上並没有插满管子,行动似乎也並未完全受限。 病房墙壁上的电视屏幕,正无声地播放著刚刚那场发布会的重播画面,陆景言崩溃的特写镜头格外刺眼。 听到开门声,陆燁缓缓转过头,看到並肩走进来的薄行洲和傅语听,脸上並没有露出太多惊讶,反而像是早已料到,语气异常平静: “来了?” 薄行洲没有理会他这故作镇定的姿態,直接开门见山,声音冷得像冰: “既然知道我们会来,那就別浪费时间了。把我母亲最后一件遗物交出来。” “最后一件?!” 陆燁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瞳孔猛地一缩,声音因为震惊和某种恐慌而拔高! “你……你找到其他的了?!” 他自以为藏得最深的秘密被骤然揭穿,让他方寸大乱。 薄行洲向前一步,深邃的目光如同利剑,直直刺入陆燁惊慌失措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揭开了真相: “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从你把那些东西分开藏匿,用它们作为操控和要挟的筹码开始,就註定了这个结局。”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至於我为什么知道……你的那位『忠心耿耿』的李管家,早就是我的人了。而你那个废物儿子,陆景言,他巴不得我早点把你所有的底牌都掏空,好让他彻底掌控陆氏,又怎么会帮你保守秘密?”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陆燁早已脆弱不堪的心防上。 他赖以维持最后尊严和希望的秘密被彻底戳穿,连身边最信任的人也早已背叛,而这一切,竟然还有自己儿子的“功劳”! “噗——!” 陆燁猛地瞪大双眼,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溅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病號服和被单。 他指著薄行洲,手指颤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怨恨不甘和彻底的绝望,然后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薄行洲冷漠地看著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淡定的从他手上扯下了他母亲最后一件遗物。 那个戒指。 这个人渣怎么配!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转身,牵起傅语听的手,语气恢復了平静: “我们走吧。” 傅语听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迅速失去生机的老人,心中並无多少同情。 善恶终有报,这一切,不过是陆燁父子咎由自取。 她更加握紧了薄行洲的手。 ———————— 半个月后。 马尔地夫。 碧海蓝天,细白的沙滩蔓延至天际。 傅语听赤著脚,踩著温热的沙粒,像只欢快的海鸟在前面小跑,海风吹起她轻盈的裙摆和长发。 薄行洲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始终温柔地锁在她身上,带著显而易见的紧张和宠溺,扬声提醒: “老婆,慢点跑,小心些,等下宝宝又要抗议了。” 傅语听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海风吹得她脸颊红扑扑的。 她朝著薄行洲伸出双手,笑得明媚又带著点撒娇的意味: “那你抱我,我就不跑了。” 薄行洲无奈又纵容地摇摇头,快步走上前,轻而易举地用一个標准的单手公主抱將她稳稳托起。 另一只手则自然地弯腰拾起她丟在沙滩上的凉鞋。 他抱著她,沿著海岸线慢慢往前走,夕阳將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傅语听安心地窝在他怀里,手臂环著他的脖颈,看著他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填满,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惑: “薄行洲,你为什么会这么……坚定地选择我呢?” 经歷了陆景言的背叛和算计,她深知豪门感情的多变与凉薄。 很意外薄行洲对她的真心。 薄行洲没有立刻回答,他眺望著海平面尽头那轮即將沉入海面的巨大落日,橘红色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沉淀了时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你啊……大概早就忘了。很小的时候,有个爱哭的小丫头,扯著我的衣角,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信誓旦旦地说,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我。” 傅语听:“!!!” 她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薄行洲,眼睛瞪得圆圆的,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开玩笑的痕跡。 他们小时候认识? 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薄行洲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低下头,看著她一脸懵懂惊讶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语气里满是宠溺: “小笨蛋。” 这个亲昵的称呼和熟悉的触感,仿佛一道微光,骤然劈开了傅语听尘封的记忆迷雾! 一些模糊的、久远的画面碎片闪过脑海。 夏日的老槐树、一个总是安静陪著她帮她赶走欺负人的小男孩的背影…… 可他不是死了吗? 他衝进火里活了下来? 难道那个时候就是薄家? 她激动地抓紧了他的衣服,急切地追问: “什么时候的事?!你难道是……难道是那个……那个小哥哥?!” 她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面容已经模糊,只记得他比自己高一些,不太爱说话,但总会保护她。 薄行洲看著她终於想起来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著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满足感。 但他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坏笑著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不——告——诉——你。让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自己慢慢想。” 说完,他抱著她,迎著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暉,继续向前走去,留下傅语听在他怀里又嗔又喜地追问,笑声飘散在温暖的海风里。 有些答案,不需要急於一时。 他们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想起,让他细细诉说,这跨越了时光早已註定的缘分。 而此刻,拥抱著彼此和即將到来的新生命,便是最好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