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仙吏稳成大天尊》 第1章 秦川中道 第1章 秦川中道 秦川一觉醒来,睡眼朦胧。 下意识的就从枕头下面找手机。 几番摸索,摸了个空。 心生不妙,当即从简陋的竹床翻身了起来,刚才那硬硬的东西,是一劈两开的竹筒做成的简陋枕头。 身上的被子透着一股潮味儿。 吧嗒~ 青石屋子外面还滴答着雨。 忽然,冰冷的雨汽拍打着窗户,带着一股冷风从缝隙里,冲进屋子里来,让秦川浑身打了狠狠地一个激灵。 床铺的触感,冷风的刺骨,使得他没有任何困意,完全清醒了! “这是哪儿?” 看向周围。 室内,有水缸,木桌,塑料盆,塑料暖壶,搪瓷缸子,一个老破木柜子,上面有着煤油灯。 墙壁上挂着一张泛黄的年画,是白胖娃娃,肚兜,福字,金色长命锁,大金鱼,莲组合在一起的喜庆画报。 抬头,破旧的房梁和蜘蛛网, 天板掉下来一个发黄的电灯泡和灯绳。 煤油灯和电灯混用,这显然是为了省钱。 再看身下的木床,破旧的被褥,像是回到了过去八十年代的农村。 外面好像还有人在忙碌洗涮,说话的声音。 迷茫的时候,听到屋外面一声: “川伢子,你三爷来了,快收拾收拾,出来见人。” 听到这话儿,秦川脑海中立时出现许多片段记忆……庐山福地、九川县,牯牛镇、授箓道人……东胜天下……修仙界! 这是一个需要经过考试,赐牒,授箓,才能悟道修仙的世界! 他则是一个梦想考公上岸的小镇做题家。 两番记忆彼此交织,好似从来都是他,又判若两人。 “宿慧?” 眉心有些作痛。 便要用手去揉,这一抬手,惊异的发现右掌心里居然有个黑色印记,香炉模样,一寸大小,很精致,细节处都很分明。 “这是什么?” 他惊讶。 只因两世记忆之中,好像都没有见过手掌上有过这印记,像是胎记一样。 却在他想仔细看清楚时候,掌心里的这印记,渐渐隐去了。 若非秦川一直盯着看,就好像他这掌心从来没有过什么香炉黑印一样。 “怎么回事,消失了?” 他翻来覆去的检查手掌心,却怎么都无法让刚才那黑色香炉印记出现。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沉闷不悦的老人嗓音: “这娃就是被你惯的,什么时候了,还在睡,像是装着不知道老夫来了一样。” “不是不是,三叔,千万不要误会,孩子夜里苦读经书,所以……” 这是个声音憨厚的中年男人声音,听起来对老人态度低眉顺眼的,说话没有什么底气。 老人冷哼:“天天晚上苦读有什么用?连续考了三年,每年都落榜,这都第四年了……你还真指望咱们秦家祖坟冒青烟,山沟里飞出个金凤凰?” 秦川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穿上外衣,简单擦了擦脸,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来一看,院子里站着俩人,衣衫朴实,打着一块补丁的中年男人是他爹秦耕。 那个同样穿着朴素布衣,却没有补丁,脚上还蹬着一双靴子的老人,则是他的同族三爷爷秦丰年。 在这牯牛镇里,有着不少的宗族,都是一个姓,秦姓就是其中一支。 不过对比秦川他们家的拮据,这位三爷爷日子就过得丰裕不少。 “三爷爷来了。”秦川到了院子里,给老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只因一出门,就看到老人背上背着两个搭包,背后还停着一辆架子车,搭包里露出来一截肉,车则装着三袋子粮食,几个罐头。 瞧见眼前这个布衣短衫,五官俊秀的少年,给自己恭敬见礼,秦丰田面上的不悦也少了半分,但还是淡淡道: “刚才给你爹说的话,没有避着你,川伢子,你今年也十八了,有些事你得看清楚。 三爷爷今天跟你说点不好听的。 当年你爷爷,我,还有你二爷,我们三家各分了十几亩地,到你爹手里还好,结果这连续几年,因为你要考道人,用费有多大? 这些事,你不是不清楚的。” “我清楚。” 秦川闻言,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话说的是事实。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之前一直有些低眉顺眼的秦耕,却扬起头,执拗道: “三叔,川伢子有资质的。” “哼!自从开放道考之后,考道人!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个县每年放出来的道人编制,拢共也就那么十几个,可考道人的人数呢?几万人都打不住。” 秦三爷眼横起来。 “当年秦礼不就考上了……我家川伢子不比他差。”秦耕闷闷的说道。 他知道自家孩子的聪明,从小背东西就比别人快几倍。 秦川在一旁不说话,心中却知道自己爹的不甘心源自哪里,秦礼,算是他族里的一位族叔,是他爹那个时候“别人家的孩子”。 “秦礼?那是长房宗室的孩子,长房有多少田产,买得起多少《道经》,朱砂、符表,罗盘?你们这一房呢?” 秦三爷质问。 没等秦耕说什么,自对着秦川道: “你爹顽固,你是个聪明人,看看你家现在都成什么了。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再考下去,你爹就得卖房子供你。 听三爷我的,明年就别考了,我能托族里的关系,给你去县城找个活计,再过两年,就给你说个媳妇,咱凡人就得认命。” 秦川沉默,扭头看向了灶房,那里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在帮着他母亲烧火,不时看向院子。 这是他妹妹秦葵。 小姑娘在拿着烧火棍戳火玩儿。 秦川对于老人的‘为你好’一番话,这个时候,知道得口头上顺着来。 毕竟,族里那么多人,这三爷爷的关心不止于口头,是真的带来了不少可以帮衬他们家过这个冬天的口粮。 “三爷爷,你放心,今年若再中不了,我便重新找个活计,不会让这个家被我考垮了。” 秦川认真看着老人。 虽然觉醒前世记忆的他,更加向往修仙,尤其是能够得天庭授箓的正统修仙者。 但作为苦读四年道藏的他,却也明白: 若是无法授箓、名登天曹,其实可走另一条‘符牒’之路。 只不过,符牒虽也可修仙炼气,却只能算作散修,任尔修为再高,符牒之中也不含‘规则天条’。 符牒散修与天箓道人比,就像是商人和官员的区别。 大富不如大贵,神通再高,不敌天意。 看到儿子居然真的听进去了这番话,秦耕皱眉瞪着秦川,只是碍于秦三爷在这里,不好发作。 秦三爷则是捋了捋胡须,对秦川的回答满意,便丢下了肩上的搭包,说道: “明白了就好。” 说完,也不理秦耕,点燃了烟袋锅子,吸了一口,对着厨房方向淡淡说道: “秦耕家里的,今天中午别做饭了,族长家里的重孙做抓周宴,在祠堂外面摆了流水席,我今天除了给你们带粮食,也是来通知你们过去吃席的。” …… 秦家祠堂。 锣鼓鞭炮声里。 到了祠堂外面,几十桌流水席上,都摆在祠堂外面。 秦耕父子来了之后,就看到秦家那位年纪最大的老太爷站在祠堂外面,抱着一个白胖婴儿,笑的红光满面。 这是秦家族长秦有德,看到秦丰年、秦耕、秦川老中少三人。 老太爷招手对着秦丰年笑呵呵说道: “快,丰年,看看你这大重孙子。” 老太爷跟秦丰年是一辈的,只是年岁更长十几岁。 老太爷对着秦丰年打完招呼之后,又伸出手指逗弄着大重孙子,对秦耕问道: “老九,川伢子还在考试吗,今年怎么样了,有没有希望?” 秦川他爹秦耕,在上一辈的兄弟们中,排第九。 秦耕含糊说道:“应该有。” 老太爷闻言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低头又去逗重孙子。 应该?那么就是没有咯! 道人哪是那么好考的? 天赋,资质,银钱,培养,缺一不可,又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他秦家这么一个大族,几十年来了,也就出了他家的老三,如今在县里靖安所供职,负责缉妖捕盗、巡城符兵调度,是一位有着炼气七层修为,吃仙粮的道人。 不一会儿,祠堂外就来了牯牛镇的老老少少,恭祝秦老太爷四世同堂。 秦老太爷抱着重孙子,说了许多开心的话,最终,在所有人眼巴巴的等待中,中气十足的喊了声: “其他啥就不说了,咱开席!” 在大家伙的喜庆氛围中,人们默契的分为了两拨。 一小拨人跟着秦三太爷走进了祠堂里面,那是‘里堂’。 另一拨,以秦川父子为代表的大多数,则是留在了祠堂外的流水席面上。 这是无形中的身份地位差别,尤其是在祠堂这里,更显得森严一些。 留在祠堂外面的人各自找位子落座。 秦川也没有和父亲同坐。 他这个岁数,还在治经书,又未成家,只能和同村一些年龄相当的少年小孩坐一桌。 父亲秦耕则是去和他那一辈的父辈们坐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 但秦川观察到父亲的那一桌上,其他人都不怎么理会父亲,纵使有交谈,也都不与他主动拉扯话头,似是唯恐被秦耕缠上,回头喝多了,找他们借什么东西。 秦川低低叹气。 如今觉醒宿慧,得想个办法,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活的更体面些才行。 酒宴已欢,各种席面端上了桌子。 秦川还记得给妹妹带好吃的,便不掺和同龄人的交谈,只盯着席面上的菜肴,一边想着今后的规划。 “秦川,你自己怎么不吃啊?” 桌上有一个大胖小子塞得满嘴流油,看着秦川抢到的一个鸡腿儿,居然用袋包了起来。 “给我妹妹的。” 秦川回答。 祠堂这种地方,是家庙,除了一些老主母类德高望重的女人,向来是不让女子靠近的,所以家里的葵儿每次就只能指望他这个哥哥给他从席面上带回一些好吃的。 忽然,有人喊道: “诶呀,是三少爷回来了!” 有秦家的长工们老远认出来了那锣鼓声头里的一位体态雄壮的男子,发丝晶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力量感。 这正是秦家一族里这几十年来唯一考中道人的秦家三少爷秦礼。 “咦,三少爷背后怎么还跟着那么多人呢?” “该不会是来抓谁的吧!” 有人提了这么一嘴,各自都面色紧张起来。 靖安所,就是一方保护安全的官卫,平日里破获大小案件,追捕缉拿妖孽外道。 一下子,外面流水席上,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那位带着七八个人走向祠堂的秦三少爷。 秦川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得授天箓的族叔。 记忆里,这位族叔授箓之后,便很少回到镇上,已经在县城置业安家,再加上靖安所公务繁忙,便是过年祭祖,也时常缺他。 今天这是…… 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一位秦家老族叔,依仗着自己辈分问道: “秦礼,你这带这么多人,气势汹汹是干啥?” 秦礼却是没有理会,一双虎目就在几十桌流水席上的人们巡视了起来,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带着背后的人走了过去。 “咋,真是来抓人的!” 这气势,更是让其他所有人紧张误会起来了。 咱族里谁犯事儿了! 秦耕面色却是大变。 他看到这从小就压他们一头的族兄,居然一踏步间,身形消失原地,再一刻…… 竟是出现在了自家儿子面前。 秦川也是没有任何反应,就看到远处的这位族叔身形一,带着一股劲风,直接出现在了面前。 瞬移? “这就是修道者?” 还没等他脑海中将这个念头闪烁结束。 耳中就听到了面前站立的这位威风凛凛的族叔口中说出了几个字: “川伢子,你中了。” 中了? 第一时间,大家猜想的就是不好的事情。 “他中什么了!” 一下子,这话虽不大的声音,却令周围几桌的所有人,再度紧张,猜测不已: “中案子了?” 听到各种议论的秦礼,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大声震四方: “秦川,考中道人了!” 新人新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本章完) 第2章 族谱单开一页 第2章 族谱单开一页 秦川不可思议:“我真中了?!” 他都打算另寻出路了。 秦礼微笑点头:“中了,我在县里办事,看到了‘蒙序监’放的榜上你的名字,起初还以为同名,直到去问了,才知不假,这不,身后就是来给你送‘道书’的人,我是跟着他们一块回来的。” 一番话,在瞬间,使得所有今日赴宴的牯牛镇人,尤其是秦氏族人,脑袋嗡嗡作响。 道人? 声音更是穿透过了祠堂那堵墙和门槛,落在了里堂内的几张桌子上。 秦川,考中道人了! 秦川,考中道人了! 秦川,考中道人了! 这句话像是有回音一样。 在秦老太爷和秦丰年以及许多秦氏身份地位崇高的族老们的耳朵里回荡,使得他们一个个对视之后。 “道人!” 而后纷纷激动,站起了身子,同一时间都朝着祠堂外快步走了过去。 当内堂里的一众秦氏老人和牯牛镇乡贤们快步奔赴出来后,便看到,那送文书的人,将一张黄表诵念出口: 九川县-道选司文书 查有新晋道人秦川,籍贯庐山福地九川县牯牛镇人氏,年齿十八,身家清白,行止端方。 乙巳岁天庭道人大考,其于草本灵植一试中,成绩优异,依例取列优等,过农灵寺选擢,兹特奉授‘火工道人’符牒。 所有俸给仪从,一应依农灵寺支给。 着尔秦川,于本月十五日,赴‘九川县农灵寺’报道,听候差事。 签发日:天尊九七二八年五月初五。 等到这位念诵文书的专职道人诵念完毕之后,神情严肃的将重新卷起,并手中的另外一张文牒一样的东西,双手交递到了秦川面前: “文书已经诵念完毕,这是道友的符牒,自今日后,道友便可以此牒引天地灵气入体修行。” 秦川连忙伸手去接这两样东西。 他此刻的心情极其震撼。 毕竟,这是一桩天降的大造化,猛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道人。 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身份,没有之一,尤其是在这方类似宗门治世的世界,道人就是天庭用来治理这方天地的基层仙吏。 听起来,似乎与古代衙役有些相似,但因两个世界的区别,差距又何止天渊。 道人,虽是个还没有授箓,类似于只拿到了个实习生证明的火工道人度牒,可就是这么一张符牒,却是真正可以叩开修仙之路大门的钥匙。 一条通往长生和权力的大道。 秦川伸手去接这文书和度牒时脑海中闪过这些想法。 忽然,右手碰触到文书、度牒的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了一行字迹。 【《九川县道选司文书》内含法蕴……可提炼/回炉】 【‘东胜天下火工道人符牒’内含法蕴……可提炼/回炉】 这些文字…… 什么东西? 秦川吃了一惊。 “智能的?” 他下意识的便以为是这两样文书、度牒上面拥有神奇的法力,以至于可以在他脑海中出现文字,可等他低头看去,却瞳孔微微一缩。 却见掌心隐约浮现出来了一块黑色胎记。 像是个香炉。 轰! 他脑子一震,这不就是今天重生后在掌心看到的那神秘黑色香炉吗? 骤然而已。 他将脑海中浮现的文字与这神秘黑色香炉联系在一起。 当即,本能的就转了一下手腕,将手心中的符牒、文书和掌心中的黑色印记,同时放在了胸前,掌心面对自己的胸口,不敢让他人看见。 其他人则是看到秦川失神怔怔的样子,都开始议论起来。 “不好了,定是大喜临门,喜疯了。” 从祠堂里出来的秦老太爷和秦三爷见到秦川的样子,也是脸色微变。 尤其是秦三爷,心中咯噔一下: “糟了,这修道一事,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一辈子的追求,此前就有听说过,有人考了几十年,四五十岁才一朝得中,却当天被喜讯砸疯了,疯疯癫癫,引为笑话。” 当即快步到了秦耕面前,严肃说道: “老九,看川伢子像是被刺激到了,快过去给川伢子一耳光,做些凶恶样子,吓他一下,把人唤醒,千万可不能让他丢了魂。” 这可是百年以来秦家好不容易出来的第二个道人,若是因为受不了刺激魇住了,那不光不能去县上赴任,秦家上下也都要成为牯牛镇的笑话。 “啊?我儿!魇住了?” 秦父闻言,惊恐不已,就冲了过去。 看着秦耕这个老实汉子担心儿子,就要去给儿子施展回魂大手印,秦三爷担心着。 若是平时,他哪会多嘴,自己撸起袖子就上了。 可现在,秦川中了道人,可不是他敢打的。 一个县城,几万人争那么十几二十个道人位子。 老人们都说过,能考上道人的,上辈子都是修行中人,宿慧未消,仙人转世。 他一个小小凡人,就算是三爷辈分,那也是不敢打的。 唯有秦川的亲爹可以下这个手,毕竟世上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便是仙人,也得认亲生父母。 呼! 秦耕着急扑过去一巴掌朝着儿子脑后抡过去,带起风来,就要落实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抓在空中,落不下去。 “你干什么?” 是秦礼,他惊疑问道: “怎么儿子成道人了,你还要打他?” 秦耕看到是这个从小到大的对头拦住自己,又气又急,惊怒道: “川伢子魇住了,你耽搁我儿子回魂你负得起这个责……” 话还没说完。 “爹,你说什么呢,我没事。” 秦川确实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的有些麻。 但手掌心的神秘香炉才是震荡他心神的关键。 这有可能和他穿越重生二世有关,所以才呆住片刻。 不想老爹以为他范进中举。 当即赶紧上前,几番解释。 “真没事?” 秦耕惊喜不已的看着儿子,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胸膛起伏的更剧烈了。 “真的,我……” 秦川哭笑不得的要再说些什么。 “没事就……好哇。” 秦耕却是松一口气之后,整个人也似紧绷太久之后,全都松了下去,瘫软着就栽倒向地面。 “爹!” 秦川大惊,赶忙上前。 好在秦礼一直抓着秦耕的手臂,拉住了他,将之扶在椅子上坐下,立即把脉,片刻后,脸色舒缓,对着秦川道: “放心,你爹没事儿,就是这大喜大惊之后,气儿岔了,我帮他顺顺气,马上就能醒来。” 果然,在秦礼握着秦耕手腕,为之渡入几分灵力后,秦耕缓缓睁开眼睛。 醒来之后,恍惚了片刻。 在看到周围的流水席,所有人包括族老们都在关注着自己,他怔怔出神,最后想到什么,看向自己儿子握在胸前的度牒和文书,猛然间涕泪如雨,哭泣不绝: “真的,是真的,我儿真的中了!” “爹!” 秦川看见父亲这样,心中酸楚,他两世为人,如何不知这一世父亲为他做了多少。 如今,终于圆梦。 “不是做梦,你家川伢子真的中了。” 秦礼救醒了这位族弟之后,扶着他站起来,打趣笑道: “以后,你就不要再老拿我当什么追逐的对象了,该换做我儿子,去将他这位族兄当做以后人生目标。” 他有长女幼子,儿子比秦川还小三岁。 秦耕若是平时被一直以为人生对手的族兄这么打趣,早就愤而挥袖离去。 现在那粗糙的脸上却有些脸红,含糊说道: “你家羽伢子聪明,再过两年,也能考上。” 说完,生怕对方觉得敷衍,又连忙认真说道: “准能!” 秦礼没有多说什么,就如同秦耕了解自己的儿子,他也了解自己儿子,不是能够修道成道人的那块料。 于是之,看向面前黑发剑眉的秦川更加欣赏。 侄儿,占个儿字,如何又不是他儿子? “刚才多亏三叔了。” 秦川这个时候,连忙对着这个叔叔施礼。 “这对于修行中人,不过是呼吸般简单,你现在有了符牒,可以练气,日后也能做到。” 秦礼拍着秦川肩膀。 秦川眼神泛现亮光:“比如刚才三叔的那种瞬移?” 秦礼摇头:“那却不行,这种身法,乃是练气七层才能施展的,只凭你的‘火工道人’符牒不够,火工道人的度牒,只能让你有资格修炼到练气四层,再往上,得需要转正,真正授箓成为‘天箓道人’才可以往上修炼。” 秦川若有所思点头。 听起来,用级别和待遇来代替境界和修为,更能容易理解这个世界的修行之路。 “你也别担心,你是正宗公考进去的,只要踏实努力,去了农灵寺,按部就班,只要不出什么大岔子,最多一年火工实习之后,自然就转正,农灵寺会为你授箓。” 说完,秦礼从袖口取出来了一个盒子,道: “你要去农灵寺任职,那里的工作我了解过,基本是与植物有关,平日里忙些培土,除虫,嫁接的活儿,其中除虫最难,所以三叔我临来之前,在县上的灵具坊为你买了这一套‘金匣飞针’,共十八根,是许多农灵寺的火工道人都要学习的,你在十五日赴任之前,争取多加练习,到时候,才不至于被人训斥。” “这,太贵重了吧。”秦川犹豫。 这可是仙家法宝。 “不贵重,不贵重。” 这个时候,老太爷秦有德却终于找到了机会插进话来,笑的是满面红光,道: “不过就是一套灵具,你三叔在靖安所办差,俸禄买这么一套不会太困难,你要推辞,就显得外道了,认老头子是这个族长的话,就赶紧收着。” “收着吧川伢子。” 秦丰年笑呵呵的开口。 看了秦老太爷一眼,这老家伙,现在是生怕秦川跟他们生分了。 甚至他都猜测,若不是自己还活着,秦川父子都得被他想办法过继到他那长房一脉去,不过话说回来,川伢子如今中了道人,便是在族内再开一房,也无不可啊。 “那,就多谢三叔。”秦川不再推辞,收下了这套“飞针”。 不料,在他入手的一刻,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字迹: 【子母秘银针,内含法蕴……可提炼/回炉】 “嗯?这套飞针也能让神秘黑炉产生反应?” 秦川对于黑炉子好奇到了极点。 若非是现在这里人多,他不敢保证那‘提炼’‘回炉’有什么异象,都要忍不住当场试验了。 在秦川心中默默研究的时候。 老太爷的声音洪亮如钟,大笑开怀,对着周遭所有人拱手: “哈哈哈哈!诸位牯牛镇的乡贤好友们,今天我们秦氏可谓是双喜临门,本来的重孙抓周都不算什么了,主要还是我秦氏又出了一位道人,所以,这流水席,我秦家要再办一天!” “恭贺恭贺!大喜,大喜啊!” 所有人的恭贺声中,有羡慕、嫉妒,也有钦佩,感叹。 可以想象,秦川这一家,自打今日之后,将会摇身一变,彻底成为整个镇上的体面人家,连带着秦氏一族的地位,也会无形中更超然于其他镇上的宗族。 这都是道人身份的金贵。 秦耕更是没有想到,半天而已,自己一个原本在外面吃席都没有人与他说话的人,现在不仅仅是各种恭维声不绝,族兄弟敬酒不断,更是被族长老太爷抓着手臂亲切地应到了内堂的席位上。 跨过了那条代表身份的祠堂门槛。 于是乎,酒过三巡,秦父就醉的一塌糊涂,但有来人敬酒,他却绝不推辞,仰头痛饮。 看到老爹的样子。 似是人生最痛快的一天。 傍晚,宴席才散。 秦川滴酒未沾,在几个族里青年的帮助下,背着酒鬼父亲回到了自己家中。 看着秦耕已经醉趟在床上,还仍旧喃喃不断地念叨着: “我儿子…族谱可以从后面单开一页了……” 秦母早就在宴席那会儿,得到了族里的消息,现在一边用摆过水的抹布擦着丈夫的身体,一边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儿子。 不善言辞的妇人,只是不断喜极而泣着,眼神止不住地透着骄傲和幸福。 对于小姑娘秦葵而言,她还不大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今天是家里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哥哥今天给她带回来的,不是别人吃剩下的,而是一整只烧鸡。 最后,将家里所有人都安顿好了之后。 秦川也终于结束了这兴奋又忙碌的一天,回到了自己的青石砖瓦小偏房当中。 夜深人静。 深深呼吸。 他看着掌心中因为不断去接触符牒、文书、飞针而再度浮现的黑色香炉印记。 “来吧,让我看看你有什么作用?” (本章完) 第3章 天蕴炉 第3章 天蕴炉 深夜。 邻居家的狗叫了几声。 母亲给喝醉酒的父亲擦了擦身体之后,做完一些家务,也哄着妹妹睡着了。 秦川却在自己的小屋子里,静静的看着掌心之中因为不断触碰三样‘仙家东西’而浮现的黑色香炉印记。 “法蕴……提炼/回炉?” 他心中嘀咕了一声,在面前的三样东西上视线驻足良久。 “录取通知书和道人符牒,都是身份的证明,暂且还不清楚这黑炉有什么样的作用,若是一个不慎,弄坏了这两样东西,让我好不容易考的道人身份失效,那真是得不偿失,还是……先用三叔送的这套飞针试试看?” 脑海中念头既定,便伸出自己的右手,抓住了这套飞针。 【子母秘银针,内含法蕴……可提炼/回炉】 【请选择‘提炼’或‘回炉’】 秦川思索片刻。 如果从字面意思来看,回炉应该是回炉重炼,返本归元,提炼则应该是从其中提炼出自己可使用的东西? 两相比较之后。 他心中默默自语: “提炼和回炉都是什么意思?” 秦川骤然感觉到手心之中微微发烫,那黑色的香炉印记,竟然泛现红芒。 紧接着,脑海之中,浮现出来了一幅画面。 那竟是一座黑色鼎炉,及其高大,宛若一座房屋,仔细看去,其上纹理,形制,正是变大了上百倍的手心中的香炉模样。 【天蕴炉】 秦川看到炉体的片刻,就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这黑色鼎炉的名称。 再看去。 炉体内部好似透明,居然出现了自己手掌心中的那盒银色飞针,炉体之上,竟然形成了一篇文字。 【物品:子母秘银针】 【这是一套飞针法器,灵银质地,经受四十九日烈火锻炼而成,经手一人,以之施展‘银芒白毫针’十年之久,内含‘银芒白毫针’法蕴,可提炼而出此法术修为一份,亦可回炉为纯净法蕴‘1点’】 【纯净法蕴,可用之以提升任何法术修为】 这么一解释,秦川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关窍。 这不就是加点吗? 心中转动。 自己现在根本就是一个修行白板,没有任何的法术,所以要空白属性点没用,还是先拿到银芒白毫针这门法术性价比最高。 “提炼!” 【炉主选择提炼,预计提炼过程三小时】 秦川做出了选择。 呜啦~~ 却见脑海内的炉火猛然烧的通红。 一直盯着看,秦川几乎都困得睡着了。 三小时后。 突然,‘噗哗’一声,那盒子飞针骤然炸开,像是打铁一样飞溅,化作了粒粒光雨。 这些光雨从炉口飞出,融入了秦川的脑海之中。 同时他自身的精神陡然疲惫了下来。 【法蕴已提炼】 【炉主获得‘银芒白毫针’第二层修为一份】 骤然,秦川就感觉到了自己脑海中多出了不少施展飞针的法术经验。 银芒白毫针! 一门飞针技法,一共五层,五层圆满之后,飞针所过之处,只有看不清楚的银芒闪烁,快到极致,同时细若毫毛,无孔不入。 呼! 秦川睁开眼睛,精神头十足疲惫,就像是烧了一天的炉子一样,累。 “这提炼,要消耗我的体力吗?三小时……” 下意识看向了这掌心中,发现掌心中针盒内的飞针还在,却让他隐隐约约间觉得与之前似有所不同,像是失去了几分光芒法性一般。 缓了小半个时辰,觉得精神体力恢复了不少。 自语道:“需要足够的精神体魄才能去完成提炼这一步骤吗,那岂不是说,若是遇到太厉害的法蕴,我会无法提炼?” 暂时将这个想法搁置,转而观察手中的飞针。 “法蕴被提取了之后,东西的品质像是下降了不少。” 秦川猜测,就像是修仙小说里被温养了几十年的宝物,被重新洗练成为白板了一样。 他思维发散: “难道,我这炉子,可以轻而易举的抹除掉他人宝物之中的个人印记和气息?” 他前世就是个敏锐的人,这个时候,从这看似提炼之后失去几分光彩的飞针上,却联想到了天蕴炉的更不可思议妙处。 真是居家旅行,杀人夺宝的不二之选。 转念又一想。 “我如今已经入了体制,这种手段,若是施展,必然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否则岂不沦为人人追杀喊打之辈,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嗜杀之人。” 想到有可能被天庭通缉,成为一代邪魔,不由得摇晃脑袋。 呼~ 呼出一口气,收束杂念。 秦川仔细消化了从这套飞针法器之中提炼出来的‘银芒白毫针’的法术经验,低头,看着飞针盒子,捻起其中的一根银针。 立即,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就让他全身上下的肌肉浮现出记忆来。 伸手一弹。 咻! 居然生生扎穿了床上的这个竹筒枕头,入木三分。 “啧,这还是没有真气的情况下施展,就已经让我可以像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样,以银针穿透半寸厚的竹板,这种手段,前世练了一辈子的老中医怕是都做不到,而我则平白无故的就踏足到了第二层境界。” “日后,真的踏入了练气期,体内多出了灵气,以灵气施展出来,更可怕。” 秦川脑海中已经完全吸收了‘银芒白毫针’的法术经验。。 这飞针法器前主人十年的辛苦修行,在针法经验之中,这前主人不过只是修炼到银芒白毫针第二层,就已经可以控制十八根飞针,做到瞬间刺杀空中十八只飞蝇,并能将飞针穿透比铁还硬的人头,做到飞针杀人于一念之间。 只可惜,他现在体内没有灵气,空有法术技巧,没有灵力操控。 想到这一点。 望着“允许炼气”的道人符牒,秦川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睡觉了。 便以稍稍激动的手,打开了这张珍贵的‘道人符牒’。 伴随着秦川的打开。 这好似折子一样的符牒从其中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光芒,落入到了秦川的双眼,似是在检验着什么。 三个呼吸之后。 宛若身份认证通过。 一枚精致的白色符文,便从这道人符牒之中飞出,落到了秦川的脑海之中。 霎时。 秦川就感觉到了自己进入了一片神奇的天地,好似照片的负片一样,原本彩色的周遭,现在只剩下了黑白二色。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这黑白二色之外的另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宛若透明的光点,停留在自己的肌肤之上。 一个小小的光点。 竟然给了秦川一种充斥着强大无比的力量的错觉,让他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在瞬间产生了一种欲望,那就是…… 把这个光点吃下去。 体随念动。 秦川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活物,张口就将这个小小的光点‘吞’了下去。 光点入体的瞬间。 舒爽~ 像是久旱逢甘霖。 仿佛身体一直在渴求这种物质,终于得到了补充。 继而,秦川感觉到符牒吐出来的那白色符文,有意识的引导着那光点顺着自己的经脉游走。 他明白这光点是什么了。 睁开眼睛: “这就是灵气的最基础形态‘灵粒’。” 这一刻,他清楚了“无牒不可炼气,无箓不可修道”的原因是什么了。 在这方天地,符牒和天箓不仅是限制修仙的规矩,更是一种‘通行资格证’,只有拿到了这种通行资格,才可以‘看’到天地的真相,找到那种光点,去‘食气’。 意识到了这真相之后。 他再看向手中的度牒,也是后怕一般松口气。 幸亏是先拿飞针做了实验,否则要是把道人符牒之中的那个符文回炉了,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同时,在他第一次引气入体的时候,不仅感受到了火工道人符牒在引导着他那一粒灵气的运转,同时,还透露出来了不少关于练气期的信息。 练气一层‘灵粒化波’ 练气二层‘灵波化光’ 练气三层‘灵光化气’ 练气四层‘灵气化力’ 也就是说,他现在刚得到第一粒‘天地灵粒’,要吸收更多的天地灵粒,使之聚合成为一道‘灵波’,方才可以驾驭飞针法器,御针飞行。 “原来这就是修行啊。” 秦川感受到了修行的美好,于是食髓知味一般,一整个夜晚都在吸收着天地灵气。 一晚上过去。 他已经在体内积攒了六十四颗天地灵粒。 也不知道是体内这些灵粒开始滋养起了身体,或者是秦川的心理错觉,他感觉一晚上没睡觉,居然精神比平时还好。 而等他洗脸起床到了院子里,却发现自家来了不少人。 “娘,外面这些人是……”秦川问向母亲。 “都是来送礼的,你爹本来不想收,但你三叔来了之后,却让咱家收下,说是你过两天就得去农灵寺报道,到时候就得住在县里,要置办许多东西,那是一大笔销,所以……”他娘低头擦着柜子。 秦川闻言没多说什么,只是关注到:“三叔来了?” “嗯,在前屋跟你爹说话呢。” 秦川来到了前屋。 秦礼坐在小板凳上,看到秦川进来,眼睛微微变化,察觉出来了秦川的变化,道:“你昨晚上引气入体了?” 秦川也不否认,点了点头。 “我看看,你这一晚上炼出多少粒子。”秦礼起身,直接过来搭手到秦川手腕上。 秦川心中微微一动,自觉天蕴炉应当不会这么容易被人发现,便也没有抵触,只是好奇自己这一晚上的成绩,对比其他人如何? “六十四颗粒子,嗯……在咱们乡下这灵气稀薄的地方,算得上不错了。” 秦礼收回手掌,看着秦川,道: “想要真正进入练气一层,你需要积攒至少十万天地灵粒,才能凝聚出一道灵波。” “十万灵粒?那么多?” 秦川哑然。 一晚上只有六十四粒的成绩,对比目标所需的十万粒子,这时候,让他焦虑起来了。 岂不是说,他就算天天晚上努力练气,也要五六年才能踏入练气一层? 只是练气一层入门而已,就这么难的吗? (本章完) 第4章 修行智慧 第4章 修行智慧 “灵粒乃天地灵气的最小微粒,微乎其微,肉眼不可察,看似你凝聚出来六十四颗灵气微粒,但组合在一起,却不算什么,即便是十万灵粒聚合成为一道灵波,在体内显化,也不过三寸大小。” 秦礼对自家侄儿缓缓道明修行之起点: “三寸灵波,可以驾驭万物,搬动诸器。” “那我这一晚上才积攒了六十四灵粒,是个什么成绩呢?” 秦川主动问道: “是不是意味着我的资质很差?” “对于普通人而言,已经算是不错了。” 秦礼回答之后,似是看出来了秦川的第二个问题: “你要知道,修行一事,固然天赋资质,十分重要,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财侣法地’。” “财侣法地?” 秦川若有所思。 “不错,普通人似你我这般,在这穷苦乡村,拼死拼活,也不过一晚上吞纳几十个灵气微粒,这并非是你我资质差。毕竟能从数万人之中,考中道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算作资质差了。” 秦礼慢悠悠说道: “只是因为我们这里是乡下,土地之中不含灵脉,天地之中灵粒稀薄,若是你进了城里,那则不同。只要是城区,那都是建立在灵脉之上的,便是九川县最便宜的一间屋子,其中灵气含量都是咱们乡下的十几倍。” “十几倍?城乡差距这么大吗?” 秦川粗略算了一下,道: “也就是说,若是去县城修行,则最快小半年,就能够稳入练气一层。” “然也,这还是那最差一级的灵区房,若是县城里的高等洞府,让人三五日就能够练气一层,也不是难事,只不过,那等规格的洞府,非是一般人可以租住的起,更不要谈买下来。” 秦礼说着,继续道: “这就是我跟你说财侣法地职中‘财’和‘地’的重要性。” “那侣和法?” 秦川抓住这个机会深问。 “法,一般而言,天庭对于授箓道人和火工道人,都有基本配置的功法,譬如你若去了农灵寺,农灵寺便会给你传授一门农灵寺火工道人的必备功法,但这些基础功法,对比真正的大族、宗观千百年的积累,便是鸡肋一般,修炼这样的功法,一辈子也不可能出头,这也是三叔我的一些经验之谈。” 秦礼说到这里,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蹉跎,叹了一口气: “就像你三叔我,看似进了靖安所,如今也真正授箓,但不过也就是个靖安所的‘二等捕快’罢了,这辈子再努力努力,最多能再升个‘副捕头’,就到头了。” 秦川不解: “以您的本事,升副捕头,这么难吗?” “没有立功机会的话,便是如此了,而即便是真的遇到立功的机会,对于我靖安所而言,想要再晋升一等箓位的功劳,便得是将性命豁出去的那种差事才有可能。” 秦礼说道: “所以等你到了农灵寺,要想能爬上去,便得牢牢记住最后一条,就是‘侣’。” “侣?” 秦川若有所思: “朋友的意思?” “普通人叫做朋友,但是咱们修行中人,互相都称之为‘道友’,进了农灵寺,你需要将道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才能修行起来。” 秦礼沉吟之后,道: “这还只是侣的表面意思,因为有的时候,普通的道友其实是帮助不了你多少的,你需要拜入一些前辈的门下,成为他们的道友,这一类前辈的地位,才是你以后能够在农灵寺更进一步的机会。” 秦川在心里将三叔的前辈身份翻译了一下。 所谓前辈,大抵说的是……靠山吧。 秦父在一旁听着秦礼跟自家儿子的交流,他虽然半懂不懂,但却能够明显领悟到秦礼说的这些话,每一字一句都是对于未来秦川修行上的金玉良言。 便认真叮嘱道: “川儿,你三叔说的这些,你可要牢牢记住。” 秦川一脸认真,道:“我知道。” “过两天,你就要去农灵寺报道,切记到时候少说多听。” 秦礼说着忽然苦笑一声: “这些修行智慧,在一类大家族当中,都是世代相传的,而像咱们这种普通人出身,便需要亲自摔打扑爬,才能从其中领悟到万一,三叔这些虽说只是皮毛,但你得了这些关窍,总比当年三叔啥也不懂要好。” 秦川凝重,道:“三叔字字千钧,我一字不忘。” 心中闪念。 财、侣、法、地。 说白了,这一世的修行之道,就是要有钱、有人脉、有背景,有资源。 不是那种在某个山洞里闭关几百年,就能突破修为,出来天下无敌的世界。 此世,连突破都要有‘空缺’,才能让你升入那个‘箓位’。 “就说到这里吧,这次过来,除了给你叮嘱这些之外,便是要带着你提前去城里,租个临时洞府,让你好熟悉一番城里的事宜。” 秦礼说道。 “一切都听三叔的。”秦川对于这位族叔已经完全当做是自己修行路上的领路人般尊敬。 “我是请休两日回来的,明天就要回去办差,时间不等人,所以咱们叔侄吃过这顿早饭,就得出发了。” 秦礼说道。 这么匆忙,秦川自然是有些不适,但转而就升起对于未来的期待。 一家人吃了早饭。 饭桌上,秦父秦母将家里的所有积攒和昨日族人与祠堂送来的特产,都给秦川装上了车,让他去城里变卖换成灵元,置办之后的所需。 等到东西都装好了,秦川发现门口,已经多出来了不少族中老人,包括老太爷也亲自来了。 噼里啪啦。 甚至放了鞭炮。在鞭炮锣鼓声中,是来自妹妹秦葵稚嫩哭泣的声音: “哥哥再见。” “逢年过节,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秦川按下心中不舍,转头对着秦礼道: “三叔,出发吧。” …… 从牯牛镇到九川县这段路有十里左右,叔侄二人乘着秦礼的马车,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县城当中。 远远地一个六丈高的城墙出现。过城门的时候,因为三叔秦礼的身份,笑着打了招呼,连查验都不需,便已经入城。 进到九川县城,白墙黑瓦的建筑遍布全县。 官宦府第、家族祠堂、商人住宅、乡民故居,这些建筑,有前堂后堂先后序列者,有数十栋连片者,街巷均由青石板铺成。 沿街甚至挂着不少红色彩带和酒肆旗幡,颇有一种让秦川回到前世那些古风古镇的感觉。 秦礼先是将秦川带到了城墙根下的集市。 “这里是四府街集市,咱们九川城内城外许多百姓,都习惯将自家种的做的拿到这里变卖,你就趁着还没散市,将车上的这些家中蔬果大米,能卖多少卖多少,三叔去给你租个临时的屋子。” 城墙下的巷子,两旁有不少叫卖声音。 “卖大馍咯,老面馒头。” “磨刀,磨剪子嘞~” …… “刚从地里摘下来的黄瓜、茄子。” …… “刷锅把子、小铲子、针线扣子、洗脸盆子、剪子、发夹子、拨浪鼓子……” 赶着马车,经过这位卖货郎,听着他摇晃着身上清脆的铃铛声、酣畅悠长的吆喝声。 三叔给秦川找了个位子,让他就在这里叫卖家里带的东西,自己则转身去给秦川租房子。 秦川带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忙活的人们。带着观摩。 他这一世虽是日夜苦读经书,却也并非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这些家中土物,蔬果的价格,他也清楚,也不觉得丢面子,谁让自己没钱呢,便直接叫卖了起来。 这时代,许多人都还为吃穿犯难,车上都是吃的东西,所以不愁卖出去。 估摸着快要中午的时候,秦川将这一车几袋粮食,几筐蔬果,还有几块腊肉,全都卖完,得了几贯灵钱。 东胜天庭以灵元通世,一千文灵钱就是一贯,可以换算为一灵元。 灵元类似前世的银元,上面有着灵纹,纹饰着‘天尊’的样子,灵钱则是外圆内方,书写着‘东胜通宝’四个字。 然后,趁着还没有散集,便就牵着马车,给自己了一文钱买了个包子。在这四府街巷子里转悠了起来。 一会儿后,看到这条街巷的巷尾,摆放的都是古玩碟子,瓶子一类的东西。 秦川停了马车,好奇的蹲在一个摊子面前看了起来。 一个一个的过手。 摊主是一个带着瓜皮帽,八字胡,老鼠眼的精瘦中年,望着面前的少年挑挑拣拣,便眯眼笑着搭茬: “小兄弟,是个懂行的啊,老实说,还没有谁来到这,像你这样,过手的都是老东西,呐,就你手里现在拿的这个,我跟你说,这东西可是‘大周’时候的,你细看看,多开门。” (本章完) 第5章 石狮 第5章 石狮 “大周的东西?” 秦川蹲下身,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却已不着痕迹地依次抚过摊上的件件“古玩”。 “嘿,您可听真了,这可是正经大周年间的青铜羊方炉,贵人案头赏玩的雅器,上万年的老物件了!” 摊主拢着袖子,说得煞有介事。 秦川不置可否。 上万年? 大周,确是万载之前的另一方天庭盛世,是诸天世界的四大古天庭之一。 但这摊子上,莫说千年古物,便是有个十年以上的真东西,都值得他多看两眼。 他起身欲走。 “您慢走,没入眼的不打紧。下回您来,有好东西一准给您留着!” 见秦川无意购买,摊主也不着恼,依旧那副笑模样,拢袖蹲回原处,静候下一位主顾。 这一行,素来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平日积攒人气乃是常事。 秦川牵着马车,在这街角巷尾的一个个小摊前流连,逐一品鉴那些所谓的“古物”。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 他心下暗忖: “果然,古今中外的古玩市场,大抵都是一般模样,真品寥寥,尽是仿货,想要捡个漏,我怕是在白日做梦。” 不少东西,莫说引动天蕴炉感应,便是他自己粗看,也觉假得可笑。 但他并未就此离去。 只因想着三叔还未回转,时间还早,既来之则安之,便耐着性子,继续在这些摊位上翻捡,将一件件物事过手。 【镇宅石狮,内含法蕴……】 脑海中天蕴炉蓦然浮现的字迹,让秦川眼皮微微一跳。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面对这位同样眯缝着眼、方面阔耳的摊主,并未在那尊一尺来高、略显残破的石狮子上过多流连,反而继续在摊上翻抹寻觅。 直至拿起一只小碟,方问道:“这怎么卖?” 大耳朵摊主见秦川牵着马车,只道是位阔绰主顾,眯眼笑道:“骊山福地出来的老物,两千年前的玩意儿,诚心要,五个灵元您拿走。” 秦川皱眉:“这么贵?” 摊主似是见怪不怪,笑道:“嫌贵?您再瞧瞧别的,我这里好东西不老少嘞。” 秦川又随手挑了几件问价,状似无意地带问了那石狮子的价钱,得知作价“一灵元”。 他故意表现出对那碟子的些许中意,问道:“这碟子还能便宜些么?” 摊主叹口气:“看您年纪轻轻却是个识货的,给您打个八折,结了这份善缘。” 秦川面无表情: “半贯钱,这碟子搭上那石狮子,我都要了。” “得嘞!就当今日开张,讨个彩头,您拿走!”摊主答得干脆利落。 “……” 秦川面皮微紧,心下暗骂自己: “给高了。” 原怕摊主识货,却是自己想多了。 将石狮子与那“附赠”的碟子装上马车后,他又逛了片刻,再无其他发现。 眼看需返回原处等候三叔,他瞧着车上那尊石狮,略一思忖,取布将其仔细包裹,塞入装有被褥日用杂物的背篓中掩藏起来——天蕴炉之秘,绝不可为外人所知,即便是三叔,亦不能告知。 日头偏西,暑气最盛之时,三叔终于回来了。 “替你寻的房子在南边建春门那头,属坊外之地。离我家约有三里,距你上值的农灵寺约四里,是远了些,但租金便宜,那地界的灵气在坊外也算数一数二,够你修炼至练气一层了。” 秦礼过来牵住马车,看了眼车内,点头道: “不错,都出清了?得了多少?” “五贯多点。三叔,租房了多少?”秦川问道。 他来时便知,三叔一月俸禄加上各类补贴,也不过十枚灵元。 “月租一贯,押一付三,统共四个灵元。” 见秦川便要掏钱,秦礼摆了摆手: “你初来乍到,用钱的地方多着。这租金我先替你垫上三个月。不必急着还,待你日后俸禄宽裕了再说。” 秦川心中记下,也不多言,只点头称是。 叔侄二人驾着马车,又行小半个时辰,方至建春门下。 此处显然较四府街清净不少,屋舍多是民宅小院。 秦川虽久居乡间,亦知城中分坊内坊外。城内繁华地界划为七坊,坊外则近乎城乡交界,多为民居,然亦属县城户籍。 马车停在一处小院前。 院门处,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正执斧劈柴,见马车到来,便停下活计,向秦礼拱手,随即目光落向车上的秦川: “秦捕快,这位便是您那位高中农灵寺的贤侄了吧?果真一表人才。” 秦礼含笑点头,为秦川介绍:“这位是房东,何瑞峰先生。他的公子何星辰,去年也中了道人,如今在琅音阁任职。你往后可多与人家往来,都是年轻道人,自有话聊。” 秦川肃然起敬,原是道人之家。 “皆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何先生对秦川笑道: “秦捕快说的是,你们年轻人正当多来往。对了,家中因星辰职司之故,特地置办了一面玄光镜。日后你下了差,不妨常来坐坐,一同看看上面的节目。尤其是每晚的《东胜新文》与《九川县文》,于你等道人而言,多聆听其中教义,对日后发展大有裨益。” 琅音阁,主司留声玉符、玄光镜播送及邸报印制,乃是东胜天庭宣导教义之喉舌。 无论是留声符还是玄光镜,皆所费不赀。一枚留声符便需两千灵元,能用者,在九川县皆非寻常人物。 玄光镜虽便宜些,一面亦需六十灵元,仍非寻常人家所能负担。 此人竟能置办一台,可见其家底。 秦川抱拳:“多谢何先生。” “快屋里请吧,都已收拾妥当了。” 何先生言罢,朝院内唤了一声: “青旋,出来帮这位哥哥搬搬东西,咱们院里添新人了。” 声落处,院门内探出一位扎着马尾、身着竹青色薄衫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年纪。 她瞧见门外马车前的清俊少年,灵动的双眸倏然一亮: “你就是新来的道人哥哥?你好呀,我叫何青旋。” “你好,我是秦川。” (本章完) 第6章 惊神十三变 第6章 惊神十三变 秦川望着少女,依稀从她身上看到了妹妹秦葵的影子,不忍让她帮忙做些粗重活。 “东西沉,我自己来就是。” 他说着,利落地将车上物事逐一搬下。 好在虽多年苦读经书,却也未落下田间劳作,加之昨日练气入体,体力远胜常人,即便背篓里藏了一尊一尺高的石狮,动作间也未露丝毫疲态。 “那我帮你拿些轻便的。”何青旋轻声说着,声音细软。 几人一同进了院子,将行李搬入秦川屋内。 “这小院统共七间房,三间主屋我们自住,一间灶房,余下三间都租了出去。另外两间的租客白日都不在,晚间你便能见着。” 何先生在一旁温声介绍。 待秦川安顿得差不多,秦礼便道:“三叔家住在哪里,你是知道的,若有难处,随时来寻。这边既已妥当,我便先回去了,明日我也要去上值呢。” “我送您。”秦川说着,将三叔送至院门外。 返回屋中不久,便听门外传来何青旋清亮的嗓音: “秦川哥哥,晚间用过饭,记得来我家看玄光镜呀。” “好,一定。” 秦川应声道。 他亦未曾想,这道人身份即便入了城,依旧如此受人看重。 简单收拾过屋子,此刻终于得了四下无人、全然安静的独处之机。 他悄步至门边,自缝中向外略一张望,见院中无人,便将那石狮自背篓中取出,手掌轻轻按了上去。 掌心所触,石质粗糙,沁着凉意。 刹那之间,脑海中天蕴炉微微一震,已将其形神烙印其中。 【物品:石狮】 【经年镇宅石狮,因常年受主人吞吐天地灵气浸染,内含法性,蕴藏《惊神十三变》修行法门,可提炼功法一部,亦可回炉为纯净法蕴‘1点’】 秦川心念电转。 他本意仅是尝试天蕴炉的第二功用“回炉”,未料这石狮之中,竟也藏有一部修行功法。 《惊神十三变》! 单是名目,便觉气势非凡。 思考过后,他当即决意选择提炼功法。 “提炼。” 【炉主择选提炼,预计需时一个小时】 心念方动,掌心骤然滚烫,意识深处那尊天蕴炉“轰”地一声燃起熊熊炉火,顷刻间烧得通红。 哐当! 忽闻一声炉盖掀开的闷响,万丈流光喷薄而出,化作一篇熠熠生辉的文字。 “这一次,竟这么快?” 他正自疑惑,同样是“价值1点法蕴”的东西,为何上次耗时三个小时,此番却只需一个小时? 且并未感到如上次那般疲惫。 莫非真如他所猜想,这提炼快慢,与自身体魄强弱有莫大关联? 虽则眼下体内仅得六十四颗灵粒,但既已引气入体,踏入道途,与寻常凡人之间的差距,终究是云泥之别。 未及细思,那漫天光雨所化的文字已如一卷帛书,徐徐展现在心神之间。 【惊神十三变】 【四菩道人所创神识修炼之法,共分十三层。每修成一层,神识强度便增一倍。若练至十三层圆满,则神识强度可达常人之十三倍。 此功入门极易,纵是下愚之人,一二年内亦可练成第一层,几无门槛。 然一旦修行,便无退路,须于限定年限内突破下一层境,否则神识倍增长驱直入,恐冲破泥丸,走火入魔。 此石狮曾属四菩道人府邸旧物,沾染《惊神十三变》法性甚深,内蕴第一层圆满修为】 轰~ 秦川只觉脑海中一团精纯法性轰然炸开,迅速滋养神魂识海。 瞬息之间,五感六识敏锐倍增,神识强度竟暴涨至先前一倍! “这便练成《惊神十三变》第一层了?” 他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仔细体会着神识的蜕变。 思维变得异常敏捷,念头起伏流转之速,较往常快了一倍有余。 仿佛整个识海经历了一番脱胎换骨,推演计算之能大为增强。 秦川好奇地体味着神识的变化。 而检验神识强弱最直接之法,自是修行吐纳——神识越强,感知、捕捉、炼化天地灵气的速度便越快。 他当即盘膝坐下,凭借怀中“符牒”,心神沉入那灵气充盈的天地之间,开始吐纳。 “这九川县城中灵气之盛,之浓,果然如三叔所言,远超乡下数十倍!” 此刻在他“眼中”,那宛若灰黑负片一般的天地中,周遭空气中漂浮的灵气微粒稠密如雾,如云。 与乡间稀薄的灵气环境相较,不啻天渊之别。 何先生家这方院落之中,灵气光点璨若繁星,不可胜数,而乡野之地,不过零星数点,稀疏可辨。 若再凝神细观,便可发觉这些浩瀚如星的灵气粒子,竟大多是从大地深处渗透而出,宛若大地深沉呼吸。 “这地下,想必便是九川县城所依存的灵脉了。” 秦川心念一闪: “此处尚只是坊外民居,不知那坊市之内,以及三叔曾提及的高等洞府,其中灵气又该是何等磅礴景象?” 心念电转后,他收敛心神,专注检验自身神识强度,开始吞纳灵气粒子。 呜~ 于凡人不可见的微渺之境,密密麻麻的灵气粒子恍若遭遇海上漩涡,被一股无形之力卷动、撕扯,身不由己地投向那漩涡深处。 那漩涡正是秦川神识所化的“巨口”,如鲸吞海饮,恣意攫取。 一口“吞”下,秦川蓦地睁开双眼,难掩惊诧。 “八十八粒?” 昨日在乡间一整夜,不过积攒六十四粒灵粒。而方才一次吐纳,竟直接收取了八十八粒! “这……” 他很快压下心中震动,冷静下来: “修行速度如此骇人,虽与城乡灵气差异有关,但神识翻倍所带来的‘修行加速’,才是主因。” 毕竟,两次搬运灵气的难易程度,他体会得真切分明。 昨夜,每搬运一颗粒子,都如负水行于山路,崎岖艰难,行至半途尚需歇息,约莫一炷香功夫,方能纳一颗粒子入体。 而今,却似驾水罐车驰于通衢,不仅毫不费力,效率更是惊人。 “这,便是神识倍增带来的好处么?” (本章完) 第7章 玄光镜 第7章 玄光镜 秦川初尝《惊神十三变》带来的神识飞跃的甜头,心下欣喜,却并未忽视这门功法潜藏的隐忧。 需在限定年限内突破层境,否则神识暴胀,泥丸宫崩,便是身死道消之局。 “若换作常人,只怕如顶悬利剑不知何日落下,日夜忧惧,被迫苦修不辍。但于我而言,这似乎……并非难题。” 他冷静权衡。 虽未亲身尝试,却已知晓天蕴炉的另一项神异——回炉法蕴,加持功法。 对他而言,只需不断积累法蕴,朝着《惊神十三变》层层加点,突破自是水到渠成。 只是不知,将这功法提升至第二层,究竟需要耗费多少法蕴。 “此事,容后再试不迟。” 入城首日,便于集市中捡得如此大漏,虽赖天蕴炉之神异,但他亦觉此乃吉兆,是个不错的开端。 “今夜便好生修行,看一宿究竟能积累多少灵粒。明日再去那集市碰碰运气。” 秦川盘膝静坐,潜心练气。 直至窗外暮色四合,方才内视己身。 “三千七百粒!” 他本欲继续修行,奈何腹中饥鸣如雷,只得暂且收功。 初涉道途,练气一层未至,远未达到辟谷之境,仍需人间烟火维系生机,只得推门而出。 正欲搭起从乡间带来的小泥炉,熬些小米粥,热热干粮,就着咸菜打发这顿晚饭,房东何先生却笑着走了过来。 “若不见外,今日便在我家共用晚饭如何?也算为小院新客接风洗尘。” “这……还是不便叨扰了,我……”秦川婉言推辞。 “莫要如此客气。”何先生上前拉住他的手,热情道,“是星辰方才回来了,听闻院里住进一位道友,便想邀你一同叙话。正好玄光镜即将播放《东胜琅音》,你我边吃边看,岂不正好?” 何先生盛情难却,秦川几番推脱不过,终被拉着步入房东家正厅。 厅内陈设简洁干净,皆是实木家具。 红木桌案上,一方约十四寸大小的“玄光镜”以白布覆盖。 四壁并无尘网,反悬挂着不少画报与文书。 秦川目光扫过,见其中几张文书被精心装裱,赫然是这家公子的“道人录取通知”,以及琅音阁颁授的“优秀琅音道人何星辰”奖状。 正观望时,只听里屋传来一道清朗嗓音,如金石相击,吐字清晰: “这位便是暂居我院的秦道友了吧?” 门帘掀动,一位身着标准黑白道袍的青年迈步而出。其身姿挺拔,五官周正,面带笑意,对秦川拱手一礼: “在下何星辰。” “在下秦川。何道友,幸会。”秦川立即还礼。 “道友”二字,乃是天庭之下修行中人间的正式称谓,意为同志向合,共求大道之友。 “今日下值归来,听家父说起院里来了位道友,便想着请你过来一同用饭,相识一番。” 何星辰言语间透着年轻道人特有的朝气,“往后同住一个院落,又皆是修行中人,想必有许多话可聊。” 秦川受他感染,亦露笑意,谦逊道:“我初入道途,亦是首日进城,诸多事宜尚且懵懂。” “无妨。日后于修行或差事上有何不明之处,尽可来问我。”何星辰爽朗一笑,侧身引路,“快请入座。” “小秦啊——我便这般称呼你了。星辰所言极是,往后有何难处,尽管寻他,便当是自己兄长一般。”何先生安排秦川坐下,语气热络。 感受着这对父子的殷切之情,秦川心下微感诧异。 虽说道人身份尊贵,但对方亦是道门之家,何至于热情至此?酒未沾唇,竟似有认作兄弟之意。 何瑞峰自有他的算计。 虽秦川仅是刚考中的道人,但即将赴任的“农灵寺”,乃天庭体系中专司郡县福地所有灵植、灵农、灵田、灵兽事宜的衙署,权责重大,关乎整个九川县灵植产业的规划统筹。 若能从此后于农灵寺任职的秦川口中,提前获悉些许来年的种植风向,他家在乡下的那二十多亩灵田,收成便能远超旁人。 此时的秦川,尚未真正踏入体制,对此中关窍自是浑然不觉。 恰在此时,少女何青旋的声音自厨房传来:“哥,秦川哥哥,饭好啦!” 她端着一个餐盘,上有四菜一汤。 秦川与何星辰同时起身去接。 看去皆是家常菜蔬,一碗清润的萝卜汤。虽不奢华,但这般伙食,已远胜乡间许多。 片刻后,何母也解下围裙,一同入席。 “青旋,戌时已到,《东胜琅音》要开播了,将玄光镜打开。”何瑞峰端着碗吩咐道。 何青旋小声嘀咕:“琅音有什么好看的……” 却还是乖巧地跑到桌边,先是掀开镜上白布,继而从抽屉中取出一枚玉简,在其上轻点数下。 滋啦—— 镜面顿时闪烁起一片雪杂音,吸引了席间所有人的目光。 紧接着,在那十四寸的镜面中,杂音渐褪,呈现出一幅黑白画面: “各位观众,晚上好。” 一男一女两位身着道袍、仪容端正的播报修士出现在画面中,神情庄重: “今天是天尊历九七二八年五月初六。欢迎收看《东胜琅音》节目,我是琅音道人朱辉/倪卿。” “下面为您介绍今天节目的主要内容……” 望着那黑白闪烁的玄光镜,秦川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某个熟悉的年代。 “这,是否还有彩色电……彩色玄光镜?”秦川下意识脱口,旋即改口。 何星辰闻言笑道:“自然是有的。庐山福地一些富庶区域已渐流行,只是价格不菲。此物乃十几年前方才问世,许多核心阵纹需在天外刻录完成,我东胜现今尚无此等技艺,只得依赖天外进口。” 秦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而好奇问道:“何道友,我考的是‘农灵’专业,对此不甚了了。这玄光镜究竟是何成像原理?平日又靠何物供给灵力运转?” “此中关窍,在于阵法传输与灵力转换……”何星辰不愧是琅音阁的专业道人,对每日打交道的宝物自是了然于胸,三言两语便让秦川明白了大概。 秦川听了个大概,明白玄光镜的供能依赖于一种称为“玄光柱”的装置,置于镜体内部,可自行吸纳天地灵气维持运转。 所耗灵气甚微,一月约相当于一人数日工资。 正说着,何星辰忽注视着玄光镜面露惊疑: “新天条……果真颁下来了?” 秦川也凝神看向镜面。 此刻镜中画面已切至天庭凌霄宝殿的景象。 画外传来琅音道人朱辉字正腔圆的播报,辅以文字说明: 【天尊历九七二八年,万仙御前论道圆满闭幕。论道通过《天条》数则,确立新法。】 (本章完) 第8章 土地 第8章 土地 听着镜中琅音道人清晰的宣读,连何父都不禁放下碗筷,感叹道: “新天条真的来了……却不知于我等寻常百姓,是福是祸?” “自然是好事!”何星辰朗声道,“自诸天大战之后……” 他随即侃侃而谈,说起那段历史。 所谓诸天大战,乃是修行史上规模空前的浩劫,指以道德天下为首的诸多天外宗门势力,意图一统诸天而掀起的一场席卷万界的惨烈战役。 …… 何星辰言毕,忽向秦川问道:“秦道友以为,此战中,最根本的转折点在何处?” “经书上所言……”秦川依着经书内容,照本宣科答了。 何星辰却别有见解,摇头道:“我以为,是道德天下的战力不足以有一统诸天的能力……” 秦川听着这与经书相悖的解读,若有所思。 他毕竟是苦读过四年经书的人,于许多问题上也能接得住话。二人谈史论今,不觉两刻钟已过。 秦川注意到玄光镜中的节目已近尾声。 何青旋乖巧地依着家中惯例,将频道从“东胜台”切换至“九川县台”——并非她多爱看新闻,实因她喜爱的节目需至戌时四刻方开播,而戌时整至四刻,向来是父亲与兄长观看天下大事与本地要闻的时辰。 秦川看着新切换的县台画面,问道:“星辰道友在县琅音阁,是负责主持哪档节目?” “我才转正不久,尚未有独自主持一档节目的能耐。”何星辰轻叹一声。 正说着,县台已开始播放熟悉的新闻片头: “各位观众晚上好……以下是今日主要内容。” 【庐山福地公告:原九川城隍庙副县隍赵忠吉,严重违反天条,道心不坚……经庐山东胜府擢仙台批准,开除道籍,收回赵忠吉‘从七品山河协理箓’,废其修为,没收其逆天所得……之后移交‘獬豸院’审决。 新任九川县庙副县隍由孙清寒道友接任,授“正七品城隍协理箓”,并兼任九川土地神职,授“从七品土地经坛箓”。】 “下面播放孙清寒道友简历。” “孙清寒,女,二十八岁,潇湘洞天雁南福地清河县人。天尊历九七一六年入门修行,九七一八年正式入道,同年出仕。紫禁天书院农桑系学士,金丹中期修为,水行工程师,天规专业。 九七二零年——九七二一年,任平家村东胜观观主; 九七二三年——九七二八年,于紫禁天书院天规系进修; 九七二八年(现)任庐山福地九川县城隍庙副县隍,九川县土地。” 见九川县台首条要闻竟是此事,秦川与何星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县里……变天了。” 关于玄光镜中提及的孙清寒副县隍职级,需知东胜天下将仙官道人的职阶划为如下数等: 村舍级副职,村舍级正职; 乡观级副职,乡观级正职; 县庙级副职,县庙级正职; 地府级副职,地府级正职; 天宫级副职,天宫级正职; 御级副职,御级正职。 依“舍、观、庙、府、天、御”之序,于东胜天下由低至高设立各级官衙。 其中,县城隍庙的“县隍”乃一县之主,统领城隍庙;而“土地”则负责一县政务运转之衙署,受城隍庙节制。 譬如秦川即将赴任的农灵寺主持,便属乡观级正职仙官,授正观级“八蜡兴穰箓”。 而秦川现今不过是个火工道人,若能顺利授箓转正,方能成为“天箓道人”。 其后还需积累功绩,或逢特殊机遇,方可晋升为“副观”级道人。 当然,他也可在转正后不求进取,转而请调乡间,担任村官“土地”。虽也能获授从九品箓,但仙途成就,大抵也就止步于此了。 秦川心念电转,这些关于此世道人修行常识的知识快速掠过脑海。 他看向何星辰,问道: “这位赵县……赵忠吉,究竟是出了何事?” “此等人物之事,岂是你我能知晓的?”何星辰摇头道,“县庙的人事任免,皆由福地擢仙台定夺。不过看这通告,所犯之事恐是不小。但……也并非全无征兆。” 身为琅音阁道人,他每日接触此类讯息,善于从州县各级新闻中捕捉风向。 有时,新闻本身即能透露许多问题——见到谁不重要,见不到谁才重要。 这些时日未在新闻中露面的,可远不止这一位。 此刻,何星辰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赵副县隍,的确已有十来天未曾于县台新闻中露面了。 难怪一出事,便是雷霆万钧,直接打入天牢。 何父见状,压低了声音,似想透露些坊间传闻:“你们年轻不晓得,早几十年,关于这位副县隍的旧事,可是流传甚广……” 话未说完,何星辰轻咳一声,打断道:“父亲,此等事非我与秦川这等末流小道所能置喙。” “是极,是极。”何先生自知失言,连忙噤声。 秦川听出了何星辰的言外之意,亦是在提醒自己,莫要私下妄议上官。 即便对方已然落马,难保不会风声走漏,平白惹来麻烦。 他便将此念压下,只默默吃饭,目光却不时瞟向玄光镜上正展示的新任副县隍兼县土地——孙清寒道友的履历及画像。 那是一位身着玄黑道袍的女修画像,青丝如墨,容色清冷,气质高华出尘,不似凡俗中人。 “年仅二十八的县庙级仙官,金丹修为……真乃天之骄女。” 对于这位即将执掌九川县,成为包括自己在内数十万百姓与道人顶头上司的女子,秦川心中既有敬畏,更多却是惊叹。 金丹境,寿五百载。 而此女年仅二十八便已臻此境,更成一方百里之主宰,当真令人仰止。 傍晚时分,秦川自何家告辞,回到自己屋中。 临别时,何星辰还邀他日后安定下来,可去参加他们一众年轻同道组织的“诵经会”,言道自己许多历史见解,皆是从中与同侪交流所得。 秦川未置可否,只道待熟悉农灵寺事务后再议。 …… 翌日,天光渐明。 秦川自打坐中醒来,内视丹田之中那如星旋般流转的灵气粒子。 “一万一千八百粒!” 他振奋于这一夜的成果。 《惊神十三变》第一层的神识之力,配合九川县城下的灵脉,一夜之间竟让他收获如此丰沛的灵机。 照此速度,甚至无需十日,他便能积攒足够凝聚“灵波”的灵气,冲击练气一层! 这与三叔所言“常人于城内需半载方能练气一层”相比,他或仅需半月便可达成。 天才! 得此天蕴炉之助,他俨然已踏入了名为“天才”的领域。 心情大好的他,早餐时连红薯都多用了两个。 (本章完) 第9章 字画 第9章 字画 饭毕,静极思动,他决定再往四府街的旧货市场碰碰运气。 昨日自石狮中所得的《惊神十三变》,让他尝到了甜头。天蕴炉这种于万千旧物中识珍辨异之能,令他心驰神往。 尤其是石狮这等物件,远非法宝,仅因沾染前主法蕴,便能被他点石成金。 此类介于仙凡之间的旧物,真修者不屑一顾,凡俗亦不知其具体用处,偏偏于他手中,却能化腐朽为神奇。 穿街过巷,再度踏入四府街市集。熟悉的货郎吆喝声扑面而来:“拨浪鼓、针线……” “这盆怎么卖?” 秦川瞧见一物,心中一动。 他现在租住的何家并无茅厕,不似农村可随意解决。 在此处,上厕所需夜出巷尾,使用公厕,极为不便。 而夜壶恰是他来时未带的东西。 “三文钱。” 一番讨价还价,终以两文灵钱成交。 他将新买的盆夹在腋下,径往拐角的旧货市场行去。 “哟,小哥又来了?”昨日那瓜皮帽摊主竟还认得他。 秦川在其摊上翻抹一阵,摇头道:“怎还是这些老物件?没有新货么?” 瓜皮帽摊主嘻嘻一笑:“咱这行当,上货哪能那般快?就这些还没出清,哪敢再进新的?” “你这便是承认是新进的货了?”秦川笑谑。 “是进的,可不是新的!都是老玩意儿!”摊主忙不迭否认。 秦川一笑:“那我下回再来。” 于旧货市场转了半晌,似乎真应了那瓜皮帽摊主之言,此间上新货颇慢,所见大多仍是昨日旧东西。 正失望,准备转身离去时,忽听不远处一字画摊前有人笑着问道: “老板,你真的是好大胆子哇!那副县隍都进去了,你还敢在此售卖他的墨宝?老实说,是从哪个大院门口的垃圾箱里扒拉出来的?就不怕惹祸上身?” “能惹甚祸?咱一小老百姓,谁还为此抓我不成?再说了……” 字画摊主眯眼笑道, “若非赵副县隍进去了,似我等这般人物,哪得见识这等官老爷的亲笔?不瞒您说,昨夜我打永康街过,见一堆字画正被火烧着,凑近一瞧,竟是赵忠吉的墨宝!拼死才从火堆里抢出这一幅,您瞧瞧……” “字倒确是真迹。赵忠吉虽进去了,其笔力向来不差。只是……” 那客人笑骂, “而今却不值钱喽!谁还肯收藏一个赃官的墨宝?” 赵忠吉没倒台时,其一幅字画价值近千灵元,尚且难求。 而如今锒铛入狱,之前亲近的人唯恐避之不及,招惹上任何一点,所以纷纷暗中或丢,或烧,这墨宝已然一文不值。 “这……好歹是咱九川县城隍副县隍、金丹修士的亲笔!您好歹出个价,合适我就让与您了。”摊主犹自劝道。 “我还是瞧瞧别的罢。这画,如今白送我都嫌占地方。”客人毫不客气,摇头离去。 不远处的秦川却目光微凝,落在那幅字画上: “金丹修士亲笔所书的墨宝?其中会有法蕴么?” 心念一动,他便按捺不住好奇,踱至这书画摊前。 “小兄弟,买画?”摊主见有新客,笑容可掬。 秦川不置可否,默然伸手,依次拂过摊上字画,最终,指尖落于赵忠吉那幅题字之上。 画作之上,乃是四个大字: 大展鸿图。 落款:甲辰年春分赵忠吉题。乃是去岁春日的墨宝。 指尖触及宣纸的刹那,脑海中字迹浮现: 【物品:书法题字】 【金丹修士赵忠吉运笔题字,笔走龙蛇,墨蕴法力,内含法蕴。可提炼为书法修为一份,可回炉为2点法蕴。】 秦川心中微震。 2点! 无论是子母秘银针,还是镇宅石狮,回炉所得不过1点法蕴。这幅题字,竟蕴含2点!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然问道: “画怎么卖?” 字画摊主见这年轻人开门见山,正待狮子大开口,却听秦川抢先道: “老板莫要唬我。方才我在旁边听得很清楚,赵忠吉现在已经被打入天牢,这画是你自火中拾的。” 摊主一怔,旋即笑道:“那您的意思是?” 秦川道:“实不相瞒,我习练书法,赵忠吉字迹别具一格,可资临摹。但你若索价过高,我也不会当这冤大头。给个实诚价罢。” 摊主心知此物今非昔比,本就是他白捡的,能卖出便是赚,遂伸出一指:“五百钱。” 秦川摇头:“五十灵钱。” “您这价砍得忒狠!”摊主苦脸道,“多少再加些。” 秦川道:“五十灵钱。你若还有别的,我一并收了。卖,我便拿走;不卖,作罢。” “当真?倒还有几幅,只是都被烧毁了,您看这……”摊主闻听此言,眼珠一亮,忙从摊下取出三张烧得残缺的条幅。 “都是残卷?”秦川皱眉。 只见三张题字,拼凑仅余七字。原应分别是“天道酬勤”、“海纳百川”、“宁静致远”。如今“天道酬勤”只剩“天……勤”,“海纳百川”余“海纳……”,“宁静致远”残存“宁静……至……”。 他一边端详,一边伸手抚过。 【残破题字】 【金丹修士赵忠吉所题……可回炉为1点法蕴】 …… 秦川心中暗喜,竟连残品每幅都能回炉出1点法蕴! 这位落马的赵副县隍题字时,倒是未曾敷衍,字字皆贯注心神,故连残字也蕴法性。 他面上却故作嫌弃:“老板你真不厚道啊!都烧毁至此,还想卖钱?” 摊主面皮再厚,亦有些挂不住,干咳一声:“小兄弟既是练字之用,又非收藏,临摹而已,无妨罢?” “你看我像那冤大头么?”秦川反问。 摊主叹口气:“这般,您再于小摊另购个别的,这几幅残字,便当赠你怎样?” 最终,秦川挑了一本老黄历,作价两文灵钱,看向摊主。 摊主嘴角微抽,别过头去,算是服了:“得嘞!承惠五十二灵钱,您拿好……” 秦川心中亦自叹息。 肉痛地取出灵钱,接过这卷字画。 虽知怎么算都是大赚,可眼见钱财如流水般逝去,仍觉心疼。 怀揣数卷字画离开四府街,清点着身上仅余的三枚多灵元,秦川咬牙跺脚: “再来这里,就剁手!” 他暗下决心,在未来未有稳定进项之前,至少一月之内,绝不再来此间挥霍。 现今尚未入职,没有俸禄,再这般大手大脚,怕真要喝西北风了。 回到建春门外小院。 万幸院中无人。 秦川松了口气,闪身入屋,紧闭房门,拉严窗帘,终于可以尝试天蕴炉的第二功用。 “回炉!” 他将掌心对准那几卷字画。 (本章完) 第10章 法蕴 第10章 法蕴 呜~ 陡然间,掌心炉鼎印记如生漩涡,强行自卷轴上汲取出些许物事——赫然是那几个墨迹盎然的字形,纷纷投入掌心之中! 轰隆! 脑海中那尊玄黑炉鼎骤然烧得通红。 秦川眼睁睁看着“大展鸿图”、“天勤”等共计十字,被那巨炉吞噬。 【本次回炉预计时间: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 秦川顿生不妙之感,当即不敢怠慢,凝神静气。 既知无论提炼还是回炉,皆耗自身精神气血。 连续五个小时的高强度回炉,若不能保持心神凝聚,体力充沛,恐生不测。 一晃五个小时过去。 榻上的秦川面色憔悴,黑眼圈深重,恍若彻夜未眠。 “竟连倍增的神识,都险些支撑不住么?” 他强抑着昏沉之感,看向最终成果。 只见那玄黑炉鼎盖沿微启,自其中倏然飞出五颗水晶般剔透的物事,每颗约指甲盖大小,悬浮于天蕴炉右上角。 【炉主获得:5点法蕴】 道生万法,法蕴万灵。 法蕴者,万物法性之精粹也。无所不化,无所不能,乃修行路上之资粮。 回炉蕴他人法性之物,可得法蕴,用以提升法术修为。 …… 伴随着这行流水般的字迹自炉鼎外壁淌下。 秦川“眼前”浮现出自身讯息: 炉主:秦川 法蕴:5点 箓级:火工道人(未入流) 修为:引气(未入门) 所修法术: 银芒白毫针(第二层) 惊神十三变(第一层) 显然,在获得这5点法蕴之后,他终于解锁了天蕴炉的第二核心功用—— 法蕴加点。 “却不知这5点法蕴,能将我现下所修的这两门术法,提升至何等地步?” 秦川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先行尝试加持那《惊神十三变》。 仅是第一层,便令他神识倍增。此功法之玄奥,无疑是他超越常人的依仗。 “先加1点,试试深浅。” 心念方动,咔嚓一声脆响,一点水晶状的法蕴已于脑海中应声破碎。 嗡~ “惊神十三变”之下,居然冒出来了一个光球,呈现灰白色,其中好似得到了充能也似,开始积蓄“水晶色”的能量。 三个呼吸之后。 望着惊神十三变下面的这个光球能量,停留在了大概5%的程度,秦川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啊?一点法蕴才只能将惊神十三变第一层提升5%左右的进度吗?那也就是说,5点法蕴全砸下去,也只有25%程度,至少需要20点法蕴,才能让惊神十三变突破到第二层?” 得到了这个数据。 秦川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忖:“不愧是能大幅增强神识的功法,提升起来消耗的法蕴果然惊人。” 转念想到《惊神十三变》的修炼限制——常人需在三年内突破,否则便有走火入魔之险,这意味着绝大多数人至少要苦修三年才能突破一层…… 而自己只不过耗费了几张字画和一些灵钱,就相当于省去了别人数月的苦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来试试这门飞针法术。” 他心念一转,同样消耗了1点法蕴。 咔嚓! 随即,只见代表“银芒白毫针”的光球内的能量飞速充盈至100%,整个光球骤然亮起—— 啵! 霎时间,无数关于飞针操控的经验与感悟涌入秦川脑海。 突破!银芒白毫针第三层! 更让他惊喜的是,突破之后,光球中的能量并未耗尽,仍维持在“精通”层次的30%左右。显然是突破后仍有盈余! 秦川不再犹豫,将剩余的3点法蕴也全部投入这门飞针法术。他的想法很实际:初来乍到,虽已开始炼气,却无任何自保之力。与其积攒法蕴去提升神识功法,不如先精修一门实用法术,至少遇到危险时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当!当!当! 伴随着清脆的突破声响,银芒白毫针接连晋升: 第四层!第五层!第六层! …… 秦川望着眼前清晰标注的“银芒白毫针第六层”,一时有些发愣。 “这门法术不是只有五层吗?怎么冒出第六层来了?” 他连忙静心感受第四到六层的法术经验,很快生出一种奇特的错觉——仿佛这多出的第六层,是他自己苦心钻研、推陈出新的成果。 秦川顿时精神一振。 “天蕴炉不仅能加点,还能继续推演功法?凭空搭建高楼?” 这是否意味着,《惊神十三变》日后甚至能被推演至“惊神百变”、“千变”? ——只要法蕴足够! 一想到法蕴的需求,他又像被浇了盆冷水。 《惊神十三变》第二层就要至少20点法蕴,修满十三层还不知道要多少,百变之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此刻,光是消化银芒白毫针前所未有的第六层功法,就已让他冒出许多念头。 修炼银芒白毫针,需对应人体穴位。 这门法术本为飞针刺穴、灭杀虫害、治病救人所创,诛敌还在其次。法术中蕴含的诸多穴位、经脉知识,自然也包含在第六层的感悟之中。 秦川当即取出一根银针,望向自己手腕,屈指一弹—— 咻! 银针瞬间刺入手腕,针尖透出,针尾微颤。 这看似惊险的一针,他却未感到疼痛,也未出血,反觉一阵酥麻,连昨日炼化字画所致的精神疲惫和头痛都缓解了许多。 他缓缓捻动银针,为自己行针治疗。 “好困……” 针甫入穴,困意便如潮水涌来。秦川眼皮渐沉,竟就这般盘坐着沉沉睡去。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秦川自然醒来,只觉浑身舒泰,神清气爽,忍不住舒展身体,长长呼出一口气: “啊~前世牛马奔波劳碌,今生苦读压力也大,已经十几年没睡过这么舒服的一觉了。” 他低头看去,那枚银针仍稳稳悬在腕间,伸手轻抹,银针便如变戏法般悄然消失,回归针匣。 昨夜这一针,功夫可谓精深至极。 一针之下,不仅刺中穴位,更精准触及细微经脉——用前世的话说,简直如同完成了一场高精尖的神经外科手术。 这一切,都是在没有任何精密仪器辅助下,凭银芒白毫针第六层的修为做到的。 “这门法术,完全能用来调理自身各种问题。只可惜我尚未凝聚灵波,若有了灵波,甚至能御针入体,游走周身。” 人生于世,食五谷杂粮,经大小磕碰,每个人身体都难免有些隐患。 除非筑基之后脱胎换骨,方能重塑身躯,达到内外明澈。 但现在,秦川看到了一个希望:在修炼到副观级、筑基之前,就能将体魄调养到接近完美健康的状态。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成功踏入炼气一层,能以灵波御针。 (本章完) 第11章 入职 第11章 入职 接下来的日子,秦川强忍去四府街“剁手”的冲动,日夜苦修,凝练灵气。 转眼近十天过去。 五月十五,清晨。 秦川刚走出房门,院里正在给自行车打气的一个中年汉子便笑着招呼:“小秦,今天要去农灵寺报到了吧?” 这些天下来,秦川早已和院里另外两位租客相熟。 这位汉子名叫周炳文,年近三十尚未成家,在县里的九川铁器工坊做工。 对他那辆自行车,秦川也已见怪不怪——据说也是天外来的物件,总让他暗自猜测着某些可能。 “嗯,今天就去报到。” “看你这样还没吃早饭吧?来,我这有几个包子,路上垫垫。”周炳文从车筐里取出个油纸包递过来。 “这怎么好意思……” 秦川正要推辞,周炳文已推车出门,回头笑道: “我先上工去了。你去了农灵寺好好干,争取早点转正当上仙官,咱们一个院里住的,脸上也有光!” 秦川咧嘴笑了笑,目送他离开。 农灵寺位于坊内的凤城路。原本需步行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仅用一炷香时间便赶到。 来到农灵寺这座气派的衙署外,门卫上前拦阻。秦川递上录取通知书,门卫大爷一看,露出温和笑容,正要开门,却忽见衙署外驶来一架车辇,由几头神骏异兽牵引。 秦川正自好奇,便听门卫大爷低呼一声: “是县庙的车辇!” 连忙将门打开。 紧接着,他看见车帘掀起,从中走下一男一女两位道人。 尤其那位女修,一身黑白道袍,气质超凡,宛若不食人间烟火。 孙清寒。 秦川亲眼见到了这位空降而来的年轻女修,她不仅是全县道人的顶头上司,更是执掌一方水土的实权人物。 仅是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威压。 这并非前世所见的寻常官威,而是一位修行者对更高境界者气机的本能敬畏。 县庙级仙官,金丹期修为,其存在本身便如一座山岳。 未及他细想,便见农灵寺内快步走出十余名年纪不一的道人,三五成群迎至衙署门口。 为首一位面容方正的中年道人上前一步,带着几分激动拱手施礼: “方才接到玉简传讯,说新任县隍要来寺中视察,未想您来得如此迅捷。贫道刘世昌,现任农灵寺副寺长。这两日郭善山寺长前往临县巡查,寺中事务暂由贫道代理。” “刘道友。” 孙清寒颔首回礼,唇角含笑道: “谈不上视察,只是在灵植相关政令上遇到些难题,特来与农灵寺诸位道友交流探讨,盼能听取各位的高见。” “县隍莅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刘世昌侧身引路,“请入内详谈。” 秦川目送这一众身份显然皆为自己未来上司的道人,簇拥着那位清寒县隍步入衙署。 “后生,报到去第三个门房便是。”门卫大爷提醒道。 “多谢指点。” 秦川道谢后,举步迈入这座可能将任职许久的地方。 甫一踏入第三门房,便见一片忙乱景象:五六名道人来回奔走,呼声不绝: “快!把今春灵植栽种名录找出来!” “还有田亩汇总文书,上月我才整理过,都翻出来!” “动作快些!” “对了,清寒县隍或许要去观察田巡视,速速通知那边做好准备!” “若是县隍问起什么刘寺长答不上来,追责下来,便是吾等办事不力,到头来吃挂落的还是咱们!” 案牍后,一名道人正满头大汗地翻检如山文书,无奈叹道:“这般突然造访,叫人如何准备得及……” 秦川见众人忙得无暇他顾,略觉尴尬,寻了个人小声问道:“这位道友,在下秦川,是新来报到的火工道人,不知该寻哪位办理?” 那埋首文书的道人抬头瞥他一眼:“新来的?归我管。秦川……似乎有这么个人。怎的今日才来?将符牒取出,我对验过后便为你入籍。” 秦川未料竟直接找对了人。 待验过符牒、录完名籍,那道人扬声道:“陈冬阳!来一下,带这位新火工去试验田,那边再加个帮田的人手。” “帮田?”秦川微怔。 案牍后的道人扫他一眼,淡然道:“火工道人便是杂役,自然哪里缺人便往哪里补。若能修至练气四层或立有功劳,可提前转正,一年内,无过失记录,亦可转正,届时再授实职。” 秦川深吸一口气,得此解释,不再多言。 身后走来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浓眉大眼,语气还算温和:“可是秦川师弟?随我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房。 “师弟出自哪所道学?” “便是本县的九川道学。” “原是同门!我虚长几岁,便唤你一声师弟了。” “小弟初来乍到,往后还请陈师兄多多指点。” 秦川从善如流,拱手称师兄,姿态放得极低。 陈冬阳笑道:“其实也无甚可指点。新人嘛,无非一个‘熬’字。我看师弟目蕴灵光,想必已引气入体。接下来只消按部就班修炼,一年内练气四层当无问题。” 言谈间,二人已行至农灵寺后园。这衙署之后,竟别有洞天:二十亩园圃规划齐整,林木、卉、药草、灵谷井然罗列。 “霍老,这是新来的火工道人秦川。寺里已录入名籍,先派来试验田帮田,请您老安排差事。”陈冬阳将秦川引至园边一间木屋前,恭敬施礼。 屋前躺椅上坐着一位以草帽覆额、叼着旱烟的老人。 秦川亦恭敬见礼:“霍老。” 方才一路行来,陈冬阳已凭同门之谊,先行提点过秦川: 这位霍老堪称农灵寺传奇。 连现任寺长亦是曾受其教导。 霍老名唤霍元觉,虽为副观级道人,却享正观级待遇。 可得筑基丹供给及突破名额,说是县农灵寺的“扫地僧”亦不为过。 尤其在其曾将农灵寺根本功法《青木生机诀》推陈出新,创出更进一步的《乙木青天诀》。 这是一部号称能医九川九成九草木灵植的功法,霍老本人也因此被尊为“灵植圣手”。 (本章完) 第12章 视察 第12章 视察 农灵寺草屋外。 对于二人的问候,老人却头也不抬,只淡淡道: “后头屋里,去取丙十三号田的农具与文书。那片田日后便归你照料。灵植不可生虫,土壤不可板结,草不可枯败。有一样差池,便要治你的罪。” “是。” 秦川深吸一口气,依言转入屋后。 门外,陈冬阳微俯身道: “霍老,新任清寒县隍已至寺中,稍后或许会来试验田,您老需早做准备。” 他是得了任务,来提醒霍老。 老人的草帽终被烟杆稍稍顶起,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赤红面庞。 霍老目光凝重,若有所思: “新官上任,首巡便至我们农灵寺……看来县里往后施政方向,或者说这位新城隍的侧重,是要落在农灵一事上了。” “您老明见。” 陈冬阳拱手道。 外面, 老人陷入沉思。 里面, 秦川踏入木屋,片刻后寻到标有“丙十三”的木箱。 开箱一看,内盛锄头、剪刀、铁铲等农具,另有几本册子。 他先取册子观瞧,封面分别题写: 《火工道人入门培元功·上册》 《农灵寺基础作物种植大全》 《基础法术·五灵翻土手》 《基础法术·千蕊引蜂咒》 《基础法术·辨药察微眼》 共五册,显是照料灵植的火工道人必修之功课。 秦川珍而重之地先拿起那部《培元功》——此乃他眼下能修炼的首部内功心法。继而取过背篓。 正欲将农具装入,不料指尖方触及那把药铲。 【物品:老药铲】 【存世二十载,历经多位灵农之手的老铲,沾染诸多气机,内蕴玄妙。可提炼为“五灵翻土手”第一层修为,或回炉为1点法蕴】 秦川眸光倏然一亮。 “我这是进宝藏洞了?” 他立即逐一抚过其余农具。 每触一件,眼中喜色便盛一分。 这些看似平平无奇的农具,竟件件皆是宝物。 不一会儿。 秦川背上的竹篓里,整整齐齐躺着七件农具:药铲、镰刀、剪子、耙、锄、镘刀、犁头。 皆是农灵寺观察田这十数年来,诸位灵农用熟了的家伙事。 经年累月的使用,早已将诸般基础法术的法性,沁入器具之中,可以被天蕴炉提取出来,亦或者用于回炉。 “五灵翻土手、玉镰不伤诀……这些农具之中蕴含的法术,都是寺中灵农必修的基础法术。” 秦川望着这一篓家伙,如同注视一筐珍宝。 即便有些法术眼下用不上,却可藉由天蕴炉将它们回炉重炼,提取出最为纯净的法蕴。 七件农具相加,据天蕴炉所示,足足可炼出10点法蕴。 真是发财了! 这足以省去他修炼《惊神十三变》第二层近半的苦功。 当然,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农具内的法蕴与法术提取回炉,就要考验他的胆识与手段。 秦川并未立刻动手。 他背起竹篓,先行走出木屋。 屋外,霍老已从躺椅上站起,正低头沉吟着新县隍的事儿…… 先前引他过来的陈冬阳师兄已不在原地,想必是回门房忙碌去了。 “霍老。”秦川故意出声,执礼请教后续事宜。 霍老慢半拍抬起头,嘬了口旱烟,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道: “你负责的丙三号田在那边,共六亩。 现下有两亩空置,其余四亩中,有一亩葛根、一亩百合、半亩灵蒿、半亩灵芝,还有一亩豹皮。 具体如何侍弄…… 《农灵寺基础农作物大全》里皆有记载,你好生研习,仔细照料,便不会出错。现在便去干活,先除虫,后松土。” 他指了指丙三号田的方向。 秦川点头应道:“是。” 见秦川利落地背起竹篓就要下田,霍老忽然想起什么,沉声叮嘱: “且慢。一会儿新任县隍或要来视察,你是新人,诸多规矩不懂,只管埋头做好分内事,莫要抬头,莫要引人注目,免得横生枝节,徒惹笑话。” 秦川心中一动。 孙清寒要来? 他面上恭敬称是,转身离去。 虽是两世为人,前世更久经历练,深知职场诸多弯绕潜规则,但对于这仙官场的门道,所知仍是浅薄。 正所谓:当官十条路,九条人不知。 他心中有许多念头,现在却一点都没办法作用于此刻。 还是信息不够。 …… 农灵寺公廨内。 一张长条桌案,两拨人相对而坐。 每人面前皆奉有一盏清茶。 孙清寒作为九川县庙的二把手,坐于右侧中间位,并未碰那茶盏,而是微笑着率先开口: “今日我代表县庙前来,主要是有一物,请诸位道友一观。” 刘世昌连忙接口:“好,好。” 孙清寒向身旁一位年轻女道人微微颔首。此人正是为她驾驭车辇兼掌理文书的随从。 女掌书会意,起身从随身锦囊中取出十数颗金黄澄澈的灵果,分别置于农灵寺诸位道人面前。 “这是……橙类灵果?”刘世昌试探问道。 “诸位不妨先尝一尝,过后我们再谈此事。”孙清寒端起茶盏,轻笑道。 诸位农灵寺道人自不敢违逆县隍之意,纷纷小心剥开果皮。 刘世庚拈起一瓣果肉送入口中,细细一品,眼前微亮: “果肉甘甜,香气馥郁,最难得是灵气充沛,这一颗橙子所蕴灵机,怕是不下千粒。” 听他开口,其他道人也纷纷附和赞誉: “确实甜美异常。” “胜过以往所尝任何橙品。” “这一颗橙子的灵气便如此浓厚,若日食四五颗,怕是抵得过练气道人数日苦修之功。” 待众人皆发表意见后,孙清寒方再度开口,神色略显严肃: “此橙名为‘流香橙’,乃天外品种,是我为九川带来的一项试种之政策。” “众所周知,庐山福地下辖十三县,我九川历年气运皆处于最后。 根子,都在于灵气贫瘠,经济难以提振。 其间缘由复杂,既有以往天条规则所限之故,亦有部分道友、仙吏尸位素餐之因,更不乏我等多数道人观念陈旧,跟不上时势。” 刘世昌与一众农灵寺道人屏息凝神,不敢大气喘一口。 提及“尸位素餐的道友”,自然是指刚被革职的赵忠吉。 此等县庙里的仙官升迁落马之事,绝非他们这些司职种植的道人所能妄议。 “个别道友的问题暂且不谈。” 孙清寒语气淡然,却自有威仪。 “道友们,前不久我们县庙讨论了,结合天庭道法,确定了其中有几项核心法则,可归结为几点: 夫首务者,在厚生利民,阜财兴气。弛天庭专营之禁,许持牒道人开宗立派,广纳贤才,汇寰宇灵秀,共襄盛举。 “这些天条法则的意义,具体落到我们县庙,落到我们九川县,经研议后认为: 一方面需招宗引灵,此事将由我与元康道友负责,往来于福地、洞天,乃至天外,寻访合适宗门; 另一方面,则须在我九川本地推出几样核心物产——譬如方才诸位所尝的‘流香橙’。” (本章完) 第13章 二把手 第13章 二把手 元康道友,便是九川县一把手,正印县隍顾元康。 听完孙清寒一席话,在座皆是经考公踏入仙途的道人,岂会不明其中意思? 只是心下不免忐忑。 新天条既出,意味着过往诸多成例皆需更改。 有人心态尚未扭转,仍对天外之物抱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谨慎。 如今却要与天外接轨,这…… “清寒县隍之意,是要在我九川试种此灵橙?” 刘世昌问道,额角已渗出细汗。 这无疑是一场变革试验。 对孙清寒而言或是一次政绩尝试,但对农灵寺而言,却是巨大挑战。 尤其对他这等主要负责人,稍有差池,便是仙途中断之祸。 “不错。” 孙清寒双手交迭置于案上,发丝微扬,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此事我已咨询过紫禁洞天的一位草木宗师。 九川,乃至整个庐山福地,土质多为红色灵土,极宜柑橘类灵植生长。 故而此事,便交由你们农灵寺负责。 此番,我共带来一百五十六株灵橙树苗,交由你们栽培研究。” 孙清寒语毕,公廨内一时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目光皆投向副寺长刘世昌。 刘世昌硬着头皮道: “此事关系重大,是否待郭寺长归来,我等仔细研议,拿出个章程,再赴县庙禀报?” 此事千钧重担。 这位新县隍为求功德,锐意进取,但他们却不能轻易被当做试验的卒子。 且不说南橘北枳,天外灵植能否在东胜天下成活并保持品质仍是未知数。 单说应下此事,便意味着在此位县隍任内,他们必须交出成绩。 若交不出,便是贻误县里大计,届时总需有人承担责任。 那会是谁?自然是首肯此事之人。 此等大事,他一副寺岂敢擅专,需得正寺顶上才行。 故而才说需等正寺郭善山归来再商量。 孙清寒却道:“不必等郭道友回来。此事乃我代表县庙与诸位商议,文书不日便会下达。” 刘世昌心头剧震。 代表县庙?这意味着顾县隍及县庙其他要员均已首肯? 这位空降的女县隍竟有如此能量? 甫一上任便能将县庙诸人意见一致,直接下达命令性文书? 不是说一把手方有绝对权柄么? 何以副县隍竟做了正县隍的主? 这是二把手? 正县隍顾元康与副县隍兼领土地之职的孙清寒,究竟谁才是一县之主? 心念电转间,刘世昌勉强挤出笑容:“这……下官会后便立即传玉简予郭寺长,禀明此事。” “嗯。”孙清寒微微颔首,旋即起身,“时辰尚早,索性便去农灵寺的观察田看看吧。听闻寺中有一位草木圣手,人称霍老?正好拜会,听听他老人家的高见。” 她既起身,公廨内众人自是哗啦啦随之而起,簇拥着她离开公廨,径往观察田行去。 …… 吸—— 踏入丙三号灵田,秦川立于一片灵芝之间,深深吸气。浓郁的灵气粒子如潮水般涌入身体,比起何先生家中,足足强了三倍有余。他不由得低声感叹: “公家的灵田,果然不是坊外那些散灵之地可比。” 原本在这十日之中,他已凝聚近十万灵气粒子,屡屡尝试突破,意图化灵粒为灵波,却接连失败,反而在压缩过程中白白耗去不少灵气。 此刻,身处这片灵氛充沛之地,他下意识依照新得的《培元功》路线运转周天,体内竟隐隐传来一阵破关的悸动。 “难道之前迟迟无法突破,是因为缺少正宗心法,只凭道人符牒本能引导,终究不得其门?” 他心念电转,而功法已自然而然牵引神识,疯狂攫取四周灵机。那十万灵粒随之震荡,如雾扩散,似要透体而出—— 这是……要突破了? 但秦川猛地一凛,硬生生压下了这股冲动。 此处是农灵寺,是公田,突破之事岂能儿戏? 就算有九成把握,也绝不能在此冒险。 若有人心存歹意,稍加惊扰,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迅疾扫过田埂间其他几位道人。 虽或许是小人之心,但既然踏上道途,便须对所有人存十二分警惕。 宦海浮沉,吉凶难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幸而其他道人皆在数亩之外,并无人留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虽不突破,却不妨趁机多吸纳一些灵气。” 他一边俯身检查赤灵芝长势,见它们生于腐木、色泽殷红、骨朵参差,一边暗中运转《培元功》,继续积累灵粒。 突破极为耗损灵机,此时多蓄一分,便多一分把握。 虽说颇有薅公家羊毛之嫌,但这等事,便就像夏天上班开公司的空调,不用也是白不用。 正当他心神稍弛,忽然有所感应,蓦地抬头,恰看见一行人朝着观察田方向走来。 “果然来了。” 他立即敛息凝神,依照霍老先前吩咐,不但停止吐纳,更将自身气息尽力敛藏,混同于周遭草木之中。 其余火工道人与帮田也都察觉,纷纷屏息垂首,假作忙碌,不敢稍有怠慢。 新县隍亲临考察,若被挑出错处,寺内责罚绝不轻松。 只见那为首者,一身玄白道袍,气质清冽,正是新任县隍孙清寒。她步履从容,唇边含笑,如寒梅初绽,向戴草笠的霍老说道: “这位便是霍元觉霍道友吧?我是孙清寒没来九川之前,便已听闻县中有位草木圣手,今日终得一见。” 霍老早已摘帽躬身,皱纹间挤出谦逊的笑: “清寒县隍过誉。草木圣手万不敢当,不过是比旁人多了些侍弄灵植的经验罢了。” “霍老太谦。” 孙清寒并未多言寒暄,径直切入正题: “方才我已与寺中诸位道友议过一事,霍老不妨也听一听……” 她语声清稳,身旁刘世昌随即接话,向霍老解释起来,面上笑意亲和,与先前议事时的凝重截然不同。 霍元觉低头捻须,似在沉思,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真是件麻烦事……” 他久历公事,怎会听不出这其中关节。 新县隍上任首把火,便要大刀阔斧推行新政,头一个就烧到了农灵寺。 这种试种灵橙之事,若办得不好,往后数年乃至十数年中,农灵寺都难有宁日。 “霍老意下如何?”孙清寒目光明澈,仿佛能照见人心。 霍元觉抬头,缓缓答道:“九川土质,确宜栽种柑橘类灵果。清寒县隍慧眼如炬。 只是仍有几重难处: 其一,外来灵种易生虫害,防治之法尚无成例; 其二,此类灵果需雨水充沛,甚至需降灵雨浇灌……” 他先赞赏县隍的计划,继而罗列困难,语留三分余地。 “灵气之事由我解决。其余技术难点,我相信农灵寺诸位定能克服。” 孙清寒却似早已看透众人心思,不容推诿,转而问道: “观察田现余多少空地?哪几处最宜栽种‘流香橙’?” 刘世昌对此倒是熟稔,早有准备,当即应答: “回县隍,观察田现余六亩空地。丙字三号田二亩,乙字二号田四亩。眼前这便是丙三号田。” 说着带人来到了秦川负责的田地。 孙清寒步入田埂,目光落向那两亩空置红土:“这二亩便是适宜柑橘的红色灵土?” 刘世昌与霍元觉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苦涩,只得应道:“是。” “此地由谁负责?”孙清寒忽然发问。 霍元觉心头一跳。他本怕那新来的火工道人出错,特意嘱咐其避开,谁知阴差阳错,偏偏撞个正着。 他定神答:“是一名叫做秦川的火工道人,他今日刚……” 孙清寒却未待他说完,目光已落向灵芝田深处。 一个正在树桩后俯身松土的少年身上。 她微微一顿,又多看了一眼,轻声赞道: “此人,天赋颇佳。” (本章完) 第14章 论功过 第14章 论功过 天赋? 霍元觉循她目光望去,心中不解何以县隍突然论及这新人的天赋。 孙清寒修为已至金丹,神识过人,一眼便看出秦川神识远异常人,乃天赋异禀之相。但她并未多言,转身对副寺长道: “既然诸位皆认定此地最宜,那么过几日,县庙便会派人将百余株灵橙树苗送至。此后之事,便托付农灵寺诸位道友。此事利在天民,还望诸位交出一份让九川百姓满意的答卷。” 副寺长与霍元觉被她话语拿住,胸中憋闷,却也只能恭声称是。 孙清寒容色清冷,她亦有不得已处。 赴任之前,福地方面对她寄望甚深,将这贫灵县交予她,便是盼她能做出一番成绩。她一人之力终有穷时,唯有定策指方向,具体事务还需倚仗下属完成。 县隍离去后,农灵寺众人恭送至寺门外,目送其一行远去。 一直立于不远处、将事情听去七八分的秦川,却眉头渐锁,望向自己掌管的那两亩空地: “要在此处种灵橙?” 听起来不过是栽种果树,似乎并非难事。但由一县之主亲口指派、亲临田间定下的任务,再愚钝之人也知非同小可。 他才刚入农灵寺,似乎便撞上了一桩极为棘手的差事。 然以其身份,无从知晓更多内情,只得按时归家,准备突破练气一层。 再看农灵寺公廨之内。 …… 傍晚,正寺长郭善山风尘仆仆自临县赶回。 正副二寺对坐,皆面沉如水。 “该当如何?”刘世昌向真正的一把手问道,“是否该全力促成县隍此项灵橙计划?” 郭善山沉默良久,忽问起毫不相干之事:“老刘,我还有几年可退?” 刘世昌一怔,正要开口—— 郭善山抬手止住他,缓声道:“乡观级仙官,筑基后期,寿二百载。我今一百四十有六,一百五十退休。若无意外,四年之后,便是你接任此位。” 刘世昌忙道:“我……” 郭善山却端起茶盏,慢悠悠说道:“这位新县隍,年少锐进,自是盼着一番作为,以便早日高升。 她可以试错,即便错了,亦可调任它县,年岁尚轻才二十八岁,就有金丹期修为,五百年寿元,试错没什么成本。 然你我不同——若投入过巨却一败涂地,这后果,你我承担不起。 更何况,寺中灵气本就不足,哪有余裕投注于此等风险莫测之事?” 刘世昌低头沉吟,继而道:“您是说……此事,须使其不成?” “非是不成。” 郭善山道: “是既不能成,亦不能败,须将此事……拖入僵局。” 刘世昌面露惑色。 郭善山道:“我半个身子已退下来了,你即将上位。值此关头,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事若僵持下来,便算无过。无过,最是稳妥。 那天外灵橙移植本地,本就成活概率小,拖一拖,这批树自然就坏了。” 刘世昌终于明白。 天庭素有传言: 功德相抵位难迁, 无因无果仙路宽。 他细思片刻,却更皱紧眉:“但这终究是孙清寒上任首务,这第一把火……” “新天条颁布未久,庙堂之高所定国策,初心虽好,然施行成败,皆看下方如何运作。 当前大变之局,莫说九川小县,便是天下福地、洞天,亦在观望摸索。 新天条愿景,非一朝一夕可成,至少也须三五年试水。 这段时间,足够我平稳落地,你安然接任。” 郭善山啜了口茶,目光悠悠转向观察田方向: “你言那两亩地,是由一名今日方才报到、尚未授箓、仅持临时符牒的年轻火工负责?” 他微微一笑: “依我看,便不必换人了。让这孩子负责,正好。”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有些事,拖沓磨蹭,再出些无伤大雅的小纰漏,自然便不了了之。 至于由谁来担这名义上的职责——还有谁,比一个临时火工道人更合适的? 修道之途,不就修的一个心有灵犀。 …… 秦川自农灵寺下值归来。 刚踏入院门,便见何星辰也推着自行车走了进来。 “秦兄,首日往农灵寺应差,感觉如何?”何星辰含笑招呼道。 秦川略一思忖,还是决定将今日观察田中所遇之事说与何星辰,听听他的见解:“确有一事,想请何兄为我参详一二。” “要在九川县引种培育灵橙?”何星辰听罢,看向秦川,“最终竟选定了你负责的那块田?” “何兄对此事有何看法?” 秦川询问道。这位同在公门的邻居在琅音阁中每日经手文书信息,见识渠道自然较常人更为通达。 何星辰沉吟片刻,道:“此事若成,于九川县自是美事一桩。但若是由秦兄你直接负责田中种植……恐于你并非好事。” 秦川眉梢微挑:“愿闻其详。” 何星辰正色道:“眼下虽难断言,但秦兄不妨拭目以待,且看这种植灵橙之事,最终由什么人主理。若是由寺中要紧人物牵头,你便无忧,只管安心协理即可。可若是……” 他毕竟已在琅音阁任职一年,每日接触各类文牍资讯,对天庭体系内的某些风向,自有较常人更为敏锐的嗅觉。 经何星辰这般隐隐点拨,秦川前世亦不乏职场历练,心下顿时明了些许,眉头蹙得更紧: “你是说,若此事推行不利,或有差池,我便会首当其冲,成为那替罪之羊?” “此亦仅是在下一点揣测。关键在于农灵寺上层对此事究竟持何态度,是真心遵照县隍与县庙谕令竭力推行,还是阳奉阴违,虚应故事,本就不愿此事办成。” 何星辰轻叹一声: “秦兄需先辨明这一点。” “多谢何兄剖析。” 秦川神色凝重: “这番话,对我无异于一副良药。” “秦兄这两日不妨细细思量。” 何星辰道: “我若在琅音阁见到与此相关的县庙文书或其他报导,也会告知于你。” “如此,多谢何兄。” 两人又交谈几句,秦川这才心情略显沉重地转身进屋。 他未曾料到,入职首日便卷入了这般大的风波之中,成了漩涡里一粒微末的棋子。 望着秦川进屋的背影,何星辰心下亦是一叹。 他与秦川同感,这位刚搬入家中的年轻同道,运气着实有些欠佳。 可谁让秦川甫一中选,便恰逢这东胜天下迎来大变局之时。 值此非常之期,莫说是一个新晋小道,便是那些身居高位者,稍有不慎,亦可能官位不保,天箓被收,修为尽废,甚至锒铛入狱。 “一个新的时代,恐怕真要来了。” 何星辰暗忖。 接下来这几年,怕是琅音阁内也难有宁日,自己亦当时时谨慎,步步留心。 他们琅音阁这等执掌文书喉舌的“传道”之所,最需敏锐辨明风向,站好队,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本章完) 第15章 突破 第15章 突破 秦川回到屋内,静坐半盏茶的功夫,方才将心绪平复。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眼底闪过决然之色。 “既然已踏上此路,便当勇往直前,绝不后退。” 修行之路,本就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入仕之途,亦是如此。 东胜天下将修行与仕途紧密结合,此路之上,要么如履薄冰,终抵彼岸,位高权重,显赫尊荣,得享长生; 要么便只能沦为路旁野犬,寂寂无闻。 “所幸,我有天蕴炉在手。比之其他同道,我抵达彼岸的胜算,总要大上几分。因此,更得坚定信念!” 关紧房门后,盘膝坐在床榻上,秦川深吸几口气,努力将白日里农灵寺的纷扰、新县隍的视察、还有那突如其来的“灵橙任务”都暂且压下。 当务之急,是突破练气一层,毕竟,若是提前进入练气四层,便有望转正,真正授箓。 那时候,成为正式的天箓道人,被开除的概率就要小很多了,脱离这个灵橙旋涡的可能也大一些。 他凝神内视,意识沉入那片由灵气粒子汇聚的“气海”之中。 按照《培元功》所载的路线,他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那已经超十万之数的灵粒。 与白日在灵田中那种近乎自发、狂猛的冲击感不同,此刻的突破,更多了几分水到渠成的掌控感。 《培元功》不愧是公家传授的基础法门,路线清晰,中正平和,极大地提升了灵粒浓缩转化的效率。 秦川能清晰地“看”到,那些原本有些散逸的灵粒,在功法的约束和引导下,开始有序地旋转、压缩、碰撞…… 时间一点点流逝。 窗外月色渐明,透过窗棂洒下清辉。 秦川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微蹙,全身心都投入在那片体内正在发生的剧变之中。 浓缩灵粒化为灵波,是一个质变的过程,需要极强的神识掌控力和耐心。好几次,那旋转压缩的灵粒团都险些失控崩散。 但秦川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坚韧神识,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其重新稳住。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时辰。 蓦地! 秦川身躯微微一震。 在他体内气海的中心,那被压缩到极致的一点,骤然亮起微光。 随即,一道细微却无比清晰的“波动”以那一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嗡…… 仿佛无声的轰鸣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道“波动”所过之处,原本松散如沙砾的灵气粒子,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联系,纷纷雀跃、共鸣,随之荡漾起来,最终彻底融入了那道“波”的韵律之中。 化粒为波,灵波自成!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的气息,自然而然地从秦川体内散发而出,但又很快被他收敛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深处似有电光一闪而逝。 望着悬停于丹田之中三寸灵波。 “练气一层……成了!”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绵长无比,在寂静的房间里甚至带起了细微的风声。 感受着体内那一道如同溪流般缓缓流淌、生生不息的灵波,以及随之而来的更强力量、更敏锐的五感、更清晰的神识,秦川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 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一件事——自己之前无法突破,确实是因为缺少了《培元功》这样的正确法门。 公家传承,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也远非野路子可比。 喜悦过后,白日里的现实问题重新浮上心头。 “练气一层,在这九川县衙乃至农灵寺,只是最底层的修为。” 秦川冷静下来,暗自思忖,“而那灵橙任务……” 他想到了田间,副寺长和霍老那愁苦又微妙的表情,想到了新县隍孙清寒看似温和实则不容置疑的态度。 自己负责的两亩红色灵土,恰好被选中作为试种点。这看似是机会,但更深想一层,却可能是烫手的山芋。 成功了,功劳大半是上峰规划有功、领导有方;失败了,或者过程中出了任何岔子,自己这个直接负责的、毫无根底的新人火工道人,无疑是最佳的问责对象。 “若是如何兄所言……”秦川回忆起白日对话,那农灵寺一众人的为难神情,心中凛然,“他们万一不想成事,故意闹些差错出来。到时候把我这个临时工推上去,正好合适。” 想通了这一点,秦川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眼神更加坚定。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这灵橙任务,是危机,但也未尝不是机会。若是能在这件事上做出些成绩,或许就能更快地站稳脚跟,获得更多资源。 “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培元功》练气一层的运用,稳固境界。然后,明天开始,要尽全力去了解那‘流香橙’的习性,以及……寺里到底能给我多少实际支持。”他默默规划着。 他看了一眼窗外,月色已西斜。 转头就睡。 翌日。 秦川早早来到丙三号灵田。 突破之后,他精神饱满,眼神更加清亮,对周围灵气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 他先是像昨日一样,检查了一下那些长势良好的赤灵芝,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两亩空置的红色灵土上。 这时,霍元觉霍老也背着手走了过来,脸色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瞥了秦川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意外道:“你突破了?” 秦川心中一紧,连忙恭敬回答:“回霍老,昨晚侥幸成功。” 霍元觉深深看了一眼。 此刻终于明白昨日孙清寒所言“天赋颇佳”四个字的评价是何缘由。 半月前放榜,赐牒。 也就是说这新任火工,半个月时间,就修成了练气一层。 只可惜,在这东胜天下修行,有时候,天赋不是最重要的,摊上这样的事,没有奇迹的话,再有天赋,也得搭在里面。 有此想法,再看向秦川,不免生出一些沉默。 半晌之后,终于开口。 “嗯,不错。” 霍老对于秦川练气成功是否侥幸,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目光也投向那两亩空地。 “昨天的事,你也听到了?” “弟子……听到了一些。”秦川谨慎地回答。 霍老哼了一声,“流香橙,天外搞出来的新品种,娇贵得很,对地力、雨水、灵气要求都高。咱们九川这地方,灵气本就贫瘠,最后培育栽种,成功挂果的把握……不高。” 他话说得保守,但意思很明显。 秦川沉默了一下,问道:“霍老,那寺里对此事……” “还能怎样?县隍大人亲自指派的任务,硬着头皮也得做,只是寺里没人会侍弄这玩意,只能让你先经管着,寺里再由专人慢慢研究……” 慢慢研究,谁来研究,只有天知道,他反正没应过这事。 霍老语气没什么起伏。 “是以,从今天起,那两亩地仍旧由你打理。 等到县庙那边把橙树运过来,到时候会给你流香橙的种植玉简,有什么不懂的,自己看着玉简上的先来。 需要的农具、基础肥料,按规矩申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秦川,似是极为可惜对方的天赋,语气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来问我。但别指望太多,毕竟我也没种过那玩意儿。” 秦川心中了然,反而踏实了些许,至少霍老没有完全撒手不管。 “弟子明白,定当尽力而为。”秦川躬身道。 霍老没再说什么,背着手,踱着步子去看其他灵田了。 秦川站在原地,望着那两亩或可改变他命运的空地,目光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红色的土壤上,体内那道新生的灵波微微流转,尝试着感知这片土地的特性。 公家的羊毛要薅,但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他也要想办法竭尽全力,不能让仙路就此断绝。 “流香橙……” 他低声自语: “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难伺候。” 感谢澳澳啊5000点打赏~ (本章完) 第16章 算计 第16章 算计 转眼三日已过,一百五十六株流香橙灵树尽数运抵农灵寺。 一时间,非但观察田内的火工道人倾巢而出、忙于栽种,就连寺中稍得清闲的文职道人,也被抽调来充作劳力。 耗费大半日工夫,众人终将这一百五十六株成树悉数栽入那两亩灵田。劳作间隙,栽种果树的道人们不免彼此交谈。 “听闻是天外良种,若真能结果,一颗灵橙便可抵三五日苦修之功。” “我也听说了。县庙打算先在农灵寺试种一年,若能成功挂果,便可在研育之后,推广至各镇村落,使百姓广泛种植,成为我县又一经济作物。” “一颗能抵三五日修行的灵果……此事若成,我县经济或许真能摆脱福地末位之苦,乡亲们日子也能好过些……” 不远处,那些文职道人听着这帮田间劳力的议论,只是彼此交换眼神,觉得这些下力人未免太过天真。 世上岂有不透风之墙?农灵寺内总有交好之人互通声气。 果不其然,至傍晚时分,连火工道人间也渐渐明白了内情。 饭堂之中,流言悄然扩散: “听说寺里根本无意认真推行这种植计划?” “你从何得知?” “这还不明白?若寺里当真重视,岂会不派刘副寺长或霍老主持?即便再不济,也该专设一工作组慎重研讨。如今却只交由一个新来的火工道人负责——这分明是敷衍差事!” “听闻这天外品种本就娇贵难养……照此看,寺里怕是早料定其难以成活,才出此下策。” “如此说来,那新来的年轻火工,岂非要成替罪之羊……” “唉,太阳底下无新事。历来如此,出了事,总是临时工顶缸……” “嘘——噤声!那倒霉蛋来了。” 忽然有人低喝止住话头,众人只见秦川端着饭盒步入堂中。所有火工道人默契地收声,各自埋头用饭。 秦川行至窗口打饭,面色如常,仿佛毫不知情。 实则,以他那远异常人的神识,早已将议论听去七八分。只是他故作不知,心下亦是无奈——即便知晓,又能如何? 难道要他主动辞去这差事?绝无可能!他是从千万人竞逐的独木桥上拼杀出来的,好不容易才得此“上岸”之机,岂能再回乡间泥淖中挣扎? 眼下唯今之计,唯有险中求存,于死局中搏一线生机。 况且这三四日间,他也并非无所事事。 偷偷回炉了诸多农具内的法蕴后,于无人可察的识海深处, 那面虚幻面板之上, 法蕴一栏赫然已积至【10点】。 饭食过后,秦川重返田间。 他首先细细观察起这些流香橙树。但见株株枝繁叶茂、叶片油亮,显是培育多年的老树。初来乍到,一时倒也难以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仍是认认真真地将每一株果树都巡查了一遍。 忽然,他目光一凝——只见一株树的嫩芽处,竟附着了些蚜虫,正是灵植常见之害,学名“血灵蚜”。 秦川眼神微眯,毫不迟疑。 咻! 霎时间,树下白芒疾闪,根根银丝如急雨倾洒,快似电光,倏然穿透那片枝桠,一掠而过。 下一刻! 唰唰唰—— 无数细如红盐的血蚜虫尸,纷纷如雪落下。 最终,十八枚银针如有灵性般,翩然回转,无声无息地收归秦川腰间针盒。 这一幕,恰被正踱步至木屋的霍老尽收眼底。 “咦?” 他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手针法……”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秦川所施的针法术物品阶并不高,至多相当于农灵寺《五灵翻土手》这类基础法术。 真正令他心惊的是—— “这小子莫非是家学渊源,打娘胎里就开始练这飞针之术?一门粗浅入门级的法诀,竟能被他使得如此炉火纯青……这般速度与威力,怕是寺里一些中品法术都未必能及。” “亦或是说,他当真在修行一道上,有人所不能及的超然天赋。” 惊讶之下,心头不免更是可惜。 倘若秦川未曾卷入这桩麻烦,霍老或许真会为这年轻人的天赋所动。 毕竟到了他这般年纪,晋升无望,却也跌不到哪里去,唯一所念,便是将毕生所学所悟——尤其是他所创的那部《乙木青天诀》寻个合适的传人。 可惜,实在可惜。 秦川缓步走过灵橙田,回头望去,见霍老并未留意这边,心下不由一叹。 他本有意无意地稍展“天赋”,盼着这位老仙班能生出几分惜才之心,纵不能将自己从漩涡中拉出,至少也能得些帮衬。 如今看来,要么是自己这“天赋”还不足入对方法眼,要么便是霍老根本不愿蹚这浑水。 终归是自身价值不够。 无可奈何,唯有继续走一步看一步。 又过一日,秦川终于将练气一层的修为彻底稳固。 望着那10点法蕴,他决意先给《五灵翻土手》这门基础法术加点。 咔嚓! 1点法蕴应声而碎。 霎时间,关于《五灵翻土手》的诸般经验与感悟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原本仅是按图索骥的粗浅法术,骤然蜕变! 轰! 五灵翻土手突破!第二层! 此术可调运土壤中的五行灵气,使其趋于作物所需的理想状态。 譬如有些灵植喜水,有些偏金。 当然,法术威能有限,不会真的改变环境,仅能稍作调和而已。 凭借这第二层的修为,接下来七日,即便是不常留意秦川那几亩田的火工道人也察觉出异样。 那片地中灵药、灵植的长势竟前所未有地好,不仅虫害绝迹,土壤也被翻整得恰到好处。 “这新来的竟如此擅长种地?” 同为火工道人的钟子衡大为吃惊,自己种了一年多的地,竟还比不上一个新人。 然而不少明眼人却心知肚明:这未必是好事。 职场上素有传言:若被同僚与上司知晓你特别能干,往后便少不了干不完的活。 果不其然。 这日中午,秦川刚到田里,便见这位已打过照面的同道凑了过来: “小秦啊,今日忙不忙?” 秦川敏锐地听出话中深意,却未点破,反而温和一笑:“尚可,不算太忙。” “不忙啊……” 钟子衡见秦川接话,心下得意,忙堆起笑脸,亲热地揽住他肩膀: “哥哥我这儿倒有件急差!刘寺长刚从邻县采购了一批黑石竹苗,催着今日务必种下。可偏偏霍老那边又派了五月种植汇报的文书活儿,实在分身乏术啊……” “这……”秦川故作迟疑。 “放心,哥哥绝不亏待你!” 钟子衡忙道:“你帮我种下这批竹苗,待刘寺长问起,我便说是你我合力完成,功劳平分!刚进来就能被领导记上一功的机会可不多……若非霍老的任务实在脱不开身,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话已至此,图穷匕见,接下来无论秦川应是不应,他都有后话等着。 不料秦川忽然抬头,望向那两亩灵橙田,淡淡道:“刘寺长交代的差事自然要紧。只是我这流香橙乃孙县隍亲自指派的要务,同样耽搁不得。若顾此失彼,误了县里大计,小弟实在担待不起。” 钟子衡面色一僵,万没料到这刚进衙门的新人竟活似混迹几十年的老油条,轻描淡写便化解他的话术,更抬出孙清寒这尊大佛反将一军。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说的是,是为兄考虑不周了。” 心下恼恨,他正欲转身离去,暗忖日后再找机会给这小子穿小鞋,却忽被秦川叫住: “其实要帮钟道友这个忙,也非不可……只是若刘寺长问起,这种植黑灵竹的差事,须算在我一人头上。” 钟子衡猛然回头,深深看了秦川一眼,忽而笑道:“如此也好。” 心下却冷笑:原是在打这个算盘,我还当你多大能耐。 横竖种完竹苗也是由他去向寺长汇报,便道:“成!只不过小秦你可要勤快些,若今日种不完,寺长怪罪下来,这罚……可也得你一人担着了。” “明白。”秦川伸手,“将你那片田的农具箱子予我便是。” “农具?你这里不是有……”钟子衡话音未落,见对方面无表情,顿时恍然,干笑道,“是我疏忽了,不同灵土、灵植确需专用农具。喏,你去库房直接取三十号农具箱即可。” 秦川颔首,转身离去。 望着他背影,钟子衡面上浮起得意之色。不远处窥见此景的火工道人们也纷纷暗叹: 又是个被老油条拿捏的新人。 每个地方总有这般人物,巧借名目将活儿推给新人,自己躲清闲。 却无人知晓。 库房内,秦川握紧那只属于钟子衡的农具箱,指尖触及其内一件农具的刹那,嘴角悄然扬起一丝弧度。 (本章完) 第17章 青木生机决 第17章 青木生机决 观察田内,其余火工道人望着那不足半日便被秦川栽种完毕的黑灵竹,神色各异。 “新来的果然好拿捏。” “说起来,我手头的活儿也有些吃紧,不如也让这位小秦帮衬帮衬?” 有人摩挲着下巴,生出几分不厚道的念头。 有人闻言却是皱眉:“这般行事,与欺侮何异?他本就只是个火工道人,如今摊上那桩麻烦,随时可能被推出去顶罪,你们还要给他加派杂活?这等事,要干你们自去,我洪竹不屑仗势欺人。” 说罢,他转身便走。 有人望着他背影,嗤笑道:“假清高什么?修仙名利场,最容不得无用的仁慈。” 这些暗处的议论,秦川并未听闻。 此刻,在旁人眼中他是被钟子衡拿捏得死死的,却不知半日之后,待他将黑灵竹尽数栽毕,心神沉入泥丸宫,所见法蕴之数已悄然变化: 法蕴:20点。 短短半日,又得10点法蕴。 “果然,踏入练气一层后,修为精进,体魄强健,连天蕴炉回炉萃取的过程都缩短了。” 显然,这半日工夫,他已将钟子衡农具中所蕴法蕴尽数回炉,再得10点。如今法蕴总数已达20点。 夜色沉静,秦川回到院中,掩好门窗,盘坐榻上,已决意将这20点法蕴尽数耗去。 “农灵寺诸多基础法术,皆需相应修为方可施展。如《五灵翻土手》,练气一层即可修习;而《辨药察微眼》则需练气二层,化灵波为灵光,聚于双目;《千蕊引蜂咒》更需练气三层,凝灵光为灵气之流。至于‘火球’‘巨石’‘金光’‘巨藤’等攻防法术,则非至练气四层,灵气蜕变为‘灵力’不可施展。” 如今秦川既被迫接下流香橙田这烫手山芋,心知唯有加速修炼,尽快突破,方能于死局中挣出一线生机。 而《惊神十三变》,正是助他蜕变为修行天才的最大依仗。 “天蕴炉,将《惊神十三变》加至第二层!” 心念既动,意识海中顿时响起连绵脆响,恍若水晶迸裂,20点法蕴轰然奔涌,尽数灌入那神识功法之中。 原本仅积蓄百分之五的法性,在浩荡法蕴灌注下,骤然冲破关隘—— 轰! 突破!《惊神十三变》第二层! 轰隆—— 秦川周身气息如旋风般鼓荡而出,震得屋内挂画飞扬,帘幕翻卷。 他蓦然睁眼,眸中似有电芒一闪而逝。 刹那间,他只觉神识在原先基础上再度倍增! 第二层功境之下,神识如触须般敏锐灵动,心念微动,针匣中十八根飞针便应声而出,于屋内翩然穿梭,彼此呼应,如臂使指。 吐纳之间,秦川尝试以第二层神识搬运灵粒,更感蜕变惊人。 若说第一层时,神识运灵如罐车输水,那么此刻便似水泵抽吸,周遭灵气源源不断汇入体内,竟可达行止坐卧皆在修行之境。 同等境界下,两倍神识强度带来的修炼增益,远非一加一那般简单。 最后,秦川看向《惊神十三变》下次突破所需——竟已跃至100点法蕴。 他深吸一口气,虽觉咋舌,却也认为合该如此。 翌日清晨,秦川早早至农灵寺上值。 不多时,便见钟子衡踱步而来,眼见黑灵竹已悉数种毕,面现喜色,拍着秦川肩膀道:“小秦果然勤勉能干!” “莫忘汇报时,这件差事该记在谁名下。”秦川平静回道。 体制内,有考勤标准,每个人每月都要完成一定量的工作任务,若是少了,便会被扣分,多了,则会被奖励,赐予奖金,算在工资里。 “这小子竟敢这般跟我说话……” 钟子衡眼底掠过一丝愠怒,正待发作,却陡然触及秦川目光——只觉一股异常强横的神识压来,那眼神锐利如刀,激得他浑身一凛。 他心下大惊:“我已是练气二层修为,怎会被这新人吓一跳?” 疑为错觉,可再度对视,那无形压力竟有增无减! 他自然不知,秦川虽练气修为未破,神识强度却早已远超练气二层。 钟子衡面色不自然地僵笑两声:“自然,自然记得。” 说罢匆匆转身前去汇报。 农灵寺内,刘世昌副寺长听得钟子衡回报,不由眉梢一挑,暗忖: “虽与老郭早有默契,但这灵橙计划的面子功夫总需做足……一个火工道人都如此勤勉,寺里也不能全无表示。” 于是下午,寺中便派了三名年长的老农灵大夫,至秦川田中进行“考察”。 这三位老大夫到场后,并不与秦川交谈,只埋头观察记录,临行前抛下一句不咸不淡的吩咐: “用心侍弄,寺里会进一步研议。” 便迤然而去。 秦川深吸一口气,明知寺里只是做表面文章,却也无可奈何。 许是因钟子衡“珠玉在前”,此后数日,竟又有资历较深的火工道人前来“请教”秦川是否得闲。 秦川如法炮制,借机又得手数套农具。 转眼半月过去,秦川识海之中,法蕴点数已积至45点。 是夜,伴随着体内一声轰然震鸣,那道灵波倏然凝练,化作一道精纯灵光,游走于周身经脉—— 练气二层,突破! “一月之内,连破练气一、二层……若保持此速,或许只需三四个月,便能达至练气四层,满足转正授箓之条件,成为真正的天箓道人。” 修行进境如此迅猛,纵是秦川,心下亦不免泛起波澜。 ………… “这小子……竟又突破了?!” 翌日,当秦川踏入观察田时,其修为的变化,自是瞒不过霍老的眼睛。 这一次,霍元觉是真真切切被震动了。 若说半月前,秦川能在短短数日内踏入练气一层,尚可归因于入寺前或许服食过什么灵药异果;那么如今相隔不足一月,竟再破一境,便绝无侥幸,唯能归因于此子天赋之卓绝。 “如此良材,难道真要任其埋没于此?” 霍老心绪翻涌,陷入迟疑。 恰在此时,秦川竟主动快步走来,面带急色: “霍老。” “嗯。”霍元觉面上不露波澜,只淡淡应了一声,“何事?” “恳请您速来一看!”秦川语带焦灼,不似作伪。 “哦?”霍老眉峰微动,旋即意识到什么,神色一肃,“可是流香橙出了状况?” “正是!有十几株果树突现黄叶,树皮也隐隐泛白……” 秦川神情紧绷,引着霍老疾行至一株果树下,抬手指向树冠。 霍老凝神,绕树细察一周,复回秦川身侧时,面上已是一片了然。他看向秦川,沉声道: “是最常见的水土不服。灵树生机已从内部开始衰败。依老夫看,这十几株……恐怕还只是个开端。” “这……该如何是好?”秦川适时流露出几分无措。 霍老默然沉思,指节轻叩良久,终是眸光一定,缓缓抬起一指,点向面前病树。 秦川只见一道翠碧灵力自其指尖奔涌而出,竟化形为一条生机磅礴的小青龙,携带着难以言喻的蓬勃气息—— 那感觉,恍若直面传说中的仙蟠灵根,又似见了一颗活死人肉白骨的十全大补丹! 啵—— 随着那道沛然灵力注入树身,秦川不由得睁大了双眼。 但见树冠上枯黄的叶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黄转绿,重现生机;树干上泛白的斑痕也随之悄然消退,恢复如初。 “这是……?” 霍老缓缓收指,气息沉凝,道: “此术本名《青木生机诀》,共分五层。然老夫于五层之上,续创三层,将其中灵力进一步淬炼,化为‘乙木真气’……故将其更名为——《乙木青天诀》。” (本章完) 第18章 求雨 第18章 求雨 “《乙木青天诀》?” 秦川怔怔地望着那株瞬息间枯木回春的灵橙树,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此前对于霍老“灵植圣手”的名号,他只存于模糊想象,不知其究竟何等厉害。今日亲眼得见,方知这四字是何等名副其实,货真价实。 然而,他旋即见霍老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摇头道: “此法虽善治灵植,此刻却也只能治标,难治根本。方才一指,不过暂时恢复了灵树七八分状态。究其根源,仍是天外灵种难适九川水土。加之此树对灵气需求极高,这两亩红色灵土虽已是上等,却仍显不足。除非能得一两场灵雨滋润,改善土质,增加灵气,或可彻底缓解此厄。” “这却如何是好?”秦川眉头紧锁。 他虽早有预料此树难侍弄,但当危机真正降临,这种束手无策之感仍令人窒息。 若灵橙树真的大面积枯死,他的道途恐怕也将就此断绝。 “眼下唯有以《乙木青天诀》每日为其吊住生机,同时让寺里行文上报县庙,申请降下灵雨。若天可怜见,或能保住部分果树。”霍老沉声道。 “那…霍老您?”秦川心下一动,试探问道。 霍元觉却目光深邃地看向他:“老夫便与你明言。若我此刻插手这片灵橙田,便是自惹麻烦,晚节难保。你说,老夫可值得为你一个火工弟子,置身于此等危墙之下?” 他在农灵寺地位超然,一旦明确介入,无异于对外宣告自己站队,彻底卷入此事。 唉! 秦川心中刚升起的一丝期望骤然破灭,不由暗叹一声。 终究……还是不行么? 难道他的仙路真要就此断绝?此后又该何去何从? 好不容易触及仙缘,摸到“长生”这世间最具诱惑的门槛,他怎能甘心就此过其门而不入,中道崩殂? “难道真要弃了这天箓前程,去下山经营私宗?” 然而,即便另立门户亦可修行,那“符牒”与“天箓”之间的云泥之别,他早已了然于胸。 即便开宗立派,修至金丹、元婴,在天庭仙官面前,仍要卑躬屈膝。 那绝非他所求之“仙”! 真正的仙,该是力量、权柄、自在,尽握一手。 下海开宗,空有神通,而无天意加身,再强也不过是西游记里的一方“妖王”,难成正果,不得长生。 一个不慎,触怒天听,被天庭大军征剿,也不过是随手而为之事。 正当他心绪纷乱之际,霍老忽然开口: “你,可愿学这《乙木青天诀》?” 秦川闻言一怔:“霍老愿授我此神通?” “此法还远称不上‘神通’,但你若习得,短期内修至三层以上,便可自行每日为这些灵树延命。”霍老缓缓道,“同时,你以自身名义向寺里呈请,由寺里转呈县庙风雨司,申请降下灵雨。若真能求得甘霖,或可保住部分果树。” 他终究对秦川起了爱才之心。 虽不便亲自插手,却愿将所学相授。 若此子能侥幸令灵树撑过一段时间,等他抵达练气四层,撑到明年,有新人入职。 届时自有下一个火工接手这烫手山芋,而他也能得一天赋卓绝的传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批树能熬过这一年。 说罢,他便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抛与秦川。 秦川下意识接过。 “好生研习。最好灵气修炼与此法同修。因欲施展此法,至少需你修为至练气三层,‘化光为气’,方能催生出治疗灵植的木属真气。” 霍老言毕,不待秦川回应,便已负手离去。 “《青木生机诀》……” 秦川深深望了一眼那背影,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旋即低头看向手中书册。翻开一看,他眼前骤然一亮—— 书皮虽题《青木生机诀》,内中所载,赫然是包含了后三层功法的全本《乙木青天诀》! 秦川当即寻了处僻静所在,潜心修炼起来。 ——青木生机决(未入门) 眼见面板上浮现此法,并可加持之时,秦川毫不犹豫,心念一动: “加点!” 咔嚓! 1点法蕴应声而碎。 《青木生机诀》第一层,瞬息功成! 秦川捻指调息,引灵光透体而出,于掌心凝聚出一团青色光旋。 然而不过片刻,光旋便自行溃散。 “修为未至练气三层,即便练成第一层法门,亦是徒有其表,难堪大用么?” “若继续加点呢?” 他清晰记得,《银芒白毫针》达至第六层后,虽仍需灵波驭针,但那超凡入圣的针境已能让他为己针灸,调理暗伤。 喀嚓嚓嚓! 法蕴接连破碎。 《青木生机诀》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秦川竟直接将此法瞬间点至原谱所能抵达的极致! 再看法蕴点数: 40点荡然无存。 仅余5点。 可此法在第五层的法性积蓄,却达到了百分之二的进度。 “至少还需50点,方能将《青木生机诀》推至第六层,真正踏入《乙木青天诀》的领域。” 秦川心下明了。 旋即,他静心体悟已达五层的《青木生机诀》之玄妙。 法诀运转之下,秦川骇然发觉,自己仿佛化作了天地间一株草木,竟能清晰感知到所辖六亩灵田中所有灵草、灵植的呼吸,与之同频共息。 呼——吸—— 他下意识一个吐纳,竟如灵植般直接汲取起大地深处的灵气! 睁开双眼,秦川心绪古怪: “这…岂不是让我薅公家灵气更为便利了?” 他下意识望了一眼木屋方向,暗忖: “《青木生机诀》修至五层,竟可同频草木呼吸,宛若脚下生出根须,大幅汲取灵田灵气…此点,霍老定然知晓,却未明言。难不成…他当年亦是凭此功法,暗中汲取灵田灵气的,薅羊毛的?” 此念一闪而逝,他未及深究,转而思忖起申请灵雨之事。 “无论如何,先递上申请再说。” ………… “刘寺长,这是那秦川所呈申请,恳请为其所辖六亩灵田降下一时辰、一尺三寸零三分的‘雨牒’。您看,此份呈请是否递交‘风雨司’?” 一名文职道人手持文书,恭敬请示刘世昌副寺长。 刘世昌眼中光芒微转,心下已然明了——这定是霍元觉给那小子出的主意。 他嘴角微扬,没想到老霍也深谙此道。 “自然要递。”刘世昌缓声道,“当初孙县隍亲临寺中,明言灵气之事由她解决。如今灵橙需雨,岂能耽搁?” 文职道人点头称是,正欲转身,前往风雨司呈递。 “慢。” 刘世昌却叫住了他。 文职道人不解回首。 在刘世昌默然注视下,那道人忽而恍然: “属下明白,老规矩。” 刘世昌微微颔首,挥手令其退下。 那道人离开公廨后,立即回到案前,提笔重新书写一份,在秦川所申报的雨量数额和面积时辰上,悄然添改为数倍所需。 二十亩灵田面积,降雨五个时辰,雨量需六尺六寸六分厚。 (本章完) 第19章 符笔 第19章 符笔 县庙公廨内,孙清寒方才结束一场内部议事,眉间犹带几分凝重。 九川县的积弊甚多,民生贫苦,仙吏怠政,更棘手的是,就连县庙内部在许多要务上也难以达成共识——尤其是正印县隍顾元康的态度。 初至九川时,孙清寒曾以为元康道友是支持她的。 她所提出的“灵橙计划”,他几乎未显踌躇,便召集县庙中列名长生牌位的几位道兄合议,很快通过了在县内试种流香橙等灵植的提案。 首事顺遂,孙清寒便欲趁势再推进另一项要务:于盛产“云雾茶”的云雾乡修筑一条“灵路”。 云雾茶是九川千年来的招牌物产,素称庐山福地第一灵茶。 延康、赤明两位大天尊在位之时,虽天下贫瘠、年产不过数千斤,此茶仍被列为俏货,输往各方福地。 如今产量虽渐提升,却因山路险阻、转运维艰,难以大量外运。 故而修路,尤其是修建“灵路”,便成了九川经济发展之要枢。 所谓灵路,乃是以灵阵架构于虚空而成的轨路,可越山跨水、畅通无阻,一旦建成,深山的灵茶便可源源运出。 然此番提议,却未得元康道友如上次那般支持。 长生牌位上的几位道兄亦异议频出,彼此议论纷纷,终究未能议定。 究其根本,修灵路所费不赀,县庙库藏空虚,唯一之法唯有招商募资。 可孙清寒从诸位同僚的眼神中读出了未尽之语:这位新来的孙县隍志大才高、欲改天换地,可惜不接地气,所思所想到底是空中楼阁。 她只得默然自诫:公务需得一步步来。 回到公廨,掌书赵蓉即前来禀告: “县隍,农灵寺已向风雨司申降灵雨,说是您的意思。风雨司传符请示,您看……” “我知道了,我亲自与风雨司说。” 孙清寒微一颔首,轻点案上县庙传讯玉符,凝声道: “我是县庙孙清寒,接风雨司陈蝉。” …… “不错,是我的意思。风雨司须全力配合农灵寺,‘灵橙计划’事关九川经济,不容延误,速速批允。” “好,就此定夺。” 她放下玉符,向赵蓉吩咐道: “农灵寺那边,你多加上心。凡有所需,一律照准。” “是。” 结束这个传讯之后。 孙清寒修长双手撑着下巴思索,流香橙只是一个试验,还需要寻求其他更多经济作物,不能寄希望于一点。 …… 又过了几天。 雨牒的申请还没批下来,农灵寺倒是发工资了。 秦川领了上个月的薪水,底薪两个灵元,也就是两千灵钱,加上他干杂活挣的奖金,总共两千五百灵钱。 “总算发饷了。” 他心里嘀咕。 从老家带来的蔬菜水果卖的几个灵元,之前跑了两趟四府街,再加上添置日用品,只剩下两枚。 如今这笔钱来得正是时候。 “还能再逛趟四府街。” 这一个月,他早把农灵寺观察田里那些农具摸了个遍,法蕴算是薅干净了。 身上这几手法术要想再往上窜,没别的路子,还得靠法蕴。 “要是能过了灵橙这一关,不知道能不能申请调去当仓库管理员……” 秦川心里盘算着。 他那口天蕴炉,专从老物件里头提炼法蕴。 农灵寺这种单位的仓库,肯定堆了不少老道人用过的家伙,说不定还有法宝残件。 可惜,管仓库这活儿向来是香饽饽,活儿少、清闲,还能捎带手捞点油水,哪轮得到他这个新来的火工道人。 下班之后,秦川步行,直奔四府街。 看着两旁许多人都蹬着那从天外进口的熟悉的自行车,心中自语: “整日上下班,都是两条腿,虽然有修为赶路快,但总是没有旁人方便,我是不是也得弄一辆了。” 寻思着。 半个小时后,到了四府街这边。 隔了个把月,这地方看起来没啥大变化,就路边多出几个地摊。 今天运气不赖,才转半圈,就在一个摊上撞见个带法蕴的—— 【物品:行军锅】 【用了十年的老锅,沾过不少炊事兵的法性,可提炼一份‘灵厨’法性,可回炉出5点法蕴】 这锅破得没法看,明显是摊主收废品收来的,摆在这充老货卖。 秦川也不奇怪。 上辈子,他在西北古玩市场还见过卖粮票、老磁带、半导体收音机的。 在古玩摊子这地方,见着啥都不新鲜。 让他心里咯噔一下的是,这口破锅带的“灵厨”法性,居然能回炉出5点,比那位副城隍的字还“值钱”。 这说明,当年用这锅的人肯定不简单。 据秦川了解,天兵灶上做的饭都带补,有些特殊队伍吃的那叫“灵膳”,不然根本顶不住整天操练。 有些退伍的老炊事兵回老家开饭馆,就卖灵膳,火得一塌糊涂。 九川县也有这么一家,贵得离谱,秦川光听人说,自己从来没敢进去过。 跟摊主磨了半天价,最后三十五文钱拿下这口锅。 摊主本来也没把它当个宝,纯属卖废铁价。 揣着这口值5点法蕴的铁锅,秦川美得不行,感觉捡了个大漏。 接着往前逛。 没走两步,又一个惊喜砸头上—— 【物品:符笔】 【一根符笔,深埋地下五百来年,最近才重见天日。其主人使它画符画了一辈子,用残了都没扔,直接带进了坟里。 可提炼出一门‘符法’修为,也可回炉出100点法蕴】 秦川眼皮直跳。 值100法蕴的符笔! 这绝对是他至今见过最厉害的一根笔,里头带的符法修为深不见底,估摸着,若是到手之后,光回炉估计就得熬一宿。 可一问价,心凉半截。 摊主盯着秦川:“见阁下是一位道人,那你应该懂,这是画符的家伙,不是寻常玩意儿。二十个灵元,可以拿走。” 二十个灵元! 这么贵! 秦川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他小一年的工资。 现在把他卖了也凑不出这么多,只能硬着头皮问: “便宜点?” “二十元,一口价。” 摊主瞅准他是个道人,咬死不松口。 “那您先留着吧。” 秦川扭头就走。 不是不想要,是真没钱,更不能让摊主看出他眼馋,不然以后就算攒够钱也得被拿捏。 看他走得这么干脆,摊主反而有点嘀咕。 他确实没看错,这小伙是个修道的,可…… 低头瞅瞅这根符笔。 他虽然知道这是道人用的玩意,但自己毕竟不是修行中人,摸不准它到底值多少。 东西是前阵子从一伙“地老鼠”手里收来的,说是从一个老道士坟里扒出来的。 那道士五百年前在九川县志里还留过名,是个符师。 就凭这个,他才敢咬死二十个灵元。 另一边,秦川把整条街又扫了一遍,再没找到第三件带法蕴的东西,可心思早被那根符笔勾走了。 一百点法蕴! 那得是多猛的符法修为?要是能提炼出来,是不是直接就能成符道高手了? 可摸摸兜里那点票子,他只能叹口气: “说什么也得搞点钱了啊!” (本章完) 第20章 雨令 第20章 雨令 该上哪儿搞点钱呢? 秦川一边琢磨,一边暗自炼化怀里那口大黑锅。这玩意儿太扎眼,绝不能带回何家大院——一口没用的破锅,平白带回去准惹人猜疑。 不如趁回家前,先把里头的法蕴提炼出来。 如今他已是练气二层,提炼速度也快了不少。 价值5点法蕴的“灵厨”修为,只用了半个钟头,就彻底炼化完毕。 【炉主已提炼灵厨修为一份】 轰! 漆黑大火炉中飞出一口虚影黑锅,猛然炸开,化作一篇篇文字菜谱——宝灵粥、五行珍宝鸡、八仙肴……全是秦川闻所未闻的菜品。 同一时间,无数烹饪经验也涌入他心头。 再看向面板: 高级灵厨(三级) 这水平,已足够在大馆子里当掌勺大师傅,甚至能做镇店主厨。 “难不成……要去饭馆找个副业?” 秦川刚升起这念头,就又摇了摇头——没时间。 农灵寺的活儿占去了大半天功夫,下班已是晚上,哪家馆子还开着? 他叹了口气,细细回味起那些灵膳菜谱。 宝灵粥需用灵米熬制,还得加不少药草,煮出来就是一锅大补灵膳,对修为和体质都极有好处。 可这些材料样样不便宜。 秦川看了看自己那点存款,等闲根本吃不起。 可,对着街道上的水坑,望着自己有些发黄的脸,他一咬牙: “今天好歹发饷,就犒劳自己一顿!” 于是特意跑粮店和菜场买了几两灵米、一只老母鸡,又去调料店凑了些药渣灵草做调料,回到何家大院,向何家借厨房用。 何家人都挺好奇——平时秦川和院里其他人一样,只在院角小炉子上做饭,今天怎么想起用大灶了? 一个小时后。 刚推门进院的何星辰,就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香气,吃惊地朝厨房喊: “今天做什么?这么香!” “哥!”何青旋小跑出来,脸蛋激动红润,“是秦川哥哥!他买了灵米,在做‘宝灵粥’和‘五行珍宝鸡’!” 何星辰一愣:“灵膳?” 他是去县里灵膳馆子吃过的,一听菜名就懂。 “秦兄做的?” 他快步走进厨房,只见秦川正往外盛粥分菜。 秦川笑道:“今天发工钱,买点灵米灵草,犒劳自己。煮得多,大家也一人一碗。” 他住这儿一个多月,跟何家处得极好,虽这一顿就了二百多文,但也乐意分享。 饭桌上,何星辰才喝一口粥,就连连称赞:“这味道,绝不比县招待馆差!秦兄还有这一手?” “一点庖厨手艺,不算什么。”秦川谦虚道。 “怎么不算!”何青旋捧着碗,吃得一脸幸福,“这么好吃!我都想天天吃秦川哥哥做的灵膳……” 高级灵厨的手艺,的确叫人回味无穷。 何星辰却摇头笑:“灵米这东西,就算道人也得副观级以上的领导才月月有配给。咱们普通道人,也就是逢年过节发点礼品,哪能天天吃?再说了,你还好意思让秦兄天天给你做饭?” 何青旋小脸一红,低头喝粥,不敢接话。 饭后,秦川与何家人照例看起了新闻。 几条要闻引人注目: 【昊天大天尊出访天外,与完美天下之主举行论道】 …… 【东胜天下申请加入‘诸天商行’,谈判正在进行中】 …… 秦川与何星辰都看得出,天庭变法之心坚决,正一步步向前推进。 随后是九川县本地消息: 【六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孙清寒县隍赴龙虎福地考察,学习成功推广‘山药’养殖的经验,拟引入九川】 …… 饭后,秦川与何星辰坐在院中闲聊。 秦川委婉问起有没有赚外快的门路。 “秦兄缺钱?要多少,不多的话,我这儿有一点,你可以先拿去用。”何星辰还以为他遇到急事,准备借钱给秦川。 秦川摇头:“不是急用,是修行所需。道友也知我在农灵寺遇上的麻烦,须尽快提升修为法术。自古穷文富武,要加速修炼,资源、钱财缺一不可。” “原来如此。”何星辰若有所思, “本来想说,凭秦兄这手艺去馆子帮厨也不错,但想想既不体面,时间也难安排……” 他顿了顿,看向秦川: “不过倒有另一件事,或可让道友一展所长——但得先问问,秦兄如今的灵植手段如何?” 秦川心中微动,已猜到几分。 原本还想藏拙,转念一想,对方这么问,可能是帮自己想到了出路,便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瞒何兄,我虽才进农灵寺一个多月,但自觉灵植技艺,已不输寺中修行数年的道友。” 青木生机决,已经第五层,再往上一层,就可以诞生出乙木真气了,这种妙手回春的法术,整个农灵寺,也就霍老一个人掌握。 如今,他可以说,灵植治疗法术和飞针手段,胜过了所有观察田的火工同道。 说罢掌心运起一团绿芒旋涡,十几根灵植飞针绕身飞舞。 “练气二层!” 何星辰先惊于他修为进境之快,又细看他手中飞针操控与那团充满生机的木灵光旋——虽不通农灵法术,但也辨得出其中精纯的生命气机与熟练技法。 他震撼地望着秦川: “入寺才一个多月,道友竟已精进至此……” 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住在自己院中的这位同龄道友,是何等天才。 “何道友觉得如何?”秦川收法笑问。 “见了道友手段,我觉得你完全可以私下接活,做‘灵植大夫’。”何星辰正色道, “咱们县不少道人、注牒观门、散修丹堂,都私下种植灵药。尤其一些药店、丹房,为修行自种自用者更多。但灵植难免生病生虫,于是就有了‘灵植大夫’这一行。” “我诵经会中便有一位道友,他的一阶灵草‘龙须兰’正遭病害。若道友有把握,下次诵经会时我将你引荐给大家。若能治好,诊金够你一个月薪水。” 秦川大喜:“那便有劳何兄引见了!” 他连连道谢,心中感慨果然老话有理:出门靠朋友。 有人脉、有关系,机会自会找上门。 二人又聊许久,直至夜深,才各自回房歇息。 第二天一早,秦川刚到农灵寺,观察田的负责人霍老就递来两样东西: “你申请的灵雨批了。这是‘雨令’和‘雨牒’。雨牒中记了你求的雨量,雨令是施法法器——关于雨数,你报的是六亩,但灵橙只需两亩。你可分三天降完,每日一时辰,三天后应能暂缓灵橙问题。” “雨额降完,雨牒便失效。‘雨令’是寺中法器,用毕需归还。” 秦川又惊又喜。 他当初多报四亩,就是防着上面克扣,没想到竟全数批下来了。 看来在灵橙这件事上,调配资源果然顺利几分。 而当他接过牒、令的瞬间—— 天蕴炉,悄然颤动。 【物品:雨令】 【农灵寺以之降雨的法器,乃制式装备,令出即风云动,大雨至,受农灵寺道人们法性浸染数十年,内蕴‘小云雨术’法术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50法蕴’】 (本章完) 第21章 大赚(求点月票) 第21章 大赚(求点月票) 秦川接过霍老递来的雨令和雨牒,心头不由一震——这两样东西,竟都蕴藏着法蕴! 【物品:雨令】 【农灵寺降雨所用制式法器,令出风起云落,数十年经手道人法性浸染,内含‘小云雨术’法术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50法蕴’】 【物品:雨牒】 【东胜天庭签发降雨敕牒,载明灵雨额度,配合雨令可唤甘霖,内含‘小云雨术’法术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50法蕴’】 秦川深吸一口气,暗呼:“赚大了!” 他原只盼灵雨申请能批下来便好,哪想到发下来的令、牒之中,竟都藏着如此丰厚的法蕴。 雨令是法器,有法蕴不稀奇; 可雨牒不过一纸文书,竟也蕴藏法蕴——这让他不由想起天蕴炉初次感应,正是触碰录取通知书和火工符牒之时。 看来,但凡是天庭正式流程签发的文书,皆带有一丝天条侵染的法蕴。 “多谢霍老。”秦川接过两样宝物,执礼郑重道谢。 “我没什么功劳,都是按流程报的,批不批是县庙和风雨司定夺。”霍老摆摆手,他确实未使什么力,部门不同也使不上。 “若非霍老指点,弟子也不敢打这申请。还有您传的‘青木生机诀’,对弟子助益极大。”秦川诚恳说道。 霍老这才微微点头,上下打量秦川几眼,浑浊眸中掠过一丝讶色: “你这修为进境,确实奇快。” 秦川虽未显露修为,但以霍老筑基后期的眼力,已看出他体内灵光凝实有力,不止稳固,更积蓄近半。 他肃容问道:“照这速度,怕是半年内,你就能练气四层?” 半年练气四层,农灵寺不是没出过这等人才。若真能做到,破例提拔、提前转正便大有希望。 “若没什么意外,应当可以……” 秦川听出霍老话中那一丝期许,这也正是他想要争取的——早日修到练气四层,争取转正调职,才能甩开灵橙田这烫手山芋。 霍老抽了一口旱烟,眼神渺远:“你好生修行。届时我试着帮你说几句话。这些天,你先写一份‘授度书’,若能授度,转正把握便多一分。” 秦川大喜:“是,弟子回去就写!” 天庭以道门教义治世,天下仙吏仙官虽也有未授度的,但入了道,才算真正“自己人”。 “先去忙吧。”霍老未再多言。 望着秦川走向灵田的背影,霍老心中暗忖:“也不知有几分把握……” 授度一事,须农灵寺内“长生牌位”上的几位共同点头。他虽也占一位,但一人之言终究人微言轻,难改大局——尤其在那两位寺长和其他长生位对灵田一事心照不宣的情形下。 “总之,先试试。这般好苗子,若眼睁睁看他折了,实在太可惜。” …… 到了灵田,秦川定神静气,转而细看起雨令、雨牒。 “两物所蕴法术相同,法蕴数量也一样。这意味着我可提炼一个,回炉一个。” 略一思忖,他先行动降雨。 只见秦川将雨牒覆于雨令之上,朝空挥令扬声道: “贫道农灵寺火工道人秦川,已得东胜天下九川县庙风雨司敕令,告令天地——风来!” 声落,灵田上方骤然风起。 二挥令:“云起!” 三挥令,二亩田上空电闪雷鸣。 四挥令:“雨至!” 瓢泼灵雨混着浓雾顷刻洒落。 一时间,观察田内所有火工道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好家伙,竟真请来了灵雨!”有人惊叹。 “灵雨啊……我在这待了两年多,也只见过几回特殊灵物得降灵雨滋养,那可都是寺里高手亲自主持,最少也得是个正式天箓道人。这新来的火工才一个月,竟能求得灵雨?” “不是说他是倒霉蛋,迟早要顶缸的吗?” 钟子衡在一旁冷笑:“灵橙计划是孙县隍亲定的要务,申请灵雨滋养若是不批,反倒惹县隍过问。你们别看他现在风光,往后反噬才叫厉害。” 几个火工道人细想之下,也觉得有理。 却见钟子衡说完,竟自顾盘坐在地,吐纳起灵雨中的灵气来。 其他人见状,也后知后觉地纷纷暗中运功——这都是潜规则了。每逢灵雨,田内灵气便远盛平日,虽大多滋养灵植,但散逸之余供道人炼化,也胜过数日苦修。 秦川身处降雨正中,更不会放过这机会。他任大雨打湿道袍,不仅运转培元功,更施出青木生机诀第五层法诀,身化青木,如灵植般高效汲取灵气。 一个时辰后,秦川第五次挥令: “雨收云散!” 田外众道人依依不舍地起身——这一时辰灵雨,堪比三日苦修之功。 而秦川所获更丰,等同于十五日苦修之功。 相当于他人五倍,省去半月苦修。 接连三日,秦川每日降雨一个时辰。 三日下来,竟省去一个半月修行之功。 他内视体内已渐成气旋的灵光,暗叹: “修行果然最重资源。短短三个时辰降雨,竟抵一个半月苦修。若有机会在三叔所说的‘高等洞府’中修炼,又该是何等光景?” 照此速度,再有一段时日,便可尝试冲击练气三层。 再看识海之中: 【炉主回炉得50点法蕴】 【现有法蕴:55点】 …… 【炉主提炼得‘小云雨术’法术修为一份】 原来这三日间,秦川日夜不离雨令雨牒,早已将其中法术、法蕴尽数汲取。 霎时间,他脑海中多出一卷帛书,字迹如蝌蚪游动: 【小云雨术第三层】 竟是第三层的小云雨术!难怪值50法蕴。 “嗯?小云雨术须练气四层、炼出灵力,才能发挥全部威力?” 他略感失落,却也想得通——呼风唤雨之术,若非法器在手,规定允许,程序正确,他绝无可能号令这么大范围内的天地水汽。 不过想到白芒银豪针和青木生机诀的经验,秦川还是趁四下无人,溜到僻静处暗自尝试。 一丝灵光运转,掌心三寸之上竟凝出一寸微云,如小般洒下细细水雾。 他一时无言。 这也太迷你了吧…… 摇头收法,握拳回田。 刚回到田头,便见一道人走上前来,朝他郑重一礼。 秦川连忙侧身避开:“洪竹道友,这是何故?” 那日众火工欲让秦川代劳时,洪竹是少数不愿附和之人。 此刻他诚恳道: “多谢秦道友这场灵雨,我在远处吐纳,省去十日苦修,如今已可尝试冲击练气三层瓶颈,特来致谢。” “洪道友言重了。都是为公家办事,能意外对道友有益,那是再好不过。”秦川回得滴水不漏。 洪竹未再多言,只道:“日后田里有需要帮忙之处,直说便是。在下若得闲,定来相助。” 见洪竹如此,其余火工道人也相互望了望,终有几人深吸一口气,上前同样施礼致谢。 唯有钟子衡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没料到一场灵雨,竟让这新来的在同事间挣得不少人缘。 那又如何?终究是个顶缸的倒霉蛋。 秦川将钟子衡反应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望着这些受惠于己的同事,他微微一笑。 虽非刻意为之,但老人家话说的好“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放在哪一界的官场道途上,都是至理。 一场灵雨,敌人少了,朋友多了,还白得法蕴法术——简直血赚。 (本章完) 第22章 真气 第22章 真气 秦川将提炼完毕的雨令交还给霍老。 至于雨牒,因其中灵雨额度已尽,化作一张空白文书,再无用处,也不必交回。 递还雨令时,他顺势呈上自己写好的《授度道箓申请》。 霍老接过,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便让秦川回去继续做事。 三日转瞬即过。 农灵寺每月例行的长生会议,于寺中最大的长生会堂召开。 殿中整整齐齐供奉着十面长生牌位——亦称长生禄位,不过修行中人习惯简称为“长生位”。 这十面禄位依序排列,代表的不仅是身份,更是权力与修为的次序: 排在最前的是农灵寺正寺长郭善山、副寺长刘世昌;其后是公务房主持洪熙、道心台主持余立本、财薄堂主持周静芙、清律堂主持汤信鸿。 这六位,皆为正观级仙职。 虽同属正观级,权责与修为却大有差别。 正寺长郭善山毋庸置疑是一寺之首,大权在握,筑基大圆满修为。 长生禄位的排序,本就是权力与实力的直接体现。 六人之后,尚有四位: 掌管水府灵兽的水府监主持廖云溪、负责村镇农业建设的筑阵使张玄、专司灵药及农产品质鉴的辨察郎白天,以及主持观察试验田、培育新苗的田圃长——霍元觉。 这四位中,有两人虽职为副观级,却享正观级待遇,霍老便是其中之一。 能入长生殿、列长生位,才算是农灵寺真正说得上话的人物。 唯有他们,有权在本寺之内决定人员的升迁与罢免。 例会依序进行。 正寺长郭善山先开口,总结上月寺务,又领学了新天条精神。 待几位依次发言完毕,霍元觉这才取出秦川的《授度道箓申请》,缓声道: “观察田有一火工道人,名秦川,入职虽仅一月有余,然天赋颇佳,已修至练气二层,临近三层。 现负责县隍交办的灵橙要务,做事勤恳,又是本地九川道学明经出身,身家清白。 今日特呈其授度转正申请,请诸位共议。”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几位长生位目光隐晦交错。 关于“灵橙计划”,郭善山早已与他们私下通过气,基调很明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必投入过多资源。 横竖出了问题,还可推给那名临时火工顶缸。 可你霍元觉此时突然要让他授度转正,是什么意思? 入了道,下一步自然就是转正。 若将来真需问责,把一个入了道的正职天箓道人推出去顶罪——传出去,自然牵扯太多,不仅农灵寺颜面不保,深究起来,他们也都要连带。 毕竟临时火工尚可推说业务不熟;若是正职道人失职,那便是整个农灵寺的系统出了问题。 到时哪怕郭善山作为第一责任人难辞其咎,在座诸位有一个算一个,也是谁都逃不脱干系,最少也要落个道门内部集体通报批评。 很快,便有人轻咳一声,开口道: “这位火工心情可以理解,但如今并非战时,没有授度转正的规矩。依我看,还是再多考验一段时间。” “余主持说得在理。年轻人,多历练没坏处。” “老霍惜才,我等明白。一个多月修到练气二层,天资确实不错,可越是如此,越要稳一稳心性。” “赞同。授度转正之事,不必急于一时。”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态度已然明朗。 霍元觉心中一沉。 虽早有预料,但真到这一刻,仍不免失望。 毕竟,这就是修道界。 最后,郭善山捧起茶盏,环视全场,缓缓开口: “看来诸位意见相近。既然如此,这位道友的授度转正申请,便暂缓再议。机会总是有的,若将来立下功劳,授度转正自是水到渠成。” 言下之意:一个小小火工,眼下有何功劳可言? 霍老心中清楚,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既然已有秦川这个萝卜填在灵橙田这个坑里,谁又愿意把自己人拔出来再栽进去? 沉默片刻,霍元觉终是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老夫保留意见,服从道内决定。” ………… 秦川自然不知,自己的授度转正申请已在长生会上被彻底驳回。 接连几日未见霍老身影,他也没处打听消息。 这几日他仔细察看过那二亩灵橙——连降三日灵雨,橙树虽恢复些许生机,但部分植株病势依旧。 看来,别无他法了,之后,还是得自己天天尽心照料才行。 他心一横,默念道:“加点,青木生机诀!” 霎时间,足足50点法蕴应声破碎,化作一股磅礴而精纯的法性本源,轰然涌入已修至第五层圆满的“青木生机诀”之中! 轰—— 【青木生机诀突破!第六层!】 就在突破的刹那,面板上“青木生机诀”五字流转变化,悄然化为—— 乙木青天诀! 与此同时,海量的灵植医治经验涌入神识,仿佛四五十年躬耕田亩、妙手回春的全部体悟,尽数融会贯通。 更有一缕温和而充满生机的气流自丹田滋生,迅速流转周身。 他本就处于炼气二层巅峰的修为,受这缕精纯“乙木真气”一激,顿时如卤水点豆腐般,引发剧烈反应! 但秦川仍依循旧例,强压下立即突破的冲动。 待到下工,他径直回到何家大院。 才进院门,便遇见同样刚回来的何星辰。 对方一见他就眼睛一亮:“秦兄回来得正好!上次所说之事有消息了,明日诵经会重聚,正好为你引见林霄衡道友……” 话未说完,何星辰突然察觉秦川周身气息起伏不定、忽强忽弱,顿时脸色一凝: “秦兄,你这气息……” 秦川言简意赅:“何兄,抱歉,须立即闭关,余事容后再说。” 何星辰顿时了然:“快去吧!” 秦川不再多言,转身入房,闭门盘坐。 他宁心静神,引导体内那缕新生的“乙木真气”汇入经脉。 原本已盈满欲溢的灵光,得此生机盎然的真气滋养,顿时如春江奔流般自行运转起来,一次次冲击着那层无形壁垒。 乙木真气所过之处,经脉润泽畅通,瓶颈渐松。 (本章完) 第23章 指点 第23章 指点 一夜过去。 终于到天明时分。 秦川的身上突然扩散出来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机,其中不仅带着凌厉,同时其中还蕴含着一股属于草木的源源生机。 练气第三层,化光为气! 伴随着秦川伸出手指,赫然可见一道与那日霍老一般无二的青色真气,盘旋于指尖之上。 这正是达到了练气三层,便可自然施展出来的——乙木青天决! “练气三层之后,神识也同时增长了不少。” 他感受到自己的神识更加敏锐不少。 突然,心中一动。 起身,出门,看着门外的何星辰,坐在院子里,似是在等他。 感受到秦川出门。 何星辰缓缓睁开眼睛,见着秦川身上的气息,已经自然匀称,宛若体内有一道气河,正是进入练气三层的标志。 他惊叹不已: “秦兄当真是我所见过修行最快之奇才!” “这几日多亏求到了风雨司降下的灵雨,我沾光吐纳了些余韵,侥幸积攒够灵机,这才突破。” 面对何星辰惊叹的目光,秦川语气谦和。 何星辰岂会听不出这是谦辞? 入职不足两月便修至练气三层,这般进境,放眼整个九川县也找不出几人。 他心下暗忖:若非秦兄卷进了灵橙这桩麻烦事…… 转念一想,若秦川真能安然渡过此劫,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如此一想,他更觉能与秦川相识,实属有幸。 “何兄该不会一直在门外为我护法?”秦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怎么敢当?” “不过是起早了些。知你昨夜闭关破境,怕院里人早起嘈杂,惊扰了你,便顺道看顾一二。”何星辰不以为意地笑笑。 练气期的突破虽不至于动辄走火入魔,但若受严重惊扰,落下内伤病根也是常事。 院里众人皆需早起上工,难免喧哗,他便特意提前半个时辰起身,悄声嘱咐了各家。 邻居们知情后也都分外小心,轻手轻脚出门,唯恐惊扰了这位秦道友。 秦川心生感动,郑重道谢。 “秦兄不必客气。你既住在这院里,你我交情也不浅,这都是应当的。” 何星辰摆摆手,转而道: “还记得昨日同你说的事么?今日诵经会小聚,已同那位龙须兰抱恙的林霄衡道友约好,戌时在春来茶馆见面。到时我来为你引见几位会中同道——皆在县内各公门任职。” 秦川心中一动。 皆是同道?还都在公门任职? 如此说来,这“诵经会”岂不正是公门内部年轻修士的小圈子?若能结识其中几人,对修行乃至日后发展,必然大有裨益。 他深吸一口气,颔首道:“好,下工后我定准时赶到。” ………… “听说了吗?秦川申请授度,被长生会驳回了。” “啊?他才来多久,就敢申请授度?” “据说是霍老替他递的申请书,还愿做介绍人,结果被几位长生位一口否决,说他年纪太轻,未立寸功,还不够格。” …… 刚踏入观察田,远超同境的神识便让秦川捕捉到了这几句闲言碎语。 目光扫去,闲谈者中正有几位相熟的火工。 众人见正主来了,顿时噤声,低头佯装忙碌。 秦川正自沉吟此事影响,便被霍老唤至木屋。 “长生会的会议记录不涉密,反要宣达学习,载入寺内邸报。你授度被驳之事,自然也就传开了。”霍老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旱烟,“你现在也该知道了。” 秦川沉默片刻,问道:“是因我资历尚浅么?” “有此原因,却非主因。”霍老转过身,深深看了秦川一眼,似有深意。 秦川接收到这眼神中的讯息,心下了然,不由苦笑。 霍老正要再言,忽地一怔,面露惊喜:“练气三层了?” 秦川点头:“借灵雨之助,昨夜刚突破。” 霍老闻言,沉吟良久,忽道:“你总是让老夫惊喜。原本你授度被否,老夫也已无计可施。但你既有如此天资,这本身便是资本。寺中确有规矩:若一年内能修至练气四层,便有转正之机。只是……” “只是什么?”秦川不由追问。 霍老缓缓道:“若非此次递申请打草惊蛇,本还有几分把握。但经此一会,长生位上多数人对你看法已定。再者,‘编制’一事,从来有定数。能否为你破例转正,既要看有无空缺,也要看……” 他未尽之言,秦川已然明白——更要看有没有长生位愿意将这珍贵编制给一个年轻火工,尤其是一个已被视作弃子的火工。 毕竟,一个正式天庭道人的职位,意味着铁饭碗,能吃铁杆庄稼,年月节庆,有礼品赐下,同时还有各种特殊奖励。 可以说,成了正式道人,只要不犯天怒人怨的大罪,便可以在这一位子上待到退休,退休后还有天庭奉养,既有荣耀,又有待遇。 可见一个‘编制’,有多金贵。 因而,所谓行业里说的一年转正,事实却是,大多火工需要苦熬三四载,被几番顺延之后,方能等到一个名额。 秦川想要,寺里的一些大人物一些沾亲带故的老小也想要。 凭什么给一个被定为弃子的火工? 秦川的心直沉下去。 虽有前世经验,知转正不易,却未料艰难至此。 “如今看来,你唯一的机会,恐怕真只有在灵橙一事上做出成绩,方能搏一线生机。”霍老叹道,“老夫固然惜才,但规矩便是规矩。长生会代表道门天律,便是我有心助你,也难改众意。这便是道法。”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少年虽只入寺两月,但其耀眼的修行天赋,已让他生出传承之念。可他一介副观级老人,纵有声望,却难撼道门内部决议。 “弟子明白,必当尽心履职。”秦川深吸一口气,竟很快恢复冷静。 或许早有心理准备,此刻反而异常清醒。 不就是让灵橙成活挂果么? 若无天蕴炉,或真无望; 但既有天助,又何言没希望? 既得机缘踏入仙途,即便最终失败,也要知道自己倒在了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此时,霍老又含蓄提点道: “走上这条路,你需记住一句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一言点醒,秦川心中豁然开朗,顿时明其深意。 “弟子受教。” 见秦川已然领悟,霍老不再多言。 回到田中等候安排之际,秦川心中方向渐明。 霍老这句“得道多助”,与入仕前三叔秦礼所言“道侣法地”,说到底都是一个意思—— 修行路上,需人相助,需道友相携,需关系扶持……需有靠山! 仅凭霍老一人,或可护他在观察田内安稳无虞;但若想更进一步,便需寻更高枝桠,攀更稳背景。 若能有足够分量之人肯为他说话,转正、授度之事,又岂会不成? 一念既通,天地顿宽。 仿佛寻得了前行新方向。 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耳闻千遍,不如亲历一事。纵将三叔教诲谨记于心,却直至此刻,方知具体该如何行之。 “何道友说的那诵经会,岂不正是一个机会?可以让我广结人脉,且先去见识见识。” 傍晚下班,戌时。 秦川按时来到了春来茶馆。 (本章完) 第24章 诊治 第24章 诊治 春来茶馆,非街边简陋茶摊。 两层小楼临街而立,自有一番别致典雅。 “这位道友,可有预定?”见秦川身着道袍,伙计立刻上前招呼,口称“道友”——便如秦川前世某种称呼习惯。 尽管秦川在农灵寺中地位不高,但在这世道,捧着铁饭碗、吃着铁杆庄稼的道人,在寻常百姓眼中,仍是备受敬重的群体。 “嗯,与何星辰道友有约,不知他可到了?”秦川如实相告,态度谦和。 “原是琅音阁何道长的朋友,”伙计显然常接待何星辰与其同道,对其甚是熟悉,“何道长已在二楼‘听雨轩’等候。” 秦川径直上楼,找到“听雨轩”包间,轻叩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女修,看来不过二十六七,容貌清丽,自带书卷气。见门外是陌生面孔,她微微一怔:“你找……” 话未问完,便听房内何星辰惊喜上前: “秦兄,你可算来了!” 说着便将秦川迎了进去。 “诸位,这位便是秦川道友,如今在农灵寺供职。” 何星辰主动向房内众人介绍。 秦川目光迅速扫过全场。连他在内,包间中共有七位道人,皆很年轻。 他顺势拱手道:“在下秦川,冒昧前来,叨扰诸位道友。” 说话间,他敏锐察觉靠墙座椅上的几位道人听到“农灵寺”三字后,眼皮都未抬一下,显然不以为意。 反倒是一位身着靛蓝道袍、身姿修长、眉目俊朗的男修此刻站起身来: “秦兄,久仰了。贫道林霄衡。” “秦兄,这位便是林霄衡林道长,现任县内地脉监第三灵脉管理观负责人。”何星辰介绍道。 秦川心中暗惊。 这么年轻,已是观主级?还是掌管大地灵脉资源的要害部门? 这地脉监可是实打实的肥差仙衙,权柄极重。 “副观,副观而已。” 林霄衡摆手笑道,态度却极为平易近人。 副观也是观。 秦川自然从善如流,已经熟练的省去那个‘副’字,直接称呼: “林观。” 虽对方自谦,但这般年纪的副观,潜力几何,不言自明。 何况地脉监这等仙衙,手握肥差,颇似前世赵德汉那个职位——即便副职,有时能调动的资源,也远超农灵寺许多正观,可谓是给个正观也不换。 “秦道友太客气了,烦你前来,便是为了此物。” 林霄衡开门见山,自腰间一只锦囊伸手一拂——只见微光闪过,他掌心已托出一株灵植。 此物通体金黄,叶如龙须,虽未开,苞却透出沛然生机。 “星辰道友想必已同秦兄提过,贫道这株龙须兰出了些问题,不知道友可否有医治之法?” 说着便将灵植置于桌上。 秦川却多看了眼那锦囊,心下暗惊: “储物袋?此物比传讯符还贵,一个少说五六千灵元……这位林观,当真是家底丰厚。” 包间内其他道人却似习以为常,目光皆聚焦于灵植之上。 一位黑衣年轻道人开口道:“这株想必便是霄衡道友为突破筑基准备的灵药吧?看起来,好像根基受损。” 竟是助益筑基的灵药! 秦川心中亦是一凛。 须知天庭授箓,只是予人突破下一境界的资格,能否成功,仍看个人造化。 大多数人突破时,仍需灵药、丹药辅佐,以提升概率。 “容在下先细观一番?” 秦川也是首见如此珍贵的灵药。 相较之下,他照料的那六亩地里的其他灵植,顿时黯然失色。 林霄衡伸手示意:“请。” 秦川凝神观察。 此时却有人悄然传音:“霄衡道友好胆色,筑基灵药就这么交给一个农灵寺的年轻人诊治?看他年纪,不过十七八,修为也仅有练气三层,说不准还没有授箓呢……” 闻听秦川或许未能授箓,林霄衡暗自一惊,心中实则无奈。 他已访遍坊间灵植大夫,皆言根系受损,最好提前采摘,尚能保住五六分药效。 可龙须兰未开便采,筑基成功率将大打折扣。 不得已广求良医,却皆束手无策。 他本想求见那位九川灵植圣手,可霍元觉虽职级与他相若,声望却远非同级可比。 每年求上门者不知凡几,那位老人早已不胜其烦,对此类请托一概拒之门外。 本已近乎绝望,何星辰却称认识一位农灵寺中的道友,自言灵植技艺为同辈之冠。 这才抱着万一之想,携灵植前来。 此刻,但见秦川凝视龙须兰,双眸之中忽泛起一抹银辉。 “辨药察微眼?竟已有此火候……银眸灵光,这是第三层?” 方才传音的黑衣道人暗自一惊,立即收起小觑之心。 辨药察微眼乃农灵寺基础法术,练气二层便可修习。 据说第一层显灰眸灵光,第二层黑眸,第三层银眸,大成第四层则为金眸。没想到这年轻农灵道人,竟已修至第三层。 虽是基础法术,但欲修至三层,寻常道人至少需一两年苦功。 一时间,他对秦川的轻视之心顿时消去大半。 他却不知,这门法术仅是秦川为巡视灵橙田方便,耗去2点法蕴,于一日之内便练成的。 银眸注视之下,秦川缓声道: “林观,此株龙须兰根须确有溃烂,似是浇灌灵水过多所致。” 林霄衡颔首: “其他灵植大夫亦作此诊断。我初得此兰时不善照料,浇灌过勤,酿成此患。不知可还有救?” “此仅其一。”秦川却摇头,银眸专注,“其二,在于苞内潜藏虫害,正不断汲取灵兰灵力。内外交攻,方致灵兰日渐衰颓。” “虫害?这……其他灵植大夫并未提及此节。”林霄衡神色一凝,心下不由生疑——莫非对方虚言恫吓? 他曾访的一位老灵植手已有二十年经验,岂会看不出? 秦川闻言语,便知究竟,平静道:“他人不言,有的的确是未能看出;有的则是看出却不说——因即便点破,亦无法医治,索性佯作不知,只言根系之患。” 农灵寺毕竟是天庭仙衙,即便最基础的法术,修至第三层,亦非坊间散修目力可比。 林霄衡面色微沉——那些人…… “听你这么说,你不仅能见苞中之虫,更能除掉?”席间有人挑眉问道。 “既能说出来,在下自然能治。”秦川面对质疑,反而露出温和笑意,“片刻即可。” “可莫夸口!”黑衣道人也来了兴致。 林霄衡肃容道:“当真可除?” “嗯。” 秦川不再多言,自身后取过针盒——既知是来诊治灵植,岂会不带这趁手工具。 霎时间,所有目光皆聚焦于他双手。 只见秦川并指一挥,盒中十八根飞针应声而起,如十八柄微小飞剑,悬停周身。 嗡嗡嗡~ 随他指尖轻点,一根飞针倏然射向龙须兰,稳稳定在苞之上。 下一瞬,针尖亮起一线细若牛毛的微光,精准刺入苞,随即向外一挑——但见桌面上已多出一只兰虱。 此虫较跳蚤更小,几不可见,却被飞针瞬息挑出。 “好针法,好神识!” 众人皆凝神,无不为此精妙操控惊叹。 御物之术,在场多数人修为远胜秦川,或可以力强驭,如力大砖飞,但如此精巧入微的驾驭,宛如螺蛳壳里做道场,非得多年浸淫方能成就。 何星辰一直静观,虽已见过秦川针法,再看仍觉惊艳。 秦川却默然不语,专注如进行一场精密手术。 苞内共有六只成虫、十枚虫卵,皆需一一挑出。 这一手,或许某些精研飞针的前辈高人亦可做到,但秦川观察过农灵寺诸人针法,自信除却深不可测的霍老,寺中能做到除虫而不伤蕊者,唯有望将白芒银豪针推演至前所未有第六层境界的自己。 针芒十六次闪烁后,六只微虫、十枚白卵尽数落于桌面。 虽细微,在一众道人眼中却清晰可见。 秦川收针而立, 林霄衡率先叹道:“好俊的针法!” 秦川轻吐一口气:“虫害已除,现下只剩根须之患了。” 林霄衡凝声问:“秦兄可能医治?” 秦川略作思忖,终是决意施展那门手段,遂点头道:“我且一试。” 言罢,并指便欲点向兰株。 恰在此时,包间门再度开启,又走进两人。 余人正欲上前相迎——秦川注意到连林霄衡都主动起身,来者地位显然更高,至少是正观级人物。 却不知来者是谁了。 他却无暇分心,只凝神调动体内真气。 而新来的两人,目光也被秦川手法吸引。 那明显被许多道人簇拥在中间的气势非凡者,待见秦川指尖涌出一道宛若青龙、生机磅礴如灵根的真气时,顿时惊讶: “这……竟是乙木青天诀!” 中午这张提前发,为了满足六万字提前上推荐 (本章完) 第25章 交集 第25章 交集 最后踏入包厢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看似不足三十。 女子容貌秀丽,男子生就国字脸,一身温文书卷气。 此刻开口,语带讶异: “乙木青天诀?” 包厢内众人皆是一惊。 他们虽非农灵一行,却又怎会没听过九川县灵植圣手霍元觉老人的看家本领——那号称能医本县九成九灵植的乙木真气? “当真是乙木青天诀?” 林霄衡神色微动,望着秦川指尖点出的那道翠绿真气,正源源不断涌入他珍视的龙须兰中。 他不由看向引荐秦川的何星辰,眼中满是动容,似在无声询问: 何兄,你请来的竟是这等灵植高手,怎不早说? 何星辰自己也目瞪口呆。 为免同僚因秦川资历浅薄而轻视,他介绍时刻意隐去了其入职仅两月的事实。正因深知内情,此刻他才最为震惊—— 这意味着,秦川入职不过两月,不仅得霍元觉青眼相加,更在灵植一道展现出妖孽天资,如此短时日,竟已将霍老压箱底的乙木青天诀修成! 一时间,包厢内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息凝神,生怕扰了秦川诊治。 秦川全心沉浸于疗治之中。 一指既出,体内乙木真气沛然输送,肉眼可见地,龙须兰那微卷发灰的叶片逐渐挺立,重焕生机。 半盏茶后,秦川额角沁出细密汗珠,缓缓收功。 再看那龙须兰,即便不通灵植之人,也能看出前后巨变——此刻它再无半分萎靡,叶瓣自然舒卷间,竟自行吸纳周遭灵气,形成微小漩涡。 这意味龙须兰已彻底痊愈。 秦川借辨药察微眼确认根茎恢复如常,暗松一口气,心下自忖: “终究修为尚浅。若霍老出手,只怕三五呼吸便能救回。我仅练气三层,竟耗了半盏茶功夫。” 此番施治,也让他对乙木真气之效有了更深体会。 既能救活龙须兰这等灵药,照料那些灵橙应也大有希望。 收功拭汗,秦川向林霄衡含笑颔首: “林观,幸不辱命。龙须兰内患已除,日后照常浇灌即可。我再开一副培土肥力的方子,回去添些肥料,不出半月,此应能如期绽放。” 林霄衡见灵兰重焕生机,惊喜感激,连声道谢: “秦道友真乃妙手!此物于我干系重大,如今得以挽回,多谢!多谢!” 说着想起何星辰提及秦川为赚取灵元而来,当即毫不迟疑取出一只小荷包,内里丁零作响: “秦兄,此乃诊金,万望笑纳。” 秦川听声便知袋中不少于五枚灵元,堪比两月俸禄,远超出何星辰先前所言“两三枚”之数。 他囊中正窘,本为求财,此刻却抿唇推辞: “区区小事而已,林观太客气了,诊金就不必了,权当跟林观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众人闻言,皆意外看向这少年。 有人眼中顿生赞赏——能入此诵经会者,无不是参透“修行需同道携持”之理的人精。 灵元虽不少,但若能结交林霄衡这般关系,其价值又岂是灵元可衡量? 修仙道场上,人情世故,方是无价之宝。 那刚进来的国字脸男修对秦川不由更高看一眼,此刻笑道: “果不愧是霍老高徒,不仅手段惊人,胸襟亦是不凡。小林,我看这钱你便收回,认下这个朋友。说不定日后我等道友,都需仰仗秦道友灵植妙手救急呢。” 林霄衡本已惊艳于秦川手段,又觉其人情练达,值得深交,便顺势收钱笑道: “好!今日之后,林某又多一位同道好友。我痴长几岁,托大当个兄长,往后你我兄弟相称,莫再叫什么林观了。” 秦川从善如流,口称“林兄”。 心思却早系于刚进来的国字脸男修身上——林霄衡这等实权副观,竟被其称为“小林”。 来人地位背景,恐怕正是这小圈子的核心人物。 “秦兄,我来为你引见。”何星辰自然接过话头,先指向那女修:“这位是县药藏监季玉琪主持。” 秦川心头一震——主持,便是正观级! 且是药藏监这等要害仙衙! 所谓药藏监,有执掌稽查伪丹、核验药性、注录丹方、查封毒散之权,天下丹药品质皆归其辖制。 可以说,各家药房丹观的灵药仙丹能否上架售卖,全看药藏监是否点头。 “无箓不可修仙,无牒不可炼气”,炼药制丹亦然。 个人在家里自炼自食,天庭不管; 但若想涉足丹药产业,则需种种资格批复。 药藏监,正是个肥得流油的要害衙门,不知有多少丹房、药店,为了某个丹方、丹品能够上架,跑断了腿,也求不得一张‘售丹许可’。 而这位女修竟是正观,仙职更远高于林霄衡。 “季主持。”秦川连忙施礼。 季玉琪含笑回礼。 最后,何星辰郑重引见那国字脸男修: “这位是县庙掌书处的楚云策楚掌书,现今在县庙韩长生位身边任职。” 秦川再次心中剧震! 顿时明白此人为何居于圈子核心——原来是秘书! “韩长生位”乃一方尊号,其仙讳曰韩三山,于本县庙十人长生禄位中序列第三,掌九川地脉辅理之职。 虽职衔中带一“辅”字,受正印地祇孙清寒节度,然依仙班惯例,众修多避“辅”称,而敬呼其“韩长生位”之尊号。 恰如孙清寒仙官,身兼副县隍与正印地祇二职,世人皆尊称“县隍”; 若某地祇官任辅理之职而未列长生禄位,则依例尊称为“地祇”,循礼制而略去位阶之别。 “楚掌书。”秦川肃然敬礼。 县三把手身边的掌书,虽职级仅为掌书,然日日随侍县官左右,其隐权力与影响力,远超任何正观主级道人。 能结识此等人物,便等于有了一条“上达天听”的路径。 “哈哈哈,小秦客气,既然能来到这诵经会,那就都是自家道友了,不必见外,坐。” 楚云策笑着指着一张椅子,示意秦川坐下。 然后自己则走向了那中间的位子。 秦川点头,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落座,因为他看到这里的其他人,也都还站着。 最后,等到楚云策坐在了那张主位上,其他人才纷纷落座,秦川也紧随其他人的动作。 楚云策一左一右,分别是林霄衡和季玉琪。 楚云策落座之后,便对着何星辰笑道: “小何,既然小秦道友是你带来的,那就由你跟他说说,咱们这诵经会的性质吧。” (本章完) 第26章 诵经 第26章 诵经 “好。” 何星辰点头,转而看向身旁的秦川,介绍道: “我们这诵经会,主要是念诵道祖经文,领会天庭最新教义,旨在广结同道,彼此守望相助。” 秦川闻言,心下已然明了。 果然如他所料,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九川县年轻仙官的小圈子。 “这分明是结党了,至于是否营私……” 念头一闪而过,他旋即按下不多想。 以他的起点和出身,能有机会跻身这等圈子,已是改变现状的难得机遇。无论这会旨初衷为何,即便真有问题,难道还要自命清高、敬而远之? 前世职场经验告诉他,做仙最忌曲高和寡、独来独往,须懂得和光同尘。越是特立独行,越难融入,反易被视为不合群。 更何况,这等圈子,多少人想进还找不到门子。 心念电转间,秦川面上笑意愈显融洽。听何星辰介绍完诵经会主旨,他当即颔首赞同。 见秦川如此神情,楚云策也微笑点头,袖袍一拂: “此乃三日前南华道祖于紫禁洞天白玉京法会上的讲经内容,亦是本期研习之要。诸位可分阅细读,而后畅谈心得。” 随他手掌轻挥,九份册子恰落于每人面前。 秦川心中微动,取过这份类似邸报的经文,触手刹那—— 天蕴炉悄然一颤。 【物品:南华经卷】 【南华道祖讲经之言,为天庭高级仙官内部研习之重要道经,经由紫禁洞天琅音府印制,内含‘南华心法’一篇,可提炼,亦可回炉为‘10点法蕴’】 秦川暗惊:这经卷竟也蕴有法蕴! 南华道祖——乃当今道门至高尊位,居三十六重天逍遥宫。依“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之古训,为道门精神象征,纵是天庭至尊亦敬其道韵玄深。 自东胜天下开辟以来,大天尊掌寰宇秩序,道祖阐天地玄理,各司其职。 当代天尊尊号昊天,道祖尊号南华,俗姓庄氏,共承天命。 “闻说南华道祖近年常演妙法玄章,以应天运流转之机,或可从此经中略窥玄奥。”林霄衡执礼言道。 众人皆颔首称是。 “诸位且静心感悟,稍后再作交流。”楚云策温言道。 片刻后,众人皆默诵起南华经文。 秦川暗自观察旁人反应,想看看他们能否从中悟出天蕴炉所感应的那篇“南华心法”。但观察许久,并未见谁有异状。 “看来旁人阅经只是阅经,唯我能借天蕴炉提炼其中真意。” 他心下顿时激动起来——这可是三十六重天道祖的讲经,虽非亲聆,仅是内部印本,却也字字珠玑! 当即手握经卷,趁人不备,默运天蕴炉悄然提炼。 诵经会持续半个多时辰。 终于—— 【南华心法提炼成功,炉主获得南华心法第一层】 一篇帛书在他心神中展开。霎时间,他便明了这道祖心法之妙用。 “竟是锤炼道心之法!虽仅第一层,修成后却觉意志如铁、道心坚定,不为外物所动。” 秦川细细体悟。此法说玄了是稳固道心、坚不可摧;说实了便是能防心魔侵扰、防走火入魔。 一门可护持道心、令人常保清明的心法,看似平常,对修行中人却珍贵无比——尤对于破境关头者,几价值千金!多少修士就因道心失守而前功尽弃? 换言之,此法甚至能提升破境概率!其价值可想而知。 “诸位体悟如何?” 楚云策一语惊醒众人,也包括秦川。 他下意识睁眼望去。这一转头间,楚云策正览视全场,忽被一道目光吸引——那目光澄澈如水,净若婴孩。 林霄衡等人皆摇头,叹道祖道法高深莫测,短短时辰难有所得。 却听楚云策问道:“秦川道友,似有所悟?” 众人难以置信地看向这十八岁青年,皆见其目光澄明纯净,如经洗礼,皎若天上明月,不由尽皆动容。 “秦道友悟到了什么?”连季玉琪也忍不住好奇相询。 秦川暗讶——南华心法外显竟如此明显?但他自不可能和盘托出,只半真半假道,亦有试探之意: “读道祖经卷时,似感应到其中蕴有一篇心法。沉浸其中后,只觉一种‘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坚定道境,一时难以自拔。” “什么?”众人大惊。 仅诵念半个时辰,竟真悟出了其中心法? “秦道友,那是怎样一篇心法?”那黑衣年轻道人急问。 秦川自不会实言,只佯作思索:“在下也说不清……不知怎的便入了那般境地。” 众人再度震撼,纷纷看向楚云策。 楚云策却目露惊艳,对众人道: “小秦所言不虚。此经卷中的确蕴有南华道祖大道余韵所化的一篇心法。我特意托人从紫禁洞天带回这些经卷,便是望诸位道友能有所得,未料到……”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秦川: “小秦悟性竟如此惊人,半个时辰便有所获,这份天资,着实神奇。” 此时,何星辰终于开口: “有件事须向诸位坦白:秦兄实是今年五月方授牒的新晋道人。” 众人再度变色。 五月才授牒?那意味着他才修行两月? 林霄衡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川——两月便能练成霍老的乙木青天诀、炼出乙木真气?! 这是什么先天修行圣体? 待何星辰和盘托出秦川仅修行两月的事实,众人再看他时,眼神已然不同。 两月便能将一门灵植妙法修至大成,难怪能在半个时辰内悟透经中心法! “小何,你可是为咱们诵经会引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年轻人啊。”楚云策慨然叹道。 他们这诵经会,本为笼络同辈俊彦,互为修行路上助力。 原本秦川显露的灵植手段已足够资格入会,而今看来……何止是足够? 一时间,众人再看向秦川,眼神里都多了几分看重。 “小秦啊,这份经卷你便拿着。”楚云策温声道,“回去后若再有所悟,或是能将凝聚心法的关窍琢磨出来,届时若愿与诸位道友分享,大家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他略顿一顿,含笑补充:“这也是咱诵经会的老规矩了。” 哦?还能这么换好处? 秦川心下微动,但此事到底如何计较,还得回去细想再定。 (本章完) 第27章 发财 第27章 发财 不多时,今日诵经会便散了。 临走之际,秦川瞧见几个道人凑在一处低声交谈。 何星辰近前低语:“那是有些职务上的事,想寻个方便。” 话虽含蓄,秦川却瞬间心领神会:“明白,明白。” 看来,这才是诵经会里真正的“经”呐。 何星辰介绍了诵经真义之后,见秦川并无抵触,心下也舒坦了几分。 返家路上,二人相谈甚欢。 经此一会,何星辰更觉秦川前途不可限量,言谈间比往日又亲近不少。 夜里躺下,秦川细数今日所得——虽未进账半文钱,但落下的人情、攀上的关系,还有那篇心法,哪样都不是银钱能衡量的。 不过挣钱的事,终归还得琢磨。 没成想,第二天刚下工回到何家院子,就见一人火急火燎地迎上来: “您可是那位灵植小圣手,秦道长?” 何家大院外的巷子里。 秦川面色古怪地望着这位一见自己回来就激动迎上的中年男子。 “秦道长,可算等着您回来了!” 对方满脸急切。 这人打扮非富即贵:脚上是官坊出的靴子,一身绸缎,腕戴环表,样样值钱。 尤其腰后别着枚五寸玉简——正是时兴的传声玉符。 没重生前,秦川总以为仙侠世界的传讯符是大陆货,穿来才明白,这小小一枚玉符背后,须得有庞大基建支撑。光接收声波、传讯天下便是大难题。 此物如同前世大哥大,是天外发明,靠符波塔接收灵波传讯。 东胜天下近年才引进,但因符波塔修建工程浩大,推广缓慢。 再加前几百年天庭闭关除魔,伐山破庙,只天外有之,导致价格高昂,只一件就要两千灵元。 如今天地演变,时移世易,这东西过几年必会盛行,价应该也会跌下来,到时候,或许自己也能整一件,毕竟习惯了手机时代的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希望有个方便的传讯工具的。 秦川目光在那显眼的传声玉符上停留一瞬,转看男子道: “在下确是姓秦,但‘圣手’不敢当。不知先生是?” 男子忙自我介绍:“在下赵木生,在县里管着一片天营药田。近日田里几株一阶灵草出了毛病,四处求医无果。昨日恰闻林霄衡林观的龙须兰被您妙手回春……” 秦川顿时明了——原来是昨日之事传开了。 “昨日的事,赵园长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有些意外。 赵木生不好意思地笑笑:“在下与林观有些交情,是他引荐我来寻秦道长的。不知您可否移步,帮瞧瞧园中灵草?” 秦川心中一动。 没料到自己未收林霄衡诊金,只愿交个朋友,对方却转介来一桩生意,投桃报李,这就是有了关系的好处。 这赵木生园中既是一阶灵草,若能治好,诊金定然不菲。 果然,与林霄衡搭上线便有这般好处。 秦川面上堆起笑:“既然是林兄引荐,那便去看看吧。” 赵木生大喜:“秦道长快请!飞舟已在巷外候着。” 飞舟?! 若说传声玉符是有钱人标配,那飞舟便是阔佬中的阔佬了。 最便宜的飞舟,也得二十多万灵元。 不多时,秦川来到巷外。 巷口已聚了不少街坊——这年头巷里停架飞舟,可是稀罕事。 不止小孩子们兴奋围着转悠, 连何青旋与同院租客周炳文也凑热闹,好奇的紧,小巷子里可从来没来过飞舟呢。 “这舟是找谁的?” “咱巷里还有认识这等人物的人?” 开得起飞舟的,什么身家背景,在这个年代,不必多说了。 议论声中,只见赵木生殷勤引秦川走来。 “原来是找秦川哥哥的!”何青旋雀跃道。 “诶,何家小妹,你认得那俊后生?”有巷中大爷好奇。 “那是住何瑞峰家的道人,叫秦川,在农灵寺上工。” 有人认得秦川——他每日上下工,早与巷中一些老人们相熟了,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在哪个单位。 秦川近前,何青旋兴奋问:“秦川哥哥要去哪儿?晚上还回来么?” “这位先生请我瞧瞧灵植,晚上自然回来。” 秦川未隐瞒,对何青旋说罢,又向曾给他包子的周炳文含笑点头。 待赵木生哄开围观的孩童,秦川也带几分新奇登上飞舟。 呜! 飞舟腾空而起。秦川有修为在身,自是站稳,只觉此体验新鲜——与称作飞机不同,这飞舟,是可以探首外望,直面气流的,显然更加自由刺激。 “修道之人入筑基方可御物飞行,但之前须考下飞行符牒,否则无牒御剑,可是要坐牢的。” 秦川暗想自己何日才能御剑凌天,但眼下此目标还远得很——尤其在这修行官场上,多少人老死在“副观”位子,也都再难进一步,而自己,现在连转正都望不到头。 飞舟确然迅捷。 不过一盏茶功夫,赵木生便载秦川出城,降至县郊一座药山。 才落地,秦川便觉山中灵气沛然,比农灵寺观察田更浓。 “秦道长,请随我来。” 赵木生引秦川至几株珍稀灵植前,面忧色道: “这是一株雷灵参、两株土龙薯,还有一株风砂草,皆是一阶灵草,如今却……” 一阶灵草对应练气期,亦有高下之分。如龙须兰可增筑基概率,此处几株或疗伤或增灵,品质不逊龙须兰。 “我姑且一试,成与不成,不敢保票。”秦川语留余地——行医最忌把话说满。 他细观片刻,以辨药察微眼立断是土壤中生了虫菌,影响灵草生长。 随即施展乙木青天诀,将乙木真气缓缓渡入雷灵参中。 赵木生面色由忧转喜,继而狂喜——因见雷灵参叶复现翠色,间有电弧窜动。 一炷香后,秦川收功,微喘道: “这几株灵植症候太重,非一两日可解。欲根除病患,至少需连续七日输气诊治。” 此间问题,比龙须兰棘手多了。 “能治便好!能治便好!”赵木生却激动不已——这几株灵草加起来值近千灵元,若能救活,莫说七日,便是一个月也得治! 于是此后七日,赵木生每日准点接秦川下班,赴药山诊治灵草。 至第七日,灵植尽愈。 赵木生满面感激,恭恭敬敬奉上一荷包诊金。 秦川一掂量,面现讶色:“这么多?” 袋中少说三四十灵元,抵他一年多薪俸! 这么多钱砸头上,头一个念头便是:这可算受贿? (本章完) 第28章 符法 第28章 符法 听到秦川问及诊金是否太多。 “不多,不多!”赵木生连声道,“您救活的这几株,每株都值上百灵元。这点诊金只是行情价。赵某还有谢意未表,若道长得空,今晚荟萃楼……” 秦川心下了然,点头应下。 他看出赵木生有意结交——凭自己手段,对方既操持药草,日后免不得有相求之时。 既然如此,何必冷落一位金主? 至于是否涉贪…… 深深吸一口气,冷静后的他,想起了前世职场经验。 经验告诉他:仙人被打落凡间,被污往往是最微不足道的罪状,归根结底是因为跟对手的斗法输了。 天下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能在其中如鱼得水,因势利导,借风使舵,才是真正的学问。 太清白的话,这世道真的容得下他吗? …… 晚间,秦川品尝到了真正的美味佳肴。 没有经受住吃请的考验。 荟萃楼的宴席,味道一点都不比他高等灵厨的厨艺差,都是灵膳。 一顿饭结束之后,秦川感觉到了自己经脉之中的灵气,再涨三分,胜过十日苦修。 “真好吃啊!” ——难怪这一世的仙人们也喜欢吃吃喝喝呢。 席间答应作为其灵植顾问的差事,收了一些好处。 告辞赵木生后。 回到何家院子里。 打开那个荷包,倒出来丁零当啷的一堆灵元,足足三十六枚,是他一年半的工资。 “原来钱可以来这么快。” 他暗道一声: “也不知四府街的那根符笔还在吗,明天可以去看看了。” 如今钱包厚了,便是价值二十元的符笔,他也买得起!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下工,秦川没直奔四府街,而是先回家换了身衣裳,才往那边溜达。 一路上心里还直打鼓——隔了这么些天没来,既怕那宝贝符笔叫人买走了,又怕它还在,老板却认出他,故意抬价。 他特地绕了个反方向,慢慢往那摊子摸。 一路也没忘在别的摊上寻摸带法蕴的老物件,可惜一直走到目标摊前,再没碰上第二件。 这古玩市场到底不比天庭衙门,真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捡。 所幸,那根符笔还在。 秦川松了口气,凑上前去。 摊主似乎早忘了他,主动招呼:“随便瞧,看上啥您说话。” 见对方没认出自己,秦川也不绕弯,直接拿起符笔:“这个咋卖?” “哟,您好眼力!这东西可不简单,修道人用的东西……您给十五个灵元吧。”摊主拢着袖子道。 秦川心下微愣——没想到隔段日子,价还不一样了。 看来是太久没出手,摊主自己先绷不住了。 既然能降,说明还有商量余地。 他直接砍一半:“七元半。” “卖不了卖不了!”摊主连连摆手,“最少也得十四个元。” 秦川继续往下磨。 磨着磨着,摊主忽然盯着他:“您是不是之前来过?上回也问过这笔?” 他想起来了。 秦川笑笑:“是啊,上回您开口就要二十个元,可把我吓跑了。” 摊主本还想再拿捏一番,却忽然叹了口气——这玩意儿也就刚修行的穷道人愿意碰,真有本事的谁瞧得上这土里刨出来的晦气东西? 客户群实在太窄了。 他深吸一口气:“十三元。” 秦川仍不松口。几番来回,最终以十一个灵元成交。 从二十元砍到十一元,幸亏上回没冲动下手,这下直接省出四个月工钱! 真应了那句话:早买早享受,晚买享折扣。 揣着价值百点法蕴的符笔,秦川又在余下摊子转了转,可惜再无所获。 回到租屋,关紧门窗。 秦川手握符笔,心念微动: “提炼!” 掌心炉鼎印记浮现,识海中黑色火炉轰然运转,将符笔中那道笔形法蕴摄入其中。 【本次提炼预计需五个时辰……】 秦川暗惊——这么久!不愧是值百点法蕴的宝贝。 今晚看来是别想睡了。 他凝神定心,开始了漫长提炼…… 一夜倏过,晨鸡破晓时分—— 轰! 脑海中火炉喷涌出无数符文。 【二阶符法修为提炼成功!】 二阶符法! 秦川狂喜难抑。 修行界惯例,一二三四五阶技能分别对应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之境。 这二阶符法修为,便意味着筑基境的符道造诣! 也说明此笔前主,至少是位筑基期,观级修士。 随着炉中喷涌的符道经验融入神魂,秦川顿时明悟——此为能将任何筑基境法术封入符纸的高深符法! 他眼下哪有筑基法术? 最高不过乙木青天诀与小云雨术。 目光瞥见墙角扫帚,他心念一动,执笔调灵,在竹扫帚尾上试着画了一道“乙木青天符”…… 灵力疯狂倾注,最后一笔落成刹那—— 早已枯死的竹扫帚尾节,竟蓦地抽出嫩芽! 且在他撤去灵力后,嫩芽仍在生长。 秦川又惊又喜,细察之下,发觉符中汲存的灵力足以维持一日。 照此下去,这死物扫帚难道还能枯竹逢春? “若能将任何法术皆绘成符纸……” 秦川眼中骤亮: “这两个月在农灵寺内做工早听说,滋养灵植除灵雨外,还有一门‘聚灵术’。若能将聚灵术与乙木青天诀相融,绘成灵符贴于橙树……岂非每棵树皆能受乙木真气滋养,还可自行补充灵气?” 若真如此—— 还愁灵橙年内无法成活? 转瞬之间,秦川仿佛看见转正的曙光,正热情地朝他招手。 第二天。 秦川便直接来观察田,找霍老求聚灵术的修炼。 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聚灵术?乙木青天决,两相融合?” 一听这话,霍老“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旱烟杆都差点没拿稳: “?你练出乙木真气了?!” 秦川老实点头。 他用乙木真气给林霄衡治灵植的事,虽还没传到霍老耳朵里,但迟早瞒不住。 “这才多久?” 霍老上下打量着秦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活像瞧见了什么怪物。 虽说秦川学的是他自己悟出来的法术,按说只要按部就班练,天赋如秦川这样的天才,迟早能凝出乙木真气。 可他估摸着,就算秦川天分再好,没个一年半载也休想练成。 结果呢?一个月都不到! 天纵之才! 霍老围着秦川转了两圈,心里反复飘过这四个大字。 “那……弟子想学聚灵术的事?” 秦川试探着问。 “没问题!” 霍老只觉得捡到了宝! 这种万中无一的修道苗子,他原以为只在传说里有,没想到真叫自己碰上了。 别说聚灵术,就是再难十倍的法术,他也乐意传,哪有人不喜欢天资横溢的学生! 没多会儿,霍老就从农灵寺经房里取了本法术玉册,郑重递给秦川。 秦川兴奋地接过,仿佛已经看见聚灵术和乙木青天诀融成灵符、贴在橙树上的光景了。 可才读了几行,他心头便是一沉,嘴角那点笑也僵住了—— 聚灵术,须练气四层方可修习。 而他,如今才练气三层。 (本章完) 第29章 燃木 第29章 燃木 练气四层才能修炼的聚灵术。 显而易见,这已是能与火球术、巨藤术这类正经斗法手段相提并论的中高阶练气法术了。 霍老瞧出秦川神色有异,眼角皱纹舒展,带出几分笑意: “现在明白了吧?老夫之前没主动传你这法术,实是因你修为还够不上……” 他略一沉吟,又道: “不过既见你有这般进境,提前传你也无妨。” 以秦川的天资,修到练气四层无非是时间问题。既然他连乙木青天诀都能短时练成,让他早些熟悉聚灵术,也不算坏事。毕竟这法术在灵植一道,也算必学之技。 “好,那弟子先下去好生研习。” 秦川按下心中急切——既然练气四层才能施展,那就尽快提升修为。只要赶在灵橙树大面积衰败前修成,便有机会验证心中所想。 “且慢,今日老夫还有一法要传你。” 霍老说着,又从袖中取出一册玉简: “此术名为——燃木离火诀。” “燃木离火诀?” 秦川又惊又喜,没料到今日不但得了聚灵术,还能再获一门火行法术。光听名号,就比基础的“火球术”气派不少。 见秦川喜形于色,霍老却轻叹一声: “之所以现下传你此法,实是没想到你修乙木青天诀进境如此骇人,先前未及叮嘱——我等修行之人,须讲求体内五行相生、阴阳平衡。那乙木青天诀虽于诊治灵植有奇效,但随着修习日深,也会令体内乙木之气过盛,致使五行失衡。长此以往,有一大弊端:躯干易渐僵化。” “什么?”秦川大惊。 乙木青天诀竟有如此隐患? 霍老缓声道: “老夫原本估摸,你若能在半年内练成,便算极快。届时体内乙木真气初生,尚不至失衡,再传你燃木离火诀正为宜。岂料你进境如此迅猛……照此速度,怕不用一月,体内乙木真气便会过盛反伤己身。故而现下就需修习燃木离火诀,以平衡五行。” 秦川神色凝重:“如此说来,这燃木离火诀是专为化解乙木青天诀弊端而修?可若如霍老所言,待燃木离火诀亦修至上境,是否又会火气过旺,届时又需以水气制衡?” 霍老目露赞许:“能举一反三,孺子可教。这正是吾等修习五行真气者必经之路。虽不如别类法门中正平和,但体内每多一行真气,既可制衡暴乱之气,亦能相生相助,反促修行,令进境远胜常人。” 秦川心下明了,却听霍老沉默片刻,又道: “然有一大难关:你如今仅是火工,若走此路,必得设法转正,取得允修至练气九层的‘天箓’,方能在练气四层后继续修行其他五行法诀。否则……便须散功。不然待木火之气霸烈到无可制衡时,必有走火入魔之危。” 说完,看向秦川。 想听听看他是如何想法。 岂料,秦川只是片刻,便坚定回应道: “弟子明白,愿意修行。” 自从寺里把这灵橙的担子压到他肩上,他秦川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可讲? 就算不修这五行真气,难不成就凭他如今这火工身份,练气四层之后便能有好果子吃? “你既有这番觉悟,老夫定当助你一臂之力。” 霍老神色郑重,缓声道: “关于你转正之事,老夫思忖良久。寺里长生位上的几位既已有定见,你想从内部谋得出路,怕是难有指望。如今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秦川心思通透,立时明悟:“老师是指……县庙那边?” “此事本就是孙县隍亲定的要务。”霍老沉吟道,“老夫会设法周旋,看能否往县庙递个消息,请孙县隍再度莅临灵橙田视察。届时,你须竭力表现,若能入得县隍法眼,转正之事或可有转机。” 秦川闻言,心下大为触动。 自初识至今,霍老虽看重他却不愿过多介入,而今非但倾囊相授诸多法术,更愿亲自下场斡旋,动用自身人脉为他牵线铺路——这般转变,分明已将他视作可传承道统的自己人。 “老师厚恩,弟子铭感五内。”秦川躬身长揖,语带哽咽。 霍老坦然受礼,算是认下这师徒名分,继而叮嘱:“这些时日你专心修习燃木离火诀。木能生火,于你修为进境大有裨益。若能在县隍二次视察前突破练气四层,诸事或可水到渠成。” 秦川谨记于心,见霍老凝神思索,知他正为自家前程劳神打点,不敢再多搅扰,遂躬身告退。 出了木屋,秦川暗自思量: “老师既为我奔走,我亦不能坐以待毙。须得设法让县隍留意到我,留意到这灵橙田。” 他忽想起诵经会中那些同道。 纵无法确保人人愿施援手,然多一条门路,便多一分把握。自家前程终归要自家挣来,若全指望他人铺路,这道途……怕是走不长远。 回到自家灵田,秦川连着两三日都在琢磨聚灵术和燃木离火诀的门道。 聚灵术因修为不够,折腾两三天,连让天蕴炉面板收录修习条件都做不到。 反倒是燃木离火诀,因他已将乙木青天诀修入门,乙木生火,没费多少工夫,体内便多出一缕火焰真气。 篷! 掌心跃起一团红色火光的刹那—— 【燃木离火诀——第一层】 这门法术,总算被面板收了进去。 秦川却仍不满足。 “这么干耗着可不成……还得找法蕴呐。” 可观察田里普通火工们的农具,早被他薅干净了,如今再摸,半丝法蕴也榨不出来。 他心念一转,想起雨令那类法器。 于是乎,秦川一纸申请,直接递到了农灵寺器物司。 “聚灵阵盘?日照镜?恒温玉?肥地珠?” 管库房的文职道人瞪圆了眼,难以置信地瞅着这还没转正的小火工,嗓门顿时拔高: “你疯啦?一个练气三层的火工,申请这么多贵重法器作甚?这是你该递的条子?” 秦川眉头一皱:“道兄莫非不知我现下担着县隍大人亲指的灵橙种植计划?要这些自然是为照料灵橙——聚灵阵增灵气,日照镜补日照,恒温玉、肥地珠各有其用,有何不妥?” 说罢,他眼神微微眯起眼睛: “还是说,道友有意阻碍县隍大人的计划?” (本章完) 第30章 宴请 第30章 宴请 阻碍县隍大人的计划? 这年轻火工真会扯起虎皮做大旗! 那文职道人一惊,顿时想起寺里确有这么一桩事情,只是一两个月过去了,久未从寺内重要会议上听到议论,以至于许多人都忽略了,忘了这档子。 此刻一想起来,脑子激灵,立即抱着十二万分的谨慎来对待。 可,看着纸上的申请。 秦川申的件件皆是寺中贵重之物,还一口气要这么多,他哪敢做主,支吾道:“你这……” ——要的也太多。 话未说完,便听秦川淡淡道:“前阵子我为照料灵橙,从县庙风雨司申请的灵雨可是全批下来了。如今咱们寺里自己的法器反倒卡着不批……此事宣扬出去,不知道兄担不担得起?” 他再度露出了一丝丝的威胁。 文职道人一惊——原来前些日寺里多出的灵雨额度是这小子申请的! 当时确给观察田拨了五分之一,余下都扣在库房。 若此事为真,说明此子说不好背后有些能量,才能被风雨司那边审批下来,也有本事能够收拾他这个库管。 他不敢再与之作对,只得转圜道: “既是县隍大人交办的差事,自然要办。但这些法器各村镇都等着借用,眼下库里只日照镜得闲。您要不先请去用着,待其他法器送还,再申不迟?” 秦川本也没指望一次全批下,加之琢磨着若遇相同法器,或可“提炼一个、回炉一个”,分几次申正合他意。 不多时,签了字画了押,秦川手里便多了面法镜。 【物品:日照镜】 【农灵寺制式法器,可仿日照滋养灵植,内蕴‘小阳光术’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50法蕴】 收到这件法器之后。 秦川便立即回了自己的灵田之中,找个了高处,一边手悬日照镜,使得这阴云满布的田间,突然多出来了许多光照。 肉眼可见的,那些灵田之中的灵植们,便都好似有灵一般抖落起来,叶片开始缓缓律动,吸收着阳光之中的力量。 同时,他则没有闲着。 【回炉】 灵橙的成活,最需要解决的其实是水土之中的灵力,也就是降雨和肥土,对于日照条件并没有太多夸张的需求。 因而,这其中蕴含的小阳光术,秦川也没有急于一时,选择了先回炉其中蕴含的法蕴。 半日之后。 【炉主获得:50法蕴】 【——剩余法蕴53点】 看到法蕴到手。 秦川毫不犹豫的为新得手的燃木离火决加点。 咔嚓! 伴随着保守的20点法蕴注入。 燃木离火决!突破!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第五层! 一股不弱与青木生机决第五层圆满的火属性真气,陡然被他修炼成功。 “再往下加点,想必就能够让这燃木离火决脱离青木生机决这种基础法诀,蜕变为如同乙木青天决那样的功法了吧。” 秦川自语: “法蕴不够将之推演到第六层。” 那天从第五层的青木生机决修炼到第六层乙木青天决,只一层,便用了他50点,想必要推演更高的燃木离火决,也是相同消耗,甚至更多。 再加上…… “霍老说了,五行生克,我以木生火,最好让火弱于木一头,以木为主,以火汲木,才不至于让体内木火失衡。” 若是火行更胜木行,便得再寻水行来压制。 想到这里,秦川觉得燃木离火决第五层刚好,现下不需推演到前所未有的更高层次。 而是选择了调动木火真气,开始了培元功的运转。 果然,大大有助于练气修为的增长! …… 就在秦川于田间埋头苦修之时,县城荟萃楼雅间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霍老都开口了,不就是往县庙递个话,请县隍大人过去瞅一眼嘛?这有何难!” 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道人轻举酒杯,笑眯眯的说道。 “既如此,便多谢陈主持了。”霍元觉举杯相敬。 他活到这岁数,凭着一手灵植绝活,本可在修道途上顺遂些。 奈何年轻时心气太高,不屑趋炎附势、跑送打点,更不愿攀附高枝,以致熬到白头,仍是个副观级别。 反观昔日在他手下做过事、堪称师兄弟的郭善山,倒是一路扶摇,坐上了农灵寺头把交椅。 如今年岁已高,终于琢磨过味来,却早没了上进余地,眼看就要到退养的年纪。 可现在,他竟愿为一个看中的修道苗子,破一回例。 无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般天才! 酒桌上推杯换盏,气氛热络。 这位陈主持乃是县庙公务房的副主持,副庙级仙职。 多年前,霍元觉曾替他救活一株珍贵的三阶灵草,由此结下交情,这也是霍老能搭上线的、道职最高的仙官了。 “老夫再敬陈主持一杯。”霍老又举杯。 陈主持嘴角挂笑,很是受用。 这些年来求他办事、给他送礼的人海了去了,谁送过什么他未必记得,但谁没送过,他可是门儿清。 当年这老头若肯在转正观时求到自己门下,让他居中斡旋使把劲,如今怎会还是个副观? 结果呢……老头自命清高,到头来依旧原地踏步。 陈主持向来厌烦这类清高人物。 可如今,被他一清二楚记在心上的霍元觉,竟也求上门来——这让他心下畅快,比收十份礼还舒坦。 酒足饭饱,霍元觉目送对方离去,心中暗叹:“秦川啊,老头子这回豁出老脸助你,就是不愿你这等天纵奇才,像老夫一般蹉跎一世。” 若非秦川惊才绝艳,他又怎会触动心事,回想起这半生宦海浮沉? 正因如此,他才更明白: 在这天庭修道界,天赋这张牌,若配上“贵人”、“运气”、“背景”,便是王炸; 唯独不能单出——单出,就是烂牌! 另一边,陈主持离了荟萃楼,也在琢磨霍元觉所求之事。 这事要办,自然容易。 他日日得见孙清寒县隍,随便寻个由头,问问县里灵植计划的进展,便能将人引过去。 可问题是……九川县这道场,关系盘根错节,他不得不多掂量几分。 请孙县隍视察农灵寺,若只为一个小小火工转正,何至于让霍元觉这倔老头拉下脸来求自己?他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农灵寺那边诸位同道,又是什么态度? 毕竟修道场上,许多人的背景关系皆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些后果,须得思量清楚。 最终,陈主持决定:在向孙清寒汇报前,还是先设法摸清农灵寺那边的底细再说,免得得罪了其他道友。 于是,一个符讯就递到农灵寺相熟道人那里,问起了情况。 (本章完) 第31章 突破(求月票) 第31章 突破(求月票) 陈主持坐在飞舟上,指节在传讯玉符上摩挲片刻,终是灵力微吐,接通了农灵寺副寺长刘世昌的私人玉符。 早已下工的刘世昌,见腰间玉符微微颤抖,泛起微光,取出一看: 竟是公务房陈副主持的符印。 他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连忙接通,谨慎探问: “陈主持?是我,世昌。这么晚了,您这是……有何指教?” “世昌啊,叨扰了。有件小事想跟你打听打听……”陈主持声音不紧不慢,“你们寺里那位霍元觉老道友,近日是不是在忙活什么特别的事?关于观察田,还有那位新来的火工,叫秦川的?” 刘世昌起初还带着笑,听到“霍元觉”和“秦川”名字连在一块,心里顿时“咯噔”一沉。 “陈主持,您这是……从哪儿听来的风声?”他语气不由得凝重起来。 “呵呵,也没什么,”陈主持说得轻描淡写,“就是霍老哥今日来找我,想请我在县隍大人面前递个话,请县隍再去瞧瞧那灵橙田。看那意思,是对那位秦川火工颇为看重,想替他谋个转正。我还纳闷呢,一个火工转正,这事你们寺内自个儿办不了吗?所以特地传讯问问,了解了解你们寺里的章程,是不是有什么我不便插手的地方,要是有,我就把霍老哥这事儿给回了算了,免得影响你们寺里的工作。” 这话说得客气,字字却像小锤敲在刘世昌心上。 他赶忙回道:“霍老这事……我们寺里还真不清楚。您放心,我这就去请示郭寺长,尽快给您回个准信。” 陈主持在那头若有所思,含笑应道:“既如此,我便等等善山寺长的意思。” 农灵寺毕竟是执掌全县三农灵业的大衙门,郭善山这位农灵寺实权一把手的脸面和意见,他不能不掂量。 结束传讯,刘世昌额角竟渗出细汗,不敢耽搁,立刻起身赶往正寺长郭善山的公廨。 “善山寺长,出事了!”他也顾不得礼数,急急将陈主持的话原样复述一遍,“霍老他……为了帮那个新来的火工转正,竟绕过寺里,直接去求县庙的人!还想再把孙县隍请来!他到底想做什么?万一县隍真来了,看见那灵橙田半死不活的样子,追问起来……” 郭善山原本闲适品茶的神情,在听到“霍元觉”和“县庙陈主持”时便淡了下去,听到最后,面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放下茶盏,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去,现在,立刻,请霍师兄来我这一趟。”郭善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刘世昌连忙应下。 不多时,霍元觉踏入郭善山的公廨,还未开口,已觉屋内气氛凝重。 “霍师兄,来了,坐。”郭善山开口仍称师兄,算是给这位老人留了半分薄面。 霍元觉心下谨慎,依言在蒲团坐下,问道:“寺长这么晚叫老夫来,是有什么急事?” “听说师兄今日去了荟萃楼,见了县庙公务房的陈主持?”郭善山脸上看不出喜怒,嗓音平淡。 霍元觉心下一凛——自己晚上才见的人,怎会这么快就传到郭善山耳中?难道是陈江河那边……? 他瞬间明了,为秦川谋划的事恐怕已败露,心中那点希望顿时凉了半截,化作一声长叹,有些无力地承认:“是。” “哦?所为何事?”郭善山拖长了语调。 “是为了观察田的灵橙计划,”霍元觉心气已泄,话语也委婉了许多,“想请陈主持得便时,向县隍大人建言,再来视察一回,也好让上头知道咱们的进展。” “进展?”郭善山忽然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霍师兄,寺里将灵橙一事交给那火工道人,长生会上已有决议。你我皆在寺中多年,当知‘规矩’二字怎么写。有什么事情,不能先在寺内商议,非要舍近求远,去找县庙的人?你这般行事,将寺规置于何地?将我这寺长,将长生会诸位同道,又置于何地?师兄还是不是个讲原则的天庭道人?” 一番话,看似平和,实则句句敲打,指责霍元觉不顾大局、不守规矩、不尊重同僚,最后更是抬出了“天庭道人”的原则问题。 霍元觉看着眼前这位曾受自己指点、如今却居高临下的“师弟”,心中一片冰凉。 他想辩解秦川是何等天才,想说明这样的人才值得扶持……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颓然道: “是老朽考虑不周,请寺长见谅。”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执掌一寺权柄的正印寺长。 郭善山见他服软,语气稍缓:“师兄啊,你也是寺里的老人了,当知稳定为重。此事到此为止,我会处理。你回去安心打理你的试验田便是。至于那秦川……贫道劝你,莫要太上心。不过是个略有天分的火工罢了,不值得为他,坏了寺里同道的和气。” 不过是个……火工。 霍元觉心中咀嚼着这句话,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郭善山的公廨。 送走失魂落魄的霍元觉,郭善山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对刘世昌道:“备车,我需连夜亲自去拜会陈主持。” 不多时后。 县庙附近的一家静室内。 郭善山与陈主持对坐。 “陈主持,今日霍师兄所言,纯属他个人糊涂。我寺对灵橙计划自有安排,实不敢劳动县隍大人再次驾临。此事,还望主持就当从未听过,莫要再向上提及。” 郭善山说着,默默递过去了一个锦囊。 陈主持掂量了一下分量,又瞥见郭善山眼中谦虚神色,心下明了,呵呵一笑: “郭寺长哪里话,既是贵寺内务,陈某自然不便多言。今日之事,你知我知罢了。” 说罢,收起锦囊,转身离去。 这件事,一事两吃,什么也不用做,便得了两份礼。 固然得罪了那霍元觉,但一个不过副观级,将退下来的老人,又算得了什么。 相较起来,还是郭善山这样的实权寺长,更有交好的必要嘛。 郭善山独坐原地,眼神阴晴不定。 这个老霍……真会给他添乱。 看来在自己退下来前,给老霍评定退休待遇的事,得重新斟酌了。 …… 另一边,秦川对这一切浑然不知。 他正沉浸在修炼中。体内乙木真气旺盛,不断滋养新生的离火真气,木生火势,两气循环相生,修行速度快得惊人。 这日,他正假借培土之余,暗中运转木火法诀,汲取田间灵气。 忽然,丹田气旋猛地震荡,灵气如开闸洪流般奔涌,朝着丹田汇聚,凝聚成了一丝“力量”。 那不再是气体,而是给人一种强大‘力量’感的东西。 正是,练气四层的……灵力! 参加的九江庐山征文,现在跟我说不让用现实地名,之后本书九江县,会改为九川县,难绷~ (本章完) 第32章 稳了 第32章 稳了 秦川水到渠成,一举冲破关卡,正式踏入练气四层,稳立练气中期! 练气九层,四层是一大关。过了这道坎,才算真正脱离初阶的生涩,有了几分练气修士该有的样子,也勉强够格申请转正了。 他能放心在田间突破,全仗“南华心法”稳固道心,神台清明,不惧外扰。 感受着体内远比三层时雄厚数倍的灵力,以及运转愈发顺畅的乙木、离火二气,秦川心潮澎湃。 “秦川!他竟破入四层了!”不远处,其他火工道人被这股突破气势所惊,无不色变。 “这才多久?他怎么修的?”尤其是钟子衡,脸上嫉妒几乎满溢。他在此苦熬年半,还卡在三层动弹不得。 “练气四层了!那他岂非能提前转正?”有人惊疑发问。 众人闻言,脸色皆变。 若秦川真转了正,照料灵橙这烫手差事,岂不就要落在他们头上了? “转正?做梦!”钟子衡妒火中烧,忽地冷笑,“你们忘了?他的授度申请早被长生会驳了!这意味着什么?寺里早已认定那坑就是他的!霍老说话也不好使。他能转正?长生会当初何必驳他!” 众人一听,再看秦川时,那点羡慕嫉妒竟淡了,反生出几分怜悯——可惜了这天赋,偏撞上霉运,成了寺里默认的“顶缸”货。 田间议论,秦川听在耳中。 他虽全心感受着体内灵气化为更精纯的“灵力”——这意味着他已满足修习聚灵术的要求——但那些冷水般的言语,也悄然渗入心田。 “这些日子霍老神色郁郁,见我也躲……莫非,他为我的谋划,并未成功?” 他目光闪动,沉吟片刻,终是低头看向早已誊抄好的《南华心法》。 看来霍老那边指望不上,唯有靠自己另寻他路了。 下工后,见何星辰回来,他主动迎上笑道:“何兄,有件事同你说。” 何星辰察觉他气息变化,惊喜道:“秦兄突破了?恭喜!” 秦川却笑:“要说的不是这个。” “哦?何事?” “何兄可还记得上次诵经会上,我偶入的那种‘心境’?” 秦川语气平和: “实不相瞒,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琢磨其中关窍,今日借突破之机,心神贯通,终有所得,将那点体悟,勉强总结成了这篇《南华心法》的入门诀。” 何星辰又惊又喜:“秦兄你……真将道祖经卷中的玄奥,归纳成了修习法门?” 秦川不再多言,直接将口诀递过。 何星辰下意识要接,指尖触纸刹那却猛地缩回,连忙摆手:“秦兄,使不得!这道祖心法太过珍贵,我不能看!” 秦川神色诚恳:“何兄与我相交于微末,助我良多,何必见外?我今日找你,便是真心想将此篇与何兄共享,并望何兄能帮忙,让会中其他道友也一同参详。” 何星辰闻言,脸上惊喜交加,旋即明了秦川深意:“秦兄是想……以此心法,交好会中诸位道友?” 秦川见已点破,也不再瞒,面上适时露出一丝愁容,将眼下困境道出:修为已至四层,转正却仍渺茫,寺内阻力重重,唯有寻外力助他一臂。 何星辰本就知他处境,此刻更生同情:“原来如此,秦兄的难处,我明白了。” “所以,何兄可否再帮我约一次诸位道友?”秦川拱手恳切,“若得同道鼎力相助,或许尚有一线转机。” “包在我身上!”何星辰见他修为精进,又如此坦诚,终是郑重收下心法,立刻应承。 翌日,春来茶馆,听雨轩。 秦川与何星辰先到静候。 不多时,诵经会众人陆续到来,秦川一一见礼。 见到林霄衡,秦川上前一步拱手:“林兄,多亏你上次牵线。赵木生园长,已聘我为园中灵植顾问了。” 林霄衡微笑还礼:“秦兄客气了。也是凑巧,此前为龙须兰寻医时结识赵园长。那日灵兰痊愈,想起他园中也有麻烦,觉得秦兄定能手到病除,便顺口一提。看来是秦兄技艺精湛,没让我吹破牛皮。” 话说得轻松,实则是为还当日未收诊金的人情。 秦川心知肚明,再次道谢。 此时,核心人物驾临。 “楚掌书,季主持。”众人起身施礼。 楚云策抬手示意:“不必多礼,坐。” 众人落座,目光齐聚焦于秦川。此次小聚目的,何星辰早已透露,此刻众人眼神皆带探究与难掩的热切。 尤其是林霄衡,他那龙须兰是为冲击筑基所备,若得此心法稳固道心,筑基把握无疑大增! “小秦,”楚云策双手交叉,目光带着审视与好奇,“听小何说,你竟真将道祖经文中的心境,归纳成了修习法门?” “小弟修为浅薄,仅是偶得,勉强总结出粗浅入门之法,或有不足,还请诸位道兄指正。”秦川姿态放低,取出几份抄录分递众人。 众人入手,立时被吸引,迫不及待研读起来。 秦川并不意外,天蕴炉提炼的《南华心法》第一层,精纯无比,直指道心,对他们自有大吸引力。 厢房渐静,只余细微呼吸。 秦川注意到,楚云策看着看着,眼神渐失焦点,气息沉静深邃,竟直接沉浸于心法玄妙之境。 他心中暗赞:“不愧县庙俊杰,天赋果然非凡。心法虽只一层,能如此快入门,着实厉害。” 又过片刻,季玉琪与另一两人也气息微变,显是摸到门径。 楚云策缓缓睁眼,退出心境,开口盛赞:“善!果是道祖真言,微言大义!此法虽仅一层,却足以令练气修士受益匪浅,大大降低心魔之险。” 他目光灼灼看向秦川:“更难得是小秦你!不仅天赋惊人,能自悟此法,更能归纳成册,愿与同道共享!此等心胸贡献,于我等助益极大!” 众人回神,皆点头称是。 林霄衡激动接口:“何止助益!得此心法,我筑基把握,至少能再添一成!” 他望向秦川的眼神,炽热感激,如同看再造恩人,起身施礼。 “秦兄,受我一礼。” “不敢!” 秦川忙还礼:“能对道兄有助便好。” 楚云策此刻开口:“小秦,我上次说过,你若能总结出心法,会内同道不会让你吃亏。说罢,如今工作生活可有什么难处?若有,我们一同设法帮你解决。” 闻言,秦川与何星辰对视一眼。 秦川心道:稳了! (本章完) 第33章 夜宵 第33章 夜宵 一听楚云策发话,让秦川尽管开口,在场承了情分的众人也纷纷附和。 “楚掌书说得在理!大家聚在一块,本就是同舟共济,互相帮衬。如今小秦道友如此慷慨,我们自然也不能小气。” 那黑衣道人名为赵康,对秦川的改观最为明显,率先表态。 “小秦,修行上可有什么难处?丹药方面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季玉琪掌管药藏监,说话也直接。 在众人注视下,秦川却摇了摇头: “诸位道兄高义,小弟修为上目前暂无难题。” 他话锋一转,轻轻叹了口气: “只可惜,修为虽进境尚可,在寺中却……唉,或许是我资历太浅,始终无法转正,许多事力不从心,难有作为。” 他话语含蓄,但眉宇间那丝因“进步无门”而生的郁结,却被在场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 “哦?这是为何?”林霄衡闻言皱眉,大惑不解,“我记得上回见秦道友时,你尚是练气三层,如今这才多久,便已突破四层。这般进境,放在任何仙衙,都该受重用才是。” 楚云策双手交叉,静待秦川的下文。 “诸位道友有所不知,”此时,何星辰主动替秦川解释道,“秦兄现住我院中,他的难处我略知一二。一切皆因那‘灵橙计划’而起。农灵寺中有人尸位素餐,对县隍交办的大事并不上心,反将秦兄死死按在那块田里,分明是想让他顶缸。以至于秦兄虽兢兢业业,修为精进,前番几次申请转正,却皆被驳回。” 众人闻言,神色皆微妙起来。 关于孙清寒县隍到任后的诸多举措,他们这些九川县年轻一代的修士,岂会毫无耳闻? 稍一思忖,便或多或少猜到了农灵寺中某些人的心思。 既然刚才话已出口,又确实接了秦川的天大情分,此刻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 “小秦,你过谦了。” 楚云策把玩着手中玉简,忽而淡淡一笑: “你的能耐,大家有目共睹。农灵寺若真是……呵呵,九川县也并非只有农灵寺一处可施展抱负。凡事,总有转圜余地。我与诸位道友,都会替你留心筹谋的。” 秦川心中暗喜。 楚云策这话虽未说满,但修道场上,谁又会轻易打包票? 有他这句承诺便已足够。 他细品话中之意,即便无法直接从县庙层面施压,但想办法将他从农灵寺调离,换个岗位,或也是可行之策。 果然,如他所料。 季玉琪见状也微笑道:“楚兄说的是。我们药藏监就甚缺小秦这般天赋卓绝、年轻有为的道友。此事,我等回头必帮你好好斟酌。” 秦川大喜,当即面露感动,起身举杯:“诸位道兄高义!在下以茶代酒,多谢,多谢!” 众人皆举杯回敬。 秦川今日所赠之“厚礼”,着实让他们心惊。 南华道祖相关的心法,即便只是第一层,其价值也根本无法估量! “今日小秦所赠心法,诸位入手后,务必谨守秘密,不得外传。即便有所心得,也只限我会内部流通研讨。”楚云策忽然肃容道,“若有人坏了规矩,就休怪楚某不顾同道情面了。” 众人顿时神色一凛,连声应道:“这是自然!” 诵经会内部流通之物,若肆意散播,不仅损及各自道途,更寒了会内人心。 何况有楚云策坐镇,无人敢越雷池半步。 秦川闻言,心下稍安。 “甚好。今日虽无新经卷研读,但有小秦这篇心法,亦足以作为课题。我提议,便由小秦为大家讲讲其中心得。”楚云策说道。 秦川自然从善如流。 他对此心法领悟最为透彻,既已拿出换前程,此刻为众人讲解亦是心甘情愿。 小半个时辰后,经秦川深入浅出地讲解,众人都觉字字珠玑,获益匪浅。 “小秦道友高才!若能渡过此关,来日成就必不可限量。或许不久后,我等之中,便要再多一位副观级同道了。”黑衣道人赵康哈哈笑道。 秦川含笑谦逊回应。 至此,诵经会此番小聚圆满结束。 临别时,楚云策刻意放缓脚步,落在最后,经过秦川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放心吧,为兄断不会让你这等明珠,长久埋没于尘埃之中。”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他作为诵经会主要促成者之一,自然乐见会内同道精进,如此他在九川道场,也能多些臂助,彼此守望。 离开春来茶馆,秦川与何星辰并肩而行。 何星辰难掩兴奋:“秦兄,今日有楚掌书和季主持这番话,你这盘死棋总算活了一口气!接下来,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得楚掌书提携,若能直接进入县庙修行,可谓一步登天;次之,能去药藏监也是鲤鱼跃龙门!” 秦川闻言心动,但细想之后,还是苦笑摇头: “县庙……岂是易与?说实话,以我眼下这点微末成绩,根本不够格。若能去药藏监已是万幸。总之,眼下目标仍是转正。唯有转正,才算在这条仙路上扎下根,才有继续前行的资格。” 何星辰见秦川身处如此境地仍能保持冷静,不由心生佩服,转念一想,或许这也是那道祖心法之功,心下更是感动。 两人回到何家大院。 “秦兄,我本就卡在练气六层瓶颈许久,只因道心不稳,一直不敢尝试突破。如今得了你这篇稳固道心的法门,我打算今夜便闭关,冲击练气七层,踏入后期!”何星辰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动力。 “何兄放心闭关,此次换我来为你护法。”秦川郑重应道。 何星辰深深看了秦川一眼,重重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转身回房,紧闭门户。 秦川目送他离去,于院中静坐守候。 深夜,他本欲半打坐闭关,以此为何星辰护持,却不料,门外忽然有人轻轻叩门。 秦川微微起身,开门之后。却见对方问道:“可是何道长和秦道长的住所?” 秦川示意让他压低声音,说院内有人不便打扰。 来人当即配合,低声回应道:“小人是林霄衡道长家的车夫,奉林道长的命,给秦道长来送些夜宵。” 夜宵? 那人道: “林道长说,白日秦道长请客,他不好意思,所以来给秦道长送份夜宵,以此偿情。” (本章完) 第34章 不期 第34章 不期 夜宵? 秦川心中微动,上前接过对方递来的包裹。 “东西送到,小人告退了。” “等等,林兄可还吩咐过别的?”秦川有些不解其意。 那人只是摇头。 秦川无奈,目送其人离开后,回到屋内。神识扫过,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寻了个僻静角落,轻轻打开包裹。 里面竟是一座小巧玲珑的玉雕。 霎时间,天蕴炉微微颤动。 【物品:古玩玉雕】 【一件流转于贵人案头的雅玩,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价值不菲。虽无法术内蕴,却因经年累月被修道之人摩挲把玩,沾染了不少法蕴,可回炉为100点法蕴】 秦川当即一惊。 玉器在哪个世界都是硬通货。这些日子他混迹四府街,对行情也略知一二——这么一件玉雕,少说也值小几百灵元! 但更珍贵的,无疑是其中蕴含的整整100点纯净法蕴。 “林霄衡这是……” 正当他暗自揣测时,夜间又陆续来了几波人,皆是诵经会同道的家仆或车夫。送来的东西五八门,有助益修行的灵丹,有陈年佳酿,甚至直接就是一封灵元。 几份礼加起来,总价值少说五六百灵元! 秦川这才恍然——这分明是散会后,诸位同道在用各自的方式,偿还那份道祖心法的情分。算上林霄衡那份,一共六份厚礼。 毕竟他们对于这事说不上话。 唯有楚云策和季玉琪未曾差人来,但显然,他们承诺的“帮忙”,才是真正能解决秦川困境的关键。 掂量着手中这些“回礼”,秦川心道:“这回,可算是实实在在收礼了。” 不过今日之事,本就是他先以道祖心法赠予诸人,如今别人礼尚往来,岂有拒绝之理?反而更该借此经营好这些关系,日后才好互通有无。 “灵丹和灵酒留作自用,不能变卖。”秦川迅速盘算起来,“能折现的物件和灵元,加起来约摸二三百之数。这下再去古玩市场,便不必只盯着小摊碰运气了,大可去那些有门脸的铺子里瞧瞧。” 摊贩市场鱼龙混杂,纯靠捡漏,骗局不少;而有铺面的地方,虽说假货依旧难免,但真东西的比例总归高些。 定下计较后,秦川当即开始回炉那尊玉雕中的法蕴。 大半夜过去。 【炉主获得法蕴100点】 【——剩余法蕴133点】 一百三十三点法蕴到手!秦川终于可以尝试将《乙木青天诀》与《燃木离火诀》双双提升一层。 他决定先点《燃木离火诀》——只因对其提升至前所未有第六层所需的法蕴点数没底,正好试试水。 “加点!” 心念如令落下。 喀嚓嚓! 法蕴水晶一颗接一颗飞速破碎,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轰! 一股炽烈无匹的火焰真气陡然自心宫腾起,霎时间屋内如置洪炉,热气蒸腾,连秦川体表都冒出丝丝白汽。 【燃木离火诀已提升至第六层!】 与之前的银芒白毫针一样,这第六层心法仿佛由他亲手开创,世间再无第二人知晓其中玄奥。 然而此法诀甫至六层,立刻与体内《乙木青天诀》真气形成对抗之势。因火克木之故,乙木真气竟在离火灼烧下渐显疲软。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感自心底涌起,仿佛邪火郁结,无处宣泄。 “木火失衡了!” 秦川立刻意识到,必须尽快提升乙木真气,方能制衡离火之威。 再看剩余法蕴,尚有78点。这意味着将《燃木离火诀》推至六层,耗去了55点法蕴。 “剩下的78点,全押在《乙木青天诀》上,赌一把!” 轰! 法蕴尽数碎裂,化作磅礴法性,疯狂灌入《乙木青天诀》的进度之中。 秦川紧张地注视着那虚幻的进度球——涨势起初极快,呼吸间便冲过三分之一、三分之二……最终却慢悠悠地卡在了九成九的地步。 就在他以为功亏一篑之际—— 轰! 【乙木青天诀第七层!】 霎时间,秦川只觉体内真气骤然壮大了数倍,生机沛然莫御。五脏中属木的肝胆二脏,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滋养,机能暴增何止十倍! “第七层,成了!” 秦川惊喜交加。修成第七层,意味着他距霍老巅峰的第八层境界,仅差一步之遥!诸多关于乙木生机的新感悟也自然浮现于心。 随着《乙木青天诀》再进一层,那股被离火克制、灼烧的感觉顿时消散,胸中郁结的燥热也随之平复。 如此一夜过去。 第二日,秦川特意早起一个时辰等候何星辰,却见其仍在闭关。问过何青旋才知,何星辰若未出关,便会让她去琅音阁代为告假。 “秦川哥哥自去上工吧,哥哥这边有我看着呢。”何青旋乖巧道。 秦川心下明了,看来何星辰冲击练气七层并非易事,需时颇长。他又仔细叮嘱了何青旋几句闭关护法的注意事项,便准备出门。 “秦川哥哥,还没吃早饭吧?我给你做些?”何青旋主动问道。 “不必麻烦了,我路上随便买点就行。”秦川笑着婉拒,如今手头宽裕了些,虽距购置飞舟、宅院、传讯玉符那等大件还差得远,但日常吃穿用度已不必过分节省。 走出巷子,他拐进街角那家卖“对夹”的小铺。 八文钱一个烧饼对夹。 平日里他哪里舍得买,都是自家做着对付一顿早餐,如今却不一样了。 他买了三个,拿着酥脆的烧饼夹肉,美滋滋地啃着,朝农灵寺走去。 岂料刚进寺门,便见一大群人围在公报亭前,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秦川好奇地以神识扫过公告,只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霍老……被道门内部通报批评了?!” 只见,寺内公报上写着:我寺内田圃长霍元觉修道意识单薄,缺乏长生认识,现对霍元觉道友做出批评,并在长生会议上做出检讨…… “难道,会是因为我的事?让霍老得罪了寺内的同道?” 秦川立即心中内疚大作。 一时间,隐约看出了一些霍元觉和秦川关系的观察田的一干火工道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在秦川的身上连续停留。 其他部门的道人们,都还在议论着。 秦川也在心中思考着这事与自己的关联。 却就在这个时候…… 唳~~ 伴随着灵鹤鸣于九皋的声音。 虚空中, 一阵轻微的嗡鸣声伴随着淡淡的灵压,忽然自天际传来,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抬头: “那是……” “不会吧,那车驾!!” “是……” “县隍大人的车驾!” 孙清寒,竟在这日早晨,不期然间,驾临农灵寺! 秦川也是惊讶看着天空之上。 只见一架由两只灵鹤牵引、造型古朴大气的车辇,在数位气息凝练的仙吏护卫下,竟无视农灵寺日常的禁制,径直飞入寺内上空,略一盘旋,便朝着农灵寺内的大院上,降落了下来。 下一瞬。 车辇帘幕微掀,隐约可见一位身着黑白制式道袍、神情清冷的女子侧影,一身金丹期的气势,缓缓地散发出去,席卷了整个农灵寺。 (本章完) 第35章 气势 第35章 气势 农灵寺内,长生会正在进行。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站于堂中的老道人霍元觉身上。 他面色沉凝,正对着众人做深刻检讨: “老朽在此检讨,不该擅自越级联系县庙陈主持,此举违反寺内章程,影响同道团结,破坏了规矩。对此不智之举,我深表歉意,定当反省。” 其余长生位上的道人个个面无表情,有人甚至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笔杆。 霍元觉这事,不少人也是刚知道。 第一反应都是不满——寺内早有决议,私下也有默契,你老霍怎能为了个小小火工临时反水,还想把孙县隍这尊大佛请来? 知道的以为你在替那年轻人谋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农灵寺挖坑! 那流香橙的种植,寺里不是没人琢磨过,在九川这地界根本不成气候,就算勉强活过一年,也绝难挂果。 真把孙清寒弄来看现状,谁去交这差? “态度尚可。” 郭善山面无表情地听完检讨,心中才浮起几分满意。 他就是要借机敲打这老资格——只要自己还在这位子上,甚至退下去了,这等越线行事也绝不容许。 现在你总该明白,有多少人反对你这么干。 于是他组织了这次内部通报批评,更特意召开会议,逼霍元觉当众检讨。 “霍老,坐下吧。”刘世昌此时温声打圆场。 检讨既毕,面子还得给。 毕竟农灵寺再过几年就要交到他手上,而霍元觉的灵植经验不可或缺,即便退了休,今后也少不得请教。 既然郭寺长唱了红脸,这白脸自然该他来唱。 其余长生位也纷纷附和,请霍老落座。 霍元觉面色沉重,缓缓坐下。 郭善山神色稍缓,正欲伸手取茶,继续主持议程—— 轰! 一股磅礴威压陡然自寺外席卷而来,穿透殿宇,直降长生堂! 哗啦! 郭善山等人面前的茶盏齐齐震颤,水溅湿道袍。 “金丹威压……是孙清寒县隍!”刘世昌脸色霎白,第一个认出这可怕气息。 农灵寺虽不常与县庙核心人物打交道,但全县十一位金丹修士的气势风格,他们岂会不识? 郭善山胡须微颤,神识急转,瞬间明白过来,心头大怒:“陈圆!你收礼不办事?!” 他立刻猜到,定是那陈副主持收了他的好处,却未阻拦,反而真按霍元觉所求,把孙清寒请来了! 霍元觉同样又惊又疑。他既已低头检讨,便意味着认输,本以为陈圆权衡利弊后放弃了他,怎料…… 此刻已不容多思。 郭善山、刘世昌及一众长生位迅速交换眼神,当即起身—— 散会! 速去迎接县隍驾临! …… 这边。 孙清寒缓缓降下车辇,黑白道袍与耳畔青丝无风自动。她神念早已扫过下方观察田,内中情形,确与所闻相差无几。 甫一落地,金丹威压便毫不收敛地扩散开去,直压向农灵寺深处。 威压之下,寺顶天空骤然晦暗,大地隐颤。 “这便是金丹之威?”寺中众道人皆瑟瑟难安。 秦川混在人群中,眼见这位九川二把手怒而天地色变,胸中激荡难平: “这,才是我辈修仙应有的气象!” 举手投足引动风云,一怒而天象骤变——尤其在东胜天庭体系下,身负“城隍协理箓”与“土地经坛箓”两大天箓的孙清寒,在这九川地界,她便是仅次于正县隍顾元康的存在,可调动一县天地伟力! 正当他心潮澎湃之际—— 农灵寺主殿方向光影连闪,十道身影瞬移而至,齐现车辇前,躬身行礼: “不知县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孙清寒目光直接落在鬓发泛白的郭善山身上:“这位便是郭寺长?” 刘世昌等人闻声心头发紧。 这语气与初次来访时的和煦截然不同,加之方才的威压,众人已猜到大半,皆惴惴不安。 郭善山尚能稳住声线,缓声道:“卑职正是。前次县隍莅临,老夫恰在外县,未能亲聆指示,今日得见,实感荣幸。不知县隍此次前来,有何教诲?” “客套免了。” 孙清寒语声清冷,截断话头: “我让你们种的流香橙,现今如何了?” 远处,秦川立于众火工之间,闻听此问,心中一动: 楚云策道兄果真发力了! 而一众平日威严的农灵寺高层,此刻却无人敢应声,纷纷垂首避视。 唯有郭善山硬着头皮回道:“回县隍,一切皆按您的计划稳步推进。” “按我的计划推进?”孙清寒冷笑一声,“既如此,那便去田里亲眼看看。” 言罢,不待众人回应,道袍一拂,径自朝观察田行去。 郭善山面色顿时阴晴不定,却不敢不快步跟上。 霍元觉在人群中急寻到秦川,连使眼色,示意他紧随其后。 转眼间,县隍驾临,已至灵橙田头。 瞬间。 当所有人看到这片灵田当中的灵橙树的时候,尤其是长生会议当中的长生位们,脸色却是反而惊异起来。 因为原本在他们的预想之中。 这片灵橙田被交给一个刚入职的临时火工照顾,两个多月的时间,恐怕已经死伤枯萎大半了。 却没想到,这些灵橙树,居然现在一个都没有死。 只是有那么十几株的状态不太好而已。 就连郭善山的表情也同样的精彩起来,他眼神隐晦的看向了霍元觉:这老小子恐怕帮了那火工不少。 岂料。 “这就是你们说的按照我的意思推进?”孙清寒的声音还是冷漠。 郭善山在看到灵橙树的状况之后,心头反而有底了,一瞬间,竟然有些佩服霍元觉的能力,毕竟,灵橙树都还好,这自然就有应付孙清寒的话头,便言语正常的回答道: “县隍有所不知,天外物种,初次到达本土,有十几株状态不好,是很正常的,实不相瞒,这已经是我们农灵寺能够尽力照料的极限了,要知道,临县的农灵寺,曾经从滇南天地引进过一批灵菌,总共有一千多株,但头一个月便死绝了。” 刘世昌听到寺长这么回,也立即紧跟着附和道:“是啊,清寒县隍,以咱们九川的条件,咱们农灵寺内的条件,全体用心,能够照顾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所有人超乎潜力的极限了。” 其他高层道人暗自惊喜,不愧是郭寺长和刘寺长啊,要么说人家两个能当寺长呢,这么一说,不仅完美回答了,甚至还有可能让县隍对农灵寺再资助一些资源呢。 岂料,孙清寒闻言却是直接冷笑了: “尽力照料?全体用心?好啊,那你现在告诉我,这块地里的灵橙,是具体由哪些人负责的?” 刘世昌闻言,心头快速转动,正要临时凑出一批人了。 岂料,在他和郭善山还没开口之前,便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回答了: “回县隍大人,这片灵橙地自始至终,皆是老夫的学生秦川一人照料,旁人未曾插手分毫。” (本章完) 第36章 展露 第36章 展露 “回县隍大人,这片灵橙地自始至终,皆是老夫的学生秦川一人照料,旁人未曾插手分毫。” 霍元觉的声音沉稳,却似惊雷炸响在农灵寺每一位高层道人耳中。 咔嚓—— 仿佛真有电光劈落,震得不少人神魂悸动,头皮发麻。 一位长生位道人难以置信地侧目看向霍元觉,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不久之前,此人还态度恭谨、言辞恳切地当着众人的面检讨己过,谁能想到转眼之间,他竟敢在孙清寒面前,毫不留情地捅了整个农灵寺高层一刀! 郭善山眼皮剧烈跳动,几乎难以维持表情。 刘世昌更是面色瞬息万变。 只呆滞了一瞬,他便厉声怒斥:“霍老,你胡言乱语什么?这灵橙乃是众多农灵道人齐心协力、辛苦栽培的成果,你怎能将天功独揽于你那弟子一人身上?” 此时此刻,他唯有咬死不认。 更何况,他绝不相信,没有霍元觉暗中出手,区区一个年轻火工,能有如此本事独自将灵橙照料到这等境地。 刘世昌厉声驳斥的同时,长生位中另有几人也迅速反应过来,纷纷附和,佯作平静地开口: “霍老,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你那学生才入职多久?不过两个多月!他有何能耐独力照管这两亩灵橙?在县隍面前如此信口开河,你是贪功贪昏了头吗?” 一片驳斥声中,唯独郭善山沉默未言。 他要的就是这个局面——既有人出声否认,便不必他亲自下场,以免画蛇添足。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 除非孙清寒甘愿违背天条律令,动用獬豸院之力,以神通法术鉴别真伪,否则即便她贵为一县之隍,也无法对他们强行搜魂逼供——那是触犯天条、违背流程之事。 孙清寒出身天条专业,身为九川道人的表率,总不至于明知故犯。 孙清寒目光扫过一众农灵寺高层,容色清冷,不见喜怒,只淡声开口: “肃静。” 二字落下,满场寂然。 “霍元觉,你来说。” 她视线落定,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 “这片灵橙地,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虽事先收到风声,却也不会尽信于人。 霍元觉深吸一口气。 自开口那一刻起,他便已决意与农灵寺所有高层为敌。此言既出,若应对不当,此后农灵寺中将再无他立锥之地。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凝: “老朽方才所言,句句属实。县隍若欲知真相,一见老朽学生便知。” “你那学生现在何处?”孙清寒问。 霍元觉回头望去,一眼便看见此前受他暗示、悄悄随众靠近的秦川。 他抬手一招,秦川立即心领神会,快步上前,在一众高层与县隍面前站定,执礼开口: “农灵寺火工道人秦川,拜见县隍大人。” 孙清寒凝目望去,忽觉这少年有些眼熟。 神念微转,她便想起来了,眸光骤然一凝: “你是那日我初至此地时,在这片灵田中见到的少年?” “正是。”秦川恭声回应。 此刻他心跳如擂,不仅因面前之人方才展露的金丹修为,更因这般直面一县之尊的威仪——纵是前世面见县长,心境亦难免忐忑。 “你竟是临时火工?” 孙清寒声调微扬,第一反应是不信,旋即却忆起当日情形——她那日便察觉这少年神识异于常人,却毫无修为,还曾赞过他天赋不错。 如此说来,他非但是个临时火工,更是两月前方才入职。 可短短两月,竟已修至练气四层? 这等修道天资,虽不及她,亦难与紫禁洞天那些天骄相比,但在九川县地界,却已堪称惊才绝艳。 然此刻孙清寒无暇深思秦川的修为进境。 她面寒如霜,转向郭善山与刘世昌: “你们竟将流香橙栽培之责,交予一个两月前才入职的临时火工?” 她虽是空降而至,却非不通庶务。将重任推给临时火工,若不成事,无人担责;若出了纰漏,亦可推出顶罪。 换言之,这帮农灵寺高层,从一开始便未曾将她大力推行的灵橙计划放在心上! 孙清寒一句质问,威压如潮,农灵寺一众高层顿时噤若寒蝉。 郭善山深吸一口气,仍硬着头皮道: “县隍明鉴,老朽实不知您为何认定我们将灵橙田交予了年轻火工。 此事岂是一介火工所能胜任?若真如此行事,岂非自绝于天道百姓?我等断不会出此下策!” 事到如今,唯有死不承认。 认了,便是仙路断绝。 他距致仕只剩四五年光景,绝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出事,必须平稳落地! 刘世昌亦心头剧震,嗅到危机逼近,只得紧随郭善山,强自辩驳:“霍老,你今日真是疯了!莫非以为清寒县隍可欺?区区一个火工,岂能独力将两亩灵田照料至此?你简直是失心疯!” 说罢,他转向孙清寒躬身一礼: “县隍容禀:霍元觉此人素来自视甚高,自觉早该晋位正观级道士。 而今他必是暗中谋划,欲贪天之功。我承认,这两亩灵田霍元觉确有不少苦劳,可他竟妄图以这等荒唐借口独揽全功,实是大错特错!” 言至此处,他心底亦困惑万分——霍元觉为何死死咬定一切皆是这年轻火工一人之功?此话谁人会信? 除非这火工是他亲孙! 否则,便只剩一种可能:霍元觉是想借此机会,逼宫求晋! 孙清寒目光扫视双方,一时亦难断真假——她同样难以相信,秦川一人竟能成此大事。 她再度看向霍元觉: “你说这灵橙树皆由你这学生独力照料至此,有何凭证?” “县隍大人,此事极易证实。” 霍元觉深吸一气,语声中透出难以掩藏的骄傲: “只因我这学生,仅用了不足半月,便将老夫毕生心血所创的《乙木青天决》修炼成功!县隍只需一验他体内乙木真气,便知真假!” 轰隆! 此言犹如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郭善山猛地一个踉跄,道心翻腾,几乎难以自持。 他终于明白霍元觉为何如此笃定,敢言一切皆是这年轻火工一人所为! 《乙木青天决》……竟被第二人练成了? 而且……只用了不到半月?! 这是,什么天才! (本章完) 第37章 专事 第37章 专事 听到霍元觉说秦川仅用半月就练成“乙木青天诀”,农灵寺一众高层如同耳边炸响惊雷。 “绝无可能!” 刘世昌几乎脱口而出。 即便心知这很可能是真的,他却更不愿相信——这意味着局面将因这个小火工而彻底逆转。 “乙木青天诀?”孙清寒秀眉微挑。 她当日来访,正是看中霍元觉凭此诀培育灵植的盛名,以为将流香橙交予农灵寺必能成活,岂料…… “演示一番。”她目光落向秦川。 所有视线瞬间聚焦在这年轻火工身上。 “是。” 秦川深吸一口气,心知这是命运转折的关键时刻。 他运转灵力,依诀而行,不过片刻,指尖便凝出一道青翠欲滴、宛若游龙的真气,吞吐之间生机盎然。 乙木真气方现,周围数丈内的灵植纷纷摇曳轻颤,如沐甘霖,渴望滋养。 “这……真是乙木真气!”一位农灵寺高层失声惊呼。 在场皆是深耕农灵一道十数载甚至数十年的老修,谁不知这门法诀极难修炼? 当年霍元觉创出此法后,不是没让友好同僚试过,但多数人浅尝辄止,被其难度劝退。 即便偶有天赋佳者入门,也因后续修炼耗时费力,恐拖累自身修行与晋升而放弃。 毕竟,灵植法术练得再好,在许多人看来也不过是个“高级园丁”,于仙途修为晋升无益,反可能因沉迷“奇技”耽误道行。 修行界素有潜规:若十八岁入道,三年内未能转正授箓,三十年内未晋筑基,则金丹难期。 正因如此,鲜有人愿深修此术。 就连如今的寺长郭善山,当年也选择将精力专注于修为提升与人际经营,方能执掌权柄,而与钻研技艺的霍元觉拉开差距。 此刻,郭善山望着那小火工指尖流转的纯正乙木真气,只觉眼前一黑,默然闭眼 ——此法一出,灵橙由谁照料、功属何人,已不言自明。 “好本事!”孙清寒毫不吝啬赞赏,“看来情形已很清楚了。” 她早看出此子天赋不凡,却未料竟能于短时间内练就此等法诀。 心念电转间,已觉这年轻火工正符合当下天庭的“道人需年轻有为”方向,是个可造之材。 她直接无视了一众农灵寺高层,向秦川问道: “既然这两亩灵橙皆由你独自照料,可有心得?” 秦川心头一紧。 如何应答上位者问话,亦是学问。 他心知刚被寺内高层蒙蔽的孙清寒,此刻绝不想听套话敷衍,机会稍纵即逝。 他略作思忖,谨慎开口: “回县隍,卑职确有些浅见。流香橙种植难点颇多,主因水土不服。九川土质虽宜柑橘,但此果灵蕴丰沛,对雨露、地力要求极高。这两月来,纵有灵雨浇灌、乙木真气日夜养护,仍损了十几株。究其根本,还是观察田灵气不足所致。” 孙清寒听他说得实在,眼中掠过一丝满意,却追问更真: “那依你之见,若条件终究不足,此树是否在九川绝难成活?” 霍元觉不禁为秦川捏了把汗。 答不能成活,便是直指县隍决策有误; 答能成活,则无异自揽全责,之后的事儿,就看你了。 成则前程似锦,败则万劫不复。 秦川神念急转,捕捉其中关窍,决然道:“回县隍,卑职认为有成活之望。非但如此,卑职心中已有一套提升成活率的方案,愿禀报县隍。” 孙清寒眸光微动:“讲。” 秦川定神,将深思熟虑的计划条理分明地道出:“卑职以为,当从‘固本’与‘培元’两手着力。” “其一固本。现下灵田灵气稀薄,难养灵橙。恳请县隍允准,于田周布设小型聚灵阵,引纳天地灵气,再以‘肥地珠’持续滋养土壤,从根本上改善生长环境。” “其二培元。仅凭灵雨与乙木真气,只可维系生机,却难助其茁壮乃至挂果。 卑职查考寺内典籍,若能以‘聚灵术’配合精纯木灵之气,定期灌于根脉,再辅以乙木青天诀疏导,必可大增其活力与抗性。只是……” 他语带恰到好处的遗憾: “聚灵术需练气四层方能施展,卑职虽侥幸突破,却仅能粗浅运用,难尽其妙。若得寺中聚灵阵盘相助,布下大阵……成效当远胜如今。” 此番陈述,既有现状剖析,又有具体对策,更委婉道出了先前权限不足、无法尽情调动寺内资源的无奈。 农灵寺众高层听得心惊肉跳。 此子不仅真懂,所思所谋竟远比他们大胆! 那聚灵阵盘、肥地珠寺中存量有限,一旦调用,意味需倾注大量资源于此一项目。 他一个火工,竟敢当面讨要? 而且,指着和尚骂秃驴! 哪里是在呈禀方案,分明是借孙县隍之势,押上全寺资源为自己搏前程! 霍元觉亦暗捏冷汗,却觉秦川胆大心细,或真能搏出一个无量前途。 毕竟,修行道场上,机会从来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和大胆的人。 有些人,因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该上的时候不上,不该上的时候却上,把握不好这个尺度,凭白失去了许多机遇。 修道场上,不进则退! 没有机会,便要给自己创造机会! 孙清寒静听完毕,面色平淡:“聚灵阵?肥地珠??你可知这些皆是农灵寺要紧资源,关乎九川全境农灵事宜之统筹?” 她目光扫过面色发白的郭善山等人,复带笑意看向秦川: “你一介火工,虽然天赋极高,却终究只是练气四层而已,倒是敢想,更敢言。” 压力悉数涌向秦川。 众目睽睽之下,他深吸一气,迎上孙清寒目光,言辞恳切而坚定: “县隍明鉴!卑职深知所求所请皆需耗费资粮。然卑职更深信,县隍大力推行灵橙计划,为的是九川百姓福祉与本县经济发展。若此法得成,流香橙能于本县扎根结果,长远之利,必远胜今日之投入!” “卑职人微言轻,却愿立下军令状!若得县隍与寺内支持,拨付上述诸项,卑职必竭尽所能,以毕生所学倾注于此!一年之内,若不能使灵橙生机稳固,乃至初见挂果之望,甘领任何责罚!” 秦川也是拼了! 这等直面县隍对问的机会可不多。 军令状! 满场皆惊! 霍元觉猛地看向秦川,眼中满是震惊与忧虑。 这孩子,竟将自身仙途全数押上! 郭善山、刘世昌等人面色变幻不定,虽然已经有几分知晓了自身下场,却也为此刻动容。 万没料到这小火工有如此胆魄,尽皆心语,生出几分迷茫无措: “难道真是我们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孙清寒凝视秦川良久,清冷眸中终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她道御九川,要搞新令,发展本县,手底下最需要的就是秦川这样的年轻道人,敢想敢干! “好。”她缓缓道。 “本县便予你这个机会。” 她语气不容置疑: “农灵寺今日这出戏,本县看了个明白,把这等事,交给一些腐朽老人,根本做不成。所以关于灵橙,我有意成立一有关于农灵方面的专事奉行小班子。届时,你便是其中要员,给你一个发挥自身所长的舞台。” (本章完) 第38章 处置 第38章 处置 秦川心中狂喜——专事奉行! 这意味着一个能调用农灵寺资源却又相对独立的机构。 若能加入,无异于一步登天,搭上了县隍这条大船! “秦川。”孙清寒再度看向这年轻火工,“本县拭目以待。望你……莫负所托。” “卑职定不负县隍厚望!”秦川强压激动,面色沉静如水,语气铿锵,躬身行礼。 孙清寒转而面向郭善山与刘世昌等人,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现以九川副县隍之名,召开农灵寺长生会议。诸位准备一下,即刻前往会场,议一议这数月来寺内诸事,以及成立专事奉行班之提议。” 此言一出,观察田内所有农灵寺高层如坠冰窟。 郭善山与刘世昌虽心存一丝侥幸,脚步却已沉重万分。 霍元觉亦心头震动,回望秦川一眼,暗忖: 难道今日农灵寺真要变天? 而这一切,竟皆源于这个入门仅两月的年轻人? 寺内百余名道人见县隍与所有高层离了灵田,直奔长生堂而去。 有心思灵敏者已隐约察觉风雨欲来。 长生堂内,大门紧闭。 孙清寒端坐主位,面罩寒霜,再无掩饰,目光如电扫过在场众人。 “既已闭门,便可直言。郭寺长,刘副寺长,关于灵橙一事,二位有何话说?” 她一开口便直指核心,要寺内一二把手给出交代。 刘世昌已手足冰凉,下意识望向郭善山,盼这位老上司能如往日般稳住局面。 “孙县隍……”郭善山深吸一气,“今日寺内之失,确系老朽统御无方,此过在我,愿一力承担。只求县隍念在老朽多年为九川农灵奔走,纵无大功,亦有苦劳的份上,允我戴罪立功。” 刘世昌急忙附和:“我等日后必严守县隍谕令,将灵橙培育视为寺内头等要务,恳请县隍给予机会!” 此前曾附和指责霍元觉的几位高层,此刻皆胆战心惊,等待发落。 “此非仅统御之失。”孙清寒声音骤冷,“今日所见,乃是严重渎职,更是公然懈怠天庭大道所向,拖累九川民生!有尔等这般……尸位素餐的蠹虫盘踞一日,农灵事业便难有寸进!你们的作为,简直是欺天虐民,自绝于天庭!” 郭、刘二人面色剧变。 “县隍……”郭善山未料她言辞如此之重,竟将他们斥为“蠹虫”! 欺天虐民都说得出来! 孙清寒环视全场,缓缓道:“故此,我现以九川副县隍之名,于农灵寺长生会议中提议:郭善山道友已不宜继续担任寺长之职,应予免去仙职,再经审仙司勘验其渎职之过。诸位,请表决。” 言罢,她径直举手。 她是九川城隍,负责主持下级仙班会的时候,本身就有决策权利。 其他人跟与不跟,都是一样。 满堂死寂。 众人皆如泥塑木雕。 孙清寒身为二县尊,在次级仙班中本就有最终裁定之权。 她既已决定,他人表决不过循例走个流程,结果早已注定。 所以,她一个人的决定,就可以代表这级仙班的内部决定。 “孙县隍!”郭善山见去职已成定局,哀声求道,“老朽……仅余四年便可致仕,愿请提前退养,求您……给老朽留最后几分体面罢。” 孙清寒却漠然道:“对郭善山之议初步已决,此决议会再呈县庙,做出最高决定。下一项:对刘世昌之处置。我提议,免去其副寺长之职,贬降三级。附议者举手。” 她再次举手。 降三级,那就是贬为平民了! 这一次,座中过半高层紧随其后,急忙表明立场。 这会儿,还不跟郭、刘二人做出正义切割,表明立场站队,一会儿鞭子便要打在他们身上了。 “按九川农灵仙班之律,刘世昌处置生效。” 孙清寒颔首。 轰! 意识到自己的结果真是最坏的那一个。 郭善山猛地站起,筑基大圆满的气势轰然爆发,白须翻飞,爆发了,低吼道: “孙清寒!你当真要如此绝情?老夫亦是百岁道人,位列长生仙班,更是寺长,你这般不留余地,就不怕寒了同道之心,落得刻薄之名,日后无人愿为你效力吗?还有谁为你卖命!” 他已豁出去了——免职仅是开端,后续调查若起,他这把年纪,难道还要陷于囹圄? 呼啦——! 强横气势卷动堂内文书纷飞。 “放肆!” 孙清寒冷叱: “郭善山,敢在我面前逞威,你是心神尽失了!” 啪! 她玉手轻拍案几。 轰隆! 无尽天地法则之力恍若天倾,轰然压向郭善山。 噗! 郭善山那筑基圆满的威势,在这沛然道威前脆弱如纸,瞬间崩碎。 巨力加身,他闷哼一声,竟被压得五体投地,一口心血喷溅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来人!” 堂外县庙仙吏应声而入。 “将郭、刘二人带出,移交审仙司并獬豸院一起勘问发落。” “遵命!” 二吏即刻将昏死的郭善山与面如死灰的刘世昌拖出堂外。 过程中。 刘世昌惨笑不已: “这,就是修道啊。”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他怎么会想到,会因为一个年轻火工的关节,导致孙清寒在平白无故的一天降临到农灵寺,将他仙职褫夺。 百年苦修,一朝飞灰。 “如果……当初我要是认真的对待此事……” 刘世昌内心惨然: “会否是不同结果?” 他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不够小心,如果再来一次,一定不是这样…… 但已经无人理会他的心声了。 会场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余下诸位高层无不股栗手颤。 修道路上,道高一寸,便是天渊之别。 别看郭、刘二人乃是一寺之长,但在于孙清寒这样的县城隍面前,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将他们的道途掐死。 这就是修为高低,道行强弱的差距。 正、副寺长顷刻倾覆,他们这些主持又当如何? “会议继续。”孙清寒却似浑不在意这凝冰气氛,平静开口: “下一项动议:即日于九川县农灵寺内设‘九川农灵经济研究专事奉行小班’,职级与寺平行,专司本县农灵作物革新及经济培育之研议培养。 小班暂由本县兼任班主,霍元觉任副班,授正观主级‘正八品司农理经箓’。 暂定班员为前火工道人秦川,即刻转正为天箓道人,授‘正九品灵经童子箓’。 余外,另择选九名干练者入班组。 其中四位从本县农灵人才之中挑选……” 说罢。 孙清寒又道: “另外五位,将会由从兄弟郡县的几位专职年轻道人组成,这涉及到另一项决议,过几天,县庙会公示给你们。” (本章完) 第39章 余波 第39章 余波 农灵寺的长生会议终于散了,但殿里的云气还没散尽。 八位正观主级的长生禄位静静站着,目送孙清寒的车驾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边。 大家面面相觑,都跟做梦似的。 谁能想到,不过半天工夫,农灵寺就彻底变了天。 正寺长郭善山和副寺长刘世昌都被革去仙职,直接送交獬豸院审问。 更让人心惊的是,县隍竟然决定在寺里另设一个“灵植奉行小班”,直接归县庙管辖,专门负责流香橙的培育,县隍还亲自当班主。 这道命令一下,意味着就算以后有新寺长上任,也不敢再对孙清寒的命令阳奉阴违了。 这小班名字听着平常,实际权力大得很,就像钦差大臣的行辕,可以直接调动全寺的资源,简直是县隍亲手插进农灵寺的一把尚方宝剑。 公务房主持洪熙整了整衣袖,上前几步,对着还在发愣的霍元觉拱手笑道: “霍老,恭喜高升啊!这次不但正式晋升正观主仙阶,道基稳固,寿命延长,更得到县隍信任,委以重任,真是可喜可贺!” 他话说得热络,眼里却藏着复杂神色。 这祝贺一半是为霍元觉修为突破——副观主最多只能修到筑基中期,这是天规所限,只有正观主才能窥见大圆满境界; 另一半则是惊叹这老头垂暮之年,居然借着这场大风浪,让修行之路又有了新机遇,怎能不让人羡慕? 霍元觉被这话惊醒,从纷乱的思绪中挣扎出来。 今天这场大变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只是想给秦川那孩子争取个转正的机会。 哪知道就像扔了块石头进湖里,激起千层浪,不但把郭、刘二人彻底掀翻,还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不仅转正了,还掌了这个“奉行小班”的副职实权。 见洪熙还在等回话,他只好收敛心神,含糊应答:“嗯……洪主持有心了。老夫……也是心里不安啊。” 洪熙见他心神不宁,很知趣地干笑两声就找借口告辞了。 如今的霍元觉可不是以前的同僚了,那是县隍直管的副手,地位超然,哪敢怠慢? 剩下的几位观主更没人上前搭话。 刚才散会时,孙清寒最后那冰冷的话语还在殿里回荡,说审仙司要彻底清查寺里的积弊,凡是跟郭、刘有利益往来、玩忽职守的,绝不姑息。 其中一两个心虚的早就面如土色,离开时脚步踉跄,好像已经看到自己仙路断绝的下场。 与此同时,县庙议事殿里,一场更高级别的长生会议也刚开始。 孙清寒回来后,立刻求见了正县隍顾元康,请顾元康召集了县庙所有长生禄位,把农灵寺半天内的变故坦然相告。 听说她以雷霆手段,瞬间罢免了两位大员……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位新县隍因为灵橙计划受阻而憋着火,肯定要有所行动。 但这么霹雳的手段,还是让几个讲究和气生财、循序渐进的老成派暗自皱眉,觉得孙清寒太过锋芒毕露,不是长久之道。 “另外,我提议在农灵寺特设'灵植奉行小班子',专门负责流香橙培育推广的所有事务。 这事关系到天庭新大道的落实,需要各位道友一起商议通过。” 孙清寒端坐上位,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 设立这种直属机构,涉及权力划分,绝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定的,必须经过庙里高层共同决议才能推行。 但她有把握让这个提议在庙里通过。 庙里一时安静下来,灵灯烛火跳动,照得每个人脸上明暗不定。 排在第三位的韩长生位轻咳一声,终于率先开口,他语调缓慢沉重,带着老辈修士特有的谨慎: “清寒县隍设立奉行小班子,专门负责重要事务,促进工作,老夫……原则上没有异议。 但是,对郭、刘二位道友的处理,是不是……能不能稍微留点余地? 这么严厉,恐怕会让下面的人心寒,容易产生恐慌,反而不利于日后施政稳定。” 他在修道路上一向讲究一团和气,润物无声,很不习惯这种狂风暴雨式的凌厉手段。 孙清寒目光如寒星一闪,扫过韩长生位,声音清澈如玉击,不容置疑: “韩长生位这话不对!郭、刘二人的过错,不只是怠政,更是欺瞒上官,阳奉阴违,对天不老实!架空天庭新政! 对这种蛀虫,绝不能有半点姑息怜悯!只有施以雷霆手段,才能杀一儆百,彻底刹住这股歪风! 要不然,怎么彰显我们九川推行天庭大道的决心?怎么震慑四方宵小?” 说完,周身那属于金丹真人的磅礴道韵虽然没有刻意催动,却已经像无形潮汐般充满大殿,凛然威仪让人不敢直视。 韩长生位只觉得心神一窒,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不由自主地微微低头,避开她的锋芒。 心里暗叹一声:“苦也!” 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正中一直沉默的顾元康县隍。 顾元康县隍穿着紫金云纹道袍,头戴清净莲冠,三缕长须乌黑亮泽,垂在胸前。 他一直端坐如钟,气度沉凝如山,好像外界的波澜都动摇不了他分毫。 这时,他缓缓睁开微闭的双眼,目光温润却深不见底,开口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金玉落地,自带千钧分量: “清寒道友说得对,这股歪风确实不能助长。郭、刘的事,不只是农灵寺的内务,更关系到我们县推行天庭大道的态度和决心。应该从严处理,以正视听。” 他是正印县隍,在这庙级仙班中,一句话就能定乾坤。 他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全场,继续说: “至于设立'灵植奉行小班'的事,我也认为是务实之举。 流香橙和其他农作物计划的事,牵扯很广,不专门设一个部门、派专人负责很难成功。这事,我同意。” 正副两位县隍意见一致,这事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 孙清寒接着说: “既然这样,就请擢仙台尽快拟定新的农灵寺正、副寺长人选,报上来,不要让寺里的日常公务因为人事变动而懈怠。” 座下各位长生位听了,各自心潮涌动——正副寺长职位,是实实在在的正观主仙位,位高权重,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不知道有多少资深的副观主盼了很久、暗中运作多年都得不到。 以后如果审仙司再深入调查,牵连出几个跟郭、刘勾结的观主,那就又会空出几个宝贵名额。 这一连串的变故,足够在九川官场引发无数暗流和机遇。 幕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为此绞尽脑汁,四处活动。 县庙会议结束后,韩长生位心里还有疑问,沉吟片刻,还是去顾元康清修的洞府求见。 顾元康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来意,在云床上含笑相迎,让童子退下后,负手站在琅嬛玉树下,悠然说道: “你是不是疑惑,我今天为什么不阻止清寒道友设立那个奉行小班,反而帮她成事?这么做岂不是自己削弱自己的权力,任她坐大?” 韩长生位深吸一口气,坦白说:“元康道友明鉴。严惩郭、刘,还可以理解为整顿纪律,不得不做。但允许她另立班底,直接掌管实务,甚至允许她手下的人不经程序,就直接调用农灵寺资源……这奉行小班要是成了,几乎就像国中之国。 长此以往,县庙的仙班格局肯定会有大变动。这是养虎为患,道友……为什么这么做?” 顾元康沉默片刻,目光掠过洞天里流转的氤氲紫气,忽然淡淡地说: “几天前,福地'擢仙府'的一位老朋友,用通识玉符给我传了讯。” 韩长生位先是一愣,接着瞳孔收缩,脸上瞬间布满惊讶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脱口而出: “擢仙府?难道……道友要高升了?是要去福地任职?!” 那可是无数县庙级修士梦寐以求的晋升之路,进入福地修行! “再过几年,就可以去福地那边工作了。” 顾元康语气平淡,但无疑是承认了。 县庙级再往上升一级,就是福地中的府级仙位,比如庐山福地的主官,就称为“庐山府君”。 他转头看向韩长生位,目光深邃: “所以,你现在应该明白了,这九川的大小事务,慢则三五年,快则一两年,终究是要交到清寒道友手里的。 我既然承了她这份'推荐'的人情,又怎么能在离任前再做那些掣肘的事,白白得罪未来的主事者?” 韩长生位愣在当场,好半天才艰难地说: “您的意思是……您这次能得到这个晋升机会,竟然是……竟然是靠孙县隍?” 这完全超出他的理解,简直难以置信。 “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那位朋友对我隐约有些暗示,时机太巧了,不由得人不这么想。” 顾元康轻轻叹息,似乎有些感慨: “就在上次长生会上,我对她力主的'修筑灵路'提议提出异议后不久,就收到了这份调函。 以前这种职位空缺,竞争多么激烈,往往几十年都未必有一次机会,什么时候这么容易落到我手里?” 他顿了顿,遥望翻腾的云海,缓缓又说: “早年就听说,世上有这么一类人物,他们做县隍,县隍就能说了算,威福自专;他们做土地,土地就能说了算,言出法随。那时听了,不过笑笑,觉得夸大其词。 如今亲眼见到……才知道天地之大,果然有这种人。 你也并非不知道,这位清寒道友,是从紫禁洞天毕业的……玉京仙。” (本章完) 第40章 授箓 第40章 授箓 九川县高层的风云变幻,秦川尚无从知晓。 他只是在孙清寒离去前,静静立于自己的灵田之中,目送那道金色车驾消失于天际。 对于今日所做的一切,他并无悔意。 虽立下军令状,将自己与灵橙田牢牢绑定,必须做出实绩,但孙清寒最后的承诺让他确信——自己赌对了。 奉行专班虽小,却意味着他直接进入了县隍的核心阵营。 只需对她一人负责,前路清晰,更不必担心如郭、刘之流再夺其功。 这是难得的机遇,若能成事,副观主仙位便近在眼前。 修道之途,关键时刻须敢拼敢为。 机会,从来是自己争来的。 至于成败,秦川自有底气。 天蕴炉在手,只要法蕴充足,他坚信事必可成。 傍晚下工,遇见何星辰,秦川不由惊喜:“何兄出关了?” 但见对方气息沉凝,显是已破入练气七层。 “早晨便出关了,下午还去上了工。”何星辰激动上前,“若非如此,怎知秦兄你竟闹出这般动静!” 秦川微怔,随即惊讶:“农灵寺的事,莫非何兄已知道了?” “岂能不知?你忘了我做的是何职司?”何星辰笑道,“琅音阁不仅收到消息,连文稿都已拟好。快,此时正好,九川新闻即将播报。” 说罢便拉着秦川快步进屋。 “哥,秦川哥哥,你们回来啦!” 何青旋欢喜相迎,见二人直奔玄光镜前,便知是为新闻而来。 果然,镜中琅音道人正字正腔圆播报: “郭善山,男,一百四十六岁,原农灵寺寺长……筑基大圆满修为,因丧失道心教义,不忠不实,阳奉阴违,现经审仙司决议,褫夺仙职,收回八品八蜡兴壤箓,废去修为,移交獬豸院查处……” “刘世昌,男,八十二岁,原农灵寺副寺长,观主仙位,筑基中期……表里不一,欺上瞒下,做两面人……” 何青旋掩唇惊道:“秦川哥哥,你们寺里的领导竟都出事了!” 此时玄光镜续道: “今经九江庙长生仙班决议,于农灵寺特设‘九川农灵经济研究专事奉行小班’,专司推广研究九川农……” 何星辰感动不已,拍着秦川肩膀,贺道: “秦兄,恭喜!终是潜龙出渊,可在县隍麾下一展身手了!” “这还要多亏会里的几位道兄,尤其是楚掌书,若非是他,县隍怎么也不会突然降临到农灵寺里视察……也正是因为这么突然,才会让那两位寺长毫无准备,竟……” 秦川摇头: “竞至于被我一个小小蚂蚁绊倒了,说出去都没人信。” “哥,意思是秦川哥哥要去为县隍做事了?”何青旋更是吃惊。 这简直是平步青云般的殊荣。 秦川只含蓄道:“尚未定下。” “县隍都亲自开口了,之后便是走流程罢了,两日内,秦兄必得授箓!” 何星辰断言。 秦川却还很清醒,只是轻轻说道: “加入县隍的这个小班子里,对我来说,既是机遇,也是责任,必须得做出成绩来,否则,我也没有好果子吃的。” 何青旋终于听懂,雀跃道:“原来秦川哥哥要转正了!好厉害!” 她虽知事不多,却明白“转正”意味什么——去年兄长转正时,全家欢庆犹胜过年。 何星辰叹道: “如今的天庭大势是浩浩荡荡,每个人都身处大道洪流之中。如今,秦兄总算是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站在了潮头之上。只是这潮头之上是风光无限,诱惑无限,也风险无限,还是要小心为上啊。” “何兄此言深刻。” 何星辰摆手道:“不说这些,今天是你的大喜,便留在家中吃饭。” “好。” 当即,何家杀鸡待客,秦川也没小气,决议扩大这顿饭,给了青旋灵元,让她多买些酒菜回来。 晚上一院子人都吃上了酒肉。 “秦道长,恭喜啊!” “恭喜秦道长!” 秦川亦感染这份欣喜,欢悦之余,却不由念及自家亲人,心道: “若爹娘和小妹得知,定比何叔、青旋更为我高兴。” 已两月未归家矣。 是夜,他因为思念家人,左右睡不着。 便起身打坐修行以代眠。 这一修行。 练气四层的修为,此刻清晰感受到一种“前方无路”的绝境。 非关灵气吸纳,亦非心境有差,而是前方横亘着一堵无形墙壁—— 法则之墙! 此面墙已经困住秦川一段时间了。 天地明示:练气四层,便是你目下所能达之极限。 此乃火工道人之枷锁。 唯经授箓,方能打破,否则修行再难寸进。 翌日清早,秦川即去修书传讯,将转正消息告知家中,并随信附上可兑二百灵元的灵票。 同时也给三叔去了一封书信,通知了他这一好消息,并附上了三叔之前垫付的房租,并不是不愿亲自前去,而是他这两个多月为了照顾灵橙,一次假都未曾休过,现在又是专事班成立的关键时候,所以等闲下来再去三叔家致谢。 拿出来的这一大笔钱,这已是他目前身家的八成,之前还想着要为转正考虑,攒着钱以备他用。 但现在已经有了底,便自当拨出多余钱财帮衬帮衬家中了。 这笔钱足以清偿家中所欠债务,赎回父亲前昔抵押的祖产田地。 父亲常因觉愧对先祖而暗自垂泪,如今可无忧矣。 虽只余二三十灵元在身,秦川反觉心情畅快,身轻体泰。 果如何星辰所言,刚到农灵寺,霍老便唤他至公务房。 霍元觉与公务房主持洪熙皆在此处。 “秦川,你前时所递转正申请,现已批准。昨日,县隍在长生会议上,钦命以下,让你加入小班,并授你‘正九品童子灵经箓’。 今日起,便收下这道‘箓卷’,你就正式位为天庭道人了。” 为显郑重,霍元觉特请寺中实权最高的洪熙主持为秦川授箓。 “这便授箓了?”秦川微讶,“可需准备什么?” “不必。火工转正之授箓,只需经寺内道人系统便可完成,无须惊动县庙,亦无盛大仪典。有洪主持亲为授箓,已是殊荣。” 霍元觉言毕示意。 “洪主持,请。” 洪熙肃然道:“被授箓者:农灵寺火工道人秦川。授箓者,九川农灵寺公务房主持、观级道人洪熙。” “兹尔秦川,育养灵植有功,符合天庭授箓之情,今奉县隍孙清寒之命,授箓秦川“正九品东胜童子灵经箓”。” 语落,手中玉圭飞向秦川。 “此玉圭便是符箓?” 秦川心念方动,玉圭已没入眉心,居然是一件可以融入体内的器物。 【物品:东胜天庭正九品童子灵经箓】 【天庭箓位,为法则凝聚之果,蕴含法蕴极大,拥有者,修行破火工壁垒,直达练气九层,亦可回炉为5000法蕴】 玉圭入体瞬间,天蕴炉立生感应。 同时,那困锁练气四层的法则之墙——轰然破碎! 像是为所有火工道人开启了一扇鲤鱼化龙的“龙门”! “五千法蕴!” 秦川暗惊。 此箓竟可回炉换取五千法蕴!想必是因“法则凝聚”之故,质非寻常法蕴可比。 他迅速凝神,谨防意念误动而择回炉——苦求已久的仙职,岂能一朝毁弃? 除非……他想叛出天庭。 “这便是授箓之感?”秦川喃喃,感受着停留在泥丸宫之中的这枚天箓,“似乎除却了练气期前路已通,别无其他神异?” 霍元觉莞尔: “天箓道人,终究仍为道人,不掌实权,没有位列仙班,箓中自无天职法则。然你若真能如对县隍所言,成就灵橙之功,或可有望感悟箓中天职神通之奥妙。” 秦川为之沉默。 火工道人、天箓道人……终究还只是最底层的仙吏,不是仙官啊! 所以,转正也才只是个开始。 (本章完) 第41章 旧物 第41章 旧物 跟霍老从公务房出来,秦川以指轻触眉心,感受着泥丸宫中那道新落的天箓。 霍老含笑打趣:“正九品童子灵经箓,若你不愿在县里当差,请调下放,已可去村里做个村官了。” 秦川知是玩笑,也笑答:“下乡为官虽好,但对弟子而言,还是县里更加海阔天空嘛。” 他这般初转正的仙吏,在九川县中不过底层一员,各衙司一抓一大把。 可秦川心知自己已搭上孙县隍这条大船,早非寻常小吏,岂会真去村里任职? 霍老又笑问:“若你升上副观主,调你去县里某乡当观主,主持一方,又当如何?” 秦川心中微动,一时竟辨不出老师是随口说笑,还是另有所指,暗示他日后前程…… “老师说笑了,弟子才刚转正,岂敢妄想日后?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跟着老师照料好那两亩灵橙。” 他已得知霍老高升正观主仙位,兼任专事班副职。 今后的灵橙培育,不必再独自硬扛,大可名正言顺请老师指点。 “老夫并非说笑。”霍老敛容正色,“你的天赋乃我平生仅见,如今又得县隍青眼有加。只要灵橙一事做出成绩,副观仙位十拿九稳,必成孙县隍心腹,将来定受重用。” 经昨日一事,霍老回过味来:孙县隍明显要在九川大刀阔斧实干一场,县里旧人不堪大用,未来十年乃至数十年,必会提拔一批年轻有为的亲信作为班底。 秦川这学生,就有成为县隍班底的潜力。 若真如此,其修道之途说不定能远胜自己这老头子。 他虽升至正观,却已到头,再难突破;秦川却年轻有为,前程大有可为。 “灵橙之事,弟子虽然立下军令状,却还需要老师多指点。”秦川对老师并不隐瞒,实话实说,眼前老师,终究才是九川地界上的第一灵植师。 “怕什么!”霍老如今高升,兴致正高,竟显出几分意气风发,“既如今老夫也进了这小班子,往后便是师徒齐心,定能攻克这天外灵橙扎根的难题!” 他被昨日孙清寒的气势所染,也生出了几分老来豪迈,再加秦川这两月的成绩,确让他看到了希望。 若真能成事,即便自己仙位已至尽头,也算为九川做下一桩利天利民的大事。 “好!弟子必全力以赴!”秦川也受感染,干劲十足。 “我尚需去县庙擢仙台行正式授箓仪轨,你且先去田里忙。”霍老的正观授箓非同小可,须走正式仪式。 “恭送老师。” 送别霍老,秦川便朝观察田行去。 一经授箓,再加昨日之事传开,他再入观察田时,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恭贺秦道友转正授箓!” 洪竹等一众火工道人纷纷热情围上,连声道喜,“秦道友不仅授箓转正,更得县隍器重,前途无量啊!” 经昨日一事,这二十亩田里的火工们都心知肚明:从今往后,这观察田里的二把手,非这少年道人莫属,再非与他们同级的火工了。 秦川感受着转正后身份的转变,心下也颇舒畅。 谁不喜欢受人敬重呢? 他四下一扫,忽问:“怎不见钟子衡?” 前些日子他突破练气四层时,这人还四处唱衰,说他绝无可能转正。 他想瞧瞧这专爱欺新生的老油条,如今是何反应。 “钟子衡啊……听闻秦兄转正,大清早就来了,此刻正在那六亩灵田里,帮着锄草呢。” 洪竹语气略带讥讽:“真是前倨后恭的小人。” “帮我锄草?” 秦川闻言,嘴角浮起一丝玩味的笑,走向自家那六亩地。 果见百合田中有个身影,身着粗布农服,正弯腰撅臀,哼哧卖力地锄着杂草,胸前背后汗湿一片。 不是钟子衡又是谁? 秦川抱臂胸前,笑呵呵问:“钟兄不在自家地里忙活,怎倒帮我做起工来了?” 田里的钟子衡闻声抬头,立马挤出一脸褶子笑,仿佛喜得贵子般“哎呀”一声,丢开锄头就迎上来奉承: “秦道兄,恭喜恭喜!听说您不仅转正授箓,还进了县隍的专事班,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一旁众火工大半面露不屑。 一个人能如此不要脸皮,也算一种本事。 秦川却没接他的奉承,仍笑问:“你还没答我呢,怎么不忙自家活计?” “我那点活计算什么,先帮您把这些杂活收拾了,回头再弄也来得及。”钟子衡哈着腰嘿嘿赔笑,一副谄媚相。 见这人竟如此能屈能伸,秦川倒有几分佩服了,本想惩治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只淡淡道: “钟道友还是忙自己的事去吧,我这里的活,自己做得来。况且……” 他瞥了眼地里,轻飘飘补了一句: “你这活儿干得,也忒糙了点儿!” “哎呀,钟某有罪,钟某有罪。” 钟子衡立即伸手,轻轻的在自己左脸“啪”的打了一下,然后笑的挤出一脸褶子: “是是是,你看我这手艺,真是蠢笨,本来想着能够帮道友除除草,却没想惹厌了,真是罪该万死。” 秦川无语。 钟子衡腆着脸道:“那钟某就回自己田里了。” “且慢。”秦川忽然叫住他。 钟子衡身体一僵,手里已经捏了一把汗,心道,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吗? 岂料,转过身来,却见秦川朝他扔来小半贯灵钱: “今天我授箓转正,既然诸位道友都在为我贺喜,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天上日头正晒,钟兄,就烦请你去跑个腿儿,给大家买点灵饮回来,去去暑气。” “是是是。”钟子衡连忙接过灵元。 其他火工一听,也是惊喜不已,灵饮,那是清热解暑,还能滋养修为的小蜜水。 虽然以他们的俸禄当然也买得起,只是都和秦川一样一个原因,舍不得买,一杯怎么也得二三十文钱。 全都兴奋起来: “秦兄大气!” 秦川也嘴角泛起笑意,他接下来还要继续在这片田地里工作,进入专事班之后肯定还有不少地方,需要用到这些火工同事帮他做事,对这些‘准下属’们好一点,笼络人心,是最基本的。 另一边,拿了钱出去买水的钟子衡,丝毫没有觉得跑腿这事儿侮辱了他,反而还出门之后庆幸的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好险,这秦川转正后的第一天,总算是度过去了。 虽然是低三下四换来的暂时安全,但总好过被秦川整治的好。 以这小子如今的身份地位,随便给他在地里穿个小鞋,就够他受得了,若是再狠一点,说不定他这火工都干不下去了。 “不行,以秦川现在的身份,我再待在这观察田里,谁知道哪天他不开心了,就会寻我的茬,得想个办法去别的地方当火工。” 钟子衡知道自己的能力,几年内转正都悬。 肯定是不能拿如今受到县隍器重的秦川怎么样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惹不起躲得起,有多远躲多远,不要让秦川再见到他,最好也不要想起农灵寺还有他这么个人。 不多时后,他把水买回来之后,散给其他人。 秦川看着钟子衡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地里,生怕引起自己注意的拘谨样子,也是暗笑。 就在他准备照顾自己的灵田的时候。 忽然,田梗上有人喊道: “来两个临时火工,有事儿。” 有人问道:“什么事儿?” 他们这些临时火工,平时没事,都是在田里帮忙,所以观察田聚集的最多。 “新的正副寺长,过几日就到,公务房让打扫郭善山、刘世昌两个人公廨当中的东西,没用的东西通通扔了,我们这边忙不过来,所以找几个火工帮忙一起去打扫。”那文职道人喊道。 正在收拾灵田的秦川闻言,倏然抬头,眼睛一亮。 郭善山、刘世昌公廨里不要的旧东西? (本章完) 第42章 收获 第42章 收获 秦川与洪竹二人跟着一个文职道人身后,步入农灵寺寺长公廨。 “秦兄,这点杂事让我们火工们来做便是了,何须你也跟来?”洪竹有些不解。不过是打扫收拾,秦川竟也亲自前来。 “不是说有些不要的物事吗,我瞧瞧有没有能拿回去用的。”秦川半开玩笑地说,“捡便宜的机会可不多啊。” 他转向领路的文职道人,问道:“道友,这些不用之物,可否容我们取去?” 那道人自然认得秦川,笑答:“公房里的,无非是些笔筒、毛笔之类。便真是郭寺长从前有什么宝贝,也不会搁在这儿。你们若瞧着有用的,拿去无妨,免得糟蹋。” 洪竹一听,顿时眼亮:“原来如此!那我也得仔细挑挑。” 经秦川这一点拨,他也反应过来:既是前任正、副寺长的房间,里头定然留有不少东西。虽珍贵之物轮不到他们,但诸如毛笔、纸张、水葫、茶杯这类小物件,既是要扔,他们捡回去用用也无妨。 秦川也是头一回来到寺内公廨之地。只见一排房间门上都挂着木牌,写明用途。 “二位先去收拾正寺长那间屋子,然后再收拾副寺长那间屋子,辛苦了,我这边实在是还有许多公房差事,没有办完。”那文职道人吩咐完,便急迫的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秦川二人应下,推门走进了这位农灵寺昔日一把手的私人公房。 屋内多数物事早已收拾一空,书架空空如也,想必重要卷宗、文书道经已被寺内第一波人收走了。此刻房中甚至有些凌乱。 秦川一眼就瞧见了墙上挂的一幅大字——“克己奉公”,下面并无落款。 他心下嘀咕:“这些大人物,都这般喜好字画么?”不禁想起此前落马的副县隍赵忠吉。 他顺手将那幅字画摘了下来。这显然是个人爱好装饰,属郭善山私物,断不能留在下一任寺长房中。 指尖触及卷轴刹那,天蕴炉果然悄然一动。 【物品:书法题字】 【郭善山为装饰公房所题,倾注诸多心血,认真书写数十幅,方留此一件,内含书法修为一份,亦可回炉为20点法蕴】 20点法蕴,比赵忠吉送人的题字还多。想来是郭善山为自己题字格外认真,法蕴自然也丰厚些。 秦川直接收下。 “秦兄,你说这蒲团是不是也得扔了?”洪竹收拾着杂物,拎起一只坐垫,“都坐得破边了。” 秦川上前接过,入手瞬间,便脱口道:“这自然不能留了,岂能让新寺长坐这烂蒲团?” “说的是。”洪竹见秦川拿在手里,便不再多管,转身收拾别的去了。 他却不知,秦川手捧这蒲团,心下已是狂跳不止。 【物品:打坐蒲团】 【本为普通灵茅所编蒲团,但因农灵寺长郭善山常年于此打坐,历经一甲子岁月,沾染其修行法蕴,内藏郭善山所修筑基主经‘五行仙基功’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200法蕴】 五行仙基功! 郭善山身为筑基大圆满修士,所修功法必是筑基境的修炼法门。若能提炼出来,按以往经验,至少可得第一层;若回炉,也能换200法蕴。 秦川强压激动,将蒲团收好。旋即眼放精光,扫向房中其他物件,一一上手验看。 【物品:茶具】 【一套普通紫砂茶具,价值不高,但经筑基大圆满郭善山每日以灵力浇壶煮茶,内藏‘茶艺’修为一份,可回炉为50点法蕴】 这旧茶壶,他也收了。 洪竹原本也觉得这茶壶有用,但见秦川拿走,也不好意思争。在他看来,这些旧物虽可用,却不值得为此与秦川争执,太失体面。 他反而有些感慨,心道:“秦兄虽已转正,但毕竟只领了两个月俸禄,今日还请众人喝水,破费不少,眼下必定手头拮据,才这般俭省,拣些家用的回去。” 既如此想,他更不愿与秦川争抢,反而见到觉得有用的物件,主动递过去:“秦兄,你看这盆盆栽,要不要拿回去装点居室?” 秦川一愣,顿时明白洪竹所想,心下大为尴尬。没成想对方真当自己是来捡破烂度日的——虽他嘴上这般说,但真被当做拾荒的,还是面上发烫。 然而,当他接过那盆盆栽,霎时便将那点羞臊抛到了九霄云外。 【物品:金钱树盆栽】 【一盆普通盆栽,原非灵植,但经郭善山精心照料,日日以‘小云雨术’滋养,已蜕变为一株灵植,内含‘小云雨术’修为一份,可提炼,亦可回炉为100点法蕴】 他震惊不已。这郭善山到底对这盆金钱树施了多少遍云雨术? 竟能从中回炉出百点法蕴,甚至让凡植蜕变为灵植! 他面不改色地收下,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收下之后,心中也在暗想,他已经修行了小云雨术,如今若是将这价值一百法蕴的小云雨术再提炼出来,到底是会覆盖原来的法术层数,还是在此基础上直接迭加? 毕竟,价值一百法蕴的小云雨术,肯定不会再是掌心小那样的状态了。 面对秦川的客气。 洪竹回以和善微笑,没有多说,因为他虽然还只是个火工道人,但家中条件其实还行,这些东西,他不要也没什么。 两人足足收拾了小半个时辰,秦川共寻得七件蕴含法蕴之物:题字、蒲团、茶具、盆栽、毛笔、镇纸、砚台。总计法蕴竟达555点之多。 收拾完了这些该扔的东西之后,把室内打扫干净。 两人又奔向了刘世昌的公房。 果不其然,如秦川所想,刘世昌的屋子里也有许多珍贵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秦川又得了价值400法蕴的东西。 两相迭加下来,若是将这些东西内的法蕴全都回炉,可以有955的法蕴,不知道能够让他身上的一些法诀、法术,进境到何种地步。 如此丰厚收获,堪比往返旧货市场几十趟,令秦川不由暗搓搓幻想: “若有朝一日,能谋个查抄仙人洞府的差事,不知该有多痛快。” 公房这等公务场所,尚能摸出这许多沾有郭善山法蕴的物件,若真能抄其私人洞府,所获又该如何可想而知! (本章完) 第43章 五层 第43章 五层 秦川今日可谓收获颇丰,一整日嘴角都噙着笑意。夜里回家后,便迫不及待地清点起白捡来的诸多“战利品”。 郭善山与刘世昌落马,虽与他有关,竟能顺手捡此便宜,实属意外之喜。 他不禁萌生一个念头: “审仙司、獬豸院那等要害仙门,我想进去难如登天,靠抄家快速提升实力怕是痴心妄想。但一年到头,触犯天条的仙官也不在少数。若能提早得些风声,去那些人洞府或公廨外守株待兔,未必不能像今天这样再捡回便宜。” 这事儿听着虽不怎么光鲜,简直成了捡破烂的,可架不住它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两位寺长指甲缝里漏出来的,就值近千法蕴,如此反馈,令他实在无法忽视这片“蓝海”。 “先试试把这破蒲团里的‘五行仙基功’提炼出来,且看筑基大修所炼的法门,究竟有多玄奥?” 秦川首选了今日所获中最珍贵的蒲团。 “提炼!” 这等筑基境的仙功可遇不可求,比纯净法蕴珍贵得多,他毫不犹豫选择了提炼。 天蕴炉应念微颤。 秦川手掌轻覆蒲团,无形的大道熔炉瞬息便将其中蕴藏的法蕴吸摄一空,纳入泥丸宫炉内。 【本次提炼,预估需三个时辰】 这再次印证:随着秦川修为提升,提炼回炉的速度也更快了。 三个时辰过去。 窗外犬吠渐息,巷中鸡鸣起伏,星子稀疏,天边已泛出灰白曙光。 轰! 时辰一到,秦川内视泥丸宫中的天蕴炉,只见炉盖掀开的刹那,喷薄出无数金光文字,汇成一篇玄奥法诀,尽数融入他的修为。 【提炼成功,炉主获得五行仙基功前三层修为】 【功法:五行仙基功】 【天庭高级道法,共分十三层。 前九层对应练气九层。 后四层,对应筑基前、中、后、圆满四境。 此法乃千年前鸡鸣福地大仙孔摩所创,为采炼天地五行灵气筑就仙基的顶级仙功。 于练气期须先融合五种五行真气,进而铸成五行仙基。 练气期所修五行真气品质越高,冲击筑基的概率也随之提升。 若修士能在破关前,将五行真气皆凝练至堪比练气九层之境,藉五行相生之道,筑基成功率可达七成。 筑基之后,更有望于道种内生出一门‘小五行神通’。 孔摩仙人创此功后,献于天庭,如今已成为诸多观级仙官的必修法门。】 随着总纲流转心间,秦川立刻感到丹田内生出一股沛然灵力,其品级远胜以往所修的“培元功”、“乙木青天诀”及“燃木离火诀”。 正是五行仙基功第三层的境界经验。 此刻,虽只前三层心法,竟直接驾驭起他原本修炼的木、火二气,使之于丹田中旋绕交融。 下一刻,在这两股精纯真气的助推下,仙基功一举突破至第四层,与他当前修为完全契合。 这还未止。 秦川本能察觉,因两大法诀已被他加点至高深境界,品质极佳,或可试着将仙基功推至第五层——亦即助他突破至练气五层。 轰轰隆—— 两诀真气皆被加点过,运转起来浩荡奔涌。 可随着五行仙基功不断推进,秦川对天地灵气的需求也变得极为恐怖。 何家大院的灵气,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突破练气五层。 他立即意识到关键所在: “我的乙木、离火二气品质虽远超凡俗,但质量再高,终只是一粒金;而五行仙基功却需将全部功力转化为这等‘真金’,须耗海量灵气……” 修行,最根本倚仗的便是灵气资源! 何家大院已无法满足他。 秦川恍然,为何大多数修士只能靠水磨功夫: 因普通练气士能分到的灵气资源本就不多。 若他别无依仗,便只能放弃速成,慢慢积累。 幸而,他手边尚有些许助益修行的资源。 翻手之间,此前藏在室内的丹瓶与酒壶便招至手中。 正是诵经会后,季玉琪主持与另一位道友为谢他分享道祖心得所赠。 这“聚气丹”乃增益灵气的珍贵丹药,一瓶可抵寻常练气士两三月的苦修。 咕嘟! 秦川服下灵丹,继续冲关。 轰! 充沛丹力入体,原本渐显凝滞的五行仙基功重获动力…… 一个时辰后。 丹瓶已空,灵酒亦尽,秦川面颊微泛酒红。 轰! 陡然间,一股强横气势自他丹田勃发。 五行仙基功第五层! 练气五层! 突破成功。 自练气四层后,修行便不再是灵气性质的蜕变,而是不断精纯灵力的过程。 每突破一层,灵力质量与修为皆能翻倍,直至练气九层,满足筑基要求。 呼—— 感受着体内暴涨三四倍的沛然灵力,秦川睁眼看向空荡的丹瓶酒壶,心中却无多少突破的喜悦,反陷入沉重思量: “这灵丹灵酒价值不下一两百灵元,仅是从四层到五层便耗费如此之巨。若想修至练气九层,不欲苦熬时日,须备多少灵元资粮?” 一名火工道人月俸才两元,转正后亦不过四元。 这意味着,即便不吃不喝,也须攒足两年俸禄,才堪堪够一次突破所耗——而这仅是四五层之需。 越往后,耗费越大。 除非家底丰厚,居於高等灵区,拥有私人洞府。 他还听闻,九川县内有专为高层仙官准备的“招待洞府”,灵气极浓。 不少修士因家宅灵脉不足,又买不起灵区宅邸,只能钱租住几日,藉以破境。 深吸一口气。 他看了一下已经被录入面板上的那五行仙基功: “似乎可以直接对五行仙基功加点,可这又要需要多少法蕴?” 看了一下如今五行仙基功的进度,现在是第五层刚开始。 这不是法术了,而是自身的修为。 秦川尝试性的将10点法蕴,投入了进去。 却见。 那象征着进度的水晶球,好似水一样,微微波澜了一下。 “没有任何进度?” 好半天,秦川才从那那微微波澜的进度之中,得到了一丝数据,即,千分之二的涨幅。 这意味着,要想让五行仙基功突破至第六层,至少需要五千法蕴。 不愧是筑基境仙功。 且这依旧没能解决灵气的问题。 因为他想到了一点。 就算功法境界提升上去了,也是需要灵气修为填补进来的。 否则,空有境界,没有修为,又有何用。 就譬如那小云雨术,他虽然境界达到了,可以施展出来,跟真正筑基期的差距有多大? 修为,必须得靠实打实的灵气资源吃进肚子里才能化为力量啊。 他在思考着: “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灵气资源呢?要再接几个灵植顾问的职位,以此变钱吗?” (本章完) 第44章 灵区 第44章 灵区 修炼至练气五层后,秦川愈发清醒: 若想遵循修行界那条“未在适龄晋升正观,则金丹难期”的潜规则,甚至想超越它,单凭天赋是远远不够的。 三叔当日那番话,再次浮现心头。 财、侣、法、地,真是缺一不可。 “看看吧,若能抽出空来,便再多接几份灵植顾问的差事。赚钱修行,不寒碜。” 他只能在心里如此宽慰自己。 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明。 剩余几件蕴有法蕴的物件,秦川在接下来的一周内,陆续回炉转化了。 刘世昌房内的东西对他用处不大,多是旁人送来装点公房的摆设,不似郭善山那般时常摩挲把玩,东西虽杂,沾染的法蕴却散而浅薄。 最终,秦川只留下了刘世昌房内的一对铁胆,其余尽数回炉。 【物品:铁胆】 【一对寻常铁胆,因刘世昌常年施展掌心焱焱术把玩,浸染法蕴,可提炼“掌心焱焱术”法术修为一份,亦可回炉为200点法蕴】 秦川选择了提炼。 【掌心焱焱术,已提炼,炉主获得掌心焱焱术六层修为】 【此术可融金炼铁。刘世昌早年出身九川铁器工坊,升任农灵寺副寺后,仍不忘旧艺,终日把玩此对铁胆,以掌心焱焱术将其搓圆捏扁,用以解压……】 价值二百法蕴的法术,竟与五行仙基功品阶相若。 若以乙木青天决的层数对标,这说明刘世昌的这门掌心焱焱术的造诣,至少也达到了乙木青天决六层的标志,这意味着刘世昌在火行法术一道,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 这也能证明,能够踏入筑基观级的仙人,没有一个是蠢材废物,否则,练气期就泯然于众人了。 篷! 秦川施展此法,整只手掌顿时腾起烈焰,高温灼人,空气为之扭曲。 他随手拿起一枚铁胆,瞬间将其烧得通红。却未能如刘世昌那般随心揉捏。 他心念微动,运起燃木离火诀真气注入术法…… 顿时,那对铁胆便如烧软的泥团,在他掌中任意变换形状。 “看来刘世昌往日压力不小……不过,倒真是解压。” 秦川把玩着铁胆,心下颇为满意: “这掌心焱焱术,应是我目前最具威力的法术了。” 一双肉掌,融金化铁,若拍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除这掌心焱焱术外,秦川将其余物件法蕴尽数回炉,包括那小云雨术——既已得了一份,随时可加点提升,不如转为灵活的法蕴资源更为实用。 七日过后,秦川身上的面板已然焕然一新: 炉主:秦川 法蕴:545点 箓级:天箓道人(正九品童子灵经箓) 修为:练气五层 所修法术: 五行仙基功(第五层) 银芒白毫针(第六层) 惊神十三变(第二层) 乙木青天决(第七层) 燃木离火决(第六层) 掌心焱焱术(第六层) 小云雨术(第一层) 符道造诣(二阶) 灵厨造诣(高等) ……………… 五百多点法蕴傍身,一时间,秦川只觉腰杆都硬挺了许多。他略投入几点法蕴验证,发现仅需150点,便可将乙木青天决提升至霍老那般境界——第八层!届时,于灵植医术一道,其造诣便可与霍老比肩。 然而…… 有了前次突破加点的经验,秦川觉得下次提升前,最好先寻一门“水行”或“土行”法诀,修出相应真气,用以制衡易失衡的木火二气。若能得任一土行、水行法诀,虽未成五行循环,但三行真气亦能更为平稳。 “这些时日,老师皆在县庙忙碌,据说是要接见专事班其他成员,一直不得空。否则,我便要向他求取这两门法诀一试了。” 这日下工,秦川刚回到何家大院,便见何星辰一家兴奋地聚在院中。 何青旋更是激动嚷道:“哥,你太厉害了!” 秦川见状,也不由心生好奇。 他步入院中,笑问道:“青旋,何叔,何兄,何事如此开心?” 见一身黑白道袍的秦川回来,何青旋双眸一亮,连忙上前叽叽喳喳道:“秦川哥哥,我哥申请到第三期灵区房的名额了!” “灵区房!”秦川一怔,旋即惊喜地看向何星辰:“何兄,这真是大喜事!” 第三批灵区房,可是建在九川核心灵脉之上,其中灵气浓度,远超这城外坊区五六倍。 若能入住其中修行,简直如虎添翼,一年苦修可抵旁人五六年之功。 何星辰却含蓄道:“这还多亏秦兄先前那篇心法,助我突破至练气后期,方满足申请资格。再加上琅音阁中一位老师颇为看重,几番暗中打点,才将我名字报了上去。不过……何时能真正交房,还不好说呢。” 秦川为何星辰高兴不已,却也心中一动:“这灵区房,是达到了练气后期,便可以申请吗?都需要什么资格?” 他才为修行灵气资源的事情困扰不已。 若是自己也能够有一套灵区房,那便根本不用多辛苦去找灵植顾问的兼职,可以将多余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和修行上面。 相当于坊外五六倍的灵气含量。 怎能不让他心动。 “秦兄也想申请灵区房吗?”何星辰当即说道:“的确,我们家里现在的居住环境,已经不太适合秦兄你在这里修行的,必须得有一套自己的灵区房才行,至于申请资格,这个问题,各个不同机关的仙衙标准都不一样,我们琅音阁是需要满足练气后期,并有两年内立功表现,以及老人推荐,便可以报名,不过如果是农灵寺的话,恐怕秦兄得去问问霍老……” 他认真的回答问题。 他的话,也让秦川想到了很多,对于何星辰的天赋,他早就有数,入职两年左右,便能达到练气七层,这无疑是九川县最厉害的年轻人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诵经会才会有他一席之地,前途不可限量。 今天听到何星辰的话,才知道,原来何星辰在琅音阁当中,也是有深厚背景的。 看来,这位何兄的修道际遇,也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秦川凝重,深深一礼:“多谢何兄解惑。” 他虽然修行速度很快,但目前也就刚刚入职近三个月而已,这些事情,之前都轮不到他去想,但现在看来,自己似乎是能够够到一些边的。 “正好霍老师明天在寺里,我上工的时候问问他。”秦川心道。 明天不只是霍老回来,听说,新的正副两位寺长还有专事班的其他专员,也都要到达。 “若是秦川哥哥也申请到了灵区房,那岂不是,要搬出去住了?”何青旋却突然问道。 邦! 何星辰弹了她脑门一下:“傻丫头,若是秦兄也申请下来,那必然也是第三期,到时候大家还是一个巷子里啊。” 何青旋嘴唇嘟起,嘟嘟囔囔不知说什么。 (本章完) 第45章 开会 第45章 开会 清晨,秦川习惯买了几个对夹,一路吃着走向农灵寺。 才踏入寺门,便感觉气氛格外热闹,殿宇台阶都似被精心洒扫,光洁如新。 他早听说今日新任正副寺长到任,果然,刚到公报亭,就见邸报已刊出消息。 新任寺长谢清谷原是县农道院的灵植专家,属农灵行业的老观主。 农道院与农灵寺虽都涉灵植,却各有侧重: 农道院钻研灵植与天道的生演关系,更为精深; 农灵寺则主管全县农事,权责更重。 虽同为正观主职级,农灵寺长权柄却大上数十倍,谢清谷此番确属高升。 副寺长由九川县北窝乡副乡擢升而来,自地方入县寺,仙途无疑更为开阔。 邸报下方还附了接替此前被查主持的另两位新任者信息。 秦川仔细记下这几位的名讳容貌,以免日后相见不识。 他自不会天真到以为能再演火工扳倒寺长的戏码,心下反倒暗忖: 新来的正副寺长,或许与孙清寒县隍有些渊源。 以他浅见,经上次郭刘之事,县隍必不会轻信外人,这等关键职位,纵不全安插自己人,至少也会留个眼线。 “这不是我该想的。” 他摇头甩开杂念,信步走向观察田。 今日霍老果然在。 “又突破了?” 霍元觉深吸一口气,虽觉该习惯这弟子进境之速,仍忍不住问, “修行如此迅猛,可有木火二气冲突躁动之患?” “弟子正欲请教。” 秦川神色严肃恳切: “弟子今已练气五层,往后应需寻水土金三系法诀,修出真气,方能制衡二者,渐成五行轮转。不知寺中可藏此类法门?” “有自有。” 霍元觉话锋一转: “然以你天资,实不应再修寺中这些寻常法诀。” 他看向秦川,目光深邃: “正因你天赋卓绝,所修法诀层次,直接决定修为根基厚薄。如寺中《青木生机诀》、《燃木离火诀》、《坤元厚土诀》、《锐金撕铁诀》、《润物无声诀》等,虽皆可修出真气,却唯《青木生机诀》被老夫演化推升,蜕为‘乙木青天真气’。余者如《燃木离火诀》,虽可制衡乙木之气,品阶终究寻常。” 秦川心下暗忖: 那《燃木离火诀》早已被自己推演更进一步,若再投入法蕴,提升至媲美乙木青天诀并非难事。 但他终未出口,只默然倾听——因已听出老师话中深意: 老师身上分明还有更好的! 既有上乘之选,又何须耗费心力加点寻常法诀? 直取高深法诀,岂不方便? “所以老师如今修的是?” 秦川径直打听,也不见外。 “老夫所言非指自身。” 霍元觉苦笑,“我这一身五行仙基,唯乙木青天诀所化乙木真气推演至高阶,当年筑基时才只添了一成概率,多亏了筑基丹,才能筑基,余者四门皆寻常真气。” 秦川立时联想到“五行仙基功”,看来此功在筑基境中算标配功法了。 他却佯作不知,继续认真求教老师:“五行仙基,似与筑基相关?” “此确系破入筑基境之功法。” 霍元觉摇头,“但天条所限,不可跨境传授,至少在你练气九层前,都不能传授。” 秦川暗喜:那自己偷偷提炼出这门功法,果是赚了。 “不能传授,除规矩外,亦是防低境弟子把握不住,修炼走火入魔。” 霍元觉恐他误会,多解释了一句,“五行虽为天地本质之力,却越是本质越坚牢。五行仙基功所成道种,是一等一的稳固,然修炼每道真气皆耗时甚巨,且对法诀要求极高。” 秦川了然:非是天庭不传,实是怕低境修士境界不够而走火入魔。 犹如前世高等数学为何大学才教——毕竟在真天才眼中,人再笨,十四岁了还学不会微积分么? 质能方程就摆在那,诸君为何不学? 然前世秘籍学不会尚不致死,此世高等功法若轻传低修,却真会走火入魔而亡。 故经天庭推演,觉五行仙基功此类功法,唯有望晋位副观、冲击筑基之道人方可授予——这批人怎么也都练气九层了,神识修为皆足,方能把握此等秘籍。 当即,秦川对待五行仙基功的态度,更为谨慎起来,若非有天蕴炉直接提炼出来了三层修为,有着基础,真个直接上手就修,怕是风险甚大。 “若说五行仙基功是冲击筑基境的利器,那五行真气便是驱动这利器的精纯能量。唯有真正的绝世之才,方能在练气期便将五行真气淬炼至纯粹极致。” 霍老说道: “但你却绝对属于这等天才,所以,老夫要为你找到最高品质的几门五行法诀才适合,等来日,你晋位副观,破入筑基之前收到筑基功,便等于提前有了准备。” 秦川闻言心潮涌动,已然明了师尊深意——这是要为他铺就一条最好的筑基之路。 霍元觉说道:“这五行法诀,正是因为最为基础,所以只要有天才愿意费心血,浸淫一些五行之道上,便有可能于其中推演出独到的门道。” 秦川便想到了那刘世昌的掌心焱焱术,岂不正是一门独道的火行法术:“却是此理。” “那,哪里还有这等高品阶的五行法诀呢?”秦川想了想,问道,“寺内,难道还有如同老师一样,将法诀修炼到蜕变层次的高人?” “寺内当然没有了。”霍元觉画风一转,“寺外却是有不少。” 秦川惊道:“老师的意思是……其他仙衙的前辈?” “嗯,老夫这些年在九川也不是白混,仗着这个九川第一灵植师的名头,还是结识了不少同道好友。” 霍元觉负手说道: “有道是志趣相投,这些个人,都是与老夫差不多性格的人,才会铆足了劲,去干一件事。比如就在那地脉监当中,当年就有一个老家伙,本来只是一个矿工,修炼的是最为简单的破土碎岩拳,结果,被他在这一道上浸淫六七十年,居然创出来了一门叫做‘土皇崩山炮’的法诀,一身土皇灵力,可以说是在九川,无人能够比他纯粹。” “还有一个老家伙,在川渎监当中干活儿,他自创的那手‘流龙走江劲’,年年清理河道,开辟新渠,都要把他请过去。” 霍元觉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人。 秦川一开始听着还是向往。 尤其是当他听到:“几个老东西向来说他们衙门里有多少出色的年轻人,概来喜欢嘲弄老夫后继无人,如今也该带你过去,亮瞎他们的狗眼了。” 秦川有些意外,没想到霍老师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一帮老朋友们,喜欢争竞这个。 “到时候,可一定给我争口气,争取三四天内,就把他们的法诀全都学会,让那几个老东西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才!” 霍元觉重重拍着秦川的肩膀,彷佛这件事对他很重要一样。 “弟子一定不给老师丢人。”他哭笑不得,还是郑重答应下来。 “好,不说这些了。”霍元觉看了看寺里大殿方向的大钟,说道,“我们该去开会了。” “开会?”秦川好奇,“弟子也要去?” “九川农灵经济研究专事奉行小班内所有专员的‘见面碰头会’,你作为县隍钦点的班内专员之一,还能落下?” 霍元觉说着,叼着烟杆迈开步子: “走吧,人家兄弟洞天的一些来支援我们九川的道友,还有本县农道院的大学士和道生们,估摸都已经到了,咱们师徒可不能迟到才是。” (本章完) 第46章 天外(求追读,求月票) 第46章 天外(求追读,求月票) 赴会途中,秦川寻隙问起农灵寺分房之事。 霍元觉自明了弟子心意。 如今这世道,谁不欲得一安身立命之所? 无论是老了之后颐养天年,还是寻道侣结缘,皆是刚需。 何况以这学生的天资,既已踏入练气五层,莫说那民房小院,便是日常打坐在农灵寺的灵田沃土里,也难支撑其修炼所耗。 灵植再耗灵气,终不及练气修士吞吐之巨。 此亦为何天庭严限修行人数——东胜天下灵气有数,唯有先让通过道试者修行,再徐徐发展灵脉,带动后来,期冀将来人人可修仙,寿元绵长。 而如秦川这般“绝世天才”,更是个吃灵的大户。 虽知学生窘迫,霍元觉却未如先前那般从容,反沉声道:“灵区房一事,你眼下确实难办。” 灵宅洞府,素为修行关键。 财侣法地。属于自己的洞府位居修行四大要之列。 眼下九川新建这批灵区房,各仙衙、天营工坊的道人、修士皆虎视眈眈。 农灵寺对此有严规: 首须练气后期修为,次须对百姓或职司有突出贡献,或曾获“优秀道人”旌表,最要紧的……须有一载以上资历。 霍元觉深吸一口烟,道: “前两项硬要求,以你天资才情,或不久便可达成。然第三项‘一年资历’,却是铁律,难有通融。” 秦川虽早有预料,闻言仍不免黯然。 何兄在琅音阁近两载,家中可见“优秀琅音道人”证书,各项条件俱备,方能申那名额。 自己虽得孙县隍青眼,终究资历浅薄。 见秦川强自平复心绪,霍元觉宽慰道: “此事不急在一时。若有契机,老夫必为你周旋。” 这话简直视若己出。 “谢老师。”秦川应道。 不多时,一老一少步入农灵寺会议堂。 时辰将至,众人陆续到来。 “老霍,此番能与你搭班,实乃幸事。” 一白须老道携三名年轻道人入内,二男一女。 两名男修气质沉静,颇有研习之风;女修虽着道袍,却难掩明艳。 “秦川,快来见过农道院风禾风老学士。” 霍元觉引见道,“班内十名专员,风老的三位高足便占其三,尔等正好相识。” “小道秦川,见过风老前辈,三位道友。”秦川执礼甚恭。 农道院专司天道万物演化,于灵植一道尤精。 风老含笑颔首,三名年轻道人亦淡淡回礼:“荆狩、藤七、苏蓼。” 却只是自报姓名,没有多说其他。 秦川敏锐察知三人清淡疏离之意,心下明了: 农道院身份较农灵寺更清贵,且三人修为既高,道院学历亦胜寻常农灵道人,自有矜持之本。 修行场上,此类人物司空见惯,他也不以为意。 “入座罢。”霍元觉延请风老一行落座。 秦川却注意到:霍老师身为副班长,竟未居主位,反坐右手首座。 “主位是谁?莫非孙县隍要亲自主持?” 他正暗忖,忽闻脚步声起,立时与三名年轻道人起身相迎。 但见一女道引六人步入堂中,老少男女皆有。 看清来人,秦川不禁瞳孔微张——虽非孙清寒,却竟是另一位旧识。 “季主持到了。”霍元觉与风老齐身施礼。 季玉琪颔首微笑:“诸位请坐。” 径自走过秦川身侧,未露相识之态,安然落于主位。 随行四人亦依次就座。 “既人已到齐,我以奉行小班‘道门主持’之职宣布:此次碰头会,正式开始。” 季玉琪语毕,满堂掌声。 秦川随众鼓掌,方知季玉琪竟任此班道门主持,位次犹在霍老之上。 掌声既歇,季玉琪朗声道:“现将本班人员结构与职级安排宣示如下: 九川农灵经济研究专事奉行小班,经县庙共决议立之特设班底。 设班长一人,由孙清寒县隍兼任; 道门主持一人,由我担任; 副组长二人,由霍元觉、风禾二位道友分任; 班内专员十名:分别为农灵寺天箓道人秦川; 农道院研习道人荆狩、藤七、苏蓼; 及龙虎福地山药种植实验地天箓道人五员:田小芽、苗雨生、谷玲儿、蒲灰、稔秋。” 闻及“龙虎福地山药种植实验地”。 秦川蓦然忆起月前九江县文播放的一幕: 孙县隍曾赴该地汲取农经,以扩九川作物经济。 此刻他方恍然大悟,此班所司非止灵橙栽培,实关乎九川全境农作经济研策…… 一念及此,他的心骤然剧跳起来。 此班既经县庙决议,便是正经衙门,是有行政权的。 凡涉全县之策,皆具骇人权柄,含权力极高——隐权力所致,甚至可调动下级部门。 譬如下乡巡察时,班内专员便如钦差临凡,得围着他们转。 这意味着,身为专员的他,纵无副观职级,已隐具副观权责! 他终于明悟身入此班意味着什么—— 这是无形擢升! 虽无副观俸禄职阶,却已暗掌副观之权! 正当秦川暗自思忖此番所得权柄几何之际,季玉琪已介绍至最后一人。 “最后一位专员,虽列席组内,实为孙清寒县隍特为九川延请的天庭级灵植大顾问。” 此言一出,满座皆肃然望向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天庭级灵植大顾问? 见众人皆屏息凝神,季玉琪方缓声道: “这位便是潇湘天书院大学士——玄稷真人。” 举座皆震。 潇湘天书院乃天庭三十六洞天中道法学说至臻之地,其中大学士虽非天庭仙吏,却持学说道牒,必是道门高人。 若是一等大学士,其道法修为堪比洞天天君。 虽料想眼前这位未必是天君临凡,然即便是五六等大学士之位,亦深不可测。 “玄稷真人!” 霎时间,在座众人包括霍元觉、风禾尽皆起身,就连那三位眼高于顶的农道院研习道人,眼中亦露出敬重之色。 然面对众人礼敬,这位须发皓白的大学士却摇头笑道: “老朽可未应承孙县隍做甚么灵植顾问。便是这专员之位,也是她以通识符央求数日,老朽才勉强占个名目。况老朽于此实无大用——我主修五谷大道,于经济作物不甚了了。此番前来,目的倒也简单……” 众人初闻老学士自谦,尚未在意,及至听闻“主修五谷”,方信其所言非虚。 五谷与灵橙、山药等经济作物,确非同一领域。 于是皆静心聆听老人真意。 玄稷真人轻啜清茶,道: “天幕既启,前些时日完美天下一书院院主造访我潇湘洞天书院,归去时邀我等往访交流。 天庭遂组建数个‘学术论道团’,欲往彼处切磋学问。恰巧老朽有一个学生名额,便被你们县隍‘打秋风’要了来。” “说白了,你们那灵橙不就是从完美天下引进的?孙县隍之意,便是借此机缘,令一人随老朽往天外游历月余,好生研习彼方灵橙与农灵诸事。仅此而已。” 周二,求追读,pk推荐,所以两章一起发,求追读求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