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让你就藩,你统一全球?》 第1章 奉天殿请封琼州! 奉天殿內,百官肃立,空气沉凝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御座之上,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面沉似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 今日的朝会,议题正是扰攘已久的禁海之事。 就在一眾老臣以为此事將再次循旧例,重申禁令之时,一个略显稚嫩却异常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殿內的死寂。 “父皇,儿臣以为,禁海之策,於国於民,弊大於利!” 声音的主人,是年方十五的代王朱桂。 他身形尚显单薄,面容俊秀,眉宇间却带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忧虑。 作为一名胎穿之人,他深知这看似稳固的大明王朝,將在几百年后因固步自封而错失整个海洋时代,最终走向衰亡。 他不能坐视这一切发生。 此言一出,满殿譁然。 朱元璋眉头微蹙,他这个十三子,自幼聪慧,却也常有惊人之语。 不等朱元璋开口,左丞相李善长已然出列,苍老的面容上带著一丝轻蔑:“代王殿下此言差矣!我大明富有四海,何须与海外蛮夷互通有无?” “海疆不靖,倭寇屡屡侵扰,禁海乃是安民保境之策。” “殿下所言之利,不过蝇头小利,若因此引狼入室,动摇国本,岂非因小失大?” 李善长一番话,冠冕堂皇,瞬间將朱桂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不少官员纷纷附和,指责代王年少无知,异想天开。 朱桂挺直了脊樑,毫不畏惧地迎向李善长的目光:“丞相大人此言,恕本王不敢苟同。” “禁海,禁得住我大明商船,却禁不住倭寇海盗。反令沿海百姓失其生计,鋌而走险,或为流寇,或暗通海贼。” “长此以往,海防糜烂,国库空虚。” “再者,海外並非皆是蛮夷,更有广阔天地,无数资源。” “若能开海通商,收取关税,充盈国库,以商养战,打造一支无敌水师,何愁倭寇不平,四海不寧?” “闭关锁国,只会让我们固步自封,最终被世界远远拋在身后!”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鏗鏘。 就在他准备继续劝诫解除禁海之时。 “行了” 朱元璋终於开口,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禁海,是朕深思熟虑之国策,不容更改!” “此事不容再议。” 帝王的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殿內气氛骤然紧张到极点。 面对朱元璋的执拗,朱桂只能他深吸一口气,双膝跪倒:“父皇息怒!儿臣自知人微言轻,难以动摇国策。但儿臣恳请父皇,將儿臣改封至琼州!” 没办法,既然明面上劝不通,那就只能曲线救国。 此言一出,比刚才的禁海之论更让满朝震惊。 琼州,即后世的海南岛,此时在大明官员眼中,乃是蛮荒瘴癘之地,与流放无异。 代王好端端的亲王不做,竟自请去那等地方? 就连朱元璋也愣住了,他盯著朱桂,眼神复杂难明。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另有所图? “代王看来最近挺清閒,既然如此,那就早点离京,快点去就藩吧。” 想到这,朱元璋再次开口道。 朱桂知道,这是拒绝了,对此,他依旧不为所动,再次恳请道:“请父皇成全儿臣前往琼州!” “十三弟,你疯了!”此话一出,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却是燕王朱棣。 他排眾而出,亦跪倒在地,“父皇,十三弟年幼,口不择言,请父皇看在他一片赤诚,饶恕十三弟,琼州断断去不得啊!” 他实在不明白,这个平日里看著颇有见地的弟弟,今日为何如此执拗,竟要自毁前程。 而朱桂的执拗,也让朱元璋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老四,此事与你无关,退下!” 朱元璋厉声喝止了朱棣。 他目光再次投向朱桂,那眼神冷得像要结冰:“好,好得很!既然你如此钟情海外,朕便成全你!代王朱桂,改封琼州,即刻生效!三日之內,启程离京,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无异于晴天霹雳。 改封琼州,並限期离京,这不仅是剥夺了朱桂在京城的一切根基,更是近乎流放的惩罚。 压力如山,瞬间压在了朱桂年轻的肩上。 “儿臣,遵旨。” 朱桂叩首,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也是他必须抓住的机会。 琼州虽苦,却远离朝堂纷爭,又扼守南海要衝,是他实践心中蓝图的最佳起点。 旨意一下,殿中眾人看向朱桂的目光顿时变得异样起来。 有同情,有怜悯,有幸灾乐祸,更有深深的鄙夷。 一个前途无量的藩王,就因为几句不合时宜的“狂言”,落得如此下场。 朱棣还想再劝,却被朱元璋一个严厉的眼神逼退。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朱桂起身,在太监的“引导”下,准备退出大殿。 朝会草草结束,官员们陆续散去,经过朱桂身边时,大多避之不及。 朱棣快步追上朱桂,一把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手上的力道大得让朱桂微微蹙眉。 他脚步踉蹌,几乎是拖拽著朱桂,在宫中僻静的长廊上疾行。『 』最终来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十三弟,你听四哥一句劝,万万不可去琼州!” “那是什么地方?瘴癘之地,蛮荒未开,去了就是九死一生!” “你隨我去见大哥太子殿下,我去求他,一定有转圜的余地!” 朱棣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语气中的焦急与不舍几乎要满溢出来,那份深沉的兄弟情谊,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四哥,不必了。” 朱桂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与朱棣的焦躁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轻轻挣脱朱棣的手,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袍,目光直视著自己的兄长。 朱棣一愣,旋即怒火更盛:“不必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父皇金口玉言,若非太子殿下出面,谁也改不了!你……” 他话未说完,却被朱桂抬手制止了。 第2章 四哥啊,你还是不懂 “四哥,我是自愿前往琼州的。” 朱桂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什么?”朱棣呆立当场,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疯了不成?还是受了什么刺激?琼州那地方,就算父皇要罚你,也不至於让你主动送死啊!” 他上前一步,想去探朱桂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说胡话。 朱桂微微侧身避开,摇头道:“四哥,我没疯,也没受刺激。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隱约间,朱棣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锋芒,那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谋划,一种隱忍待发的野心。 这让朱棣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心惊。 眼前的十三弟,似乎不再是他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略带怯懦的少年了。 “你……”朱棣喉结滚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嘆息,“你究竟想做什么?” 朱桂环顾四周,確定无人,才压低了声音:“四哥,你可知大宋立国三百余年,为何国库多数时候都能保持充盈,甚至能支撑巨额的岁幣?” 朱棣皱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前朝旧事。 “大宋?他们不是靠著盘剥百姓,田税繁重吗?” 这是大多数武將勛贵的普遍认知。 朱桂摇了摇头,“田税自然是一部分,但更重要的,是海贸。” “海贸?” 朱棣的眉头锁得更紧,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遥远,甚至带了些不务正业的意味。 在他看来,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商贾之事,终究是末流。 “正是海贸。” 朱桂语气篤定,“前宋鼎盛之时,仅泉州、广州两处市舶司,一年所得税入便可达两百万贯以上,这还不算其他港口。这笔钱,足以养活数十万大军,甚至支撑起一场规模不小的北伐。” 他顿了顿,观察著朱棣的神色变化,见他眼中露出些许惊异,便继续道: “琼州,孤悬海外,看似蛮荒,实则扼守南海要衝。若能以此为基,开闢商路,南下西洋,东联诸岛,其利何止百倍千倍?” 朱桂平静地陈述著,仿佛在描绘一幅已经成竹在胸的蓝图。 那双曾经略显怯懦的眼眸,此刻明亮得嚇人。 朱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两百万贯是什么概念? 大明如今一年的国库岁入,恐怕也才勉强千万贯,其中大头还是田赋实物。 若真如朱桂所言,仅海贸一项便能有如此巨利,那……他不敢想下去。 他看著朱桂,第一次发现,这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弟弟,心中竟藏著如此惊涛骇浪。 “可…可父皇他...”朱棣还是有些迟疑,海贸之事,听著诱人,但祖制森严,父皇朱元璋更是重农抑商。 朱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父皇英明神武,所虑者,无非是担心商人逐利,扰乱国本。但此一时彼一时,若海贸之利尽归国库,用以强兵富国,何愁天下不定?琼州偏远,正好作为试点,即便不成,也无伤大雅。若成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蕴含的巨大潜力,却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朱棣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朱棣看著朱桂坚定的眼神,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对未来的强大自信。 他从未见过十三弟这般模样,冷静,睿智,甚至带著一丝……令人心悸的锋芒。 这还是自己那个需要他处处照拂的弟弟吗? 海贸,琼州,百万贯……这些词汇在朱棣脑中盘旋,搅得他心神不寧。 他原本急切焦虑的心,此刻却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占据。 他看看朱桂,又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这个弟弟,似乎一夜之间就长大了,长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 凉风习习,吹动庭院中的芭蕉叶,沙沙作响,像一曲听不清歌词的秘语。 朱棣沉著脸,大步流星地跨出代王府的偏厅。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自从两人从紫禁城返回代王府,两人一番长谈后。 他心里像压了块巨石,沉甸甸的。 十三弟那番话,听起来是滴水不漏,甚至带著几分少年意气风发的豪情,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琼州,那是什么地方? 瘴癘之地,蛮荒未开,说是封王,与流放何异? 父皇的心思,他这个做儿子的多少能揣摩几分,十三弟这般主动请缨,简直是往刀口上撞。 可偏偏,朱桂那双眼睛太亮,太篤定,仿佛琼州不是龙潭虎穴,而是他囊中的珍珠,唾手可得。 那句“四哥只需静观其变,小弟自有分寸”,更是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这种自信,让朱棣在劝阻无力后,竟鬼使神差地应承了“不再阻拦,並视情况提供帮助”。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还是那句话,琼州,怎可去的? 偏厅內,朱桂目送朱棣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外,脸上的从容笑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的冷静。 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四哥啊四哥,你还是不懂。” 朱桂在心中低语,“后面的风暴太大了。我们这些皇子,若不想被隨意摆布,就只能自己跳出棋盘,另闢蹊径。” 所谓的“自由发展”,所谓的“不愿受人掣肘”,不过是说给朱棣听的表面文章。 他朱桂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琼州,这个在旁人看来如同绝境的地方,在他眼中,却是一张白纸,可以任由他挥毫泼墨。 他早已暗中联络了当年在云南结识的一些奇人异士,有擅长航海的旧部,有熟悉南洋诸岛的商贾,甚至还有几个懂些“奇技淫巧”的墨家后人。 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底气。 父皇的援助? 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 与其受制於人,不如自己从零开始,乾乾净净,彻彻底底。 第3章 朱標到访 朱桂他走到窗边,望著天边那轮残月。 他知道,今夜的对话,恐怕早已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耳朵里。 正如朱桂所料,皇城暖阁。 一盏孤灯如豆,映著朱元璋那张沟壑纵横的脸,明明灭灭。 一个身形佝僂的太监跪在地上,將刚刚从代王府探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稟报完毕,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哦?老十三倒是有些胆色,还知道婉拒老四的『好意』?” 朱元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御案上的紫檀木镇纸,发出“篤篤”的轻响,在寂静的宫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太监將头埋得更低:“代王殿下说,说他胸有成竹,不愿受人掣肘。” “胸有成竹?” 朱元璋嘴角咧开一丝弧度,那笑容却比窗外的寒夜还要冷上三分,“好一个胸有成竹!咱倒要看看,他这竹子,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他猛地一拍桌案,镇纸跳了起来,发出一声闷响。 太监嚇得浑身一颤。 “传朕旨意!” 朱元璋的声音骤然拔高:“即刻起,封锁一切可能流向代王朱桂的钱粮、兵械、舟船,但凡与琼州有关的,一律不准支援!咱要让他知道,没有咱这个老子点头,他那琼州,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乎是算计,又似乎是某种期许:“再传旨,调燕王朱棣即刻北返,巡视九边,无詔不得擅离!” “奴婢……遵旨!” 闻言,太监磕了个头,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暖阁內,又恢復了寂静。 朱元璋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夜空中,星辰寥落,那轮残月显得格外孤清。 “桂儿啊桂儿。”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如同自言自语: “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咱?咱打下的江山,咱的儿子们,谁是蛟龙,谁是泥鰍,咱看得比谁都清楚。你想飞?那就让咱看看,你这翅膀,到底有多硬!” 命令如风,迅速传遍了京城內外。 两日后,代王府。 朱桂正伏案疾书,规划著名前往琼州的诸多事宜。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之色。 “殿下,殿下,不好了!”管家声音发颤,“宫里…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旨,断了我们所有的支援!一分钱,一粒米,都不会给我们了!而且,而且还把燕王殿下调去北平巡边了!” 朱桂闻言,手中的狼毫笔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缓缓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瞭然的微笑。 “知道了。”他淡淡地说道。 “殿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管家急得快要哭出来,“没有朝廷的支援,我们怎么去琼州啊?那可是蛮荒之地啊!” 朱桂放下笔,站起身,走到窗边。 庭院里的芭蕉叶依旧在风中摇曳,只是这风,似乎比前几日更冷冽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鬱结之气,反而因此消散了不少。 “慌什么?”他转过身,看著惊慌失措的管家,笑容依旧从容,“父皇这是在考验我呢。他想看看,我朱桂是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废物。” 他顿了顿:“没有那些掣肘,琼州,才能真正成为我的琼州。” 管家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朱桂眼中那股强大的自信所震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位十三殿下,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那笑容背后,隱藏的不再仅仅是少年人的意气,更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深沉。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通报声:“启稟殿下,东宫太子殿下驾到,已至府门外!” 管家一听,脸色瞬间煞白。 太子朱標? 他来做什么? 难道是奉了皇命,来进一步施压,逼迫代王收回成命的? 朱桂眉梢微微一挑,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更浓了。 他掸了掸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尘,从容不迫地说道:“来得正好。本王也正有话要对太子大哥说。” 他迈开脚步,向府门外走去 …… 朱標看著眼前这位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十三弟,心中五味杂陈。 父皇诸子,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留在京城,即便外放,也盼著苏杭那样的富庶之地。 唯独这个朱桂,竟主动请缨去了琼州那等蛮荒瘴癘之所,实在匪夷所思。 “十三弟,琼州艰苦,远非你想像。父皇虽已恩准,但你若此刻反悔,为兄愿再为你向父皇求情。” 朱標语重心长,他素来友爱兄弟,不忍见朱桂自討苦吃。 朱桂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勉强,反而透著一股超乎年龄的沉静与自信: “皇兄美意,臣弟心领。只是父皇金口玉言,岂能儿戏?况且,大丈夫生於世,当建功立业,开疆拓土。琼州虽荒,於臣弟而言,却是一展抱负之地。” 他这般说著,仿佛琼州並非龙潭虎穴,而是遍地黄金的宝库。 这份异於常人的冷静。 让朱標心中升起浓浓的疑惑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他这个弟弟,似乎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再也不是那个在诸皇子中默默无闻的小透明了。 他究竟有什么倚仗,敢如此决绝? “既如此,为兄也不再多劝。” 朱標嘆了口气,拍了拍朱桂的肩膀,“此去山高水远,万事小心。若有难处,隨时传信回来。” “多谢皇兄掛念。”朱桂躬身一礼,目送朱標带著满腹疑竇离去。 代王府內,朱桂遣散了所有下人,独坐书房。 他双目微闭,意识沉入脑海深处那片神秘空间,一个仅有他能看见的湛蓝色半透明光幕悄然浮现——正是殖民帝国系统界面。 “系统,显示当前资源。” 第4章 皇子偷溜了,老朱气麻了! 【宿主:朱桂】 【年龄:15】 【帝国:黑铁时代】 【升级需要消耗:食物800单位,木材200单位,黄金200单位,石料200单位。人口:5000单位。】 【当前拥有:木材5000单位,食物5000单位,黄金2000单位,石料1000单位。人口:10单位。】 【领地:琼州(未设立)】 这是他从娘胎穿越而来,觉醒系统后,偷偷积攒的“家底”! 系统可以將现实中的普通物质转化为资源。 也可以凭空生成基础单位。人口单位! 只是,要是提升帝国时代,则可解锁更多的兵种,以及科技等级!。 “足够了。”朱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去琼州,他最大的依仗便是这个逆天系统。 什么瘴气、什么土著、什么海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將是土鸡瓦狗 他又看向单位列表,目光在“民兵”、“斥候”等初级兵种上停留片刻,隨即摇了摇头。 路途之上,兵力太多反而显眼。 眼下最重要的是儘快抵达琼州,建立稳固的基地。 他心中早已有了初步规划:琼州孤悬海外,首要任务是发展海军,控制海路;其次是建立坚固的城防,稳固內部;然后便是开採岛上丰富的资源,爆兵,再图向外扩张。 大明朝廷鞭长莫及,正是他猥琐发育的大好时机。 一想到未来那波澜壮阔的景象,朱桂便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这天下,终將因他而改变! …… 夜,漆黑如墨。 京城的繁华喧囂在夜幕的笼罩下渐渐沉寂。 代王府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削瘦的身影当先走出,正是朱桂。 他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头上戴著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 身后跟著一个同样作僕役打扮的小丫鬟,名唤春禾,是朱桂生母郭寧妃留给他唯一贴心的人。 春禾怀里抱著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乾粮。 再后面,则是五个沉默寡言、身形健壮的汉子,正是他的贴身侍卫,他们扛著简单的工具和行囊,目光沉静,对朱桂唯命是从。 没有车马,没有护卫,甚至没有惊动王府內任何一个外人。 朱桂就这么带著一个丫鬟和五个护卫,轻装简行,踏上了前往琼州的漫漫长路。 月光偶尔穿透云层,洒下几缕清辉。 他知道,这一去,前途未卜,但他心意已决,九死无悔。 …… 皇宫,奉天殿。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 下方,一名锦衣卫指挥僉事正战战兢兢地匯报。 “陛下,代王殿下……他、他拒绝了所有护卫和仪仗,只带了……一个丫鬟和几名侍卫,已於昨夜悄然离京。” “什么?!”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龙顏大怒,“混帐东西!他这是要做什么?把咱的顏面,把大明皇室的体面,置於何地!咱好心好意给他派去营造王府的工匠队伍,给他配备精锐护卫,他竟敢如此轻贱自身!” 老朱是真的气坏了。 他虽同意朱桂去琼州,有几分磨礪之意,但也没想过让他如此狼狈! 皇家威严何在?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传旨!”朱元璋怒火中烧,声音冰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所有已派往琼州,为代王修建府邸的工匠、官员、物资,即刻停止!全部给咱撤回来!既然他代王有本事,就让他自个儿去琼州开荒吧!” “遵旨!”锦衣卫指挥僉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大殿內一时陷入死寂,只有朱元璋粗重的喘息声。 他望著南方,眼神复杂。 这个十三子,是真有经天纬地之才,还是不识好歹的愣头青? …… 海口码头,暑气蒸腾,连海风都带著咸湿的粘腻。 秦达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焦躁地望向空阔的海面,这已经是他们在此苦等的第三十日。 日头从东边升起,又晃晃悠悠地落到西边,除了几艘零星的渔船和商船,连个皇室仪仗的影子都没见著。 “老秦。你说…那十三皇子会不会是虚晃一枪,根本没打算从海路南下?” 陈旭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却透著一丝难以察觉的期盼。 而两人,分別是琼州府知府,以及海南卫的指挥使。 属於是这一地的最高官员! 诚然,他们是这最高长官,但其实远远不如一个京城的九品官员! 究其原因,还是琼州这个地方太穷了! 要啥没啥。 他们原本想著,有皇子来就藩,朝廷怎么说也得给不少的支援。 琼州府能够建设! 结果,皇帝陛下不知道咋回事,又撤回了物资,工匠。 这下,搞的他们欲哭无泪。 最重要的是,如果十三皇子真来了。 他们还要供养一位皇子。 真到那个时候,只怕他们穿衣服都要打补丁了。, 秦达啐了一口唾沫,烦躁道:“谁知道十三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宫里传来的消息是南下就藩,琼州府这边也接到了通传,” “按理说,走海路是最快也最直接的。可这都一个月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確定:“莫不是…怕了?” “怕了?”陈旭眼睛一亮:“你还真別说,有这个可能,他可能半路折返,或者乾脆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不敢露面了?” 秦达沉吟片刻,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朱桂虽贵为皇子,但在宫里肯定是娇生惯养,平日里斗鸡走狗还行,真要他远赴这蛮荒瘴癘之地,怕是早就嚇破了胆。 说不定,前几日那些大张旗鼓的准备,都只是做给宫里看的,真到了节骨眼上,就打了退堂鼓。 “真要是那样,对咱来说还是个好事。” 秦达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中那块悬著的石头仿佛也落了地。 若是朱桂真的不来,他们的差事也就算变相完成了,至少不用再在这鬼地方耗著。 至於上面会不会追究,他们都没见到人,追究他们什么? “那咱们…还等吗?”陈旭试探著问。 秦达望了望渐渐西沉的日头:。“再等一日,若明日此时还不见人影,咱们就打道回府,稟报上峰,就说十三皇子不知所踪。” 他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甚至隱隱生出一丝侥倖。 一个失踪的皇子,总比一个需要万分上心的皇子要省心得多。 他们却不知,就在他们於海口望眼欲穿之际,真正的朱桂,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开了琼州府的层层布防,於数百里之外的三亚港悄然登陆。 第5章 只想跟在殿下身后服侍左右 三亚港,彼时还只是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渔港,与繁华的海口不可同日而语。 一艘不起眼的民船缓缓靠岸,船老大是个黝黑精瘦的汉子,他跳下船,麻利地將缆绳系在岸边的木桩上,回头对船舱里的人喊道:“客官,崖州到了,这便是鹿回头了。” 朱桂带著春禾从船舱里钻了出来。 他一身寻常公子的打扮,面容俊朗,眼神却锐利沉静,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 他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码头上只有零星几个渔民在修补渔网,並无官差模样的身影,心中稍定。 “船家辛苦了。”朱桂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递了过去:“这是说好的船资,多谢你一路照拂。” 船老大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顿时笑开了:“客官太客气了!您说您是来这边寻亲访友,顺便看看有无营生可做,小老儿祝您马到功成。”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只觉得这位年轻公子出手阔绰,谈吐不俗,却又对自己此行的目的含糊其辞,只说是来探访远亲,做点小买卖。 船老大走南闯北见的人多了,知道有些富家子弟喜欢寻幽探奇,也不深究。 朱桂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借船家吉言。不知此处可有落脚的客栈?” “客栈?”船老大挠了挠头:“这鹿回头地处偏僻,哪有什么正经客栈。客官若不嫌弃,小老儿家里还有几间空房,虽简陋了些,倒也乾净。” 朱桂婉言谢绝了船老大的好意。 他此行隱秘,不想与当地人有过多瓜葛,以免暴露身份。 与船老大告辞后,他带著春禾,沿著海岸线不紧不慢地走著。 此刻,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纯粹的海景,湛蓝的天空,碧绿的海水,洁白的沙滩,还有远处鬱鬱葱葱的山岭,不由得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公子,这里好美啊!比京城那些园子里的景致真实多了!”春禾雀跃地指著远处一群飞翔的海鸟,小脸上满是惊嘆。 自从朱桂离京之后,就提醒春禾改口叫他公子。 这也是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朱桂看著她难得露出的孩童心性,脸上也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美则美矣,却也荒芜。” 他的目光扫过周遭,除了天然的美景,这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工开发的痕跡,原始得近乎野蛮。 春禾的兴奋劲很快就被现实冲淡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別说客栈,连一间像样的屋舍都难得见到几间。 海风吹拂下,空气中瀰漫著鱼腥味和潮湿的霉味,偶尔还有不知名的虫子从草丛中飞过,嗡嗡作响。 她不禁拉了拉朱桂的衣袖,小声问道:“公子,我们…我们今晚住哪里啊?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连个买吃食的地方都找不到。” 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朱桂停下脚步,眺望著远方,缓缓开口道:“春禾,你怕吗?” 春禾愣了一下,隨即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怕!只要跟著公子,春禾什么都不怕!”话虽如此,她紧握的小拳头还是暴露了內心的紧张。 朱桂欣慰地点点头,他伸手指向前方一片相对平坦开阔的沙滩与林地交界处:“从今日起,那里,便是我们的家。” “家?”春禾有些茫然。 朱桂没有过多解释,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在感知著什么。 片刻之后,他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 【提示:是否在此地设置帝国都城?】 “是!” 伴隨著朱桂心念一动。 只见他伸出手,对著那片空地虚虚一指,口中沉声道。 话音刚落,春禾惊奇地看到,在公子手指的方向,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紧接著,几个穿著朴素短打,扛著锄头、斧头等工具的工匠身影,竟如同幻影般由虚转实,凭空出现在了那片空地上! 他们一出现,便默默地开始清理杂草,砍伐树木,动作熟练而高效,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 春禾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了。 可那些农夫是如此真实,他们劳作时发出的声音,砍伐树木时木屑飞溅的场景,无一不在证明著这不是幻觉。 她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著朱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这些工匠,是怎么出现的?! 朱桂对春禾的反应毫不在意,他缓步走向那片正在被开垦的土地,眼中闪烁著难以言喻的兴奋与野心。 “春禾,你看著,这里虽然荒芜,但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更重要的是,它远离朝堂纷爭,天高皇帝远。” 他顿了顿,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激昂:“用不了多久,这里將会变成一片沃土,一座繁荣的城镇,甚至…一个崭新的国家!而这一切,都將由我亲手缔造!” 春禾不完全明白公子话中的深意。 她疑惑的歪著脑袋,久久无言。 在春禾心里,她只想跟在殿下身后服侍左右,就很满足了。 第6章 天高海阔,任我逍遥 夜色如墨,將白日里那片喧囂的工地悄然笼罩。 朱桂站在刚刚拔地而起的城镇中心前,晚风吹拂著他的衣衫,带来一丝海岛特有的咸湿气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就在片刻之前,当脑海中那虚擬的帝国时代地图系统界面上,代表城镇中心的绿色虚影终於在他选定的空地上凝实。 伴隨著木材和食物资源的瞬间扣减,朱桂悬著的一颗心才算真正落了地。 朱桂曾一度担心,这神奇的系统在现实中的转化效率会低得令人髮指。 万幸,系统的效率远超他的想像,几乎是意念所至,建筑便已落成。 城镇中心的顺利建成,如同在他心中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朱桂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將剩余的木材尽数投入到房屋的建造中。 系统界面上,木屋的图標被他接连不断地点亮,每一次点击都伴隨著五十单位木材的消耗。 一口气,二十九座简朴却坚固的木屋在城镇中心的四周迅速铺开,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聚落雏形。 每一座木屋都能容纳五名单位人口,这意味著城镇最大人口上限一下子提升到了一百五十人。 紧接著,他毫不吝嗇地消耗食物资源,开始招募新的人口。 每招募一名人口需要五十单位食物,朱桂一口气招募了四十六名。 隨著朱桂意念的確认,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便凭空出现在城镇中心前,他们穿著朴素的亚麻布衣,脸上带著一丝初生的茫然。 但很快便在朱桂的指令下变得灵动起来。 “你们,去伐木!”朱桂指向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那里有系统標记的丰富木材资源。 十人立刻扛起凭空出现的斧头,迈著稳健的步伐走向林地。 “你们,去採集食物”他又指向另一片灌木丛,那里有鲜红的浆果丛,是初期重要的食物来源。 十五人提著篮子,迅速行动起来。 “剩下的,一部分人去开採石料,一部分人去探查附近是否有金矿。” 朱桂有条不紊地分配著任务。 石料是后续升级建筑和建造防御工事的关键,而金矿则是招募更高级兵种和研究科技的必需品。 虽然目前尚未发现金矿,但提前探查总是没错的。 看著这些农民们迅速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砍伐声、挖掘声、以及搬运重物时的號子声交织在一起。 整个小小的营地瞬间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不再是之前那般死寂。 朱桂的心,也隨著这片逐渐成型的家园而愈发踏实。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不久的將来,这里將不再是简陋的木屋群,而是石墙高耸、塔楼林立的坚固城池。 “公子,您辛苦了这么久,歇一歇吧?”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朱桂回过头,只见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一向柔柔弱弱的春禾,正睁大著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脸崇拜地看著眼前这片几乎是瞬间拔地而起的村落。 她的小脸上还沾著些许泥土,显然是之前跟著朱桂勘察地形时蹭到的。 朱桂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春禾的头髮,心中的豪情壮志在这一刻几乎要满溢出来。 …… 三亚湾的清晨,海风带著湿气拂过椰林。 朱桂站在一处新近搭建起来的木质哨塔上,眺望著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短短一月,这里已然大变样。 当初登陆时不过寥寥数人的队伍,如今已扩充至百余口。 一座座简陋却坚固的茅草屋拔地而起,围绕著中心区域的几间稍显体面的木屋,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聚落。 更远处,新开垦出来的农田里,土著们在几个老农的指导下,正挥汗如雨地劳作著,播撒下希望的种子。 海湾內,几艘从附近渔村“买”来或“借”来的小渔船正三三两两地出海,带回的渔获不仅丰富了聚落的食物来源,也让朱桂看到了未来贸易的可能。 他甚至已经规划好了简易码头的扩建图纸,只待人手和材料更加充裕便可动工。 “殿下,今日又有五个附近的峒民带著家眷前来投奔。”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精悍的汉子,原是朱桂从应天府带来的亲卫之一,名叫铁牛。 如今已是这片小天地的巡逻队长,他咧著嘴,脸上带著朴实的喜悦。 朱桂微微頷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这与他在应天府锦衣玉食,却处处受限的生活截然不同。 在这里,他就是开拓者,是创造者,每一块砖石,每一寸土地,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期盼。 他不再是那个空有王爵,却无实权的代王,而是一个正在亲手打造自己国家的“皇帝”。 …… 此刻的应天府,奉天殿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朱元璋端坐龙椅,面沉似水,那双曾洞察无数人心险恶的眼睛,此刻燃烧著熊熊怒火。 殿下跪著一群瑟瑟发抖的官员,为首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 “混帐东西!”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上面的奏摺被震得跳了起来,“代王失踪月余,你们锦衣卫號称耳目遍天下,竟连个人影都找不到!朕养你们何用?” 蒋瓛將头磕得砰砰作响:“臣罪该万死!臣已派出所有精锐,沿途追查,只是……只是代王殿下行踪诡秘,似乎早有预谋,沿途並未留下太多痕跡。” “预谋?”朱元璋怒极反笑,“好一个预谋!朕的儿子,在咱们大明失踪了!蒋瓛,你这个指挥使也不必干了,贬为镇抚使,戴罪立功!三个月內,若是再找不到代王,朕要你的脑袋!” “臣…遵旨!”蒋瓛声音发颤,已然是被嚇傻了。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触怒龙顏了。 朱元璋余怒未消,目光扫过殿下其他官员:“传朕旨意,南方各布政使司、府、州、县,一体协查!尤其是福建、广东、广西沿海一带,给朕一寸一寸地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有官员懈怠推諉,一律严惩不贷!” “遵旨!”眾臣齐声应道,心中无不叫苦。 这代王殿下究竟是去了哪里,竟惹得陛下如此震怒,这下整个南方官场都要不得安寧了。 圣旨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南方。 当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送到琼州府衙时,知府秦达捧著那份措辞严厉的圣旨,只觉得手脚冰凉。 他连忙请来了海南卫指挥使陈旭共同商议。 后堂之內,秦达愁眉苦脸地將圣旨递给陈旭:“陈指挥,你看这可如何是好?代王殿下千金之躯,若是在咱们琼州地界有个三长两短,你我二人这顶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甚至连项上人头都……” 陈旭是个粗獷的武人,但也知道这其中的利害。 他接过圣旨草草看了一遍,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大海捞针一般,从何查起?” 两人相对无言,皆是一脸的苦涩。 琼州孤悬海外,地广人稀,黎峒眾多,官府的控制力本就有限,更何况还要找一个刻意隱藏行踪的亲王。 半晌,秦达嘆了口气,他更有可能是从福建或广东沿海直接出海,另寻他处。” 陈旭眼睛一亮:“王知府言之有理!这圣旨是要我们协查,我们自然要尽力。我看,不如我们一方面张榜安民,命各县严加盘查过往可疑人等;另一方面,派遣些人手,重点在沿海各处码头、渔村象徵性地搜查一番,做足表面文章。如此,既对朝廷有了交代,也不至於真箇大海捞针,劳民伤財。” 秦达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也只好如此了。你我二人將搜查的文书、塘报做得详尽些,及时上报,表明我等已尽心尽力。至於结果……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这心里,总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怕哪里出了紕漏。” 陈旭也是心有戚戚焉:“谁说不是呢。只盼这位代王殿下吉人天相,早日被其他地方的同僚寻到,我等也好早日脱离这苦海。” 两人计议已定,各自唉声嘆气地去布置不情不愿的搜查事宜。 他们心中都清楚,这不过是敷衍了事,以求自保。 只求这场风波儘快过去,莫要真的牵连到自己。 与此同时,一道道催促的命令如同雪片般飞向南方沿海的各个州府,一张无形的大网,正以应天府为中心,缓缓张开。 无数的官差、兵丁、眼线被动员起来,开始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搜寻。 然而,他们搜寻的目光,大多还聚焦在大陆的港口与通衢要道之上,谁又能想到,那条他们苦苦追寻的“大鱼”,早已悄然跃入了更为广阔的深海。 一时间,无数的塘报、驛马如同雪片般飞向各地州府,又带著各地官员的惶恐与信誓旦旦的保证,层层上报。 只是,他们搜寻的方向,註定是南辕北辙。 自打代王朱桂在长沙城墙上留下那句“天高海阔,任我逍遥”的墨宝,又故布疑阵,引得锦衣卫在长江沿线扑了个空后,这位大明朝最不安分的王爷,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 金陵城,皇宫大內。 朱元璋面沉似水,龙袍下的手指紧紧攥著一份奏报。 奏报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地官员的搜寻结果,核心內容却只有一个——查无此人。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朱元璋將奏报狠狠掷在地上,殿內侍立的太监宫女们嚇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蒋瓛跪在殿下,头几乎要埋进地砖里。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鹰犬,这次他却连根鹰毛都没叼回来。 长江沿线的布控不可谓不严密,各州府的盘查不可谓不仔细,甚至连沿海的渔村都派人摸排了数遍,可朱桂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了无痕跡。 “蒋瓛,”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朕给你一月时间,找不到代王,你就提头来见!” “臣……遵旨!”蒋瓛的声音沙哑乾涩,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朱桂心思縝密,行事诡譎,既然能从长沙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又岂会轻易留下线索? 他甚至怀疑,朱桂或许早已不在大明疆土之內。 第7章 五百人口的繁荣小镇 三亚湾的晨曦透过椰叶缝隙洒在朱桂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习惯性地看向窗外那片正在蓬勃发展的土地。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里已经彻底改头换面。 当初登陆时还是一片荒芜的海滩,如今已经被规整的道路分割成一块块功能区域。 大量的林木被砍伐,空地上建筑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 木屋、石屋、仓库、作坊,一座座建筑物错落有致地散布在这片新开垦的土地上。 朱桂起身走到窗边,俯瞰著这片属於他的领地。 海风带来淡淡的木屑香味,那是工匠们连日辛劳的见证。 远处传来叮叮噹噹的敲击声,几十名木匠正在赶工建造新的房屋。 他们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建设而生。 “公子,早膳准备好了。”春禾轻声说道,她已经完全適应了这里的生活,甚至比在王府时更加快乐。在这里,她不用时刻提心弔胆,也不用担心得罪什么人。 朱桂点了点头,但目光仍未离开窗外。 他看到几个农民正在新开垦的田地里播种,妇女们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在空地上嬉戏玩耍。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勃勃生机。 用过早膳,朱桂开始了他的例行巡视。 走在主要道路上,他不时地与路过的居民点头示意。 这些人大多是附近的黎族百姓,也有一些是从大陆逃难而来的汉人。 他们看到朱桂时,眼中都充满了敬意和感激。 朱桂站在刚刚建成的木製瞭望塔上,看著下方忙碌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铁牛,报告一下现在的人口数量。”朱桂对身边的亲卫说道。 铁牛恭敬地回答:“回殿下,经过统计,我们现在的人口已经突破了两百人大关。” 二百人! 朱桂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意味著他们的聚落已经从一个简单的村庄开始向真正的小镇演变。 人口的增长不仅仅是数字的变化,更代表著这片土地的吸引力和发展潜力。 隨著人口的增长,各种问题也开始涌现。 住房不足、食物供应紧张、工作分配不均等等。 但朱桂並没有慌乱,他有条不紊地解决著每一个问题。 增建住房、优化资源配置、完善管理制度...... 当发展一个半月的时候,朱桂再次登上瞭望塔,眼前的景象让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 人口已经达到了五百人,小镇的范围已经蔓延至千米之外。 最令人欣喜的是,港口已经初具规模,几艘渔船正在港湾內停泊,远远看去颇为壮观。 码头上,工人们正在装卸货物,商贩们在叫卖著各种商品。 渔民们从大海中满载而归,妇女们在处理著新鲜的海鱼。 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经济循环体系。 然而,正是在这样的繁荣景象下,朱桂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 发展得太快了,快到连他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这样的发展速度,如果被有心人察觉,恐怕很快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春禾,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发展速度如何?”朱桂问道。 春禾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公子,我觉得就像做梦一样。一个月前我们还只是几个人,现在却已经有了这么大的一片家园。” 朱桂点了点头,心中的担忧更加强烈。 他决定暂时放慢发展的脚步,至少不能让外界过早地察觉到这里的变化。 保持低调,韜光养晦,这才是当前最明智的选择。 但就在这时,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摆在了朱桂面前。 “殿下,我们的食物储备快要见底了。”负责后勤的管事急匆匆地赶来报告。 朱桂心中一沉,隨即打开系统面板,果然,他很快看到食物那一栏的资源,只有30单位!。 五百人的人口消耗是巨大的,每天需要大量的食物维持基本的生存需求。 而隨著人口的快速增长,这种消耗还在不断加剧。 “殿下,现在陆地上的渔获越来越少了。” 铁牛再次报告说:“要想获得更多的鱼,就必须到更远的海域去。” 朱桂皱著眉头,这確实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陆地渔获的减少,加上农田还需要时日才能收穫,他们正面临著一场严重的食物危机。 “我们的农田情况如何?”朱桂问道。 “回殿下,农田的作物长势良好,但至少还需要一个月才能收穫第一批粮食。”铁牛再次如实匯报。 一个月的时间,对於现在的食物储备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朱桂知道必须立即採取行动,否则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小镇很可能因为食物短缺而崩溃。 经过深思熟虑,朱桂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建造船坞,发展海上力量。既然近海的资源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的需求,那就必须向更远的海域拓展。 只有掌握了海上的主动权,才能获得更多的渔获资源。 “立即开始建造船坞!”朱桂下达了命令。 船坞的建造比朱桂想像的要快。 藉助系统的力量,一座功能完备的船坞很快就在港口边建成了。 更令人兴奋的是,船坞建成后,朱桂解锁了渔船技术。 这些渔船虽然看起来简陋,但功能却十分强大。 每艘渔船每日可以提供五十单位的食物,这对於解决当前的食物危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 朱桂立即下令生產五十艘渔船,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单个船坞一天只能生產一艘船,按照这个速度,要生產五十艘船需要整整五十天的时间。 这个速度实在太慢了,远远不能满足当前的紧急需求。 面对这个问题,朱桂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一口气建造五个船坞。虽然这会消耗大量的资源,但为了解决食物危机,这是必须的投入。 五个船坞同时运转,每天可以生產五艘渔船。 这样一来,十天之內就可以生產出五十艘渔船,大大加快了生產速度。 与此同时,朱桂还做出了另一个重要调整:將原先负责捕鱼的人口调去开垦农田。既然有了更高效的渔船来解决食物问题,那么这些人口就可以投入到更重要的农业生產中去。 通过这次调整,农田的数量翻了一倍,从原来的五十块增加到了一百块。 这不仅为將来的粮食產量打下了基础,也为小镇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保障。 站在港口边,看著正在建造中的船坞和即將下水的渔船,朱桂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成就感。 从一个多月前的几个人,到现在的五百人口的繁荣小镇,从最初的食不果腹,到现在的產业齐全,这一切的变化都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夕阳西下,朱桂站在瞭望塔上,看著远处海平面上的点点帆影,心情不错。 第8章 海风依然在吹拂 三亚湾的第二个月,朱桂的基地已然脱胎换骨。 清晨的海风中夹杂著各种声响:斧头砍伐树木的咚咚声、锤子敲击的叮噹声、船工们號子声此起彼伏。五座船坞一字排开,如同五头巨兽趴伏在海岸边,日夜不停地吞吐著木材,產出一艘艘实用的渔船。 当然,这一切的背后,也有新的问题,那就是人手不足了。 朱桂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开口朝著身边人问道“铁牛,现在还有多少农民可以调配?”。 铁牛面有难色:“回殿下,船坞那边需要一百五十人,渔船操作又要一百人,再加上木材採伐、建筑维护……”他掰著手指头算了半天:“能够自由分配的人手不足五十。” 这就是现实与游戏的差別。 在数据化的游戏中,建造船坞只需要消耗资源,而在现实里,每一座船坞都需要大量的工匠日夜维护。 更別说那些渔船,每一艘都需要专门的渔民操作,根本不可能像游戏里那样自动运行。 朱桂揉了揉太阳穴。 人手不足的问题比他预想的更加严重。 原本计划用来开垦农田和建设防御的人力,现在全都被船坞和渔船占据了。 “不过殿下……”铁牛的语气忽然转为兴奋:“虽然人手紧张,但渔船的收穫超出了预期!” 朱桂精神一振:“说说看。” “按照现在的產量,五十艘渔船每天能捕获的鱼虾,足够两千五百人食用!”铁牛兴奋地比划著名:“而且海里的鱼似乎捕不完,远海的渔获更是丰富得惊人。” 朱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確实是个好消息。 每艘渔船每天的產出,按照系统的换算,相当於五十单位食物。 而招募一名新农民只需要五十单位食物,这意味著每艘渔船的日產出正好够增加一名新人口。 “立即发布召集令。” 朱桂当机立断:“告诉附近所有的村寨、部落,我们愿意接纳任何愿意前来定居的人。给他们提供住所、食物,唯一的条件就是服从管理。” 隨著食物供应的充足,人口增长开始呈现几何级的爆发。 第二个月初,基地人口从五百人猛增至七百人。 紧接著,几乎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现。 这些新来的居民构成复杂:有逃避赋税的汉族农民,有被官府压迫的黎族百姓,甚至还有一些落魄的商人和手工艺人。他们怀著各种各样的期望来到这里,但无一例外,都被这里的繁荣景象所震撼。 朱桂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 所有新来的居民都必须登记造册,分配具体的工作和住所。 能工巧匠被优先安排到关键岗位,普通农民则根据需要分配到各个生產部门。 “殿下,”负责人口统计的小吏兴奋地跑来匯报,“我们的人口已经突破了八百!” 朱桂看了看天色,距离月中还有半个月时间。 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本月人口突破一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甚至有可能达到两千。 “很好。” 朱桂点了点头,但神情依然严肃:“但是人口增长越快,管理难度就越大。一定要確保所有人都能安居乐业,不能出现任何动乱。” 目前的人口增长虽然令人振奋,但距离他的终极目標还差得很远。 要想从黑暗时代晋升到青铜时代,需要的是五千人口。 只有达到这个门槛,他才能解锁更高级的建筑和兵种。 更关键的是,只有进入青铜时代,他才能建造真正的战船。 目前的渔船虽然能解决食物问题,但面对真正的威胁时几乎毫无用处。 在这个时代的海上,没有武装力量就等於待宰的羔羊。 朱桂深知自己面临的最大威胁並非来自本地的土著。 虽然黎族和其他部落偶尔会有摩擦,但他们的武器装备和组织程度都相对落后,不足为虑。真正让他寢食难安的,是那些活跃在海上的各路梟雄。 明朝建立之初,虽然朱元璋统一了大陆,但海上依然充满了变数。 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其中不少是当年与朱元璋爭夺天下失败后逃亡海外的残余力量。 这些人对大明朝廷怀有深仇大恨,一旦发现朱桂的身份,必然会不择手段地除掉他。 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海上势力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 他们拥有大量的战船,手下聚集著数以千计的亡命之徒。 相比之下,朱桂现在的基地虽然人口眾多,但几乎没有任何军事力量。 “时间……”朱桂喃喃自语:“时间还是有些紧迫了。”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是发展的初期阶段,很多方面要考虑。 他甚至已经在心中制定了备用计划。 如果领地的发展速度跟不上威胁的到来,他就只能放弃这里,另觅他处重新开始。 虽然这样做会损失巨大,但总比全军覆没要好。 正当朱桂陷入沉思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公子,公子!你快看,我抓到了一只好大的海蟹!” 春禾兴奋地跑了过来,双手捧著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这只螃蟹足有巴掌大小,青黑色的甲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对大螯挥舞著,显得威风凛凛。 朱桂看著春禾兴奋的模样,心情不由得轻鬆了几分。 这个小丫头总是能在最紧张的时候给他带来一些温暖。 “这么大的螃蟹,在哪里抓到的?”朱桂问道。 “就在港口的礁石那里!”春禾眼睛亮晶晶的:“那里还有好多呢,个个都又大又肥。我想著今晚可以给公子做螃蟹汤喝。” 朱桂伸手摸了摸春禾的头:“好,今晚就吃螃蟹汤。” 春禾高兴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捧著螃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朱桂心中的阴霾稍微散去了一些。 五千人口的目標看似遥远,但也並非不可实现。 只要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再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就能达成目標。 到那时,他就能建造真正的战船,招募训练有素的士兵,拥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而在那之前,他只能儘量保持低调,避免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存在。 海风依然在吹拂...... 第9章 时代升级! 夜色深沉,朱桂独自站在瞭望塔上,海风吹动著他的衣袍。 远方的海面上,偶尔有几点火光闪烁,那是夜间作业的渔船。 但朱桂的注意力並不在这些渔船上,而是更远处那片漆黑的海域。 “殿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铁牛轻声劝道。 朱桂摇了摇头,目光依然凝视著远方:“铁牛,你要知道,现在我们虽然恬静,可海上却不太平啊。” 铁牛稍加思索了一下道:“回殿下,据我了解,除了正常的渔民商贾,还有不少海盗、水匪,以及一些……”他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些当年与陛下爭夺天下失败后逃亡海外的残余势力。” 朱桂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明朝建立已有十几年,但海上的局势远比陆地复杂得多。 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最让人忌惮的,莫过於那些武装海商和海盗集团。 尤其是那个叫陈祖义的傢伙。 朱桂在史书中见过这个名字,知道此人將来会成为明朝海上的心腹大患,甚至敢与郑和的宝船队正面对抗。 现在虽然还不是他最强盛的时期,但也绝非自己这样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势力能够应付的。 “传我令,从明日起,所有出海的渔船不得超出视线范围。” 朱桂做出了第一个重要决定,“同时,停止向海外扩张的所有计划。” 铁牛有些不解:“殿下,我们现在发展势头正好,为何要……” “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 第二天一早,朱桂召集了所有的管事和头领。 在临时搭建的议事厅里,他摊开了一张简陋的地图。 “各位,经过这两个月的发展,我们的基地已经颇具规模。但光有规模还不够,我们需要真正的实力。” 朱桂用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內,將人口发展到五千人。” 五千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的人口虽然已经接近一千,但要达到五千,几乎要增长四倍。 “殿下,这个目標是否有些……”一个管事犹豫著说道。 “困难?” 朱桂笑了笑:“確实困难。但这是必须达成的目標。只有达到五千人,我们才能真正站稳脚跟,才有资格在这片土地上谈论未来。” 朱桂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五千人是升级到青铜时代的硬性要求。 只有进入青铜时代,他才能解锁更高级的建筑和兵种,包括真正的战船和训练有素的军队。 为了实现这个目標,朱桂制定了一个全新的发展策略:向內陆拓展。 “海岸线虽好,但容量有限。” 朱桂在地图上指向內陆方向:“我们需要找到新的適合居住的地点,建立分基地。这样既能分散风险,又能承载更多的人口。” 三天后,一支由二十名精壮农民组成的探索队出发了。 他们带著充足的食物和工具,任务是深入內陆,寻找適合建立分基地的地点。 探索並非一帆风顺。內陆的地形复杂,密林深处潜藏著各种危险。 毒蛇、野兽、有毒的植物,甚至一些不友善的土著部落,都对探索队构成了威胁。 一周后,探索队回来了,但人数减少了五个。 队长满脸疲惫地向朱桂匯报:“殿下,我们找到了一处好地方。距离这里约十里,有一片开阔的平地,旁边就是淡水河,土地肥沃,周围还有丰富的森林资源。” 朱桂仔细询问了具体情况,包括地形、水源、周边环境等等。经过综合评估,他认为这確实是一个理想的分基地选址。 “立即开始行动!” 朱桂当机立断调派一百系统人口和所需的物资,前往新地点建立分基地。 內陆分基地的建设比预想的要顺利。 没有了海风的干扰,也没有潮湿的困扰,各种建筑的施工效率明显提高。 更重要的是,內陆有著海边没有的资源优势。 首先建成的是磨坊。 利用河流的水力,磨坊可以將各种穀物加工成更容易储存和食用的形式。 接著是一排排的房屋,为不断增加的人口提供住所。 然后是大片的农田,利用河水的灌溉,这里的农业產量远超海边的那些农田。 最令人惊喜的是野兽资源。 內陆的森林中生活著大量的野鸡、野猪等动物,经过专门训练的猎手可以稳定地提供肉类食物。 这与海边的渔业形成了完美的互补,让整个聚落的食物来源更加多样化和稳定。 有了內陆分基地的支撑,人口增长的速度再次提升。 每天都有新的面孔出现,有些是被分基地的繁荣景象吸引而来的附近居民,有些是从更远的地方迁徙而来的难民。 朱桂来者不拒,只要愿意遵守规则,都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 当然,更多的还是来自於系统。 到了第二个月末,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总人口正式突破了三千人。 这个数字让朱桂自己都有些惊讶。 三千人,已经相当於一个小县的规模了。 站在內陆分基地新建的瞭望塔上,朱桂俯瞰著眼前这片生机勃勃的土地。 农田里,农民们正在收穫成熟的庄稼;作坊里,工匠们忙碌地製作著各种生活用品;街道上,商贩们叫卖著来自各地的货物。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希望。 但朱桂並没有被眼前的繁荣冲昏头脑。 “公子,”春禾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刚才铁牛来报告,说我们的人口又增加了好多!” 朱桂微笑著摸了摸春禾的头:“是吗?具体增加了多少?” 他当然知道具体人数,不过春禾这小丫头自从来到琼州之后就变活泼了很多,朱桂也就顺著她的话讲了。 “他们说,加上今天新来的,总人口已经接近三千五百人了!” 春禾兴奋地比划著名:“公子,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达到您说的那个目標了?” 朱桂点了点头。按照现在的增长速度,达到五千人確实指日可待。 但他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兴奋,而是保持著一贯的沉稳。 时间悄悄流逝,整个聚落在朱桂的精心管理下稳步发展。 他既不操之过急,也不放鬆警惕,始终保持著一个合適的发展节奏。 对外,他们依然保持著低调,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对內,则是高效地整合资源,优化各项管理制度。 进入第三个月,一个歷史性的时刻终於到来了。 “殿下!殿下!” 负责人口统计的小吏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我们的总人口……总人口正式突破五千人了!” 朱桂早早便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五千人,这个在几个月前还显得遥不可及的目標,终於实现了。 更重要的是,隨著人口的突破,朱桂清楚地感觉到脑海中的系统界面发生了变化。 一个新的选项出现在了科技树上——青铜时代升级。 第10章 一千精兵的「藩王」 “恭喜,人口达到五千,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升级至青铜时代?升级需要消耗:食物800单位,木材200单位,黄金200单位,石料200单位。” 朱桂毫不犹豫地確认了升级。 资源的消耗是瞬间的,但升级的过程却持续了整整半注香。 朱桂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整个领地在发生著神奇的变化。 原本简陋的木屋开始变得更加精致,石料和砖瓦开始出现在建筑表面,使得整个聚落看起来更像一座真正的城镇。 城镇中心的变化最为显著。 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木製建筑,现在却变成了一座带有石制基础的宏伟建筑,屋顶铺著青色的瓦片,墙壁上还雕刻著精美的纹。 远远望去,颇有几分皇家气派。 “殿下,这是……”铁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变化。 “时代在进步,我们的城镇也要跟上时代的步伐。” 朱桂淡然一笑。 升级完成后,系统界面中出现了许多新的选项。 最让朱桂兴奋的是两个新建筑:兵营和船坞兵营可以训练长矛兵和弓箭手,而新的船坞则可以建造运输船,大大提升海上运输能力。 同时,系统还显示了下一次升级的条件:白银时代需要人口达到两万,这让朱桂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不过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三个月左右应该能够达成这个目標。 “传令下去,立即在沿海和內陆分基地各建造一座兵营。” 朱桂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兵营的建造速度出乎意料地快。 不到半时间,两座结构坚固的兵营就分別在两个基地建成了。 这些兵营採用了石木结合的结构,不仅坚固耐用,还带有专门的武器库和训练场。 朱桂迫不及待地开始招募士兵。 长矛兵的招募费用是每人35单位食物和20单位黄金,弓箭手则需要25单位食物和45单位黄金。 经过仔细计算,朱桂决定招募八百名长矛兵和两百名弓箭手,总共一千名士兵。 这些士兵一经招募,立刻显现出了与普通农民的巨大差別。 长矛兵身材高大,肌肉发达,手持长达两米的精製长矛,身穿皮甲,步伐整齐划一。弓箭手则相对精瘦,但眼神锐利,背负著特製的长弓和箭囊,给人一种隨时准备战斗的感觉。 当然,这些士兵不仅拥有良好的军事素养,还具备绝对的忠诚度。 他们对朱桂的命令毫无质疑,执行起来一丝不苟。 准確的来说,这就是死士! “殿下!”铁牛兴奋地跑来匯报:“这些士兵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士!他们的训练水平,比咱们在应天府见过的禁军还要强!” 朱桂点了点头,心中对系统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他很快冷静下来,开始考虑更深层的问题。 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覷的武装力量了。 但朱桂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让这种武装力量过於显眼。 毕竟他的身份敏感,一旦被有心人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传我命令。” 朱桂沉声说道:“所有士兵平时都要穿著普通的衣服,武器也要妥善收藏。对外宣称他们是护卫队,负责保护商队和防范野兽。” 铁牛立刻明白了朱桂的用意:“殿下英明!这样既能保持实力,又不会引起外界的注意。” 朱桂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著当前的形势。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他对这片海域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目前最大的威胁来自於海上的各路梟雄,特別是那个叫陈祖义的傢伙。 不过朱桂也发现了一个有利因素:大明的海禁政策。朱元璋对海上贸易控制得非常严格,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海盗势力的发展。而且现在还不是海盗最猖獗的时期,朱桂估计自己还有一段相对安全的发展时间。 “公子。”春禾端著茶水走了进来:“刚才听铁牛叔叔说,咱们现在有一千个兵了?” 朱桂笑著接过茶杯:“是的,现在咱们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了。” 春禾歪著头想了想:“那公子是要打仗吗?” “不是打仗。” 朱桂摇了摇头:“是为了让大家都能安全地生活。有了这些士兵,就没有人敢来欺负我们了。” 春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公子什么时候能回应天府呢?我有时候会想念王府里的生活。” 朱桂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四个月了,他已经离开应天府四个月了。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朱元璋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失踪,恐怕正在派人四处寻找。 不过朱桂並不担心被发现。 他当初的计划执行得很完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其他方向。 而且隨著时间的推移,搜寻的力度也会逐渐减弱。 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会有人建议朱元璋放弃搜寻了。 “春禾,”朱桂轻抚著她的头髮:“现在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不回应天府了。” 春禾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和公子在一起,在哪里都行。” 夜色降临,朱桂独自望著远方的海面。 现在的他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四个月前,他还是一个被困在应天府的王爷,空有身份却毫无实权。 而现在,他已经是一个拥有五千人口、一千精兵的“藩王”了。 第11章 船家李二庄 三亚湾。 朱桂坐在“代王”府內,用系统地图俯瞰著这片他亲手缔造的繁华土地。 “殿下,昨夜又有十五户人家投奔而来。 铁牛走了进来,恭敬地匯报著最新的人口增长情况。 朱桂点了点头。 四个月的时间,这里从最初的荒芜海滩发展成如今拥有五千余人的繁华小镇,这种成就感是他在应天府那座华丽却空虚的王府中从未体验过的。 “传令下去,新来的人家按照老规矩安排住所和工作,不要怠慢。”朱桂吩咐道。 至於应天府那边,朱桂並不想过多思考。 他深知父皇朱元璋的性格,但这些暂时都与他无关。 现在的朱桂只想专心经营这片属於自己的土地,建设这个理想中的“藩地”。 然而,就在朱桂沉浸在这种平静的满足中时,遥远的南海上,一艘庞大的帆船正乘风破浪,朝著大明的方向驶来。 这艘船的规模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巨无霸了,长约三十丈,宽近十丈,桅杆高耸入云,船帆鼓胀如山。 船身漆成深红色,船头雕刻著威武的玄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整艘船上载著满满的货物:香料、珠宝、羊毛,翡翠都是从南洋各地收集来的珍品。 船老大名叫李二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皮肤被海风吹得黝黑粗糙,但一双眼睛依然锐利有神。 他站在船头,望著远方逐渐清晰的大明海岸线,心中却五味杂陈。 “老大,再有三日便能到广州港了。”船上的大副走过来,语气中带著几分兴奋。 李二庄却没有露出应有的喜悦,反而深深嘆了一口气:“阿福,你说这次回去之后,咱们还能不能再出海?” 大副阿福愣了一下:“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这一趟收穫颇丰,朝廷那边应该不会为难咱们吧?” “你啊,还是太年轻。” 李二庄摇了摇头:“朝廷颁布的禁海令你忘了?虽然对咱们这些持有官方文书的商船还算宽鬆,但风向已经变了。” “再说,这次在南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各路豪强爭夺地盘,整个南洋都乱成了一锅粥。” 阿福想起这次航行中遇到的种种凶险,不禁打了个寒颤。 確实,南洋的局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混乱。 各种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为了爭夺贸易路线和港口,经常发生血腥的衝突。 他们这次能够平安返回,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了。 “所以啊。” 李二庄继续说道:“这可能是咱们最后一次出海了。下次就算朝廷不禁海,我也未必敢再冒这个险。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就在两人感慨之际,船只已经行至琼州海域附近。看著熟悉的海岸线,李二庄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拍了拍脑门:“也不知道那位贵公子怎么样了。” 阿福疑惑地问:“哪位贵公子?” “就是四个月前,咱们送到那片海湾的那位年轻公子。” 李二庄回忆著:“看那气派和出手的阔绰,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当时他说要在那里寻亲?可能要暂住一段时间,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阿福这才想起来:“老大说的是那位连姓名都不肯透露的神秘公子?他身边还跟著一个小丫头?有五名护卫的那个?” “正是他。” 李二庄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位公子当初给的船资可不少,而且为人也算客气。既然路过此地,不如改个航向去看看,若是他还在那里,顺便问问要不要搭船回去。也算是结个善缘。正好,咱们跑了这些天了,也该修整一天了。” 说到这里,李二庄心中其实还有另一个考虑。 那位神秘公子的身份来歷一看就不简单,如果能够搭上这条线,说不定对以后的生意有帮助。特別是在现在这种局势下,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於是,这艘庞大的商船改变了航向,朝著四个月前送朱桂上岸的那片海湾驶去。 隨著距离的缩小,船上的眾人逐渐看清了海湾的模样。 然后,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那片海湾吗?”阿福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眼前的海湾已经完全看不出四个月前的模样。 曾经荒芜的海滩上,现在密密麻麻地建满了各种建筑。 木屋、石屋、仓库、作坊,一座座建筑物错落有致地分布著,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聚集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海湾中央那座气势恢宏的建筑,三层高的石木结构,屋顶铺著青色瓦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周围还有几座较小但同样精美的建筑,整个布局就像一个小型的城镇中心。 港口处,十几艘渔船正在装卸货物,工人们忙碌地搬运著各种物资。 码头上还建有几座仓库,看起来储存了大量的货物。 远处的农田绿意盎然,可以看到农民们在田间劳作的身影。 “不…不是?这里怎么回事?” 船上的水手们,脸露出一副见鬼表情,嘴里震惊道:“几个月前这里还是一片荒滩,现在都快赶上一个小港口的规模了。” “是啊!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太夸张了,这里到底是怎么了?” 李二庄也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港口和城镇,但从来没有见过发展如此迅速的地方。四个月的时间,从荒芜到繁华,这简直就像他听说书先生说过的一篇故事,叫桃什么记? 就在商船缓缓驶向海湾的时候,朱桂已经通过系统发现了这艘船的到来。 系统的侦察功能告诉他,这正是四个月前送他来此的那艘商船。 朱桂的眉头微微皱起。 他本以为再也不会和李二庄等人有什么交集,没想到对方竟然又回来了。从船只改变航向的行为来看,显然是专门衝著这片海湾来的。 只不过,他现在的身份,让他不能再像当初那样隨意与外人接触。 更重要的是,李二庄等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海商,眼光何等毒辣。 如果让他们看到现在聚落的规模和实力,很容易推测出一些不该推测的东西。 万一消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传我命令。” 朱桂对身边的铁牛说道:“所有武装人员立即换上普通衣服,武器收起来。另外,铁牛,说我这几天身体不適,不见客人。” 铁牛立即明白了朱桂的用意:“殿下是担心那些海商看出什么端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与此同时,李二庄的商船已经在港口拋锚。 他带著几个心腹,乘坐小船靠了岸。 一踏上陆地,李二庄就感受到了这个聚落的不同寻常之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渔村,但处处透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街道规划得整整齐齐,建筑物的布局也很有章法,完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村落。 更让李二庄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人员构成。 虽然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渔民农夫打扮,但其中有不少人的气质明显不同。 走路的步伐、站立的姿態、眼神的锐利程度,都透著一股子军人的味道。 “这些人…”李二庄心中一动:“不会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卒吧?” 作为一个经常在海上行走的老江湖,李二庄对於各种危险的嗅觉异常敏锐。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个看似平静的聚落中隱藏著强大的战斗力。 这种感觉让他既震撼又不安。 第12章 船老大的惊骇! 李二庄继续往里走,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整个聚落的布局完全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村落,而更像是经过精心规划的军事要塞。 道路笔直宽阔,建筑物之间的间距恰到好处,既方便通行,又便於防守。 每隔一段距离,都能看到一些看似普通的农民,但他们的位置明显是经过精心安排的,能够互相照应,形成完整的监视网络。 更让李二庄感到心惊的是这些“农民”的装备。 虽然他们都穿著朴素的农作服,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很多人的腰间都鼓鼓囊囊的,明显藏著什么东西。 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里很可能藏著短刀或者其他武器。 “老大,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啊。”跟在李二庄身后的阿福小声说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普通的村民。” 李二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心中的警惕已经提高到了极点。 他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明智。 也许他们不应该贸然闯入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 李二庄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穿粗布衣服的“农民”正在进行某种类似操练的活动。 虽然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但队列整齐,动作协调,完全就是军队训练的模样。 “这哪里是什么农民,简直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李二庄心中大骇,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隨著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样的“农民”队伍还有很多。 有的在进行体能训练,有的在练习某种战术配合,还有的在学习使用各种农具——但那些农具的使用方法明显带有武器训练的色彩。 谁家农民会拿著钢叉练习刺,挑这种军武杀招! 李二庄越看越心惊。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每一座建筑都可能是偽装的军事设施。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那一座明显不同於其他建筑的房屋。 这座建筑规模较大,围墙高耸,门口还站著几名“守卫”。 虽然这些守卫也穿著普通的衣服,但他们笔挺的站姿和锐利的眼神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那是…”李二庄定睛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座建筑的布局和结构,分明就是一座標准的军营! 虽然外表被刻意偽装成了普通的仓库,但李二庄这样的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军营特有的方正布局、坚固的围墙、便於防守的设计,这些特徵都暴露了它的真实用途。 恐惧感瞬间达到了顶点。 李二庄感觉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动了。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聚落,这是一个隱蔽的军事基地,而且从规模来看,这里的兵力恐怕相当可观。 “我们…我们闯进了什么地方?” 想到这,李二庄心中一片冰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要完! 既然这是一个秘密的军事基地,那么他们这些外来者的闯入,很可能被视为威胁。 万一对方认为他们是来刺探军情的,后果不堪设想。 “快走!立即离开这里!”李二庄猛然转身,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恐惧。 “老大?”阿福还没有完全理解情况的严重性。 “別问了,立即回船!”李二庄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道:“现在就走,一刻也不能停留!” 看到老大如此紧张,阿福和其他几个手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跟著往回走。 李二庄的步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小跑了,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生怕被人跟踪或者阻拦。 终於回到了码头,李二庄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但他不敢有丝毫的鬆懈,立即命令手下准备起航。 “老大,这么急著走是为什么?”一名船员疑惑地问道。 李二庄瞪了他一眼,厉声说道:“少废话,立即起锚!” 大船缓缓离开了三亚湾,驶向茫茫大海。 直到完全看不见海岸线,李二庄才真正放下心来。 在整个返回广州府的航程中,他始终沉默不语,任凭手下们如何询问,都不肯说明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福等人看出了老大的异常,但也不敢过多追问。 他们只能从李二庄偶尔流露出的惊恐表情中感觉到,刚才在那个海湾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老大极度恐惧的事情。 几天后,商船安全抵达了广州府。 踏上熟悉的土地,李二庄终於彻底鬆了一口气。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依然让他心有余悸。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二庄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要不要將在三亚湾看到的情况向官府匯报? 按理说,发现如此规模的秘密军事基地,绝对应该立即向朝廷举报。 这可能涉及到叛乱或者其他严重的政治问题。但李二庄却犹豫了。 他深知海上势力的可怕。 那些真正有实力的海上梟雄,手段之残酷、势力之庞大,远超常人想像。 如果自己举报了那个基地,万一对方没有被彻底剿灭,那么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就堪忧了。 海上报復这种事,李二庄见得太多了。 那些被得罪的海商或者海盗,往往会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復,甚至会株连九族。 想到这里,李二庄不禁打了个冷颤。 最终,出於对海上报復的深深恐惧,李二庄选择了沉默。 他並没有向任何官府匯报在三亚湾的见闻,而是將这个秘密深深地埋在了心中。 而在遥远的三亚湾,隨著李二庄的离去,“藩国”重新恢復了平静的发展节奏。 时间继续流逝,朱桂的势力也在稳步增长。 由於没有了外部威胁的干扰,人口增长的速度甚至超出了预期。 从五千人突破一万人,只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一万人口的达成,標誌著朱桂的势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整个三亚湾地区被彻底开发,一千多块农田整齐地分布在內陆平原上,两百多艘渔船日夜不停地在近海作业。 粮食问题得到了根本性的解决,甚至开始出现盈余。 更重要的是,隨著生產力的大幅提升,每天能够稳定增加两百多名新人口。 这种几何级的增长让朱桂感到既兴奋又忧虑。 兴奋的是实力的快速提升,忧虑的是如此庞大的人口规模已经很难继续隱蔽下去了。 人口达到一万后,朱桂认为向外扩张的风险已经大大降低。 毕竟,一万人的武装力量,即使是正规军队也不敢轻易招惹。 更何况他还有系统提供的高质量兵种,战斗力远超这个时代的一般军队。 於是,朱桂开始考虑进一步的扩张计划。 他將目光投向了海南岛的南部地区,那里有著丰富的资源和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同时,他也在期待著即將到来的下一次时代晋级,那將为他提供真正的海上力量。 按照计划,朱桂在海南南部建立了两个新的聚集点。 这次扩张引发了与当地土著部落的衝突,但凭藉系统兵种的绝对优势,这些衝突很快就被平息了。 然而,朱桂势力的迅速扩张和蔓延,最终还是引起了远在海南另一侧的“海南卫”的注意。 第13章 刘千户的震撼,找到代王了? 六个月的时间,朱桂的势力如同雨后春笋般迅速蔓延。 从最初的三亚湾一隅之地,到如今遍布海南岛南部的数个聚集点,人口已经突破了一万五千人的规模。 这种急剧的扩张,终於引起了官方的注意。 海南卫指挥司衙门內,指挥使陈旭正在处理日常公务,忽然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小校匆匆跑进来,单膝跪地:“启稟指挥使大人,南部山民来报,说是在三亚一带发现了大批不明身份之人聚集,人数眾多,恐有不轨。” 陈旭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书,眉头紧锁。 “具体什么情况?说清楚。”陈旭沉声问道。 小校咽了口唾沫:“据山民所说,那一带原本人跡罕至,但最近几个月忽然出现了大量的人员活动。他们建造了许多房屋,开垦了成片的农田,还有人在海边捕鱼。山民们说,那些人的装束和本地人不同,而且行事颇为神秘。” 听闻此言,陈旭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海南地处偏远,歷来是各路亡命之徒的聚集地。特別是近年来海禁虽严,但仍有不少海盗在此地偷偷盘踞。 如果真的有大批不明身份人员在三亚一带聚集,很可能就是海盗势力在此建立据点。 “人数大概有多少?”陈旭追问道。 “山民说看起来至少有数千人,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小校回答。 数千人!陈旭心中一惊。 如果真是海盗势力,这个规模已经相当可怕了。一旦让他们在此地站稳脚跟,將来必成大患。 “立即传令!” 陈旭猛然起身:“命刘千户率本部兵马前往调查。另外,马上准备马匹,我要亲自去知府衙门,將此事稟报秦知府。” “是!”小校立即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刘千户匆匆赶来。 此人名叫刘铁山,今年三十出头,是陈旭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一。 他身材精壮,眼神锐利,行事干练,经验丰富。 “属下刘铁山参见指挥使大人!”刘千户抱拳行礼。 “刘千户,南部三亚一带发现可疑人员聚集,人数眾多,你立即率本部人马前往调查。”陈旭神色严肃:“记住,先查明情况,不要轻举妄动。但如果確实是海盗据点,立即派人匯报,我会调集更多兵力前往剿灭。” “属下明白!”刘铁山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刘铁山率领一百二十名精锐士兵出发了。 这些都是海南卫的精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他们身穿明军標准的鸳鸯战袄,手持长矛和腰刀,行进时队列整齐,颇有军威。 根据山民的指引,刘铁山的队伍向著三亚方向进发。 一路上,他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了人类活动的痕跡:新开闢的道路、砍伐过的树木、废弃的营地。 这些都证实了山民的话,確实有大量人员在此地活动。 经过一天半的行军,刘铁山的队伍终於抵达了目標区域。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海盗巢穴,而是一片井然有序的农田和村落! 放眼望去,成片的稻田绿意盎然,田间小径纵横交错,规划得整整齐齐。 远处是一排排整洁的房屋,青瓦白墙,错落有致。炊烟裊裊升起,一派田园风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名士兵疑惑地问道。 刘铁山也感到困惑。 按照山民的描述,这里应该是一处可疑的聚集地,怎么看起来如此祥和? 难道是情报有误? 正当刘铁山犹豫不决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约有数百人,他们穿著统一的粗布衣服,手持农具,但走路的步伐却整齐划一,显然经过训练。 双方在距离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停下,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刘铁山仔细观察著这支队伍。 虽然他们看起来像是农民,但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整齐的队列,以及隱约可见的刀剑,都清楚地表明了他们的真实身份—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民兵队伍! “来者何人?”刘铁山大声问道。 与此同时,代王府內,朱桂正通过系统的地图功能观察著这一切。 在系统地图上,明军被標记为绿色,表示他们並非敌对势力。 这让朱桂感到有些有趣。 “铁牛,看来我们终於被发现了。”朱桂淡然一笑。 “殿下,要不要…”铁牛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不必。”朱桂摇了摇头:“他们是大明的官军,不是敌人。而且现在正是时候,让我来会会这些同袍。” 朱桂思考了片刻,隨后下令道::“传令给前方的民兵队长,让他向那位千户表明身份。就说我们是代王殿下的治下之民。” 很快,朱桂的指令传达到了前方。 民兵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同样是系统產出的人口,被朱桂招募后成为了民兵的头目。 “这位千户大人!”张大海向前几步,朗声说道:“在下张大海,乃是代王殿下治下之民兵。敢问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代王! 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刘铁山浑身一震。 他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代王朱桂,大明太祖皇帝的第十三子,半年前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当时朱元璋震怒,派遣大量人手四处搜寻,刘铁山也曾参与过搜查行动。 但数月来毫无音信,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王爷已经遇难了。 “你…你说什么?”刘铁山声音都有些颤抖:“代王殿下?你是说…朱桂殿下?” “正是。”张大海点头確认:“我家主上正是当今皇上第十三子,代王朱桂殿下。” 刘铁山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改变了。 这不再是什么海盗据点的调查,而是涉及到一位亲王的重大事件! “这…这怎么可能?”刘铁山喃喃自语:“代王殿下不是在应天府失踪的吗?怎么会在这里?” “千户大人,此事事关重大。”张大海正色说道:“在下不敢多说,还请大人自行定夺。” 刘铁山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情况如何,这件事都必须立即上报。一位亲王的失踪和重现,绝不是他一个千户能够处理的。 “来人!”刘铁山转身对手下说道:“立即派两名快马回去,向指挥使大人稟报此事。就说我们在三亚发现了自称代王殿下治下的人员,请大人立即前来处置。” “是!”两名士兵立即领命,翻身上马,向著海南卫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铁山又转向张大海:“张兄弟,此事重大,在我上级到来之前,双方暂时保持现状,不要轻举妄动。” “千户大人放心,我等绝不会有任何不轨之举。”张大海拱手回答。 就这样,双方在这片田野中形成了微妙的对峙局面。 明军严阵以待,民兵队伍也保持著戒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海南卫指挥使和知府的到来。 第14章 升级白银时代! 朱桂並没理会在领地外发生的对峙。 毕竟,自己代王的身份是实打实的。 相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的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声! 【恭喜,人口达到两万,已满足升级条件。是否升级至白银时代?】 【升级需要消耗:食物1200单位,木材500单位,黄金400单位,石料400单位。人口:20000】 两万人! 朱桂深深吸了一口气。 半年来的精心准备,就是为了这一刻。朱桂毫不犹豫地点击了確认。 升级的过程比上一次更加震撼。 朱桂能够感受到整个领地在发生著翻天覆地的变化。 远处的城镇中心首先开始转变,石制的墙体变得更加厚重,屋顶的青瓦闪闪发光,雕樑画栋渐渐显现,整座建筑散发出一种威严而古朴的气势。 接著是周围的各种建筑。 原本已经颇具规模的房屋再次升级,木质结构被更多的石材替代,屋檐变得更加精美,墙体上甚至出现了精细的雕刻。 整个聚落看起来已经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村镇,而更像是一座小型的都城。 最令朱桂兴奋的是兵营的变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升级完成后,兵营不仅外观变得更加宏伟,內部的训练设施也更加完备。 更重要的是,系统显示兵营现在可以训练全新的兵种——长枪兵。 “立即建造马棚!“ 朱桂兴奋地下达指令。 马棚是白银时代的全新建筑,可以训练骑兵。 在这个时代,骑兵几乎就是战场的王者,拥有了骑兵,就等於拥有了真正的军事优势。 不过,虽然骑兵强大,但刚建完朱桂便意识到,似乎对目前的自己没有太大的用处。 毕竟,自己要走的是海洋霸权。骑兵不过是陆地上的王者,只能说,这些骑兵,只能用来征討其他陆地国家时再使用了。 想到这,朱桂不再纠结,而是看向了另一项。 船坞的升级同样令他惊喜。 新解锁的箭船和喷火船让朱桂看到了真正掌控海洋的曙光。 箭船装备有强力的弓弩,可以在较远距离对敌船进行攻击;而喷火船则是近战的利器,能够喷射火焰焚烧敌船。 升级带来的不仅是建筑和兵种的升级,更重要的是心理上的解放。 朱桂终於可以拋开之前那种小心翼翼的发展策略,开始真正的扩张了。 “扩建船坞!“ 朱桂再次点击系统面板, 將船坞数量从原来的十个增加到二十个,一半用来生產渔船,保障食物供应,另一半专门生產战船! 要知道,二十个船坞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每天可以同时建造二十艘船只!这样的船只生產能力,即使是大明的官方船厂也未必能够达到。 当然吗但朱桂的雄心远不止於此。 在系统提供的地图上,他已经看到了周围还有大片未开发的区域。 这些地方有著丰富的资源和良好的地理位置,正是建立新据点的理想选择。 想到这,朱桂再次將管事的召集起来,进行会议。 “各位,“朱桂在议事厅中摊开了一张巨大的地图:“我决定同时开闢六个新的聚集地!“ 六个!所有人都震惊了。 现在他们已经有四个聚集地,如果再增加六个,总数就达到了十个。 这几乎相当於要在琼州府南部建立一个小王国了! “殿下,这会不会太……“一个谨慎的管事想要提出异议。 “没有太不好的问题。“朱桂挥手打断了他:“现在我们有两万人口,一千五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有即將下水的战船。这样的实力,已经足够支撑大规模的扩张了。“ 朱桂的话虽然霸气,但並非盲目自大。 经过半年的发展,他对周围的环境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 琼州府地广人稀,官府的控制力相对薄弱,正是扩张的绝佳时机。 而且通过系统的地图功能,他能够清楚地掌握周围的地形和资源分布,这是任何敌人都不具备的优势。 扩张行动迅速展开。 六支由两百人组成的开拓队伍分別向不同方向出发,每支队伍都配备了足够的物资和武装护卫。 他们的任务是在指定地点建立新的聚集地,並儘快与主基地建立稳定的物资运输线。 而每个聚集地都有自己的特色:有的专门从事农业生產,有的专注於手工业,还有的负责矿物开採。 而隨著人员的陆续前进,系统地图上显示出了更多的区域。 地图的扩展也带来了意外的收穫——丰富的矿產资源。 在距离主基地不远的一座山中,探索队发现了三座金矿。 更令人惊喜的是,其中一座是露天金矿,可以立即开採! 见状朱桂大喜。 金矿的发现意味著他將拥有充足的资金来源,这对於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 更何况,通过对史书的了解,他知道在更远的南洋地区,还有著更加庞大的金矿资源等待开发。 “立即组织人手开採!“ 朱桂当即下令:“另外,派遣探索队继续向南寻找更多的矿產资源。“ 除了金矿,探索队还发现了铁矿和铜矿。 这些矿產资源的发现让朱桂看到了建立完整產业链的可能性。 有了铁矿,就可以自行锻造武器;有了铜矿,就可以製作钱幣和各种器具。 做完这些决定,朱桂长舒一口气。 白银时代的到来,標誌著朱桂势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发展阶段。 接下来的目標很明確:继续扩张人口,发展军事力量,最终晋级到帝国时代。到那时,他就真正有了爭霸世界的资本。 第15章 覲见代王殿下! 另外一边,刘铁山的手下,经过一天的奔波,已经飞速赶回了海南卫。 营房內,指挥使陈旭正在处理公务,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刘铁山的手下尘僕僕地冲了进来,单膝跪地稟报:“启稟指挥使大人,刘千户在三亚发现可疑聚集,经查证,对方自称是代王殿下治下!”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陈旭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掉在了案桌上,墨汁溅了一片。 他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你…你说什么?!代王?哪个代王?!” “就是…就是代王朱桂殿下!” 士兵声音都在颤抖,显然他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轻。 陈旭腾地站起身来,椅子都被他撞倒了。 代王朱桂! 这个名字在大明朝廷可是响噹噹的存在。 半年前,这位十三皇子神秘失踪,朱元璋震怒,派遣无数人手四处搜寻,至今杳无音信。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辖区! “这…这怎么可能?” 陈旭来回踱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代王殿下不是在应天府失踪的吗?怎么会……真跑到咱们这鸟不拉屎的琼州来?” 信使小心翼翼地说道:“属下也觉得匪夷所思,但刘千户亲眼所见,那些人確实自称是代王殿下的治下之民。而且…而且那边的规模著实不小,看起来少说也有万余人。” 万余人! 陈旭倒抽一口凉气,这可不是小数目。 如果真是代王在那里,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不再是什么海盗据点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一位皇子的重大事件! 陈旭在屋里转了几圈,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著。 如果代王真的在自己辖区內,而且还建立了如此规模的势力,这对他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一方面,半年来朝廷四处搜寻代王不得,如果自己能够找到这位失踪的皇子,那绝对是泼天大功,说不定能够一举改变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要知道,他这个海南卫指挥使,说起来官职不小,实际上却是个苦差事。 琼州地处边陲,穷山恶水,向来是发配充军的地方,能在这里混个温饱就不错了,想要升迁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另一方面,如果代王真的在此地暗中发展势力,那问题就复杂了。 朝廷会如何看待这件事? 会不会认为自己监管不力,甚至怀疑自己与代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大人,要不要立即上报朝廷?”信使小心地试探道。 陈旭瞪了他一眼:“报什么报?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报个屁!” 他顿了顿,又问:“刘千户现在什么情况?” “刘千户说双方暂时对峙,等候大人的指示。” “传我军令!”陈旭猛然拍案而起,心中已有决断:“立即集结五百精锐,隨我亲往三亚一探究竟!” 他心中盘算得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確认对方代王的身份。 如果真是代王在此,那就得小心应对,既要表现出应有的恭敬,又要摸清楚他的底细。 绝不能莽撞行事,否则万一得罪了这位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陈旭准备出发的时候,琼州府知府秦达也得到了消息。 这位知府大人一听说三亚发现了代王的踪跡,立刻坐不住了。 他急忙赶到海南卫,正好撞见陈旭在点兵。 “陈指挥使,听说南部发现了代王殿下的踪跡?” 秦达气喘吁吁地问道,显然是一路急赶过来的。 陈旭见知府大人亲自前来,不敢怠慢:“秦大人,確实有这么个消息,不过还没有完全確认。属下正准备亲往查看。” “这可是天大的事啊!”秦达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代王殿下失踪半年,朝廷上下无不牵掛。如果真的找到了他,这可是泼天的大功!” 陈旭点头道:“正是如此。不过这事还需谨慎处理,万不可有失。” 秦达想了想:“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毕竟代王是藩王,按礼制,我这个知府也该前往覲见。” 陈旭心中一动,知府要同去,这倒是好事。 万一真的是代王,有知府在场,规格也够了。 而且两人一起承担,风险也能分摊一些。 “那好,咱们一起去。”陈旭点头同意,然后吩咐道:“再调三百人马,总共八百人同行。” 秦达有些疑惑:“需要这么多人吗?” “知府大人有所不知。” 陈旭解释道:“据前方匯报,那边聚集的人数不少,少说也有万余。咱们虽然是去覲见,但也要有个样子,不能显得太寒酸了。” 秦达一想也对,便同意了这个安排。 很快,八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陈旭和秦达骑在马上,身后跟著整齐的士兵队伍。 一路上,两人都在猜测著即將见到的情况。 “你说,代王殿下为什么真的会跑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秦达百思不得其解。 想当初他们都以为代王怕了,也没等到人,便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 陈旭想了想:“听说代王殿下当初在朝堂上和陛下爭论禁海之事,还主动请缨要到琼州来。也许…也许他真的是来这里实现他的抱负的。” “什么抱负?” “还记得当初的传闻吗?代王殿下说过,若能开海通商,可以一年万金,三年平倭。也许他是想在这里验证自己的想法。” 秦达恍然大悟:“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代王殿下向来聪慧,如果真能在琼州开闢出一片天地,那確实能证明他的能力。” 两人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代王突然失踪,又在琼州出现,而且还发展出如此规模的势力,这一切都不像是偶然。 很可能,这位皇子早就有了完整的计划,他的“失踪”也许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那咱们这次去…”秦达有些忐忑。 “自然是去覲见这位殿下。”陈旭正色道:“不管他在这里做什么,他都是皇子,是我们的主上。咱们作为臣子,理应前往拜见。” 三天后,队伍终於抵达了三亚附近。 远远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震撼了。 那里根本不是什么荒芜的边陲之地,而是一片繁荣的农业区! 成片的稻田绿意盎然,田埂纵横交错,规划得井井有条。 远处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屋,青瓦白墙,炊烟裊裊,一派田园风光。 “这…这真的是咱们琼州?” 秦达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陈旭也被震撼了。 他在琼州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规模的开发。 这里的农田面积之大,房屋建筑之整齐,完全超出了他的想像。 “快看那边!”一名士兵指著远处说道。 眾人顺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有一座颇为宏伟的建筑,三层高的石木结构,屋顶铺著青色瓦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建筑的规模和气势,已经不亚於一般的府衙了。 “那应该就是代王殿下的府邸了。” 陈旭喃喃地说道,心中的震撼难以言喻。 就在这时,刘千户匆匆赶来匯报:“启稟指挥使大人、知府大人,经过这几天的打探,基本可以確定,这里確实是代王殿下的领地!” “確定了?”秦达急忙问道。 “是的!” 刘千户激动地说:“属下派人多方打听,这里的百姓都说他们的主上是代王殿下。而且听他们的描述,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身份特徵,都与代王殿下完全吻合!” 听到这个確切的消息,陈旭和秦达都长舒了一口气。 找到了!真的找到代王了! “那还等什么?”秦达激动地说:“立即整理仪仗,咱们这就去覲见代王殿下!” 陈旭也点头同意:“传令下去,全军整队,准备覲见!” 第16章 秦达,陈旭麻了!这是天堂? 八百精锐整齐排列在身后,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两人心中都忐忑不安,毕竟即將面对的可能是当朝皇子,稍有不慎便是欺君之罪。 “秦大人,您说这位殿下……?”陈旭压低声音问道。 秦达摇摇头,:“秦大人……藩王心思,岂是我等能够揣测的?不过既然確认了身份,咱们只管恭敬拜见便是。” 队伍继续前进,很快就进入了朱桂的势力范围。 眼前的景象再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应该是原始丛林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片片规整的农田! 这里居住著近千人,田地开垦得整整齐齐,沟渠纵横,禾苗长势喜人。 最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百姓个个面色红润,衣著虽然朴素但却乾净整洁,完全没有寻常农民那种面黄肌瘦的模样。 “这…这怎么可能?”秦达瞪大了眼睛。他治理琼州府这么多年,深知这里土地贫瘠、天灾频发,百姓们能勉强餬口就已经不错了。 可眼前这些人,明显是吃饱穿暖的。 一个正在田间劳作的老农看到官军队伍,並没有慌张逃跑,反而放下农具,恭敬地向他们行礼。 秦达策马上前,和蔼地问道:“老丈,这里的收成如何?” 老农憨厚地笑了笑:“回稟大人,今年风调雨顺,估计每亩能收三石余粮。” 三石! 秦达心中一震。要知道,琼州府其他地方的田地,一亩能收一石半就算丰收了,这里竟然能达到三石! “老丈,你们平日里可有饿肚子的时候?”秦达又问。 “饿肚子?” 老农有些疑惑:“大人,自从跟了我家主上,哪还有饿肚子的道理?一日三餐,顿顿有米有菜,逢年过节还有肉吃呢。” 秦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简直就是孟子所说的“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的理想社会啊! 在贫瘠的琼州府,竟然有人能够实现这样的治理水平! 陈旭也被震撼了。 他在海南卫驻守多年,对这里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琼州府的百姓大多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一年也就勉强维持温饱。 可这里的人们,不仅解决了温饱问题,甚至生活水平还相当不错。 继续前进,他们又经过了几个聚集地,每一个都让他们更加震撼。 这些聚集地不仅规模庞大,而且布局合理,有农田、有手工作坊、有仓储设施,儼然是一个个小型的城镇。 “殿下治理之能,实在是…实在是…” 秦达找不到合適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震撼。 当他们终於抵达三亚湾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里竟然建成了一个巨大的港口! 码头用巨大的石块砌成,延伸到海中数十丈远。 港湾內停泊著密密麻麻的船只,有渔船、有货船,还有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新式战船。 岸上的仓库鳞次櫛比,工匠们正在忙碌地修造著船只。 远处的造船厂更是机器轰鸣,一派繁忙景象。 “这…这简直就是另一个广州港!” 陈旭失声叫道。 他年轻时曾经去过广州,对那里繁华的港口印象深刻。 可眼前这个港口,无论是规模还是繁荣程度,都不输给广州港分毫! 秦达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心中五味杂陈。 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內,在这蛮荒之地建立起如此规模的基业,这位殿下的才能简直匪夷所思! 如果他能够在朝堂之上施展才华,何愁大明不能更加繁荣昌盛? 可惜,他是藩王。 按照祖制,藩王不能参与朝政,只能在自己的封地內颐养天年。 这样的限制,对於如此有才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正当两人在码头震撼地四处张望时,一名身著粗布衣服但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稳健,眼神锐利,一看就知道是久经训练的军中之人。 “两位大人可是琼州府的官员?”中年男子客气地问道。 秦达连忙整理衣冠,拱手回礼:“在下琼州府知府秦达,这位是海南卫指挥使陈旭。敢问阁下是?” “在下张大海,奉我家主上之命,在此等候两位大人。”中年男子恭敬地说道:“主上得知两位大人前来,特意吩咐在下前来接引。” 秦达和陈旭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紧张。 看来,这位殿下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並且做好了接见的准备。 在张大海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座恢宏的建筑前。 这座建筑占地极广,青砖黛瓦,雕樑画栋,虽然不如皇宫那般金碧辉煌,但也颇具王者气象。 大门口两旁站著威武的守卫,虽然穿著普通衣服,但站姿笔挺,眼神如电,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两位大人,请。”张大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踏进大门,秦达和陈旭更加紧张了。 院內布局井然有序,草树木修剪得整整齐齐,完全是王府的规制。 几名僕人在院中忙碌著,看到他们经过,都恭敬地行礼。 终於,他们来到了正厅。 厅內陈设简朴而不失威严,正中摆著一张太师椅,椅后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 一名身著深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椅上,手中拿著一卷书简,正在静静地阅读。 看到这个人的瞬间,秦达和陈旭都屏住了呼吸。 这人的相貌和当今皇上有六七分相似,特別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和坚毅的下巴,简直就是朱元璋年轻时的模样! “琼州府知府秦达,拜见殿下!” “海南卫指挥使陈旭,拜见殿下!” 两人几乎同时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头行礼。 朱桂放下手中的书简,淡然一笑:“两位大人不必多礼,请起。” “谢殿下。”两人这才敢起身。 “来人,给两位大人看座。”朱桂吩咐道。 立刻有僕人搬来两张椅子,秦达和陈旭谢过恩典,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朱桂打量了一下两人,直接开口问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秦达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微臣冒昧问一句,殿下可知当今圣上正在四处寻找殿下?” 朱桂眼神闪烁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不知。” 这两个字如同雷击一般,在秦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知?这怎么可能不知? 朱元璋派遣无数人手四处搜寻,整个大明都在议论此事,这位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第17章 殿下大才,圣山都不及! 秦达和陈旭面面相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不知?这怎么可能? 朱元璋震怒,派遣锦衣卫四处搜寻,这件事早已传遍大明各地,连边陲的琼州府都有所耳闻,这位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殿下…”秦达小心翼翼地说道:“半年前,殿下从应天府失踪,当今圣上龙顏大怒,派遣无数人手四处寻找。这件事已经…” “本王並非失踪。”朱桂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流落到了此地。” 意外? 秦达心中疑惑更甚。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一位皇子从应天府来到千里之外的琼州? 但他不敢多问,只能恭敬地听著。 朱桂继续说道:“本王到此之后,见这里百姓流离失所,土地荒芜,心有不忍。便召集了一些流民,开垦荒地,建设家园。” 召集流民?开垦荒地? 听起来简单,但眼前的景象分明告诉所有人,这绝不是简单的“召集”和“开垦”! 短短几个月时间,能够在蛮荒之地建立起如此规模的基业,这简直就是奇蹟! 朱桂心中暗自得意。 他当然不会告诉这些人真相——自己拥有一个强大的系统,可以凭空產生人口。 在他们看来,这些成就都是朱桂个人能力的体现,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系统產生的人口对他绝对忠诚,不会泄露任何秘密,这让他可以放心地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治理能力”。 秦达望著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琼州府待了十年,深知这里治理的困难。 琼州地处边陲,民风彪悍,很多人都是发配充军的罪犯,教化极为困难。 土地虽然不算太贫瘠,但缺乏开发,基础设施落后。 最关键的是人口严重不足,想要大规模开发根本不现实。 他曾经多次上书朝廷,请求移民实边,但都被驳回。 朝廷的理由很简单:琼州太过偏远,移民成本太高,而且风险极大。 许多被派往边陲的官员都因为水土不服或者其他原因死在了路上,更別说普通百姓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眼前这位殿下,竟然在短短几个月內就解决了所有这些问题! 不仅召集了这么多人口,还建立了完善的农业和手工业体系,甚至连港口都建成了! 这样的能力,简直匪夷所思! “殿下大才!” 秦达由衷地讚嘆道:“微臣在琼州十年,深知此地治理之难。殿下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取得这样的成就,实在是…实在是让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旭也连连点头:“殿下的治理之能,恐怕当今天下无人能及!” 朱桂谦虚地摆了摆手:“两位大人过奖了。本王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而已。” 他顿了顿,又说:“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在此地停留两日,仔细看看。回去之后,也好向父皇详细匯报。” 停留两日? 秦达和陈旭听到这个提议,都大喜过望。 他们正愁不知道该如何向朝廷匯报这件事呢。 如果能够深入了解这位殿下的治理方法,回去后不仅能够如实匯报,说不定还能学到一些东西,用於改善自己辖区的治理。 “多谢殿下恩典!”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铁牛!”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从侧门走了出来。 他对朱桂绝对忠诚,也是朱桂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殿下!”铁牛单膝跪地。 “你负责接待两位大人,带他们到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儘量满足。” 朱桂吩咐道:“本王这几日有要事处理,暂时不能亲自陪同了。” 朱桂说的要事,自然是指系统升级带来的各种变化。 新的建筑需要规划,新的兵种需要训练,还有那些新开发的矿產资源需要开採。 这些事情都需要他的亲自指导。 “是!”铁牛恭敬地应道,然后转向秦达和陈旭:“两位大人,请隨小人来。” 离开正厅后,秦达忍不住对陈旭说道:“陈指挥使,你说殿下为什么不愿意回朝?” 陈旭想了想:“也许殿下有自己的考虑吧。你看他在这里建立的基业,已经相当於一个小王国了。如果回到朝中,按照祖制,藩王是不能参与朝政的,那他的才能就无法施展了。” 秦达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像殿下这样的人才,如果只能在封地里安享富贵,確实太可惜了。” 在铁牛的带领下,两人开始了对朱桂领地的深入参观。 第一站是农业区。 放眼望去,成片的稻田绿意盎然,田间小径纵横交错,规划得整整齐齐。正值农忙时节,田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让两人震惊的是,这些农民的工作效率极高,而且纪律性很强。 他们按照统一的节拍劳作,配合默契,就像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 “这些人…怎么如此整齐?”秦达疑惑地问道。 一个正在田间指导农活的管事听到了他的话,恭敬地上前解释:“回稟大人,我家主上说,务农也要讲究方法。大家统一行动,不仅效率高,而且能够互相帮助,减少失误。” 统一行动?秦达和陈旭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撼。 能让数千农民如此整齐划一地劳作,这需要多强的组织能力和威望? 继续参观,他们又看到了手工业作坊。 这里的工匠们同样井井有条,每个人都专注於自己的工作,但整个流程配合得天衣无缝。 从原料进入到成品出来,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 “殿下治下的百姓,当真如军队一般整齐。”陈旭感嘆道:“这样的组织能力,恐怕就是燕王也不过如此吧。” 燕王朱棣以善於用兵著称,麾下的军队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悍。 但眼前这些平民百姓表现出来的纪律性,竟然不输给精锐军队! 铁牛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我家主上常说,无论是务农还是做工,都要有军队的纪律。只有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率。” 两人参观了一整天,从农田到作坊,从码头到仓库,每一个地方都让他们震撼不已。 这里的一切都运转得如此完美,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最让他们印象深刻的是,这里的百姓虽然纪律严明,但脸上都洋溢著满足的笑容。 他们不是被强迫的,而是发自內心地拥护这位殿下。 无论走到哪里,百姓们看到铁牛时都会恭敬地行礼,眼中满是敬意。 “殿下威望如此之高,实在令人敬佩。”秦达由衷地说道。 夜晚,两人被安排在一座精美的客房里休息。 躺在舒適的床上,秦达却怎么也睡不著。 今天的所见所闻,彻底顛覆了他对治理的认知。 “陈指挥使,你说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达在黑暗中问道。 陈旭也睡不著:“我也想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確定,这位殿下绝不是等閒之辈。如此治理能力,就算是当今圣上也未必能及。” 第18章 上报朱元璋 晨光熹微,三亚湾上空飘荡著淡淡的雾气。 琼州府知府秦达和海南卫指挥使陈旭早早起身,准备开始他们的第二天考察。 昨夜两人彻夜难眠,脑海中反覆回想著白天所见的种种奇蹟。 那些整齐划一的田垄,那些井然有序的作坊,还有那些面带笑容、干劲十足的百姓,无不顛覆著他们对治理的认知。 “两位大人用过早膳了吗?” 铁牛准时出现在客房门口,手中端著热腾腾的粥菜。 “有劳铁牛兄弟了。”秦达客气地说道。 昨天的接触让他对这个憨厚的汉子颇有好感,不仅为人忠厚,办事也极为周到。 用过早膳,三人再次踏上了考察的路程。 今天的目標是更深入地了解这里的农业和手工业发展情况。 走出客房,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再次震撼。 清晨的三亚湾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徐徐展开。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建筑群。 这里已经不能称为村落了,而是一座真正的城镇!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的房屋虽然朴素,但建造得极为规整。 青瓦白墙,飞檐斗拱,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富丽堂皇,却也別有一番韵味。 “铁牛兄弟,这里现在有多少人口?”陈旭忍不住问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回稟陈大人,三亚湾这一处就有近万人。” 铁牛自豪地说道:“加上其他几个聚集地,总共有两万余人呢。” 两万人! 秦达心中再次掀起惊涛骇浪。 要知道,整个琼州府的人口也不过十几万,而这位殿下在短短几个月內就聚集了两万人,这简直就是奇蹟!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秦达小心翼翼地问道。 铁牛想了想,说道:“有些是附近的流民,有些是从內地逃荒来的,还有一些是听说我家主上仁德,专门前来投靠的。” 这个回答听起来合理,但秦达心中仍有疑惑。 即使琼州周边有流民,数量也不可能这么庞大。 內地的灾民要跨越千山万水来到这里,更是困难重重。 这么多人是怎么在短时间內聚集到这里的? 但他不敢深究,只能將疑惑埋在心底。 继续前行,他们来到了农业区的核心地带。 这里的景象更加令人震撼。 成片的稻田一望无际,绿油油的秧苗在晨风中轻柔摇摆。田间的水渠纵横交错,设计得极为巧妙,不仅保证了每一块田地的灌溉,还形成了完善的排水系统。 “这些田地的產量真的有三石?”秦达问道。 要知道,琼州府其他地方的田地,由於土质和气候的限制,一亩地能收一石半就算丰收了。而这里竟然能达到三石,简直匪夷所思! 铁牛憨厚地笑了笑:“千真万確。大人有所不知,我家主上教给我们许多种田的新法子。不仅选种精良,施肥也有讲究,还有那些水利设施,都是按照主上的指点修建的。” 秦达仔细观察著这些田地,发现確实与眾不同。 首先是土质,这里的土地明显比其他地方肥沃,黑土深厚,手感极佳。 其次是灌溉系统,设计得极为科学,既保证了充足的水源,又避免了积水成灾。 最让他震惊的是,这里的农作物竟然呈现出一年三熟的跡象! 一些田地里的稻子已经开始抽穗,而另一些田地里却是刚刚插下的秧苗。 按照这个节奏,一年收穫三次绝非妄言! “一年三熟,这在琼州府可是闻所未闻的。”秦达喃喃地说道。 陈旭也感慨不已:“如果琼州府其他地方也能推广这种种植方法,那百姓们的生活水平该有多大的提升啊!” 朱桂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奇蹟都是系统的功劳。 在系统的帮助下,他可以將砍伐后的林地瞬间转化为肥沃的耕地,还能大幅提升农作物的生长速度和產量。 一年三熟在这里不仅是可能的,甚至还算保守了。 参观完农业区,他们又来到了手工业作坊区。这里同样让人嘆为观止。各种作坊鳞次櫛比,有纺织、陶瓷、木工、铁匠等等,门类齐全。 “殿下是如何管理这么多人的?”见状,陈旭忍不住问道。 铁牛想了想,说道:“我家主上常说,治理百姓如同领兵打仗,要有明確的规矩和纪律。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什么时候做,如何去做。这样大家就不会乱,效率也就高了。” 这个回答让两人深思。 確实,眼前这些百姓的纪律性堪比军队,但他们脸上却没有军队那种严肃,反而洋溢著满足和快乐。 这种管理方式,既保证了效率,又让百姓心甘情愿,实在是高明至极。 第二天的考察让两人对朱桂的治理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无论是农业还是手工业,都达到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水平。 这样的成就,即使放在整个大明朝,也是屈指可数的。 第三天,他们又参观了港口和造船厂。 这里的繁忙景象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码头上堆积著各种货物,商贾们来来往往,一派繁荣景象。造船厂里更是机器轰鸣,工匠们正在建造各种船只,从小型渔船到大型战船,应有尽有。 “这些战船的用途是什么?”陈旭有些担心地问道。 铁牛解释道:“主要是用来保护商船和渔船的安全。海上常有海盗出没,没有战船护航,商贸就无法正常进行。” 这个解释让陈旭鬆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殿下建造战船是为了保护商贸,而不是有什么其他企图。 三天的考察结束了,两人都感到意犹未尽。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震撼,同时也让他们对治理有了全新的认识。 但公务在身,他们不得不准备告辞了。 “殿下,微臣等人公务在身,恐怕不能再多打扰了,特来向殿下辞行。”秦达恭敬地说道。 朱桂淡然一笑:“两位大人辛苦了。这几日招待不周,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殿下言重了。” 陈旭连忙说道:“这几日在此,微臣等人大开眼界,收穫颇丰。殿下的治理之能,实在让微臣等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桂摆了摆手:“两位大人过奖了。本王只是做了一些该做的事情而已。” 他顿了顿,又说:“回去之后,两位大人如实向父皇匯报即可。本王在此一切安好,请父皇不必担心。” 听到这话,两人都鬆了一口气。看来这位殿下確实没有什么不轨之心,一切都是为了治理这片土地,造福百姓。 朱桂的坦荡態度让两人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一个真正有异心的人,绝不会如此坦然地让官员参观自己的领地,更不会主动提及向皇帝匯报。 “那微臣等人就此告辞了。”秦达起身行礼。 “两位大人慢走。” 朱桂也起身相送:“改日若有机会,欢迎两位大人再来。” 离开三亚湾时,两人都频频回头。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们依依不捨,仿佛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 回程路上,两人一路沉默,各自思考著这几天的所见所闻。 “陈指挥使,你说我们该如何向朝廷匯报?”秦达终於开口问道。 陈旭想了想:“如实匯报即可。殿下的治理能力有目共睹,这样的成就足以让圣上欣慰。而且殿下並无不轨之心,这一点从他的坦荡態度就能看出来。” “你说得对。”秦达点了点头:“像殿下这样的治理能力,如果能够在整个大明推广,那该是多大的福祉啊!” 两人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天后终於回到了琼州府。 回到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这几天的所见所闻详细记录下来。 秦达亲自执笔,將朱桂领地的规模、人口、农业、手工业、商贸等情况一一详述,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任何隱瞒。 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们亲眼所见的真实情况。 陈旭则负责撰写关於军事方面的报告,包括朱桂的护卫力量、战船数量等等。 他在报告中特別强调,这些武装力量主要用於维护治安和保护商贸,並无任何进攻性意图。 两份报告写完后,他们又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確保没有任何紕漏。 这件事关係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立即派最快的信使,將这些报告送往京城!”秦达吩咐道。 一名精干的信使接过报告,连夜启程赶往金陵。 这些报告將直接送到朱元璋的案头,决定著朱桂的命运,也影响著大明的未来。 第19章 朱元璋的狂喜,咱的儿子就是龙! 金陵城,紫禁城內。 初春的暖阳透过雕窗欞洒进奉天殿,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朱元璋刚刚结束了一场冗长的大朝议,正在处理积压的奏摺。 自从十三皇子朱桂失踪以来,他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朝臣们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皇上,琼州府八百里加急!”一名太监匆匆跑进殿来,手中捧著两份奏本,声音都在颤抖。 朱元璋头也不抬,继续批阅著手中的奏摺:“什么事?琼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紧急公务?” “回皇上,是关於…关於代王殿下的消息!”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刷!朱元璋手中的硃笔停在了半空中,抬起头来,那双眼睛瞬间爆发出精光:“你说什么?桂儿的消息?” “是…是的,皇上。琼州府知府秦达和海南卫指挥使陈旭联合上奏,说是…说是找到了代王殿下!” 朱元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龙椅都被他撞得向后滑了几分。 半年了!整整半年! 他派遣锦衣卫四处搜寻,几乎翻遍了大半个大明,都没有找到十三儿子的踪跡。 他甚至一度以为这个儿子已经… “快!快把奏本拿来!”朱元璋伸出手,声音中带著明显的急切和激动。 太监赶紧將两份奏本呈上。 朱元璋接过奏本,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打开第一份奏本,正是琼州府知府秦达所写。 “臣琼州府知府秦达,恭请圣安。臣有要事稟报:失踪半年之久的代王殿下,已於琼州府南部三亚湾一带寻获…” 看到这里,朱元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这个从不在人前流泪的铁血皇帝,此刻竟然有些哽咽。 桂儿还活著!他的十三儿子还活著! “好,好,好!”朱元璋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迫不及待地继续往下看。 “…代王殿下於三亚湾一带,聚集流民两万余眾,开垦荒地数万亩,建成颇具规模之农业及手工业基地。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田地產出丰硕,一年可收三季,亩產三石有余…” 三石有余?朱元璋眼睛瞪得更大了。 他深知琼州府的贫瘠,那里的田地能收一石半就算不错了,桂儿是如何做到亩產三石的? “…殿下治下,百姓纪律严明如军队,但面带笑容,显见拥护之诚。农田规划整齐,水利设施完善,手工作坊门类齐全。更有港口码头,规模宏大,商贾云集,船只往来不绝…” 朱元璋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这描述的哪里是什么蛮荒之地? 分明就是一个繁华的小王国! 而且听起来,桂儿不仅找到了,还在那里建立了如此辉煌的基业! “…代王殿下治理有方,威望甚高,麾下百姓无不心悦诚服。其建设之成就,即便內地富庶之处,亦难望其项背。臣等亲歷其境,无不震撼钦佩…” 朱元璋放下第一份奏本,立刻拿起海南卫指挥使陈旭的奏报。 这份奏报主要描述了朱桂的军事力量。 “…代王殿下麾下护卫精锐,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其治下虽有战船数十艘,但主要用於护商和防海盗,並无攻击性意图。殿下治军之能,实乃罕见…” 看到这里,朱元璋不禁想起了半年前的那个场景。 在代王府內,桂儿慷慨激昂地对他四哥朱棣说:“四哥,给臣弟三年时间,臣弟保证一年为大明创收万两黄金,三年平息倭寇之患!” 当时他虽然心中有些触动,但更多的是怀疑。 毕竟桂儿年纪尚轻,又没有什么实际的治理经验。 那些豪言壮语,在他看来更像是年轻人的血气之勇。 可现在看来,桂儿的话或许並非虚言! 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在琼州那样的蛮荒之地建立起两万余人的基业,这样的能力確实非同寻常。 如果给他三年时间,说不定真的能够实现当初的诺言! 想到这里,朱元璋心中的情绪变得极其复杂。 既有失而復得的狂喜,又有对儿子能力的震撼和骄傲,还有一丝愧疚——如果当初他能够更信任桂儿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咱的儿啊…”朱元璋喃喃自语,声音中带著浓浓的慈父之情。 平日里威严无比的皇帝,此刻就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为儿子的成就感到骄傲。 他又將两份奏本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看完之后,他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不愧是咱的儿!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 笑声在空旷的奉天殿中迴荡,那些太监宫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嚇了一跳。 他们很少见到皇帝如此开怀大笑,上一次还是在册立太孙的时候。 朱元璋笑了良久,才逐渐平復下来。 他重新坐回龙椅,脸上还带著止不住的笑意。桂儿真的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这个时候,他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桂儿现在在琼州建立了如此规模的基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从父亲的角度来说,这当然是好事。 儿子有能力,能够在困境中建功立业,这是值得骄傲的。 而且桂儿主动向朝廷匯报,说明他心中还是有朝廷的,並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但从皇帝的角度来说,这件事就有些复杂了。 按照祖制,藩王不得干预朝政,只能在封地內颐养天年。 可桂儿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藩王的行为。 虽然琼州確实是他的封地,但这样的治理规模和影响力,难免让人联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不过,朱元璋很快就释然了。 桂儿终究是他的儿子,而且从奏报来看,桂儿確实没有任何不轨之心。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在琼州施展才华吧。 反正琼州地处边陲,影响有限,而且桂儿的治理能力確实出眾,说不定真的能够將琼州建设成一个富庶之地。 想到这里,朱元璋对著太监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咱要一个人静静。” “是,皇上。”太监们鱼贯而出,將奉天殿留给了朱元璋一个人。 朱元璋独自坐在龙椅上,望著远方,心中五味杂陈。 失踪半年的儿子终於有了消息,而且还是如此好的消息,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和骄傲。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桂儿展现出来的能力如此出眾,如果一直困在琼州那个小地方,是不是太可惜了?也许,他应该重新考虑对桂儿的安排。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桂儿平安无事,而且还建立了如此辉煌的基业。这就足够了。 朱元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门外喊道:“来人!” “皇上!”太监立刻进来。 “立刻传燕王进宫!咱有要事与他商议!”朱元璋沉声说道。 这件事关係重大,他需要和朱棣好好商量一下后续的处理方案。 而且,朱棣一向以军事才能著称,对於桂儿在琼州的所作所为,他应该能够给出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是,皇上!”太监立刻去传旨。 朱元璋重新拿起那两份奏本,脸上带著满意的笑容。 桂儿啊桂儿,你真的给了父皇一个天大的惊喜! 第20章 朱棣下琼州 整个洪武二十三年,紫禁城可谓是,內外风云变幻。 自从十三皇子朱桂失踪以来,朝堂之上接连发生了诸多变故。 先是申定官民服饰,严格区分等级制度。 后又有胡惟庸案的余波未平,李善长一门被族诛,朝野震动。 太祖皇帝朱元璋的手段越发严厉,文武百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慎就招来杀身之祸。 在这种肃杀的氛围中,各地藩王也都夹起了尾巴,深居简出,不敢有丝毫的出格行为。 唯独燕王朱棣,仍在北疆与北元残部血战,为大明开疆拓土。 而今日,朱棣刚刚从北疆凯旋归来,战马的蹄声还未停歇,便有內侍匆匆赶来传旨:“燕王殿下,皇上有旨,立刻进宫面圣!” 朱棣来不及洗去征尘,匆匆换了身乾净的衣服,便快步向奉天殿走去。 一路上,他心中忐忑不安。 这次征討北元虽然大获全胜,但父皇的性情越来越难以捉摸,谁知道这次召见是福是祸。 奉天殿內,朱元璋正负手而立,望著殿外的春景。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竟然带著久违的笑容。 “儿臣朱棣,拜见父皇。”朱棣跪地行礼,声音中还带著几分征战归来的豪气。 “快起来。”朱元璋上前扶起朱棣,仔细端详著这个四儿子。征战多年,朱棣的面容更加坚毅,身上的杀气也更加浓重。“北疆之战如何?” “承蒙父皇洪福,儿臣不辱使命,大败北元军队,斩获无数。”朱棣如实匯报著战况。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朱棣的肩膀:“好,好!不愧是咱的好儿子!” 看到父皇如此高兴,朱棣心中的石头终於落了地。看来这次征战的结果让父皇很满意。 “老四,咱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朱元璋的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什么好消息?”朱棣有些疑惑。 “你十三弟找到了!”朱元璋的声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激动。 朱棣瞬间呆住了,隨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十三弟?桂儿?真的找到了?” 自从朱桂失踪以来,朱棣心中一直牵掛著这个弟弟。 虽然他们年龄相差不小,但朱桂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得他这个四哥的喜爱。 这半年多来,他每次征战归来,都会暗自打听朱桂的消息,但都是一无所获。 “千真万確!”朱元璋从案几上拿起两份奏本,递给朱棣:“你自己看看。” 朱棣接过奏本,迫不及待地打开第一份。 隨著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越来越震惊,到最后竟然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这是真的?”朱棣声音都有些颤抖。 “琼州府知府和海南卫指挥使联合上奏,还能有假?” 朱元璋看著朱棣震惊的表情,心中也是得意。 朱棣又仔细看了一遍奏本,然后放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十三弟真是了不起!这才多长时间,竟然能在琼州建立如此规模的基业!” “是啊,咱这个十三儿,真是给了咱一个天大的惊喜!”朱元璋的脸上满是骄傲。 朱棣重新拿起奏本,指著其中一段说道:“父皇,这里说桂儿治下有两万余人,田地產出丰硕,一年三熟,亩產三石。这在琼州那样的地方,简直就是奇蹟!” “咱也是这么想的。”朱元璋点了点头:“所以咱准备派人去琼州,亲自確认一下情况。” “儿臣愿意前往!”朱棣立刻请命。 “咱正有此意!”朱元璋满意地笑了:“老四,这次咱派你去琼州,有两个任务。第一,確认桂儿的真实情况,看看他是否平安无事。第二,验证这奏本的內容是否属实。” “儿臣领命!”朱棣毫不犹豫地应道。 朱元璋看了看朱棣,又说道:“老四,咱还有一个决定。你这次去琼州,把你北平十三卫中的两卫带去,还有虎卫,一併交给桂儿。” 朱棣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琼州地处边陲,桂儿现在又建立了如此规模的基业,確实需要更多的军队来保护。 而且,从奏本上看,桂儿治军有方,给他更多的兵力,也能更好地发挥他的才能。 “儿臣明白。”朱棣没有任何犹豫。 朱元璋有些意外地看了朱棣一眼。 他知道朱棣对自己的军队极为看重,这些年来征战沙场,那些士兵都是他的心血。 现在要把其中的精锐交给朱桂,他竟然没有任何异议。 “老四,你不心疼?”朱元璋试探性地问道。 “父皇,那是十三弟!” 朱棣的声音中带著坚定:“十三弟能够在琼州建立如此基业,说明他確实有治理之才。这些兵给他,比给別人强多了。而且,儿臣相信,十三弟一定能够把他们带得更好。” 朱元璋听了这话,心中更加满意。 朱棣虽然性格豪爽,但並不是没有私心的人。 他能够如此坦然地交出自己的精锐部队,说明他对朱桂是真心关爱。 “好!”朱元璋拍了拍朱棣的肩膀:“老四,你有这份心,咱很欣慰。” 朱棣挠了挠头:“父皇,其实儿臣还有个想法。” “说。” “儿臣想,十三弟既然有如此治理之才,是不是可以考虑给他换个更好的封地?琼州虽然不错,但毕竟地处边陲,人口稀少。如果能给他一个更大的舞台,说不定他能创造更大的奇蹟。” 朱元璋沉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桂儿既然能在琼州建立如此基业,说明他喜欢那里。而且,他一直认为,那什么琼州地处南海,战略位置对咱大明重要,那就遂了他的意。这个时候,咱再让他去其他地方发展,只怕桂儿不愿意。” “父皇英明。”朱棣点了点头。 朱元璋又说道:“老四,这次你去琼州,除了確认情况,还要看看桂儿有什么需要。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你都可以满足他。” “儿臣明白。” 朱棣心中暖流涌动。父皇虽然平时严厉,但对子女的关爱是发自內心的。 “还有,你要告诉桂儿,让他不要有什么顾虑。咱知道他有能力,也相信他的忠心。只要他安心在封地发展,咱绝不会为难他。” 朱元璋的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慈父之情。 朱棣用力点了点头:“儿臣一定將父皇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十三弟。” “那就这么定了。”朱元璋站起身来:“你准备一下,儘快出发。” “是!”朱棣起身行礼。 朱元璋看著朱棣即將离开的背影,又叫住了他:“老四,路上小心。桂儿失踪了半年,咱心中一直牵掛。现在终於有了消息,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他的情况带回来。” 朱棣转过身来,看到父皇眼中的担忧,心中更加明白了这次任务的重要性。 这不仅是一次公务,更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朱棣郑重地说道。 出了奉天殿,朱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十三弟找到了,而且还建立了如此辉煌的基业,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朱桂,想要亲口听他讲述这几个月来的经歷。 回到燕王府,朱棣立刻开始准备南下的事宜。 按照父皇的旨意,他要带上两卫精兵和虎卫,总共近两万人。 这样规模的军队南下,需要精心的准备和周密的计划。 “来人!”朱棣在书房里大声喊道。 “王爷!”管家匆匆跑进来。 “立刻召集所有的將领,咱有重要的事情要安排。”朱棣命令道。 “是,王爷!” 很快,燕王府的主要將领都聚集到了议事厅。 朱棣看了看这些跟隨自己征战多年的將士,心中涌起一阵不舍。但想到十三弟,他又坚定了决心。 “诸位,本王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朱棣环视著眾人:“皇上有旨,本王要带领两卫精兵和虎卫,前往琼州府执行任务。” 眾將听了,都有些疑惑。 琼州府那样的地方,有什么重要任务需要燕王亲自带兵前往? 朱棣似乎看出了眾人的疑惑,解释道:“本王的十三弟琼王殿下,现在在琼州府。皇上命本王前去確认情况,並且將部分兵力移交给琼王殿下。” 听到这话,眾將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去支援琼王殿下,那就说得通了。 “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名將领问道。 “三天后。”朱棣坚定地说道:“三天內,所有人都要准备好。这次咱们走海路,直接从金陵港出发,这样能够更快地到达琼州。” 走海路?眾將都有些意外。 海路虽然快,但风险也大,而且两万人的军队乘船,需要的船只数量庞大。 “王爷,海路需要多少船只?”后勤官问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安排。”朱棣挥了挥手:“你们只需要准备好人员和装备就行。” 接下来的三天,燕王府一片忙碌。 朱棣亲自督促各项准备工作,从人员编制到装备配备,从粮草供应到船只调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三天后,金陵港码头。 二十多艘巨大的帆船整齐地停泊在港口,船帆高高升起,在春风中猎猎作响。 近两万精兵整装待发,盔甲鲜明,军容严整。 朱棣身穿戎装,站在主船的甲板上,望著远方的海面。海风吹过,撩起他的衣袍,显得格外威武。 “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副將上前报告。 朱棣点了点头,然后举起右手,大声喊道:“出发!” 隨著一声令下,船队开始缓缓驶出港口。 船只排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地向南海进发。 站在甲板上,朱棣心中满怀期待。 十三弟啊,四哥马上就要见到你了! 你在琼州建立的基业,四哥真想亲眼看看。还有那些奏本上描述的奇蹟,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21章 捕「坤」行动。 南海之上,波涛汹涌。 二十余艘巨大的宝船劈波斩浪,如同钢铁巨兽般在碧蓝的海面上前行。 船帆高悬,迎著海风猎猎作响。 这支庞大的船队自出发,已经在海上顛簸了十多日。 主船的甲板上,朱棣身著戎装,双手撑在船舷上,凝望著远方那一望无际的海面。 海风吹过,撩动著他的衣袍,也撩动著他內心深处那股莫名的嚮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长时间地在海上航行。 以往征战沙场,面对的是黄沙漫天的北疆,是刀光剑影的战场。 而现在,面对的却是这片浩瀚无垠的大海。 说不畏惧是假的。 这片大海太大了,大到让人感到自己的渺小。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嚮往。 仿佛这片大海在呼唤著他,告诉他远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著去征服。 “王爷,您在想什么?”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朱棣回过头来,看到自己的贴身太监马和正恭敬地站在身后。 这个年轻的太监跟隨自己多年,忠心耿耿,而且聪明机敏,深得朱棣的信任。 “马和,你说这大海有多大?” 朱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一个看似很简单的问题。 马和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朱棣身边,也望向远方的海面。 他的眼中同样闪烁著某种光芒,那是一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 “王爷,奴婢不知道这大海有多大。但奴婢听说,在这片大海的彼岸,还有许多我们从未见过的国度。那些国度的人长相与我们不同,说著我们听不懂的语言,有著我们想像不到的奇珍异宝。” 朱棣转过身来,仔细打量著马和。 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有著一种狂热,那是对大海、对远方、对未知世界的狂热。 这种狂热让朱棣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他也是如此渴望著征服一切未知的领域。 “你想去看看吗?那些遥远的国度?”朱棣问道。 “奴婢…奴婢不敢妄想。” 马和低下了头,但声音中的渴望却掩饰不住。 朱棣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马和的肩膀:“好!马和,本王看得出来,你对这片大海有著和本王一样的嚮往。本王向你保证,將来有一天,本王一定让你乘风破浪,远航万里,去看看那些遥远的国度,去宣扬我大明的国威!” 马和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烁著激动的光芒:“王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本王从不说假话。” 朱棣坚定地说道:“这片大海这么大,难道只能让那些蛮夷小国在上面称王称霸?我大明天朝上国,理应让这片大海上的每一个角落都知道我们的威名!” 马和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从小就对大海有著莫名的嚮往,但身为太监,又怎么敢奢望能够远航海外? 可现在,燕王殿下竟然给了他这样的承诺! “王爷,前方就是广州府了!”瞭望手的声音从桅杆上传来。 朱棣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远方的海平线上出现了陆地的轮廓。 经过十多天的海上顛簸,他们终於到达了广州府。 按照航行计划,从广州到琼州府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也就是说,最多再过两天,他就能见到失踪了半年多的十三弟了。 想到朱桂,朱棣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激动、担心、好奇、期待,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那个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弟弟,这半年多来到底经歷了什么? 他真的如奏报中所说的那样,在琼州建立了如此辉煌的基业吗? 船队在广州府的港口停靠,补充了淡水和食物。 广州府的官员早就接到了朝廷的通知,知道燕王要路过此地,因此准备得极为充分。 但朱棣无心在此逗留,只是匆匆补给之后,便继续南下。 与此同时,在三亚湾的朱桂,对於自己四哥的到来以及那庞大的支援,毫不知情。 此刻的朱桂正站在新建的瞭望塔上,俯瞰著自己的领地。 半年多的时间,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荒芜的海滩,现在变成了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房舍鳞次櫛比,街道纵横交错,港口商贾云集,田野绿意盎然。 两万多人的聚集地,这在琼州府是前所未有的奇蹟。 但朱桂心中清楚,这还远远不够。 他的目標不仅仅是建设一个繁荣的封地,而是要在海外建立一个强大的华夏海上帝国。 不过,说实话,朱桂內心並不希望得到外来的援助。 不是因为他自负或者排斥帮助,而是因为他更信任那些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的系统人物。 这些人对他绝对忠诚,执行命令毫不含糊,而且能力出眾。 相比之下,外来的人员虽然可能更有经验,但却不容易管理,也难以保证绝对的忠诚。 更重要的是,朱桂有著自己的秘密。 系统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底牌,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来了太多外人,难免会有所察觉。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所以,朱桂寧愿依靠自己的力量慢慢发展,也不愿意接受过多的外来援助。 当然,如果父皇主动派人来支援,他也不能拒绝,只能想办法妥善安排。 当下,朱桂的首要目標就是发展。 治下人口已经突破了两万,各项基础设施也基本完善。 接下来就要考虑如何进一步扩大影响力,增强实力。 而要实现在海外建立华夏海上帝国的宏伟目標,仅仅依靠琼州这一块地方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向外扩张,占领更多的岛屿,控制更广阔的海域。 但扩张需要资源,需要大量的物资支撑。 虽然现在的发展已经相当不错,但物资方面仍然比较匱乏。 特別是一些高价值的商品,比如香料、珍珠、象牙等等,这些东西不仅能够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还能作为外交和贸易的筹码。 思考良久,朱桂结合现实情况,制定了一个新的发展计划:利用尚未被充分开发的海洋资源。 这片南海海域,蕴藏著丰富的海洋资源。 除了常见的鱼类之外,还有一种极其珍贵的资源——鯨鱼。 在这个时代,鯨鱼几乎还没有被人类大规模捕杀。 它们自由自在地在海洋中游弋,数量庞大。 而一头鯨鱼的价值是巨大的。 鯨油可以用来照明和製作各种化工產品,鯨肉可以食用,鯨骨可以製作各种工具和装饰品,甚至连鯨脂都有很高的经济价值。 更重要的是,对於朱桂来说,捕鯨还能大幅提升他的系统食物单位。 系统认定鯨鱼为高级食物,一头鯨鱼就能提供相当於数百头普通家畜的食物单位。 朱桂认为,凭藉自己现在的箭船和训练有素的士兵,捕鯨的难度並不大。 箭船速度快,机动性强,而且装备了强劲的弩炮。 只要战术得当,完全可以猎杀鯨鱼。 而且,捕鯨还有另一个好处:它可以作为士兵们的实战训练。 海战和陆战完全不同,需要特殊的技巧和经验。 通过捕鯨,士兵们可以熟悉海上作战的各种情况,提高海战能力。 想到这里,朱桂下定了决心。 明天就开始准备捕鯨行动! 第22章 朱棣来琼州 朱桂站在最新打造的猎鯨船甲板上,眯著眼睛望向远方的海面。 这是他第二次亲自率队出海捕鯨,与上次的紧张兴奋不同,这次他显得从容许多。 “殿下,鯨鱼可不是那些温顺的家畜,您真的要亲自上阵?”铁牛在一旁有些担心地说道。 朱桂摆了摆手:“放心,本王心中有数。再说了,新打造的捕鯨枪威力如何,总要亲眼验证一番。” 这些特製的捕鯨枪,是朱桂根据后世的捕鯨技术,结合现有的工艺水平改良而成的。 枪头採用最优质的钢材锻造,配备了倒鉤和绳索,一旦射中目標就很难脱落。 三艘箭船在海面上排成品字形,船体经过特殊加固,能够承受鯨鱼挣扎时產生的巨大拉力。 每艘船上都配备了十几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和士兵,他们经过专门的训练,对海上作战已经颇为熟悉。 “殿下,前方三海里处发现鯨群!” 瞭望手从桅杆上大声喊道,声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兴奋。 朱桂立刻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著远方的海面。 果然,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几个巨大的黑影在海水中缓缓游动,偶尔喷出高高的水柱。 “好大的傢伙!” 朱桂忍不住感嘆道。 即使隔著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那些海中巨兽的雄伟。 在这个时代,鯨鱼还是海洋的真正霸主,数量庞大,体型巨大,完全没有后世那种濒临灭绝的窘境。 “传令,三船包抄,按照预定计划行动!”朱桂果断下达命令。 三艘箭船立刻调整航向,呈扇形向鯨群靠近。 船只的速度很快,破浪而行的声音在海面上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浪。 鯨群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开始加速游动,但它们庞大的身躯註定了无法像小船一样灵活机动。 “准备捕鯨枪!” 隨著朱桂的一声令下,三艘船上的士兵们迅速就位。 这些特製的捕鯨枪比普通的弩炮要大得多,需要数人合力操作。 距离越来越近,可以清楚地看到鯨鱼那巨大的背鰭和喷出的水雾。 朱桂选定了一头看起来最大的鯨鱼作为目標,它的身长至少有十五六米,在海水中游动时掀起的波浪比船只还要大。 “瞄准!”朱桂沉声命令。 经过专门训练的射手调整著角度,计算著鯨鱼的游速和方向。 101看书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全手打无错站 这需要相当的经验和技巧,稍有偏差就会前功尽弃。 “放!” 嗖—— 粗大的捕鯨枪划过空气,准確地射中了那头巨鯨的背部。 锋利的枪头深深刺入鯨鱼的身体, 倒鉤牢牢地鉤住了鯨肉。 鯨鱼受到致命一击,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哀鸣声。 它疯狂地在海水中挣扎翻滚,巨大的尾鰭拍打著海面,溅起数丈高的水。 绳索绷得笔直,整艘船都被拖著向前急驶。 “稳住!不要让它跑了!” 朱桂大声喊道,同时指挥其他两艘船从侧面包抄。 又是两支捕鯨枪射出,分別命中了鯨鱼的侧身和尾部。 几艘船用粗大的绳索牢牢地拖住了这头海中巨兽。 鯨鱼的血液將周围的海水染成了暗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挣扎持续了將近一个时辰,这头巨鯨终於力竭而死,庞大的身躯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 朱桂估算了一下,这头鯨鱼的重量恐怕超过了十万斤,堪称海中巨无霸。 与此同时,另外两艘船也分別猎杀了一头鯨鱼。 今天的收穫可谓丰硕,三头巨鯨足够三亚湾的人们享用很长时间了。 “回航!”朱桂心满意足地下达命令。 几艘箭船拖著巨鯨,缓缓向三亚湾的方向驶去。 由於负重太大,船只的航行速度明显减慢,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著丰收的喜悦。 而朱桂为了节省回航时间,登上了一头没有拖著鯨鱼的船只,准备先行返回,。 他站在船头,心情格外舒畅。 这片南海海域的鯨鱼资源实在太丰富了,简直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 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工业化的大规模捕鯨,更没有后世膏药那样的捕鯨大国。 鯨鱼在这片海域中自由自在地生活著,数量多得令人难以置信。 按照朱桂的计划,每个月出海捕鯨一次,每次捕获三到五头,既能保证充足的收益,又不会对鯨鱼种群造成太大的影响。 毕竟可持续发展才是长久之计。 一头成年鯨鱼的价值是巨大的。 夕阳西下,朱桂率先回到了三亚湾的港口。 远远望去,港口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他们显然早就听到了消息,前来观看这些海中巨兽。 “你说?这世界上这么大的鱼!” “可不是,上次我见了,那可是比房子还要大嘞!” “这得有多重啊!” “我们真是跟对了主上,连这样的海怪都能捕到!” 百姓们议论纷纷, 眼神中满是敬畏和兴奋。 在他们看来,能够猎杀这样的海中巨兽,朱桂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朱桂看著这一切,心中颇为满意。 民心所向,这比任何武力威慑都要有效得多。 就在这时,铁牛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有些复杂:“殿下,有紧急情况!” “什么事?”朱桂从捕鯨的兴奋中回过神来。 “北面海上发现大批船只,看旗帜,似乎是燕王殿下的船队!” 铁牛的声音中带著一丝紧张。 朱桂愣了一下,隨即看到系统面板上果然有船只朝著海岸驶来。 同时,他心里疑惑。 四哥朱棣怎么会来琼州? 而且还是大批船只,这明显不是普通的拜访。 他快步走向港口的瞭望台,举起望远镜向北望去。 果然,在海平线上可以看到一支庞大的船队正在向这边驶来。 那些船只规格统一,军容严整,一看就是精锐的官军。 “看起来至少有二十艘船。”朱桂自言自语道。 很快,先遣船只就靠近了港口,船上打出了“燕王朱棣”的旗帜。 朱桂这才確认,真的是自己的四哥亲自前来。 但隨著船队的逐渐靠近,朱桂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从船只的规模和士兵的装备来看,朱棣这次至少带来了上万人的军队。 这些人大多是北平的精锐骑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將。 “殿下,要不要准备迎接燕王殿下?” 铁牛小心翼翼地问道。 朱桂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在快速思考著对策。 四哥带著这么多精锐部队前来,肯定不是单纯的兄弟相聚。 很可能是父皇收到了琼州府知府的报告,派朱棣前来了解情况。 这些北平的精锐骑兵確实都是好士兵。 但问题是,在这个海岛环境中,骑兵的作用非常有限。 朱桂更需要的是熟悉海战的水师,而不是这些在马背上驰骋的勇士。 更让朱桂头疼的是,这些骄兵悍將个个都有著强烈的自尊心,习惯了在北疆的荣耀和地位。 要让他们適应琼州的环境,服从自己这个年轻藩王的管理,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桂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思考著如何应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 也许,他需要想办法说服四哥,让这些精锐部队回到更適合他们发挥作用的地方去。 第23章 朱棣的震惊,我弟弟这么猛?! 南海的暖风徐徐吹来,朱棣站在主船的船头,远远望见前方海岸线上的一座颇具规模的港口。这绝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荒芜的琼州! “这…这真的是琼州?”朱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港口建设得井然有序,码头延伸到海中,可以停泊大型船只。 更让他震惊的是,港口周围竟然有如此多的房屋建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城镇。街道纵横交错,炊烟裊裊升起,处处都是人烟稠密的景象。 “王爷,这里的变化確实让人难以置信。”马和也瞪大了眼睛。 朱棣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曾经听人说过,琼州乃是鸟不拉屎的荒凉之地,除了流放犯人之外,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可眼前的景象完全顛覆了他的认知。 这哪里是什么蛮荒之地,分明就是一个繁华的港口城市! 船队缓缓驶入港口,朱棣看到码头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衣著整洁,神情从容,显然生活得相当不错。 这些人看到如此庞大的船队,非但没有惊慌失措,反而井然有序地开始准备迎接。 “四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码头上传来。朱棣定睛一看,竟然是朱桂! 朱桂穿著一身青色的王服,头戴王冠,身材比半年前更加挺拔了。 他正站在码头上,脸上带著灿烂的笑容,向朱棣挥手。 “十三弟!”朱棣激动地大喊一声,几乎是跳下了船。 兄弟重逢,朱棣用力地拍著朱桂的肩膀,仔细端详著这个弟弟。 半年多不见,朱桂不仅长高了,而且身上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那是一种身居高位的沉稳,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十三弟,你这是…你这是真的把以前吹的牛都变成现实了啊!”朱棣忍不住大笑起来。 记得小时候,朱桂总是说要建立一个海上王国,要让琼州变成天下最繁华的地方。 当时所有人都当作是小孩子的胡话,可现在看来,这个弟弟竟然真的做到了! “四哥,你带来的人手真不少。” 朱桂看著陆续下船的北方士兵,心情有些复杂。 这些士兵个个都是精兵强將,身材魁梧,装备精良。 但经过十多天的海上顛簸,大部分人都显得面色苍白,上吐下泻,狼狈不堪。 显然,这些在北疆驰骋的勇士们並不適应海上的生活。 “来人,安排这些將士们休息,准备些清淡的食物和药汤。” 朱桂立刻下达命令。 港口的民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措施。 很快,这些北方士兵就被安排到了临时的营地中,有专门的人员照顾他们。 朱棣注意到,在这些士兵中,只有马和一个人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海上顛簸的影响。 “马和,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朱棣有些奇怪。 “回王爷,奴婢从小就对大海有种莫名的亲近感。”马和恭敬地回答道。 朱桂看了看马和,这个年轻的太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一群苦不堪言的士兵中,只有他依然神采奕奕,这说明他確实有著过人的天赋。 当然,他更知道,这位就是郑和! “四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的小镇。” 朱桂准备领著朱棣离开港口。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面上传来了悠扬的號角声。这號角声低沉而有力,在海风中传得很远。 朱棣立刻警觉起来,常年征战的敏锐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某种危险:“十三弟,这是什么声音?” 朱桂听到號角声,脸上露出了笑容。“四哥,这是我们的捕鯨船队回来了。” “捕鯨?”朱棣一愣。 “是的,我们定期出海捕鯨,今天正好是他们回来的日子。” 朱桂故作神秘地说道:“四哥,你要不要留下来看看?我保证给你一个惊喜。” 朱棣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了。“捕鯨?这可是个新鲜事。” “不仅新鲜,而且非常有价值。” 朱桂笑著说道:“四哥,你要是觉得有意思,还可以带一些回去给父皇。我想父皇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朱棣点了点头,决定留下来看看这个所谓的惊喜。 兄弟二人在码头上等待著,朱棣趁机仔细观察著周围的一切。 这个港口的建设水平確实让人刮目相看,各种设施都很完善。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的人们看起来都很富足,脸上没有那种贫苦地区常见的菜色。 “十三弟,这里到底有多少人?”朱棣忍不住问道。 “目前大概有两万多人。”朱桂回答道。 “两万多?”朱棣倒吸了一口凉气。琼州这样的地方,能聚集两万多人,这简直就是奇蹟! 一刻钟的时间后,巨大的船只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朱棣立刻注意到,这些船只的吃水线非常深,显然装载著极其沉重的货物。 “四哥,精彩的来了。” 朱桂的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隨著船只的靠近,朱棣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当第一艘船靠岸时,船舱的门打开了,一个庞大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兽从船舱中缓缓滑落到海滩上。 朱棣瞬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巨兽啊! 长度至少有十五六米,身体厚实得像一座小山。 它的皮肤呈现出深灰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整个身躯散发著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仿佛来自远古的神兽。 “这…这是什么?”朱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鯨鱼。”朱桂简单地回答道。 接下来的景象更加震撼。港口的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工具。这些人分工明確,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这头巨兽。 有人负责固定巨兽的身体,有人负责分割,有人负责搬运。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在运转,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最让朱棣震惊的是,这些工人们处理如此庞大的巨兽时,竟然显得轻车熟路,仿佛这对他们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十三弟,这…这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鯤吧?”朱棣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在中国的传说中,鯤是一种巨大的神兽,“北冥有鱼,其名为鯤,鯤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眼前的这个巨兽,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但也足够让人联想到那些远古的神话。 朱桂哈哈大笑:“四哥,这不是什么神兽,就是一种海中的巨兽,叫做鯨鱼。它们在这片海域很常见,而且价值极高。” “价值极高?”朱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鯨鱼全身都是宝。”朱桂耐心地解释道:“鯨油可以製作最好的灯油,鯨肉可以食用,鯨骨可以製作各种器具,甚至连鯨脂都有很高的价值。一头这样的巨鯨,价值相当於数百头牛。” 朱棣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朱桂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积累如此惊人的財富。 有这样的海洋资源,確实是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 此时,第二艘和第三艘船也靠岸了,又有两头巨鯨被拖到了海滩上。 整个港口都沸腾了,人们兴奋地围观著这些海中巨兽,脸上洋溢著丰收的喜悦。 朱棣深深地震撼了。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这个十三弟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內创造出如此辉煌的成就。 这不仅仅是运气,更是眼光、胆识和能力的结合。 第24章 朱棣人麻了! 良久之后朱棣才回过神来,看向朱桂:“十三弟,你说这真不是鯤?” 诚然,刚才朱桂已经解释过了! 但他看这头巨兽的体型,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鱼呢? 朱桂只能无奈笑了笑,再次点头:“四哥,这真的不是什么神话中的鯤。这就是一种海鱼,叫做鯨鱼。” “在这片南海,它们的数量很多,每次出海都能遇到。” “朱棣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长嘆道:“这么大的鱼,我征战多年也从未见过。” “四哥,你听我细细道来。” 朱桂指著正在被分解的巨鯨:“这鯨鱼虽然巨大,但確实只是海中的一种鱼类。不过,它的价值比普通鱼类要高出千倍万倍。” 朱棣来了兴致:“哦?此话怎讲?” 朱桂走到鯨鱼旁边,指著那厚厚的鯨皮:“你看这鯨皮,厚实坚韧,可以製作最好的皮甲和各种器具。” 然后又指向正在被切割的鯨肉:“这鯨肉味道鲜美,营养丰富,比牛羊肉还要滋补。但最珍贵的,还是这个。” 朱桂让人取来一个瓦罐,里面装著金黄色的液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鯨油,用途广泛得很。” 朱桂脸上带著自豪的神色:“首先,它是世上最好的灯油,点燃后光亮柔和,没有烟雾,还有淡淡的香味。用这种油点灯,一夜都不用添加。” 朱棣接过瓦罐闻了闻,確实有种清香的味道,比他用过的任何灯油都要好。 “其次,这鯨油还是最好的润滑剂。” 朱桂继续解释:“无论是车轴、弩机,还是各种精密器械,涂上鯨油都能运转如新,经久耐用。” 朱棣点点头,这確实是好东西。 行军作战时,武器装备的维护极为重要,有了这种润滑剂,能减少不少麻烦。 “不过四哥,最让你感兴趣的,恐怕是鯨油的另一个功效。” 朱桂的声音中带著几分神秘。 “什么功效?” “治疗夜盲症。”朱桂简单地说道。 朱棣瞬间呆住了。 作为一个常年带兵的將领,他太清楚夜盲症对军队意味著什么了。 许多优秀的士兵,白天勇猛如虎,可一到夜晚就什么都看不见,严重影响了部队的夜战能力。 “你说什么?鯨油能治夜盲症?” 朱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千真万確。”朱桂肯定地点头:“经常食用鯨油,或者用鯨油烹调食物,能有效改善夜间视力。效果显著!” 朱棣激动得抓住朱桂的胳膊:“十三弟,此事当真?” “四哥,我何时骗过你?”朱桂笑道:“不瞒你说,我手下的士兵们,几乎人人都能在夜间作战如白昼。” 朱棅想起自己北平军中那些因为夜盲症而无法参与夜战的士兵,心中激动不已。 如果有了这种鯨油,他的军队战斗力將提升何止一个层次! “十三弟,这鯨油你可否割爱一些?” 朱棣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四哥这是什么话?” 朱桂大笑起来:“別说一些,就是要一半我也给你。这次出海收穫不少,我让人给你准备二百罐,足够你军中使用了。” “那就多谢十三弟了!”朱棣感激不尽:“回去后我一定在父皇面前多多夸奖你。” 朱桂摆摆手:“四哥客气了,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作甚。走,我带你进城看看。” 二人离开港口,沿著宽阔的石板路向小镇中心走去。 朱棣一路走一路看,心中的震撼越来越深。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楼、客栈、布庄、米店一应俱全。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有汉人,也有不少南洋面孔的商贾。 最让朱棣意外的是,这里的人们个个衣著整洁,面色红润,看起来生活得相当不错。 见状,朱棣倒吸一口凉气:“半年时间,你怎么聚集的这么多人?” “主要是各地流民,还有一些商贾工匠。” 朱桂解释道:“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个安身之地,他们就愿意留下来。” 朱棣点点头,深以为然。 大明建国不过二十多年,各地还有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 朱桂能在这里给他们安居之所,確实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走著走著,朱棣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十三弟,我怎么没看到城墙?” 朱棣疑惑地问道:“这么大的城镇,不修城墙怎么防守?” 朱桂停下脚步,指向远处的几座山头:“四哥,你看那些山头上是什么?” 朱棣仔细一看,每个山头上都有建筑,看起来像是炮台。 “那些是火炮阵地。” 朱桂解释道:“四哥,时代变了。现在有了火器,特別是红衣大炮这样的重炮,传统的城墙作用越来越小了。与其费大量人力物力修建城墙,不如建设炮台阵地,既省钱又实用。”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在北疆也接触过一些火器,確实威力惊人。 如果敌人有大炮,再厚的城墙也挡不住。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我在內陆的几个据点还是修了城墙的。毕竟內陆地形复杂,大炮不好运输,城墙还是有用的。” “內陆据点?” 朱棣愣了一下,“你还有其他地方?” 朱桂笑了笑:“四哥,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一个地方吧?” 朱棣確实是这么想的。 能在半年內建设出这样一个繁华的港口小镇,已经是不可思议的成就了。 难道朱桂还有其他地方? “十三弟,你到底有多少地方?”朱棣忍不住问道。 “算上这里,总共十个聚集地。” 朱桂略显得意地说道:“有沿海的港口,也有內陆的城镇,还有专门的农业区和矿区。总人口嘛,接近三万人了。” 朱棣彻底震住了。三万人!这已经不亚於一个府的规模了! “四哥,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 朱桂提议道,“我保证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朱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十三弟到底建了个什么样的藩国!” 第二天一早,朱桂就安排了车马,带著朱棣开始巡视其他聚集地。 他们首先来到了一个內陆的农业区。 这里地势平坦,田畴连片,绿油油的稻田一眼望不到边。 最让朱棣惊讶的是,这里的水利设施极为完善,纵横交错的水渠將整个区域连成一个整体。 “四哥,你看这稻子。” 朱桂指著田里的水稻,“这里的气候温暖,一年可以种三茬,亩產最高能达到三石多。” 朱棣走到田边仔细查看,那些稻子確实长势喜人,颗粒饱满,比北方的庄稼好得多。 “这里有多少耕地?”朱棣问道。 “目前开垦了五万多亩,还在继续扩大。” 朱桂回答:“按照现在的產量,光这一个农业区就能养活十几万人。” 朱棣心中暗自计算著,如果真有这样的產量,朱桂的实力確实不容小覷。 接下来,他们又参观了几个其他的聚集地。 有专门从事手工业的工坊区,有负责开採矿產的矿区,还有几个规模不等的城镇。 每到一处,朱棣都感到新的震撼。 这些地方虽然发展程度不同,但都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 街道乾净整洁,商业繁荣,完全看不出半年前还是荒地的模样。 最让朱棣印象深刻的是一个叫做新安镇的地方。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河,地理位置极为优越。 镇上有三千多人,除了汉人之外,还有不少南洋土著。 这些不同种族的人和睦相处,共同建设著这个小镇。 “十三弟,你是怎么让这些土著服从管理的?”朱棣很好奇。 “以德服人。” 朱桂简单地回答:“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活干,给他们公平的待遇,他们自然就愿意跟著你。” 朱棣点点头,但心中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能让这么多不同的人群和谐共处,需要的不仅仅是仁慈,更需要高超的管理能力和强大的威望。 这个十三弟不仅有理想,更有实现理想的能力。 在短短半年时间里,他在这片原本荒凉的土地上建立起了一个初具规模的藩国。 朱棣站在高处俯瞰著这片土地,心中感慨万千。 “十三弟。”他拍著朱桂的肩膀说道:“你这几个月的成就,比四哥十几年征战的功绩还要大。父皇要是亲眼看到这些,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朱桂谦虚地笑了笑:“四哥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地方。” 朱棣摇摇头:“这不是运气,这是本事。” 他看著远方的海面,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也许,这片海洋真的蕴藏著无限的可能。 也许,大明的未来不仅仅在於陆地上的疆域,更在於这片广阔的海洋。 第25章 朱棣的认知被顛覆! 南海的暖风吹过,吹的人身上都暖呼呼的。 隨后,朱棣跟隨朱桂走过一片又一片农田,心中的震撼一波接著一波。 眼前这片土地,完全顛覆了他对琼州府的认知。 原本以为会是荒芜贫瘠的蛮荒之地,却呈现出一派繁华富足的景象。 最让他不敢置信的是,十月时节,这里的稻田依然绿意盎然,那些水稻长势喜人,颗粒饱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十三弟,这些稻子…”朱棣停下脚步,指著田野里那些翠绿的稻苗:“怎么现在还是绿的?”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马和忽然开口了:“殿下,奴婢有些困惑。” 朱棣回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太监。马和虽然跟隨自己多年,但平时很少主动发言,除非有重要的事情。 “马和,有什么话就直说。”朱棣鼓励道。 马和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指著那些稻田说道:“殿下,奴婢从小在农家长大,对农事还算了解一些。按照常理,十月时节早已入秋,北方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可这里的稻子看起来像是刚刚插秧不久的模样。” 马和顿了顿,继续说道:“奴婢想不明白,如果真是十月才插秧,那么等到入冬之后,天气转冷,这些稻穀还能成熟吗?就算是在南方,冬季也不適合庄稼生长啊。” 朱棣听到这话,也反应过来了。 他虽然是武將出身,但作为一个藩王,对农业生產也有基本的了解。 马和说得確实有道理,十月插秧,到了冬季怎么可能成熟? 他疑惑地看向朱桂,等待著弟弟的解释。 朱桂听了马和的话,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疑问。 “四哥,马和说得很对,如果是在北方,或者是在其他地方,十月插秧確实不合时宜。” 朱桂笑著说道:“但是四哥,琼州府的气候和其他地方不同啊。” 朱棣眉头微皱:“有什么不同?” “四哥,你仔细感受一下。” 朱桂伸开双臂,任由海风吹拂:“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了,可你觉得这里的天气如何?” 朱棣確实感受了一下。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海风轻柔温润,完全没有北方十月的那种凉意。 如果不是知道现在的时间,他还以为是在夏天。 “確实很温暖。”朱棣承认道。 “不仅仅是温暖。”朱桂的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四哥,琼州府地处南海边缘,这里长夏无冬,一年四季都是炎热的天气。即使是所谓的冬季,温度也很少降到十度以下。” 马和听得瞪大了眼睛:“殿下,您的意思是,这里没有冬天?” 朱桂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这里的气候条件极其特殊,根本不存在因为冬季寒冷而导致庄稼无法生长的问题。”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在北疆征战多年,对各地的气候差异还是有些了解的。 北方严寒,南方温暖,这是常识。 但他没想到,南海边缘的气候竟然如此特殊。 “不过四哥,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朱桂忽然压低了声音,仿佛要说出什么重大的秘密:“最重要的是,正因为这里的气候优势,我们的农田可以做到一年三熟!” “什么?”朱棣和马和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一年三熟?”朱棣的声音都颤抖了:“十三弟,你说的是真的?” 在这个时代,北方的农田一年只能种一茬庄稼,南方的江南地区条件好一些,可以做到一年两熟。 但一年三熟,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马和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作为农家出身的他,深知粮食生產的重要性。 一年三熟意味著什么? 那意味著同样面积的土地,產出的粮食是北方农田的三倍! 朱棣的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他想到了大明北方的困境。 虽然大明开国已有二十多年,但由於连年战爭,许多地区还没有完全恢復。 特別是北方边境,由於气候恶劣,粮食產量有限,经常出现军粮不足的情况。 正是因为粮食短缺,许多原本计划中的军事行动不得不推迟。 父皇朱元璋虽然雄才大略,但也经常为粮食问题而头疼。 如果琼州府真的能做到一年三熟,那对整个大明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十三弟,这…这是真的吗?”朱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朱桂肯定地点了点头:“四哥,我何时骗过你?一年三熟在这里很寻常,我的农田现在就是按照这个节奏在种植。” 他指著远方的田野:“你看那边的农田,有的正在收割,有的正在插秧,有的已经抽穗。不同的田块处於不同的生长阶段,这样就能保证全年都有粮食收成。” 朱棣仔细观察著远方的农田,果然发现了朱桂说的现象。 不同的田块確实处於不同的生长阶段,有些正在收割金黄的稻穀,有些是绿油油的稻苗,还有些已经开始抽穗。 “而且四哥,这还只是开始。” 朱桂的眼中闪烁著雄心壮志:“我现在已经开垦了十万多亩农田,还在继续扩大规模。按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明年这个时候,我的农田规模至少能达到二十万亩。” 朱棣被这个数字震撼得久久无法言语。 十万多亩农田,如果真的能做到一年三熟,那產出的粮食该有多少? 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 良久之后,他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用力拍著朱桂的肩膀:“十三弟,你…你真是立了大功啊!” 朱棣的声音中满含激动:“如果父皇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龙顏大悦!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成就,更是整个大明的福音!有了这些粮食,大明的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想到了北方那些因为粮食不足而延误的军事计划、 想到了那些因为吃不饱饭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想到了父皇经常为粮食问题而愁眉不展的样子。 如果琼州府能够稳定地提供大量粮食,这些问题都將不再是问题。 马和也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眼中满是崇拜的神色看著朱桂。 在他看来,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垦出如此规模的农田,简直就是神跡一般的成就。 朱棣在田野里走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藩王,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大意义。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著朱桂,神情变得肃穆起来:“十三弟,四哥有件事要直接问你。” 朱桂看到四哥表情的变化,也意识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四哥请说。” “以琼州府现在的粮食產量,能够调动多少粮草支援大明?”朱棣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认真:“不仅是现在,我还想知道,一年之后,你这里能够提供多少粮草?” 这个问题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马和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位王爷之间的气氛变化,悄悄退后了几步。 朱桂看著四哥认真的神情,心中早有预料。 他知道,四哥这次来琼州府,绝不仅仅是为了兄弟相聚。 看到琼州府的农业成就后,四哥一定会想到为大明解决粮食问题。 但是,朱桂也有自己的考虑。 他心中清楚,如果全力支援大明,虽然能够获得父皇的讚赏,但也会失去自己的发展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有著更宏大的计划,需要保留足够的资源。 朱桂沉思了良久,脑海中快速权衡著各种利弊。 他既不能拒绝四哥的请求,因为这会被视为不忠;但也不能全盘答应,因为这会影响自己的发展计划。 他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能满足朝廷的需求,又能保证自己的发展。 更重要的是,他要藉此机会获得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第26章 条件交换,朱棣的震惊! 朱桂沉默良久,心中快速权衡著各种得失。 在这短暂的沉思中,他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粮食,对於朱桂来说,不仅仅是普通的农產品,更是他能够通过帝国系统產生人口数量的关键因素。 在系统中,粮食的多少直接决定了他能够创造出多少人口单位。 而人口,正是建设一切的基础。 没有足够的人口,再宏伟的蓝图也只能是空中楼阁。 但是,隨著在琼州府这几个月的经营,朱桂也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了系统金手指的局限性。 系统虽然能够创造出各种单位和建筑,但它无法提供建立一个真正帝国所必需的人才和稳定的政治环境。 系统可以给他农民和士兵,可以给他各种建筑物,但它给不了他治国理政的文官,给不了他运筹帷幄的谋士,更给不了他在这个复杂政治环境中生存发展所需要的正统性和合法性。 这几个月来,朱桂深刻体会到了人才的重要性。 无论是农业开发、商业经营,还是行政管理,都需要大量有经验、有能力的人才。 而这些人才,绝不是系统能够直接提供的。 为了弥补系统的不足,朱桂很早就意识到,他必须寻求大明朝廷的资助和支持。 这不是妥协,而是一种明智的策略选择。 只有在大明的框架內发展,他才能获得建立海上帝国所必需的各种资源。 现在,四哥朱棣的到来和这个试探性的请求,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朱桂缓缓抬起头,看著四哥朱棣期待的神情。 他知道,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他的回答將决定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內的发展轨跡。 “四哥.”朱桂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你的请求,我不会拒绝。” 朱棣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喜色,但朱桂的下一句话让他保持了冷静的等待。 “但是四哥,我有一个条件。”朱桂继续说道。 朱棣点了点头,示意朱桂继续说下去。 在政治交换中,提出条件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並不意外。 “我可以立即为朝廷提供十万斤粮草。”朱桂说道:“而且不是一次性的,是持续的供应。只要朝廷需要,我每个月都可以提供十万斤粮草。” 朱棣听到这个数字,差点跳了起来。 十万斤粮草! 这对於经常为军粮发愁的大明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是,”朱桂话锋一转:“我希望父皇能够批准向我的领地琼州府移民。” 朱棣愣了一下:“移民?” “是的,移民。” 朱桂认真地解释道:“四哥,你也看到了,我的领地虽然土地肥沃,能够做到一年三熟,但人口实在太少了。现在总共才三万多人,要开发如此广阔的土地,实在是力不从心。” 朱桂指著远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地:“你看那些土地,都是可以开垦成良田的,但我没有足够的人手。如果有更多的人口,我不仅能够为朝廷提供更多的粮草,还能够开发出更多的资源。” 朱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人口確实是开发土地的关键因素,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朱桂继续说道:“我需要的不是普通的移民,而是那些有一定农业经验,愿意在这里安家立业的人。我可以为他们提供土地、房屋和必要的生活保障,让他们在这里安居乐业。” 在朱桂的內心深处,他有著更深层的盘算。 向父皇朱元璋要人,比向要其他东西风险要小得多。 朱元璋虽然猜疑心重,但对於儿子们发展封地,只要不威胁到中央政权,一般是支持的。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够持续为朝廷提供粮食供应,父皇很可能会默许他的发展,甚至给予更多的支持。 朱桂深知,在这个时代,人口就是一切发展的基础。 有了人口,就有了生產力,就有了税收,就有了兵源。而移民政策,对於当时的大明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此时的大明,正处於建国初期的恢復阶段。 由於元末的长期动乱,加上小冰河期的影响,许多地区都面临著严重的人地矛盾。 北方一些地区,由於连年战乱和自然灾害,土地贫瘠,人民生活困苦。 而南方一些地区,虽然相对富庶,但人口密度过大,也存在著各种社会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將一部分人口迁移到琼州府这样的新开发区域,对於缓解內地的人口压力,对於开发边疆地区,都是有利的。 更重要的是,这些移民到了琼州府之后,能够享受到更好的生活条件,这对朝廷来说也是一种德政。 朱桂看著朱棣,继续解释著移民的好处:“四哥,这些移民来到这里之后,不仅能够开垦更多的土地,生產更多的粮食,还能够带来各种技术和经验。他们中有农民、工匠、商人,都是建设这里所需要的人才。” 朱棣听著朱桂的解释,心中也在快速思考著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从朝廷的角度来看,能够每个月获得十万斤粮草的供应,这对於解决北方的军粮问题,对於应对可能的蒙元威胁,都是极其重要的。 而朱桂要求的移民,从某种程度上说,也符合朝廷开发边疆的政策。 琼州府地处南海边缘,一直以来都是朝廷比较忽视的地区。如果能够通过移民政策,將这里开发成一个繁华富庶的地区,对於大明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更重要的是,朱棣从朱桂这几天的表现中,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个弟弟的能力和忠诚。 朱桂在琼州府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为大明增光添彩,没有任何不忠的行为。 在这种情况下,支持朱桂的发展,实际上就是在为大明培养一个重要的后方基地。 朱棣想到了北方边境的严峻形势。 虽然大明建国已经二十多年,但北方的蒙元残余势力依然存在著威胁。 每年为了维持北方的军事力量,朝廷都要费大量的粮草和物资。 如果琼州府能够成为一个稳定的粮食供应基地,那对於减轻朝廷的负担,对於加强北方的防务,都是极其有利的。 “十万斤!”朱棣忽然激动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十三弟,你说的是每个月十万斤粮草?” 朱桂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每个月十万斤,而且可以持续供应。只要朝廷需要,我保证不会断供。” 朱棣听到这个承诺,简直欣喜若狂。 十万斤粮草,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北方,这些粮草足够维持一支相当规模的军队一个月的消耗。 有了这样稳定的粮食供应,父皇再也不用为北方的军粮问题而发愁了。 想到父皇朱元璋经常为粮食问题而愁眉不展的样子,想到那些因为缺乏军粮而不得不推迟的军事计划,朱棣內心的激动简直无法言喻。 如果能够解决粮食问题,大明的很多困难都將迎刃而解。 朱棣重重地拍著朱桂的肩膀,用力得让朱桂都感到了疼痛:“十三弟,你真是立了大功啊!这十万斤粮草,能为父皇解决多大的问题,你知道吗?” 在巨大的喜悦面前,朱棣几乎完全忽略了朱桂提出的移民条件。 在他看来,只要能够解决粮食问题,其他的条件都是可以商量的。 移民琼州府?这有什么问题吗?完全没有问题! 第27章 朱棣的请求,好弟弟多帮帮哥哥! 夜深了,朱桂独自一人站在自己府邸的高台上,远眺著灯火通明的港口。 海面上波光粼粼,几艘夜航的渔船正缓缓归来。 这些天陪著四哥朱棣到处参观,他的內心一直在思考著一个问题:如何將自己的基地发展得更加完善。 经过这几个月的经营,朱桂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单纯依靠系统创造出来的人口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系统人口虽然忠诚度极高,执行力也很强,但他们缺乏灵活性,缺乏创新精神。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技能和知识都是固定的,无法適应复杂多变的现实情况。 而大明的普通百姓则不同。 他们虽然忠诚度有待考验,但拥有丰富的生活经验和各种实用技能。 农民知道如何因地制宜地种植作物,工匠掌握著传统的手工技艺,商人了解市场规律和贸易往来。 这些都是系统人口所不具备的宝贵財富。 朱桂在心中勾勒著未来的发展蓝图。 他要將系统人口作为基础框架,用来维持秩序和执行重要任务。 而大明的百姓则作为血肉,为这个框架注入活力和创造力。 两者相结合,才能建立起一个真正强大而稳定的海上帝国。 想到这里,朱桂不禁想起了四哥朱棣。 这个雄才大略的兄长,註定要在大陆上建立不朽的功业。 而自己的道路则截然不同,海洋才是他的舞台。 也许,这样的分工是最好的安排。 朱棣在北方经营,巩固大明的陆地疆域,抵御蒙元的威胁。 而自己则在南海开疆拓土,建立海上的势力范围。 兄弟二人一个主陆,一个主海,不仅不会產生衝突,反而能够相互支援,共同为大明的强盛贡献力量。 这样的格局,既能避免骨肉相残的悲剧,又能实现各自的理想。 朱桂越想越觉得这个思路是对的。 他要在南海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海上帝国,不与任何兄弟爭夺陆地上的权力,专心经营自己的海洋王国。 朱棣在琼州府停留了整整十日。 这十日里,朱桂几乎是倾尽全力地向这位四哥展示著自己的成就。 他们参观了农田,朱棣看到了一年三熟的奇蹟;他们视察了工厂,朱棣见识了各种精巧的手工製品;他们巡视了港口,朱棣目睹了繁忙的海上贸易。 最让朱棣震撼的,是朱桂治下那种军事化的高效管理模式。 无论走到哪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井然有序,分工明確。 农民按时下田,工匠按时开工,商人按时交易。 整个琼州府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个零件都在发挥著自己的作用。 这种管理效率,即使是朱棣在北方的军队中也很难达到。 他不禁暗暗感嘆,这个十三弟確实有著过人的治理才能。 第八天的时候,朱棣提出要看看朱桂的粮食储备。 朱桂毫不犹豫地带著他来到了港口附近的大型仓库群。 当仓库的大门打开时,朱棣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座座粮食堆积如山,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稻穀、小麦、玉米,各种粮食分门別类地储存著,数量之巨大让人难以置信。 “这些粮食,足够供应十万大军三个月的消耗。”朱桂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著难以掩饰的自豪。 朱棣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在北方征战多年,最头疼的就是军粮问题。 现在看到如此巨大的粮食储备,心中的兴奋简直无法言喻。 琼州府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富庶的领地,更是一个巨大的粮仓! 就在这个时候,朱棣开始对朱桂展开了软磨硬泡的攻势。 他拉著朱桂的手,苦著脸说道:“十三弟啊,四哥我在北方真是太难了。每次出征,最担心的就是粮草不够。你看你这里粮食这么多,能不能再多支援一些?” 朱桂看著四哥这副模样,心中暗笑。 朱棣虽然是个威武的藩王,但在兄弟面前还是保持著那份真诚。 “四哥,我之前说的是每月十万斤,这已经不少了。”朱桂故意为难道。 “十万斤確实不少,但四哥我需要得更多啊。” 朱棣继续哀求:“北方的形势你也知道,蒙元余孽还在蠢蠢欲动。如果粮草充足,我就能主动出击,彻底解决边患。” 朱桂见四哥说得诚恳,心中也有些动容。 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了朱棣眼中的真诚和为国为民的责任心。 经过一番“艰难”的討价还价,朱桂最终“勉强”答应將援助数量从每月十万斤外加这次的五十万斤。 这个消息让朱棣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五十万斤粮食,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第十天傍晚,朱棣的船队准备启程返回北方。 在码头上,兄弟二人进行了最后的告別。 “十三弟,四哥回去后,一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美言。”朱棣拍著朱桂的肩膀说道:“关於移民的事情,我会全力支持。先期移民六万人,这个数目我有信心说服父皇。” 朱桂听到这个承诺,心中暗自窃喜。 六万人!这可比五十万斤粮食珍贵得多。 粮食可以再生產,但人口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特別是对於他现在的发展阶段来说,人口就是一切的基础。 有了这六万人,他就能开垦更多的农田,建设更多的工厂,发展更大规模的商业。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口將为他的海上帝国奠定真正的基石。 “四哥,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朱桂笑著说道。 朱棣的船队缓缓离开港口,朱桂站在码头上目送著远去的帆影。 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几只海鸟在船队周围盘旋。 这次的交易,朱桂感觉自己赚大了。 五十万斤粮食,对於他现在的產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负担。 而六万人口的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 朱棣的船队不仅装载了大量的粮食,还带走了一头朱桂特意准备的鯨鱼。 这头巨鯨被特殊处理过,保持著完整的形状,將作为朱桂献给父皇朱元璋的特殊礼物。 朱桂相信,当父皇看到这头来自南海的巨兽时,一定会对琼州府的发展刮目相看。 这不仅是一份礼物,更是一种象徵,象徵著大明在南海的势力和成就。 送走朱棣后,朱桂终於鬆了一口气。 这几天的接待虽然成功,但也让他感到了一些压力。 在四哥面前,他需要时刻保持警觉,既要展示自己的成就,又不能暴露太多的秘密。 现在终於可以放鬆了。 朱桂回到自己的府邸,看著那些忠诚的系统士兵,心中涌起一阵安全感。 这些士兵虽然没有复杂的思想,但他们的忠诚是绝对的,执行力也是最强的。 在关键时刻,他们比任何人都更可靠。 朱桂走到自己的书房,摊开一张琼州府的地图。 他要开始规划下一阶段的发展计划了。 有了即將到来的移民,他可以实施更加宏大的建设项目。 新的港口、新的农田、新的工厂、新的城镇,一个个计划在他脑海中成形。 琼州府將迎来一个真正的大发展时期,而他的海上帝国梦想也將逐步变为现实。 海风轻拂过窗欞,带来淡淡的海腥味。 朱桂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这片广袤的南海,將成为他施展抱负的舞台。 而那些即將到来的移民,將成为他海上帝国的第一批真正的子民。 第28章 朱棣返回金陵 很快,朱桂收回思绪,继续自己的宏图大业。 至於大明之后会发生什么。 他心中其实门清。 歷史上的朱棣確实会起兵造反,但那是因为建文帝削藩过於激进,逼得燕王走投无路。 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父皇朱元璋依然在位,而且对儿子们的分封政策相对宽鬆。 更重要的是,朱桂从未在父皇面前表现出任何野心,一直以来都是以孝顺听话的形象示人。 朱元璋是个聪明的皇帝,他不会轻易动摇对儿子们的信任,尤其是像朱桂这样远离中央、专心经营封地的藩王。 琼州府地处偏远,对中央政权构不成威胁,反而能为朝廷提供大量的粮食支援。 在父皇眼中,这样的儿子只会是大明的栋樑,而不是威胁。 想到这里,朱桂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烛光摇曳中,他的目光在海图上游移著,心中涌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宏伟构想。 也许,他不应该只满足於经营一个琼州府。 也许,他可以做得更大,更远。 朱桂的手指在海图上缓缓划过那些岛屿和海域。 大明的版图虽然辽阔,但主要集中在陆地上。 而海洋,这片占据地球表面七成的广阔天地,几乎还是一片空白。 如果自己能够在南海建立起一个庞大的海上帝国,与大明本土形成一海一陆的格局,共同统辖这个世界,那將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朱桂越想越兴奋。 大明负责陆地,统治亚洲大陆;而他的海上帝国则控制海洋,掌握海上贸易和岛屿资源。 两个政权相互依存,相互支撑,共同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帝国体系。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朱桂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首先,这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投入。 仅凭现在的三万多人口,哪怕再加上即將移民的人口,加起来共计十万人口。也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宏伟的计划。 其次,海上帝国的建立必然会涉及到与其他海上势力的衝突,需要强大的海军力量。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如何在不引起父皇怀疑的情况下悄然发展? 朱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万里之行,始於足下。 再宏伟的理想,也要从脚踏实地的第一步开始。 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继续发展和巩固整个琼州府的基础。只有把根基打牢了,才有可能向外扩张。 既然决定要建立海上帝国,那么发展方向就很明確了。 朱桂不能向大陆扩张,那样必然会与其他藩王或者朝廷產生衝突。 海洋才是他的舞台,那些星罗棋布的岛屿,才是他应该爭取的目標。 朱桂的目光重新回到海图上。南海诸岛虽然单个面积不大,但数量眾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无人岛屿。 如果能够利用系统的能力,在这些岛屿上逐步建立据点,形成一个庞大的岛链网络,那就是海上帝国的雏形了。 不过,在选择扩张目標时,朱桂必须格外小心。 安南、占城这些国家虽然富庶,但都是父皇明確规定的“不征之国”。 如果贸然进攻,那就是公然违背父皇的旨意,后果不堪设想。 至於盘踞在马六甲一带的海盗陈祖义,朱桂也暂时不打算去招惹。 这些海盗的存在,恰恰是他这位代王驻守此地的最好理由。 如果太早就把海盗消灭了,朝廷可能会觉得南海已经太平,不需要藩王继续镇守。 那样的话,反而会限制他的发展空间。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先“苟著发展”。 表面上与海盗保持对峙状態,实际上悄悄在南海诸岛上扩张势力。 等到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再一举消灭海盗,那时候就算朝廷想要限制他,也已经来不及了。 打定主意后,朱桂立即开始行动。 虽然系统限制他无法在岛屿上建造新的城镇中心,但这並不意味著他无法扩张。 他可以通过船只运送人员和物资,在岛屿上建造城墙、要塞、港口等基础设施,建立起一个个前哨基地。 这些基地虽然规模不大,但功能齐全。 既可以作为补给站,为往来的船只提供淡水和食物;也可以作为哨所,监控过往的船只;还可以作为前进基地,为进一步的扩张做准备。 朱桂的扩张策略非常有序。 他首先选择那些距离琼州府较近、地理位置重要的岛屿作为第一批目標。 这些岛屿大多位於重要的航道上,控制了它们,就等於掌握了南海的交通要道。 每建立一个新的基地,朱桂都会派遣一支由系统士兵和普通船员组成的混合部队进驻。 系统士兵负责安全防卫和重要设施的管理,普通船员则负责日常的生產和维护工作。 这样的安排既保证了基地的安全,又避免了过分依赖系统人口。 隨著一个个基地的建立,朱桂的影响力开始向整个南海辐射。 那些原本荒无人烟的小岛,现在都飘扬著代表代王的旗帜。 渔民们惊讶地发现,在那些他们曾经用来避风的小岛上,竟然出现了整齐的建筑和忙碌的人员。 时间如流水般悄然流逝。 第七个月,朱桂的成就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他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了五万大关,而遍布南海的聚集地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三十个。 这三十个据点如同一张巨网,覆盖了南海的大部分重要区域。 从琼州府本岛出发,沿著各条航线,每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补给基地。 商船和渔船们惊喜地发现,原本危险重重的南海航行变得安全了许多。 朱桂站在琼州府港口的瞭望塔上,看著远方海面上往来的船只,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但他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他的下一目標是人口达到十万,那样他就能够进入系统的下一个发展阶段,获得更强大的军事力量。 到那时,消灭陈祖义这样的海盗头目,將变得轻而易举。 而那,才是他真正大发展的开端。 另一边,朱棣的船队正乘风破浪,向著南京的方向航行。 船舱里装载著从琼州府带回的各种物资,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五十万斤精製的粮食。 这些粮食经过特殊处理,不仅保存期更长,而且营养价值更高。 朱棣站在船头,海风吹拂著他的脸庞。 他的心情格外舒畅,脑海中不断回想著在琼州府的所见所闻。 十三弟的成就实在是太惊人了,那种高效的管理模式,那种丰富的物资储备,还有那种对未来的清晰规划,都让他深深折服。 最让朱棣兴奋的,是他即將给父皇带去的惊喜。 五十万斤粮食,这在当前的大明是一个天文数字。 再加上那头来自南海的巨鯨,还有朱桂承诺的持续粮食供应,这些消息足以让父皇龙顏大悦。 朱棣已经能够想像出父皇听到这些消息时震惊的表情了。 那个向来严厉的老人,恐怕会露出久违的笑容吧。 第29章 朱元璋的震惊,咱儿子这是怎么办到的? 金陵港內帆影重重,船只往来如织。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长江水面波光粼粼,倒映著岸边高大的城墙和巍峨的宫殿。 午后时分,一队规模庞大的船队缓缓驶入港口。 领航的大船悬掛著燕王府的旗帜,船体雄伟,装饰华丽。 紧隨其后的是十几艘货船,船舷低沉,显然装载著大量的货物。 码头上的搬运工人和商贩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打量著这支船队。 燕王朱棣的大名在金陵无人不知,但如此大规模的船队运送货物回京,还是相当罕见的。 “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年轻的搬运工指著正在卸载的货物惊呼道。 只见几十个壮汉合力抬著一块块巨大的肉块,每一块都有水缸那么大,表面呈现出奇特的深灰色,在阳光下泛著油润的光泽。 最令人震撼的是,这些肉块似乎来自同一头巨兽,工人们正在按照某种顺序將它们重新拼接组合。 隨著越来越多的肉块被抬上岸,围观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阵惊嘆声。 当所有的部件拼接完成后,呈现在眾人眼前的竟是一头长达十几丈的庞然大物! “天哪!这是什么怪物?” “如此巨大,莫非是传说中的蛟龙?” “你看那体型,那鰭翅,確实像是龙族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赶来,码头上很快就聚集了数百人。 有经验的老渔夫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海中生物,纷纷猜测这可能是深海中的神兽。 消息很快传到了皇宫中。 一名太监匆匆跑进奉天殿,跪倒在朱元璋面前:“启稟皇上!燕王殿下的船队已经到达金陵港,带回了大量的粮食,还有…还有一头海中蛟龙!” “什么?蛟龙?” 朱元璋正在批阅奏章,听到这话不禁抬起头来,眉头微皱。 “回皇上,据码头上的百姓说,那巨兽长达十几丈,形似传说中的蛟龙,现在整个金陵城都在传说此事。” 太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正在一旁协助处理政务的太子朱標也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面露惊色:“父皇,四弟真的捕到了蛟龙?这…这如何可能?” 奉天殿內的其他官员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面面相覷。 蛟龙这种传说中的神兽,歷朝歷代都有记载,但真正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 如果燕王真的带回了蛟龙,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户部尚书吕昶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臣以为此事有些蹊蹺。蛟龙乃是神兽,岂能轻易被人捕获?会不会是百姓们以讹传讹?” “不管是真是假,咱们都得去看看。”朱元璋沉吟片刻,站起身来:“传旨,让老四进宫覲见。” 此时的朱棣正在码头上指挥著手下將那些粮食和鯨鱼肉运往皇宫。 看著围观百姓们震撼的表情,他心中暗自得意。 十三弟朱桂的这份礼物確实够分量,单是这头巨鯨就足以震撼整个金陵城了。 “殿下,皇上有旨,宣您进宫覲见。”一名太监快步走来,恭敬地向朱棣行礼。 朱棣点了点头:“知道了。马和,你继续在这里监督货物的运送,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殿下。”马和恭敬地应道。 朱棣整理了一下衣装,带著几名亲兵快步向皇宫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既兴奋又紧张。 兴奋的是他即將向父皇匯报十三弟的惊人成就,紧张的是不知道父皇对这些异常之物会作何反应。 进入皇宫后,朱棣直奔奉天殿。 刚到殿门口,就看见殿內站满了人,不仅有父皇和太子,连平时很少露面的几位重臣也都在场。 “儿臣朱棣参见父皇!”朱棣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 “老四,起来吧。”朱元璋的声音中带著一丝急切:“听说你带回来一头蛟龙?这是怎么回事?” 朱棣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父皇,儿臣带回来的不是什么蛟龙,而是十三弟在琼州府深海中捕杀的一头巨鱼。可能是因为体型太过巨大,百姓们才误以为是蛟龙。” “巨鱼?”朱標也忍不住开口问道:“四弟,那鱼究竟有多大?” “回太子哥哥,那鱼长约十五丈,重达数万斤,確实是儿臣生平所见最大的海中生物。”朱棣如实回答道。 朱元璋听罢,脸上的表情从怀疑转为惊讶:“十五丈?数万斤?这么大的鱼,老十三是怎么捕到的?” 朱棣恭敬地回答:“回父皇,十三弟在琼州府发展海上渔业,拥有大型的捕鱼船队。这头巨鱼是在深海中偶然遇到的,经过数日的搏斗才成功捕获。 十三弟特意將其製成肉乾,作为献给父皇的礼物。” “走,咱们去看看这头巨鱼!”朱元璋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大步向殿外走去。 太子朱標和眾位大臣紧隨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皇宫广场走去。 当朱元璋看到那头重新组装起来的巨鯨时,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头巨兽的体型確实骇人,那巨大的头颅,宽阔的胸鰭,还有那条粗壮的尾巴,无不彰显著它生前的威武。 “这…这真的是鱼?” 朱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庞然大物。 户部尚书吕昶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海中生物。 “父皇,大哥,这確实是一头鱼,十三弟称其为鯨鱼。”朱棣走到巨鯨旁边,指著它的各个部位详细介绍:“您看,它有鱼类的特徵,但体型远超普通的鱼类。十三弟说,这种鯨鱼生活在深海中,以小鱼小虾为食,性情温和,但力量极大。” 朱元璋围著这头巨鯨转了一圈,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了讚嘆:“老十三真是了不起啊!能捕到这样的海中巨兽,看来他在琼州府的发展確实不错。” “父皇,十三弟还说,这种鯨鱼的肉质极其鲜美,营养丰富,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朱棣继续介绍道:“他特意挑选了最好的部位製成肉乾,希望父皇能够品尝。” “哦?还有这样的功效?”朱元璋来了兴趣:“传御厨,让他们好好研究一下这鯨鱼肉的做法。” “是,皇上!”太监们立即去传旨。 朱元璋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头巨鯨,然后转过身来看著朱棣:“老四,你这次去琼州府,除了带回这头鯨鱼,还有什么收穫?” 朱棣心中一动,知道重头戏来了。 他恭敬地回答道:“回父皇,十三弟这次不仅献上了鯨鱼,还带来了五十万斤精製粮食,作为对朝廷的供奉。” “什么?”朱元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五十万斤粮食?” 不仅是朱元璋,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五十万斤粮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以朱元璋对儿子们的了解,他本以为朱棣这次回来是要向朝廷求援粮食的,没想到竟然是来献粮的! “父皇,確实是五十万斤粮食。”朱棣肯定地回答道:“而且十三弟承诺,以后每个月都能向朝廷提供十万斤粮食,只要朝廷需要。” 朱元璋这次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缓缓走到朱棣面前,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老四,你再说一遍,老十三要每个月向朝廷提供多少粮食?” “回父皇,是每个月十万斤,而且是长期供应。”朱棣重复道。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个惊人的数字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第30章 朱棣心中暗爽,简直比滚床单还爽! 四周瞬间一片寂静。朱元璋瞪大了眼睛,太子朱標同样如此。 就连平时沉稳的户部尚书吕昶也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 这一场景,让朱棣心中得意,暗爽不已。 要知道,这本应该是十三弟见到的场景,现在却让自己遇到了,这种感觉,简直要比和妙云滚床单还要爽。 太子朱標第一个反应过来。 作为储君,他对大明的財政状况了如指掌。 这些年来为了北伐蒙元,为了巩固边防,朝廷的粮草一直紧张。 每次户部报上来的帐目,都让他头疼不已。 现在突然听说有五十万斤粮食要献给朝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四弟!”朱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五十万斤粮食?” 朱棣重重点头:“千真万確!粮食现在就停在城外的码头上,太子哥哥若是不信,可以立刻派人去查看。” 朱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急忙向朱元璋匯报:“父皇!这五十万斤粮食,足够供应北方边军三个月的用度!这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朱元璋此时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但他的表情仍然充满了怀疑:“老四,你再说一遍,老十三真的献了五十万斤粮食?” “不仅如此,父皇。” 朱棣见父皇开始相信,胆子也大了起来:“十三弟还承诺,以后每年都可以为大明提供一百万斤以上的粮食!” 这话一出,整个广场都炸开了锅。 户部尚书吕昶再也坐不住了,他脸上写满了质疑:“燕王殿下,恕老臣直言,这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琼州府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土地贫瘠,人烟稀少。別说一百万斤粮食,就是十万斤都很困难。老臣在户部任职多年,对各地的產出情况了如指掌,琼州府绝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產量!” 吕昶的话得到了在场不少官员的附和。 確实,在大家的印象中,琼州府就是一个流放犯人的地方,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大粮仓? 朱棣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质疑,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吕大人的疑虑可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十三弟到了琼州府之后,並没有坐以待毙。他在琼州府南部大规模开垦农田,兴修水利,利用当地的气候优势,竟然实现了水稻一年三熟!” “一年三熟?这竟然是真的?”朱元璋猛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著不敢置信的光芒。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要知道,一开始奏摺上的一年三熟,他还没当回事。 一开始,他確实是信了。 但隨著过了几天,他冷静了下来。 这天下,怎么可能有一年三熟的土地? 只怕是琼州知府秦达,为了博他这位皇帝的欢心夸大的说辞罢了。 但现在听自己的四儿子所言,竟然真有这么回事? “是的,父皇,一年三熟!”朱棣重复道,“儿臣亲眼所见,琼州府的稻田里,一年可以收穫三次稻穀。再加上海边还有大量的鱼获,十三弟確实有能力提供如此巨量的粮食。” 再次听到朱棣的確认,朱元璋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他在空地上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从震惊渐渐转为了狂喜。 “好!好啊!” 朱元璋突然放声大笑,“咱家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一年三熟!这是连江南都做不到的事情,老十三竟然在那荒僻的琼州府做到了!” 朱元璋的笑声在四周迴荡,那种发自內心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太子朱標也跟著笑了起来,户部的官员们更是喜不自胜。 “老四。”朱元璋停下脚步,看著朱棣,眼中满含著慈爱:“你告诉老十三,他做得很好,非常好!咱这个当父亲的,为有这样的儿子而骄傲!哦!不,不用了,到时候咱亲自写!” 朱棣见父皇如此高兴,心中也是一阵暖流涌过。 他知道,十三弟的这份大礼,不仅解决了朝廷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让父皇看到了希望。 朱元璋高兴了一阵,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问道:“老十三现在需要什么支持?他为朝廷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咱们不能让功臣寒心。” 朱棣恭敬地回答:“父皇,十三弟確实有一个请求。他希望朝廷能够向琼州府大规模移民。” “移民?”朱元璋点了点头:“这个要求很合理。要开发那么大的地方,確实需要更多的人手。他希望移民多少人?” “十三弟说,如果能够移民十万人,他就有信心將粮食產量从现在的百万斤提升到百万石!”朱棣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激动。 百万石!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百万石粮食几乎相当於一个中等府县一年的全部產出! 朱元璋此时已经完全被这个数字震撼了。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就移民十万人!户部立刻筹备,先期向琼州府移民十万人!” 户部尚书吕昶听到这话,心中暗暗叫苦。 十万人的长途移民,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 从北方到琼州府,路途遥远,光是路上的食宿安排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现在朝廷的財政本来就紧张,哪来这么多银子? 但是,在皇帝如此高兴的时候提出反对意见,这简直是不要命了。 吕昶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硬著头皮开口了:“皇上,十万人的移民开销巨大,以我朝目前的財政状况…” “怎么?户部没银子了?”朱元璋瞪了吕昶一眼。 吕昶冷汗直冒,但还是咬著牙说道:“皇上,实在是財政紧张。十万人从內地迁移到琼州府,仅仅是路费和安置费用就需要数百万两银子。臣斗胆请求,是否可以先移民一万人试试看?” 此话一出,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第31章 移民政策 朱棣见状,立即站出来为十三弟辩护。 “吕大人,您多虑了。” 朱棣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道:“十三弟朱桂虽然年轻,但其治理能力確实非同一般。臣这次在琼州府待了十日,亲眼见证了他的管理水平。那里的一切都井然有序,从农业生產到商业贸易,从军事防务到民生福利,无不显示出他超凡的治理才能。” 朱棣停顿了一下,看著父皇继续说道:“而且,儿臣已经答应了十三弟十万移民的事情。作为兄长,岂能失信於弟弟?再者说,十万移民对於十三弟的治理能力而言,绝非什么难事。” 户部尚书吕昶听到这话,心中更加苦涩。 他知道现在不是考虑代王治理能力的时候,关键是朝廷根本没有这么多银子来支撑如此大规模的移民行动。 “燕王殿下,”吕昶硬著头皮说道:“老臣並非质疑代王殿下的治理能力,而是我朝財政確实困难。十万人的移民,从徵集、登记、安置、运输到最终的重新定居,每一个环节都需要大量的银两。保守估计,至少需要三百万两银子。” 吕昶说著,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皇上,实不相瞒,户部现在的存银只有不到一百万两。除了这笔移民费用,我们还要支付边军的军餉、各地的救灾款项、朝廷的日常开支……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朱棣见吕昶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心中也明白了朝廷的难处。 但他既然已经在十三弟面前做出了承诺,就绝不能食言。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吕大人,本王觉得您把移民的成本算得太高了。从北方到琼州府,我们完全可以走海路。燕王府在天津港有不少船只,再加上朝廷的运输船队,运送十万人的成本其实並不算太高。” 朱棣越说越有信心:“而且,现在北方连年天灾,许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与其让他们在家乡等死,不如让他们到琼州府开荒种地。” “十三弟已经证明了那里的土地可以一年三熟,这些移民过去后,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能为朝廷创造更多的粮食。这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吕昶还想再说什么,但朱元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一拍手,声音洪亮地说道:“够了!咱不想听这些推三阻四的话!” 朱元璋目光如炬地看著吕昶:“户部的职责就是为朝廷筹措银两,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开发琼州府,你们却在这里算小帐?”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朱元璋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咱告诉你,一个月內,必须给咱筹措够十万人移民的费用!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件事必须办成!” 吕昶嚇得冷汗直冒,连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臣…臣一定想办法!” 朱元璋见他的態度有所转变,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老十三能够在那荒僻之地创造出如此成就,说明琼州府绝不是什么贫瘠之地。关键是要有能干的人去治理!” 说到这里,朱元璋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又沉了下来:“对了,琼州府的知府是谁?” 太子朱標脑子一转,回答道:“回父皇,琼州府知府是秦达。” “秦达?”朱元璋皱起眉头:“这个人咱有印象。当初任命他为琼州府知府的时候,咱还觉得他是个能干的人。可是看现在的情况,老十三在琼州府南部搞得风生水起,这个秦达却毫无作为!” 朱元璋越想越气:“同样是琼州府的土地,为什么老十三就能搞出一年三熟,能够捕获巨鯨,能够每年提供百万斤粮食?而这个秦达却让整个琼州府北部依然是一片荒凉?” 朱標见父皇动怒,连忙说道:“父皇,或许是因为十三弟天资聪颖,有过人的治理能力。” “天资聪颖?” 朱元璋冷笑道:“老十三確实聪明,但这不是秦达无能的藉口!同样的土地,同样的气候,为什么就不能搞出同样的成就?” 朱元璋在殿內来回踱步,越想越愤怒:“传旨!立即传旨给秦达,让他好好向老十三学习!如果一年之內,琼州府北部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咱就撤了他的职!” 殿內的大臣们面面相覷,都能感受到皇上的怒火。 户部的几个官员更是战战兢兢,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工部尚书黄钟见状,立即站出来附和:“皇上圣明!像秦达这样的无能官员,確实应该严厉惩治!” 黄钟这话一出,其他大臣们也纷纷表態。 “是啊!代王殿下能够做到的事情,一个朝廷命官却做不到,这简直是失职!” “臣以为应该不仅仅是撤职,还应该追究其瀆职之罪!” “琼州府如此富庶,这个秦达却让朝廷以为那里是贫瘠之地,其罪当诛!” 群臣们的附和声让朱元璋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但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监察御史黄淮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说!” 黄淮硬著头皮说道:“皇上,代王殿下確实治理有方,但臣觉得,琼州府如此重要的地方,是否应该派遣朝廷官员前往统辖?毕竟…毕竟藩王独自治理一方,时间长了,恐怕…” 黄淮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在担心朱桂在琼州府势力过大,可能会有割据的风险。 这话一出,殿內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朱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暗骂这个黄淮真是不识时务。 朱元璋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黄淮,你的担心咱能理解。但你要记住,藩王乃是社稷之本,是咱们朱家的根基。” 朱元璋的语气变得深沉:“咱设立藩王制度,就是要让咱的儿子们为大明的江山社稷尽心尽力。老十三在琼州府的作为,正是咱最愿意看到的。他不是在割据,而是在为大明开疆拓土!” 朱元璋说到这里,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大臣:“咱告诉你们,只要咱的儿子们能够为大明创造財富,能够为朝廷分忧,咱就全力支持他们!至於派遣朝廷官员的事情,暂时不必考虑。” 黄淮见皇上这么说,立即跪倒在地:“皇上圣明!臣愚钝,请皇上恕罪!” 朱元璋摆摆手:“起来吧。以后这样的话少说,咱的儿子们都是为了大明好。” 朱棣听到父皇的这番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天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他也明白,隨著十三弟在琼州府的发展越来越好,朝中必然会有更多的人產生这样的担忧。 不过,朱棣並不太担心。 他了解十三弟的性格,朱桂从来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而且,就算朝廷真的派官员去琼州府,以十三弟的能力和手段,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朱棣想到这里,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知道,十三弟手下的那些人,忠诚度绝对没有问题。 而且,朱桂对整个琼州府的掌控力度,恐怕远超朝廷的想像。 即使派遣再多的官员去,也不可能撼动他的地位。 第32章 秦达麻了,一口锅扣头上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討论,朱元璋最终拍板定案。 琼州府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不会派遣朝廷官员前往督查,而是下旨让当地知府秦达好好向十三子朱桂学习治理之道。 至於朱棣提出的十万人移民计划,也得到了皇帝的正式批准。 “户部立即著手准备,一个月內务必筹措够移民费用。”朱元璋对吕昶下达了死命令:“这是为了大明的长远发展,不容有误。” 吕昶虽然心中叫苦,但皇命难违,只能硬著头皮应承下来。 他心里盘算著,看来得想办法从各部门挤出银两,实在不行就只能动用內库的存银了。 处理完琼州府的事务,朱元璋的注意力很快转向了另一个更加紧迫的问题——北方的蒙元残余势力。 “老四。”朱元璋转头看向朱棣:“你在琼州府期间,有没有听到关於北方边境的消息?” 朱棣神色一凛,恭敬地回答:“回父皇,儿臣在路上確实听到一些传言,说是韃靼和瓦剌两部最近又有异动,似乎在准备南下。”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这些蒙元残孽,真是不知死活。看来咱们前几次的北伐还是打得不够狠!” 太子朱標见父皇动怒,连忙上前劝慰:“父皇,北方边境確实需要重视,但咱们刚刚平定了云南,军队也需要休整。是否可以先加强边防,暂缓大规模军事行动?” 朱元璋摇了摇头:“標儿,你的想法太过保守了。对付这些草原民族,就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一旦让他们重新聚集力量,对我大明的威胁就会更大。” 皇帝在殿內踱步,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咱决定了,立即准备第八次北伐!这次要彻底解决北方边患,不能再让这些蒙元余孽继续作乱。” 朱棣听到这话,心中一动。 他知道父皇一直对蒙元余孽恨之入骨,多次北伐都是为了彻底清除这个威胁。 作为燕王,他的封地就在北方前线,对蒙元的威胁有著切身的体会。 “父皇。”朱棣主动请缨:“儿臣愿意率军北征,为父皇分忧。”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老四,你確实是咱最能打仗的儿子。这次北伐,你和老三朱冈分兵两路,由傅友德从中协调。” 朱冈是晋王,封地同样在北方,对草原作战有著丰富的经验。 傅友德则是朱元璋手下最得力的大將之一,有他协助,这次北伐的胜算会更大。 “儿臣遵旨!”朱棣和朱冈同时跪倒在地。 朱元璋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仿佛透过大殿的墙壁看向了遥远的北方草原。 那里,曾经是蒙元帝国的心臟,虽然元朝已经被推翻,但蒙古人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覷。 歷史上的蒙古帝国,曾经是世界上最庞大的陆地帝国,横跨亚欧大陆,从东欧的俄罗斯一直延伸到东亚的中国。 虽然现在已经分裂成了多个汗国,但其军事实力依然强悍。 韃靼和瓦剌两部虽然內部也有矛盾,但一旦联合起来,对大明的威胁就不容忽视。 更让朱元璋担心的是,这些草原民族善於游击战术,来去如风,很难彻底消灭。 前几次北伐虽然取得了胜利,但都没能完全解决问题。 这次,他决心要彻底解决这个后患。 时间很快来到了秋十月,北方的草原已经开始泛黄,正是用兵的好时节。 朱棣和朱冈各自率领十万大军,在傅友德的统一协调下,分兵两路向北方进发。 两路大军浩浩荡荡,旌旗蔽日,马蹄声如雷鸣般响起。 沿路的百姓纷纷出来观看,为这支威武之师喝彩助威。 朱棣骑著战马走在队伍前列,心中满怀斗志。 这次北伐,不仅是为了父皇的期望,更是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 就在大军北上的同时,皇帝的另一道圣旨也快马加鞭地送往了南方的琼州府。 琼州府衙內,知府秦达正在处理日常政务,突然有衙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圣旨到了!” 秦达心中一惊,连忙整理衣装,带著属下们出衙迎接。 圣旨的到来总是让人紧张,特別是对於像他这样的地方官员来说,皇帝的一道旨意就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宣旨的太监神色严肃,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詔曰:琼州府知府秦达,身为朝廷命官,治理一方,然政绩平庸,不思进取。今有代王朱桂在琼州府南部开荒种地,竟能实现一年三熟,年產粮食百万斤,足见琼州之地並非贫瘠。秦达治理无方,有失朝廷重託。特此严厉训诫,限期一年,若不能向代王学习,改善治理,必严惩不贷。钦此!” 秦达听完圣旨,脸色刷白,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皇帝竟然会因为代王朱桂的成就而责罚自己。 一年三熟?年產百万斤粮食?这怎么可能? 但皇帝的圣旨已经下达,容不得他质疑。 秦达只能硬著头皮接旨谢恩,然后目送宣旨太监离去。 回到衙內,秦达立即召集了府中所有的重要官员。 通判、推官、知县们都匆匆赶来,看到知府大人脸色难看,都心中忐忑。 “诸位。”秦达声音沉重地说道:“皇上刚刚下了圣旨,对我们的治理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他將圣旨的內容向眾人转述了一遍,然后长嘆一声:“皇上说,琼州府南部的代王殿下,竟然能够实现一年三熟,年產粮食百万斤。相比之下,我们的治理確实显得无能。” 通判李明德听得目瞪口呆:“知府大人,您说的是真的吗?代王殿下真的能种出一年三熟的稻子?” “这不可能啊!”推官张文华也忍不住说道:“琼州府的气候条件我们都很清楚,虽然温暖,但一年三熟也太夸张了吧?” 眾官员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 他们在琼州府任职多年,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虽然南部的气候確实比北部要好一些,但要说一年三熟,实在是太过离奇。 秦达苦笑著摇头:“我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还能有假吗?而且,皇上还说朝廷將停止对琼州府的財政支持,因为琼州府已经是富庶之地,不需要朝廷的资助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亲眼见过了,这怎么辩驳?!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官员都炸开了锅。 “什么?停止財政支持?” “这怎么可能?我们琼州府每年都要朝廷拨款才能维持运转啊!” “没有朝廷的银子,我们这些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眾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琼州府地处偏远,经济基础薄弱,每年都需要朝廷的大量財政支持才能正常运转。 现在突然断了这条生命线,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知县王德昌更是直接问道:“知府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去向代王殿下学习种地吧?” 秦达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诸位,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想办法应对了。其实……。” 第33章 秦达前往琼州学习 隨后,秦达將自己亲眼所见的南部发展情况向眾官员详细描述了一番。 从那些绿油油的稻田,到一年三熟的惊人產量,从整齐有序的聚集点,到训练有素的军队,每一个细节都让在场的官员们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可能?” 通判李明德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那些荒僻之地,真的变成了良田?” 推官张文华也是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知府大人,代王殿下真的有如此神通?能让那片荒地变成鱼米之乡?” 秦达苦笑著点头:“诸位,我若不是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代王殿下確实在琼州府南部创造了奇蹟。现在皇上要我们学习代王的治理之法,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眾官员面面相覷,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在琼州府任职多年,一直把这里当成是流放之地,每日里除了应付些简单的政务,就是盼著能早日调回內地。 谁能想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竟然有人把这荒僻之地经营得如此繁荣? 知县王德昌忍不住问道:“知府大人,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秦达站起身来,在屋內来回踱步,思考了片刻后说道:“诸位,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主动出击了。我决定亲自带队,两日后启程前往南部,再次实地考察代王殿下的治理情况。你们之中,愿意同行的可以报名。” 李明德第一个站了起来:“知府大人,下官愿意同行。既然代王殿下能创造奇蹟,我们確实应该好好学习。” 张文华也跟著表態:“下官也愿意去见识一番。” 其他几位官员虽然心中忐忑,但也都纷纷表示愿意同行。 毕竟,皇上的圣旨已经下达,他们也別无选择。 秦达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什么,对身边的师爷说道:“去请单大人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师爷应声而去。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前工部尚书单安仁,因为得罪了皇上而被贬謫到琼州府。 “单大人,有礼了。”秦达起身行礼。 单安仁摆摆手:“秦知府客气了。听说你找我有事?” 秦达將代王朱桂在南部的成就以及皇上的圣旨简单说了一遍,然后诚恳地说道:“单大人,您在朝中任职多年,见识广博。这次我们前往南部学习,还望您能同行指导。” 单安仁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轻抚著鬍鬚,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作为曾经的重臣,他对政事確实有著丰富的经验,但现在的身份却让他不得不谨慎。 “秦知府,老夫心领了。”单安仁最终摇了摇头:“但老夫现在是罪臣之身,不宜参与政事。这种事情,还是你们去办吧。” 秦达还想再劝,但单安仁態度坚决,最终只能作罢。 他心中也明白,单安仁的顾虑不无道理。一个被贬謫的罪臣,確实不適合过多参与地方政务。 三天的准备时间很快过去了。 秦达挑选了几位重要的官员和师爷,准备了充足的乾粮和水,还有一些给代王的礼品。启程这天,琼州府卫指挥使陈旭亲自前来送行。 “秦知府,这一路路况复杂,野外多有毒虫蛇蚁,还时常有山民聚眾滋事。”陈旭一脸担忧地说道:“我派千户单保家带领三百精兵护送你们,一路上万事小心。” 单保家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魁梧,面容坚毅。他上前行礼道:“末將单保家,奉指挥使大人之命,护送诸位大人前往南部。” 秦达点头致谢,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队伍中有官员、师爷、护卫,还有负责运送物资的民夫,总共有四百多人。 走了半日,队伍在一处山坳中休息。 李明德无意中听到几个士兵在交谈,提到了单千户的身世,不禁好奇地询问。 一个老兵小声说道:“李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单千户可是有来头的。他父亲就是被贬到我们琼州府的单安仁单大人。” “什么?”李明德大吃一惊:“单千户是单大人的儿子?”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秦达那里。 秦达心中感慨,没想到父子二人一个被贬为罪臣,一个却在军中任职。 看来单保家为了避嫌,平时很少与父亲来往。 行军途中,单保家对沿路的情况了如指掌。 他时常提醒眾人小心脚下的毒虫,或是指出哪里可能有山贼出没。这让秦达对他刮目相看。 “单千户,你对这一带的情况很熟悉啊。”秦达试探著问道。 单保家面无表情地回答:“回知府大人,末將在琼州府任职多年,这些山路走过无数遍,自然熟悉。” 下午时分,天色开始变暗,单保家催促道:“诸位大人,前面还有一段山路比较险峻,野兽毒虫较多。我们最好加快速度,爭取天黑前赶到第一个小村,那里可以安全过夜。” 秦达看了看天色,確实有些担心夜路难行,便下令加快行军速度。 士兵们纷纷点起火把,护在队伍两侧,防备突然窜出的野兽。 就在太阳即將落山的时候,队伍终於到达了目的地。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明德指著前方,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他们记忆中,这里应该只是一个简陋的小村,十几间茅草屋隨意搭建,周围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 可现在呈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高达两米的城墙用石块砌成,墙头上还建有瞭望塔,上面有士兵在来回巡逻。 城门口站著几个穿著统一服装的守卫,看上去训练有素。 城墙內隱约可见整齐的房屋,还有裊裊炊烟升起。 “天啊,这真的是原来那个破败的聚集点吗?”张文华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了眼。 秦达也是一脸震撼。 他虽然已经在王府见识过代王的治理能力,但再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变化,心中还是波澜起伏。 守门的士兵听到动静,立即警觉地走了过来。 当看清是秦达一行人时,其中一个士兵惊喜地喊道:“这…这不是秦知府吗?” 秦达仔细一看,认出了这个士兵:“你是…张大海?” “是的,知府大人!您还记得小的!”张大海点了点头:“快,快请诸位大人进城!” “大海兄弟,这里变化可真大啊。”秦达感慨地说道。 张大海满脸自豪:“知府大人,您是不知道,自从代王殿下派人来指导我们,这里的变化真是一日千里啊!您看这城墙,您看这房屋,比府城里都不差了!” 眾人跟著李大海进入城中,沿路所见更是让他们目不暇接。 道路整洁平坦,房屋整齐有序,居民们脸上都洋溢著满足的笑容。 街道两旁还有一些小商铺,生意看起来相当红火。 “诸位大人,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李大海热情地安排住宿:“我们这里现在有专门的客栈,保证让您住得舒服。” 秦达一行人被安排在一座两层的客栈里,房间乾净整洁,比府城的客栈都要好。 夜晚时分,他们聚在一起,討论著今天的所见所闻。 “真是不敢相信,代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李明德感慨道:“这样的变化,简直就是奇蹟!” 张文华也点头赞同:“是啊,我们在这里任职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这些地方还能发展成这样。” 秦达望著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心中感慨万千。 明天他们就要继续前往三亚湾,去拜见那位创造奇蹟的代王殿下。 他心中既忐忑又期待,不知道那位年轻的王爷,到底还有什么惊人之举在等著他们。 第34章 朱桂的扩张计划! 隨后,再次经过两天的艰难跋涉。 秦达一行人终於到达了三亚湾的港口,当他们爬上最后一座山坡,眼前的景象瞬间让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这真的是咱们琼州吗?”通判李明德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颤抖。 眼前的三亚湾港口,完全顛覆了他们对琼州府的认知。 宽阔的港湾里停泊著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从巨大的海船到精巧的渔船,井然有序地排列著。 港口的码头用坚实的石块砌成,延伸入海,可以同时容纳十几艘大船停靠。 码头上人声鼎沸,搬运工人们正在忙碌地装卸货物。 一箱箱的粮食、一捆捆的丝绸、一坛坛的酒水,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商品,源源不断地在船只和仓库之间流转。 整个港口呈现出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天哪,这里的货物比府城的集市还要多!”推官张文华咽了咽口水。 眼中的震撼,几乎要从眼眶里冒出来了。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港口周围的建筑。 一排排整齐的仓库沿著海岸线建造,每一座都有两三层高,用青石和木料建成,看起来坚固而实用。仓库之间还修建了平整的石板路,方便货物运输。 在港口的北侧,还有一片居民区,房屋建造得整整齐齐,从高处望去就像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青瓦白墙,小桥流水,完全不像是边远之地该有的景象。 护卫单保家看得更加仔细。 作为军人,他注意到了港口的防务设施,海岸线上建有几座瞭望塔,上面有士兵在值守。港口入口处还设有水寨,几艘战船正在巡逻。 整个港口的防务可谓是固若金汤。 “这位代王殿下,还真是……”单保家心中暗暗佩服。 他在琼州府任职多年,深知要在这荒僻之地建设出如此规模的港口有多么困难。 秦达此时的心情更加复杂。 作为琼州府的知府,他对自己治下的土地本应该最为了解。 可是眼前的一切发展,完全再次超出了他的想像。 这比他上一次来,还要夸张! 想到这,秦达对自己不由產生了怀疑。 难道这些年来,自己真的是坐井观天,对琼州府的潜力一无所知? “诸位大人,请跟我来。” 领路的嚮导是个当地人,看起来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代王殿下的王府就在前面不远处。” 一行人沿著宽阔的石板路向前走去。 路上遇到的行人都穿著整洁的衣服,脸上洋溢著满足的笑容。 孩子们在街道上嬉戏玩耍,妇女们在门前洗衣晾晒,老人们坐在树荫下閒聊,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 “这些人的生活状况,比府城里的百姓都要好。”李明德小声对秦达说道。 秦达点了点头,心中的震撼越来越强烈。 他开始意识到,代王朱桂在这里创造的,不仅仅是农业上的奇蹟,更是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態。 朱桂其实早就通过系统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当看到秦达一行人出现在王府门前时,他心中有些好奇。 这些人上次刚刚来过,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而且这次的阵势比上次更大,还带了不少护卫。 “殿下,琼州府知府秦达求见。”侍卫进来稟报。 “让他们进来吧。”朱桂放下手中的书卷,心中盘算著这次他们的来意。 大厅內,秦达一行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参拜。朱桂坐在主位上,神態自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拘束。 “诸位大人不远百里而来,不知有何要事?”朱桂开门见山地问道。 秦达深吸了一口气,硬著头皮说道:“回稟殿下,下官此次前来,是奉皇上圣旨。皇上听闻殿下在此地创造了农业奇蹟,特令下官前来学习殿下的治理之道。” 说完这话,秦达紧张地等待著朱桂的反应。 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唐突,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知府,而对方是皇子。 按理说,应该是朱桂向他学习才对,现在却反过来了。 朱桂听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早就猜到了朱棣回京后会引起轩然大波,没想到父皇的反应这么快,连圣旨都下来了。 “学习治理之道?”朱桂略一思索,然后爽快地说道:“这有何难?不过是一些农田开垦和稻穀种植的技术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话一出,秦达等人都愣住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个请求会遭到拒绝,或者至少会有一番推辞。 没想到代王殿下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甚至还说这是小事。 秦达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殿下真的愿意指导我们?” “当然。”朱桂点了点头:“琼州府本就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朱桂心中其实有著自己的考虑。 在他的长远规划中,琼州府只是他海上帝国的一个起点。 他真正的目標是澳洲和美洲那些广阔的土地。 琼州府北部的发展,对他来说確实无伤大雅,甚至还能为他提供更多的人力和物力支持。 况且,帮助秦达改善琼州府的治理,也符合他作为皇子的身份。 毕竟,他不能表现得太过独立,否则容易引起朝廷的猜忌。 听到朱桂的承诺,秦达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明德和张文华更是激动得当场跪倒在地。 “殿下恩德如山,下官等人感激不尽!”秦达也跟著跪了下来。 朱桂摆摆手:“诸位大人不必如此。既然要合作,那就说说具体的安排吧。” 朱桂站起身来,在厅內踱步,一边思考一边说道:“琼州府北部的土地改良和农田开垦,確实需要一定的技术和人力。我可以派人协助你们,爭取在一年內实现一年两熟的目標。” “一年两熟?”秦达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们原本只是希望能学到一些改善农业的方法,没想到代王殿下的目標竟然如此宏大。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这需要大量的物资支持。铁农具、优质种子、肥料、水利设施的建材等等,这些都需要琼州府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只负责提供技术指导和人力支援。” 秦达连忙点头:“殿下放心,这些物资下官一定想办法筹措。”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身边的侍卫说道:“去叫徐大牛过来。” 很快,许大牛匆匆赶来。 这个中年汉子现在已经是朱桂手下的重要干將,负责农业和水利方面的事务。 “徐大牛,这位是琼州府知府秦达大人。”朱桂介绍道:“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去协助秦大人改善琼州府北部的农业状况。具体的计划,你们自己商量。” 徐大牛恭敬地行礼:“遵命,殿下。” 处理完这件事,朱桂的心思又转向了其他方面。 隨著琼州府的发展越来越顺利,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扩张计划。 澳洲那边的探索队已经出发一个多月了,应该快有消息传回来了。 而且,隨著朱棣回京匯报,朝廷对琼州府的关注度必然会大大提高。 他需要更加小心地平衡各方关係,既要保持足够的发展速度,又不能引起朝廷的过度担忧。 “诸位大人,既然事情已经商定,那就请徐大牛带你们去实地考察一下吧。”朱桂站起身来:“我还有其他事务要处理,就不陪同了。” 秦达一行人再次行礼致谢,然后跟著徐大牛离开了王府。 他们的心情都非常激动,这次的收穫远远超过了预期。 不仅得到了代王的支持,还有专门的技术指导,琼州府的未来看起来一片光明。 目送他们离去,朱桂回到书房,展开了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 这是他根据后世的记忆绘製的,標註著各个大陆和重要的岛屿。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了太平洋的某个位置。 “是时候加快步伐了。”朱桂喃喃自语道。 第35章 目標剑指岛国! 就在朱桂思虑下一步的发展之时,一支满载而归的船队正缓缓驶入三亚湾港口。 为首的巨舰上,赵山岳站在船头,望著熟悉的港湾,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次出海贸易,可谓是收穫颇丰。 船队带回了大量的香料、作物材料,还有最重要的——黄金和白银,赵山岳心中盘算著,这批货物的价值足以让代王殿下的財库再次充盈起来。 “大人,咱们这次真是赚大了!”副手李三兴奋地说道:“光是胡椒就装了十几船,还有那些南洋的奇珍异宝,在大明肯定能卖出好价钱。” 赵山岳点了点头,但他心中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这次远航,他们不仅仅是在做生意,更重要的是为代王殿下探查了南洋各地的情况。 那些岛屿的地理位置、物產资源、当地势力,都被他一一记录下来。 “快去稟报殿下,就说我们回来了。”赵山岳下令道。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王府。 朱桂正在书房中研究地图,听到赵山岳归来的消息,立即放下手中的事务。 “让赵山岳直接来书房见我。”朱桂吩咐道。 不多时,赵山岳风尘僕僕地出现在书房內,对著朱桂深深一礼。 “殿下,属下幸不辱命,已安全归来。” 朱桂仔细打量著赵山岳,发现他虽然晒得更黑了,但精神状態极佳,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此次出海如何?”朱桂开门见山地问道。 赵山岳立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厚的册子,恭敬地递了过去。 “殿下请看,这是属下详细记录的各地见闻。此次出海,我们总共到达了十三个岛屿,与当地的土著首领都建立了贸易关係。” 朱桂接过册子,快速翻阅著。赵山岳的字跡工整,记录也相当详细,从各地的地理环境、气候特点,到物產资源、人口数量,甚至连当地的风俗习惯都有涉及。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很好。”朱桂满意地点头:“货物都运回来了?” “回殿下,货物已全部安全运回。香料三十万斤,羊毛製品五千匹,作物种子不计其数,还有黄金三千两,白银两万两。”赵山岳如数家珍地报告著。 朱桂听到这个数字,心中一阵欣喜。这批黄金和白银,正是他急需的资源。 就在这时,朱桂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他的系统界面中,视野范围竟然悄然扩大了! 原本只能覆盖琼州府南部的系统视野,现在竟然延伸到了北部的一些区域。 朱桂立即明白了原因。 一定是因为赵山岳带回来的那些农民和工匠,现在已经进入了琼州府的范围,从而触发了系统的扩展机制。 “赵山岳,你这次带回来多少人?”朱桂问道。 “回殿下,我们这次带回了三千多人,其中农民两千人,工匠八百人,还有一些其他行业的人员。” 朱桂心中暗喜。三千多人,足以让他的系统能力再次得到提升。 而且,有了这些新的农民,他就可以在琼州府北部开闢更多的良田了。 “你做得很好。”朱桂讚许地说道:“这些人现在在哪里安置?” “回殿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已经分別安置在各个聚集点。农民们大部分被安排到了北部的几个新建聚集点,那里有大片的荒地等待开垦。工匠们则被安排在港口附近,准备扩建码头和仓库。” 朱桂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你先去休息,明天我们再详细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赵山岳告退后,朱桂立即打开了系统界面。 果然,他的可操控区域明显扩大了,现在几乎覆盖了整个琼州府的三分之二区域。 而且,系统中的农民数量也增加到了五千多人。 朱桂心中一动,立即开始操控这些农民开始工作。 在系统的控制下,分散在琼州府北部各地的农民们同时开始了行动。 他们手持锄头和镰刀,开始清理荒地上的杂草和灌木。那些看起来粗壮的树木,在他们的砍伐下迅速倒下。 这些农民的工作效率极高,仿佛有著用不完的体力。 从清晨到黄昏,他们不知疲倦地劳作著。短短几天时间,原本荒芜的土地就被整理得平平整整。 朱桂通过系统实时监控著开垦进度,心中满意极了。 有了系统的加持,这些农民的工作效率比正常情况下高出了数倍。 而且,他们在开垦土地的同时,还能自动规划出最合理的田块布局和水渠走向。 …… 五天后,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琼州府:北部地区竟然在短短几天內开闢出了上千顷良田! 秦达听到这个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立即带著通判李明德等人前往实地查看,结果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彻底震惊了。 原本杂草丛生的荒地,现在变成了一片片整齐的农田。 田埂笔直,水渠纵横,看起来就像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工程。 最神奇的是,这些农田的土质竟然异常肥沃,黑土深厚,一看就知道適合种植各种作物。 “这…这怎么可能?”李明德指著眼前的农田,声音都有些颤抖:“几天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现在竟然变成了良田?” 负责现场指挥的徐大牛笑著解释道:“李大人,这都是代王殿下的功劳。殿下派来的这些农民,个个都是好手,干活不要命似的。而且殿下还传授了特殊的开垦技法,所以效率才这么高。” 秦达仔细观察著这些农田,心中的震撼无法言喻。 他在朝廷任职多年,见过各种水利工程和农田建设,但从未见过如此高效的土地开垦。 “徐兄弟,这些农田都开垦完了?”秦达问道。 “哪里话!”徐大牛摆摆手:“这才刚刚开始呢。殿下说了,只要木材供应得上,人手足够,还能开垦更多的土地。” 说到木材,徐大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在前几天,赵山岳刚刚运回了一大批优质木材,完全补齐了开垦过程中消耗的木料。 而且,那些被砍伐的树木也没有浪费,全部被加工成了建材和农具。 朱桂对这个进展非常满意。 通过系统,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新开垦农田的数据。 每一块田地的面积、土质情况、预期產量,都在系统中有详细的记录。 根据系统的计算,这上千顷良田投入使用后,每年可以產出四十万到六十万单位的粮食。 这个数字,足以彻底解决琼州府的粮食短缺问题,甚至还能有大量盈余用於出口贸易。 朱桂坐在书房中,查看著自己的资源状况。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他的木材储备已经达到了一百万单位,食物储备也超过了一百万单位。但是,有一个数字让他皱起了眉头——黄金储备不多了。 黄金,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资源,却是制约他继续发展的最大瓶颈。 在系统中,许多高级建筑和科技都需要大量黄金来解锁。 而且,隨著规模的扩大,维持庞大军队和管理体系的运转,也需要持续的黄金投入。 更关键的是,系统无法直接兑换黄金。 木材可以通过砍伐获得,食物可以通过种植和捕鱼获得,但黄金必须通过现实中的挖矿或贸易来获取。 朱桂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思考著解决黄金短缺的办法。 他需要找到一个可靠的黄金来源,而且必须是可以长期开採的。 首先,他想到了吕宋。那里有丰富的金矿资源,而且距离琼州府不算太远。 但是,吕宋海域现在被海盗王陈祖义控制著。 陈祖义手下有数万精兵,战船数百艘,实力极其强大。 以朱桂目前的实力,贸然与他衝突无异於以卵击石。 接著,朱桂又想到了美洲,根据后世的记忆,美洲有著世界上最丰富的金银矿藏。 但是,以目前的航海技术,横渡太平洋的风险极高。 而且,即使到达了美洲,如何在那片陌生的大陆上站稳脚跟,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经过深思熟虑,朱桂將目光投向了北方的岛国——日本。 在他的记忆中,日本的石见银山是世界闻名的银矿,產量极其丰富。 而且,现在正值日本的室町时代,政治混乱,各地大名割据,中央政府形同虚设。 这种情况下,以朱桂的实力,完全有可能在那里开闢出一片属於自己的势力范围。 更重要的是,日本此时的整体实力相对较弱,远不如后来的战国时代和江户时代。 他们的军队虽然勇猛,但装备落后,战术单一,完全不如朱桂手下经过系统训练的精锐部队。 朱桂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北方的岛国,既有丰富的金银资源,又没有强大的统一政权,正是他理想的目標。 只要能够在那里建立据点,控制几个重要的矿山,黄金短缺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而且,占领日本还有另一个好处——可以获得大量的人力资源。 日本虽然国土面积不大,但人口密度很高,而且民眾“勤劳能干”。 是优秀的奴…咳咳,牛马! 如果能够將他们纳入自己的统治体系,对於朱桂的海上帝国建设將有巨大的帮助。 第36章 征討膏药国! 想到这里,朱桂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征討岛国,这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以至於他的情绪也逐渐激动起来。 相比於南越那些复杂的政治环境和强大的军事力量,岛国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朱桂站起身来,在书房內来回踱步,思绪飞转。 还是那句话,岛国现在正值室町时代,政治混乱,各地大名割据纷爭,根本没有统一的抵抗力量。 而且,那里的金银矿藏丰富,正是他急需的资源。 最关键的是,他找到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清剿倭寇。 这些年来,倭寇对大明沿海的侵扰从未停止。 他们不仅劫掠商船,还经常登陆烧杀抢掠,给沿海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朝廷虽然多次派兵围剿,但这些倭寇总是能逃回岛国,然后又捲土重来。 “清剿倭寇,这个理由再完美不过了。” 朱桂暗自思量道。 父皇朱元璋虽然定下了“不征之国”的祖训,但倭寇的侵扰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大明的安全。以此为由出兵,完全可以绕开祖训的限制。 朱桂心中有了底气。 他相信,以自己在琼州府创造的奇蹟,再加上清剿倭寇这个正当理由,父皇一定会批准他的请求。 而且,朝廷现在正忙於北伐,根本无暇顾及南方的事务。 这给了他极大的行动自由,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控制征討的规模和节奏。 想到这里,朱桂立即回到书案前,铺开宣纸,开始撰写奏疏。 “臣代王朱桂谨奏:倭寇猖獗,屡犯我大明海疆,劫掠商旅,荼毒百姓。臣身在琼州,深感愤慨。今愿率部征討,彻底清剿倭患,以安边境,以慰圣心…” 朱桂下笔如飞,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 在奏疏中,他详细描述了倭寇的罪行,分析了征討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並表示愿意自筹军费,不需朝廷提供钱粮支持。 写完奏疏,朱桂立即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同时,他开始著手准备征討的各项事宜。 朱桂来到港口,仔细查看著自己的舰队。 这些年来,他利用系统的能力,已经建造了相当规模的海军力量。 但要远征岛国,现有的船只还远远不够。 “立即开始建造更多的战船。” 朱桂对负责造船的工匠下达了命令:“我需要箭船和运输船各二十艘,必须在一个月內完成。” 工匠们虽然觉得这个要求过於苛刻,但在系统的加持下,他们的工作效率远超常人。 造船厂內,锤声叮噹,刨飞舞,一片繁忙的景象。 与此同时,朱桂也开始大规模招募士兵。 琼州府这段时间的发展,吸引了大量的人员聚集,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青壮年。 朱桂从中挑选出最优秀的,组建成一支精锐的征討军。 这些士兵在严格的训练下,很快就掌握了先进的战术和武器使用技巧。 他们不仅擅长陆战,也能熟练地进行海上作战。 火器的使用更是他们的强项,每一个士兵都能熟练操作火枪和火炮。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就在朱桂紧锣密鼓地准备征討事宜时,远在京城的朱元璋收到了他的奏疏。 皇帝正在御书房內处理政务,太监总管將朱桂的奏疏恭敬地递了上来。 朱元璋接过奏疏,仔细阅读起来。 “什么?十三子要征討倭国?”朱元璋看完奏疏,脸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此时,朱棣和朱冈正率领大军在北方与蒙元余孽激战。 傅友德也在前线协调指挥。 大明的主要军事力量都集中在北方战场,南方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调动。 朱元璋皱著眉头,陷入了沉思。 一方面,倭寇確实是大明的心腹大患,需要彻底解决。 另一方面,现在的时机似乎不太合適。 就在这时,锦衣卫指挥使前来覲见。 他向皇帝匯报了朱桂在琼州府的最新情况,包括农业產量的激增、人口的大幅增长,以及军队规模的不断扩大。 “陛下,根据我们的调查,代王殿下现在手下有精兵七千余人,战船数十艘。而且,他也在和诸位琼州官员的会议中明確表示,征討倭国不需要朝廷提供任何钱粮支持,一切费用都由他自筹解决。” 锦衣卫指挥使恭敬地匯报导。 朱元璋听到这里,眼前一亮。 不需要朝廷出钱出粮,这確实是一个很大的优势。 现在朝廷的財政压力本就很大,北伐的开支已经让户部叫苦连天。 如果南方的征討行动能够自给自足,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些倭人的实力如何?”朱元璋问道。 “回陛下,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岛国现在政治混乱,各地大名相互爭斗,根本没有统一的军事力量。那些倭寇虽然海上作战凶悍,但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装备简陋,战术单一。以代王殿下的实力,完全可以轻鬆镇压。” 朱元璋听完这番话,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 他想起了朱桂在琼州府创造的那些奇蹟,心中对这个十三子的能力有了更高的评价。 “好!”朱元璋拍案而起:“十三子有此魄力,实在难得。朕岂能不支持?” 皇帝立即提笔写下了批覆,不仅同意了朱桂的征討请求,还特別下令广州卫全力配合,为征討军提供必要的后勤支援。 消息很快传回了琼州府,朱桂收到父皇的批覆后,心中大喜。 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样顺利。 此时,征討的准备工作也已经基本完成。 港口內,十二艘崭新的舰船整齐排列,这些战船装备著最先进的火炮,具有强大的海上作战能力。 二十艘运输船则负责载运士兵、马匹和各种军用物资。 五千名精锐士兵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训练和装备。 他们身穿统一的盔甲,手持锋利的武器,个个都是精神百倍的勇士。 这支军队不仅数量可观,质量更是远超一般的官军。 朱桂站在码头上,望著这支即將出征的舰队,心中满怀豪情。 这次征討,不仅是为了清剿倭寇,更是为了他海上帝国的宏伟蓝图。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隨时可以出发。” 赵山岳走到朱桂身边匯报导。 朱桂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著所有的將士大声说道:“诸位勇士,今日我们出征岛国,不仅是为了清剿倭寇,更是为了大明的威严和百姓的安寧。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五千將士齐声吶喊,声震云霄。 就在这时,远在北方的朱棣正率领大军与蒙元余孽激战。 连续几场大捷让他意气风发,完全没有注意到南方弟弟的动向。 朱元璋的注意力也完全集中在北伐战场上,每日都在等待前线的战报。 这种情况给了朱桂巨大的行动自由。 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进行这次征討,不必担心朝廷的过度干预。 隨著一声令下,庞大的舰队缓缓驶出三亚湾。 朱桂亲自站在旗舰的船头,望著前方的海面,心中充满了期待。 这次征討,將是他海上帝国建设的重要一步。 舰队浩浩荡荡地向北驶去,目標直指那个遥远的岛国。 海风猎猎,战旗飞扬,五千勇士即將在异国他乡书写属於他们的辉煌篇章。 第37章 抵达倭岛,准备作战! 海上的波涛汹涌,朱桂站在旗舰的船头,望著远方若隱若现的岛屿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经过一月的航行,他们终於抵达了目的地——那个令大明沿海百姓闻之色变的倭国。 此时的日本正值南北朝对立的末期,南朝的势力已经衰微到了极点,北朝足利氏的统治日渐稳固。 朱桂选择的登陆点正是南朝势力范围內的石见银山附近海域,那里不仅有著丰富的银矿资源,防务也相对薄弱。 “殿下,前方发现敌情!”瞭望手的声音从桅杆上传来。 朱桂举起单筒镜望去,只见远处的海面上,数十艘破旧的舢板正摇摇晃晃地向他们驶来。 这些船只大多是用粗糙的木料拼凑而成,有的甚至还在船舷上补著布片,看起来寒酸至极。 船上的武士们挥舞著太刀,发出震天的吶喊声,企图以气势压倒对手。 “就这?”朱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以为会遭遇顽强的抵抗,甚至做好了付出惨重代价的心理准备。 可眼前这些破烂船只,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赵山岳站在朱桂身旁,同样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殿下,看来这些倭人比我们想像中还要不堪一击。这样的对手,我们一艘箭船就能全部解决。” 朱桂点了点头,但心中却升起了一丝警惕。 兵书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即使对手再弱小,也不能掉以轻心。 “传令下去,箭船列阵,准备迎敌!”朱桂下达了作战命令。 隨著號角声响起,大明舰队迅速调整阵型。 十二艘装备精良的箭船呈扇形展开,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前方的敌船。 这些箭船每一艘都有三层甲板,船身坚固,火力强大,与那些摇摇欲坠的甲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日方的攻击很快开始了。 那些武士们拉开弓弦,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向大明舰队。 然而,这些箭矢的质量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大多数都是用竹子削制的,箭头甚至连铁都没有包。 这样的箭矢射到大明战船的厚实木板上,连个印子都留不下,更別说造成什么杀伤了。 “哈哈哈,这些倭人是在给我们挠痒痒吗?”船上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大笑起来。 朱桂却没有笑。 他知道,这些看似可笑的攻击,背后是日本当时真实的实力水平。经过多年的內战,这个岛国的经济已经被拖垮,连基本的武器装备都无法保证。 “开火!”朱桂冷静地下达了反击命令。 霎时间,八艘箭船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海面。 火炮喷射出的铁弹如雨点般砸向敌船,那些本就脆弱不堪的甲板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打击。 第一轮齐射过后,至少有十几艘敌船被直接击沉。 木屑飞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原本平静的海面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些落水的武士们拼命挣扎著,但身上沉重的盔甲很快就將他们拖入了海底。 剩余的敌船见势不妙,想要掉头逃跑,但为时已晚。 大明的箭船如猛虎下山,迅速包围了他们。 第二轮、第三轮炮击接连而至,每一轮都能带走数艘敌船的生命。 整个战斗过程极其短暂,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数十艘敌船就被全部歼灭。 海面上漂浮著破碎的船板和尸体,血水染红了一大片海域。 少数几艘侥倖逃脱的船只,也是拖著浓烟仓皇而去,船上的武士们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囂张气焰。 朱桂看著眼前的景象,心情复杂至极。 这场所谓的海战,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敌人的实力弱得令人髮指,甚至让他產生了一种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殿下,敌人已全部击溃,我军无一伤亡!”副將兴奋地匯报著战果。 朱桂点了点头,但脸上並没有多少喜色。 这样的胜利来得太容易了,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这次出征的必要性。 五千精兵对付这样的对手,確实有些大材小用了。 “传令下去,四艘运输船靠岸,四百名陆军立即登陆,占领海岸线!” 朱桂迅速调整了作战计划。既然敌人如此不堪一击,那就没必要等待了,直接发动全面攻击。 登陆行动进行得异常顺利。 海滩上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显然刚才的海战已经把当地的守军嚇破了胆。 四百名大明士兵如下山猛虎般衝上海滩,迅速建立起了滩头阵地。 他们训练有素,行动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就完全控制了这片海岸。 朱桂隨后也登上了陆地。 当他的双脚踏上这片异国土地时,心中涌起了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多少年来,无数华夏儿女都梦想著有朝一日能够踏平这个给中华民族带来无数屈辱的岛国。 而今天,他朱桂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实现了这个梦想。 “真是太不真实了。” 朱桂喃喃自语道。 在他的记忆中,后世的那个岛国是多么的强大和狡猾,可眼前的现实却告诉他,此时的日本不过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弱小对手。 海滩上,大明的军旗在海风中猎猎飘扬。 士兵们正在紧张有序地卸载装备和物资,准备建立更大规模的据点。 朱桂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著远方的群山,那里就是石见银山的所在地,也是他此行的真正目標。 与此同时,战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传向了四面八方。 那些侥倖逃脱的船只將这个可怕的消息带回了各地,整个南朝的统治区域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在远离海岸的山中城堡里,一名负责海防的武將正在向他的主君匯报情况:“主君大人,海上出现了一支强大的敌军舰队,我们的防卫船队已经全军覆没!” 这名武將名叫佐藤右卫门,是当地的守备將领。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被刚才的战斗嚇得不轻:“那些敌船的火炮威力极其恐怖,我们的船只根本无法抵挡。而且,敌人的数量极多,至少有数十艘大船!” 消息很快传到了南朝的都城。 后龟山天皇正在宫中处理政务,突然听到这个噩耗,手中的毛笔当即掉在了地上。 “什么?有敌军来袭了?” 后龟山天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作为一个朝不保夕的傀儡皇帝,他最怕的就是这种突发事件。 朝廷上下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大臣认为这是北朝僱佣的海盗前来攻打,有的则怀疑是高丽或者大明的军队。 各种猜测和谣言满天飞,但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確的答案。 “陛下,依臣之见,这很可能是足利氏僱佣的海盗。”一名老臣颤巍巍地说道:“他们想要彻底消灭我们南朝的势力,所以才会动用如此庞大的海军。” 后龟山天皇听到这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如果真的是足利氏的阴谋,那么南朝的末日可能真的到了。 “传令下去,各地守军立即集结,准备抵抗外敌入侵!”后龟山天皇强撑著下达了命令,但他的声音里明显缺乏底气。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经过多年的內战消耗,南朝的军事力量已经极度衰弱。 各地的守军不仅装备简陋,士气也极其低落。 面对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明军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朱桂並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已经在敌人內部引起了如此大的恐慌。 此时的他正专注於巩固滩头阵地,为接下来的大规模登陆做准备。 在他的计划中,这只是征服石见银山的第一步,真正的计划还在后面。 第38章 暴打倭寇,摧枯拉朽 另外一边,南朝的都城內,后龟山天皇坐在简陋的宫殿中,脸色苍白如纸。 显然,刚刚再次收到的噩耗让这位名义上的天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陛下,海防军已全军覆没,敌军已经登陆!” 跪在殿下的传令兵声音颤抖,显然也被这个消息嚇得不轻。 后龟山天皇紧握著手中的扇子,手背上青筋暴起。 作为南朝的最后一任天皇,他深知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 北朝足利氏的势力日益强大,而南朝却在连年的战爭中日渐衰落。 现在突然出现的海上敌军,很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重要的是,他们此时竟然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多年的战乱已经让南朝的情报网络支离破碎,他们对外界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就在眾人惶恐不安之际,一个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请让臣率军迎敌!” 说话的是大臣渡边泽田,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將。 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跡,但眼中依然闪烁著不屈的光芒。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刻,只有他挺身而出。 “泽田,你真的愿意出战?”后龟山天皇看著这位忠诚的老臣,眼中涌出了泪水。 “陛下,臣虽年迈,但报国之心不减。纵然敌军再强,臣也要与他们一战,决不能让他们踏平我们的都城!”渡边泽田的声音鏗鏘有力,展现出了一个老武士应有的气概。 后龟山天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起身:“既然如此,朕將南朝的军事大权全部交给你。无论需要什么,朕都会全力支持。” 渡边泽田接过了这个沉重的担子。 他深知,以南朝目前的实力,要抵抗这支神秘的敌军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作为一个武士,他不能退缩。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渡边泽田几乎跑遍了南朝控制的每一个角落,拼命地召集军队。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经过多年的战爭消耗,南朝的军事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第一天,他只召集到了八百人,其中大部分还是临时招募的农民。 这些人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手中的武器更是五八门,有的拿著生锈的长矛,有的只有一把破刀,甚至还有人拿著农具充当武器。 第二天,又有一千人陆续赶来,但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这些士兵的状態比第一批更差,许多人连盔甲都没有,只是在身上胡乱绑了几块木板充当护甲。 到了第三天,渡边泽田终於凑齐了三千人的队伍。然而,看著眼前这支乌合之眾,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这样的军队,如何能与装备精良的敌军抗衡?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再等待了。 根据探子的匯报,敌军已经深入內陆,正朝著石见银山的方向推进。如果让他们占领了银山,后果將不堪设想。 “全军出发!”渡边泽田咬牙下达了命令。 与此同时,朱桂正率领著三千精兵在南朝的境內一路推进。 他们的目標明確——石见银山。 这座蕴藏著丰富银矿的山峰,正是朱桂此行的真正目的。 朱桂骑在战马上,审视著周围的地形。 这片土地比他想像中还要贫瘠,田地里的庄稼稀稀拉拉,村庄里的房屋破败不堪。 显然,长年的战乱已经让这个地区彻底衰败了。 “殿下,前方发现敌军!”斥候快马飞奔而来,向朱桂匯报情况。 朱桂勒住马韁,举起单筒镜望向远方。 只见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著许多人影。 从数量上看,敌军的规模不小,至少有三千人左右。 “终於来了一支像样的军队。” 朱桂心中暗想。自从登陆以来,他们遇到的敌抗都是小打小闹,根本构不成威胁。 现在终於有一支成规模的敌军前来迎战,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军队的真正实力。 隨著距离的拉近,朱桂逐渐看清了敌军的真实面貌。 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笑出声来。 眼前这支所谓的军队,简直就是一群叫子的集合。 士兵们身材瘦弱,脸色蜡黄,显然长期营养不良。 他们的装备更是寒酸至极,有的人身上连像样的盔甲都没有,只是用破布包著几块木板。 武器也是五八门,长短不一,许多刀剑都已经锈跡斑斑。 “我还以为会遇到什么强敌,原来是这样的乌合之眾。” 朱桂摇了摇头,心中对岛国的实力有了更加准確的认识。看来,他確实高估了这个时代日本的军事力量。 在敌军阵中,渡边泽田也在观察著朱桂的军队。 当他看到那些穿著统一盔甲、手持精良武器的大明士兵时,心中涌起了绝望的情绪。 对方的每一个士兵都身材魁梧,装备精良,阵型整齐,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的军队简直就像是一群农民。 这样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人数能够弥补的。 “单保家!”朱桂叫来了身边的千户。 “末將在!”单保家立即策马上前。 “眼前这支敌军就交给你了,快战快决,不要浪费太多时间。”朱桂下达了命令。 “末將遵命!” 单保家接到命令后,立即开始布置战术。 他將三千人分成三个方阵,中军正面攻击,两翼包抄,力求一击而胜。 隨著战鼓声响起,大明军队开始缓缓推进。 他们步调一致,阵型严整,就像一堵钢铁城墙般压向敌军。 渡边泽田看到敌军开始进攻,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拔出腰间的太刀,对著身后的士兵大声喊道:“为了天蝗陛下,为了南朝,冲啊!” 然而,他的吶喊声並没有激起多少迴响。 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们看著对面气势汹汹的敌军,许多人的腿都在发抖,根本提不起战斗的勇气。 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態势。 大明士兵手中的长矛如林,配合著火器的轰鸣声,瞬间就击垮了南朝军队的前阵。 那些本就脆弱不堪的武器装备,在精良的大明兵器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许多南朝士兵还没来得及接敌,就被火銃的弹丸击倒在地。 那些侥倖衝到近前的,也很快被长矛和刀剑割倒。 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南朝士兵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不到一个小时,这场所谓的大战就结束了。 三千人的南朝军队几乎全军覆没,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著无数尸体,血水匯成了小溪。 渡边泽田被几个亲兵拼死保护著,但最终还是被大明士兵俘虏。 除了他之外,还有十几个大名和將领也成了俘虏。 战后,朱桂骑马来到俘虏面前。 他仔细打量著跪在地上的这些敌將,最终將目光停在了渡边泽田身上。 “你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將?”朱桂问道。 渡边泽田抬起头,眼中依然闪烁著不屈的光芒:“正是在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朱桂点了点头,对这个老將的气节还是有些佩服的。 然后,他转身对单保家说道:“全部处死” 单保家领命,立即开始执行。 很快,十几名被俘的大名和將领都被斩首示眾,鲜血染红了大地。 第39章 朱桂的威胁! 鲜血还在地面上汩汩流淌,十几颗人头整齐地摆放在战场中央,无头的尸体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 朱桂冷漠地扫视著这片血腥的场面,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对他而言,这些日本武將的死活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用来立威。 “住手!不要杀我!”就在行刑即將结束时,一个颤抖的汉语声音响了起来。 朱桂微微一愣,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正是那个被称为主將的老头,此刻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两眼血红脸色惨白如纸。 身体抖如筛糠! “有意思,你竟然会说汉语?” 朱桂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这个老將。 在这个时代,会说汉语的日本人並不多见,大多是些有学问的僧侣或者贵族。 眼前这个武將能说出如此流利的汉语,说明他的身份绝不简单。 再一个,刚才不是还挺硬的嘛? 现在知道怕了? 渡边泽田听到朱桂的问话,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磕头道:“尊贵的大人,小人渡边泽田,乃是南朝的重臣!小人年轻时曾隨商船到过大明,在寧波停留过两年,所以略通汉语。求大人饶命,小人愿意献上所有財產作为赎金!” 朱桂来了兴趣,他缓缓走到渡边泽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个跪地求饶的老头。“南朝重臣?有多重要?” “小人是后龟山天皇陛下的心腹大臣,负责军政大权!” 渡边泽田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上了:“小人的家族在南朝有著举足轻重的地位,族中財產无数,只要大人肯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全部献上!” 朱桂听到“后龟山天皇”这个名字,心中一动。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正是南朝的最后一任天皇。 如果眼前这个老头真的是南朝的重臣,那他的价值就不仅仅是赎金那么简单了。 “既然你是南朝的重臣,那我问你,南朝现在有多少兵马?”朱桂试探性地问道。 渡边泽田不敢隱瞒,如实回答:“回大人的话,经过多年战乱,南朝的兵力已经严重损耗。各地加起来,大概还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但大多装备简陋,战力有限。今日小人带来的三千人,已经是南朝能调动的最精锐部队了。” 朱桂点了点头,心中对日本南朝的实力有了更准確的认识。 一万五千人,而且还是装备简陋的乌合之眾,这样的实力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这反而符合他的计划。 “你知道我是谁吗?”朱桂忽然问道。 渡边泽田茫然地摇摇头:“小人不知,请大人明示。” 朱桂负手而立,声音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乃大明代王朱桂,奉皇帝陛下之命,前来征討倭寇。” “代王?大明的王爷?”渡边泽田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对方只是大明的某个將军,没想到竟然是皇室宗亲。 这个身份的分量他非常清楚,在等级森严的东亚社会,王爷的地位仅次於皇帝,远不是他这样的臣子能够比擬的。 “既然你是南朝的重臣,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朱桂的语气忽然变得和缓起来;“回去告诉你们的天皇,三日之內,必须亲自来见本王。如果过了期限还不来,本王就率军直接攻打你们的都城。” 渡边泽田闻言大喜过望,连忙磕头道:“小人遵命!一定將王爷的话原原本本地转达给陛下!” 朱桂挥了挥手:“去吧,记住,只有三天时间。” 看著渡边泽田狼狈逃离的身影,朱桂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的真实意图並不是简单的征討倭寇,而是要介入日本的南北朝纷爭。 现在北朝足利氏的势力日益强大,如果让他们完成统一,对大明来说绝不是好事。 一个统一的日本,必然会对朝鲜半岛和大明沿海造成威胁。 相反,如果日本继续保持分裂状態,南北朝互相攻杀,消耗彼此的实力,那对大明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 而朱桂的计划,就是要扶持虚弱的南朝,让这场內战继续下去,最好是永远不要结束。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了。 渡边泽田骑著一匹瘦马,一路狂奔回到了南朝的都城。 此时的都城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收拾行李准备逃跑的官员和百姓。 后龟山天皇正在宫中惶恐不安地等待消息。 当他听说渡边泽田回来了,立即將他召到面前。 “泽田,你回来了!前线的情况如何?”后龟山天皇急切地问道。 渡边泽田跪在地上,將前线发生的一切详细匯报了一遍。当他说到三千大军全军覆没时,后龟山天皇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什么?全军覆没?那敌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陛下,敌军的首领自称大明代王朱桂,说是奉大明皇帝之命前来征討倭寇。”渡边泽田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明的王爷?” 后龟山天皇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明王朝的强大他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是大明的王爷亲自出征,那南朝根本就没有抵抗的可能。 “陛下,那位代王殿下有话要臣转达。”渡边泽田继续说道,“他要求陛下在三日之內亲自前去覲见,否则就要率军攻打都城。” 后龟山天皇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瘫软在椅上。 让他这个天皇去覲见一个明朝王爷,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如果不去,都城就保不住了,到时候连命都没有了。 就在后龟山天皇犹豫不决的时候,渡边泽田忽然开口了:“陛下,臣以为这未必是坏事。” “什么意思?”后龟山天皇疑惑地看著他。 渡边泽田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大明代王既然要求覲见,说明他並不是要直接灭掉我们南朝,而是另有打算。以臣之见,这很可能是我们南朝翻身的机会!” 听到这话,后龟山天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你详细说说。” 渡边泽田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说道:“陛下,我们南朝之所以处於劣势,主要是因为实力不如北朝。但如果能得到大明天朝的支持,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大明是天朝上国,实力远超足利氏。如果代王殿下愿意支持我们,那我们不仅能保住现有的地盘,甚至还有可能实现北伐,重新统一日本!” 后龟山天皇听到这里,眼中的恐惧逐渐被兴奋所取代。 他激动地站起身来:“你说得对!如果能得到天朝的支持,我们確实有机会翻盘!” 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可是,天朝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们能给大明什么好处呢?” 渡边泽田早就想好了说辞:“陛下,大明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的边境环境。如果我们南朝能够重新统一日本,然后对大明俯首称臣,那对大明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而且,我们日本的金银矿產丰富,完全可以作为贡品献给天朝。” 后龟山天皇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但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如果我们去了,万一代王殿下要求我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办?” 渡边泽田心中暗自焦急。 他深知这是渡边家族唯一的翻身机会,如果错过了,不仅南朝要完蛋,他们渡边家也要跟著陪葬。 为了促成这件事,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君臣之义了。 “陛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渡边泽田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代王殿下的军队就在不远处,隨时可能攻打都城。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也许还能谈出一个好结果。” 后龟山天皇察觉到渡边泽田语气中的威胁,心中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平时恭敬有加的老臣,现在眼中闪烁著危险的光芒。 如果自己继续反对,说不定这个老傢伙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后龟山天皇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泽田说得对,我们確实没有选择的余地。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前去覲见代王殿下。” 听到天皇终於鬆口,渡边泽田心中大喜,脸上的凶光也瞬间消失,重新变成了那副恭敬的模样:“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安排车驾和护卫!” 第40章 殖民倭国的第一站! 朝阳初升,金辉洒向大地。 后龟山天皇坐在一顶简陋的轿子中,望著前方那座依山而建的大明军营,心中五味杂陈。 身旁的渡边泽田骑著一匹瘦马,脸色同样凝重。 他们这次前来,实际上是在赌命,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陛下,前方就是明军大营了。”渡边泽田压低声音说道。 后龟山天皇透过轿帘向外望去,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军营占地极广,帐篷排列整齐有序,如同棋盘一般。 营门口站著两排士兵,个个身材魁梧,盔甲鲜亮,手中长矛如林,威武不凡。 更让人震惊的是,整个军营內外竟然听不到任何嘈杂声,只有偶尔传来的號角声和士兵操练的口號声。 这种军纪之严明,实在是后龟山天皇平生所未见。 想想自己的军队,平时聚在一起就像是菜市场一样热闹,根本无法与眼前这支劲旅相提並论。 “天朝上国,果然名不虚传。” 后龟山天皇暗自感嘆道。 此刻他终於明白,为什么渡边泽田会那样形容这支明军的可怕了。 光是看到这军营的规模和秩序,就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 轿子缓缓停在营门前,守卫的明军士兵立即围了上来。为首的一个千户模样的军官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渡边泽田连忙下马,恭敬地说道:“稟军爷,我们是南朝使者,特来拜见代王殿下。” 那千户打量了他们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跟我来,王爷正在中军帐等候。” 一行人进入军营后,后龟山天皇更是被震撼得目瞪口呆。 营內的士兵们正在进行各种训练,有的在练习长矛阵法,有的在操练火器,还有的在进行体能训练。 每个人都全神贯注,动作標准统一,显然经过了长期严格的训练。 最让后龟山天皇印象深刻的,是那些火器的轰鸣声。 他看到一队士兵正在演练火銃射击,隨著指挥官的口令,数十支火銃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响声让大地都在颤抖。 白烟升腾,硝烟瀰漫,那种威势简直如同天雷降世。 “这就是明军的火器吗?” 后龟山天皇心中暗想。他曾经听说过大明的火器威力巨大,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难怪渡边泽田说南朝的军队在明军面前不堪一击,光是这火器的威力,就足以让任何敌人闻风丧胆。 很快,他们来到了中军大帐前。 这座帐篷比周围的要大出许多,帐顶上飘扬著一面绣著金龙的大旗,显然这就是朱桂的帅帐。帐门两侧站著四名全副武装的亲卫,个个身材高大,气势逼人。 千户在帐门前停下,向內稟报导:“王爷,南朝使者到了。” 帐內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后龟山天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缓步走进大帐。 渡边泽田紧跟在后,同样是小心翼翼。 大帐內布置简洁而庄重,正中央放著一张虎皮大椅,椅子上坐著一个年轻的男子。 此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身穿一身金丝蟒袍,头戴冕冠,周身散发著不怒自威的气势。 正是朱桂,此刻他正端坐在椅上,冷冷地打量著进来的两人。 后龟山天皇一看到朱桂,立刻就被对方身上那种天然的威严所震慑。 这种气质绝非常人能够拥有,只有真正的皇室血脉才会有如此风范。 此刻他再也不敢怀疑对方的身份了。 “下国寡君拜见代王殿下!”后龟山天皇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天皇尊严根本不值一提。 渡边泽田也连忙跪下:“臣渡边泽田,拜见代王殿下!” 朱桂居高临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闪过一丝杀意。 眼前这个所谓的后龟山天皇,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毫无威胁。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立刻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但朱桂很快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杀死后龟山天皇虽然容易,但这样做对他的计划毫无帮助。 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而不是一个死人。 现在的南朝虽然衰弱,但还有一定的號召力,利用得当的话,完全可以成为他对抗北朝的利器。 想到这里,朱桂的脸色变得更加严厉,声音如雷霆般响起:“后龟山,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海盗,袭击我大明边疆,劫掠我大明商船!你可知罪?” 这一声质问如同晴天霹雳,把后龟山天皇嚇得浑身一颤。 他连忙磕头道:“代王殿下明鑑,下臣绝无此事!下臣对天朝向来恭敬有加,岂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朱桂冷哼一声:“没有?那些倭寇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你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治下的海盗都管不住,还有脸在这里狡辩?” 听到这话,渡边泽田急忙开口为主君辩解:“代王殿下息怒!那些倭寇確实存在,但绝非我们南朝所能控制。实际上,那些海盗大多出自北朝足利氏的治下,他们故意纵容这些人前去骚扰天朝边境,企图挑起天朝与我们南朝的仇恨!” 朱桂听到这话,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哦?这么说来,你们南朝连那些北方的叛贼都管不住了?既然如此,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自立为国?” 这话说得极为狠毒,直接点出了南朝的要害。 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都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朱桂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如果南朝能够统一日本,管住那些倭寇,那么大明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渡边泽田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朱桂的意图,连忙说道:“代王殿下说得极是!我们南朝之所以无法管束那些倭寇,正是因为国土分裂,力量分散。如果能够重新统一日本,我们一定严厉打击那些海盗,绝不让他们再骚扰天朝边境!” 后龟山天皇虽然政治智慧不如渡边泽田,但此刻也听出了话中的机会,连忙接口道:“代王殿下,下臣愿意为天朝效犬马之劳!只要能够得到天朝的支持,下臣发誓一定重新统一日本,彻底清除那些倭寇!” 朱桂看著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暗自满意。 这两个傢伙果然上鉤了,现在正是提出条件的最佳时机。 “你们的话听起来倒是不错。”朱桂缓缓开口道:“不过,本王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南朝连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统一日本?” 渡边泽田急忙说道:“代王殿下,我们南朝虽然现在实力不强,但在民心方面还是有优势的。足利氏虽然控制了大部分领土,但他们的统治並不稳固,许多地方都有反抗的声音。只要我们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完全有机会翻盘!” “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朱桂摇了摇头:“就凭你们现在这点实力,別说统一日本了,能保住现有的地盘就不错了。” 后龟山天皇听到这话,心中一急,连忙说道:“代王殿下,如果天朝愿意支持我们,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天朝乃是泱泱大国,只要稍加援助,我们就有信心击败足利氏!” 朱桂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如果本王真的决定支持你们,你们必须先答应本王几个条件。” “请代王殿下明示!”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朱桂站起身来,踱步到帐篷中央,然后转身看著跪在地上的两人:“第一,你们必须正式向大明称臣,每年纳贡,永不背叛。” “第二,石见银山的开採权必须交给本王,所產银两一成归你们,九成归本王。” “第三,你们必须在沿海设立据点,配合本王清剿倭寇。能做到这几点吗?” 听到这些条件,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都是心中一震。 这些要求虽然苛刻,但相比於被彻底消灭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特別是石见银山的开採权,那本来就是他们控制范围內的,现在拿出大部分给朱桂,换取重新统一日本的机会,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 “我们愿意答应代王殿下的所有条件!”后龟山天皇毫不犹豫地说道。 朱桂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王可以先支援你们一批武器装备,让你们有自保的能力。至於更多的援助,要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 听到朱桂愿意提供武器支援,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都是大喜过望。 有了大明的先进武器,他们至少不用担心被北朝轻易消灭了。 “多谢代王殿下!”两人连忙磕头道谢。 朱桂挥了挥手:“別著急,话还没说完!这只是对你们援助武器的条件!剩下的条件你们先听听,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41章 令人绝望的援助条款! 朱桂的话一出口。帐內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沉默,后龟山天皇与渡边泽田跪在地上,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朱桂的话让他们看到了重新崛起的希望,但同时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明的援助必然是有代价的。 朱桂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踏得极有节奏,仿佛在思考著什么。 帐內除了他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这种寂静让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越发紧张。 他们知道,接下来朱桂说出的话,很可能决定南朝的生死存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朱桂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本王接下来提出几个条件,你们仔细听著。” 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连忙挺直身子,全神贯注地聆听。 他们心中明白,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关係重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朱桂清了清嗓子,声音变得更加威严:“第一个条件,从今以后,你们不得再使用天皇这个称號。” 这话一出,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都是脸色大变。 天皇称號在日本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即使是在南北朝分裂的情况下,这个称號也是不容褻瀆的。 朱桂竟然要求废除天皇称號,这简直是触及了他们的底线。 但朱桂並没有给他们反驳的机会,继续说道:“既然要向我大明称臣,那就必须明確主从关係。天下只有一个天子,那就是我大明的皇帝陛下。你们可以称王,但绝不能称帝。从今以后,你就叫倭王,明白吗?” 后龟山天皇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显然这个条件对他的衝击极大。 但当他想到如果拒绝的后果,心中的反抗情绪又慢慢平息下来。 毕竟,活著的倭王总比死了的天皇要好。 “第二个条件。” 朱桂继续说道:“你们必须割让出方圆百里的土地,供我大明驻军使用。这片土地的行政权归大明所有,但所需的一切费用,包括驻军的军餉、粮草、器械维护等等,全部由你们南朝承担。” 听到这个条件,渡边泽田倒吸了一口凉气。 割让土地已经够痛苦了,还要承担大明驻军的费用,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以南朝目前的財政状况,恐怕很难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 但朱桂显然还没有说完:“第三个条件,你们所有的港口都必须对我大明开放,允许大明商人自由通商。同时,每个主要港口都必须设立大明的商务官员,负责监督贸易事务。这些官员享有治外法权,你们的法律对他们无效。” 这个条件让后龟山天皇彻底傻眼了。 开放港口倒还能接受,但设立享有治外法权的外国官员,这简直就是把主权拱手让人。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拒绝的话连命都保不住。 朱桂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继续说道:“第四个条件,我大明国民在你们的土地上享有特殊地位。无论是经商还是其他活动,你们都不得刁难。如有爭端,必须优先保护大明国民的利益。” “第五个条件,凡是曾经为我大明效力的人,无论之前犯过什么罪,你们都必须无条件赦免並立即释放。同时,这些人及其家属享有大明国民的待遇。” 这两个条件虽然苛刻,但相比前面几个还算能够接受。 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心中稍安,以为朱桂的条件已经说完了。 然而朱桂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彻底惊呆了。 “第六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朱桂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漠:“本王可以向你们提供武器装备,但你们必须用相应数量的奴隶来交换。一把刀换一个奴隶,一支火銃换十个奴隶,一门火炮换一百个奴隶。你们需要多少武器,就必须提供多少奴隶。” 听到这个条件,就连一向冷静的渡边泽田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奴隶?这…” 朱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有问题吗?你们不是急需武器吗?本王给你们武器,你们提供奴隶作为交换,这很公平。这些奴隶本王自有用处,你们不用担心。” 此时此刻,站在朱桂身后的单保家已经完全呆住了。 作为一个正常的明朝將领,他从未想过会听到如此苛刻的条件。 这六个条件加起来,简直就是要把日本变成大明的殖民地。 割让土地、开放港口、治外法权、人口贸易…每一个条件都足以让一个国家灭亡。 单保家偷偷瞥了一眼朱桂,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他忽然发现,这位代王殿下远比他想像中要可怕得多。 这些条件显然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每一个条件都精確地击中了日本的要害,目的就是要彻底控制这个岛国。 更让单保家震惊的是,代王殿下是怎么想出这些办法的? 然而,更让单保家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 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听完这六个条件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竟然同时开口道:“我们愿意接受所有条件!” 单保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足以亡国的条件,他们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这两个人是疯了吗?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不是疯了,而是太绝望了。 在他们看来,现在的南朝已经是风雨飘摇,隨时都可能彻底覆灭。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接受再苛刻的条件,只要能保住性命並重新获得力量,那就是值得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想到了这些条件可能带来的好处。 大明驻军虽然是屈辱,但也意味著有强大的外援保护。 用奴隶交换武器虽然残酷,但对他们这些统治者来说,奴隶只是財產,而武器才是保命的工具。 渡边泽田心中甚至在盘算著,有了大明的武器支持,他们不仅能够对抗北朝,甚至还能镇压那些不听话的大名和农民起义。 这些武器虽然代价高昂,但绝对物有所值。 至於那些屈辱的条件,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不算什么。 等到他们重新统一了日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想办法摆脱大明的控制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翻盘的机会。 朱桂看到两人如此爽快地答应了所有条件,心中暗自冷笑。 这些日本人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接受了这些条件就能翻身做主人。 他们哪里知道,一旦签订了这样的不平等协议,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六个条件看似是在帮助南朝对抗北朝,实际上是要彻底控制整个日本。 不管最终是南朝统一还是北朝统一,获胜的一方都必须承认这个协议的有效性。因为这个协议的执行者是大明,而不是南朝。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协议,大明將在日本建立起完整的统治体系。 驻军保证了军事控制,商务官员保证了经济控制,治外法权保证了法律控制,而奴隶贸易则可以源源不断地为大明提供劳动力。 这样一来,日本名义上还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实际上已经完全沦为了大明的殖民地。 这种控制方式比直接占领更加高明,因为它保留了日本人的民族自尊心,减少了反抗的动机,同时又能够最大化地榨取这个岛国的价值。 朱桂站了起来,走到两人面前:“既然你们都同意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会派遣专人与你们一起回去,开始具体的实施工作。记住,这个协议一旦签署,就不得反悔。如有违背,本王必定兴师问罪,到时候可就不是现在这样的条件了。” 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连忙磕头:“我们绝不敢违背!”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现在你们可以回去准备了。记住,这件事必须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具体內容。对外只能说是正常的军事合作。” 送走了后龟山天皇和渡边泽田,朱桂独自坐在帐中,心情复杂。 他知道,今天签署的这个协议,將会彻底改变东亚的歷史走向。 从今以后,大明將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陆地帝国,而是要成为一个真正的海洋强国。 而日本,则將成为大明扩张海权的第一个踏脚石。 这份协议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军事援助协议。 它实际上是东亚歷史上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不平等条约,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里,实力就是一切,弱国註定要受到强国的摆布。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桂心中既有成就感,也有一丝不安。 他改变了歷史,但这种改变最终会带来什么结果,连他自己也无法预测。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从今天开始,日本的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日本人手中了。 第42章 丧权辱国的条约,拿下银矿! 明军大营內,后龟山天皇与渡边泽田正要告退离开。 这两人脸上都掛著掩不住的欣喜之色,尤其是后龟山天皇,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泽田,这次真的是我们南朝的转机啊!” 走出大帐后,后龟山天皇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心腹说道:“用一个虚无縹緲的天皇称號,换来了实实在在的武器支持,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渡边泽田点头称是:“陛下所言极是。称號不过是个名分,但有了这些铁质武器,我们南朝就有了真正的力量。那足利氏再也不敢小覷我们了!想想看,大明的火銃、长矛、盔甲,哪一样不是上等货色?有了这些装备,何愁不能重振南朝雄风?” “正是如此!” 后龟山天皇越想越兴奋:“那个代王殿下要我改称倭王就改称吧,反正统治的还是那片土地,管辖的还是那些臣民。称呼变了又如何?实际的权力才是根本!” 两人边走边议论,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南朝重新崛起,击败北朝,统一日本的辉煌景象。 而在中军大帐內,单保家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瞪大双眼,看著朱桂,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殿下,您刚才提出的那些条件…”单保家结结巴巴地说道:“实在是…实在是太苛刻了。割地、纳贡、治外法权、奴隶贸易…每一条都足以让一个国家灭亡,他们竟然全部答应了?这…这简直不可思议!” 朱桂淡然一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单保家,你要记住一个道理——只要你能给对方提供足够大的价值,让他们看到足够诱人的利益,就没有什么条件是他们不敢答应的。” “可是…”单保家还是难以理解:“那些条件实在太过分了,他们就不怕被自己的臣民唾弃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唾弃?”朱桂冷笑道:“一个快要灭亡的王朝,还在乎什么面子?他们现在只想活下去,只想重新获得力量。在生死存亡面前,什么尊严、什么主权,都是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 朱桂站起身来,踱步到帐篷边缘,掀开帐帘望向远方:“而且,你以为他们真的打算永远遵守这些条件吗?他们心中肯定在盘算,等有了实力以后再想办法摆脱我们的控制。可惜,他们太天真了,一旦签下这样的协议,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单保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对这位代王殿下的手段更加敬畏。 朱桂的这番话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真正的强者,不是靠武力征服对方,而是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征服。 不过,朱桂很快就將注意力从这份协议上移开了。 在他心中,控制日本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目標是另外一样东西——那座在地图上標註著的巨大宝藏。 “单保家,传令全军,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目標石见银山!”朱桂的声音中带著难以抑制的兴奋。 单保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急著去那座山,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末將遵命!” 第二日清晨,朱桂率领著一千精兵浩浩荡荡地向石见银山进发。 一路上,朱桂的心情都异常激动。 他知道,那座看似普通的山峰,实际上蕴藏著足以改变整个时代的財富。 行军途中,朱桂派出的几名探矿人员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 这几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兴奋,还没到朱桂面前就开始大声匯报。 为首的老师傅名叫张三石,是个有著三十多年经验的老矿工。 他跪在朱桂马前,声音颤抖地说道:“殿下!大喜啊!石见银山真的是一座富矿,而且储量之大,简直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想像!” 朱桂勒住马韁,目光炯炯地看著张三石:“详细说说,到底有多大的储量?” 张三石激动得满脸通红:“殿下,老朽从业三十余年,见过的矿山不下数十座,但从未见过如此富饶的银矿!仅仅是表面勘探,我们就发现了十几条主要矿脉,每一条都粗如水桶,银含量极高!保守估计,这座矿山至少能开採一百年以上!” 另一个年轻的探矿师傅也兴奋地补充道:“殿下,我们用火试法检验了几块矿石,银含量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三十以上!这在我们大明境內是绝对找不到的!” 听到这些匯报,朱桂心中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后对几个探矿师傅说道:“你们几个,都是有功之人。本王之前承诺过,如果真的发现了富矿,就为你们取消匠籍。现在本王正式宣布,从今日起,你们几个的匠籍全部取消,以后就跟著本王,本王保证你们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这话一出,几个探矿师傅瞬间就疯了。 他们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恩典!”张三石哭得像个孩子:“老朽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脱离匠籍!殿下的大恩大德,老朽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其他几个师傅也是哭成了泪人,他们激动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发现金矿时的喜悦。 在这个时代,匠籍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世世代代都无法摆脱。 现在朱桂一句话就解除了他们的身份束缚,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重获新生。 看著这几个师傅的激动模样,朱桂心中也颇为感慨。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身份的束缚往往比物质的贫困更加可怕。 一个小小的承诺,就能换来这些人的绝对忠诚,这笔买卖实在太值了。 队伍继续前进,朱桂的心思却已经完全沉浸在对石见银山价值的盘算中。 他记得很清楚,在歷史上,石见银山在其极盛时期的年產量约为世界银產量的三分之一,每年能產出数百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要知道,大明王朝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过一千多万两银子,石见银山一年的產出就相当於国家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 这简直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金山银海! 有了这样的財富来源,朱桂的所有计划都將变为现实。 无论是扩充军队、建造战船,还是招募人才、发展科技,都將不再受到资金的限制。 更重要的是,这座银山不仅能为朱桂的系统提供大量的黄金资源,还能解决大明王朝长期以来贵金属短缺的经济问题。 朱桂完全可以用这些白银向朝廷换取更大的自主权,让皇帝支持他在海外的发展。 想到这里,朱桂的眼中闪烁著野心的光芒。 有了石见银山这张底牌,他就有信心在这个时代掀起更大的风浪。 下午时分,队伍终於到达了石见银山脚下。 朱桂抬头望去,只见这座山峰並不算高大,外表看起来也很普通,但朱桂知道,这座看似平凡的山峰里面藏著足以震撼世界的財富。 “传令下去!”朱桂的声音中带著不容质疑的威严:“立即开始勘察周边地形,我要在这里修建兵营、用高墙將整个矿区完全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格杀勿论!” 单保家等人立即开始执行命令。 很快,整个石见银山周围就响起了忙碌的声音,明军士兵们开始测量地形、规划建设,一幅宏大的蓝图正在朱桂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夕阳西下,朱桂独自站在山顶,俯瞰著脚下这片即將属於自己的土地。 他的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嘴里忍不住轻哼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第43章 资源疯狂上涨! 朱桂站在石见银山半山腰,俯瞰著脚下这片即將彻底改变的土地。 远处的海面上,几艘满载货物的大船正缓缓驶向岸边的临时港口。 这些船只来自琼州府,船舱里装满了朱桂精心调配的人力物力——除了数百名精锐士兵外,还有近千名经验丰富的农民,以及最珍贵的五十名专业採矿工匠。 这些採矿工匠是朱桂费巨大代价从琼州府各地搜罗来的。 他们中有老张这样从业三十多年的资深矿工,也有一些年轻力壮的新手,但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挑选。 朱桂深知,要想充分开发石见银山的巨大潜力,仅仅依靠蛮力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有专业的技术指导。 “殿下,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了。”单保家快步走到朱桂身边,恭敬地匯报导:“工匠们都很激动,听说要开採世界级的银矿,个个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动手。” 朱桂点了点头,但很快就皱起了眉头。 他心中清楚,这些专业人员虽然重要,但真正的体力劳动还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大明的百姓是皇帝的子民,不可能让他们在这危险的矿井中白白送命。 况且,从大明本土调运劳工的成本实在太高,路途遥远不说,光是粮食供应就是个天文数字。 思来想去,朱桂的目光落在了那些正在港口卸货的日本俘虏身上。 这些人原本都是南朝和北朝的士兵,在各种战斗中被俘虏,现在正好可以废物利用。 “单保家,你立刻去联繫那个叫渡边泽田的傢伙。告诉他,本王需要大量的劳工,价格好商量。”朱桂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记住,我要的不是什么贵族武士,就要最普通的农民和手工业者,能干活就行。至於他们的死活…”朱桂停顿了一下:“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单保家心中一凛,但还是恭敬地应道:“末將明白。” 朱桂的这个决定看似冷血,但实际上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日本奴隶不仅价格低廉,而且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代,奴隶制度在世界各地都很普遍,朱桂的做法並不算什么特別残忍的事情。 况且,这些日本人本来就是敌国的俘虏,让他们为大明的发展做贡献,也算是物尽其用。 渡边泽田接到消息后,几乎是欣喜若狂。 这个精明的傢伙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发財机会,他迅速动用自己在各地的关係网,开始大规模收购各种俘虏和贫民。 战乱年代,这样的人力资源实在太多了。 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都有大量无家可归的难民。 这些人为了一口饭吃,什么都愿意干。渡边泽田只需要承诺给他们食物和住处,就能轻易地把他们骗上货船。 更狡猾的是,渡边泽田还派人深入各个村庄,专门寻找那些欠债纍纍的农民。 他用极低的价格“购买”这些人的人身自由,然后转手卖给朱桂,从中赚取巨额差价。 短短半个月时间,渡边泽田就为朱桂提供了超过一千名奴隶。 这些人中有男有女,年龄从十几岁到四十多岁不等,虽然大多营养不良,但基本都有干体力活的能力。 朱桂检查这批新到的奴隶时,心情极为满意。 一千多个劳动力,加上之前陆续到达的一些零散人员,总数已经突破了一千三百人。这个规模完全可以支撑大型採矿作业了。 洪武二十三年春,当石见银山周围还残留著冬雪的时候,朱桂正式下令开始大规模开採。 数百名奴隶在明军士兵的监督下,开始在山体上挖掘矿道。 专业工匠们则负责技术指导,確保开採过程的安全和效率。 然而,朱桂並没有满足於单纯的採矿作业。 他深知,要想长期控制这座宝山,必须建立起完善的防御体系和后勤保障。 因此,在开矿的同时,他还启动了一个雄心勃勃的基础建设计划。 首先是兵营的建设。 朱桂选择了矿山东南方向的一处高地,开始修建大型军事营地。 这个营地不仅要容纳目前的一千多名士兵,还要为未来可能增派的部队预留空间。 营地採用標准的明军营建规制,四周挖掘护城河,內部建设校场、武库、粮仓等各种设施。 接著是港口的扩建。 原有的简陋码头根本无法满足大规模运输的需要,朱桂下令將其扩建成一个真正的深水港。 他派遣大量奴隶开山炸石,用巨石填海造地,硬是在原本狭窄的海湾中建造出一个可以停泊大型货船的港口。 最重要的是要塞系统的建设。 朱桂深知石见银山的价值,一旦消息泄露,必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覬覦。 为了確保万无一失,他决定在矿区周围建立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这些要塞的设计极为巧妙,不仅可以防御外敌入侵,还能防止奴隶逃跑。 每座要塞都配备了最先进的火炮和机关装置,一旦有人试图强行闯入或逃离,立刻就会遭到猛烈攻击。 另外,朱桂还考虑到了粮食供应问题。 他派人在矿区附近开闢了大片农田,种植水稻、小麦等主要粮食作物。 同时还组织人手建造了十几艘渔船,专门负责海上捕鱼。 这样一来,整个矿区就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经济循环系统,大大降低了对外部供应的依赖。 在建设过程中,最消耗资源的就是石料。 修建要塞、港口、兵营,每一样都需要大量的石材。 但朱桂对此毫不在意,因为他有琼州府这个强大的后盾。 琼州府地处热带,火山活动频繁,优质石料几乎取之不尽。 朱桂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调动数千民工开山採石,源源不断地向石见银山运送建材。 半个月过去了,石见银山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 原本荒凉的山地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要塞群,层层叠叠的防御工事將整个矿区保护得如同铁桶一般。 从远处看去,这里更像是一座军事重镇,而不是普通的矿山。 朱桂之所以如此大手笔投入,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更大的目標。 通过系统界面,他清楚地看到石见银山的真实价值——这不仅仅是一座银矿,更是他晋级“帝国时代”所必需的黄金来源。 在系统的设定中,只有积累了足够的黄金资源,才能解锁更高级的科技和兵种。 而石见银山的巨大储量,完全可以满足他未来发展的所有需求。 这天傍晚,朱桂正在自己的临时居所中查看工程进度报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矿山方向升起了一团黑烟,显然是工匠们在使用炸药开山。 更让朱桂兴奋的是,他注意到系统界面右上角的黄金数字正在缓慢增长。 虽然增长幅度还很小,但这无疑证明了採矿作业已经正式开始產出了。 那些被许诺脱离匠籍的採矿工匠们,此刻正干得热火朝天。 脱离匠籍对他们来说意味著彻底的身份解放,不仅自己可以摆脱世代束缚,连子孙后代都能获得自由身份。 这种巨大的激励让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工作热情。 老张这样的资深工匠更是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们利用多年积累的经验,迅速在矿区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採矿流程:从探矿、开挖、运输到冶炼,每一个环节都有专门的人员负责,整个系统运转得井井有条。 夜幕降临,朱桂站在山顶俯瞰著脚下的这座新兴工业基地,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期待。 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隨著开採规模的不断扩大,石见银山將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財富,支撑他实现更大的野心和梦想。 第44章 局势倾覆! 石见银山深处,沉闷的撞击声昼夜不息。 数百名奴隶在明军士兵的监督下,挥汗如雨地在坑道中劳作。 他们手中的铁镐一下下砸向岩壁,溅起的火星在昏暗的矿洞中闪烁。 这些来自日本各地的奴隶,早已习惯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朱桂站在矿山指挥所的观察台上,眺望著脚下这片忙碌的景象。 他的手中拿著一块刚刚开採出来的银矿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在他眼前的系统界面右上角,黄金储量的数字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跳动著。 “殿下,今日又產出银矿石三百余斤,按照冶炼比例计算,可得纯银约九十斤。”一名负责统计的文吏恭敬地匯报导。 朱桂满意地点点头。虽然现在的產量还不算太高,但隨著开採规模的不断扩大,產出必然会成倍增长。 更重要的是,这些白银不仅能够转化为系统中的黄金资源,还能为他的各种计划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 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信使飞马赶到,翻身下马后直奔朱桂而来。 “殿下!南朝传来消息,后龟山已经正式对北朝宣战!”信使喘著粗气匯报导:“他们在昨日清晨向足利氏控制的河內国发动攻击,一举夺取了三座城池!” 听到这个消息,朱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正是他一直在等待的局面。 南朝有了他提供的精良武器,实力大增,自然不甘心继续蜗居一隅。 而一旦战爭爆发,双方都会需要更多的武器装备,这就为朱桂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生意机会。 “很好。”朱桂缓缓说道:“立刻传信给渡边泽田,告诉他,本王可以为他们提供更多的武器支援,但代价也要相应提高。每一把长矛换两个奴隶,每一支火銃换二十个奴隶。” 信使连忙记下这些话,隨后策马离去。 朱桂转过身来,对身边的单保家说道:“看来我们需要加快武器生產的步伐了。仅仅依靠从琼州府运来的武器,恐怕无法满足日渐增长的需求。” 单保家点头道:“殿下所言极是。不过,要在这里建立武器工坊,需要大量的铁料和工匠。” “铁料的问题不用担心。”朱桂指向远山深处:“石见银山不仅蕴藏银矿,伴生的铁矿储量同样惊人。至於工匠嘛…”朱桂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系统商店中的铁匠铺建筑,可以直接配备工匠。虽然要费一些黄金,但绝对物超所值。” 说著,朱桂心念一动,系统界面立刻浮现在眼前。 在建筑栏目中,白银时代铁匠铺的图標正闪闪发光。 这种建筑不仅能够生產各种铁製武器,还自带一批技艺精湛的工匠,完全可以满足朱桂的需求。 “建造铁匠铺!”朱桂在心中默念道。 伴隨著一阵光芒闪烁,港口附近的一处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铁匠工坊。 高大的烟囱,宽敞的厂房,还有各种精密的锻造设备,看起来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奇蹟。 更神奇的是,二十多名身材魁梧的工匠也隨著建筑一同出现。 他们个个技艺精湛,仿佛天生就知道如何打造最优质的武器。 这些工匠一出现就立刻开始工作,熟练地操作著各种设备,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叮叮噹噹的打铁声。 单保家看到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了。 跟隨朱桂这么久,他对这位殿下的“神通广大”早就习以为常。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日本本土,战爭的烈火已经彻底点燃。 河內国的战场上,南朝军队正与北朝军队进行著激烈的廝杀。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南朝军队的装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杀鸡给给!”一名南朝武將高举著崭新的长矛,率领数百名士兵向北朝阵地发起衝锋。 这些士兵身穿精良的铁甲,手持锋利的钢刀,与以往那些衣衫襤褸、装备简陋的南朝军队判若两人。 北朝军队的指挥官看到这一幕,不禁大吃一惊。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向来被他们视为乌合之眾的南朝军队,竟然会拥有如此精良的装备。 “这些武器是从哪里来的?”一名北朝將领瞪大了眼睛,看著对面那些闪闪发光的铁器。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南朝军队中竟然还有火銃部队。 隨著指挥官的一声令下,数十支火銃同时开火,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战场。白烟升腾,硝烟瀰漫,许多北朝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这种前所未见的武器威力,让北朝军队的士气瞬间跌入谷底。许多士兵甚至还没有接触就已经开始溃败。 战斗仅仅持续了两个时辰,北朝军队就全线崩溃。 河內国的三座重要城池相继失守,数千名北朝士兵或死或降,整个战场惨不忍睹。 消息传到京都,整个北朝朝廷为之震动。 后小松天皇坐在宫中,脸色阴沉如水。 作为北朝的天皇,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压制了南朝的反抗。没想到,这个宿敌竟然还有翻身的一天。 “陛下,南朝此次反攻来势汹汹,我军损失惨重。”一名大臣战战兢兢地匯报导:“据逃回来的士兵说,南朝军队的装备焕然一新,不仅有精良的刀枪甲冑,还有威力巨大的火銃。这些武器的质量,甚至超过了我们从中国商人那里购买的货物。” 后小松天皇听到这话,心中更加忧虑。 他知道,南朝一直以来最大的弱点就是装备落后,財力不足。现在这个弱点突然消失,意味著南北朝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立刻召见足利义满!”后小松天皇沉声下令。 足利义满接到召见后,匆忙赶到宫中。这位幕府的实际掌权者,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愤怒和困惑。 “义满,南朝的实力为何突然大增?这些武器是从哪里来的?”后小松天皇直截了当地问道。 足利义满沉思片刻,然后说道:“陛下,臣以为,南朝必然是勾结了外来势力。这些精良的武器和火銃,绝非南朝自己能够製造。很可能是那些海盗集团在暗中支持他们。” “海盗?”后小松天皇皱起眉头。 “正是。”足利义满点头道:“近年来,海上活动频繁,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其中不乏一些实力强大的海盗集团。他们为了牟利,什么都敢做。给南朝提供武器,换取金银財宝,这完全符合他们的行为模式。” 足利义满的分析虽然不够准確,但也算是接近了真相。 他接著说道:“不过陛下请放心,无论南朝得到了什么支持,我北朝的实力依然远超於他们。臣这就调集大军,一举將南朝彻底消灭!” 后小松天皇听到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对足利义满的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个男人虽然野心勃勃,但確实有著过人的军事才能。 “那就全权交给你了。”后小松天皇说道:“无论需要多少兵力,多少钱財,朕都全力支持。务必要让南朝彻底消失!” 足利义满躬身领命,隨后快步离开宫殿。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回到幕府后,足利义满立刻召集各路诸侯和將领,开始部署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在他看来,南朝虽然得到了一些武器支援,但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传令各国大名,立刻集结兵马!”足利义满的声音在会议厅中迴荡:“陆军集结一万二千人,分三路向南朝发动攻击。同时,调动海军五艘大船,从海路包抄南朝后方。” “將军,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需钱粮恐怕…”一名幕僚有些担心地说道。 “钱粮不是问题!”足利义满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这次行动关係到北朝的生死存亡,无论费多少代价都在所不惜。再者,消灭了南朝,他们的土地和財富都將归我们所有,这笔买卖绝对划算。” 在足利义满的强力推动下,北朝的战爭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不到十天时间,来自各地的军队就云集在京都周围。这些士兵虽然装备参差不齐,但胜在数量眾多,声势浩大。 与此同时,石见银山的武器生產也进入了高峰期。 朱桂新建的铁匠铺日夜不停地工作,源源不断地生產出各种武器。 长矛、大刀、弓弩、火銃,每一样都是精品,远超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 渡边泽田带著大批奴隶再次来到石见银山,用这些人力资源换取了更多的武器装备。看到那些闪闪发光的钢铁利器,他的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 “有了这些武器,我们南朝必能一统天下!”渡边泽田激动地说道。 朱桂看著眼前这个日本人,心中暗自冷笑。 这些愚蠢的傢伙还以为自己是在爭取独立和自由,却不知道已经完全沦为了他手中的傀儡。无论最终是南朝获胜还是北朝获胜,真正的贏家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朱桂。 战爭的烈火越烧越旺,而朱桂的財富和实力也在战爭中不断壮大。 这正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第45章 天朝国威 京都的幕府议事堂內,足利义满面色阴沉地坐在主位上,双眼中闪烁著愤怒的光芒。 自从河內国惨败的消息传来,这位北朝实际掌权者的心中就燃起了熊熊怒火。 “南朝那些乌鸦,竟敢如此猖狂!”足利义满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区区残存势力,也敢与我北朝爭锋,简直不知死活!” 坐在下首的各路大名和將领们面面相覷,都能感受到將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 足利义满这些年来通过与大明的频繁交往,不仅学到了许多先进的军事技术,更是培养出了一套全新的作战理念。 在他看来,区区南朝根本不值一提。 “將军,南朝此次反扑確实来势汹汹,我军在河內国损失不小。”一名年迈的大名小心翼翼地说道:“据逃回来的士兵描述,南朝军队的装备似乎有了很大改进…” “装备?”足利义满冷笑一声:“本將军这些年在大明学到的兵法战术,岂是那些土鱉能够理解的?就算他们弄到了一些好武器又如何?兵不在多而在精,將不在勇而在谋!” 说著,足利义满站起身来,在堂中踱步:“诸位,本將军决定亲自出马,彻底解决南朝这个心腹大患。这一次,我们不仅要收復失地,更要一举歼灭南朝余孽,让这个分裂了几十年的国度重新统一!” 听到將军要亲自出征,眾人纷纷激动起来。 足利义满的军事才能在北朝是有目共睹的,有他亲自指挥,眾人对这次战爭的信心大增。 “不过,南朝既然敢主动挑起战端,必然有所依仗。” 足利义满眼中精光闪烁:“为了確保万无一失,这次我们要採用海陆並进的策略。陆路由我亲自率领主力进攻,海路则…” 足利义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足利义嗣身上:“义嗣,这次海上作战就交给你了。我给你三艘最大的战船,再联合那些海盗,从海上袭击南朝后方。” 足利义嗣闻言大喜,连忙起身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负所托!” “好!”足利义满满意地点头:“记住,海战的关键在於速度和突然性。南朝那些人怎么可能想到我们会从海上发动攻击?这一次,定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日后,足利义嗣率领著三艘雄伟的大帆船离开了港口。 这些战船都是北朝费巨资建造的,每艘都有三四十米长,装备著最先进的武器。船上除了正规军外,还有一批招募来的海盗。 然而,刚出海不久,足利义嗣就发现这些海盗根本不听指挥。 他们各自为政,完全不按照统一的阵型行进,有些甚至擅自改变航向。 “八嘎呀路!”足利义嗣站在旗舰船头,看著那些乱成一团的海盗船,气得脸色铁青:“本公子的命令,他们竟敢阳奉阴违!” 他身边的一名属官赶紧劝道:“公子息怒。这些海盗本来就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傢伙,指望他们守纪律確实困难。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让他们去试探南朝的实力。如果南朝真有什么厉害的海上力量,也是他们先遭殃。” 足利义嗣听了这话,怒气稍减:“也罢,就让这些炮灰先去探路。等摸清了南朝的底细,再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北朝海军的厉害!” 与此同时,在石见银山的港口,朱桂正悠閒地坐在指挥部里品茶。 通过遍布各地的情报网络,北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殿下,探子来报,北朝舰队已经出现在外海,大约还有半日就能到达我们这里。”单保家匆匆走进来匯报导。 朱桂放下茶盏,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得正好。单千户呢?” “末將在!”单保家大步走进来,朗声道。 朱桂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单千户,接下来的海战就全权交给你指挥了。记住,我只有一个要求——全歼来敌,一个也不要放跑。” “殿下放心,末將定不辱命!”单千户抱拳道。 “另外,”朱桂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战后你要以军费名义向南朝索要五万奴隶。就说我们这次出动舰队拯救了他们,总得给些报酬吧?” 单千户听了这话,心中暗自佩服。 这位殿下不仅军事才能出眾,商业头脑也是一流。 打个胜仗还能顺便赚一笔,实在高明。 “末將明白!”单保家应道。 很快,朱桂的舰队就离开了港口。 这支舰队规模不大,只有十艘主要战船,但每一艘都是经过精心改造的利器。 更重要的是,还有二十艘特製的喷火船和箭船,这些才是真正的杀手鐧。 下午时分,双方舰队在海上相遇了。 足利义嗣站在旗舰上,用望远镜观察著远方驶来的敌舰,心中颇为疑惑。 “奇怪,这些船看起来並不大,也就二三十艘的样子。”足利义嗣皱眉道:“南朝的海上力量竟然如此薄弱?” 他身边的属官也有些不解:“公子,会不会有诈?” “能有什么诈?”足利义嗣不屑地摆摆手:“我们有三艘大型战船,加上那些海盗船,总共四十多艘。无论从数量还是规模上,都占据绝对优势。” “给我全力出击,用最快的速度歼灭他们。” 然而,战斗一开始,足利义嗣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朱桂的舰队虽然数量不多,但速度却出奇地快,而且机动性极强。 他们没有选择正面硬碰硬,而是採用了围点打援的战术。 那些喷火船和箭船像狼群一样迅速分散开来,从各个角度包围了海盗船群。 这些海盗本来就缺乏统一指挥,面对如此灵活的攻击更是手忙脚乱。 “放箭!放箭!”单保家站在旗舰上大声指挥。 瞬间,数百支火箭从箭船上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光。 这些火箭不仅射程远,而且带有燃烧装置,一旦命中目標就会引发大火。 那些海盗船的木製结构根本经不起这种攻击,很快就有几艘船燃起了熊熊大火。 更要命的是,那些喷火船趁机靠近,直接向海盗船喷射火油。 “啊!著火了!著火了!”海盗们惊慌失措地跳入海中,场面一片混乱。 足利义嗣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这些是什么武器?怎么会有如此威力?” 还没等他想明白,朱桂的主力战船已经向他的旗舰发起了攻击。 这些战船不仅装备精良,船员的素质也极高。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序,完全不像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公子,敌人火力太猛,我们顶不住了!”一名船长惊慌地跑到足利义嗣面前:“要不我们撤退吧?” “撤退?”足利义嗣瞪大了眼睛:“本公子怎么能灰溜溜地逃回去?传令下去,所有战船向敌舰衝锋!” 然而,北朝的三艘大船虽然体积庞大,但在朱桂舰队的围攻下根本发挥不出优势。 那些灵活的小船像蚂蚁啃骨头一样,不断地对大船发动攻击。 更要命的是,朱桂的火攻战术实在太厉害了。 不到一个时辰,足利义嗣的旗舰也被点燃了。 大火迅速蔓延,整艘船很快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公子,快跳船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属官们拉著足利义嗣向船舷跑去。 足利义嗣看著周围的烈火,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怎么也想不到,北朝精心准备的海上攻势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噗通!”隨著一声巨响,足利义嗣和他的属下们纷纷跳入海中。 然而,朱桂的舰队早有准备。 他们迅速派出小船,將那些落水的敌人一一捞起。包括足利义嗣在內的北朝將领,全部成了俘虏。 整场海战从开始到结束,仅仅持续了半天时间。 朱桂舰队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胜利,而北朝的海上力量则几乎全军覆没。 当单保家率领舰队凯旋归来时,朱桂正在港口等候。 看到那些被押解下船的俘虏,特別是其中的足利义嗣,朱桂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殿下,此战大获全胜!”单保家兴奋地匯报导:“共歼敌船只四十二艘,俘获敌军一千三百余人。” “很好!”朱桂点头称讚:“这些俘虏正好可以送去挖矿。” 单千户会意地点点头:“殿下,您交代的事情末將已经办妥。南朝那边已经答应提供五万奴隶作为军费补偿。” 听到这个消息,朱桂心中更加高兴。 这一仗不仅重创了北朝的海上力量,还为石见银山的开採提供了大量劳动力,同时又能从南朝那里获得更多奴隶。 可谓一举三得,实在划算至极。 夕阳西下,朱桂站在港口的高台上,望著远方渐渐平静的海面,这场胜利不仅巩固了他在这片海域的控制权,更重要的是,让他在日本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第46章 本王心腹 黄昏时分,石见银山的港口依然热闹非凡,海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明军士兵们正忙碌地打扫著战场。 一艘艘缴获的船只被拖拽到港口,船上的北朝士兵和海盗俘虏被五大绑地押送上岸。 “把这些俘虏都给我押到矿区去!”一名明军队长大声喝道:“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咱们的矿工了!” 上千名俘虏被绳索串联起来,在明军士兵的看管下踉踉蹌蹌地向山上走去。 这些人中有衣衫襤褸的海盗,也有身穿武士服的北朝士兵,但此刻在明军眼中,他们都只是挖矿的工具。 就在俘虏队伍即將离开港口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喊:“等等!我是足利义嗣!我是北朝將军足利义满的儿子!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这声呼喊立刻引起了周围明军的注意。 听到动静的单保家快步走了过来,仔细打量著这个自称足利义嗣的年轻人。 此人约二十五六岁年纪,虽然浑身湿透,衣衫不整,但面容清秀,眉宇间確实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你说你是足利义嗣?”单保家领冷笑道,“有什么凭证吗?” “凭证?”足利义嗣急得满头大汗:“我身上的凭证都被海水冲没了!但是,但是我知道很多只有足利家族才知道的秘密!比如我父亲足利义满曾经派遣使者到大明朝贡,使者的名字叫做…” 听到足利义嗣说出了一些確实只有北朝高层才知道的机密信息,但保家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一时间,单保家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这个人真的是足利义嗣,那可就是一条大鱼了。 足利义满是北朝的实际掌权者,他的儿子被俘,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来人,把这个人单独关押起来!”单保家当即下令,“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安排好足利义嗣后,单保家立刻快步向朱桂的临时行宫走去。 此时的朱桂正在大厅中查看战利品清单,脸上洋溢著胜利的喜悦。 “殿下!”单保家快步走进大厅,单膝跪地匯报导,“末將有重要战况稟报!” 朱桂放下手中的文书,满意地看著眼前这个勇武有为的將领。 单保家在今天的海战中指挥有方,不仅消灭了大批敌舰,还俘获了大量人员,可谓战功卓著。 “单千户,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朱桂温和地说道。 “回殿下,末將在俘虏中发现了一个重要人物。”单保家压低声音道,“此人自称是北朝將军足利义满的儿子足利义嗣,根据末將的初步询问,此人確实知道很多北朝內部的机密,应该不是冒充的。” 听到这个消息,朱桂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足利义嗣被俘,这確实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个人不仅是重要的政治筹码,更是了解北朝內情的宝贵信息源。 “单千户,你做得很好。”朱桂讚许地点头:“能够在混乱中发现如此重要的俘虏,可见你心思縝密,办事周到。” 单保家听到朱桂的夸奖,心中大喜,连忙叩头道:“末將不敢当,这都是殿下指挥有方的结果。” 朱桂看著眼前这个既勇敢又机智的將领,心中突然產生了一个想法。 他现在急需一些有才能的谋士来协助处理各种复杂的政务,而单保家显然就是一个合適的人选。 “单千户,本王看你不仅武艺高强,更有过人的见识和谋略。”朱桂缓缓说道,“本王现在正缺少得力的谋士,不知你是否愿意担任本王府的长史一职?” 长史是王府中地位仅次於王爷的重要官职,负责协助处理各种政务,相当於现代的秘书长或者幕僚长。 能够担任这个职位,不仅意味著地位的飞跃,更是进入了朱桂的核心圈子。 单保家听到这个任命,心中狂喜不已。 他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千户,没想到因为一次偶然的发现,竟然得到了如此重大的提拔机会。 “末將单保家,叩谢殿下恩典!”单保家毫不犹豫地重重叩头:“末將愿为殿下效死命,绝不负殿下厚望!” 朱桂满意地点头,然后话锋一转:“既然你现在是本王的长史了,那么本王就要考验一下你的谋略才能。你认为,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足利义嗣?”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上却是一个复杂的政治问题。 处置不当,不仅会浪费这个宝贵的筹码,还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单保家沉思片刻,然后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末將以为,足利义嗣虽然是我们的俘虏,但他的价值不在於他本人,而在於他所代表的政治意义。” “哦?说说看。”朱桂饶有兴趣地问道。 单保家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殿下,目前日本南北朝的局势对我们极为有利。如果我们一味支持南朝,让南朝彻底消灭北朝,那么日本就会重新统一。一个统一的日本,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朱桂暗自点头,单保家確实不错,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单保家接著说道:“但是,如果我们能够维持南北朝的均势,让他们长期处於分裂状態,那么他们就会持续消耗彼此的实力,而我们则可以从中渔利。” “所以你的意思是?”朱桂问道。 “末將以为,我们应该採用制衡策略。”单保家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当南朝强势时,我们暗中支持北朝;当北朝强势时,我们支持南朝。通过这种方式,確保双方势均力敌,永远无法彻底消灭对方。” “至於足利义嗣,末將建议可以在適当的时候將他放回。”单保家继续分析道,“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可以向北朝展示我们的'善意',为將来的合作铺路;二是可以在北朝內部製造混乱,因为足利义嗣的被俘和释放,必然会引发北朝內部的权力斗爭。” 听完单保家的分析,朱桂眼中露出了讚赏的神色。 这个新任长史的政治眼光確实不俗,竟然能了解他心中所想。 “很好,单长史。”朱桂满意地点头:“看来本王確实没有看错人。你完全胜任长史这个职位。” 单保家听到朱桂的认可,心中大为激动。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通过了考验,在朱桂心中站稳了脚跟。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现在还不是放回足利义嗣的时候。本王要先让他见识见识我大明的国力,让他明白与我们为敌的后果。同时,也要让他为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情报。” “殿下英明。”单保家连忙附和道。 朱桂站起身来,在大厅中踱了几步,然后说道:“单长史,根据你刚才的分析,现在的局势是北朝过於强势,我们需要削弱足利义满的实力。既然如此,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单保家思考片刻,回答道:“殿下,既然我们要削弱北朝,那么就应该加大对南朝的支持力度。不过,我们的支持不能是无偿的,必须要让南朝付出相应的代价。” “末將建议,我们可以向南朝的后龟山天皇提出新的交易。”单保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们可以承诺帮助南朝彻底击败足利义满,但条件是南朝必须提供两万名奴隶作为报酬。” 朱桂听到这个数字,心中暗自讚嘆。 两万名奴隶,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財富。 有了这些劳动力,石见银山的开採规模可以进一步扩大。 “两万奴隶,数量不少啊。”朱桂故意皱了皱眉头:“带上刚才五万,咱们这次总共要七万。后龟山会同意吗?” “殿下,据末將了解,南朝现在的处境虽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依然面临著巨大的压力。”单保家分析道:“足利义满必然会为了营救儿子而加大对南朝的攻击力度。在这种情况下,后龟山为了生存,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朱桂点了点头,单保家是真的不错。 竟然真的能做到走一步看三步。 后龟山现在確实处於劣势,急需外援。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区区两万奴隶算得了什么? “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朱桂下达了新的指令:“你立刻前往南朝,向后龟山提出我们的条件。记住,態度要强硬一些,让他知道我们的支持是有代价的。” “末將遵命!”单保家恭敬地领命。 朱桂继续说道:“另外,你要向后龟山暗示,我们手中有足利义嗣这张王牌。如果他们不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完全可以把足利义嗣放回去,到时候北朝的实力会进一步增强。” 单保家眼中闪过一丝佩服。 朱桂这一招確实高明,既是威胁,又是激励,相信后龟山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条件。 “殿下放心,末將一定会办妥此事。”单保家信心满满地说道。 “去吧,记住要快去快回。”朱桂挥手示意单保家退下:“本王等著你的好消息。” 单保家躬身退出大厅,心中满怀激动。 这是他担任长史后接到的第一个重要任务,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不负朱桂的信任。 第二天一早,单保家就带著几名隨从离开了石见银山,向南朝的临时都城吉野进发。 第47章 倭国奴隶大爆炸 吉野山深处的临时皇宫內,后龟山天皇正焦急地在正殿中来回踱步。 这位南朝的最后一位天皇,虽然顶著“天皇”的尊贵头衔,但实际上处境却异常艰难。 自从北朝在足利义满的领导下重新集结大军后,南朝的处境可谓雪上加霜。 “陛下,大明使者单保家求见。”一名侍从匆匆来报。 后龟山天皇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这段时间以来,大明提供的武器装备確实让南朝军队的战斗力大幅提升,但面对足利义满倾巢而出的攻势,仅仅依靠这些武器显然还是不够的。 “快,快请进来!”后龟山天皇急忙整理了一下龙袍,端坐在龙椅上。 不一会儿,单保家大步走进大殿。 这位新任的长史虽然刚刚上任,但举止间已经颇有几分文官的风度。 他先是按照大明的礼制向后龟山天皇行了一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道:“在下此次前来,是受朱王爷委託,与陛下商议军事合作之事。” 后龟山天皇连忙起身,赶紧上前鞠躬行礼:“单大人客气了,不知王爷有何指示?” 单保家直起身来,脸上露出不动声色的表情:“陛下想必已经听说了,前日海战中我军全歼北朝舰队,其中包括足利义满的儿子足利义嗣在內的所有敌军,都已成为我军俘虏。” 听到这个消息,后龟山天皇顿时大喜过望。 他虽然早就听说了海战大捷的消息,但却不知道连足利义嗣都被俘了。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太好了!太好了!”后龟山天皇激动得连连拍手:“没想到连足利义嗣那个傢伙都落到了王爷手中。这下足利义满那个老贼该著急了!” 单保家看到后龟山天皇如此激动,心中暗自满意。 看来朱桂的判断没错,这个消息確实能够极大地鼓舞南朝的士气。 “我家王爷此次派遣在下前来,主要是想与陛下商议进一步的军事合作事宜。”单保家话锋一转:“不过,任何合作都是有代价的。我家王爷希望陛下能够提供五万名奴隶,作为这次合作的诚意金。” 五万奴隶?后龟山天皇听到这个数字,心中虽然有些肉疼,但想到目前的危急局势,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好,在下答应。三个月內,朕一定奉上五万奴隶!” 单保家见后龟山天皇答应得如此痛快,心中对接下来的谈判更加有信心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陛下如此爽快,在下深为佩服。不过,我家王爷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请说。”后龟山天皇急忙道。 “我家王爷认为,仅仅提供武器装备,恐怕还不足以帮助陛下彻底击败足利义满。”单保家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著后龟山天皇的反应:“如果陛下愿意出合適的价钱,我家王爷可以考虑让部分大明士兵偽装后加入南朝军队,直接参与对北朝的作战。” 听到这个提议,后龟山天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明士兵的战斗力有多强,他在前几次战斗中已经有所耳闻。 如果能够得到大明士兵的直接支援,南朝的胜算就大大增加了。 “真的吗?朱王爷真的愿意派遣士兵直接参战?”后龟山天皇激动得语无伦次:“那要多少代价?朕愿意出五万奴隶的价码!” 单保家心中暗自讚嘆,后龟山天皇比预期的还要急切。 五万奴隶,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朱桂的期望。 “陛下的诚意令人感动。” 单保家装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我家王爷接到上级指示,不得公开干涉他国內政。因此,如果要派遣士兵参战,这些士兵必须偽装成南朝军队,对外绝不能透露其真实身份。”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后龟山天皇连忙保证道:“在下发誓,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此事。” 单保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如此诚恳,那在下也就不绕弯子了。我家王爷可以派遣两千名精锐士兵参战,加上之前的装备支援和俘虏营救费用,总共需要十万名奴隶作为报酬。” 十万奴隶!这个数字让后龟山天皇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乎相当於南朝现有人口的十分之一了。 但是想到北朝大军压境,想到足利义满那张可恶的脸,后龟山天皇还是狠狠心答应了下来。 “好!在下答应!”后龟山天皇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了消灭足利氏,为了恢復南朝的荣光,这点代价算得了什么!” 双方很快就敲定了具体的合作细节。 单保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吉野,赶回石见银山向朱桂匯报。 当朱桂听到十万奴隶这个数字时,確实有些意外。他原本预计最多能拿到五六万,没想到后龟山天皇如此“慷慨”。 “单长史,你办事效率很高啊。”朱桂满意地笑道:“十万奴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財富。” 单保家恭敬地回答道:“这都是托殿下福泽,南朝现在確实急需我们的帮助。” 朱桂点了点头,然后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既然后龟山如此识趣,那我们也不能让他失望。不过,记住我的话,绝对不能让南朝彻底消灭北朝。我们要的是一个分裂而不是统一的日本。” “殿下放心,末將明白。”单保家会意地点头。 朱桂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眺望著远方的海面:“这样吧,你立刻安排两千名士兵,让他们换上日式鎧甲,偽装成南朝援军。记住,要挑选那些相貌比较符合日本人特徵的士兵,別露馅。” 其实,这个难度还是很大的。 明朝军队,士兵的身高,一般都在160以上,而这些日本人,身高也就在150上下,仅仅是这一点,差距就太高了。 不过嘛,他带来的人里总有160左右的,也够用了。 “是,殿下。”单保家应道。 朱桂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另外,港口的建设也要加快进度。有了这十万奴隶,我们的劳动力就更充足了。我要在一年內把这里建成整个东海地区最重要的贸易港口。” “明白!” 闻言,单保家点了点头。 …… 而隨著时间的流逝。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了。 而这形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千名偽装的大明士兵加入南朝军队后,立刻展现出了压倒性的战斗优势。 这些士兵不仅装备精良,更重要的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他们的出现立刻逆转了南朝在战场上的颓势,一连串的胜利让足利义满的军队节节败退。 而在石见银山的港口中,被俘的足利义嗣正在经歷著人生中最震撼的一幕。 “这…这怎么可能?”足利义嗣瞪大了眼睛,望著港口內密密麻麻的大明军队。 起初,他以为俘虏自己的是南朝的军队,还在心中暗自鄙视南朝的无能。 但是当他看到港口內那些身穿明式军服、操著汉语的士兵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完全搞错了。 俘虏自己的根本不是南朝,而是传说中的天朝上国——大明王朝! “天哪…原来是天朝的军队…”足利义嗣喃喃自语道。 他目睹了港口內天朝军队的庞大规模和精良装备,那些巨大的战舰,精良的火器,还有数不清的士兵,无一不在昭示著这个帝国的强大实力。 想到自己的父亲足利义满还在做著与大明抗衡的美梦,足利义嗣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凭藉北朝那点实力,怎么可能与如此强大的天朝军队相抗衡? “完了…父亲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足利义嗣绝望地坐在囚室的角落里,为北朝的未来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夕阳西下,石见银山的港口依然热闹非凡。 五万奴隶的第一批已经开始陆续送达,而朱桂的宏伟计划也在一步步的实施著。 第48章 北朝懵了,被打傻了! 京都的幕府议事堂內。 足利义满面如死灰地坐在主位上,双拳紧握,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前方跪著十几名狼狈不堪的武士,他们刚从前线败退回来,身上的鎧甲破损不堪,有些人甚至带著血跡。 “八嘎,八嘎呀路!废物!全都是废物!”足利义满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案几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一万多精兵!本將军给了你们一万多精兵!竟然被南朝那群乌合之眾打得落流水!” “你们这些混蛋,到底在干什么?” 跪在最前面的大名颤抖著说道:“將军息怒,南朝这次確实不同寻常。他们的士兵战斗力极强,装备也异常精良,我等实在是…” “住口!”足利义满怒吼道:“什么装备精良?什么战斗力强?那不过是你们无能的藉口罢了!” 其实足利义满心中清楚,这次败仗確实有些蹊蹺。 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描述,南朝军队中突然出现了一批战斗力极强的新兵,这些人不仅装备精良,而且配合默契,完全不像是临时招募的民兵。 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在属下面前显出软弱。 “將军。”一名年迈的大名小心翼翼地说道:“前线战况確实不利,不如我们暂时撤军,重新整顿后再做计较?” “撤军?”足利义满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本將军征战多年,何时因为一次失利就撤军过?” 他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越想越气:“南朝那群跳樑小丑竟敢如此猖狂,真以为本將军奈何不了他们?” “传令下去!”足利义满转身面对眾人,声音如雷般响起:“各大名立刻回到自己的领地,三日內每人再徵集五千武士!本將军要打一场真正的大仗,让南朝的乌鸦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北朝的真正实力!” 听到这个命令,大厅內的大名们面面相覷,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三日內徵集五千武士,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且经过这次惨败,各地的武士已经对这场战爭失去了信心,想要徵集兵力更是难上加难。 “將军。”一名大名硬著头皮说道:“三日时间太短了,属下恐怕…” “没有恐怕!”足利义满瞪著血红的双眼:“三日內徵集不到五千武士的,就不要回来见本將军了!” 眾大名见足利义满如此固执,心中都生出了怨气。 但是慑於將军的威势,谁也不敢当面反驳,只能勉强应诺。 接下来的几天里,各地大名使尽浑身解数徵集兵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有的许以重金,有的威逼利诱,有的甚至直接徵用农民充军。 三天后,虽然人数勉强凑够,但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素质可想而知。 当这支新组建的军队开赴前线时,足利义满信心满满地以为这次一定能够扭转战局。 然而现实却再次给了他沉重的打击。 这支仓促徵集的军队面对南朝的精锐部队,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不到半天时间,五千人的队伍就溃不成军,甚至比上次败得更加彻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足利义满在议事堂內疯狂地踱步,嘴里不断地喃喃自语。 这时,一名侦探匆匆跑进来稟报:“將军,前方探子来报,南朝军队正在向我军大营逼近,士气极为旺盛。我军將士人心惶惶,已有逃散之象。” 听到这个消息,足利义满终於意识到大势已去。 他颓然坐回椅子上,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传令…全军撤退。”这几个字从足利义满嘴里说出来,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就这样,北朝大军在连续的败仗后被迫全面撤退。 而奇怪的是,当北朝军队撤退后,那些战斗力强悍的南朝“新兵”也神秘地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实际上,这些“新兵”正是朱桂派遣的大明士兵。 按照朱桂的指示,一旦达到削弱北朝实力的目的,这些士兵就要立即撤出,绝不能让日本任何一方获得压倒性的优势。 在石见银山的临时行宫內,朱桂正悠閒地品茶。单保家走进来匯报导:“殿下,前方传来消息,北朝已经全面撤退,我军任务完成。” “很好。”朱桂满意地点头:“现在南北朝的实力重新达到了平衡,北朝被削弱,但南朝也不足以彻底消灭对手。这正是我们希望看到的局面。” “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实施了!” “明白!殿下!” 单保家双手抱拳,躬身一礼! …… 转眼之间,夜幕降临,一场秘密的谈判正在进行。 单保家坐在简陋的木桌前,对面是被俘的足利义嗣。这位北朝公子虽然身为俘虏,但依然保持著贵族的矜持。 “足利公子,在下想和你做一笔生意。”单保家开门见山地说道。 足利义嗣眉头微皱:“什么生意?” 单保家压低声音:“公子可知道,为什么你父亲的军队会败得如此惨?” “为什么?”足利义嗣心中虽然疑惑,但表面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因为南朝得到了大明的军事支援。”单保家眼中闪过一丝精明:“不过,大明並不是铁板一块。如果公子愿意合作,在下也可以为北朝提供同样的支援。” 听到这话,足利义嗣心中一震。 他这些天在港口见识了大明军队的强大实力,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的支援,北朝的处境將会彻底改观。 “你…你说的是真的?”足利义嗣努力压制著內心的激动。 单保家神秘一笑:“当然是真的。不过,合作是需要条件的。” “什么条件?” “很简单,”单保家缓缓说道:“在下需要公子保证,一旦北朝重新获得优势,就要与在下建立长期的贸易关係。” 足利义嗣沉思片刻,然后坚定地点头:“如果你真的能帮助北朝获得大明的支援,这个条件我答应了。” 看到足利义嗣答应,单保家心中大喜。 计划成了! “那好,合作愉快。”单保家伸出手来。 足利义嗣握住单保家的手:“合作愉快。” 两天后,足利义嗣在单保家的“安排下”,乘坐一艘缴获的北朝帆船离开了石见银山。 站在船头,足利义嗣望著渐渐远去的石见银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这次被俘虽然是人生中的耻辱,但也让他见识了大明帝国的强大实力。 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改变北朝命运的机会。 “父亲一定想不到,我这次不仅活著回去了,还带回了如此重要的支援情报。”足利义嗣眼中闪烁著野心的光芒:“有了大明的支持,我在家族中的地位將会大大提升。说不定,下一任將军就是我足利义嗣!” 三天后,京都港口。 足利义满正在府邸中黯然神伤,这次的惨败让他的威望大受打击。 就在他为北朝的前途担忧时,侍从匆匆来报:“將军,义嗣公子回来了!” “什么?义嗣回来了?” 足利义满猛地站起身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儿子早就死在了海战中,现在竟然活著回来了? 很快,足利义嗣大步走进大厅。 父子相见,足利义满激动得眼中含泪:“义嗣,你还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父亲,孩儿让您担心了。”足利义嗣跪下行礼,然后站起身来:“不过,这次的经歷虽然凶险,但也让孩儿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足利义满疑惑地问道:“什么收穫?” 足利义嗣环顾四周,確认没有外人后,压低声音说道:“父亲,孩儿要告诉您一个重要消息。这次我们败给的不是南朝,而是大明王朝!” “什么?”足利义满瞪大了眼睛。 足利义嗣详细地向父亲讲述了自己的经歷和见闻,从海战的真相到大明军队的强大实力,从朱桂的身份到石见银山的重要性,一一道来。 听完儿子的讲述,足利义满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原来真正的对手不是南朝,而是传说中的天朝上国。 “父亲,”足利义嗣趁热打铁:“孩儿以为,这对我们足利家来说不是灾难,而是机遇。” “机遇?”足利义满不解。 “正是。”足利义嗣眼中闪烁著智慧的光芒:“大明如此强大,我们与其为敌,不如与其为友。而且,孩儿已经与大明的一位將领达成了合作协议,他愿意为我们提供武器支援。” 足利义满沉默了很久,一整夜都在思考儿子的话。 到了第二天傍晚,他终於下定了决心。 “义嗣,你说得对。”足利义满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既然大明如此强大,我们確实应该寻求合作而不是对抗。” 父子二人密谈了一夜,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第三天清晨,足利义嗣带著一支万人的船队再度出海,这次他们的目標不是战爭,而是合作。 第49章 扬帆!起航! 石见银山的港口內,海风呼呼作响。 朱桂站高台上俯视著下方繁忙的景象。 数百名明军士兵正在將一箱箱精製的铁质武器搬上几艘日式帆船,而在不远处,上千名衣衫襤褸的日本人被绳索串联著,在明军的监督下排成长队。 “殿下,北朝的人已经验收完毕了。” 单保家快步走到朱桂身边匯报导:“一千把刀剑、五百支长矛、三百张弓弩,全部按照约定交付。足利义嗣那边也很守信用,一万名奴隶已经全部到位。”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样一来,咱们手头的奴隶总数已经突破六万人了。” 他转身望向山坡上那些正在挥汗如雨地挖掘银矿的人群,心中暗自盘算著。 六万奴隶,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一笔巨大的財富。 用他们来开採石见银山,產出的白银足以支撑一支庞大的舰队和军队。 “单长史,你觉得这桩买卖如何?”朱桂若有深意地问道。 单保家恭敬地回答:“回殿下,末將以为这是一举数得的妙计。我们用相对廉价的铁器换取了大量劳动力,不仅帮助北朝重新获得了与南朝抗衡的实力,更重要的是確保了日本继续分裂下去。只要南北朝持续內战,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需要我们的武器,而我们也能持续获得奴隶和其他利益。” “说得不错。”朱桂轻轻一笑:“这些蛮夷自相残杀,我们从中渔利,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而且隨著战爭的持续,双方的实力都会被逐渐削弱,对我大明的威胁也就越来越小。” 朱桂在高台上踱了几步,目光望向远方的海面:“不过,六万奴隶对於石见银山来说已经足够了。剩余的人力,本王打算运回大明。” 听到这话,单保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殿下,运回大明?这…会不会引起朝廷的非议?” 朱桂轻笑一声:“非议?什么非议?本王这是在为大明开疆拓土,为国家积累財富!岂能因为一些迂腐的观念而自缚手脚。” 他停下脚步继续道:“这些蛮夷本来就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让他们为我大明的建设出力,这是他们的福气。 单保家听出了朱桂话中的深意,连忙点头附和:“殿下高瞻远瞩,末將佩服?” 朱桂轻轻大笑:“就是这个道理!本王这次带回去的不仅仅是奴隶,更是一种全新的发展模式。当然,那些腐儒肯定会跳出来反对,不过那是父皇要头疼的事情,本王只管干就是了。” 说到这里,朱桂转身望向山顶的银矿,那里数千名奴隶正在烈日下挥汗劳作,不时传来铁镐敲击岩石的声音。 这些人中有原本的海盗,有北朝的士兵,也有南朝提供的平民,但现在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为大明开採財富的工具。 正在朱桂思考著未来计划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殿下!”一名千户气喘吁吁地跑到朱桂面前,单膝跪地:“启稟殿下,您交代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 朱桂转过身来:“说说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单保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兴奋地匯报导:“回殿下,十万石粮草已经全部装船完毕,都是精选的大米和小麦。另外还有一千万斤晒乾的鱼货,也已经分装在各个船舱里。这些物资足够一万人吃上半年的!” “很好!”朱桂满意地点头:“粮草充足,咱们这次出海就有保障了。” 千户继续说道:“另外,殿下,船只也都检修完毕了。这次咱们总共出动二十艘大船,每艘都能载重五百石以上。除了粮草鱼货之外,还装载了大量的银锭和其他珍贵物品。” 闻言,朱桂走到港口边缘,望著那些正在进行最后装载的船只。 这些船只虽然不如当初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雄伟,但对於现在的任务来说已经足够了。 “单保家,本王准备启程了,这里就交给你来镇守。”朱桂转身面对单保家,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记住,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夺走石见银山的控制权。无论是南朝还是北朝,甚至是其他势力,都不能让他们染指这里。” 单保家郑重地点头:“殿下放心,末將一定会守住这里。这石见银山就是我们的根基,谁想抢夺,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朱桂拍了拍单保家的肩膀:“本王相信你。另外,继续保持与南北双方的贸易关係,武器可以卖,但绝对不能让任何一方获得压倒性的优势。我们要的是平衡,不是统一的日本。” “明白!”单保家躬身应道。 朱桂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已经被他经营了数月的基地,心中涌起一阵不舍。 但是,更重要的使命在等著他。 是的,这里基本盘已经稳固了,那么他就准备去支援一下自己的四哥朱棣了。 “准备起航!目標——辽东!” 隨著朱桂的一声令下,港口內立刻响起了忙碌的號子声。 船员们开始收起锚链,升起风帆。 二十艘大船缓缓驶离港口,向著北方的海面航行而去。 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朱桂望著渐渐远去的石见银山,心中却已经在盘算著这次北上的真正目的。 表面上,他是要去辽东支援四哥朱棣,但实际上,这次行动有著更深层的战略意图。 铁牛走到朱桂身边,小声问道:“殿下,咱们这次真的是去支援燕王殿下吗?” 朱桂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四哥现在正在准备北伐蒙古,急需粮草支援。咱们这十万石粮食运过去,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本王的考虑还不止於此。蒙古虽然已经被赶出中原,但他们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覷。如果让他们在草原上重新聚集力量,早晚还会南下威胁中原。所以,彻底消除蒙古的威胁,这是我大明必须要做的事情。” 铁牛点头表示理解:“殿下说得对。蒙古人虽然败退到草原,但他们的骑兵依然很强。如果不趁现在彻底解决他们,將来必成大患。” 朱桂眺望著北方的海面:“四哥朱棣是个有能力的人,但他现在的处境並不好。北平虽然是重镇,但距离南京太远,朝廷的支援往往跟不上。而蒙古人却可以隨时南下骚扰,让他疲於应付。” “所以咱们这次去,不仅仅是送粮草那么简单。”朱桂继续说道:“本王要和四哥商量一下,如何彻底解决蒙古问题。只有把这个后顾之忧解决了,大明才能真正安心经营海外事业。” 第50章 向南!向北! 船队在海上航行了將近十天,终於抵达了辽东沿海。 朱桂站在船头,望著远方的海岸线,心情却有些复杂。 眼前的海岸异常荒凉,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烟。 偶尔能看到几个小渔村,但也都显得萧条破败。这和朱桂记忆中繁华的辽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就是海禁的后果啊。”朱桂心中感慨一番,隨即说道:“本来应该繁华的海岸,现在却变得如此荒凉。” 铁牛也感到疑惑:“殿下,这里怎么如此冷清?按说辽东也算是重要之地,不应该这么荒凉啊。” 朱桂苦笑著摇了摇头:“还不是因为朝廷的海禁政策。自从海禁实施以来,沿海地区的贸易几乎完全停止了。没有了贸易,这些沿海城镇自然就衰落了。” 他指著远方的海岸说道:“你看那边,应该原本有个不小的港口,现在却连个像样的码头都没有。这就是闭关锁国的原因。” 朱桂转身对身边的亲兵说道:“铁牛,你带几个人上岸去找找当地的官员,告诉他们本王要在这里靠岸。记住,態度要客气一些,不要嚇著了当地百姓。” “是,殿下。”铁牛应声而去。 朱桂继续望著荒凉的海岸,心中暗自思考著。 这次北上不仅是为了支援朱棣,更是为了实地考察一下大明北方的真实情况。 不过,从目前看来,情况確实不太乐观。 辽东某地的知府衙门內,一片寂静。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刚刚接到消息的知府周成急匆匆地整理著衣冠,心中忐忑不安。 代王朱桂?这位深受太祖皇帝宠爱的十三皇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边塞之地? 他不是应该在琼州那片蛮荒之地吗? “大人,代王殿下已经到了。”门外传来衙役颤抖的声音。 周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出正堂。 只见一队身穿明式军服的士兵已经將衙门团团围住,为首的正是那位年轻的代王朱桂。 虽然海上顛簸多日,但朱桂依然气度不凡,龙行虎步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势。 “下官辽东知府周成,叩见代王殿下!”周成连忙跪地行礼,心中却满腹疑惑。代王远离京师,突然出现在辽东,这其中必有蹊蹺。 朱桂摆了摆手,示意周成起身:“周知府不必多礼。本王此次北上,有要事询问。” “殿下请说,下官知无不言。”周成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朱桂踱步到堂前,目光深邃地望向北方:“本王问你,燕王是否已经出兵北伐了?” 周成心中一震,连忙回答:“回稟殿下,燕王殿下確实已於十日前率军出征,兵锋直指草原深处的蒙古诸部。据前方探子来报,大军已经深入草原腹地,准备对北元余孽发动总攻。” 听到这个消息,朱桂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四哥朱棣从来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不会因为等待支援而貽误战机。 “看来本王还是来晚了一步。”朱桂轻嘆一声,然后转向周成:“不过也无妨。周知府,本王此次北上,带来了十万石粮草和一千万斤晒制的乾鱼。这些都是支援北伐大军的军资,你立刻组织人手接收。” 周成听到这个数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万石粮草!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整个辽东地区一年的粮食產量也不过如此。 而且还有一千万斤乾鱼,这足够数万大军吃上大半年的! “殿下…这…这些粮草都在哪里?”周成结结巴巴地问道。 朱桂指向港口方向:“就在港口的船上。本王这次动用了二十艘大船,每艘都装得满满当当。你现在就去组织人手,要多少人有多少人,务必在最短时间內將这些物资全部卸载完毕。” 周成连忙点头称是,心中既激动又敬佩。 这位代王殿下能在如此紧要关头运来如此大批的军资,实在是及时雨啊! 燕王殿下在草原作战,最怕的就是粮草不济,现在有了这批物资,大军就可以无后顾之忧地痛击蒙古人了。 接下来的五天里,整个港口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周成动员了全城的劳力,甚至连府衙的文吏都亲自下场搬运粮食。 朱桂的船队確实载货惊人,一箱箱精製的大米、小麦被源源不断地搬上岸来,还有那些用特殊工艺製作的乾鱼,在寒风中散发著诱人的香味。 当地百姓看到如此庞大的粮食堆积如山,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有些老人甚至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地感谢上苍降下了这样的好官。 朱桂站在港口高处,看著下方忙碌的景象,心中暗自满意。 这十万石粮草虽然费不菲,但能够在关键时刻支援四哥朱棣,也算是物有所值。 更重要的是,这次行动让他在朝廷中的地位进一步稳固,父皇朱元璋听到这件事后,必然会对他刮目相看。 第五天傍晚,最后一批物资终於卸载完毕。 周成满头大汗地跑到朱桂面前匯报:“启稟殿下,所有粮草都已经入库,下官已经安排了最精锐的兵丁看守,绝不会有任何闪失。” 朱桂点了点头:“很好。本王要立刻启程返回,这些粮草你要儘快运往前线。燕王现在深入草原作战,最需要的就是这些补给。” 周成有些意外:“殿下不等燕王殿下回来吗?” 朱桂摇了摇头:“四哥现在正在和蒙古人决战,哪有时间回来?本王在这里久留也没有意义,还不如早点回去处理其他事务。” 说完,朱桂转身登上旗舰。 隨著一声令下,二十艘大船再次扬帆起航,朝著来时的方向缓缓驶去。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蒙古草原深处,另一场生死较量正在酝酿之中。 呼啸的北风捲起漫天的雪,整个草原都被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在这片看似寧静的雪原上,一支庞大的军队正在艰难行进。 明军的战马在雪地中留下深深的蹄印,士兵们的鎧甲上结满了冰霜。 燕王朱棣骑在战马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著前方的地形。 作为朱元璋麾下最能征善战的儿子,朱棣深知这次北伐的重要性。 北元虽然被赶出了中原,但他们在草原上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覷。 如果不能趁此机会彻底削弱他们的力量,將来必定会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王爷,前方探马来报,乃儿不部的主力就在前方五十里处。”一名斥候飞马来报。 朱棣勒住战马,举起右手示意大军停止前进。 这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雪原,从这里到乃儿不部的营地正好是一夜急行军的距离,可以趁著夜色发动突然袭击。 “传令各部將领到本王帐中议事!”朱棣的声音在寒风中响起。 第51章 及时雨 中军大帐 十几名身著重甲的將领陆续走进。 这些人都是朱棣的心腹爱將,每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悍將。 朱棣站在帐中央,目光扫视著在座的各位將领:“诸位,乃儿不部就在前方。根据探子回报,他们大约有三万人马,其中骑兵占了大半。我军虽然只有两万人,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完全有把握打贏这一仗。” 眾將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但很快就有人提出了疑问。 “殿下”一名老將犹豫著说道:“末將不是质疑我军的战斗力,而是担心…担心粮草的问题。我们已经在草原上行军半个多月了,携带的粮食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这一仗能够获胜,但如果没有足够的粮草,恐怕也难以长期在草原上立足。” 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担忧。 確实,粮草问题一直是这次北伐最大的隱患。 草原地区人烟稀少,很难就地筹措粮食,而从后方运输又路途遥远,极其困难。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大军最多还能在草原上支撑一个月。 朱棣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作为统帅,他当然清楚粮草问题的严重性。 但是机会难得,如果因为粮草不足而退兵,那么这次千里奔袭就功亏一簣了。 “本王当然知道粮草紧张。”朱棣缓缓说道:“但是诸位要明白,这次是彻底解决北元威胁的绝佳机会。乃儿不是北元的重要將领,如果能够將他消灭,北元的实力將会大大削弱。为了这个目標,即使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帐內陷入了沉默。眾將都明白朱棣的雄心壮志,但现实的困难確实摆在面前。 没有足够的粮草,即使打贏了眼前这一仗,大军也可能因为补给断绝而陷入险境。 就在眾人为粮草问题而沉默的时候,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信使飞马而来,手中举著一封加急文书。 “殿下!辽东急报!”信使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將文书呈上。 朱棣接过文书,展开一看,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震惊,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竟然爆发出了狂喜的大笑。 “哈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朱棣的笑声在大帐中迴荡,眾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摸不著头脑。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眾將纷纷询问。 朱棣挥舞著手中的文书,兴奋地说道:“诸位,咱们的后顾之忧彻底解决了!十三弟朱桂已经將十万石粮草和一千万斤乾鱼直接运到了辽东!现在这些物资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前线运送!” 听到这个消息,帐中的所有將领都愣住了,隨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十万石粮草!这简直就是天降甘露! 有了这批补给,大军不仅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进攻乃儿不部,甚至可以在草原上长期驻扎,彻底清剿北元残余势力。 “代王殿下真是神机妙算啊!”一名將领激动地说道:“他怎么知道我们急需粮草,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送来了如此大批的物资!” 朱棣也是感慨万千。 十三弟朱桂虽然年纪不大,但確实是个有心人。 能够在如此紧要关头提供支援,这份情谊比什么都珍贵。 “传令下去!”朱棣意气风发地下达命令:“今夜我军休整,明日拂晓发动总攻!有了充足的粮草保障,我们要让乃儿不这些蒙古韃子见识见识大明铁骑的厉害!” 帐內的將领们都沉浸在刚才那个好消息带来的兴奋中。 “王爷”身材魁梧的副將钱寧忍不住开口道:“既然代王殿下如此慷慨,能在关键时刻送来十万石粮草,不如我们派人去请求他继续从海上运送补给?这样一来,我军就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在草原上长期作战了。” 是啊,如果十三弟能够持续提供海运补给,那么这次北伐就真的可以彻底解决蒙古问题了。 但很快,朱棣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钱寧,你的想法很好,但恐怕不太现实。”他站起身来,在帐內缓缓踱步:“你们想想,十三弟现在在琼州府,那里还在开垦初期,能够拿出这十万石粮草,恐怕已经是倾其所有了。我们总不能因为自己的需要,就让十三弟的子民饿肚子吧?” 眾將听到这话,脸上的兴奋之色逐渐消退。 確实,代王能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再奢求更多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唉,”朱棣长嘆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懊悔:“说起来还是本王太过急躁了。若是再晚一年出兵,等琼州府发展起来,有了稳定的粮食產出,那时候北伐才是最佳时机。现在这样,虽然有了这批粮草,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帐內的气氛再次变得沉闷起来。 眾將都能理解燕王的心情,作为镇守北疆的藩王,朱棣比任何人都清楚蒙古人的威胁。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即使有再大的雄心壮志,也要受到客观条件的制约。 “王爷不必自责。” 老將张武开口安慰道:“代王殿下能送来这批粮草,已经给了我们很大的战略空间。至少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內,我们可以放开手脚与蒙古人决战。” 朱棣点点头,重新振作起精神:“诸位说得对,既然十三弟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就必须牢牢把握住。传令各部,明日拂晓准时出击,务必要让乃儿不部有去无回!” “明白!” …… 而就在朱棣为粮草问题而苦恼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朱桂正在甲板上远眺著茫茫大海。 在他看来,这次支援纯粹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毕竟辽东距离日本相对较近,而且他在石见银山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拿出一些粮草支援兄弟也是理所当然的。 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朱桂心中盘算著下一步的计划。 实际上,他已经暗中安排了第二批补给物资,准备在必要时运往辽东。 但在他的记忆中,歷史上朱棣的这次北伐並没有持续太久,所以也就没有做长期支援的准备。 如果朱桂知道此时朱棣的真实困境,以他的性格和实力,必定会全力以赴地提供支援。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蒙古人对华夏文明的长远威胁。 第52章 现阶段的大明 在朱桂前世的歷史记忆中,蒙古草原上还会兴起强大的帖木儿帝国,毕竟蒙古人虽然被赶出了中原,但他们在草原上的实力依然不容小覷。 更可怕的是,他们隨时可能与西域的各种势力结盟,对大明形成包围之势。 如果不能趁现在彻底解决蒙古问题,將来必定会成为大明的心腹大患。 朱桂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所以一棒子打死很有必要! “不过歷史的轨跡已经在我的影响下发生了偏转。”朱桂心中暗想“也许这一次,四哥真的能够彻底解决蒙古问题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朱桂不禁有些后悔没有多准备一些粮草。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船队已经在返航的路上,而且季风正盛,正是快速航行的好时机。 果然,朱桂的船队航行异常顺利。 仅仅用了不到十六天的时间,他们就从日本海域回到了熟悉的南海。 当那片碧蓝的海水再次映入眼帘时,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回家的温馨。 “殿下,前方就是三亚湾了!”瞭望手兴奋地大喊道。 朱桂举起望远镜,远远地就看到了海湾中那些熟悉的建筑轮廓。 经过三个多月的发展,三亚湾的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的。 港口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的船只停泊在港湾內。 “铁牛,你看那边。”朱桂指著岸上说道:“人还真不少啊。” 铁牛也拿著望远镜观察著岸上的情况,不禁感慨道:“殿下,看起来咱们这三个月没有白忙活。这人口规模,恐怕已经接近十万了吧?” 朱桂满意地点点头。根据他离开前的安排,各项建设工程都在有序进行中。 现在看来,效果確实不错。 人口已经达到了九万多,各种基础设施也都得到了进一步完善。 最重要的是,这种发展速度既保证了效率,又不会过於引人注目。 其实,朱桂在人口增长方面一直很谨慎。 他深知木秀於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所以有意识地控制著发展节奏,將战略重心放在稳步发展和物资积累上。 “这样的发展速度刚刚好。”朱桂心中暗想:“既不会引起父皇的怀疑,又能为將来的更大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当船队缓缓驶入港口时,岸上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百姓。 他们看到代王的旗舰归来,都兴奋地挥舞著手臂。 这三个月来,朱桂虽然人在海外,但通过各种渠道对琼州府的建设进行遥控指挥,效果確实不错。 “殿下回来了!代王殿下回来了!”欢呼声此起彼伏,整个港口都沸腾了起来。 朱桂站在船头,望著这些朴实的面孔,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些人都是跟隨他从开荒到现在,以至於已经完全適应了这里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们对朱桂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这就是我的根基。”朱桂心中想道:“有了这些忠诚的百姓,有了这片富饶的土地,这天下...” 在朱桂的构想中,他的海上帝国与大明的陆上帝国在“现阶段”完全可以並行不悖,甚至可以相互促进。 大明专注於陆地扩张,继承蒙元的法统,向欧亚大陆深处推进;而他则专注於海洋发展,向南洋、西洋扩展势力范围。 这样的分工不仅能够避免內部矛盾,还能让华夏文明在更广阔的范围內传播。 朱桂甚至愿意在“现阶段”的许多关键时刻为大明提供海上支援,就像这次支援朱棣一样。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想到这,朱桂脸上带笑。 兄弟“齐心”?有意思... 船只靠岸后,早已等候在港口的官员们连忙上前迎接。 看到他们恭敬的神態和兴奋的表情,朱桂就知道这三个月来的发展一定超出了预期。 “殿下,您终於回来了!”春禾激动地说道:“这几个月来,人家可是天天在盼著您回来呢。” 朱桂微微一笑,隨后摸了摸春禾的头,示意眾人跟隨他回到府衙。 路上,他看到街道两旁的建筑都比以前更加整齐,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一派繁荣景象。 回到府衙后,朱桂立即召集各部门负责人开会,详细了解这三个月来的发展情况。 人口统计,经济发展,军事建设,文化教育,每一项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让朱桂深深感到,自己当初选择请封琼州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夜深了,朱桂独自站在府衙的后园中,仰望著满天繁星。 海风轻拂过面庞,带来阵阵香~! ....... 晨光熹微,三亚湾的港口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殿下,流民安置的最新报告。”铁牛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將一叠厚厚的文件放在桌案上。 朱桂转过身来,拿起文件粗略翻阅。 自从那几万的移民抵达琼州府以来,他手下的官吏们日夜不停地工作,终於在短短半个月內完成了所有人的登记和安置工作。 这些移民基本上多为流民。 大多来自河南、山东等地,因为连年的自然灾害而背井离乡,如今能在这南海之滨安身立命,无不对代王殿下感激涕零。 “铁牛,人口统计如何?”朱桂一边看著文件一边询问。 “回稟殿下,加上新到的十万流民,咱们琼州府的总人口已经突破二十万大关。”铁牛的声音中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按照大明的建制,这个规模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的普通城池,甚至可以和一些府城相媲美了。” 朱桂满意地点点头。二十万人口,这在明初已经是相当可观的规模了。 要知道,除了南京、北平这样的重镇之外,大部分州府的人口都在十万左右徘徊。 琼州府能在短短几个月內达到如此规模,这在整个大明都是前所未有的。 “殿下,”铁牛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些新来的百姓该如何安排工作呢?” 朱桂走到桌案前,铺开一张详细的琼州府地图。 经过深思熟虑,他已经制定了完整的人口安置计划。 “按照三七开的比例分配。” 朱桂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不同的区域:“七成的新流民与我们原有的百姓混合编组,主要从事农业生產。琼州的土地肥沃,气候適宜,完全能够养活这些人。” “剩下的三成人手,安排到渔业、手工业和商贸等行业中去。” 第53章 琼州府的蓬勃发展! 铁牛认真地记录著朱桂的安排,心中暗自佩服代王殿下的远见。 这样的混合安置既能让新来的流民快速融入,又能避免因为人员过於集中而產生的管理困难。 朱桂继续说道:“这些大明的百姓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他们有著丰富的生產生活经验。” 说到这里,朱桂停顿了一下。 確实,系统提供的人口虽然战斗力强悍,执行命令坚决,但在社会生活的复杂性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他们更像是专门为战爭而生的士兵,在和平时期的各种技能相对匱乏。 “这十万流民的到来,正好弥补了这个短板。”朱桂眼中闪烁著光芒:“有了他们,我们的社会体系就真正完善了。百工百业都能得到发展,琼州府才能真正成为一个完整的、有活力的地方。” 正说著,外面传来一阵喧譁声。 朱桂走到窗边一看,只见港口方向升起了熟悉的信號旗。 “是单保家的船队回来了!”朱桂精神一振。 半个时辰后,朱桂来到了港口。 单保家的船队正在缓缓靠岸,甲板上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影。这些都是从石见银山运回来的日本奴隶,总数约有四千人。 “殿下,这一批货色还算不错。” 单保家跳下船来,向朱桂匯报导:“石见银山的开採进展顺利,日本人的內战也越打越激烈,我们的奴隶贸易前景一片光明。” 朱桂暗自盘算著。 按照目前日本南北朝的战爭烈度,双方都急需武器和物资,而他们能提供的交换物品除了白银之外,就是战俘和平民了。 如果这种贸易模式能够持续下去,获得百万级別的奴隶並非不可能。 “殿下,您看这些倭奴该如何安排?”单保家指著那些正在被押解下船的日本人问道。 朱桂早已想好了这些奴隶的去处。 一部分留在琼州府,主要从事一些危险性较高的工作,比如深海潜水採珠、危险矿物的开採等等。 这些工作对技术要求不高,但风险很大,用奴隶来做最为合適。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这些奴隶的真正价值不在於留在我们这里使用,而在於向大明本土销售。” 听到这话,单保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殿下,您是说要把这些奴隶卖到內地去?” 朱桂笑了笑,走到海边,望著远方的海天一线:“单保家,你觉得大明有没有能力消化数百万的外国奴隶?” 单保家想了想,谨慎地回答:“从理论上来说,大明地广人稀的地方很多,特別是刚刚从蒙古人手中收復的北方土地,確实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但是…” “但是什么?”朱桂问道。 “但是朝廷会不会反对这种做法?毕竟…”单保家有些担忧地说道。 朱桂摆了摆手,自信地说道:“你多虑了。华夏自古以来就有'夷夏之辨'的传统,在我们的文化中,周边的蛮夷本来就不被视为真正的人。歷朝歷代的圣贤都强调要'用夏变夷',让这些蛮族为咱们文明服务,这不仅不会被反对,反而会受到士大夫阶层的欢迎。” 朱桂的分析確实有其道理。 在传统的大夏文明观念中,周边民族被视为未开化的蛮夷,让他们为华夏文明的发展做贡献,这在道德上是完全说得通的。 更何况,这些奴隶的来源是战爭俘虏和主动交易,並非无端掠夺。 “而且。”朱桂继续说道:“父皇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人口分布不均的问题。南方人口稠密,北方地广人稀。如果我们能够提供大量的劳动力来开发北方,这对整个帝国的发展都是有益的。” 单保家点点头,开始理解朱桂的战略意图。 確实,从经济角度来看,这种奴隶贸易对大明帝国有百利而无一害。 不仅能够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能通过这些外国奴隶的劳动创造財富。 “不过。”朱桂话锋一转:“这种贸易必须要谨慎进行。我们不能一次性向朝廷提供太多奴隶,那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关注。要分批次,小规模地进行,让朝廷逐渐適应这种新的贸易模式。” 朱桂的谨慎是有道理的。 虽然他相信朝廷不会反对奴隶贸易,但任何新事物都需要一个接受过程。 如果一开始就大张旗鼓地进行,可能会引起一些保守势力的反弹。 “明白了,殿下。”单保家恭敬地说道:“那么这一批四千人该如何处理?” 朱桂思考了一下:“一千人留在琼州,剩下的三千人分三批运往大明沿海各地进行试探性销售。先从福建、广东开始,看看市场反应如何。” 三亚湾的晨曦透过薄雾洒向大地,整个港湾在朝霞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寧静美好。 经过半个月的紧张安置,十万流民终於在这片南海之滨找到了属於他们的家园。 走在新建的街道上,到处都能听到百姓们发自內心的讚嘆声。 “老天爷,这真的是给咱们住的吗?”一个来自山东的老汉站在自家门前,望著那栋崭新的石木结构房屋,眼中满含泪水。 房子虽然不大,但格局规整,前有小院,后有菜园,比他在老家的茅草屋强了不知多少倍。 “爹,您快进来看看,这屋里还有灶台和水缸呢!” 他的儿子从屋內跑出来,兴奋得像个孩子。 一家三代挤在这间新房里,虽然有些拥挤,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在距离港口不远的一片新垦农田里,更多的流民正在忙碌著。 代王殿下不仅给了他们住处,还分配了足够的耕地。 这些土地肥沃异常,据说是用了什么神奇的肥料,连老农都惊嘆从未见过如此肥美的土壤。 “这简直就是天堂啊。” 一个中年汉子扛著锄头,望著远山如黛、近水如镜的美景,不禁感慨万千。 他叫王大富,原本是河南的一个佃农,因为连年旱灾而背井离乡。 本以为这辈子只能四处流浪,没想到却在这海角天涯找到了新的希望。 王大富的妻子李氏正在家中忙碌著。 这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动作麻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欞洒进屋內,她正在处理昨天从市场上换来的一块鯨鱼肉。 “这鯨鱼真是浑身都是宝啊。” 李氏一边切著鯨鱼肉,一边感嘆道。 在她的巧手下,鯨鱼肉被分门別类地处理著。 精肉用来做菜,肥肉则放进大锅里慢慢熬製。 隨著炉火的燃烧,锅內的鯨鱼脂肪开始融化,散发出一股特殊的香味。 李氏知道,这些鯨鱼油可是好东西,不仅可以用来点灯照明,还能製作蜡烛。 在这个没有电灯的时代,鯨鱼油製成的蜡烛是最好的照明工具。 “娘,这油好香啊。”她的小女儿凑过来好奇地看著。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別在这里捣乱。” 李氏一边说著,一边继续搅拌著锅中的油脂。 她从邻居那里学会了提纯鯨鱼油的方法,知道火候掌握得当,提炼出来的油脂不仅纯净,而且几乎没有异味。 熬製完鯨鱼油后,李氏又开始处理鯨鱼皮。 这些看似粗糙的皮革经过特殊处理后,竟然能变得相当柔软。 她用刀子仔细地刮除皮上的脂肪,然后用盐水浸泡,最后晾晒风乾。 “这鯨鱼皮做出来的衣服既结实又保暖,比咱们老家那些布料强多了。” 李氏一边忙活一边自言自语。 她已经盘算著要用这些鯨鱼皮给全家人做几件御寒的外衣。 忙完这些,李氏准备去市场上换些日用品。 她提著一篮子製作好的鯨鱼油蜡烛,心中盘算著今天的交易。 几根蜡烛可以换一些针线,几块鯨鱼肉乾可以换点盐巴,剩下的鯨鱼油说不定能换到一些布匹。 走在去往市场的路上,李氏心中却有些困扰。 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虽然能满足基本需求,但总觉得有些不便。 有时候她想要的东西对方没有,而对方想要的东西她又拿不出合適的分量,经常需要费很多口舌才能谈妥一笔交易。 “要是有那种通用的钱幣就好了。” 李氏暗自想著。 她记得在老家的时候,虽然也经常以物易物,但至少还有铜钱可以使用。 可是在这三亚湾,除了偶尔能见到一些银锭之外,基本上见不到什么货幣。 市场上熙熙攘攘,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有人在卖新鲜的海鱼,有人在卖刚采的椰子,还有人在卖各种手工製品。 但是所有的交易都是以物换物,这让整个交易过程变得相当复杂。 李氏看中了一个摊主的布匹,但对方要的是铁製农具,而她手里只有鯨鱼油和蜡烛。 於是她只好先去找有铁製农具的人,用自己的东西换来农具,再去换布匹。 这样一来二去,本来简单的交易变得相当麻烦。 这样的困扰不仅李氏一个人遇到,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有类似的经歷。 隨著三亚湾经济的快速发展,这种货幣缺失的问题变得越来越突出。 朱桂站在府衙的高楼上,透过窗户观察著下面市场的景象。 作为这里的统治者,他对百姓们在交易中遇到的困难了如指掌。 “货幣问题確实需要解决了。”朱桂喃喃自语。 他深知,一个完善的经济体系必须要有稳定的货幣作为支撑。 没有统一的货幣,不仅交易效率低下,更难以进行大规模的商业活动。 在朱桂的记忆中,大明的幣制一直存在问题。 朱元璋虽然统一了天下,但在货幣政策上却相当保守。 大明主要使用铜钱和银锭,但铜钱质量参差不齐,银锭又过於贵重,普通百姓很难使用。 “父皇的幣制政策確实有待改进。” 朱桂心中暗想。 他知道,要想建立一个真正强大的海上帝国,必须要有自己的货幣体系。 而最好的选择就是以黄金为基础建立金本位制度。 黄金具有价值稳定、便於携带、不易偽造等优点,是理想的货幣材料。 而且朱桂通过系统的帮助,已经积累了大量的黄金储备。 根据最新的统计,他的黄金储量已经超过十万標准单位,而且还在快速增长中。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朱桂理智地分析著形势。 虽然他有足够的黄金储备,但要想推行新的货幣制度,还需要更强大的实力作为后盾。 至少要等到琼州府的人口突破五十万,经济实力进一步增强之后,才能考虑这个问题。 更重要的是,如果要在整个大明推行幣制改革,就必须说服父皇朱元璋。 这需要精心的策划和合適的时机,绝不能操之过急。 正在朱桂思考货幣问题的时候,远在几十海里之外的海面上,一艘破旧的海盗船正在风浪中顛簸前行。 船头站著一个满脸鬍鬚的中年男子,他就是这一带颇有名气的海盗头子赵六子。 赵六子本来是福建的一个普通渔民,因为官府的苛捐杂税而被迫出海为盗。 经过几年的打拼,他已经聚集了一百多名手下,专门在南海一带抢劫过往商船。 “臥槽!老大,前面好像有个港口。”瞭望手指著远方喊道。 音调都不自觉的拔高了。 “港口,什么港口?” 闻言,赵六子狐疑举起望远镜准备看看。 要知道,他们对这一代,还算比较熟悉。 上次来的时候,这附近就是一个渔村而已,什么时候有的港口? 但下一刻,他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那是一个规模庞大的港湾,密密麻麻的船只停泊在港口內,岸上建筑鳞次櫛比,明显是个繁华的大港。 “这是什么地方?” 赵六子皱著眉头想著。 作为在这一带活动多年的海盗,他对南海的每一个港口都了如指掌,但眼前这个港湾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 隨著船只的靠近,赵六子看得更加清楚了。 这个港湾不仅规模巨大,而且建设得相当现代化。 码头用石块砌成,港口设施一应俱全,停泊的船只少说也有数百艘。 从船只的规模和数量来看,这里的財富必定相当惊人。 “老大,您看那边!”一个手下指著港口的一个角落惊呼道。 赵六子顺著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里堆积著一座座的货物,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仔细一看,竟然有不少银锭和其他贵重物品。 这让赵六子的眼睛都直了。 “发財了,这次真的发財了!”赵六子心中狂跳。以他多年抢劫的经验来看,这个港口的財富足够他们这帮海盗吃一辈子的。 但是赵六子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开始仔细观察著港口的防务情况,发现驻守的士兵数量並不多,看起来只有一百人左右。 这让他心中的贪念更加强烈了。 “这么大的港口,居然只有这么点守军,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赵六子暗自盘算著。 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可以试著攻打这个港口,但为了確保万无一失,最好还是联合其他几股海盗势力一起行动。 想到这里,赵六子下令船只悄悄撤离,不要惊动港口的守军。 他要回去联络其他海盗头子,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联合行动。 就在赵六子的船只刚刚离开港湾的时候,朱桂府衙內的系统界面上出现了异常。 原本显示为白色圆点的赵六子,代表点顏色突然变成了鲜艷的红色。 “有敌人!”朱桂立刻意识到了危险的临近。 第54章 海盗来袭! 三亚湾外海十里处,一艘涂装精良的明式箭船正在风浪中顛簸前行。 船头站著一个身著深蓝色海军制服的年轻將领,正是代王府的巡海副將李山河。 “將军!前方发现可疑船只!”瞭望手从桅杆上大声喊道。 李山河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著远处那艘破旧的海盗船。 船体斑驳,船帆补丁摞补丁,典型的海盗船模样。 而且从船只的航行轨跡来看,对方明显是在刻意躲避,这更加证实了他们的身份。 “全速追击!”李山河毫不犹豫地下达命令。 箭船在海风的推动下快速前进,与那艘海盗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李山河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船上那些慌乱的身影,还有甲板上胡乱堆放的各种武器。 然而,就在即將追上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礁石区。 那艘海盗船凭藉著对地形的熟悉,巧妙地穿过了礁石间的狭窄水道,而李山河的箭船因为吃水较深,不敢贸然进入这种危险水域。 “可恶!让他们跑了!”李山河握紧了拳头,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回到港口后,李山河立即向朱桂匯报了这次追击的情况。 听完匯报,朱桂脸上没有丝毫的焦虑,反而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逃了就逃了吧。” 朱桂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被他们发现了我们港口的富庶,那么迟早会有麻烦找上门来。不过也好,正好可以立立威,让周围那些宵小知道我们的厉害。” 李山河有些不解:“殿下,难道我们不应该加强防备吗?” 朱桂摇摇头:“防备当然要加强,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与此同时,在距离三亚湾五十海里外的一处荒岛上,刚刚逃脱的海盗首领赵六子正在向手下们描述著刚才看到的景象。 “兄弟们,我跟你们说,那个港口简直就是个聚宝盆!”赵六子兴奋地挥舞著胳膊:“码头上堆著的货物,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的价值!而且那些船只,个个都是上等的海船,比我们这破船强了不知多少倍!” 听到这话,周围的海盗们都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靠抢劫为生,听说有这么一个肥羊,自然心动不已。 “大哥,那个港口有多少守军?”一个瘦猴似的海盗问道。 赵六子思考了一下:“从我观察的情况来看,守军並不多,最多也就两三百人。而且看他们的装备,也就是普通的明军水平,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赵六子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虽然那个港口看起来防务不严,但他手下只有一百多人,要想吃下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显然力量不够。 “看来得找些帮手才行。”赵六子心中暗想。 在这片海域,除了赵六子之外,还有另外两股比较有名的海盗势力。 一个是以独眼龙王铁山为首的“黑鯊帮”,另一个是以断指郑老三为首的“血刀会”。这三股势力平时虽然各自为政,但偶尔也会联手行动。 三天后,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岛上,三位海盗头子终於聚到了一起。 王铁山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左眼戴著黑色眼罩,右手拿著一把弯刀。 他手下有三百多人,是这一带实力最强的海盗团伙。 郑老三则相对矮小一些,但浑身肌肉结实,左手少了三根手指,据说是在一次械斗中被敌人砍断的。 他的手下有两百多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赵老大,你说的那个港口真有那么富有?”王铁山狐疑地看著赵六子。 赵六子拍著胸脯保证:“铁山老大,我赵六子什么时候骗过你?那个港口的財富,绝对超出你的想像!不说別的,光是码头上堆著的那些货物,就足够我们三家吃上好几年的!” 郑老三也表示怀疑:“话是这么说,但万一是个陷阱呢?你想想,这么富有的地方,怎么可能防守这么鬆懈?” 面对两人的质疑,赵六子急了:“你们看看我的眼睛,我亲眼看到的!那个港口確实繁华,但守军真的不多。而且我还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王铁山追问道。 赵六子嘿嘿一笑:“我还看到了不少漂亮的女人。你们想想,一个新建的港口,肯定有很多年轻力壮的移民,其中的美女还会少吗?”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两人的兴趣。 对於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海盗来说,女人的诱惑力丝毫不亚於金银財宝。 “而且。”赵六子继续添油加醋:“那些女人个个都是良家妇女,不像那些青楼女子,別有一番风味。” 王铁山和郑老三对视一眼,心中的贪念越来越强烈。 “即使真如你所说,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王铁山还是有些谨慎:“万一你是想利用我们当炮灰呢?” 赵六子连忙摆手:“铁山老大,你这话就见外了。咱们三家联手,財宝平分,我要三成,你们各要三成,剩下一成留给兄弟们分赏,如何?” “三成?”郑老三摇摇头:“不行,我们两家的实力都比你强,凭什么只要三成?” 赵六子咬咬牙:“那好,我要两成,你们各要四成,如何?” 王铁山和郑老三这才点点头表示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三个海盗团伙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著这次大规模的联合行动。 赵六子派人四处採购武器和补给,王铁山开始训练手下的战斗队形,郑老三则负责制定攻击计划。 经过一番努力,三家总共集结了超过一千三百名海盗,各种大小船只三十多艘。 这样的规模,在整个南海都算得上是一支相当可观的海上力量了。 “兄弟们!”在出发前的动员大会上,赵六子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著密密麻麻的海盗们大声喊道:“前方就是一座金山银山,只要我们拿下那个港口,以后就能过上富贵的日子!” “抢他娘的!”海盗们挥舞著武器,发出震天的吶喊声。 三十多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浩浩荡荡地驶向了三亚湾。 站在旗舰上的赵六子心情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银財宝在向他招手。 “这次发財了!”赵六子心中狂喜:“有了这批財富,我就能招募更多的手下,成为这一带最强的海盗王!” 然而,赵六子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察觉。 在代王府的作战指挥室內,朱桂正站在一张巨大的海图前,仔细观察著上面显示的各种信息。 这张海图並非普通的纸质地图,而是系统提供的实时监控界面,能够显示方圆数百海里內所有船只的位置和动向。 “有意思,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朱桂看著海图上那三十多个红色光点,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一千多个海盗,在他们看来已经是天大的阵势了吧。” 在朱桂的眼中,这些海盗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要知道,他现在拥有的海军力量远超这些乌合之眾的想像。 仅仅是正规的战舰就有上百艘,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更是数以万计。 “传令各舰队指挥官到作战室集合!”朱桂下达了命令。 很快,十几名身著海军制服的將领陆续走进了指挥室。 这些人都是朱桂手下的精锐將领,每个人都有著丰富的海战经验。 “诸位,有一群不长眼的海盗正在向我们的港口靠近。”朱桂指著海图说道:“他们大概有一千三百人,三十多艘船。”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將领们都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区区一千多人,对於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殿下,需要我们出动多少战舰?”李山河询问道。 朱桂想了想:“调动第一、第二、第三舰队,总共一百二十艘战舰。我要让这些海盗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海战。” “一百二十艘?”有將领惊讶地说道:“殿下,这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朱桂摇摇头:“这不是大材小用,而是要一劳永逸。我要让整个南海的海盗都知道,三亚湾不是他们能够覬覦的地方。” 隨著朱桂的命令传达下去,三亚湾的军港顿时忙碌起来。 一艘艘战舰开始起锚出港,但它们並没有直接迎向海盗船队,而是从不同的方向绕行,准备对敌人形成包围圈。 第55章 暴打海盗,实力碾压! “大哥,前方便是那三亚湾了!”船上的军师模样汉子指著远方说道。 赵六子举起千里镜遥望,只见远处確有一处规模不小的港湾,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各式船只密密麻麻停泊其中。 那繁华景象,和自己上次见到依旧一模一样。 宛如一座聚宝盆般诱人。 “好,好得很!”赵六子哈哈大笑,回头对著跟隨的船只挥手示意:“兄弟们,前方便是咱们的发財之地!今日过后,大家都能过上富贵日子了!” 三十余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上,顿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这些常年在海上过著刀头舔血日子的亡命徒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衝进港口大抢一番。 正当海盗们沉浸在即將发財的狂喜中时,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大声喊道:“大哥!右前方发现敌船!” 赵六子闻言举镜观望,果然看到远处有几艘明式战船正向这边驶来。 不过那几艘船只规模不大,看起来不过是寻常的巡海之船,这让赵六子更加轻视起来。 “哈!区区几艘破船也敢来拦咱们的道?”赵六子不屑地冷笑一声:“想必是那港口的守军发现了咱们的踪跡。不过也好,省得咱们到了港口还要费力攻打。兄弟们,准备迎战!让这些不长眼的傢伙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海盗们纷纷取出刀剑弓弩,一副准备血战的架势。 在他们看来,区区几艘官军的巡海船,根本不是他们这支庞大船队的对手。 然而,就在赵六子准备下令衝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愣住了。 只见原本空旷的海面上,不知何时竟密密麻麻地出现了无数战船。 这些战船从四面八方涌现而来,如潮水般將海盗船队团团包围。 放眼望去,那战船之多简直望不到边际,旗帜招展,威势惊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六子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千里镜都差点掉到海里。 不仅是赵六子,所有的海盗都被眼前这恐怖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港口,最多有几百名守军而已。 可眼前这支庞大的舰队,少说也有上百艘战船,这哪里是什么普通港口的守备力量,分明是一支强大的海军! “大…大哥,咱们是不是踢到铁板了?”身边的军师声音颤抖地说道。 赵六子此时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但作为一方梟雄,他很快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敌人的规模超出了预料,但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除了拼死一战,別无他法。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怕什么!”赵六子强作镇定地吼道:“船多又怎样?咱们也有三十多艘船,一千多兄弟!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还怕他们不成?” 然而,还没等赵六子把话说完,对面的舰队便率先发动了攻击。 霎时间,无数利箭如雨点般从那些箭船上倾泻而下。 这些箭矢製作精良,射程极远,威力惊人。 海盗们的船只瞬间就被射成了刺蝟一般,甲板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撤!快撤!”赵六子这下是真的慌了,声嘶力竭地下达撤退命令。 可是现在想撤已经来不及了。 海盗船队原本就是临时拼凑而成,平时缺乏统一训练,一旦遇到危险便各自为政。 在赵六子的撤退令下,所有船只都慌不择路地调头逃跑,结果反而造成了严重的拥堵。 几艘海盗船在慌乱中相撞,有的船帆被撞断,有的船体破损进水,整个船队顿时乱成一团。 而此时,朱桂的舰队已经完成了包围圈的合拢,將所有海盗船都困在了其中。 更可怕的是,从舰队中驶出了几艘奇形怪状的船只。 这些船的船头装著巨大的铜管,正向海面喷射著某种黑色液体。 很快,整片海域都被这种液体覆盖,散发著刺鼻的气味。 “这是什么东西?”有海盗惊恐地喊道。 话音未落,那些黑色液体突然燃烧起来。 熊熊烈火在海面上蔓延开来,將整片海域变成了一片火海。被困在其中的海盗船只纷纷起火,船上的海盗们在烈火中哀嚎挣扎。 “妈呀!这是什么妖法?海水怎么能烧起来?”海盗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景象,一个个嚇得魂飞魄散。 此时站在旗舰上的朱桂,面色冷峻地观察著战场。 对於这些海盗,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这些人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今日既然敢打他的主意,那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传令各舰!”朱桂声音冷厉:“杀无赦!一个不留!” 隨著朱桂的命令传达,所有战船都加紧了攻击。 无数箭矢、炮弹从各个方向向海盗船倾泻而去。 即使有海盗举著白旗想要投降,也被毫不留情地射杀。 在这场完全不对等的屠杀中,海盗们除了等死之外別无选择。 他们的船只太过破旧,武器装备也极其简陋,根本无法与装备精良的正规海军抗衡。 就在这时,趁著烟雾瀰漫、战况混乱之际,包括赵六子座船在內的两艘海盗船竟然奇蹟般地衝出了火海和包围圈。 “哈哈!老天保佑!咱们逃出来了!”赵六子狂喜地大笑起来。 在他看来,能从如此绝境中逃生,简直就是天大的幸运。 此时此刻,什么金银財宝都不重要了,保住性命才是最关键的。 “大哥,咱们这次算是死里逃生了!”身边的手下也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啊,”赵六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次真是小看了对方。不过没关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回去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然而,赵六子的话还没说完,他们的船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著,整艘船剧烈顛簸起来,船体开始快速下沉。 “怎么回事?船怎么破了?”赵六子惊恐万状。 与此同时,另一艘逃脱的海盗船也发生了同样的爆炸,瞬间便沉入了海底。 两艘船上的海盗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海水吞没了。 赵六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败在了哪里。 他不知道的是,朱桂早就在预计的逃跑路线上布置了水雷。即使有漏网之鱼衝出包围圈,也逃不过这最后的杀招。 不到一个时辰,这场海战便彻底结束了。 三十多艘海盗船全部沉没,一千多名海盗无一生还。 偌大的海面上,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船板在海浪中沉浮,证明著刚才那场激战的存在。 第56章 新「三角」贸易 海战的硝烟散去,三亚湾的海面重新恢復了寧静。 朱桂站在旗舰甲板上,望著远处那些还在海面上漂浮的船板残骸,心中五味杂陈。 这场大胜虽然彻底震慑了南海的宵小,但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殿下,我们抓到了一些活口。” 李山河带著几名士兵走了过来,身后押著十几个浑身湿透的海盗。 这些人都是在船只沉没后跳海逃生的,被巡逻的小船捞了起来。 朱桂仔细打量著这些俘虏,发现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平日里的生活並不好过。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海盗看起来像是个头目,正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朱桂。 “你们这些海盗,平日里都在哪里活动?”朱桂冷声问道。 那个老海盗咬著牙不肯开口,倒是旁边一个年轻的海盗嚇得浑身哆嗦,颤声答道:“大人,我们平时就在这南海一带,专门…专门抢那些过往的商船。” “还有多少像你们这样的海盗团伙?”朱桂继续追问。 “这…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说整个南海至少有十几股这样的势力,大的有几千人,小的也有几百人。” 朱桂听了心中一沉。 看来这次虽然消灭了一个大的海盗联盟,但南海的海盗问题远比他想像的严重。 这些海盗平时各自为政,但一旦有利可图,很容易就会联合起来。 今天能来一千多人,明天说不定就能来三千、五千人。 “殿下,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置?”李山河询问道。 朱桂思考了一下:“先关押起来,派人仔细审问,把他们知道的海盗情况都问清楚。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回到三亚湾后,朱桂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主要官员和將领。 在府衙的议事厅里,眾人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海图前,商討著下一步的对策。 “各位,今天的海战虽然大获全胜,但也暴露了我们防务上的问题。”朱桂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些海盗能够如此轻易地接近我们的港口,说明我们的海上防线还有很多漏洞。” “殿下说得对。”一名將领附和道:“虽然我们的海军实力强大,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海上巡逻。万一有漏网之鱼趁我们不备偷袭港口,后果不堪设想。” 朱桂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在陆地上建立完善的防御体系。我决定在港口周围修建一圈要塞,配备足够的火炮和守军。” 说著,朱桂在海图上用红笔標出了几个关键位置:“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要建立炮台。一旦有敌船靠近,立即开火警告。如果对方不听劝阻,就直接击沉。” 眾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確实,仅靠海军巡逻是不够的,必须要有陆地上的防御工事作为保障。 “那么,这个工程需要多长时间?”有人问道。 朱桂心中盘算了一下:“按照我的计划,整个要塞工程分为三期。第一期先建造最关键的几个炮台,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第二期完善防御工事,需要两个月。第三期则是建造配套设施,又需要一个月。总共大概需要四个月时间。” “四个月?”铁牛有些担心:“殿下,这么大的工程,我们的石料够用吗?” 朱桂愣了一下,这確实是个问题。 修建要塞需要大量的石料,而且必须是质量上乘的条石。 虽然系统可以提供建筑材料,但消耗的资源也是惊人的。 “你说得对,石料確实是个大问题。”朱桂皱著眉头说道:“看来我们得加大开採力度了。” 从系统界面上查看资源消耗情况,朱桂发现建造要塞所需的石料竟然比黄金的消耗量还要大。这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传令下去,所有的採石场都要加班加点。另外,再开闢几个新的採石点。”朱桂下达了命令。 就在朱桂为要塞建设忙碌的时候,单保家又从日本运回了一批奴隶。这次的规模更大,足足有八千人。 加上之前陆续运来的,现在三亚湾的日本奴隶总数已经接近两万人。 朱桂看著码头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奴隶,心中也有些头疼。 现在三亚湾的总人口约为二十二万,其中奴隶就占了將近十分之一。 这个比例已经相当危险了。 “奴隶太多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朱桂暗自思忖。歷史上任何一个地方,奴隶人口一旦过多,都容易引发动乱。即使这些日本奴隶暂时被控制得很好,但谁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出问题。 “看来得加快执行內地倾销的计划了。”朱桂心中有了决定。 几天后,朱桂亲自带领一支船队从三亚湾出发,船上装载著四千名精选的日本奴隶。 这些奴隶都是年轻力壮的男性,正是內地最需要的劳动力。 经过两天的航行,船队抵达了广州府。 这里是大明南方最重要的商业港口,也是朱桂选择的第一个试点。 “各位,听好了!”朱桂在码头上大声喊道:“本王这里有一批倭国奴隶,个个都是精壮汉子,能吃苦耐劳,最適合干各种重活。有需要的儘管来看!” 码头上顿时聚集了大量的围观者。 广州府作为商业重镇,对劳动力的需求一直很大。 听说有奴隶出售,不少商人和地主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这些真的是倭国人吗?”有人好奇地问道。 朱桂指著那些奴隶说道:“各位请看,这些人的相貌特徵,明显就是倭国人。而且他们都不会说咱们大明的官话,只会嘰里呱啦地说倭语。” 確实,这些日本奴隶的外貌特徵和中国人有明显区別,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且他们確实只会说日语,这更加证实了朱桂的说法。 “这些奴隶多少钱一个?”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商人的人问道。 “不贵,一个成年男奴只要二两银子。”朱桂报出了价格。 这个价格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大明,一个成年男奴的正常价格至少要十两银子,而朱桂开出的价格只有正常价格的五分之一。 “真的只要二两银子?”有人不敢相信。 “千真万確!”朱桂拍著胸脯保证:“本王这里货源充足,薄利多销。而且这些倭奴都经过严格挑选,保证身体健康,能干重活。” 消息很快传开了,整个广州府都沸腾了。 无数商人、地主、作坊主闻讯赶来,都想购买这些廉价的奴隶。 然而,就在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一队官兵突然出现在码头上。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朝服的中年官员,正是广州知府吴振生。 “何人在此贩卖人口?”吴振生厉声喝道。 朱桂毫不慌张,上前一步说道:“本王朱桂!” 吴振生一听是代王,连忙行礼:“下官参见代王殿下。只是殿下,贩卖人口乃是重罪,朝廷律法严禁此事。” 朱桂笑了笑:“闻知府误会了,本王贩卖的並非我大明子民,而是倭国的俘虏。” “倭国俘虏?”吴振生有些疑惑。 “正是。”朱桂解释道:“这些都是本王在海上击败的倭寇。按照律法,对於这些外敌俘虏,本王有权自行处置。將他们卖给我大明的商民,让他们为我大明的建设出力,这不正是废物利用吗?” 第57章 震惊!当今皇子竟然做这种事! 吴振生仔细想了想,觉得朱桂说得有道理。 这些倭国人確实不是大明子民,而且是通过战爭俘获的。 如何处置这些俘虏,確实是代王的权力范围。 更重要的是,吴振生本人就深受倭寇之害。 他在广州任职多年,对倭寇的骚扰深恶痛绝。 现在听说这些倭寇被俘虏,还要被迫为大明做苦力,他心中反而有些痛快。 “既然如此,那就是殿下的私事了。”吴振生拱手说道:“下官告退。” 看著吴振生带著官兵离开,朱桂心中鬆了一口气。 有了官府的默许,这笔买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进行了。 果然,在官府不再干预之后,奴隶交易变得更加火爆。 朱桂带来的四千名奴隶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就被抢购一空,为他带来了近万两白银的收入。 拿著这笔钱,朱桂立即开始採购各种物资。 大量的粮食、布匹、铁器、药材被装上了船只。同时,他还派人四处招募愿意移居琼州的百姓。 “听说琼州那边田地肥沃,还免三年税赋。” “是啊,而且代王殿下仁慈,对百姓很好。” “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在朱桂的宣传下,不少生活困难的百姓都动了心思。 最终,有一千多人决定跟隨朱桂前往琼州。 就这样,朱桂带著满船的物资和移民,踏上了返回三亚湾的航程。 站在船头之上,朱桂对这次广州之行十分满意。 毕竟,这次不仅解决了奴隶过多的问题,还为琼州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 琼州奴隶贸易的成功,如同一剂猛烈的催化剂,彻底点燃了朱桂內心深处的野望。 初次在广州府试水,四千名倭人奴隶被一扫而空,换来的雪白银让他看到了一个潜力无穷的巨大市场。 他当机立断,命令心腹大將单保家,组织起一支规模更为庞大的船队,再次扬帆东渡,目標直指人力资源“取之不尽”的日本列岛。 接下来的两个月,三亚湾的港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和规模运转起来。 几乎每隔三五日,便有悬掛著代王府旗帜的船队,满载著形容枯槁、眼神麻木的倭人奴隶缓缓驶入港湾。 这些被当作战利品的“货物”一经上岸,便被流水线般地进行分拣、检疫、烙印登记,然后被塞进另一批海船的底舱,运往大明富庶的东南沿海。 朱桂的商业版图扩张得迅猛而高效。 他的奴隶销售网络以惊人的速度铺开,从最初的广州府,迅速延伸至商贸繁盛的泉州、福州,乃至富甲天下的江浙寧波、杭州等地。 在这些大明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代王府的“商人们”租下码头最显眼的位置,设立起常驻的“人力发卖所”,专门经营这宗独一无二的生意。 泉州刺桐港,商船云集,人声鼎沸。 代王府的管事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指著身后一排排形容猥琐、身材矮小的倭人奴隶,用极具煽动性的嗓音高声吆喝著: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上好的倭国劳力,吃苦耐劳!二两银子一个青壮,三两银子能挑走俩个头稍次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十个还送一个,多买多送啦!” 这个价格,对於见惯了奴僕买卖的本地士绅而言,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善举”。 要知道,在大明朝,一个因灾荒或罪责而被卖为奴的成年男丁,身价至少在十两到十五两白银之间,而且往往还带著各种麻烦。 而代王府发卖的这些倭奴,不仅价格低到令人髮指,不到市价的五分之一,而且来源“乾净”,都是海外抓来的俘虏,用起来毫无后顾之忧。 巨大的价格优势瞬间引爆了积压已久的劳动力需求,一场前所未有的购买狂潮席捲了整个东南沿海。 福建武夷山下的茶园主人陈有福,揣著钱袋子挤在人群里,眼睛放光。 他仔细盘算著,往年春茶採摘时节,僱佣短工的开销就是一笔巨款,而且那些本地人还多有怠工耍滑的。 他一咬牙,挤到台前,指著一群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倭奴,豪气地一挥手:“五十个!我全要了!” 他心里美滋滋地盘算著,这点钱,还不够他往年僱工开销的一半。 “这些倭奴虽说看著跟猴儿似的,但听说干活倒是肯卖死力气,这买卖,划算!” 江南的丝绸巨贾钱万三更是派来了大掌柜,直接下了两百人的大订单。 “我那几个繅丝作坊正愁人手不足,本地女工工钱又高,这些倭人女子正好派上用场。”掌柜的一边清点人数,一边对旁人炫耀道:“东家说了,这些人就是两条腿的牲口,能干活就行,死了也不心疼。” 这股风潮甚至蔓延到了普通的中农富户。 他们几家合力,也能凑出几两银子,买上一个倭奴回家,从此便能从繁重的农活中解脱出来。 原本只能自己下地的劳作,现在变成了监督別人劳作,这种身份上的跃迁,让他们欣喜若狂。 奴隶贸易的烈火烹油之势,为朱桂带来源源不断的財富。 短短两个月,超过五万名倭人奴隶被成功售出,为代王府的金库带来了近十万两白银的惊人收入。 而朱桂並未將这笔钱囤积起来,而是立刻將其投入到另一项更为宏大的计划中——招募移民。 一时间,从两广到闽浙,到处都张贴著代王府的招募告示,上面用最诱人的词句描绘著琼州府的景象: “海外天堂,琼州宝地!田地肥沃,四季如春!代王殿下仁德爱民,凡迁居者,分田分房,免赋三年,更有人均五百文安家之资!” 对於那些在官府苛捐杂税、地主层层盘剥和连年天灾中苦苦挣扎的內地百姓而言,这无异於天籟之音。 许多走投无路的家庭,怀揣著对新生活的最后一点希望,变卖了仅有的家当,携家带口,踏上了南迁的漫漫长路。 两个月內,近万名大明百姓被朱桂成功吸引,渡过海峡,在琼州落地生根,极大地充实了这片土地上汉人的人口基数。 朱桂的领地,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繁荣而充满生机。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如此规模浩大、明目张胆的人口贩卖活动,很快便超越了地方官府能够遮掩的范畴。 一份份措辞惊骇的奏报,如同雪片一般从东南沿海飞向京师,最终匯集到了都察院的案头。 御史们被奏报中描述的景象所震惊,他们无法相信,当今天下,竟有皇子敢行此等骇人听闻之事。 第58章 殿下,出大事了啊! 金陵城,奉天殿。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洪武大帝朱元璋,今日心情极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洋溢著难以掩饰的喜悦。 就在刚才,兵部尚书呈上了燕王朱棣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北伐大军长驱直入,於捕鱼儿海彻底击溃了北元最后的抵抗力量,蒙元的残余势力被一扫而空。 “皇上圣明烛照,燕王殿下神威无敌!此战过后,我大明北疆再无大患!”一眾文官们齐声拜贺,声震梁宇。 “好!好啊!”朱元璋抚著白的鬍鬚,洪亮的笑声在大殿中迴荡:“老四这个兔崽子,总算没给咱丟人!把那些蒙古韃子彻底打服帖了,我大明江山,才算是真正稳固了!” 太子朱標侍立一旁,脸上也带著欣慰的笑容,躬身道:“四弟驍勇,不负父皇厚望。从此北疆安靖,百姓可免刀兵之苦,实乃社稷之福。” 君臣同庆,其乐融融。 就在这片祥和欢庆的气氛中,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从文官队列中走出。 都察院监察御史黄淮,一个以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著称的“硬骨头”,面容肃穆,手持象牙笏板,一步步走到大殿中央。 “启奏皇上。”他的声音如同一块顽石投入了欢乐的池塘:“臣,有本要奏。” 朱元璋心情正好,並未在意,隨意地摆了摆手:“爱卿有何事?讲。” 黄淮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朗声道:“臣,都察院监察御史黄淮,弹劾代王朱桂!” “代王”二字一出,整个奉天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方才还洋溢著欢声笑语的大臣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齐刷刷地將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殿中的那个瘦削身影。 弹劾一位亲王,尤其是在皇帝龙心大悦的此刻,这无异於自寻死路。 最关键的是,这位代王,可是整个大明上层,无人不称诵之人。 別的不说,就那每个月的十万斤粮食,为大明解决了多大的问题。 朱棣能够击败北元残余。代王可谓是立了头功! 这样的藩王,你弹劾他?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语气中带著浓浓的不悦:“弹劾老十三?” 黄淮挺直了脊樑,面对龙椅上那不怒自威的帝王,一字一顿地说道:“启奏皇上!据臣查实,代王朱桂,罔顾圣贤教诲,无视我大明律法,在其封地及东南沿海,大兴贩奴之举,视人命如草芥,倒行逆施,犯下滔天大罪!” “什么?!” 太子朱標第一个失声惊呼,他跨前一步,对著黄淮质问道,“黄御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十三弟一向恭顺,怎会行此贩卖人口之重罪?” 满朝文武也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 代王朱桂在他们印象中,那可是年轻有为,能力极为出眾,怎么会和“人贩子”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联繫在一起? 面对太子和群臣的质疑,黄淮面不改色,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奏章,高高举起:“太子殿下,诸位大人!臣所言,句句属实,皆有实证!此乃臣匯总各地官员密报,並遣人暗中核实后的铁证!近两个月来,代王朱桂以代王府之名,在广州、泉州、福州、寧波等地,公开设立发卖所,贩卖奴隶,总数已过五万余口!致使沿海民心浮动,物议沸腾,严重动摇国本,玷污我天朝声威!” “五万余口……”朱元璋的脸色已经由晴转阴,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喜悦的光芒被迅速涌起的寒冰所取代。他缓缓坐直了身体,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黄淮,你给咱说清楚,这五万多口,是真的还是假的?” “回皇上,微臣句句属实!”黄淮再次开口道。 朱元璋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因为这个答案而减弱,反而烧得更旺。 他的儿子,一个大明的亲王,竟然去做那人贩子的头子,这事传出去,他朱家的脸面何在! “你……你…”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椅扶手,金龙发出一声闷响,嚇得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咱的儿子,大明的亲王,老十三…你竟然干起了这等下九流的买卖!你你你……” 肉眼可见的,朱元璋说话都哆嗦了。 看那样都气成脑血栓了。 眼见父皇雷霆震怒,太子朱標急忙跪下:“父皇息怒!父皇息怒!此事或有內情,十三弟远在琼州,恐是受了奸人蒙蔽。” “再一个,十三弟刚要求父皇移民戍边,又岂会干这种贩卖人口的勾当?” “恳请父皇先召十三弟回京,当面对质,查明原委,再做定夺不迟啊!” 朱元璋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如刀,扫视著底下战战兢兢的群臣。 他沉默了许久,殿內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最终,他眼中的怒火稍微收敛:“太子言之有理。” “传咱的旨意,八百里加急,著代王朱桂回京师!” “遵旨!”宦官总管连滚带爬地领命而去。 奉天殿內,喜庆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压抑的沉默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三亚湾的海风依旧习习,朱桂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著远处天际线上的点点白帆。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初来时那个荒芜的小渔村,而是一座真正的海上都市。 码头上货船穿梭,街道上商贾云集,各种肤色的人群熙熙攘攘,连空气中都瀰漫著繁华的味道。 短短一年时间,三亚湾从一个普通的军事据点,发展成了拥有二十多万人口的繁华港城。 这里有完善的工坊体系,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有富足的粮仓,更有源源不断的財富流入。 朱桂心中清楚,这个地方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根基所在。 然而,正当他沉浸在这片繁华景象中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朱桂回头看去,只见秦达和铁牛一脸焦急地向这边跑来,两人额头上满是汗珠,其中手中还紧紧攥著一份黄绸包裹的文书。 “殿下!殿下!”秦达气喘吁吁地跑到朱桂面前,顾不上行礼就急声说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第59章 父皇,儿臣要让你开开眼! 朱桂看著这个平日里沉稳干练的知府如此慌张,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脸上依然保持著淡定:“知府大人什么事这么急?” 秦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我问您一句话,您千万要如实回答。您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內地贩卖人口?” 这话一出,朱桂倒是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看来京城那边的动作比他预料的要迅速。 “为什么这么问?”朱桂反问道。 秦达见朱桂没有直接否认,心中的担忧更加浓重:“殿下,您身为皇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贩卖人口乃是重罪,一旦传到京师,后果不堪设想啊!” 朱桂看著秦达那张满含忧虑的脸,心中有些感动。 不过他也明白,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朱桂伸出手,语气平静。 秦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將手中的詔书递了过去:“这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皇上的旨意。” 朱桂接过詔书,撕开黄绸封条,展开细看。詔书的內容果然如他所料,满纸都是朱元璋的怒斥之言,字里行间透著怒火。 最后一句更是言辞严厉:“著代王朱桂即刻启程回京,不得有误!” 看完詔书,朱桂不仅没有露出惊慌的神色,反而笑了起来。 这让站在一旁的秦达更加摸不著头脑。 “殿下,事到如今,您怎么还笑得出来?”秦达急得跺脚。 朱桂將詔书收好,拍了拍秦达的肩膀:“秦知府,咱们出事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做没把握的事?” “可是…可是贩卖人口这种事情…” “谁说我贩卖人口了?”朱桂打断了秦达的话:“我卖的是倭寇,是那些烧杀抢掠的海盗!这些畜生原本就该千刀万剐,我让他们做苦力赚点银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秦达听到这里,顿时鬆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表情也缓和了许多,要是真的贩卖大明子民,那真是天大祸事! 但要是贩卖倭寇,那还真没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秦达只觉得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不过,铁牛还是有些狐疑道:“原来如此…可是京城那边为什么…?” “因为那些御史们看到的只是我在卖奴隶,却不知道这些奴隶的来歷。”朱桂走到海边,任由海风吹拂著衣袍:“他们只会按照律条办事,哪里会仔细调查真相?” 此话一出,铁牛和秦达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隨即铁牛再次问道:“那殿下这次回京,是要解释清楚吗?” 朱桂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解释是要解释的,不过…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朱桂没有说话,秦达很快意识到,剩下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了。 隨后起身告辞。 铁牛目送秦达离开,隨后走到朱桂身边:“殿下!” 朱桂转过身,看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这座城市:“铁牛,我问你,如果有一天皇上又要召我回京,甚至要我交出兵权,该怎么办?” 铁牛想了想:“殿下您是皇子,皇上的命令…” “皇上的命令当然要听,但是如果我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只能任人摆布。”朱桂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次回京,我要让皇上,让满朝文武都看看,我朱桂现在有多大的能耐。只有这样,以后才不会有人隨便动我的心思。” 铁牛隱约明白了朱桂的用意:“殿下的意思是…?” “这次回京,我要带够分量的东西。”朱桂开始在脑中盘算:“传令下去,立即准备三百万斤精粮,一万斤上好的海鱼乾,以及从岛国运来的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铁牛倒吸一口冷气:“殿下,这个数目是不是太…” “不多,甚至还少了。”朱桂摆摆手:“我要让皇上知道,琼州府在我的治理下有多富庶。” 铁牛虽然觉得这个数字有些嚇人,但仔细想想,以三亚湾现在的实力,拿出这些东西確实不算什么。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各种收入源源不断,府库早已充盈。 “可是殿下,拿出这么多財富,会不会引起別人的覬覦?”铁牛有些担心。 朱桂哈哈大笑:“覬覦?他们有本事来拿吗?” 他指著远处的军港:“你看看那里停著多少战船?看看我们的军队有多强大?现在的三亚湾,就算是十万大军也攻不下来。而且…” 朱桂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我还要带些特別的东西回去。” “什么特別的东西?” 朱桂从怀中取出一块银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银子。十万两白银。” 秦达不明所以:“银子有什么特別的?” “你不懂。”朱桂把银锭收好:“在我那套…特殊的帐本里,金银铜的价值比例和现实中的不一样。如果我能推动大明改变货幣制度,让银子变得更值钱,那我们就等於拥有了更多財富。” 虽然铁牛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他知道朱桂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 既然殿下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朱桂看了看天色:“三天。三天之內把所有东西准备好,第四天一早我们就出发。” “遵命!”铁牛应道,然后又有些担心地问:“殿下,您真的有把握吗?皇上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朱桂拍了拍铁牛的肩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皇上生气归生气,但他是个明理的人。只要我把事情解释清楚,再拿出足够的诚意,这件事就能化解。” “而且…”朱桂的声音中带著一丝自信:“我这次回京,不是去认错的,而是去谈判的。我要让皇上明白,现在的朱桂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皇子了。” 秦达听著这话,心中既佩服又担心。 佩服的是朱桂的魄力和智慧,担心的是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冒险。 同时,铁牛明白了,朱桂这次回京,表面上是去解释误会,实际上是要展示实力,爭取更大的自主权。 这是一步险棋,但如果成功了,朱桂在大明的地位將会更加稳固。 “我明白了,殿下。我这就去安排。”铁牛躬身道。 “去吧,记住,这次的准备工作要做得漂亮一些。我要让京城的那些人开开眼界。”朱桂挥挥手。 看著铁牛匆匆离去的身影,朱桂再次望向大海。 夕阳西下,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的战船如钢铁长城般威武雄壮。 “父皇,这次该让您见识见识,您这个儿子现在有多大本事了。”朱桂轻声自语,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第60章 返回金陵! 洪武二十四年,春和景明。 金陵城,奉天殿。龙椅之上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刚处理完几桩军国大事,正与臣工商议著派遣太子朱標巡抚陕西一事。 此事关乎国本,旨在安抚西北,整顿吏治,意义非凡。 “標儿,”朱元璋的目光从舆图上收回,落在恭立在侧的太子身上,声音洪亮而沉稳:“陕西民风淳朴亦多有疾苦。你到时候前去,不只是巡视,更是要给朕带回一个真实的西北,要让那里的百姓知道,朕和朝廷,须臾未曾忘却他们。” 太子朱標一身赭黄色常服,温文儒雅,躬身应道:“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所託,必將陕西吏治安抚妥帖,民心归附。” 君臣议定,八月十一日后,太子巡抚,届时启程。 然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琼州三亚湾,一场规模更为浩大,气势更为惊人的启程,正在上演。 三亚湾的港口,早已不復昔日的荒凉。 此刻,五十余艘巨舶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峦,静静地停泊在碧波之上,將整个港湾挤得满满当登。 为首的旗舰,乃是依照郑和宝船图纸缩小仿製的福船,船身坚固,楼高数层,船首绘著狰狞的兽首,代王府的“桂”字大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其后,是十余艘装备了新式火炮的攻击性舰船,炮口闪烁著森冷的寒光。 再往后,则是吃水极深的巨大粮船和运输船,仿佛一只只吞饱了食的巨兽。 码头上,人山人海。三亚湾的军民百姓,自发地前来为他们的王爷送行,他们没有统一的著装,却有著同样真挚而崇敬的眼神。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隨时可以扬帆!”铁牛一身戎装,站在朱桂身侧,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朱桂身著一袭绣金云龙纹的亲王礼服,头戴九旒冕冠,负手立於旗舰船头。 他俯瞰著这支完全属於自己的舰队,又望向岸上那一张张黝黑却充满希望的脸庞,心中豪情与责任感交织。 这一趟回京,不只是述职,更是摊牌,是为了给这片土地和这些人,爭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 “传令!”朱桂的声音清朗而有力,穿透海风的呼啸:“起锚,启航!” “起锚——启航——!” 雄浑的號令声在船队中层层传递,伴隨著铜锣的巨响,五十多艘大船的巨锚被缓缓绞起,激起万千水。 巨大的船帆次第升起,如同舒展开的白色羽翼,兜满了南国的信风。 船队缓缓离港,岸上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恭送王爷!”“殿下一路顺风!”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许多老人和妇孺更是跪倒在地,朝著远去的船队不住叩拜。 朱桂站在船头,对著岸上的人群,深深地、缓缓地挥了挥手。 船队乘风破浪,一路北上。数日之后,庞大的舰队抵达了广州府的外海。 眼前的广州港,让朱桂的眉头紧紧锁起。 这里本应是大明最璀璨的南国明珠,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万国商船匯聚之地。然而此刻,港內却是门可罗雀,一片萧条。 除了几艘官府的巡船和零星的渔船,宽阔的航道上空空如也。 曾经喧囂的码头上,只有几个无所事事的脚夫在打著哈欠,空气中瀰漫的不是异域的香料味,而是一股死水般的沉闷。 “禁海令……”朱桂口中喃喃自语。 他能理解父皇朱元璋作为一位从底层杀上来的皇帝,对外部威胁的警惕和对內部稳定的极致追求。 为了防范倭寇,为了杜绝沿海豪强与海外势力勾结,一纸禁令,將整个帝国的海岸线封锁起来。 这確实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安稳,但也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大明朝向海洋呼吸的喉咙。 “治国如治水,堵不如疏啊,父皇……”朱桂心中暗嘆。 他看到的,是无数因此而破產的商人,是无数失去生计的渔民和手工业者,是这片土地被白白浪费的巨大潜力。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时,一支由单保家率领的船队从东方驶来,与他的舰队胜利会师。 这支船队刚从日本返航,船上满载著新一批的“货物”和从贸易中换取的金银。两支船队合併后,总数竟突破了六十艘,遮天蔽日,蔚为大观。 “殿下,如此规模入长江,恐非同小可。”单保家登上了旗舰,看著这无边无际的船阵,面带忧色地提醒道:“这阵仗,不像是亲王还朝,倒像是大军压境了。” 朱桂深以为然。 他此行是去展示財富和实力的,不是去展示武力挑衅的。 他要让父皇和满朝文武看到的是一个富可敌国的琼州,而不是一个兵强马壮的藩王。 “传令。”朱桂当机立断:“所有攻击性的箭船,以及部分运奴船,全部留在广州外海,由单保家你亲自坐镇。只挑选三十八艘装满粮食、鱼乾和金银的运输船,隨本王进入內河。” “遵命!” 经过一番精简,一支由三十八艘巨船组成的“商队”浩浩荡荡地驶入了珠江口,沿著运河体系,向著帝国的心臟——金陵,进发。 即便规模削减了近半,这支船队依旧如同一条闯入寻常河道的巨龙,所到之处,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运河两岸,城镇村庄,无数百姓放下手中的活计,爭相跑到岸边,目瞪口呆地看著这支绵延数里的船队缓缓驶过。 船上那高高飘扬的“桂”字王旗,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船身,那从船舱缝隙中偶尔露出的金银之色,无一不在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经。 “天爷啊!这是哪家的船队?皇帝老儿出巡也不过如此吧?” “看旗號,是代王殿下!是从琼州回京的代王朱桂!” “代王?就是那个点石成金,把穷困海岛变成金山银山的神仙王爷?” “乖乖,你看那船吃水的深度,里面得装了多少宝贝?传言不虚,传言不虚啊!” 各种议论、猜测、惊嘆,伴隨著一封封加急的文书,以比船队更快的速度飞向金陵。 第61章 这就是奇蹟! 当消息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时,他正在御书房內,因为北伐大胜的捷报而心情舒畅。 然而,这份关於自己第十三子的报告,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喜悦。 “你说什么?!”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眉毛倒竖,怒火燃起,“三十八艘大船?从琼州到金陵?他朱桂想干什么?他这是回京述职,还是想来金陵城下耀武扬威?!” 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嚇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颤声道:“回……回皇上,沿途州府的奏报都是如此说……代王殿下的船队,確实……確实气势惊人,船上……据闻装满了难以计数的財货。” “財货?”朱元璋怒极反笑,:“好一个財货!琼州弹丸之地,屁大点地方,他上任才多久?哪来的这么多財货?说!是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是不是横徵暴敛?!” 诚然,琼州已经从蛮荒之地,被老十三开垦成了富庶之地! 但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富。 因此,在他这位一手缔造大明的铁血帝王看来,如此巨额的財富,除了压榨百姓,不可能有第二种来源。 他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最大的那个! 这不仅是贪腐,更是对他治国理念的公然挑衅! “传朕的旨意!”朱元璋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跳动:“给朕盯死了!朱桂的船一到金陵,不许他进城,立刻给咱押到奉天殿来!咱要当著满朝文武的面,亲自问问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遵……遵旨!”太监总管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去传达这道充满了雷霆之怒的圣旨。 金陵城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诡异。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桂,对此似乎早有预料。他的船队不疾不徐,终於抵达了金陵城外的龙江港。 此刻,港口內外早已是水泄不通。 闻讯而来的百姓、商人、士子,將码头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想亲眼见证这传说中的財富。 负责“迎接”的京营官兵和锦衣卫,则面色凝重,按著腰间的刀柄,將船队团团围住,气氛剑拔弩张。 船队稳稳靠岸,朱桂一袭便服,从容地走下旗舰。他没有理会那些杀气腾腾的官兵,只是对著铁牛淡淡地点了点头。 “开箱!” 一声令下,奇蹟开始上演。 只见三十八艘巨船的货舱被同时打开,早已待命的苦力们,將一箱箱的货物搬运到码头上。 第一个货箱打开,倾泻而出的不是金银,而是雪白晶莹的上等大米,瞬间在码头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浓郁的米香飘散开来,让许多腹中飢饿的百姓忍不住吞咽口水。 紧接著,一筐筐被晒得金黄透亮的咸鱼干被倒了出来,浓烈的海味扑面而来。 然后,是一匹匹色泽光亮的丝绸,一袋袋洁白的食盐,一车车精良的铁器…… 码头上的百姓已经看傻了眼,这些都是最实在、最珍贵的民生物资!就在眾人以为这就是全部时,真正的高潮来临了。 十几个大箱子被抬到最显眼的位置,猛地掀开! “哗啦——” 金光!刺目耀眼的金光!一箱箱黄澄澄的金条、金饼,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仿佛將整个太阳都融化在了这里。 围观的人群瞬间静默,隨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嘆! “金子!全是金子啊!” “我的天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金陵城外龙江港的喧囂声远远传来,朱桂站在码头上,看著眼前这壮观的一幕。 几十艘巨船整齐排列,船上的货物正在有条不紊地卸载。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寻找著那些早已安插在內的“託儿”。 “记住,”朱桂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铁牛说道,“让咱们的人分散开来,不要太集中。话要说得自然些,別让人听出破绽。” 铁牛点头会意,朝著人群中几个穿著普通百姓服饰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原本都是三亚湾的渔民和商户,被朱桂特意挑选出来,提前几日乘快船赶到金陵,混入围观的人群中。 此时,码头上的百姓们正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一箱箱雪白的大米倾泻而出,堆成小山;一捆捆咸鱼干散发著浓郁的海味;一匹匹丝绸在阳光下泛著光泽。 而当那些装满黄金的箱子被打开时,整个码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金子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我的天啊!”一个衣衫襤褸的流民瞪大了眼睛,“这得多少钱啊?” 这时,一个皮肤黝黑、打扮得像是海商的汉子挤了过来,高声说道:“老兄弟,你有所不知!这些都是我们琼州府的特產!” “琼州府?”民眾疑惑地问道:“那不是个海岛吗?能有这么多好东西?” “哎呀,你这话就外行了!”另一个“託儿”接过话头,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琼州府现在可了不得了!代王殿下治理得好,那里一年三熟,粮食多得吃不完!” “真的假的?”围观的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当然是真的!”第一个“託儿”拍著胸脯保证:“我就是从那儿来的!告诉你们,在琼州府,只要肯干活,一个月就能挣五六两银子!” “五六两?”一个瘦骨嶙峋的农民倒吸一口冷气,“我在老家种地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那算什么!”第三个“託儿”神秘地凑近说道,“我听说代王殿下仁慈,新去的移民不仅分田分房,还免税三年!头一年还给安家费!”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群立刻沸腾了。这些饱受苛捐杂税之苦的百姓,哪里听过如此好事? “真的吗?真的分田分房?” “免税三年?那不是白捡的好事?” “还给安家费?代王殿下这么好?” 朱桂在一旁静静地听著,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这些传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基本属实。 他的目的很简单:吸引更多的人才和劳动力前往琼州,充实自己的根基。 正当人群越聚越多,议论声越来越大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身穿锦衣的官兵快步而来,为首的是一个面容严峻的中年男子。 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钱坤骑在马上,心中忐忑不安。 皇上的旨意很明確:將代王朱桂押解进宫,当面质问其財富来源。可是,当他在皇宫的高处望见那绵延不绝的船队时,整个人都傻了。 那望不到头的车队,那堆积如山的黄金,那数量惊人的粮食,这哪里是贪污腐败的证据?这分明是泼天的大功! 钱坤在锦衣卫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眼前这景象,却是他生平所未见。一个藩王,能从偏远的海岛带回如此多的財富,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蹟。 第62章 进宫面圣! “指挥使大人,”身旁的副手小声提醒道:“皇上的旨意是要我们將代王殿下……” 钱坤摆了摆手,打断了副手的话。 他深深看了一眼那些金光闪闪的財宝,心中已有定计。 这种时候,如果还按照原计划执行,岂不是要得罪一位前途无量的亲王? 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向朱桂。 “微臣锦衣卫指挥使钱坤,见过代王殿下!”钱坤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朱桂转过身来,面带微笑:“钱指挥使,你来得正好。” 钱坤咽了咽口水,措辞谨慎地说道:“殿下,皇上有旨,请您即刻进宫朝见。” “朝见?”朱桂挑了挑眉毛,“还是问罪?” 钱坤连忙摆手:“殿下言重了!皇上…皇上只是想念殿下,希望能早日见到您。” 朱桂哈哈大笑:“宋指挥使,你也不用替皇上遮掩。我心中有数,这次回京,本就是要向皇上匯报琼州府的情况。” 说著,他指了指身后那些財宝:“这些东西,都是琼州府一年来的收成。我相信皇上看到后,会很满意的。” 钱坤偷偷瞥了一眼那些金银,心中暗自咋舌。这哪里是收成?这简直是聚宝盆! “殿下,那咱们……” “走吧。”朱桂整理了一下衣冠,“让皇上久等了也不好。” 在钱坤的“护送”下,朱桂坐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而码头上的百姓们,依然围在那些財宝旁边,议论不休。 “你们看见了吗?锦衣卫指挥使对代王殿下多恭敬!” “那是当然!你看人家带回来多少宝贝!” “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打听怎么去琼州府!” “带上我!我也要去!” 朱桂安插的那些“託儿”趁热打铁,继续在人群中煽风点火。 “各位父老乡亲,”一个“託儿”站在高处大声喊道,“琼州府现在正在招收移民!愿意去的,可以到城西的客栈去登记!” “真的?” “当然真的!代王殿下仁慈,欢迎天下有志之士前往!” “那赶紧去!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人群开始骚动,许多人开始往城西的方向涌去。而那些商人们,则开始盘算著去琼州府做生意的可能性。 马车在金陵城的街道上缓缓行驶,朱桂透过车窗看著外面的景象。街道两旁,到处都是议论他的声音。 “听说代王殿下带回来的金子装了十几大箱!” “不止!我听说光是粮食就有三百万斤!” “琼州府真的那么富裕吗?” “肯定是!不然代王殿下哪来这么多钱?”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通过这次高调的回京,他不仅展示了琼州府的富庶,还成功地在京城百姓中播下了嚮往的种子。 而在皇宫深处,朱元璋正在御书房中踱步。从早上开始,就有各种消息传来,都是关於朱桂的。 “三十八艘大船……” “装满了黄金和粮食……” “百姓们都在议论琼州府的富庶……” 朱元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朱桂是贪污腐败,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去查!”他对身旁的太监说道,“给朕仔细查清楚,老十三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 与此同时,朱桂的马车已经进入了皇宫。 然而此刻的皇宫深处,却瀰漫著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奉天殿外的广场上,一队队禁军整齐列阵,刀枪森严。 宫门口,数十辆载满货物的大车排成长龙,车上覆盖著黄色的绸缎,隱约可见其下堆积如山的箱笼。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沉重的木箱,从车轮深深陷入石板的痕跡来看,里面装载的绝非寻常之物。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远远围观,交头接耳,眼中满含惊异。 有胆大的小太监悄声议论:“这得多少东西啊?我在宫里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 “嘘,小声点!听说是代王殿下带回来的。”另一个太监压低声音回应:“代王?就是那个去了琼州的十三皇子?他能弄来这么多东西?” 正值午时,奉天殿內已是群臣毕集。 文武百官按品级排列两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著忧虑和困惑。 他们都听说了代王朱桂涉嫌贩卖人口的传言,也都看到了宫门外那些令人瞠目的车队。这种反差让所有人都摸不著头脑。 龙椅之上,洪武大帝朱元璋身著明黄龙袍,面沉如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在酝酿著什么惊天的怒火。 太子朱標侍立在龙椅旁,心中焦急万分。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父皇的脾气,这种暴风雨前的寧静往往预示著更可怕的爆发。 他偷偷瞥了一眼殿中的群臣,只见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 “皇上,代王殿下到了。”一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跪地稟报。 朱元璋缓缓抬起眼帘,声音低沉而威严:“传!” 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与眾人想像中的诚惶诚恐截然不同。 只见朱桂一身便服,神色从容,甚至还带著淡淡的笑意,缓步走进大殿。他的这份淡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儿臣朱桂,拜见父皇。”朱桂行了个標准的皇子礼,声音清朗,不见丝毫紧张。 朱元璋凌厉的目光如刀子般扫向这个让他又爱又恼的十三子。 他原以为朱桂会跪地请罪,痛哭流涕,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镇定。 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反而让他有些摸不著头脑。 “朱桂!”朱元璋猛然一拍龙椅扶手,声若惊雷:“你还有脸站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满朝文武齐齐一颤,不少人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被这怒火波及。 朱桂却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轻鬆地笑了笑:“父皇息怒,儿臣实在不知犯了什么罪,还请父皇明示。” “你不知道?”朱元璋简直被气笑了:“贩卖人口!视人命如草芥!你在东南沿海乾的那些勾当,你以为朕不知道?” “贩卖人口?”朱桂眉头轻皱,似乎真的感到困惑:“父皇,儿臣確实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第63章 琼州王! 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站了出来:声色俱厉地指向朱桂:“代王殿下,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吗?据我都察院查实,你在广州、泉州、福州等地设立人口贩卖场所,两个月內售出奴隶五万余口!” “不仅如此。”黄淮继续咄咄逼人:“你还私自建造大量战船,组建庞大船队,这分明是有不臣之心!” 听到这里,朱桂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儿臣明白父皇为何震怒了。” 他转向黄淮,神態依然从容:“黄大人说得不错,儿臣確实贩卖了不少人口,也確实建造了许多战船。” 此言一出,满殿譁然。 眾人没想到朱桂竟然如此坦率地承认了这些“罪行”。 朱元璋更是怒不可遏,正要爆发,却听朱桂继续说道:“不过,黄大人似乎搞错了一件事。儿臣贩卖的,並非我大明子民,而是那些烧杀抢掠的倭寇!” “倭寇?”黄淮一愣。 “不错。”朱桂神色严肃起来:“臣在琼州期间,多次遭遇倭寇袭扰。这些畜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儿臣將其击败俘获后,本想全部处死,后来想到变废为宝,便將这些倭寇卖给沿海各地做苦力,既能为国库增收,又能让这些恶徒得到应有的惩罚。” “至於船队。”朱桂继续解释:“儿臣在琼州建立了十余座造船厂,专门建造战船用於剿灭倭寇。” “这些船队的存在,正是为了保卫我大明海疆,何来不臣之心一说?”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让黄淮一时语塞。 殿中的其他大臣也开始交头接耳,重新审视这件事情。 朱元璋的怒火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彻底熄火了。 阴沉的脸,也瞬间化为了笑意。 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了。 自己的儿子,並没有草菅人命,做这种天人共愤的人口贩卖勾当。 至於倭寇,这些又不是大明子民。 他就说嘛,自己的十三子怎么可能办这种事。 但他依然满脸怀疑:“桂儿,就算如你所说,可仅仅一个琼州府,哪来这么多財富?外面那些车队装的是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匆匆跑进大殿,跪在朱元璋面前,压低声音匯报了什么。 隨著太监的话语,朱元璋的表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疑惑渐转为惊讶,最后竟然露出了震惊之色! “什么?三百万斤精粮?一万斤海鱼乾?一万两黄金?”朱元璋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在大吼,直接失去了表情管理。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撼了。 三百万斤粮食,那可是够十万大军吃一整年的! 一万两黄金,更是天文数字! 朱元璋猛地站起身来,脸上的怒容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狂喜:“老十三!你小子可真给朕长脸啊!” “父皇过奖了。”朱桂谦逊地说道:“当初儿臣说过,三年內为赚取上万两黄金,平定倭寇之患。如今不过一年时间,儿臣便已做到了一半。” “好!好啊!”朱元璋大笑三声,那种发自內心的喜悦感染了整个大殿:“朕的好儿子,你不仅做到了,还远远超出了朕的预期!” 三百万斤粮食啊!有了这些粮食,北方的大军就再无后顾之忧! 一万两黄金,足够铸造多少兵器,训练多少士卒!” “老十三啊,咱得好好的奖赏你啊!”朱元璋突然停下脚步,直视著朱桂,眼中的喜爱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了:“老十三,朕决定了!將整个琼州都划归你管辖!从今以后,你就是琼州王!” 此言一出,满朝譁然! 琼州虽然偏远,但毕竟是一个完整的州府,將整个州都封给一个王爷,这在大明朝还是头一遭!更何况,朱桂现在才二十出头,如此年轻就拥有如此封赏,简直闻所未闻! 几乎在朱元璋话音刚落的瞬间,满朝文武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皇上三思啊!” “代王年轻有为,確实功勋卓著,但封王之事关係重大,还望父皇慎重考虑!” “皇上,代王殿下確实立下大功,但一州之地封给一王,恐开不好的先例啊!”户部尚书也跪著进言。 “请皇上收回成命!”工部尚书也跟著跪下。 一时间,整个奉天殿跪倒了一大片,所有的大臣都在苦苦劝諫。 他们不是嫉妒朱桂的功劳,而是真的担心这种封赏会打破朝廷的平衡。 一个十几岁的王爷掌控一整个州,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朱桂看著这满殿跪伏的群臣,心中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他知道,父皇这个决定確实太过惊人,足以引起朝野震动。 但他也明白,这正是自己展示实力的最好时机。 “皇上三思啊!”户部尚书率先开口,声音颤抖:“代王殿下虽有大功,但將整个琼州都封给一王,实乃开天闢地头一遭!此例一开,恐引动天下震盪!” “是啊皇上!”工部尚书宋礼紧跟著进言:“自古以来,藩王封地不过数县,代王殿下年纪尚轻,若一下子掌控整个州府,只怕…” “只怕什么?”朱元璋的声音如雷鸣般在大殿中迴荡,嚇得眾臣身躯一震:“你们是在质疑朕的决断,还是在质疑老十三的能力?” “臣等不敢!”眾臣连忙叩首。 朱元璋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著这群跪伏的大臣:“老十三到琼州不过一年,就能带回三百万斤精粮,一万两黄金!你们这些人在朝堂上混了这么多年,谁能做到?谁敢拍胸脯说自己有这个本事?” 大殿內鸦雀无声,没人敢应声。 朱元璋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琼州那地方什么样你们心里没桿秤?穷山恶水,瘴癘横行,连个像样的城池都没有!老十三去了一年,就把那里治理成这个样子!这是什么?这是真本事!这是实打实的功劳!” 刑部尚书李信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硬著头皮说道:“皇上,代王殿下確实功勋卓著,臣等並无异议。只是此例不能开啊!若是每个藩王都掌控一州之地,朝廷威权何在?” “陛下,李信言之有理。”都察院御史黄淮也鼓起勇气:“皇上,即便琼王殿下能力出眾,也不能隨意扩大藩王权力。这关乎国本,关乎社稷啊!” 第64章 至於为什么是暂时先別管 朱元璋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听李信继续说道:“臣有一策,或许可以两全其美。” “说!” 李信咽了咽口水:“臣以为,可將琼州南部各县划归琼州府管辖,增设布政使一职,与代王殿下共同治理琼州政务。如此既能嘉奖代王殿下的功劳,又不至於打破祖制。” 听到这里,朱桂心中冷笑。 这些打的什么算盘,他岂能不知? 无非是想分化他的权力,再安插自己的人手进去分一杯羹。 不过朱桂倒是並不在意。 他对琼州的掌控早已深入骨髓,从军队到民政,从商贸到工业,哪里需要什么朝廷委派的官员?就算来个布政使,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李信见朱桂不语,以为他默认了这个提议,心中大喜。 其他几个文官也纷纷凑上前来。 “李大人此策甚妙!”礼部尚书陈敬兴奋地说道:“琼州財富如此丰厚,確实需要朝廷派遣得力干员协助治理。” “正是!”兵部尚书茹瑛也点头道:“布政使一职至关重要,需要选择经验丰富、德才兼备之人。臣以为…” “臣举荐户部员外郎王景弘!”夏原吉抢著说道:“此人熟悉財政,正適合协助代王殿下管理琼州的商贸事务。” “不妥!”工部尚书宋礼立刻反对:“琼州多有造船等工业,应该派遣工部的人更为合適。臣举荐…” 眼看著这群大臣越说越起劲,竟然开始当著皇帝的面討论起人选来,朱元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些混蛋!真当他是死人吗? 还没等他点头同意,就开始分赃了? “够了!”朱元璋一声怒吼,震得殿顶的灰尘都簌簌而落:“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天下是谁的?是不是以为可以替咱做主了?” 群臣顿时噤若寒蝉,一个个嚇得魂飞魄散。 朱元璋气得浑身发抖,指著那些大臣骂道:“咱还没死呢!用得著你们在这里指手画脚?琼州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安排了?” “皇上息怒!”太子朱標见状不妙,连忙出来打圆场:“诸位大臣也是为了朝廷著想…” “为了朝廷著想?”朱元璋冷笑:“朕看他们是为了自己的荷包著想!一听说琼州有钱,一个个眼睛都绿了,恨不得立刻插一脚进去!” 被皇帝这么一顿臭骂,群臣都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朱元璋越想越气,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你们这么关心琼州的事情,咱就成全你们!” 他重重一拍龙椅扶手:“朕决定了!將琼州南部併入琼州府,设立琼州府布政使一职!这个布政使,就由老十三来当!” 此言一出,满殿譁然! 让朱桂自己当布政使? 那不就是让他名正言顺地统辖整个琼州吗?这跟刚才封琼州王有什么区別? 李信等人面面相覷,这个结果和他们预想的完全相反! 不过,朱元璋却还没说完,他看向朱桂:“既然老十三要当这个布政使,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老十三,咱给你这么大的权力,你能为朝廷做什么?” 朱桂心中大喜,他知道,父皇这是让他的承诺,堵上这些人的嘴。 想到这,面上却依然谦逊:“父皇,儿臣愿意每年向朝廷提供…”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五十万两白银,以及一千万斤粮草。” 这个数字已经足够惊人,相当於整个河南布政使司一年的財政收入! “好!”朱元璋满意地点头:“有你这话朕就放心了。琼州府布政使的印信,朕会让人儘快製作,你…” “父皇等等!”朱桂突然打断了朱元璋的话:“儿臣刚才说的数字,恐怕有些保守了。” “什么?”朱元璋愣住了。 朱桂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说道:“儿臣愿意每年向朝廷提供一百万两白银!” “一百万两?!”不仅是朱元璋,连太子朱標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群臣更是一片譁然,一百万两白银啊! 朱元璋彻底震撼了,他从龙椅上站起来,瞪大眼睛看著朱桂:“老十三,你…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確!”朱桂自信地说道:“若是儿臣做不到,愿意立刻交出琼州府布政使的职位!” 他环视满朝文武:“各位大人,若是在座的任何一位能够做到儿臣所承诺的,儿臣愿意立刻让出位置,绝无怨言!”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一百万两白银啊!別说他们这些文官,就算把大明朝最富庶的几个府加起来,这也是很夸张的数字了。 朱桂心中暗自盘算,有了石见银山的银矿,再加上与日本和东南亚的贸易,每年一百万两银子根本不成问题。 而且隨著琼州工业的发展,这个数字还会继续增长。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方式,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大明朝廷解决財政问题,推动整个帝国的发展。 他设想中的“海上日不落”与“陆地大明”暂时並存的蓝图,也將逐步实现。 至於为什么是暂时先別管好吧。 朱元璋激动得在龙椅前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嘀咕著什么。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著朱桂,眼中满含喜爱:“老十三,你真是咱的好儿子!有了这些银子,咱的大军就再也不用为军餉发愁了!北方的边防也能得到加强!” “父皇过奖了。”朱桂谦逊地说道:“儿臣只是儘自己的一份力,为我大明的繁荣昌盛贡献微薄之力。” 朱元璋哈哈大笑:“好!好啊!朕就知道朕的儿子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老十三,朕现在正式任命你为琼州府布政使,统辖琼州府一切事宜!” “至於上缴的银两。”朱元璋的语气缓和下来:“五十万两是底线,这个必须保证。至於多出来的部分,你量力而为,不要把琼州的百姓累坏了。” 朱桂躬身道:“父皇仁慈,儿臣定当谨记。” 第65章 这岂不是要开歷史的倒车? 此时此刻,整个奉天殿內,只有朱元璋一个人在开怀大笑。 那些刚才还在指手画脚的大臣们,全都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原本想要分一杯羹,结果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眼睁睁地看著朱桂获得了更大的权力。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朱桂许下的那个天文数字般的承诺,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年轻的藩王已经拥有了他们无法企及的实力。 而朱桂则是在百官眼神复杂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殿中央。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將是改变大明命运的关键时刻。 “父皇,儿臣此次回京,除了匯报琼州治理情况,还有一件关乎国家未来的大事要与父皇商议。” 朱元璋原本还沉浸在一百万两银子的巨额承诺中,听到这话不禁好奇起来。 他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炯炯地看著这个让他刮目相看的十三子:“哦?还有什么事这么重要?” 朱桂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的话將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为了大明的未来,为了自己的宏图大略,他必须说出来。 “父皇,儿臣在琼州治理期间,深感我大明虽然疆域辽阔,但人口稀少,尤其是边疆地区,劳动力严重不足。而周边各国夷狄眾多,若能善加利用,必能为我大明带来巨大好处。” “老十三,你想说什么?”朱元璋挑了挑眉。 朱桂环视四周,看著那些或好奇或疑惑的大臣们:“儿臣以为,应当允许我大明百姓豢养一些外邦奴隶,用以弥补劳动力不足的问题。” 这话一出,整个奉天殿瞬间炸开了锅。 文武百官脸色色大变,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有的大臣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有的紧皱眉头,显然对这个提议极为反感。 “什么?豢养奴隶?” “这…这岂不是要开歷史的倒车?” “代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黄淮一听这话立刻站了出来,声色俱厉地说道:“代王殿下!您这话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奴隶制度乃是野蛮落后的象徵,我大明作为礼仪之邦,怎能行此等倒行逆施之举?此举若行,必將动摇社稷之本!” 黄淮的话得到了大部分大臣的附和,纷纷点头称是。 在他们看来,朱桂虽然在治理琼州方面確实有过人之处,但这个提议却是荒唐至极。 朱桂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不慌不忙地说道:“黄大人误会了。儿臣所说的奴隶,並非指我大明子民,而是那些周边的夷狄番邦。比如倭寇、南洋各岛的土著、以及一些犯上作乱的叛逆之徒。这些人本就不是我华夏子民,让他们为我大明效力,有何不可?” 黄淮听了这话,神色稍稍缓和,但依然坚持反对:“即使如此,也不能开此先例啊!殿下,您可曾想过,若是允许百姓豢养奴隶,时间久了,必然会出现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局面。到那时,我大明的根本——农民,岂不是要成为那些富商大户的奴隶?” 这话问得很尖锐,直击要害。朱桂却胸有成竹地回答:“黄大人此言差矣。您可知道,歷朝歷代到了末期,都会出现百姓卖儿卖女的情况,甚至有人为了活命不得不卖身为奴。与其到那时被迫如此,为什么不能在制度设计上提前防范呢?” 朱桂停顿了一下,让自己的话在大殿中迴响,然后继续说道:“儿臣的想法是这样的:首先,严格区分华夏子民与外邦夷狄,我大明子民绝不可为奴,违者严惩不贷。其次,建立完善的监管制度,防止有人利用制度漏洞剥削百姓。最后,通过税收和其他手段,確保財富不会过度集中在少数人手中。” 听到这里,一些大臣开始若有所思。朱桂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从怀中取出一份厚厚的奏本:“父皇,儿臣早已想好了完整的方案,请父皇过目。” 太子朱標接过奏本,双手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接过奏本,仔细翻阅起来。 起初他还皱著眉头,显得有些怀疑,但隨著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开始发生变化。 这份奏本足足有几十页,朱桂在上面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设想。 他提出建立严格的等级制度:华夏子民居於最高等级,享受完整的公民权利;归化的夷狄次之,可以通过服役、纳税等方式逐步提升地位;而那些战俘、罪犯等则处於最低等级,作为奴隶为社会提供劳动力。 更重要的是,朱桂在奏本中详细设计了各种保护措施:建立专门的监察机构,定期检查奴隶的待遇;规定奴隶的基本权利,包括不得任意杀害、必须提供基本的食物和住所等;甚至还设计了奴隶获得自由的途径,比如服役满一定年限、立功表现等。 朱元璋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称讚。 他心中暗想,这小子不仅有治国的天赋,连制度设计都如此周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看完奏本后,朱元璋並没有立刻表態,而是將奏本递给了太子朱標:“標儿,你也看看老十三的想法。” 朱標接过奏本,认真阅读起来。 作为太子,他的眼光和见识都不一般,很快就看出了这个制度设计的精妙之处。 这不仅能够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能够增加国家税收,甚至可以作为对外征伐的一种激励措施。 奏本在群臣中传阅了整整半个时辰,每个看过的大臣都神色复杂。 原本他们以为朱桂只是一时兴起的胡言乱语,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有如此完整而周密的考虑。 黄淮看完奏本后,神色明显发生了变化。 他缓缓站起身来,对朱桂拱手说道:“代王殿下,老夫刚才言辞激烈,还请殿下见谅。看了殿下的完整方案,老夫认为此举確实有其可取之处。既能解决我大明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又能教化那些夷狄番邦,让他们为我华夏文明服务,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方法。” 第66章 殿下此策甚妙 其他大臣见黄淮都转变了態度,纷纷表示赞同。 户部尚书吕昶更是激动地说道:“代王殿下此策甚妙!若能推行,我大明的农业、手工业都將得到极大发展,国力必然大增!” 就在大家都准备附和的时候,工部尚书黄钟站了出来。 这是个做事极为谨慎的人,他担忧地说道:“诸位大人,此事虽然听起来不错,但老夫还有一个担忧。我大明虽有户籍制度,但边疆地区情况复杂,如何確保不会有人冒充夷狄奴役我大明子民呢?万一有奸商恶霸利用这个制度剥削百姓,后果將不堪设想。” 这个问题確实很关键,大殿中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朱桂,等待他的回答。 朱桂早就料到会有这个问题,他胸有成竹地说道:“黄大人的担忧很有道理。儿臣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 他走到大殿中央,声音清晰地开口道:“首先,我们要充分利用我大明现有的户籍制度。凡是我大明子民,都有完整的户籍记录,包括祖籍、父母、兄弟姐妹等信息。任何人要想豢养奴隶,必须先向官府申报,说明奴隶的来源。” “其次,建立专门的奴籍登记制度。所有奴隶都要进行详细登记,包括来源、身体特徵、主人信息等。官府要定期检查,確保没有我大明子民被误认为奴隶。” “第三,设立举报奖励制度。任何人发现有大明子民被当作奴隶,立即举报,查实后重重有赏。同时,对於违法者严厉处罚,绝不姑息。” “第四,在边疆地区设立专门的监察官员,不定期巡查,確保制度得到严格执行。” 朱桂说得清楚,每一条都有具体的操作方法。 黄钟听了之后,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朱元璋听著朱桂的详细解释,心中越来越满意。 他看得出来,这个十三子不是在信口开河,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很多细节都考虑得很周到,每一个问题都有相应的解决方案。 “好!”朱元璋终於开口了:“老十三,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不过这事关係重大,朕不能一人独断。这样吧,给诸位爱卿三日时间,仔细商討此事的可行性。三日后再议。” “遵旨!”群臣齐声应答。 朝会结束后,太子朱標私下找到了朱桂。兄弟俩在偏殿中单独谈话。 “十三弟。”朱標开口:“你今天的提议確实很有见地,但是你不觉得太过冒险了吗?万一父皇不同意,或者执行中出现问题,后果会很严重的。” 朱桂看著这个一直关怀自己的大哥,缓缓开口:“大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大明现在看似强盛,但实际上隱患很多。人口不足、边疆不稳、財政困难,这些问题不解决,迟早会成为大患。” 朱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种改革涉及面太广,一旦出错就是千古罪人。”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更加谨慎。”朱桂斩钉截铁道:“大哥,我相信父皇会同意的。因为这不仅符合大明的利益,也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三日后,奉天殿再次聚集了满朝文武。 这三天里,大臣们私下里进行了无数次的討论和辩论。 支持的人认为这是富国强兵的好办法,反对的人担心会带来社会动乱。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视著底下的群臣:“诸位爱卿,关於老十三提议的奴隶制度,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户部尚书吕昶率先站出来:“启奏皇上,臣等经过三日商討,认为代王殿下的提议確实可行。不过需要在一些细节上进行完善。” 礼部尚书陈敬也表示赞同:“皇上,此制若行,不仅能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还能增加国家收入,实在是一举多得。” 兵部尚书茹瑛更是激动地说道:“皇上,有了这些奴隶,我们就能建设更多的工程,训练更多的军队,大明的国力必將大增!” 朱元璋听了群臣的匯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看向朱桂:“老十三,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朱桂躬身答道:“父皇,儿臣想强调一点:这个制度的核心是保护我大明子民的利益,绝不是要剥削他们。所有华夏子民都享有不可侵犯的自由权利,任何人不得將其变为奴隶。同时,我们要通过这个制度来教化那些夷狄番邦,让他们逐步接受我华夏文明的薰陶。” 朱元璋点了点头:“说得好!朕决定了,正式恢復奴隶制度,但必须严格保护华夏子民不得成为奴隶。具体的实施细则,由老十三负责制定,各部协助执行。” “遵旨!”群臣齐声应答。 有了这个制度,大明將会有更充足的劳动力,更丰富的资源,更强大的国力。 而他朱桂自己,也將在这个变革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当然,朱桂也清楚,如何制定出既合理又有效的实施细则,如何確保制度不被滥用,如何平衡各方利益,这些都是需要仔细考虑的问题。 奉天殿的朝会散去后,朱桂心中的一块巨石终於落下。 他知道,隨著奴隶制度的正式確立,整个大明乃至周边地区,都將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想到这里,朱桂盘算起来。 大明现在的人口约有六千万,而周边的蒙古、朝鲜、日本、东南亚各国,人口总和也不过两千多万。 这种人口优势,正是大明能够推行这种政策的根本所在。 “父皇这次算是下了一步妙棋。”朱桂暗自思忖:“一旦奴隶贸易全面展开,草原上那些游牧部落为了获取財富,必然会掀起一股抓人的浪潮。蒙古人抓朝鲜人,朝鲜人抓日本人,日本人抓南洋土著,整个东亚都会捲入这场人口买卖的漩涡中。” 他深知,这种政策看似是在给其他民族提供发財的机会,实际上却是在为大明积累巨大的人口红利。 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奴隶涌入大明,虽然最初会保持奴隶身份,但隨著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后代必然会逐渐融入华夏文明的大海中。 歷史上的许多王朝都曾这样做过。 汉朝时期,匈奴降民成千上万地迁入內地,最终都被汉化了。 唐朝更是海纳百川,突厥、回紇、吐蕃等各族人民大量进入中原,为大唐的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 而现在的大明,有著比前朝更加完善的户籍制度和更加先进的管理手段,完全有能力消化如此庞大的外来人口。 第67章 以夷制夷 正当朱桂在心中勾画著蓝图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匆跑了过来:“代王殿下,太子殿下说他已前往您的府邸,有要事相商。” 朱桂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向代王府出发。 到了府中,朱桂发现太子朱標正在自家园中踱步,眉头紧锁,显然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大哥。”朱桂走上前去,拱手行礼。 朱標抬起头,看到朱桂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十三弟,你来了。快坐下,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两人在凉亭中坐下,朱標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十三弟,今天朝堂上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你提出的这个奴隶制度,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一旦失控,后果难以想像。” 朱桂早就料到太子会有这样的担忧,他耐心地解释道:“大哥,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你想想,现在大明面临的问题难道不严重吗?北方的蒙古人时不时南下骚扰,东南的倭寇屡禁不止,西南的土司阳奉阴违。这些问题的根源都是一个:我们现如今实力虽强,但远没有到无人敢侵,无人敢扰的地步。” 朱標点了点头,这些问题確实让朝廷头疼不已:“可是,大量的奴隶涌入大明,会不会造成社会动盪?万一这些人聚集起来造反怎么办?” “大哥,你想多了。”朱桂自信地说道:“这些奴隶来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语言和文化,他们之间根本无法有效沟通,更別说组织起来造反了。而且,我们会把他们分散到大明的各个角落,让他们在不同的主人手下干活,这样就能避免大规模聚集。” 朱桂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给这些奴隶提供向上的通道。表现好的可以获得自由,甚至可以成为大明的正式子民。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把希望寄托在为大明效力上,而不是造反上。” 朱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可是,这种政策一旦实施,周边各国必然会陷入混乱。到时候难民四处逃窜,我们怎么应对?”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朱桂眼中含笑:“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歷朝歷代都被草原游牧民族所困扰?根本原因就是草原上的那些部落组织严密,能够迅速集结大量骑兵南下。而现在,通过奴隶贸易,我们可以彻底打破这种格局。” 朱桂站起身来,在凉亭中走了几步,然后转身面对朱標:“想像一下,当草原上的各个部落为了抓捕奴隶而相互攻伐的时候,他们还有精力和实力来对付我们吗?而且,我们还可以选择性地支持某些部落,让他们去攻打我们的敌人,这样就能以夷制夷。” 这番话让朱標眼前一亮,他开始理解朱桂的真正用意了:“你的意思是,通过奴隶贸易来分化瓦解周边的势力?” “不仅如此。”朱桂的声音中带著兴奋:“大哥,我们还可以鼓励大明的百姓带著奴隶到草原上去放牧。你想想,一群汉人带著十几个蒙古奴隶到草原上养羊,既能获得丰厚的利润,又能在无形中占领草原。等到这样的人多了,整个草原就会被我们控制住。” 朱標被这个设想震撼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还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草原问题:“这…这確实是个巧妙的办法。可是,草原上的环境恶劣,我们的百姓能適应吗?” “有了奴隶帮忙,当然能適应。”朱桂胸有成竹地说道:“那些蒙古奴隶本来就是草原上长大的,他们懂得如何在草原上生存。我们的百姓只需要做管理工作就行了。而且,朝廷还可以出台一些优惠政策,比如免税、提供启动资金等等,鼓励更多的人到草原去发展。” 朱標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但心中还有一个疑虑:“十三弟,你的想法確实很好,但是实施起来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 朱桂看出了太子的担忧,他走到朱標身边,轻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说实话,这种政策確实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不冒险怎么能有大的收穫呢?再说了,就算是在百年之內,这种政策也只会加速大明的发展,不会带来什么致命的威胁。”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大哥,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听说父皇准备让你去西北巡视,那边天气严寒,水土不服,你一定要多带几个御医,注意保重身体。” 朱標听到这话,心中一暖。 他知道这个十三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縝密,既然特意提醒,必然是有所考虑的:“十三弟你有心了,我会记住你的话的。確实应该多带几个御医,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能及时治疗。” “那就好。”朱桂鬆了一口气:“大哥,我们兄弟俩虽然各自有各自的道路要走,但血浓於水的亲情永远不会变。无论何时,我们都要相互关照。” 朱標深深地看了朱桂一眼,点了点头:“十三弟,大哥明白你的心意。你也要小心,琼州那边虽然富庶,但毕竟是边疆之地,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千万不要大意。” 两兄弟又聊了一会儿家常,直到夜色降临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朱標要准备西北之行的事宜,而朱桂也要著手返回琼州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代王府门前就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自从朱桂在朝堂上展示了琼州的富庶,又许下了招募移民的承诺,整个金陵城都沸腾了。无数的商人、手工艺人、农民都想到琼州去试试运气。 “听说琼州那边遍地是黄金,隨便挖挖就能发財!” “不仅如此,代王殿下仁慈,新去的移民都能分到田地和房屋!” “我已经打听过了,去琼州的船票虽然贵一些,但绝对值得!” 人群中议论纷纷,脸上都写著对后面生活的憧憬。 朱桂看著这些热情洋溢的百姓,心中很是满意。 第68章 返程 经过几天的准备,朱桂的船队终於整装待发。 这次的船队规模比来时更大,足足有四十多艘各种船只。 除了原来的那些大船,还增加了十几艘专门用来运送移民的客船。 船票的收入也相当可观。 那些想要前往琼州的商人和移民们,为了能够搭乘代王的船队,纷纷出高价购买船票。 仅仅是船票收入,就为朱桂带来了数万两银子的收入。 朱元璋特意派遣了一批文官来协助他管理琼州府。 为首的是礼部右侍郎杨舆,是一个经验丰富、能力出眾的官员。 除了杨舆之外,还有户部的几个主事,工部的几个员外郎,以及一些专门负责文书工作的书吏。 “杨大人,这次辛苦你了。”朱桂在船上对杨舆说道:“琼州那边的情况比较特殊,可能和內地有很大差异,还请您多多包涵。” 杨舆是个年过五十的小老头,鬍鬚白,看起来很有学者风度:“代王殿下客气了。下官此次前往琼州,正是要学习殿下的治理经验。琼州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必然有其独特之处。” 船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金陵,驶向茫茫大海。一路上,岸边的百姓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目送这支庞大船队的远去。 ...... 经过近二十天的航行,船队终於抵达了琼州府的海域。 当那些初次来到琼州的文官和移民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的天啊,这里真的是琼州吗?”一个书吏瞪大了眼睛:“这比我想像中的要繁华太多了!” 杨舆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作为朝廷的高级官员,他在年轻时见过许多大城市,但像琼州这样在短时间內发展起来的繁华港口,还是第一次见到。 更让眾人震撼的是港口附近海面上的一个庞然大物。 “这…这是什么怪物?”一个移民颤抖著问道。 “这是鯨鱼,海中的巨兽。”船上的老水手解释道:“琼州这边经常能见到,不过它们一般不会伤人,反而是很好的徵兆。有鯨鱼出现的地方,说明海水乾净,鱼群丰富。” 朱桂看著眾人震撼的表情,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通过这种强烈的视觉衝击,可以让新来的人对琼州產生敬畏和嚮往之情,从而更好地融入这里的生活。 船队缓缓驶入港口,码头上早已聚集了大量的人群。 有朱桂的部下前来迎接,也有普通的百姓前来围观。 当朱桂踏上码头的那一刻,整个港口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代王殿下回来了!” “殿下万岁!” 这些发自內心的欢呼声,让那些新来的文官和移民们再次震撼。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地方的百姓如此爱戴他们的统治者。 杨舆在人群的搀扶下踉踉蹌蹌地下了船,长时间海上顛簸让这个不惑之年后平时很少出远门的文官感到极度不適。 “代王殿下,”杨舆稳住身形,对朱桂拱手说道:“下官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皇上如此器重殿下了。这琼州的繁华,这百姓的拥戴,实在是令人嘆为观止。” 朱桂微笑著回礼:“大人过奖了。这些都是琼州百姓辛勤劳作的结果,我不过是做了一些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眾人慢慢走下船只,杨舆环顾四周,只见码头后方是一片鳞次櫛比的建筑群。 青砖黛瓦的房舍整齐排列,宽阔的街道纵横交错,各种店铺招牌林立。 街道上人流如织,车马络绎不绝。 “属下铁牛,恭迎殿下回归。” 当即,铁牛快步走上来对著朱桂行礼道。 “铁牛,最近情况如何?”朱桂將铁牛扶起来,开口问道。 铁牛恭敬地回答:“回稟殿下,自您离开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又接收了十万多移民。其中有六万是从內地各州府自愿迁来的,还有四万是从各地购买来的各种奴隶。现在整个三亚湾及周边地区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三十万!” “三十万?!”杨舆倒抽了一口冷气。要知道,整个应天府也不过五十万人口,而这里仅仅一个海湾就聚集了三十万人,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 並且,隨著人口的激增,百工百业都兴盛起来。 造船厂、铁器坊、纺织作坊、酿酒坊、製盐场等各种手工业作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街道两旁的店铺更是应有尽有,从日常的米麵油盐到奢侈的丝绸珠宝,从简单的农具到精密的钟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更让人称奇的是,这些商品的质量普遍很高。 许多商品的品质甚至超过了內地的同类產品。 特別是纺织品和铁器,由於採用了先进的工艺,不仅质量上乘,成本还大幅降低,在市场上极有竞爭力。 “单將军,那批从倭国运来的女奴安置得怎么样了?”回到代王府后,朱桂向单保家询问道。 单保家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回殿下,共计八千名倭国女奴,已经全部安置完毕。其中三千名分配给了那些表现优秀的移民,两千名分配给了您的卫队,剩下三千名安排在各个作坊中工作。” 朱桂点了点头。这个男女比例不平衡的问题確实是个棘手的难题。由於他的卫队,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全部都是男性,加上大量的男性移民,导致整个琼州府的人口结构严重失衡。 男女比例甚至达到了三比一,这种情况如果不及时解决,必然会导致社会不稳定。 从倭国运来的这八千名女奴,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个问题,但还远远不够。 朱桂已经在考虑从其他地方获取更多的女性人口,比如朝鲜、南洋各岛等地。 “各位大人。”朱桂转身对那些还在震撼中的金陵官员们说道:“今日路途劳累,不如先休息几日,熟悉一下此地的情况,然后我们再商议公务。” 杨舆等人本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不轻,听到朱桂这么说,连忙点头同意。 他们確实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看到的一切。 第69章 这天下! 朱桂让人安排这些官员住进了为他们准备的客栈,这是一座三层的精美建筑,装修豪华,设施齐全。 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洗浴设施,还配备了专门的服务人员。 “这…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员外郎们看著自己的房间,简直不敢相信。 房间里不仅有舒適的床铺和精美的家具,墙上还掛著几幅山水画。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每个房间里都配备了一名年轻貌美的侍女,专门负责他们的起居。 这些侍女穿著统一的蓝色长裙,举止优雅,说话温和,显然都经过专门的培训。 杨舆坐在房间里,透过窗户望著外面繁华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 蛮荒的影子在哪? 作为朝廷派来的高级官员,他原本以为自己是来监督和协助朱桂管理琼州的,但现在看来,自己更像是来学习的。 朱桂对於暴露琼州的真实情况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故意为之。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琼州的发展速度之快,规模之大,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如果只是偶尔有一两个商人或者官员来过,还可以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但现在既然朝廷派来了正式的官员,那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更何况,朱桂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有信心。 外人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根本无法了解他真正的实力有多强。 就算朱元璋知道了琼州的真实情况又如何? 他还能派兵来攻打自己这个儿子不成? 毕竟,朱桂每年上缴给朝廷的税收如此之多,足以证明自己对大明朝廷的“忠诚”。 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事到如今,先点菜吧! 朱桂唤来春禾,回京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倒是非常想念春禾煲的螃蟹粥。 ...... 第二天一早,杨舆等人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客栈,想要实地考察一下这座神奇的城市。 待到一圈下来之后,终於是有人绷不住了。 “杨兄,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像…”工部员外郎拉著同伴,声音有些颤抖。 “像什么?” “像古代圣贤描述的理想社会!”徐谦有些亢奋:“你看,这里物產丰富,百姓安居乐业,没有飢饿,没有贫困,人人都有工作,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这不正是孔孟所说的大同世界吗?” 杨舆是个饱读诗书的文人,从小就对圣贤描述的理想社会心嚮往之。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社会真的能够实现,而且就在大明朝的一个偏远海岛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一个名为“书院镇”的教育聚集点,他们看到了琼州的教育事业。 这里有完整的教育体系,从蒙学到高等学府,应有尽有。最让他们震撼的是,这里的教育完全免费,不仅不收学费,连书本和文具都由官府提供。 “我们这里不仅教授传统的四书五经,”书院的院长介绍:“还教授算术、格物、工程等实用学科。学生毕业后,既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也可以直接从事各种技术工作。” 经过数日的实地考察,杨舆等人对琼州的认识彻底改变了。 他们原本以为琼州只是一个富庶的边疆之地,现在才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这里的每一个小镇都像是在印证他这一辈子从书中读到的社会。”杨舆这几天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他重重哀嘆一声,在心中感嘆:代王殿下却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奈何....”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毕竟自己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该乞骸骨告老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官员,那就好好辅佐朱桂“陛...不对,殿下即可!” 这天下..... 十天后,当这些官员们重新回到三亚湾时,朱桂正在王府中召见琼州府的原任知府秦达等人。 “下官秦达,拜见布政使大人!”秦达恭敬地行礼。 “秦大人客气了,”朱桂扶起秦达:“您在琼州辛苦多年,为这里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本王(官)”深表敬意。” 秦达心中一暖。虽然朱桂年纪比自己小很多,但说话做事却很有分寸,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布政使大人,下官有一事不解,还请大人指教。”秦达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大人开垦的那些农田,產量为何如此之高?下官也曾照样开垦了一些田地,但產量却远不如大人的田地。” 朱桂心中暗笑,这当然是因为系统的加成效果,但他不能明说:“秦大人,这主要是因为选地、施肥、灌溉等各个环节都有讲究。改天我让农官详细向您介绍一下这些技术。” 秦达点了点头,虽然还是有些困惑,但也不好再追问。 隨后,朱桂召见了杨舆等从金陵来的官员。 经过十多天的实地考察,这些官员们的心態已经完全改变了。 他们不再是来帮扶朱桂的官员,而更像是来学习的学生。 “诸位大人,经过这些天的了解,想必对琼州的情况已有了一定认识。”朱桂坐在主位上,语气平和:“现在我们来商议一下各自的职责分工。” 朱桂早就想好了安排。杨舆作为礼部出身的高级官员,最適合负责教育和文化事务,他被安排到了书院镇。孙立是户部出身,精通財政,被安排负责税收和贸易。 徐谦是工部出身,熟悉工程技术,被安排到了工匠坊。 其他几个官员也都根据各自的专长被分配到不同的位置上。 这样的安排既能发挥他们的专业优势,又能让他们更深入地了解琼州的实际情况。 “本王的想法是,让诸位大人先在各自负责的地方工作一段时间,熟悉当地的情况和工作方法。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再统一调整。”朱桂解释道。 官员们对这个安排都很满意。 他们已经看出琼州的发展潜力巨大,能够参与其中,本身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送走了这些官员,朱桂独自站在王府的园里,思考著下一步的发展计划。 琼州现在的发展已经上了正轨,人口超过了五十万,经济繁荣,社会稳定。 他要把琼州建设成为整个东亚地区的经济和文化中心,成为大明朝向海洋扩张的桥头堡。 现在,奴隶制度已经在全国范围內开始实施,这將为琼州带来更多的劳动力。 同时,他还要加快军事力量的建设,为將来的扩张做好准备。 南洋各岛,朝鲜半岛,甚至更远的地方,都在他的视野范围內。 朱桂大手一挥,下一把! 第70章 马的敢挡我的路我就宰了你! 琼州府布政使衙门內,朱桂独自坐在案牘之前,手中拿著一卷舆图,目光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记。 窗外夕阳西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从最初接受父皇的“册封”,到孤身一人踏上琼州这片荒芜之地;从开发三亚湾的艰辛岁月,到东征倭国,拿下见银山的银矿。 从上供朝廷上百万石粮草,到朝堂上力爭恢復奴隶制度。 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诚然,这一路走来十分不易。 但结果却让人欣喜。 他深諳歷史发展的轨跡,知道仅仅守著琼州这一隅之地是不够的。 大明朝虽然疆域辽阔,但在海洋方面却始终处於被动防守的態势。 倭寇的侵扰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威胁来自於对海上贸易通道的控制权丧失。 朱桂將目光从舆图上那个小小的琼州岛移向更加广阔的南方海域。 那里有著无数的岛屿和港口,有著丰富的香料和矿物资源,更重要的是,那里有著连接东西方贸易的生命线——马六甲海峡。 谁控制了东南亚,谁就控制了整个亚洲的海上贸易; 谁控制了马六甲海峡,谁就掌握了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咽喉要道。 这个道理,朱桂比任何人都明白。 在这个时代,东南亚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政治力量,各个岛国和港口城邦之间相互征伐不休。这正是大明朝扩张海上势力的绝佳时机。 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建立起一个以琼州为核心、覆盖整个东南亚的海上帝国,那么大明朝的国力將会得到质的飞跃。 然而,要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標,首先必须解决一个巨大的障碍——陈祖义。 提起这个名字,朱桂嘴角微翘。 终於要收拾这个傢伙了。 这个人的发跡史堪称传奇。 陈祖义,原本是广东潮州的一个普通商人,却因为一桩血案而逃亡南洋,最终成为了令整个东南亚闻风丧胆的海盗王。 凭藉著过人的胆识和狠辣的手段,他先是在小股海盗中崭露头角,然后通过一系列的兼併和征服,逐渐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如今的陈祖义,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亡命之徒了。 他拥有万人规模的海盗舰队,战船超过百艘,其中不乏从各国缴获的大型战舰。 他的势力范围以马六甲为核心,向东延伸到爪哇海,向西控制著苏门答腊海峡,几乎垄断了整个马六甲海峡的海上贸易。 任何想要通过马六甲海峡的商船,都必须向陈祖义缴纳高额的“过路费”。 那些拒绝缴费的商船,往往会被他的舰队全部击沉,船上的货物和人员都会成为海盗的战利品。 据不完全统计,在陈祖义的治下,每年有数以千计的商船被劫掠,死於海盗之手的商人和水手更是不计其数。 这种肆无忌惮的海盗行径,不仅严重损害了“他的“大明朝前期的海外贸易利益,这能忍? 朱元璋曾经多次派遣海军前往围剿,但都因为对当地情况不熟悉,加上陈祖义狡猾多端,最终无功而返。 愤怒的朱元璋甚至下令,对陈祖义的悬赏金高达五十万两白银! 这个数字在整个大明朝的悬赏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在judy的永乐年间,这个悬赏额更是重量级,五十万两白银乘15倍。 陈祖义的猖獗行径也是导致了大明朝海禁政策因素之一。 海外贸易本来是增加財政收入的重要途径。 妈的敢挡我的路我就宰了你! 然而,愤怒归愤怒,陈祖义的实力確实不容小覷。 他不仅拥有强大的海上武力,更重要的是,他在南洋各国都有著复杂的政治关係。 许多当地的土王和酋长都与他有利益往来,甚至暗中为他提供补给和情报。 这种错综复杂的关係网,让任何想要对付他的人都感到头疼。 但是,在朱桂看来,陈祖义虽然强大,却並非不可战胜。 这个海盗王最大的弱点就是过於依赖马六甲这一个据点。 虽然他的舰队可以在整个东南亚海域游弋,但他的老巢、財宝、家眷都在马六甲。只要能够攻下马六甲,就等於掐住了陈祖义的七寸。 因此,下一步的拓张,战斗无可避免。 而这场即將到来的海战,便是他正式向海洋扩张的关键一步。 如果能够成功消灭陈祖义,夺取马六甲海峡的控制权,那么大明朝的海上力量將会得到质的飞跃,整个东南亚都將成为大明朝的势力范围。 想到这里,朱桂缓缓站起身来。 “来人!” “属下在!”铁牛闻声而入,恭敬地站在朱桂身后。 “传令各部,从明日开始,所有造船厂全力建造战船,所有兵营加紧训练水师,所有工坊优先生產军用物资。”朱桂严肃命令道:“本王要在三个月內,集结足以横扫整个南洋的舰队!” 铁牛闻言,心中一震。 他跟隨朱桂这么长时间,深知这位主公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去实现。 看来,这次是真的要有大动作了。 “属下遵命!”铁牛恭敬地答道,然后快步退出房间去传达命令。 隨著朱桂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琼州府瞬间进入了战时状態。 各个造船厂昼夜不息地赶工,巨大的战船一艘艘下水;各个兵营里传来阵阵操练声,士兵们在刀光剑影中挥洒著汗水;各个工坊里火光冲天,工匠们正在打造著各式各样的武器装备。 时间很快过去了三个月。 就在朱桂紧锣密鼓地准备著这场史无前例的海战时,远在金陵城的朱元璋也在为另一件大事而忙碌著。 洪武二十四年八月,秋高气爽。 奉天殿內,朱元璋正在与太子朱標商议迁都的事宜。 “標儿,朕一直在考虑迁都长安的可能性。”朱元璋背著手在大殿中踱步,语气中透著深思:“金陵虽好,但地处东南,对於统治北方诸省来说,终究有些鞭长莫及。西安作为十三朝古都,地理位置更加居中,从那里统治天下会更加便利。” 第71章 秋后蚂蚱 朱標静静地听著父皇的话,心中也在思考著这个问题的利弊。 父皇有迁都意愿確实是一个重大的决策,涉及到国家的根本,容不得半点马虎。 “父皇说得有理。”朱標点头道:“不过,迁都毕竟是国之大事,需要做充分的准备。儿臣建议,可以先派人前往陕西实地考察,了解当地的具体情况,然后再做最终决定。” 朱元璋满意地看著这个长子。朱標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政治智慧,处理问题总是深思熟虑,这让他感到很欣慰。 “咱也是这么想的。”朱元璋说道:“所以咱决定,派你亲自前往陕西巡视,一方面考察当地是否適合作为新的都城,另一方面也顺便了解一下你二弟朱樉在那边的情况。” 提到朱樉,朱元璋的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二儿子的性格比较衝动,而且有些贪图享乐,朱元璋一直对他不太放心。 让朱標去陕西,也有监督朱樉的意图在其中。 朱標听了,心中明白父皇的用意,立即点头答应:“儿臣遵命,一定会认真完成这次巡视任务。” “好!”朱元璋满意地点头:“这次路途遥远,天气又开始转凉,你要多带几个御医隨行,以防万一。” 然而,朱標却摇了摇头:“父皇,儿臣觉得不需要带那么多御医。您最近政务繁重,身体本就不太好,这些御医还是留在身边照顾您比较好。” 朱元璋听了,心中一暖。 这个儿子总是这样,处处为他人著想,从来不为自己考虑。但正是这种性格,让朱元璋既欣慰又担心。 “朕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这次要走这么远的路,还是带几个御医比较稳妥。”朱元璋坚持道。 “父皇,您就別为儿臣操心了。”朱標笑著说道:“儿臣身体强壮,这点路程算不了什么。倒是您,每天要处理这么多政务,真的需要好好保重身体。如果儿臣把御医都带走了,万一您有个头疼脑热的,儿臣岂不是成了不孝之子?” 看著太子坚持的样子,朱元璋最终也没有再强求。 “那好吧,不过路上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情立即派人回京匯报。”朱元璋叮嘱道。 “儿臣明白。” ...... 送別太子的那天,朱元璋亲自来到城门口为儿子送行。 看著朱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方,他的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次分別有些不同寻常。 远在琼州的朱桂,自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 即使知道,他也无法改变什么。 歷史的修正力量是如此强大,即使他之前曾经提醒过太子要注意身体,但命运的齿轮依然按照既定的轨道在运转著。 朱標,这个从出生就背负著巨大责任的太子,从洪武元年起就开始协助父皇处理政务,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真正的休息。 繁重的工作压力和精神负担,让他的身体早就处於透支状態。这次西行,很可能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朱桂现在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无法改变的事情。 经过三个月的紧张筹备,他的海军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规模。 三亚湾的军港內,超过四百艘各式战船整齐地排列著,从小型的斥候船到巨大的主力战舰,应有尽有。 甲板上,两万多名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 这支舰队的规模之大,装备之精良,在整个东亚地区都是前所未有的。 朱桂登船,望著这支强大的舰队。 这一战,不仅要消灭陈祖义这个心腹大患,更要向整个世界宣告,大明朝的海上力量已经觉醒了! “传令各舰!”朱桂高声喊道:“目標马六甲,全军出击!” 隨著命令的传达,三百多艘战船同时升起风帆,浩浩荡荡地驶出三亚湾,向著遥远的南洋进发。 这一刻,歷史的车轮再次转动,一个新的时代即將开启。 天清气明,万里无云,几十艘战船,浩浩荡荡的行驶在大海上。 指挥战船內。 朱桂正看著自己所获得的情报。 而根据情报上所说,陈祖义这个海盗王在半个月前,一举攻占了渤林邦国的都城,杀死了原本的国王,自立为王。 渤林邦国虽然是个小国,但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正好卡在马六甲海峡的咽喉要道上。 控制了渤林邦国,就等於控制了整个东南亚海上贸易的生命线。 “这个傢伙,倒是有几分梟雄的眼光。”见状,朱桂冷笑一声。 当然,即便是有眼光,不过是一个海盗而已。 在他精心打造的琼州水师下,陈祖义这个傢伙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与此同时,渤林邦国的王宫內,一场奢华至极的宴会正在举行。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数十名身著华贵服饰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 她们中有原本渤林邦国王的妃子,也有从各地掳来的各国美女。 在烛光摇曳中,这些美女的身姿显得格外妖嬈,引得在场的海盗头目们个个眼光发直。 主座上,陈祖义半躺在王座上,身上穿著从前国王那里夺来的袍子,头戴镶满宝石的王冠。 他的左手搂著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绝色美女,正是前国王最宠爱的小公主。 “来,美人,餵本王吃葡萄。”陈祖义醉眼朦朧地看著怀中的公主。 小公主虽然心中恐惧,但为了保住性命,只能强顏欢笑,颤抖著縴手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小心翼翼地送到陈祖义嘴边。 然而,就在葡萄即將送入陈祖义嘴中的时候,小公主的手突然一抖,那颗葡萄掉落在地,在大理石地面上滚了几圈。 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颗滚落的葡萄上。 陈祖义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你是在故意戏弄本王吗?” 小公主嚇得容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大王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手滑了…” “手滑?”陈祖义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小公主的头髮:“既然连餵个葡萄都餵不了,那本王留你何用?” 第72章 抢大明!抢大明! 他的另一只手径直摸向腰间的弯刀。 周围的海盗们都知道他们老大的脾气,一旦动怒,必然见血。 “大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的父王和兄长都死在您手里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敢对您不敬…” 小公主哭得梨带雨。 陈祖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更是狰狞:“你倒是挺诚实的,知道本王杀了你的家人。既然如此,本王就送你去地下和他们团聚吧!” 说完,他猛地拔出弯刀,寒光一闪,小公主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鲜血溅射在陈祖义的脸上,更为可怖。 大殿內的其他美女看到这一幕,都嚇得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而那些海盗头目们却见怪不怪,甚至有人还在鼓掌叫好。 “来人!”陈祖义擦了擦刀上的血跡,大声喊道:“把这具尸体拖出去餵鱼!” 立即有几个海盗衝上来,將小公主的尸体拖了出去。 陈祖义重新坐回主座,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海盗头目匆匆忙忙地跑进大殿,跪倒在陈祖义面前:“大王,有急事稟报!” 陈祖义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道:“什么事这么著急?就不能等会再说?” 那个海盗头目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王,是关於赵六子的消息。我们派到大明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赵六子已经失去联繫三个多月了。他率领的那支舰队,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听到这个消息,陈祖义眉头微微一挑。 赵六子曾经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之一,也是最早跟隨他的兄弟。 不过,那小子没什么远见。 后来並没有跟著他南征南海诸国。 直到现在,依旧组织著百十號人在南海边上蹦躂,给他提供大明情报一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那个海盗头目战战兢兢地回答:“据探子匯报,赵六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琼州海域。当时他正准备袭击从琼州返回的大明商船队,但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我们派去寻找的船只也都有去无回。” 陈祖义眉头微微一挑。 琼州,这个名字他並不陌生。 据情报所说,说那里现在是大明朝一个叫朱桂的王爷在治理,最近发展得极为迅速,商船往来频繁,是个极其富庶的地方。 想到这,陈祖义皱眉,心中想著:“赵六子那傢伙,怕不是被大明朝的水师给灭了吧?” 在他看来,赵六子一共才百十號人,结果去招惹一个藩王。 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大王,我们要不要派更多的船去查探情况?”那个海盗头目小心地问道。 “查探?”陈祖义冷笑一声:“有什么好查探的?赵六子既然敢招惹大明朝的水师,被灭了也是活该!不过…” “既然大明朝敢动我们的人,那我们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传令下去,召集各路兄弟,十日后本王亲自率军前往大明,要让那些明朝狗知道得罪我们的下场!” 当然,在他看来,一个藩王即便是建设了水师。 估计也没有那么大的规模,那么强的战斗力。 既然如此,不如趁著对方立足未稳,狠狠的去劫掠一番。 听到陈祖义要亲自出征,在场的海盗头目们都兴奋起来。 毕竟,大明朝虽然强大,但那是在陆地上,在海上,他们这些以抢劫为生的海盗才是真正的霸主。 更重要的是,大明朝的富庶是眾所周知的。 无论是丝绸、瓷器、茶叶,还是金银珠宝,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如果能够成功劫掠几次,足够他们享用一辈子。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渤林邦国,各路海盗头目纷纷响应。 原本分散在东南亚各个岛屿和港口的海盗船只,开始向著渤林邦国匯集。 …… 远在战船上的朱桂,通过系统地图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 原本分散的红色標记,正以惊人的速度向著一个点聚拢。 短短几天时间,聚集在渤林邦国的海盗船只就超过了二百艘,人数更是达到了两万多。 “有意思,这个陈祖义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朱桂看著地图上的变化,上扬的嘴角愈发压不住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分別击破陈祖义的各路势力,这样虽然稳妥,但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现在陈祖义主动把所有力量集中在一起,正好给了他一网打尽的机会。 “传令各部!”朱桂大声下令:“立即启航,目標渤林邦国!这次我们要让整个东南亚都知道,”我的大明“不容挑衅!” 通过系统提供的航海图,他已经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舰队將分成三路,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包抄渤林邦国,形成铁桶般的包围圈。 四五天后,朱桂的舰队抵达了渤林邦国附近的海域。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如血,將整个海面染成了金红色。 远处的渤林邦国若隱若现,岛上的港口灯火通明,显然正在进行著什么重要的活动。 “各舰注意,按计划展开包围阵型。”朱桂让士兵通过旗语向各舰下达命令。 成百的战船迅速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从高空俯视,整个渤林邦国已经被明军舰队团团包围,连一只小船都无法逃脱。 与此同时,朱桂派遣的一万多名精锐士兵已经分成四路,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登陆。 此时的陈祖义,正在港口进行著盛大的誓师大会。 数万名海盗聚集在港口的广场上,各式各样的旗帜迎风飘扬,场面极为壮观。 “兄弟们!”陈祖义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地喊道:“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要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大明朝那些狗官杀死了我们的兄弟,夺走了我们的財宝,这个仇不能不报!” 台下的海盗们挥舞著武器,发出震天的吶喊声:“报仇!报仇!” “大明朝虽然在陆地上强大,但在海上,我们才是真正的王者!”陈祖义继续煽动著眾人的情绪:“他们的商船满载著金银珠宝,他们的城市堆积著数不清的財富!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能够劫掠到足够我们享用几辈子的宝物!” 海盗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了,吶喊声响彻云霄:“抢大明!抢大明!”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呼啸声。 “咻——咻——咻——” 无数支箭矢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瞬间覆盖了整个港口广场。 紧接著,十几艘喷火船从黑暗中衝出,船头喷射出巨大的火焰,將港口內的海盗船只一艘接一艘地点燃。 “敌袭!敌袭!” 第73章 围攻 港口內瞬间乱成一团,海盗们四处奔逃,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停泊在港口的海盗船只,在喷火船的攻击下很快被大火吞没,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陈祖义刚刚正在台上慷慨激昂地演讲,突然感到左臂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支箭矢已经深深插入他的手臂中,鲜血汩汩流出。 “该死的!这是哪里来的敌人?”陈祖义一边拔出箭矢,一边怒吼道。 他环顾四周,只见原本还在欢呼的海盗们已经倒下了一大片,鲜血染红了整个广场。 那些侥倖没有被射中的海盗正在四处逃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囂张气焰。 “保护大王!保护大王!”几个忠心的手下衝上台来,想要护送陈祖义撤离。 但陈祖义却一把推开他们,抓起一个正在逃跑的海盗当作人盾,向著港口边的一处土坑跳去。箭雨依然在继续,那个倒霉的海盗瞬间被射成了刺蝟,而陈祖义则躲在土坑中暂时逃过一劫。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著海面望去。 借著火光,他清楚地看到了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 这些战船排列整齐,旗帜飘扬,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些战船上飘扬的旗帜上,清晰地写著一个大大的“明”字。 “大明水师…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原本以为大明朝的海军力量有限,最多只能在近海活动。 但眼前这支舰队的规模,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 更可怕的是,这些明军显然是有备而来,不仅知道他们在这里聚集,还选择了最佳的攻击时机。 针对海盗们的屠杀还在继续。 “咻——咻——咻——” 无数支箭矢在夜色中划过死亡的弧线,如暴雨般倾泻在渤林邦国的港口广场上。 刚刚还在慷慨激昂吶喊著要“抢大明”的海盗们,此刻就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啊——” “救命啊——” “我的腿——” 悽厉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原本热血沸腾的誓师大会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那些刚才还在挥舞著弯刀大声叫囂的海盗们,现在都成了箭矢下的亡魂。 有的海盗胸口插著三四支箭,鲜血汩汩流淌,嘴里发出垂死的呻吟。 有的被箭矢射穿了喉咙,张著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咯咯”的血泡声。 还有的更惨,直接被射成了刺蝟,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羽,早已没了气息。 面对这一切,陈祖义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 此时的朱桂,正站在旗舰的甲板上,通过系统界面冷静地观察著战场的情况。 在他的视野中,所有的敌人都被標记为红色的光点,无论他们躲在哪里都无所遁形。 “陈祖义…找到你了。”朱桂的目光锁定了土坑中那个最大的红色光点,嘴角露出笑容。 隨著朱桂的手势,箭雨终於停了下来。 但这並不意味著攻击的结束,而是更加血腥的清剿即將开始。 “呼——呼——” 陈祖义在土坑中大口喘著气,满身冷汗。当箭雨停止的瞬间,他知道机会来了。 不管怎样,总比在这里等死要强。 他猛地从土坑中翻身而出,撒腿就向著岛內跑去。 陈祖义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十五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广东潮州的一个普通商人,因为杀死了人而被官府通缉。 当时的他以为逃到南洋就安全了,以为大明朝的手再长也伸不到这里来。 这十五年来,他在南洋叱吒风云,建立起庞大的海盗帝国,甚至敢自立为王。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与任何势力抗衡。 但现在,残酷的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大明的舰队竟然远渡重洋来追剿他。 陈祖义一边奔跑一边环顾四周,发现整个渤林邦国都已经陷入了激烈的廝杀之中。 到处都能看到明军士兵的身影,他们从四个方向同时登陆,正在对岛上的海盗进行有组织的清剿。 他们手持长矛和环首刀,身穿精製的甲冑,每一次衝锋都能带走一大片海盗的生命。 “该死的!这些明军怎么这么强”陈祖义咬著牙,拼命向著王宫的方向跑去。 他原本以为可以回到王宫组织反击,但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王宫门口时,却发现这里也已经被明军攻占了。 王宫的大门被撞开,里面传来阵阵廝杀声和惨叫声。 透过大门,陈祖义看到了一地的尸体,那些曾经跟隨他征战多年的心腹手下,现在都成了明军刀下的亡魂。 更让他绝望的是,连他那些珍藏多年的財宝也被明军搜了出来,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点装运。 “完了…全完了…”陈祖义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但求生的本能很快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既然王宫也守不住了,那就只能向东北向逃跑,那里有一片茂密的丛林,或许能够藏身。 陈祖义重新振作起来,带著仅剩的十几个亲信向著丛林方向逃去。 他们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生怕被明军追上。 然而,在朱桂的系统视野中,陈祖义这批人的行踪完全暴露无遗。 那个最大的红色光点正在快速移动,周围还跟著十几个小一点的红点,像是一群惊慌失措的老鼠。 “有意思,还想逃?”朱桂冷笑一声,立即派出了三支精锐小队,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对陈祖义进行包抄。 这三支小队每支都有五十多名精锐士兵,他们在丛林中穿行的速度甚至比陈祖义这些海盗还要快。 陈祖义带著手下在丛林中狂奔了大半个时辰,以为已经摆脱了明军的追击。 但当他们从丛林中衝出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密密麻麻的明军战船將整个海湾封锁得水泄不通。 左、右、后三个方向,都有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端著长矛慢慢逼近,他们的眼中没有一丝慈悲,只有冰冷的杀意。 “这…这怎么可能?”陈祖义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明军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完成包围的。 要知道,这座岛屿方圆数十里,地形复杂,即使是他这个在此经营多年的人,也不敢说完全摸透了每一个角落。 但这些明军却仿佛对整个岛屿的地形了如指掌,不仅准確判断出了他的逃跑路线,还提前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这种精准的战术配合,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第74章 格杀勿论 “兄弟们,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了。”陈祖义环视了一圈身边仅剩的十几个手下,苦笑著说道:“咱们跟这些明朝狗拼了!” 但他的手下们却没有回应,一个个都嚇得面如土色。 他们这些人虽然在海上作恶多端,但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心中早已没了战意。 “投降不杀!”明军的领队是个年约三十岁的军官,他大声喊道:“陈祖义,你已经无路可逃了!现在投降还能留一条性命!” 陈祖义听了这话,完全不信! 他知道明军不会轻易饶过他,自己今天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好!我投降!”陈祖义高举双手,缓缓向明军走去:“我愿意投降!请不要杀我!” 然而,陈祖义在投降的同时,却暗暗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一把涂了剧毒的匕首。 即使要死,他也要拉几个明军垫背。 他的手下们看到老大都投降了,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求饶。 明军士兵们端著长矛慢慢靠近,那个军官走在最前面,一脸谨慎。 他们都知道陈祖义这个海盗王的凶残,即使在投降的情况下也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明军军官走到距离陈祖义三步远的时候,陈祖义突然暴起! 他的右手如闪电般从袖中抽出匕首,向著军官的胸口狠狠刺去! “去死吧!”陈祖义发出一声咆哮。 然而,他的偷袭註定要失败。 这些明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对这种情况早有防备。 就在陈祖义暴起的瞬间,三支长矛同时刺向了他的身体。 “噗嗤——” 第一支长矛洞穿了他的右肩,带起一蓬血。 “噗嗤——” 第二支长矛刺穿了他的腰腹,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噗嗤——” 第三支长矛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臟,矛头从后背透出,血液顺著矛杆流淌而下。 陈祖义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匕首在距离目標还有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只能发出“咯咯”的血泡声。 “杀无赦!”明军军官冷冷地下令。 话音刚落,其余的海盗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 不管他们是否反抗,是否求饶,都被长矛瞬间洞穿。这些明军士兵的动作乾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怜悯。 陈祖义用尽最后的力气,抬头看向海面上那艘最大的战船。 在那面飘扬著“明”字的大旗下,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身影正在冷漠地注视著这一切。 “大明…”他想要些什么,但鲜血已经涌满了喉咙。 隨著陈祖义的死去,困扰大明朝海疆多年的最大海盗集团终於被彻底摧毁。 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刚才死去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传令各部,对所有海盗杀无赦!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朱桂的命令通过旗语传达到各个战船上。 他之所以下达这样的命令,是有深层次考虑的。 这些海盗在南洋作恶多年,手上沾满了无辜商人和渔民的鲜血。 如果將他们带回大明处置,不仅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可能在路上生出变故。 更重要的是,朱桂要通过这次行动向整个南洋地区传达一个清晰的信號:任何敢於与大明朝为敌的势力,都將面临彻底的毁灭! 清剿行动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整个渤林邦国已经看不到一个活著的海盗。 那些死在港口的尸体被拖到海边,丟给了海中的鯊鱼和其他凶猛的海洋生物。 而死在內陆的海盗尸体,则被就地掩埋,以免腐烂后引发瘟疫。 朱桂的舰队在渤林邦国停留了三天,彻底清理了陈祖义在这里积累的所有財富。 金银珠宝装满了十几艘运输船,各种香料和奇珍异宝更是数不胜数。 除了財富之外,朱桂还收穫了更重要的东西:陈祖义在南洋各地的据点分布图。 这些据点遍布整个东南亚,有的是补给站,有的是藏宝地,有的是招募新人的地方。 根据这些情报,朱桂派出了多支小分队,分別前往这些据点进行清剿。 这些小分队每支都有十几艘战船和上千名士兵,足以对付那些失去了主力的海盗残余。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整个东南亚海域都响彻著明军的战鼓声。 从苏门答腊到爪哇,从马来半岛到菲律宾群岛,到处都有明军战船的身影。 那些曾经与陈祖义有关联的海盗据点,一个接一个地被端掉。 大明朝海军的强大实力震撼了整个南洋地区。 那些原本对大明朝还有些小心思的土王和酋长们,现在见到大明的战船就主动派使者前来表示臣服。 一些小国的国王甚至亲自踏上琼州土地,献上自己国家最珍贵的宝物,请求大明朝的保护。 他们都听说了陈祖义的下场,深知如果惹恼了这位年轻的大明藩王,自己的国家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会从地图上消失。 马六甲海峡这个东南亚最重要的航道,现在完全掌握在朱桂手中。 任何想要通过这里的商船,都必须向大明朝缴纳通行费。 但与陈祖义时期的暴力劫掠不同,朱桂制定的通行费標准很合理,而且保证商船的安全。 这种有序的管理方式,不仅没有损害海上贸易,反而促进了贸易的发展。 许多原本因为害怕海盗而不敢远航的商人,现在都敢於进行远距离贸易了。 朱桂在东南亚建立起的威望,已经超出了一个藩王应有的范围。 在许多南洋土著的心中,他已经不再是大明朝的一个藩王,而是整个东南亚的实际统治者。 连绵不绝的战火终於在东南亚的海面上熄灭了,朱桂坐在代王府的御案上,轻呼一口气,压在他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经过这段时间的连续清剿,他的舰队已经彻底扫荡了整个东南亚海域。 那些曾经在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色標记——代表著各种海盗、土匪、叛乱分子的敌对势力,现在已经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75章 建设 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白色区域,那代表著中立或者已经臣服的地带。 更让朱桂欣慰的是,在一些关键的港口和岛屿上,绿色的標记正在慢慢出现。 那些绿点,正是他在各地设立的军事据点和贸易站。 “铁牛,战报!”朱桂转身问道。 铁牛恭敬地递上一卷厚厚的统计册子:“回稟殿下,此次清剿共击沉敌船六百三十二艘,击毙海盗四万四千余人,俘获各类財物价值白银三百万两,解救被掳掠的商民八千余人。” 朱桂翻看著册子,神色中全是满意之色。 从今以后,整个东南亚海域都將在他的控制之下,成为他建立海上帝国的坚实基础。 “殿下,那些俘获的女子应该如何处置?”单保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言,朱桂沉吟片刻。 在这次清剿行动中,他们不仅仅是在消灭海盗,更重要的是在为將来的大业做准备。 那些被海盗掳掠的女子,很大一部分来自朝鲜、日本、以及东南亚各国,正好可以用来解决他一直头疼的人口结构问题。 “这些女子分三批处理。” 朱桂慢慢说道:“第一批,那些愿意回家的,给她们盘缠,安排船只送她们回去。第二批,那些无家可归的,安排到我们的各个据点去,从事纺织、製盐等工作。” “第三批,那些年轻貌美的…”他停顿了一下:“分配给表现优异的將士们,作为奖赏。” 这个决定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在朱桂看来却是必要的。 他现在控制的领土越来越大,但人口结构却严重失衡。 系统召唤出来的人物全部都是男性,加上大量的男性移民,导致整个势力范围內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调。 如果不及时解决这个问题,不仅会影响士气,更会影响到整个势力的长远发展。 毕竟,一个没有足够人口支撑的帝国,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 想到这里,朱桂的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东南亚这片广袤的海域,拥有著数千万的人口。 如果能够通过几代人的时间,將这些人口逐步同化融合,那么他的海上帝国就將拥有取之不尽的人力资源。 是的,琼州府的建设,已经告一段落。 而接下来的很长时间,他都会將重心放在东南亚。 毕竟,琼州虽然孤悬海外,但还是在大明的疆域之內。 东南亚那边,才是真正的天高海阔。 “传令下去,准备启程。”朱桂大声命令道:“目標马六甲海峡!” 三日后,隨著命令的传达,庞大的舰队从三亚湾缓缓驶出。 船队航行数日,终於抵达了马六甲海峡的入口。 当朱桂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传说中的“海上丝绸之路咽喉”时,心中却涌起了一阵失望。 眼前的景象与他想像中的繁华景象相去甚远。 还是有些荒凉了,虽然有了一些港口的雏形,但更多的是零零散散分布的茅草屋,看起来破败不堪。 村子里的居民大多是从各地逃难来的难民,以捕鱼为生,生活极其贫困。 海滩上停泊著十几艘破旧的小渔船,船身上到处都是补丁,显然已经使用了很多年。 几个衣衫襤褸的渔民正在修补渔网,看到朱桂的庞大舰队后,都嚇得躲进了房子里,不敢出来。 “就是这里了吗?”朱桂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回殿下,根据海图显示,这里確实是马六甲海峡的最佳港口位置。”负责导航的军官恭敬地回答道。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 这里是连接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咽喉要道,是东西方贸易的必经之路。 在后世,这里是世界上最繁忙的航道之一,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商船通过。 但现在,这个在后世价值连城的战略要地,竟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 海盗们虽然在这里设有据点,但也不过是一些临时搭建的简陋建筑,根本谈不上什么开发建设。 “这就是华夏最大的遗憾啊。”朱桂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在歷史上,明朝曾经有过占据马六甲海峡的机会。 郑和七下西洋时,曾经在这里设立过据点,当时的马六甲苏丹甚至还向明朝称臣纳贡。 但是,由於种种原因,明朝最终放弃了对这里的控制,让这个战略要地落入了他人之手。 “既然歷史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那我就要改写这段歷史。”朱桂暗暗想到。 他立即下令,让舰队在附近的海湾停泊,然后马上就要开始制定详细的建设计划。 这一次,他不仅要在这里建立一个据点,更要將这里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海上都市,成为他的海上帝国的重镇!。 “传令下去,派遣一千名精壮工人上岸,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在此处建造一座城池!” 这些工人都是从琼州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仅身体强壮,而且有著丰富的建设经验。他们一上岸,就立即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首先是砍伐森林。 马六甲海峡周围生长著茂密的热带雨林,这些森林不仅为建设提供了丰富的木材,更重要的是,清理出来的空地可以用来建造城池。 农民们挥舞著斧头和锯子,在震天的號子声中,一棵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 短短几天时间,就清理出了数十里的空地。 那些当地的渔民远远地看著这一切,眼中满是惊讶和敬畏。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建设工程。 这些明朝人不仅人多势眾,而且组织有序,工作效率极高。 更让他们震撼的是,这些人使用的工具都是精钢製造的,锋利程度远超他们平时使用的简陋工具。 接下来是规划城址。 朱桂亲自参与了城池的设计工作,他要建造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军事据点,而是一座占地十里的完整城池。 这座城池將包括城墙、城门、官署、民居、工坊、市场等各种建筑设施。 “铁牛,传令各舰,再调集两千名工人上岸。” 第76章 发展与歷史轨跡 马六甲海峡一旦建成,就將成为连接琼州与印度洋贸易的桥樑。 到那时,琼州的商品可以通过这里销往更远的地方,而印度洋的珍贵商品也可以通过这里运到琼州。 这种贸易网络的建立,將为整个势力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 隨著更多人员的到达,建设工程的速度大大加快。 三千名工人分成了十几个小组,同时在不同的区域开展工作。 有的负责清理地基,有的负责运输建材,有的负责搭建房屋,有的负责修建道路。 整个工地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从早到晚,到处都能听到锤子敲击的声音,看到忙碌的身影。 那些当地的渔民已经从最初的恐惧转变为好奇,他们经常远远地观望著这个前所未有的大工程。 但是,他们始终不敢靠近。 这些明朝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严肃和纪律性,让这些普通的渔民感到敬畏。 更重要的是,他们知道这些负责建设的人上面,是刚刚消灭了陈祖义的海盗集团的朱桂殿下。 他们水师的实力之强大已经传遍了整个东南亚。 一个月后,朱桂决定进一步扩大建设规模。 他派遣快船返回琼州,又调集了七千名农民前来支援。 这样一来,参与建设的人员总数达到了一万人,这在整个东南亚歷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 有了充足的人力,建设工程的进度更加迅速。 巨大的城墙开始拔地而起,厚达三丈的城墙用青石垒砌,坚固异常。城门楼高达五丈,气势恢宏。城內的道路按照棋盘格局规划,宽阔整齐。 最让人震撼的是城內的各种建筑。除了普通的民居之外,还有规模宏大的官署、气势雄伟的军营、设施完善的工坊、宽敞明亮的市场。 朱桂专门下令,要求每一座建筑都要体现出明朝建筑的精湛技艺和独特风格。 三个月后,当朱桂再次站在城墙上俯瞰这座新建的城池时,心中涌起了一阵强烈的成就感。眼前的这座城池已经完全不同於三个月前的荒凉景象。 城內房屋鳞次櫛比,街道纵横交错,各种店铺和作坊已经开始营业。 铁匠铺里传出叮叮噹噹的敲击声,纺织坊里传出有节奏的织布声,酒楼里传出阵阵饭菜香味。整座城池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 更重要的是,这座城池的建成標誌著朱桂在东南亚的统治地位得到了进一步巩固。 现在,任何想要通过马六甲海峡的商船,都必须在这里停靠,接受检查和缴纳通行费。 这不仅为朱桂提供了稳定的收入来源,更重要的是,让他掌握了整个东南亚海上贸易的控制权。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还是那句话,谁敢断我的財路我就宰了你。 不过在消灭了陈祖义之后,整个南洋已经没有较大的威胁。 现在朱桂的水师可以自由的在南洋航行,如果做个比喻的话,那就是与后世的鹰酱舰队在亚太的情况差不多。 只不过朱桂只要求水师船队进行必要的日常巡逻。 日子久了,越来越多的南洋船队开始驶向琼州,除了必要的贸易之外,更多的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从那些去过的人口中描述的宏伟和繁华。 以至於各种震撼越传越广,后来竟然发展成了朝圣! 一些小邦国的首领甚至跨国重洋,只是为了亲自来看一看..... “殿下,现在我们是否应该开始大规模的军事扩张?”铁牛兴奋地问道。 朱桂点了点头。 现在是时候开始实施他的宏伟计划了。 “传令各地,开始大规模巡逻士兵!”朱桂下达了一个重要的命令。 在他看来,东南亚这片广袤的海域完全可以容纳数百万甚至数千万的人口。 而且,从这里还可以继续向南扩张,最终到达澳洲大陆。 那片在这个时代还完全未开发的土地,將为他的海上帝国提供无限的发展空间。 隨著命令的传达,各地的兵营开始加紧训练新兵。 甚至在某些小岛礁的补给点上,都能看到士兵训练的身影。 造船厂更是日夜不停地建造新的战船。铁匠铺里的工匠们加班加点地製造武器装备。 整个势力范围內都呈现出一片备战的景象。 根据系统的提示,只要再增加五万人,他就可以晋级到黄金时代,解锁更多的建筑和兵种。 “还差五万人就能晋级了。”朱桂看著系统界面上的数字,心中充满了期待。 一旦晋级到黄金时代,他就可以建造更多的城镇中心,实现人口的几何级数增长。 到那时,他的海上帝国就將拥有百万甚至千万的人口,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 就在朱桂在东南亚紧锣密鼓地建设著他的海上帝国时,遥远的大明朝廷里也在发生著重大的变化。 洪武二十四年年末,朱元璋开始了大规模的宗教整顿。 他下令全国的僧侣道士必须集中居住,不得四处游荡。 对於那些不符合规定的庵堂寺观,一律拆毁。 这个决定在全国范围內引起了不小的爭议,但在朱元璋的强力推行下,很快就得到了贯彻执行。 与此同时,朱元璋还派遣大军前往西北地区,对那里的少数民族进行征討。 这次军事行动的目的是彻底平定西北边疆的叛乱,確保大明朝的统治稳固。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朱標在西巡的过程中却出现了身体不適的情况。 朱標此时正在陕西境內,准备前往西安考察迁都的可行性。 但是,连日来的奔波劳累让他感到越来越疲惫。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普通的疲劳,休息几天就会好转。 但是,情况却越来越严重。 “太子殿下,您的脸色很不好,是否需要休息一下?”隨行的侍从担心地问道。 朱標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有些累了。我们继续赶路吧,不能耽误了父皇交代的任务。” 但是,他的身体状况显然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 第77章 您老人家若是不想当这个皇帝了,那就让我来唄 洪武二十四年秋末,长安城內。 太子朱標站在大明宫(千宫之宫)遗址上,望著眼前这片残垣断壁,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淒凉。 曾经辉煌无比的大明宫,如今只剩下几根残破的石柱和满地的碎瓦,诉说著这座千年古都的沧桑。 “殿下,您看这里的情况…”隨行的陕西布政使刘忠小心翼翼地说道:“自唐末以来,长安便日渐衰落。如今城中人口不足十万,远不如当年的繁华。” 朱標点了点头,他已经在长安巡视了三个多月,对这里的情况有了深入的了解。 这座曾经的十三朝古都,確实已经不再適合作为大明的新都城了。 最大的问题是水源。 渭河的水位年年下降,许多原本的水渠都已经乾涸。 城中的许多水井也已经见底,居民们不得不走很远的路去取水。 更严重的是,由於过度开垦和战乱破坏,周围的山林植被遭到了严重破坏,水土流失极其严重。每到雨季,山洪暴发,泥沙俱下;到了旱季,又是赤地千里,寸草不生。 “父皇让我来考察迁都长安的可行性,看来这个计划难以实现了。”朱標嘆了口气:“这里的自然条件已经无法支撑一个大帝国的都城了。” 刘忠连忙点头附和:“殿下所言极是。臣在陕西任职多年,深知此地之困难。別说是作为都城,就连维持现在的人口规模都颇为吃力。” 就在朱標准备结束今日的巡视,回到驛馆休息时,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殿下!殿下!”刘忠见状大惊,连忙扶住了朱標。 然而,朱標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快!快传太医!”刘忠慌忙大喊:“太子殿下晕倒了!” 隨行的侍卫和官员们立即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將朱標抬到了附近的一处房舍中。 当地最好的郎中也被紧急请来,但他们摸了摸朱標的脉象,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忠焦急地问道。 一个年老的郎中摇了摇头:“太子殿下的脉象很不稳定,似乎是积劳成疾,加上近日来的风寒入体,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 其实,朱標的身体状况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作为大明的太子,他从洪武元年开始就协助父皇处理政务,三十多年来几乎没有休息过一天。每天从清晨到深夜,他都要处理大量的奏章,参与各种重要决策。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早就让他的身体处於严重透支的状態。 更要命的是,朱標的性格过于谨慎细致,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马虎。 即使是一些本可以交给下属处理的小事,他也要反覆查看,生怕出现紕漏。 这种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比身体上的劳累更加可怕。 这次西巡本来是朱元璋让他放鬆一下,顺便考察迁都的可行性。 但朱標却依然保持著在京城时的工作强度,每到一地都要详细了解当地的情况,亲自走访各种设施,询问民生疾苦。 连续三个多月的奔波劳累,终於压垮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 更糟糕的是,长安这个季节昼夜温差极大,朱標在巡视过程中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在现代这或许只是个小病,但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时代,风寒对於一个身体已经极度虚弱的人来说,很可能就是致命的。 消息很快传回了京城。 朱元璋得知太子病倒后,立即派遣了最好的御医赶往长安,同时下旨让朱標立即返京治疗。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朱標的生命已经开始走向终点了... ...... 视角拉回南洋。 此时的朱桂正站在吕宋岛的海滩上,兴致勃勃地查看著属下递上来的资源地图。 “有意思,这个岛屿的矿產资源比我想像的还要丰富。”朱桂看著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资源標记,心中充满了兴奋。 根据地图上所示,整个吕宋岛蕴藏著极其丰富的金银铜矿。 特別是岛屿北部的山区,几乎每座山都有矿脉。 这些矿產如果能够充分开採,足以支撑一个庞大帝国的发展需要。 “殿下,苏禄苏丹国的国王已经到了。”单保家走过来稟报导。 朱桂点了点头。 苏禄苏丹国是吕宋岛上最大的土著王国,统治著岛上二十多万人口。 朱桂这次召见他们的国王,就是为了利用这些人力来开採矿產。 当然,朱桂並没有打算直接占领这个王国。 在他看来,现在直接统治这些土著还为时过早。 不如先让他们保持名义上的独立,然后通过各种手段逐步控制他们,让他们为自己开採矿產。这样既能避免激起大规模的反抗,又能获得充足的劳动力。 “让他过来吧。”朱桂淡淡地说道。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矮胖、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这就是苏禄苏丹国的国王拉贾·苏莱曼。 “尊敬的大明王爷,小王拉贾·苏莱曼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苏莱曼虽然语言不太流利,但还是努力用汉语表达著自己的敬意。 看来这个土著国王还是很识相的,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大明抗衡,所以选择了恭顺的態度。 “苏莱曼国王,本王这次召见你,是想与你商討一些合作事宜。”朱桂开门见山地说道。 苏莱曼连忙点头:“王爷有何吩咐,小王一定全力配合。” 朱桂指了指身后的地图:“本王听说贵国境內有不少矿產,不知是否属实?” 苏莱曼的眼中出现了警惕,不过面对朱桂这种上位者。但还是如实回答:“確实有一些,但都在深山之中,开採困难。” 开玩笑,要是敢动一下,怕是今天就见不到落日了好吧。 人家说啥就是啥吧。 不敢动,真不敢动啊! “开採困难不要紧,本王有的是办法。”朱桂笑了笑:“本王想与贵国合作开採这些矿產,所获利益可以与贵国分成。贵国负责提供人力,本王负责提供技术和设备。你觉得如何?” 苏莱曼听了,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他知道这位大明王爷的实力极其强大,刚刚消灭了称霸南洋多年的陈祖义。如果拒绝合作,很可能会招致灭顶之灾。 但如果答应合作,至少还能保住王位和一部分利益。 “王爷的提议很有诚意,小王愿意合作。”苏莱曼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不过小王想问一下,具体的分成比例是如何安排的?” 朱桂心中嗤笑,这个土著国王还真是贪心不足。不过他並不介意,反正等到自己在这里站稳脚跟,这些所谓的分成协议隨时都可以撕毁。 “三七分成,本王七成,贵国三成。”朱桂故作大方地说道:“而且本王还会派遣工匠教授贵国先进的冶炼技术,让贵国也能从中受益。” 苏莱曼虽然觉得这个分成比例对自己不太有利,但也不敢討价还价。 毕竟在实力面前,一切谈判都是虚的。 “王爷如此厚爱,小王深表感激。”苏莱曼恭敬地说道:“小王立即安排人手配合王爷的开採工作。” 你看,他还得谢谢咱呢。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吕宋岛上大规模开採矿產了。 而且有了苏禄苏丹国的配合,他还可以避免与当地土著发生大规模衝突,节省了不少军事成本。 就在朱桂在吕宋岛上谈判完毕的时候。 他治下的其他地区也在发生著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其中,最重要的是他成功將帝国的时代升级到了黄金时代。 系统升级带来的好处是全方位的。 现在朱桂可以同时建造多个帝国中心。 这意味著他可以在不同的岛屿上同时发展多个都城。 而吕宋岛的谈判结束后,朱桂重新返回了马六甲海峡。 返回后,朱桂第一时间召来铁牛,询问驻地的建设进展。 “回稟殿下,目前我们已经在十七个重要岛屿上建立了据点。” 铁牛匯报导:“其中八个据点已经初具规模,可以进行正常的生產活动。另外九个据点还在建设中,预计两个月內可以完工。” “各地的土著反应如何?”朱桂继续询问。 “大部分土著都对我们的建造能力感到震惊。” 铁牛回答道:“有些部落甚至將我们当作神灵来崇拜,主动献上贡品。但也有一些部落对我们心存敌意,试图攻击我们的据点。” “果然不出我所料。”闻言,朱桂轻声说道。 毕竟,这个时代的东南亚,很多民智未开。 衝突现象在所难免。 “按照殿下之前的指示,我们对所有敌对部落都採取了强硬手段。” “成年男性会处决一批,作为震慑。未婚嫁的年轻女性被分配给我们的士兵,用来解决人口结构问题。老人和儿童则被送往各个工坊,从事力所能及的劳动。但会严格控制他们的工作时间,並保障他们的餐食,老人还会获得医馆的例行诊察,孩子们也会让他们受到教习。” 朱桂点了点头。这种残酷的手段虽然听起来不太人道,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却是必要的。 “做得很好。”朱桂讚许道:“要让整个东南亚都知道,与大明人为敌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只有这样,才能確保我们的据点安全。” 其实,朱桂的这种做法在歷史上並不罕见。 欧洲殖民者在美洲和非洲的所作所为比这残酷得多。 而且朱桂至少还给了这些土著一个选择: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那些明智的部落选择了臣服,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能在新的秩序下获得一定的利益。只有那些顽固不化的部落,才会遭到严厉的打击。 “殿下,我们在南方的探索也有了新的发现。”铁牛继续匯报:“我们的船只已经到达了一片巨大的陆地,而且几乎没有人类居住。” 朱桂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澳洲大陆了。 在这个时代,澳洲还是一片完全未开发的处女地,只有一些原始的土著部落在那里生活。 如果能够占领澳洲,那就等於获得了一个面积远比大明还大的殖民地。 “根据我们的初步探索,那片大陆极其辽阔,海岸线绵延数千里。”铁牛回答道:“沿海地区气候温和,土地肥沃,非常適合农业发展。內陆地区虽然比较乾旱,但也有不少適合放牧的草原。更重要的是,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矿產资源,包括铁矿、煤矿,甚至还有金矿。” 澳洲的矿產资源在后世是世界闻名的,特別是铁矿和煤矿的储量极其丰富。如果能够开发这些资源,足以支撑一个工业化帝国的发展。 “那就派遣更多的探险队前往那片大陆。”朱桂下令道:“我要详细了解那里的每一寸土地。” “遵命!”铁牛恭敬地回答。 第一步是完全控制东南亚,这个目標已经基本实现了。 第二步就是进军澳洲,在那片广袤的大陆上建立新的文明。 第三步则是继续向东扩张,最终到达美洲大陆。 但朱桂有信心,凭藉系统的帮助和大明人的勤劳智慧,一定能够建立起一个横跨太平洋的海上帝国。 想到这里,朱桂不由得想起了远在京城的父皇和太子大哥。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在东南亚的成就,更不知道自己已经在为大明朝开闢一个全新的发展方向。 不过朱桂隱隱有些担心。 根据歷史的发展轨跡,算算时间,太子朱標很可能会在这次西巡中出事。 如果真的发生那种情况,父皇朱元璋很可能会性情大变,对所有人都產生怀疑。 到那时,自己在东南亚建立的这个海上帝国,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朱桂摇了摇头,决定不再想这些烦恼的事情。 无论歷史如何发展,他都要继续自己的事业。 毕竟,他现在拥有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即使面对任何变故都有应对的能力。 再说了,如果您老人家若是不想当这个皇帝了,那就让我来唄。 第78章 花开又花谢花满天 洪武二十五年,这个看似平静的年份,实际上正是大明王朝歷史上最为关键的转折点之一。 在京城的奉天殿內,朱元璋面对著一份份从各地传来的奏报,眉头紧锁。 这位开国皇帝已经六十四岁,虽然身体依然结实,但內心却承受著前所未有的重压。 太子朱標的病情,只是压在他心头的眾多重担之一。 更让他忧虑的,是整个帝国正面临的复杂局面。 北方,李成桂刚刚完成了对高丽王朝的顛覆,建立了新的朝鲜王朝。 这个变化看似对大明有利——新的朝鲜王朝对大明更加恭顺,但朱元璋深知,任何政权更叠都会带来不可预测的后果。 李成桂能够推翻延续了四百多年的高丽王朝,其政治手腕和军事能力绝非等閒。 这样的人物,即使表面上对大明俯首称臣,內心是否真的甘愿永远屈居人下,还是个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李成桂的成功,给了大明境內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一个极其危险的先例。 原来,改朝换代並非不可能。 西北边陲,蒙古各部虽然在明军的多次打击下实力大损,但並未完全消亡。 那些散落在草原深处的蒙古贵族,时刻覬覦著重新南下的机会。 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暗中联络,试图重建统一的蒙古政权。 西南方向,云贵地区的土司势力根深蒂固。 表面上归顺朝廷,实际上各自为政。 这些土司世代经营当地,拥有自己的军队和税收体系,与其说是大明的臣子,不如说是半独立的封建土皇帝。 一旦中央政权出现动盪,他们很可能会趁机而起。 最让朱元璋担心的,还是內部的政治隱患。 隨著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开,朝中的政治格局已经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那些原本围绕在太子身边的文臣武將,现在都在暗中观望,寻找新的政治靠山。 朱元璋太了解自己的这些儿子了。 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秦王朱樉,虽然性格有些急躁,但在陕西经营多年,手下有一支精锐的军队,而且控制著关中这个战略要地。 关中自古以来就是“四塞之国“。 进可攻,退可守,歷代都有“得关中者得天下“的说法。 晋王朱棡,镇守太原,控制著山西这个產煤重地。 山西不仅矿產丰富,而且是北方的军事重镇,有著“表里山河“的地理优势。 更重要的是,朱棡手下有不少从元朝降將中选拔出来的將领。 这些人作战经验丰富,战斗力极强。 燕王朱棣,或许是所有亲王中最让朱元璋放心不下的。 这个四儿子从小就表现出过人的军事天赋和政治智慧,在北平镇守边疆期间,多次击败蒙古骑兵,威名远播。 他手下的燕军,被公认为是除了京师禁军之外,大明最精锐的部队。 更让朱元璋忧虑的是,朱棣的封地北平,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这里是大明的北方门户,控制著通往蒙古草原的咽喉要道。 一旦朱棣有了异心,他可以轻易地切断京师与北方边镇的联繫,甚至可能与蒙古各部勾结,形成南北夹击的態势。 至於其他的亲王,虽然实力相对较弱,但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任何一个不稳定因素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朱元璋深知,按照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太子朱標的长子朱允炆应该是皇位的继承人。 但朱允炆年纪尚轻,性格温和,缺乏足够的政治经验和军事能力。 在这些手握重兵、久经沙场的叔叔们面前,他能否稳住局面,实在让人担忧。 这种担忧,从朱元璋最近的一系列部署中可以清楚地看出来。 他开始频繁地召见各部尚书和重要將领,重新调整京师的军事部署。 禁军的编制被重新整理,一些关键职位上的將领被悄然替换。 这些变化表面上是常规的军事调整,实际上是在为可能到来的政治风暴做准备。 同时,朱元璋还加强了对各地亲王的监控。 他派遣了更多的密探前往各王府,名义上是“保护“亲王们的安全,实际上是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任何可疑的军事调动或政治活动,都会第一时间报告给皇帝。 在太子病危的关键时刻,他需要將所有重要的政治力量都掌控在手中。 最后,朱元璋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考虑。 如果太子真的不治,那么皇位继承的问题就必须重新考虑。 虽然按照传统应该传给皇长孙朱允炆。 但朱允炆的能力是否足以应对复杂的政治局面,还是个未知数。 在这种情况下,朱桂这样既有能力又有功绩的儿子,。 或许能够成为一个备选方案。 当然,这个想法朱元璋在他心中也是就一闪而逝罢了。 因为一旦这种想法传出去,必然会引发更大的政治动盪。 歷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人能够预测这场即將到来的风暴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 马六甲海峡的季风带来了湿润而温暖的气息。 吹拂著一座拔地而起的宏伟城池。 这座城池,完全顛覆了南洋土著对於建筑的认知。 它並非由本地常见的柚木或茅草搭建,而是以严整的中轴线对称布局,通体由青灰色的巨石和朱红色的樑柱构成。 高耸的城墙,宽阔的护城河,以及城中央那座巍峨如山的宫殿,无一不彰显著大明王朝的气派。 这里,便是朱桂在南洋新的权力中心。 他仿照大明皇城规制,利用系统之力,在短短数月內凭空建造出的一座奇蹟之城。 宫殿被他命名为“镇海宫”,寓意著镇压四海,威服南洋。 此刻,镇海宫深处,朱桂正负手立於一幅巨大的舆图前。 图上,以琼州,马六甲,吕宋这三个已经发展出城镇中心的绿色据点为核心,无数条代表著贸易航线和军事巡逻路线的线条向外辐射。 如同一张巨网,將整个东南亚海域牢牢地笼罩其中。 这几个月来,他麾下的舰队犁庭扫穴,彻底肃清了这片海的残余势力。 真的是一点也剩不下了,因为很多海盗刚刚有一点苗头,都会被朱桂嗯灭。 那些曾经在地图上闪烁的红色光点,如今已尽数熄灭。 曾经桀驁不驯的土著王国,如今都已俯首称臣,將大明的龙旗插遍了各自的港口。 歷史的车轮正滚滚向前。 朱桂知道,就在这一年,北方的李成桂將废黜高丽王室,建立朝鲜王朝,成为大明新的藩属。 而更重要的,是远在京城的太子大哥朱標,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即將走到尽头。 一旦太子薨逝,大明朝堂必將迎来一场剧烈的政治地震。 不过,眼下的朱桂,暂时无暇去顾及那些远在天边的事情。 他正享受著自己亲手缔造的新秩序所带来的丰硕成果。 这种成果,最直观地体现在了南洋华人的地位上。 在吕宋的苏禄国,一个名叫范金有的中年华人,最近正经歷著人生中最梦幻的一段时光。 范金有祖籍福建,是几十年前为躲避战乱而下南洋的流民后裔。 他靠著一点小聪明和勤劳,在苏禄国做著翻译和海產贸易的营生,勉强积攒下了一些家业。 但在过去,这份富裕也意味著危险。 他必须小心翼翼,对苏禄国的土著贵族们卑躬屈膝,每年都要奉上大量的財物,才能换来一时的安寧。 即便如此,他依然时常担心自己会像其他一些富有的华人一样,被隨便找个藉口就夺走全部家產,甚至丟掉性命。 然而,自从那位大明的代王殿下到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仅仅因为他会说汉话,在代王殿下召见苏禄国王拉贾·苏莱曼时,被临时徵召去当了翻译,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天之后,苏禄国王竟然亲自登门,態度恭敬得近乎諂媚,当场宣布册封他为苏禄国的“天臣”。 一个闻所未闻的尊贵封號,地位仅在国王之下。 他的家族,一夜之间从任人宰割的肥羊,一跃成为了苏禄国最顶级的贵族。 如今,范金有走在街上,无论是普通的苏禄百姓,还是以往那些对他颐指气使的土著贵族,见到他都会远远地停下脚步,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国王苏莱曼更是隔三差五地派人送来各种珍宝,並恳请他向“王爷”美言几句。 这种前所未有的尊崇,让范金有常常在夜里激动得难以入眠。 他终於清晰地感受到,这两个字背后所蕴含的磅礴力量——祖国。 “爹,您在想什么呢?” 他的儿子看著父亲望著北方的大海怔怔出神,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家。” 范金有喃喃自语,“咱们的根,在大明。真想回去看一看啊,看一看那里的山,那里的水,看一看咱们范家的祖祠还在不在。”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如野草般疯长。 然而,当他將这个想法告诉国王苏莱曼时,这位土著国王却面露难色。 苏禄国的航海技术极其落后,他们的船只最大也就能在附近的岛屿间打转,根本没有能力横渡那片风高浪急的南海,抵达遥远的大明本土。 第79章 金色传说! 范金有的归乡梦,终究只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 而这,也正是朱桂想要的结果。 “殿下,最近有不少像范金有这样的华人,都动了返回故土的心思。” 铁牛在镇海宫內向朱桂匯报导。 朱桂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时机未到。父皇生性多疑,若是让他们现在回去,把我在这里的经营成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去,你觉得父皇会怎么想?他会觉得我这个儿子在海外拥兵自重,另立山头,到时候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需要牢牢控制住信息的流动。 在自己拥有足够自保甚至抗衡整个大明朝的力量之前,他不能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他的底气,来自於系统面板上那一串串令人心安的数字。 【宿主:朱桂】 【时代:黄金时代】 【木材:3,250,000】 【食物:4,180,000】 【黄金:2,890,000】 【石料:1,970,000】 【铁矿:储量过於庞大,无法精確统计】 这还仅仅是储存在系统空间內的资源。 在吕宋、在爪哇、在苏门答腊,无数的矿场和伐木场正在日夜不停地运转,源源不断地为他创造著財富。 他的实力,早已超越了一个藩王应有的范畴。 就在朱桂规划著名下一步的扩张,准备將触手伸向那片传说中的南方大陆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从琼州府加急传来。 一艘悬掛著代王府旗號的快船,劈波斩浪,直接驶入了马六甲的港口。 一名风尘僕僕的信使,在亲兵的护卫下,快步走入镇海宫,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个用黄绸包裹的捲轴。 “殿下,京城来的圣旨!” 铁牛和单保家等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他们深知,圣旨从京城到琼州,再从琼州转送到这万里之遥的南洋,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朱桂的眼神也微微一凝,但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他接过捲轴,缓缓展开。 詔书上的內容异常简洁,没有褒奖,也没有申飭,只有一行冰冷的墨字:“著代王朱桂,见詔即刻返京,不得有误。” 镇海宫內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1??????.???超好用 】 “殿下,这…” 铁牛的脸上写满了担忧,“陛下突然召您回京,却又不说明缘由,恐怕……来者不善啊!” 单保家也附和道:“是啊殿下,您如今在南洋开拓疆土,功高盖世,难免不引起朝中猜忌。此去京城,万一……” 朱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 他將詔书放在案上。 疑惑?自然是有的。 但他並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们以为父皇会对我下手?” 他环视著自己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自信地说道:“不会的。你们別忘了,如今的琼州府,每年能为朝廷上供多少粮草?如今的大明,谁能替代我,成为父皇的『財神爷』?” 他很清楚自己在朱元璋心中的价值。 在太子病重,国本动摇的敏感时期,朱元璋绝不会自断臂膀,动他这个能为帝国源源不断输血的儿子。 因为杀了他,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凭空变出粮食和数不尽的財物了。 “父皇召我回去,或许是想当面问清楚南洋之事,又或许…是与太子大哥的病情有关。” 朱桂的目光变得悠然起来:“无论如何,这一趟,我必须回去。不仅要回,还要风风光光地回!” 他决定將这次返京,变成一场向父皇,向整个大明展示自己价值与实力的盛大表演。 “传令下去!” 朱桂的声音在大殿中迴响:“准备船队,即刻启程回京!另外,为父皇准备一份大礼!” 铁牛等人精神一振,齐声应道:“遵命!” “此次回京,除了原定的五百万斤粮食和一千万斤晒乾的海鱼之外……” 朱桂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眼中闪烁著精光,“再追加一千万两!一半黄金,一半白银!” “一……一千万两?!” 饶是铁牛这等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被这个数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万两白银,几乎相当於大明朝一年財政收入的两成! 如此巨额的財富,足以让任何一个皇帝都为之疯狂。 但朱桂的目的,远不止於炫富和邀功。 他对著一脸震惊的铁牛解释道:“铁牛,你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大明的宝钞,这些年早已信誉扫地,民间交易多以铜钱和碎银为主,混乱不堪。我这次带回去的巨量黄金白银,就像是往一潭死水里扔下一块巨石,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这股浪潮,会逼著父皇和朝廷进行货幣改革,放弃早已崩溃的纸幣,转而以金银为本位,铸造新的货幣。” “到那时,我们领地內出產的金银,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大明流通的硬通货。” “我们未来的经济,才能与大明本土无缝对接。这,是在为我们自己的前途铺路!” 听完这番话,铁牛和单保家才恍然大悟。 看向朱桂的眼神中,敬佩之情愈发浓烈。 他们的这位殿下,所思所想,早已超越了常人的范畴,每一步都蕴含著深远的谋划。 很快,一支由上百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船队在马六甲港集结完毕。 其中,有满载著粮食和鱼乾的运输船,更有十几艘被重兵把守,装著千万两金银的宝船。 旗舰镇海號的甲板上。 朱桂身披王爵蟒袍,遥望著北方的天际线,意气风发。 船队升起风帆,在无数土著和华人敬畏的目光中,浩浩荡荡地驶向大明。 而此时的朱桂並不知道,他即將返回的京城,早已是暗流汹涌。 应天府,皇城之內。 太子东宫之中,药味瀰漫,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太子朱標自陕西返回后,便一病不起,病情日渐沉重。 如今已是弥留之际。 朱元璋为此心力交瘁,数日未曾安眠。 而隨著太子病危的消息传开,早已就藩各地的亲王们,陆续返回京城。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一位位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亲王带著各自的护卫抵达应天。 让这座帝都的空气中,都瀰漫起一股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息。 人心浮动,暗潮涌动。 长江之上,水汽氤氳。 一支规模骇人的庞大船队,正逆流而上,劈开金色的江水,朝著帝国的心臟奉天,浩浩荡荡地驶来。 江面上数百艘大小船只,竟无一艘悬掛商號旗帜,也非漕运官船。 每一艘船的桅杆上,都飘扬著一面相同的旗帜—玄底金边,中央绣著一个龙飞凤舞的“桂”字。 这是大明代王朱桂的王旗。 为首的一艘,更是宛如一座移动的海上巨城。 那便是朱桂的旗舰镇海號。 其船身之巨,用料之奢,结构之精巧,远超大明水师现役的任何一艘宝船。 船舷两侧,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在阳光下闪烁光,好似在诉说著它无可匹敌的战力。 船队所过之处,沿岸的州府县城,无不为之震动。 从镇江到採石,江岸上挤满了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伸长了脖子,踮起脚尖,望著这支仿佛从神话中驶出的舰队,爆发出阵阵惊嘆与议论。 “天爷啊,这是哪位王爷的船队?这阵仗!” “你没看到那旗子上的『桂』字吗?是代王殿下!那位就藩琼州的代王殿下!” 百姓们看到的是热闹与威风,而沿岸的地方官员们,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他们惊骇於这支舰队的规模与军容。 代王朱桂在南洋开拓,剿灭巨寇陈祖义的事跡,早已通过邸报传遍官场。 但文字的描述,远不如亲眼所见的震撼。 这哪里是一个藩王的水师,这分明是一支足以征服任何国家的无敌舰队! 一时间,无数快马从沿江各州府驛站飞驰而出,將这惊人的消息火速送往京城。 当船队的先头舰出现在龙江关时,整个京城码头都沸腾了。 闻讯而来的百姓,商贾,官员,將码头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出动了数千人,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在海外立下不世之功的代王殿下,究竟能再次带回来了怎样的惊喜。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镇海號缓缓靠岸。 身披王爵蟒袍的朱桂,在铁牛和单保家等一眾亲卫的簇拥下,走下了舷梯。 他神色平静,目光扫过码头上黑压压的人群,仿佛眼前这山呼海啸般的场面,不过是寻常风景。 “开舱!”朱桂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隨著他一声令下,上百艘运输船的船舱被缓缓打开。 遮盖在货物上的巨大油布被士兵们猛地掀开。 轰! 人群中爆发出惊雷般的吸气声,隨之而来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了。 最前方几十艘船上,堆积如山的,是雪白饱满的米粮! 那浓郁的米香,瞬间压过了江水的腥气,飘入每一个人的鼻中。 对於经歷过元末战乱和饥荒的大明百姓来说,粮食就是命! 紧接著,是后面几十艘船。 那里装载的,是一筐筐、一车车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乾鱼。 这些海鱼都经过精心晾晒和醃製,即便相隔甚远,也能闻到那股独特的咸鲜味。 如果说粮食和乾鱼已经足够让人震撼,那么最后那十几艘被亲卫重兵把守的宝船,则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理智。 当油布掀开,那刺眼的光芒,让许多人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黄金! 第80章 果然还是开疆拓土管用唄? 一根根长达尺许,粗如儿臂的金条,就像农人堆放的木柴。 阳光照射在上面,闪耀的人眼疼。 紧接著是白银。 铸造成巨大元宝的白银,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 “天啊……” “我不是在做梦吧?那是金子吗?那么多的金子!” “还有银子!这得有多少钱啊!怕是把整个江南的金银都搜刮来了吧!” 寂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被山崩海啸般的喧譁所取代。 无数人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那是一种混杂著贪婪,狂热,眼红的复杂情绪。 人群中,几个衣著普通,眼神却异常锐利的汉子,在看到那如山財宝的瞬间,脸色剧变。 他们没有隨人群一起吶喊,而是悄无声息地挤出人群,如同泥鰍般钻入小巷,迅速消失不见。 朱桂的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一幕。 他知道,那些都是他那些“好哥哥”们安插在京城的探子。 秦王、晋王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收到了消息。 去查吧。 朱桂心中毫不在意。你们就算把整个大明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出这些財富的真正来源。 相比这些探子,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殿下,太子殿下的病情…” 铁牛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属下派人打听了,跟咱们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是从陕西巡视回来后,偶感风寒,一病不起。” 果然吗? 朱桂的心微微一沉。 大哥朱標,这位温厚仁德的太子,终究还是难逃此劫。 他知道,一旦太子薨逝,父皇朱元璋的性情將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到时候,他这些手握重兵的皇兄们,都將成为老朱眼中的钉子。 “代王殿下!” 一个身穿四品官服,面容清癯的中年官员快步走了过来,拱手行礼:“下官户部右侍郎陈廉,奉旨前来接收殿下带回的物资。殿下辛苦了!” “陈大人客气了。” 朱桂回了一礼,“本王离京日久,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这里所有物资,便交由陈大人清点入库了。” “殿下放心,下官定会妥善处置!” 將码头的一应事务交给陈廉和铁牛处理后。 朱桂在单保家的护卫下,乘上王驾,直奔皇城而去。 越是靠近宫城,气氛就越是压抑。 往日里喧闹的街道,如今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巡逻的禁军明显增多,盘查也比往常严格了许多。 朱桂心中瞭然,这都是因为太子病重,父皇在加强京城的戒备。 进入宫门,一名相熟的老太监快步迎了上来,对著朱桂行了一礼,然后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道:“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陛下这几日正在气头上,您待会儿见了陛下,千万別提东宫的事啊。” 朱桂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有劳公公提醒。” 那太监不动声色地接过,脸上露出笑容,躬身退下。 当朱桂踏入奉天殿时,殿內早已站满了文武百官。 这一次的朝议,气氛与以往截然不同。 除了病重在床的太子朱標,几乎满朝文武,以及所有在京的亲王,悉数到场。 朱桂的目光扫过,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几位兄长。 秦王朱樉,面色阴沉,眼神中带著焦躁。 晋王朱棡,不动声色,但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们的目光,都在朱桂进殿的瞬间,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眼神复杂,有震惊,有审视。 更多的则是浓浓的忌惮。他们显然都已经收到了码头上的消息。 “儿臣朱桂,叩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桂走到大殿中央,撩起蟒袍,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大礼。 龙椅之上,朱元璋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声音沙哑疲惫。 “起来吧。” “谢父皇。” 朱桂站起身,朗声奏报导:“父皇,儿臣此次奉召回京,幸不辱命。在南洋剿灭海寇陈祖义残部,肃清海疆。同时,为解朝廷之忧,特从南洋运回一批物资,以充国库。” 听到这话,朱元璋的眼皮才微微抬了一下。 朝中眾臣也都竖起了耳朵。 朱桂顿了顿,声音清晰地响彻整个大殿:“此次,儿臣共计带回粮草五百万斤!” “晒乾海鱼,一千万斤!” 这个数字,再次让群臣震惊。 朱元璋原本死寂的眼中,终於透出了一点光亮。 他坐直了身体,身体微微前倾。 朱桂深吸一口气,拋出了真正的重磅炸弹。 “黄金五百万两!” ”白银五百万两!“ “精炼铜锭十万斤” 此言一出,整个奉天殿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千万两黄金白银?! 这是什么概念? 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总收入,折合成白银,也不过一千多万两! 就连素来沉稳的晋王朱棡,也忍不住身体一晃,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户部尚书吕昶,再也顾不得朝堂礼仪,激动得老泪纵横,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陛下!天佑我大明啊!有了这十万斤铜,朝廷便可重铸新钱,宝钞之弊,可解了!可解了啊!” 大明宝钞早已因为滥发而信誉崩溃。 民间交易退化到了以物易物和使用碎银铜钱的混乱状態。 这些铜,对於急需重整货幣体系的朝廷来说,其意义甚至不亚於那惊世骇俗的黄金白银! “好!好!好啊!” 朱元璋压抑了多日的阴霾,此刻被这从天而降的巨大惊喜一扫而空。 他仰天大笑,笑声洪亮。 紧接著快步走下御阶,亲手扶起朱桂,用力地拍著他的肩膀。 “我儿朱桂,真乃我大明之麒麟儿!国之柱石!” 他环视著殿中目瞪口呆的群臣和诸子:“传朕旨意!代王朱桂,开拓南疆,功高盖世,为国分忧,劳苦功高!特晋封为南王!” 南王! 这两个字一出,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大明的亲王封號,皆以古地名命名,如秦,晋,燕,楚。 而南王这个封號,从未有过! 这不仅仅是一个封號的提升,这分明是朱元璋在向天下昭示,他承认了朱桂在南洋那片广袤海域的统治地位! “儿臣,谢父皇隆恩!” 朱桂再次跪下谢恩。 “平身吧。”朱元璋扶起他,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桂儿,你远道归来,一路辛苦。接下来这段时日,就暂时留在京中,好好休养。也让咱们父子,多亲近亲近。” 不过朱桂可不这么想,马上继续开口道: “父皇!“儿臣此次在南洋,除了剿灭海寇,还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哦?”朱元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讲!” “儿臣在清剿陈祖义的一处窝点时,偶然从一个埋在墙缝的木匣中,发现了一卷用鮫人皮绘製的古图!”朱桂的声音充满了神秘的诱惑力。 “根据图上那些早已失传的殷商古篆记载,儿臣惊骇地发现,这很可能是一张记录了当年殷商遗民远渡重洋,所抵达的一片新大陆的航海图!” “殷商遗民?”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个说法他倒是听过一些野史记载。 “正是!” 朱桂趁热打铁,大声道,“儿臣遍查古籍,发现《山海经》中所记载的扶桑,羲和之国,其描述与图上所绘大陆的物產气候,竟有诸多吻合之处!” “儿臣斗胆猜测,那片传说中的扶桑大陆,並非虚言!” “它就真实地存在於东海的更东方!”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 ”准许儿臣率领舰队,按图索驥,出海寻找那片传说中的扶桑大陆!若能找到,便可为我大明,再开一片万里疆土!此等功业,將远迈汉唐,彪炳千秋!”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著朱桂。 在他们看来,剿灭海寇,开拓南洋,已经是天大的功劳。 如今竟然还要去寻找那虚无縹緲的扶桑大陆。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然而,朱元璋眼神却变了。 开疆拓土! 远迈汉唐!彪炳千秋! 这十二个字,击中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开国帝王內心深处的渴望。 第81章 东宫之行 朱元璋作为一代雄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开疆拓土这四个字的魔力。 他一生征战,將蒙古人赶回草原,恢復了汉家江山。 但大明的版图,终究没有超越汉唐的巔峰。 这始终是他內心深处的一点遗憾。 如今他最有能力,也最能挣钱的儿子,竟然要为他弥补这个遗憾? “扶桑大陆?” 朱元璋思虑著看向朱桂,“你说的可是真的?那捲殷商古图,现在何处?” “回父皇,儿臣已经命人將图带来了!” 朱桂心中一定,知道鱼儿已经开始咬鉤了。 他拍了拍手,殿外候著的单保家立刻捧著一个紫檀木匣子,快步走了进来。 匣子打开,一卷泛著淡淡银光,质地好似非皮非帛的图卷,呈现在眾人面前。 这自然不是什么鮫人皮。 就是他第一次出海捕鯨时剥下来的鯨鱼皮外加一点做旧小手段罢了。 “父皇请看!” 朱桂展开图卷,指著上面偽造出的殷商鸟虫篆,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讲解”。 “根据这古图记载,殷商遗民当年为躲避周人追杀,由箕子率领,乘巨舟出海,一路向东,漂流数月,最终抵达了一片无主之地。” “他们將那里命名为扶桑,意为太阳升起的地方。” “那片大陆物產之丰饶,远超想像!图上记载,那里有一种神物,名曰土豆,植於地下,无需精耕细作,亩產可达千斤!” “还有一种神木,名曰玉米,结出的果实如同金粟,亩產亦可近千斤!” 亩產千斤! 这两个词一出,整个大殿再次炸开了锅。 吕昶作为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天官,他太清楚这两个词意味著什么了。 如果真有此等神物,大明將再无饥饉之忧! 但朱桂的重磅炸弹,还不止於此。 “更重要的是,儿臣发现,这图上还记载了一种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 “据闻,此药生长於极东之地的神山之上,采天地之精华,有活死人,肉白骨之奇效!” “儿臣斗胆,想为太子大哥求来此药!” 神药二字,狠狠拿捏在了朱元璋的心上。 他原本激昂的情绪瞬间化为急切。 一把从朱桂手中夺过那捲古图,浑浊的双眼在上面疯狂地搜寻著。 “胡闹!” 一声断喝,打破了皇帝的幻想。 礼部尚书出列,义正辞严地奏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所谓扶桑大陆,神药仙草,皆是方士欺世盗名之语!” “秦皇汉武求仙问道,最终落得何等下场,史书歷歷在目!” “南王殿下年轻,恐是被奸人所骗,此举必然劳民伤財,重蹈覆辙啊!” “赵大人所言极是!” 御史大夫也站了出来:“寻找海外仙山,本就虚无縹緲。如今太子殿下病重,国本动摇,更应稳固朝局,休养生息,岂能为这等荒诞不经之事,耗费国力?” “恳请陛下降旨,申飭南王,令其收回此等妄言!” 一时间,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 他们大多是饱读诗书的文官,对於这种近乎神话的说法,本能地感到排斥。 朱元璋脸上的热度也渐渐退去。 他將图卷扔在御案上,坐回龙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朕自起兵以来,便不信鬼神,更不信什么长生不老。” “桂儿,你的心意,父皇领了。” “但这寻仙访药之事,休要再提。” “你剿灭海寇,为国库带回巨万財富,功劳已经足够大了,父皇不会亏待你。” 朱桂早就知道这些文官什么尿性了,你说的不对,他们要反对,你说的对,他们更要反对。 “父皇明鑑!儿臣所求,並非长生,也非寻仙!儿臣求的是能救太子大哥性命的神药,求的是能让我大明百姓再不受飢饿之苦的神粮!此二者,皆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朱桂抬起头:“而且,儿臣向父皇保证!此次出海,不朝廷一钱一粮,不动用大明一兵一卒!” “儿臣將动用自己的船队,自己的士兵,自己筹措所有物资!” “就算最终一无所获,也绝不会损伤我大明分毫!” “若能功成,则所有神粮,神药,金山银山,尽归朝廷!” “儿臣,只求为大明,开闢一片万世不移之基业!” 这番话,掷地有声。 不朝廷一分钱,成了,好处全是国家的。 败了,损失全是自己的。 这一下,那些反对的官员们顿时没了声音。 他们反对的根本理由劳民伤財,被朱桂直接釜底抽薪。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翰林院侍读学士黄子澄,这位日后太孙朱允炆的首席谋臣,此刻却一反常態,对著朱元璋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南王殿下此言,大有可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黄子澄不慌不忙,侃侃而谈:“《尚书》有云:“天命靡常,唯德是辅。』南王殿下心怀天下,为国分忧,此乃大德。殿下以一己之力,欲为大明开万世太平,此乃大勇。我大明有此等贤王,实乃社稷之福。臣以为,朝廷不但不应阻止,反而应当嘉奖!”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站在他身后的齐泰等人。 眼中却都掠过一抹瞭然。 他们这些东宫属臣,看得比谁都清楚。 如今的南王朱桂,刚刚带著惊天財富和一支无敌舰队回京,风头正盛,连秦王晋王都被他压了下去。 这样一位实力雄厚,功勋卓著的亲王留在京城。 对將来的储君来说,简直是如芒在背,是最大的威胁! 让他去寻找什么扶桑大陆,不管成与不成,只要他离开京城这个漩涡中心,就是对储君最大的利好! 有了黄子澄等人带头,朝堂上的风向瞬间逆转。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看著下面这些各怀鬼胎的臣子表演。 但他並未说破。 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朱桂身上,落在了那神药二字上。 他想起了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的標儿。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愿意去试。 “罢了…” 朱元璋长嘆一声:“既然如此,朕便准了你的请求。桂儿,父皇只希望,你能真的为太子,为你自己,求来一份希望。” “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不过…”朱元璋话锋一转:“出海之事,不急於一时。” “朕这次召你回京,除了问你南洋之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为你操办。” 朱桂心中白眼狂翻,妈的老登你有完没完啊! 只听朱元璋朗声道:“你年岁也不小了,早已过了大婚的年纪。之前你在琼州,天高海远,朕也就罢了。如今你既然回了京,这婚事,就必须给朕办了!” 什么?! “朕已经为你物色好了两位妃子。” 朱元璋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你的正妃,是凉国公蓝玉的小女儿蓝彩蝶。另外,海国公吴禎的大女儿吴月华,朕也做主,一併许配给你。” “待你完婚之后,再出海不迟!” 凉国公,蓝玉? 好嘛,这个便宜老爹看来是有些昏头了。 蓝玉!那个將在一年后,以谋逆罪被朱元璋剥皮实草,族灭三族的蓝玉! 不是? 把蓝玉的女儿嫁给我? “父皇!儿臣…” 朱桂脱口而出,想要拒绝。 “嗯?” 朱元璋摆了摆手:“怎么?桂儿你不愿意?” “儿臣不敢!”朱桂赶忙说道。 朱元璋一拍龙椅:“此事就这么定了!钦天监已经算好了日子,下月初八,便是黄道吉日。” “你这场婚事,也是为太子冲喜!谁敢再有异议,便是对太子不敬,对咱不孝了!” 为太子冲喜! 朱桂无奈的走出奉天殿。 王府门口,僕人们正在忙碌著,將原本“代王府”的匾额取下,换上一块崭新的,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南王府牌匾。 朱桂看著那块金光闪闪的新匾额,心里也是无语。 歷史真就要修正了唄? 想到这,他没有回府,而是调转马头,径直朝著东宫的方向而去。 东宫之內,一片死寂,浓重的药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朱桂屏退了左右侍卫,独自一人走进了太子朱標的寢殿。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温润如玉,被父皇和满朝文武寄予厚望的大明储君,如今只是一具形容枯槁的躯壳。 朱桂走近病榻时,浓重的药味几乎令人窒息。各种熬製的汤剂散发著苦涩的味道,与房间里焚烧的安神香混合在一起,说实在的,有些难顶。 朱標的脸颊深深凹陷,皮肤蜡黄鬆弛地贴在骨头上,双目紧闭,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著他还没有离开。 “大哥……”朱桂轻声呼唤。 朱標的眼皮艰难地动了动,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费力地睁开一条缝,浑浊的目光落在了朱桂身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却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朱桂知道,大哥已经病入膏肓,药石罔效,时日无多了。 所谓的冲喜,不过是父皇自欺欺人的最后一点念想罢了。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们垂手侍立,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形形色色的太医出入。 把脉过后皆是神情凝重,只能徒劳地摇头。 朱桂叮嘱太医用了些自己前世所知的临床护理方法。 他建议太医们保持寢殿內空气流通,让宫人定时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入。 又叮嘱他们用乾净的温水为太子擦拭身体,避免褥疮的產生。 最重要的是,他让厨房准备一些易於消化的米汤流食,用银勺一点一点地餵给太子。 太医们將信將疑,还是照做了。 当温润的米汤缓缓流进朱標的口中时,朱桂能感觉到太子的吞咽反射还在,这让他心中稍微燃起了一丝希望。 或许,这些微不足道的举动,能让大哥在最后的日子里,少受一些痛苦。 但朱桂心中清楚,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大哥的生命之火,已如风中残烛,隨时都会熄灭。 歷史的洪流,自有其强大的时间线回调,似乎並未因他这只蝴蝶的到来,而改变其最关键的流向。 离开东宫的路上,朱桂脑海中不断迴响著刚才的情景。 他想起前世读史时,对朱標之死的各种猜测。 有人说是被毒死的,有人说是累死的,也有人说是病死的。 如今亲眼所见,朱桂更倾向於最后一种说法。 朱標这些年来协助父皇处理政务,日夜操劳,身体早已透支。 这次西巡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嘛,我便是这歷史时间线里最大的变数唉。 第82章 真是藏龙臥虎之地! 父皇为了给大哥“冲喜“,下旨將凉国公蓝玉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圣旨刚到,整个王府都忙碌起来。 管家们开始筹备婚礼事宜,採购各种物品,联繫礼部官员商討仪式流程。 可朱桂內心毫无波澜。 主要是娶媳妇这件事,他確实没办法拒绝。 一旦接受,他就等於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一副名为“蓝玉案“的枷锁。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大哥的死,將会是点燃朱元璋心中那座猜忌火山的导火索。 为了给年幼的皇太孙朱允炆扫清所有障碍,一场腥风血雨的清洗在所难免。 而他这个手握海外雄兵,坐拥惊天財富,又与军方第一人蓝玉结为姻亲的藩王,將会成为最扎眼,也最烫手的山芋。 “大哥,你可得给咱再撑一会啊,可別丟分啊!精神点!“ 思绪万千间,他已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前。 僕人们正手脚麻利地將旧的“代王府“牌匾摘下,换上了一块崭新的金丝楠木巨匾。 这块匾额是宫中造办处精心製作的,选用的是最上等的金丝楠木,经过能工巧匠的精雕细琢,表面光滑如镜。 匾额上,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大字在阴沉的天色下依旧熠熠生辉——南王府。 换匾仪式进行得很隆重,礼部特地派了官员前来监督,確保一切合乎礼制。 只是,京城的空气里,早已瀰漫著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酒楼茶肆里,时常能听到窃窃私语,都是在议论朝中的风云变幻。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府上的门客和护卫,终日奔走於各个衙门口和勛贵府邸之间。 就在刚刚,朱桂路过德胜门时,亲眼看到晋王朱棡的马车停在一座豪华宅邸前。 车上下来的不仅有朱棡本人,还有几个衣著华贵的谋士模样的人物。 他们提著礼盒,神情恭敬地被迎入府內。 朱桂心中瞭然,那座宅邸是兵部尚书的府邸。 或设宴款待,或私下拜会,或赠送厚礼,忙得不亦乐乎。 拉拢朝臣,编织关係网,那点司马昭之心,简直路人皆知。 朱桂对此只感到一阵无语。 老朱可还坐在龙椅上,太子大哥也还剩一口气,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站队、拉山头。 难道他们忘了老朱是靠什么起家的? 朱元璋能从一个要饭的和尚,一步步爬到皇帝的位置,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他对人心的把握,对权谋的运用,堪称炉火纯青。这些藩王们的小动作,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朱桂想起史书中记载的那些惨烈场面,这他妈確实该啊,明著送谁能拦得住你说? 胡惟庸案、蓝玉案、空印案...一个个血淋淋的案例,这群蠢货,简直是在自寻死路。 朱桂反正是不掺和进这些破事里。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婚结了,然后立刻远走高飞,离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然而,他想置身事外,麻烦却偏偏要主动找上门来。 ...... 与此同时,在皇城另一端的户部官署之內,气氛同样凝重。 户部衙门是一座典型的明代官署建筑,青砖黛瓦,庄严肃穆。大门两侧立著两座石狮,威风凛凛。门前的台阶有三级,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走正门。门上悬掛著“户部“二字的匾额,字体端庄大气。 走进衙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前厅。厅內摆放著几张红木桌案,上面整齐地摆放著各种文书和帐册。墙上掛著歷朝歷代的財政法规和皇帝的詔书,提醒著每一个在此工作的官员,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么重大。 户部尚书吕昶,这位掌管著大明朝钱袋子的天官,此刻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对著几本空空如也的帐册发愁。 他的书房位於户部衙门的最深处,房间不算大,但布置得很雅致。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財政典籍,墙上掛著一幅字画,写著“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往常,他愁的是国库空虚,寅吃卯粮。 朱桂还记得他刚入朝会时,听到的最多的就是各部门哭穷的声音。 兵部要军餉,工部要工程款,礼部要办典礼的钱,连太医院都要买药材的钱。 每次朝会,吕昶的脸色都很难看,因为他总是要告诉皇帝,国库又空了。 可今天,他愁的是钱太多了。 一名身著青色官袍,面容清瘦但双眼异常明亮的中年官员,正站在他的书案前,神情严肃。 此人约莫四十来岁,身材中等,但站姿挺拔,透著一股书卷气。 他的眼神很特別,不是那种读死书的呆滯。 “部堂大人,“他开口道“下官昨日盘点了代王殿下交接的库藏。国库之內,黄金堆积如山,白银漫溢如海。这...这实非国家之福,而是祸根啊!“ 此人,正是户部主事夏原吉。 夏原吉出身江南书香门第,自幼聪慧过人,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二十岁中举人,二十五岁进士及第。 他在户部任职已有十年,从一个小小的主事做起,凭藉著出色的理財能力和敏锐的经济洞察力,逐步获得了上司的赏识。 吕昶对这个下属很是欣赏,不仅因为他能力出眾,更因为他敢於直言,敢於提出不同的观点。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官场上,这样的品质很难得。 吕昶闻言,深有同感地长嘆一口气:“元吉,你的担忧,本官何尝不知。这几日,老夫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如此巨额的金银,若是看管不严,滋生贪腐舞弊,你我便是万死莫辞的罪人。“ “部堂大人,贪腐还只是其一。“夏原吉摇了摇头,语出惊人,“下官担心的,是这批金银一旦流入市面,必將引致天下大乱!“ 吕昶眉头一皱:“此话怎讲?金银乃是硬通货,充盈国库,怎会引致大乱?“ 夏原吉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支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表:“部堂大人,“他压低了声音,“我大明流通之本,乃是洪武通宝铜钱与大明宝钞。民间百姓日常交易,皆用铜钱。一文钱买一个烧饼,这个比例已经维持了很多年。金银虽是贵物,却非流通之正幣。平常百姓家中,能有几两银子就算是富户了。“ 他顿了顿,接著说道:“如今市面上的金银总量本就有限,物价尚算平稳。可若是將这黄金,白银一股脑地投进去,会发生什么?“ 他没有等吕昶回答,便自顾自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金银之量暴增,其价必跌!就像市面上的米多了,米价就会便宜一样。而铜钱之量不变,其价相对於金银便会暴涨!如此一来,原本一两银子能买两石米的,现在可能只能买一石,甚至半石。市面上的物价必然飞涨。百姓手中的铜钱,一夜之间便会买不到东西。一斤米,或许会从十文涨到一百文!“ 吕昶听到这里,脸色开始发白。 夏原吉继续说道:“这与朝廷滥发宝钞,凭空夺走小民百姓碗里的口粮,有何区別?到时候,民心思变,盗贼四起,这会动摇国本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更要命的是,这种混乱一旦开始,就很难收拾。富商巨贾们会趁机囤积居奇,进一步推高物价。普通百姓的生活会更加困难。到时候,陛下辛苦建立的太平盛世,可能会毁於一旦!“ 吕昶听得冷汗涔涔。他虽是理財大家,却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在他的认知中,钱多总是好事,从来没想过钱太多也会出问题。 夏原吉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吕昶急切地问道,“总不能让这些金银,永远在库里发霉吧?“ 夏原吉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下官想了几种办法。第一,分批分地投放。比如说,每年只投放一部分,而且要分散到各个州府,不能集中在一地。第二,用这些金银去修建水利工程、道路桥樑等基础设施,这样既能消化掉一部分资金,又能造福百姓。第三,建立储备制度,大部分金银作为朝廷储备,只在紧急时期动用。“ “但是,“他的神色更加凝重,“这些都只是治標不治本的办法。最关键的问题在於,南王殿下既然能运回第一批,就极有可能运回第二批,第三批!下官听说,南王殿下在海外的產业规模极大,这些金银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並非一次性的问题,而是关乎国朝未来经济命脉的大事。下官以为,必须即刻入宫,向陛下陈明利害,並请南王殿下过来,共商对策!“ “解铃还须繫铃人。“吕昶喃喃自语,隨即猛地一拍桌子,“说得对!元吉,你隨我即刻入宫面圣!“ 两人匆匆整理了一下衣冠,带上相关的文书和帐册,快步走出了户部衙门。 半个时辰后,奉天殿的御书房內。 朱元璋此时正在处理政务,他穿著一件深蓝色的便服, 只是眉宇间多了些许疲惫。 当內侍通报户部尚书求见时,朱元璋头也没抬,只是说了一句:“让他们进来。“ 吕昶和夏原吉快步走进御书房,跪地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起来说话。“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本,“户部又有什么事?“ 吕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南王殿下带回的那批金银。“ 朱元璋眉头一皱:“怎么?有人贪污了?“ “不是的,陛下。“吕昶连忙摆手,“是钱太多了,臣等不知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听完吕昶和夏原吉的奏报,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连日劳心而出现了幻听。 “你们再说一遍?“他看著跪在下面的两个臣子,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户部...钱太多了,不出去,反倒成了祸害?“ 自登基以来,他听惯了户部哭穷,听惯了兵部要餉,听惯了工部要钱。每次朝会,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各部门的財政请求。建个宫殿要钱,修个城墙要钱,打个仗要钱,连宫里的宫女太监们的月例银子都经常拖欠。 他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听说,自己的户部尚书,竟然会因为钱太多而烦恼。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陛下,此事千真万確,绝非戏言!“吕昶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將夏原吉刚才那番“金银衝击论“又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脸上的错愕渐渐被凝重所取代。他虽然不懂什么经济学,但他听懂了夏原吉话里的核心——物价飞涨,百姓遭殃,国本动摇! 作为开国皇帝,朱元璋深知民心的重要性。他能从一个要饭的和尚坐上皇帝的位置,他太知道百姓的重要性了。如果因为自己儿子带回来的金银而导致民不聊生,那简直是得不偿失。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朱元璋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总不能把这些金银都扔到海里去吧?“ 夏原吉叩首道:“陛下,解铃还须繫铃人。此事由南王而起,或也只有南王能解。南王殿下能从海外带回如此巨富,想必对这金银之道,有远超我等的见解。恳请陛下召南王前来,共商国策。“ 朱元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传旨,召南王朱桂,即刻来御书房见驾!“ 当圣旨传到南王府时,朱桂正在书房里研究著从南洋带回来的各种地图和资料。 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再次被一纸圣旨召入了宫。 当他踏入御书房,看到父皇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以及一旁愁眉苦脸的吕昶和神情严肃的夏原吉时,有些无语。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桂儿,你来了。”朱元璋指了指吕昶,“你带回来的那些金银,户部说他们没法处置,你给朕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昶和夏原吉不敢怠慢,连忙又將那套钱太多会引发大乱的理论,对著朱桂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朱桂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通货膨胀……货幣体系……金银本位…… 好傢伙,在遥远的十四世纪末,在大明朝的朝堂之上,竟然有人能如此清晰地洞悉现代经济学中最核心的风险之一! 他看著眼前这个目光锐利,逻辑清晰的青袍官员夏原吉。 大明朝,真是藏龙臥虎之地! 第83章 钱患 见朱桂久久不语,只是盯著夏原吉,朱元璋眉头微蹙:“怎么,你也觉得他们是危言耸听?” “不。” 朱桂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儿臣非但不觉得是危言耸听,反而觉得,夏大人所言,已是燃眉之急。” “儿臣只是震惊於,我大明朝堂之上,竟有如此远见卓识之士。” 这句发自內心的讚嘆,让夏原吉微微一愣,隨即拱手道:“殿下谬讚。下官也只是纸上谈兵,终究是些浅见。” “不,夏大人,你看到的不是浅见,而是祸根。” 朱桂收敛心神向前一步,环视三人,拋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的问题:“父皇,吕尚书,夏大人,儿臣想请教一个问题——何为钱幣?” 这个问题问得突兀,朱元璋和吕昶都愣住了。 钱不就是钱吗?还能是什么? 唯有夏原吉,眼中精光一闪,稍作思忖,便沉声答道:“回殿下,下官以为,钱幣者,非金银铜铁本身,亦非纸张。其本质,乃是朝廷与万民之间的一种约定,用以衡量万物之价值,便於交易流通。百姓信之,则废纸可为钱。百姓弃之,则黄金亦同土。” 说得好! 朱桂心中暗赞一声。 这个回答,已经触及了信用货幣的本质。 “夏大人所言极是!” 朱桂朗声道,他决定顺著这个思路,將话题引向更深处,“我华夏自商周始,以贝为幣,后有刀布圜钱,至秦一统,方有半两钱。” “歷经两汉魏晋,皆以铜钱为本。” “钱幣的形態在变,但其背后,是百姓对它的信任不变。” “铜就是铜它本身就有价值,可以铸成铜器。可以熔了再铸,所以百姓信它。” 他话锋一转:“可父皇,咱们大明的宝钞,它真的值那一贯钱吗?” 此言一出,御书房內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这是在直接质疑朱元“平生得意之作”的大明宝钞。 无异於当面打皇帝的脸。 吕昶嚇得脸色发白,拼命给朱桂使眼色。 朱元璋的面色也是一抽。 但他没说什么,也只是在等待朱桂的下文。 见状,朱桂继续说道:“宋有交子,元有中统钞,再到我大明的宝钞,为何歷朝歷代的纸幣,最终都免不了沦为废纸的下场?” “儿臣以为,其根本原因在於,根基不牢!” “纸幣,说到底,就是一张印了字的纸。” “朝廷说它值一贯,它就值一贯。” “但这份价值,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朝廷的信用!凭的是这张纸,隨时可以去官府兑换成等价的金,银,铜钱!” “可无论是宋,元还是我大明,都在金属货幣体系尚未完善,国库储备远不足够的情况下,就强行推行纸幣。” “这就好比是盖一座万丈高楼,地基却只挖了三尺深!” “初期尚可,可一旦朝廷因为用度紧张,开始滥发宝钞,印出来的纸越来越多,而国库里能兑换的铜钱还是那么多。” “百姓们又不傻,手里的纸换不来铜钱,谁还信它?” “这宝钞的价值,自然就一落千丈!” 朱桂的这番话,让朱元璋直接一个后仰。 他一生杀伐果断,最重实际。 当然知道宝钞在民间已经形同废纸,但之前一直將原因归结於奸商囤积,百姓愚昧。 从未想过,问题的根子,出在他自己建立的这套体系上。 大明宝钞发行的根源,就是为了解决开国之初铜料短缺和財政紧张的问题。 为了强制推行,朝廷甚至下达了禁金银交易的律令。 规定民间所有金银都必须兑换成宝钞使用。 这种强制手段,加上后来为了填补財政窟窿而毫无节制的超发。 导致洪武二十五年初期,一贯宝钞在民间的实际价值,已经跌到了不足二百五十文钱,贬值超过四倍,早已信誉扫地。 “那依桂儿之见,该当如何?” 朱元璋他已经完全被朱桂的理论所吸引。 “很简单。” 朱桂斩钉截铁地吐出四个字:“重铸新幣!” “重铸新幣?” 吕昶和夏原吉同时惊呼出声。 夏原吉的反应最快,上前一步追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废黜宝钞,以金银为本,铸造金钱,银钱,使其在市面之上,与铜钱一同流通?” “正是!” 朱桂肯定了夏原吉的理解,目光灼灼地看著朱元璋,“父皇,大明如今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信用!” “宝钞之弊,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若强行维持,只会让民怨越积越深。” “如今儿臣带回了足够的金银铜料,正是天赐良机!” “我们必须立刻铸造全新的金幣,银幣,以十足的成色,精准的重量,向天下人宣告,朝廷的钱,是真的钱!是可以当饭吃的硬通货!” “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挽回朝廷岌岌可危的信用,让混乱的经济恢復秩序!” “至於宝钞。” 朱桂顿了顿:“可以逐步回收,或设一个最后的兑换期限,让其彻底退出流通。长痛不如短痛!” 夏原吉激动地补充道:“陛下!殿下所言,乃是万世良策!” “一旦金银铜三幣並行,以国家律法规定其兑换比例,则货幣之本立矣!” “日后即便再发行纸幣,只要有足够的金银储备作为根基,百姓心中有底,便不会重蹈覆辙!” “好一个万世良策!” 朱元璋猛地一拍御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来回踱步,眼中的阴霾也消散了一些。 但他终究是一代雄主,兴奋过后,立刻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他停下脚步,看向朱桂:“桂儿,当年朕滥发宝钞,是因为国库空虚,用度紧张。今日你带回了金山银山,朕若是有朝一日又手头紧了,忍不住多铸了些金幣银幣,岂不是又要走上老路?” 来了!这才是最核心的问题! 朱桂心中一凛,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父皇,正因如此,儿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新幣铸成之后,朝廷必须立下一条铁律,並昭告天下,由天下万民共同监督!” 第84章 两人对视一眼,臥槽? “哦”朱元璋对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尤其是朱桂的最后一句由天下万民共同监督! 真是狠狠插他心窝子。 自己也是从百姓爬上来,所以老朱现在虽然贵为皇上,但从根子里就有这个群体有种莫名的亲和感。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继续说说看!” 朱桂早就把他这个便宜老爹的心思给研究透了,外加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於是朱桂顿了顿继续说道:“儿臣以为,每年新增铸的货幣总量,无论是金,是银,还是铜,其总价值,绝不可多於当年国库总收入的十分之一!” “此举,是为朝廷的信用,上一道保险!也是为了向天下人证明,朝廷绝不会再肆意掠夺百姓的財富!如此,则国朝信誉,方可万世不移!” 十分之一! 这个提议,让朱元璋的猛地一缩。 他听懂了,他完全听懂了自己这个儿子话中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一个建议,也是一种警告。 毕竟朝廷若是没有信誉,保不齐会重蹈前朝覆辙。 他看著朱桂那坦然无畏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 有被儿子当面揭开疮疤的尷尬。 但更多的,是一种骄傲和欣慰。 他朱元璋的儿子,不仅能为他打下万里疆土,更能为他设计万世不移的国策! “好!好!好!” 朱元璋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就依你!朕就给自己套上这道枷锁!” 他猛地转身宣布:“传朕旨意!此事,就由你南王朱桂全权总揽!户部,工部全力配合!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让朕看到,能让大明百姓放心用到一百年,两百年的新钱!” “儿臣,遵旨!” …… 当朱桂,吕昶和夏原吉一同走出御书房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夏大人,走吧,咱们去工部看看。” 朱桂说道。 “殿下请。” 前往工部宝源局的路上,朱桂的脑子飞速运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铸幣的方略已经定下,但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他想到了一个后世经济学中最经典的定律——劣幣驱逐良幣。 一旦朝廷铸造出成色十足的“良幣”。 而民间流通的,还有那些成色不足的旧钱,私铸的“劣幣”。 百姓们出於利己之心,一定会把“良幣”收藏起来,或者熔化掉,而在交易中优先使用“劣幣”。 长此以往,市面上流通的,將全是劣质货幣,新幣改革的效果將大打折扣。 还有防偽,金银货幣价值高,必然会引来无数亡命之徒偽造。 如何设计出难以仿製的纹饰和工艺,也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隨行的一位户部老司官似乎看出了他的忧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可是担心新幣铸成后,会被奸民熔炼,或被劣幣所驱?” 朱桂轻轻点了点头:“哦?老先生有何高见?” 那老司官躬身道:“殿下,此事实则不难。我大明铸造洪武通宝铜钱时,便早已有了对策。铜钱並非纯铜,而是以铜为主,掺入一定比例的锡,铅,铸为合金。如此一来,其熔炼之后的价值,反而不如一枚完整的铜钱。奸民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去熔了。” “至於金银新幣。” 老司官继续说道:“亦可效仿此法。在金银之中,按精准比例,掺入少量的铜或锡。” “如此铸出的新幣,成色上或许並非十足赤金白银,但只要朝廷信誉为本,法令严明,百姓认的,是这枚印著大明通宝的钱,而非金料银料本身。” “此法,既可防熔炼,又因其合金比例乃是国家机密,外人难以仿製,也可起到防偽之效!” 朱桂听完,微微点头。 合金铸幣一个简单的方法,却同时解决了“劣幣驱逐良幣”和防偽两大难题。 他看著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司官,又看了看身旁目光灼灼的夏原吉, 有如此能臣干吏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好!” 朱桂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就这么办!一个月!我们不仅要铸出新钱,更要铸出一套足以奠定大明未来百年经济根基的新制度!” ....... 京城的工部宝源局,这个大明王朝的官方铸钱机构。 这几日正经歷著一场前所未有的忙碌。 往日里,这里虽然炉火不熄,却总带著一种暮气沉沉的按部就班。 工匠们慢悠悠地翻砂,慢悠悠地浇铸,铸出的洪武通宝也总是品相不一,粗糙不堪。 可现在,整个宝源局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全新的生命力,变得热火朝天,亢奋异常。 朱桂的到来,彻底顛覆了这里的生產模式。 他几乎是住在了这里,与户部尚书吕昶,主事夏原吉。 以及工部的一眾官员和老匠人,日夜不停地商討著新幣的每一个细节。 短短数日之內,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货幣体系便已规划成型。 彻底废黜信誉崩溃的大明宝钞,改用金,银,铜三级金属货幣。 “殿下,这合金的配比,可是关键中的关键。”一位在宝源局干了一辈子的老司官,捧著几块刚刚试铸出的样品,神情中带著激动:“金幣,以六成半黄金,三成白银,再加入半成铜,熔炼而成。” 朱桂看著手中的样品,那色泽金中带润,既有黄金的尊贵,又带著一丝银的柔和,硬度也远超足金。 “银幣,则以六成半白银,三成精铜,半成锡,铸为合金。” 夏原吉在一旁补充道,他已经彻底成了朱桂的拥躉,对於这套全新的体系,他比谁都上心。 “如此,则金银之幣,其熔炼后的原料价值,皆低於其法定面值。” “奸民无利可图,劣幣驱逐良幣之患,可解其一。” “铜幣,便依老先生所言,以铜铁为主,另掺杂料,使其坚固耐用,又无熔炼之利。”朱桂对那老司官点了点头,表示讚许。 最核心的兑换率,也很快被確立下来。 为了便於计算和推广,朱桂力排眾议,採用了最简洁的十进位阶梯:一金幣,兑十银幣;一银幣,兑十铜幣;而一枚铜幣,则等值於民间习惯使用的一百文旧制铜钱。 这个体系清晰明了,百姓一听就懂,大大降低了推广的难度。 接下来,便是新幣的设计。 当工部的画师呈上几幅以龙凤,祥云为主题的设计图时,朱桂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太俗。” 他摇了摇头:“我大明的新幣,要承载的,是华夏之魂,是万世之基。” 有人提议,將皇帝的肖像铸在钱幣上,以彰显皇权天授。 这个提议立刻被朱桂否决。 他给出的理由冠冕堂皇:“父皇乃万乘之尊,岂能容於俗物之上,经万民之手流转沾染?此乃大不敬!” 他真正的想法是,这套货幣体系他將来是要原封不动地搬到自己的地盘上去的,总不能让自己的子民天天用著印有朱元璋头像的钱。 主要还是给后面印自己的头像留点空间不是? 最终,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以华夏始祖三皇为像。 “金幣呢,正面铸人文始祖伏羲之像,背面铸万里长城之图。寓意我华夏文明之开端,与大明守护江山之决心。” “而银幣,正面铸尝遍百草的神农之像,背面铸饱满的稻穗。寓意我大明以农为本,佑万民丰衣足食。” “最后铜幣,则正面铸造车指南的黄帝之像,背面铸刀剑戈矛。寓意我大明兵锋所指,四海臣服,兼併天下之志!” 这个方案一出,满场皆惊。 吕昶和夏原吉对视一眼,臥槽??? 他们原以为南王殿下只是精於理財商道,没想到其胸襟抱负,竟是如此宏大。 这段时间,宝源局的炉火照亮了半个京城的夜空。 十天后,朱桂捧著一个紫檀木匣,再次走进了皇宫。 御书房內,朱元璋的脸色比一个月前更加憔悴。 太子的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日渐沉重,如今已是彻底臥床不起,全靠参汤吊著一口气。 这让朱元璋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整日里阴沉著脸,朝堂上的气氛压抑得眾臣子战战兢兢的。 “儿臣朱桂,参见父皇。” ”朱元璋抬起头问道:“桂儿事情办得如何了?” “幸不辱命。” 朱桂打开木匣,將三枚崭新的钱幣,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当朱元璋的目光落在那三枚钱幣上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他见过的任何一种钱。 金幣灿烂却不耀眼,银幣温润且有光泽,铜幣古朴又显得厚重。 每一枚都大小统一,厚薄均匀,入手沉甸甸的,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质感。 他拿起那枚金幣,指腹轻轻摩挲著上面的人像。 伏羲的面容庄严肃穆,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看透千古。 背面的长城,蜿蜒起伏,烽火檯历歷在目,一股雄浑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好……好啊!” 朱元璋原本死寂的眼中,也是开心了点。 他將三枚钱幣在掌心顛了顛,又一枚枚仔细地端详,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久违的笑容。 竟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 第85章 你看,又把老头子拿捏住了 “桂儿,这……这真是钱?如此精美,咱怕是那些王公贵族,得了之后都只会藏在家中,不捨得拿出来用啊!”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喜色又化为一点忧虑,“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劣幣驱逐良幣,这新幣如此精良,百姓们都把它当成宝贝藏起来,市面上还是用那些烂铜钱,那这新幣改制,岂不是白费功夫?” 朱桂心中一笑,从容不迫地答道:“父皇的担忧,儿臣与眾臣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 “合金之法。此幣看似精美,但其真正的金银含量,经过精密计算,略低於其面值。百姓若將其熔炼,所得金银,反而不如直接用它买东西划算。无利可图,自然就断了他们囤积熔炼的心思。”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朱桂的语气自信道:“便是儿臣虽在海外,却是能给咱大明每年输送金银!” “百姓们就算囤积,我们也能源源不断地向市面投放,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发现,这钱,是藏不住也藏不完的,只能拿出来销流通。” “到那时,新幣之势,便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无可阻挡!” 朱元璋听得心潮澎湃。 他看著自己这个儿子,眼神越发复杂。 这个儿子,不仅能为他解决眼前的难题,更能为他带来无穷无尽的財富和底气。 “好!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朱元璋將钱幣小心翼翼地放回匣中,心中的一块大石彻底落下。 然而,朱桂却知道,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趁热打铁,躬身奏道:“父皇,新幣铸成,只是解决了钱本身的问题。但如何让这些钱,更好地为我大明效力,使其生钱,才是真正的关键。” “儿臣斗胆,还有一个更为激进的构想,想请父皇定夺。” “哦?” 朱元璋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说来听听。” 朱桂深吸一口气,拋出了一个足以顛覆这个时代金融观念的词语:“儿臣建议,由朝廷出面,在全国各地,设立官办的大明钱庄!” “钱庄?”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並不新鲜,民间早有类似的机构,不过是存放和兑换银钱的地方。 只是大明虽然立国已有二十五年,但边关战事不断,外加每年的灾荒飢祸,宝钞超发等诸多因素,导致官方的信誉实际上非常差。 即便民间的一些铺子,也並不被大多百姓所接受。 “父皇,儿臣说的钱庄,与民间那些小打小闹的铺子,截然不同。” 朱桂解释道:“民间百姓,富商大贾,手中有閒钱,大多是窖藏於地下,或锁在箱中。这些钱,都是死钱,对国计民生毫无益处。” “而我们的大明钱庄,要做的,就是让这些死钱,活过来!” “钱庄不仅可以为百姓提供安全稳妥的存款和匯兑服务,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反过来,给存钱的百姓,支付利息!” “利息?” 这个词,朱元璋懂,就是借钱要付的钱。 可存钱,怎么还要倒给钱? 这不合常理。 朱桂没有理会朱元璋的疑惑,继续说道:“父皇,这便是关键!百姓把钱存在钱庄,不仅安全,每年还能凭空多出一笔收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何愁他们不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 “如此一来,天下之財,便可通过遍布全国的钱庄,源源不断地匯入国库!我们用这些钱,去投资能获利的產业,去修桥铺路,去兴修水利,甚至可以放贷给那些需要资金的商人和工坊,收取更高的利息!” “这一收一放之间,產生的巨大利润,將成为我大明最稳定,也最庞大的財政来源!” 不等朱元璋消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一旁的夏原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激动:“陛下!南王殿下此策,乃是真正的万世良策啊!此法若成,国库將永无空虚之日,我大明何愁不富?何愁不强?此乃富国强兵之无上大道啊!” 朱桂適时地从袖中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奏摺,双手呈上:“父皇,这是儿臣对大明钱庄的详细规划,以及对其初期收益的估算。儿臣预计,钱庄一旦铺开,仅第一年,吸纳的民间存银和放贷的收益,便可为大明带来不下千万两的净收入!” “一…一千万两?!”朱元璋接过奏本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 被这个数字彻底镇住了。 就在前不久,儿子带回千万两黄金白银,已经让他觉得是天降横財。 如今,儿子又告诉他,用一个法子,每年都能凭空变出千万两白银来! 他低头看著奏本上那一个个清晰的条目和精密的演算,再抬头看看自己这个神情自若的儿子,心中涌起一股荒谬而又真实的感觉。 难道,我朱元璋的儿子,真的是天上的財神爷下凡不成? 朱桂看著父皇和夏原吉震惊的模样,脸上虽然平静,心中却在微笑。 他之所以如此尽心尽力,甚至不惜拿出超越时代的银行理念,表面上是为了大明,为了父皇,但更深层次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他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大明朝,是他最好的试验田。 这里有最顶尖的人才,比如夏原吉。 有最强大的国家机器,可以强制推行任何政策。 他要利用大明的资源,为自己未来的金融帝国,进行一次成本最低,规模最大的內测。 等这套体系在大明运行成熟,等他將夏原吉这样的干才“挖”到自己的地盘上。 到那时。。。 父皇,你看到的只是在第一层啊。 “父皇,”朱桂迎著朱元璋的目光,神色坦然,:“儿臣知道父皇在顾虑什么。如此庞大的钱庄,牵扯天下財富,其权柄之重,甚至不亚於户部。若所託非人,或监管不力,非但不能富国,反而会滋生出前所未有的巨贪,动摇国本。” 他没有等朱元璋发问,便主动將这层窗户纸捅破。 “所以,儿臣以为,这大明钱庄,名义上必须由户部总揽,日常经营由吕尚书和夏大人这样的能臣干吏负责。” 朱桂顿了顿,拋出了核心的利益分配方案:“但其根本,必须是皇家產业。钱庄的所有权,皇家占七成,国库占三成。” “如此,则天下財富尽归於父皇內库,既能充盈国用,又能让皇室掌握绝对的话语权。” 这个提议,堪称绝妙。 將钱庄归於户部管辖,给了满朝文官一个面子,让他们有了参与感,减少了推行新政的阻力。 而將七成股份归於皇家,则將最大的利益牢牢锁在了朱元璋自己的手里。 这意味著,钱庄赚的每一笔钱,大头都是皇帝的私房钱。 果然,朱元璋紧绷的面色缓和了些许。 他不在乎什么名义,他只在乎实际的掌控权和收益。 朱桂见状,趁热打铁,拋出了另一个让朱元璋无法拒绝的诱饵。 “此外,儿臣还有一个建议。” 他向前一步:“自下月起,京中所有官员的俸禄,不再由户部发放,一律改由大明钱庄支取。所有俸禄,皆以金银新幣结算,並登记在册,记录在案。” 吕昶和夏原吉闻言,先是一愣, 隨后瞬间明白了这一招的狠辣之处! 朱元璋的眉头猛地一挑,身体微微前倾。 朱桂微微一笑,解释道:“父皇,官员俸禄几何,朝廷有定数。一个三品大员,一年俸禄多少银子,帐上一目了然。可若是他家中的地窖里,藏著数倍於俸禄的金银,那这些钱,是从何而来?” “以前宝钞泛滥,金银罕见,查帐无凭。可如今,新幣独尊,每一笔合法的收入,都从钱庄流出。锦衣卫只需去查抄其家產,再与钱庄的俸禄记录一对照,贪了多少,受了多少贿,立刻水落石出,再无狡辩的余地!” 这一招,等於给大明朝所有的官员,都套上了一个无形的財务枷锁。 “好!”朱元璋终於忍不住,他双目放光,眼中满是兴奋, 他一生最恨的,便是贪官污吏。 他剥皮实草,凌迟处死,用了无数酷刑,却始终无法根绝贪腐。 而朱桂的这个法子,是从根子上,断了官员们藏匿非法收入的途径! 其实朱桂知道,有些官员若是想贪,这种制度其实也拦不住。 但是,这不是得让老头高兴高兴嘛?虽然不能完全断绝贪墨,但能有点方法在总是好的。 看著朱元璋激动地来回踱步,看吧,又把老头子给拿捏了。 “就这么办!”朱元璋朗声道。 但片刻之后,他又停了下来,目光再次看向朱桂,拋出了一个的问题。 “官员们是管住了。可钱庄里的人呢?他们监守自盗,又该如何防范?朕把天下钱財都交给了他们,他们若是起了贪心,岂不是比朝中所有贪官加起来,还要可怕?” 终极的谁来监督监督者的问题。 朱桂心中早有准备,躬身道:“父皇圣明。正因如此,儿臣才说,钱庄由户部管,却不归户部所有。在钱庄之上,还需设立一个独立的督查机构。” “儿臣建议,可从锦衣卫中,挑选一批最忠诚,最精通算学的校尉,成立一个专门的『审计司』。此司不归户部,不归钱庄,直接对父皇您一人负责!”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吕昶和夏原吉的脸色都不由自主地白了一下。 那是悬在所有官员头顶的一把利刃。 朱元璋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正合他意。 但朱桂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不过……” 朱桂的语气一转,“这个审计司,只有审核权,没有处置权。 他们唯一的职责,就是定期核查钱庄的所有帐目,寻找漏洞,並將所有可疑之处,直接密奏给父皇。 至於如何处置,抓谁,杀谁,全凭父皇圣断。” “如此,既能用锦衣卫之利刃,震慑宵小,又能防止其权力过大,干涉钱庄的正常运转。查帐的不管钱,管钱的不握刀,互相制衡,方为长久之计。” 朱元璋的嘴角其实已经压不住了,这十三子难不成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看著这个爭气的儿子,所做之事完全是为国为民,忧国忧民,为大明朝的万世之基业著想。 再想想这段时间锦衣卫给他的关於秦王,晋王的匯报。 以及自己的好大儿朱標眼下的情况。 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亏欠这个儿子了? 甚至在心里,有了一些在某些方面的动摇。 朱桂依旧保持著恭敬地姿势,你看,又把老头子拿捏住了。 第86章 大明新业务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满足了朱元璋用特务机构监视一切的控制欲,又安抚了文官集团对锦衣卫的恐惧,划清了权力的边界。 夏原吉听得是心悦诚服,看向朱桂的眼神,已经近乎於崇拜。 这位南王殿下,不仅懂经济,更懂帝王心术,懂制衡之道! “好!好一个查帐的不管钱,管钱的不握刀!” 朱元璋仰天大笑:“桂儿,此事,咱就全权交给你去办!咱要看到大明皇家钱庄,在京城开业!” “儿臣,遵旨!” ... 几天时间一闪而过,对於京城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但对於整个官场和工部,户部的官员们来说。 太难顶了。 南王朱桂自从领命之后,展现出了惊人的精力和行动力。 他先是徵用了位於京城最繁华的东市口的一座三层楼高的废弃官署。 在工部数百名工匠的日夜赶工下。 这座原本糟烂的建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 青砖被磨得光滑如镜,原本的木质门窗全被换成了厚重的铁柵栏,门口更是立著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由宫中禁军二十四小时轮班站岗。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门之上,悬掛起了一块巨大的金丝楠木牌匾,上面是朱元璋亲笔题写的六个烫金大字—大明皇家钱庄。 与此同时,夏原吉在朱桂的授意下,从户部精挑细选了上百名精通算学,品性端正的官吏,进行了一场封闭式的“岗前培训”。 存钱给利息,异地可匯兑,凭票可支取… 一个个全新的概念,衝击著这些传统官吏的认知。 京城的百姓们,则是彻底看傻了眼。 他们议论纷纷,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皇家钱庄”充满了好奇与怀疑。 “听说了吗?东市口那,皇上开了个钱庄!” “钱庄?存钱的地方?俺们那点铜板,还不够塞牙缝的,存个什么劲儿。” “你懂什么!听说啊,把钱存进去,不但不收保管钱,还倒找你钱呢!叫什么……利息!”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莫不是骗人的吧?” “谁敢骗?那可是皇家的买卖!牌匾都是当今皇上亲手写的!我还听说啊,以后官员们发俸禄,都得去那儿领呢!” “真的假的?那可得去看看。我还听说皇上铸了新钱,精美得跟宝贝似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好奇,怀疑,期待…种种情绪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瀰漫。 大明皇家钱庄正式开业的这一天,终於到来。 这一日,恰逢每月初一,京官们发俸禄的日子。 大理寺丞孙永平起了个大早,心情却不怎么明朗。 他是个从七品的京官,官不大,人却清廉,两袖清风。 可这清廉的代价,就是穷。 每个月最让他头疼的,就是去户部领俸禄。 那点微薄的俸禄,大半都是早已一文不值的大明宝钞,能换到几吊成色不足的铜钱,就算运气好了。 靠著这点钱,要养活一家老小,实在是捉襟见肘。 他唉声嘆气地来到大理寺官署,却被告知,今日领俸禄的地点改了。 “大人,上头传下话来,今儿个所有衙门的俸禄,都统一去东市口的皇家钱庄领取。”一名小吏通知道。 “皇家钱庄?” 孙永平一头雾水,和其他同僚们一样,既懵圈又好奇。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东市口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高大的门楣,精美的建筑,门口排著长长的队伍,却不是来存钱的百姓,而是和他们一样,来自京城各大衙门的官员。 眾人怀著忐忑的心情走进钱庄,內部的景象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宽敞明亮的大堂,一排长长的,由上好黄梨木打造的柜檯,將內外隔开。 柜檯后面,坐著一个个身穿统一青色布袍的帐房先生,他们面前都摆著一个算盘,神情专注。 而最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在大堂正中央,背手而立,亲自监督著这一切的,竟然是当今圣上最炙手可热的儿子——南王朱桂! “南王殿下千岁!” 官员们不敢怠慢,纷纷上前行礼。 “诸位大人免礼。” 朱桂微微頷首:“今日是钱庄开业第一天,也是诸位第一次在此领取俸禄,本王在此,是想看看这新法子,诸位用著是否还顺心。” 官员们面面相覷,不知该如何回答。 孙永平犹豫了半天,仗著自己官小人微,壮著胆子,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拱手问道:“殿下,下官孙永平斗胆问一句,今日发的俸禄,那宝钞,可否能少一些?” 他此言一出,周围所有官员都竖起了耳朵,这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 朱桂闻言,朗声大笑起来。 他目光看著在场所有官员,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孙大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他清了清嗓子。 “本王今日在此,便当著诸位的面,宣布三件事!” “第一!自今日起,我大明官员俸禄,將彻底废黜宝钞!所有俸禄,一律以朝廷新铸的金银铜幣发放!” 轰!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个消息,朱桂的第二个消息宣布。 “第二!父皇体恤百官辛劳,特下旨意。自本月起,京中所有官员,俸禄普涨五成!” 加薪五成! 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隨即,爆发出了山崩海啸般的议论声。 “什么?加薪五成?我没听错吧?” “天爷啊!不发宝钞,还给涨俸禄?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孙永平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 朱桂抬手,示意眾人安静。 “第三!诸位家中若还有积存的旧宝钞,不必担忧。自今日起,可隨时来我大明钱庄,按照票面价值,一比一兑换成新铸铜幣!朝廷,绝不让百姓和诸位吃亏!” 这句话,爆了。 眾官员一个个脸红脖子粗地亢奋喊道:“陛下圣明!南王殿下仁德啊!” “陛下圣明!南王殿下仁德!” 所有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无论派系如何,在这一刻,脑子里都转悠著刚刚地话。 加薪,发硬通货,还负责回收已经等同於废纸的旧钞。 这三板斧下来,直接收买了整个大明朝的官僚集团! 很快,第一个领到俸禄的官员,颤抖著双手从柜檯后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布袋。 打开一看,里面不是发霉的宝钞,也不是粗製滥造的铜钱。 而是一枚枚崭新的,闪烁著温润光泽的银幣,和一串串厚重规整的铜幣。 有胆子大的官员,立刻就拿著自己积攒了半辈子,几乎快要烂在箱底的宝钞,去专门的兑换窗口。 当他真的按照一贯兑一百铜幣的比例,將一堆废纸换成了沉甸甸的铜钱时,他激动得老泪纵横。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地传遍了整个京城。 领到俸禄的官员们,喜悦之情溢於言表,他们几乎是奔走相告。 新幣因其精美的铸工,稳定的价值,以及皇家钱庄那“隨时可兑换”的强大信用背书,迅速地被市场所接受。 百姓们他们对新幣的信任度直线飆升。 市场的物价,在经歷了短暂的混乱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稳定了下来。 宝钞滥发导致的恶性通货膨胀,就这么被一套全新的货幣体系,釜底抽薪般地解决了。 朱桂每日都坐镇在钱庄之中,表面上是在监督钱庄的运营,实际上,他的目光,却在那些从户部调来的官吏身上,一一扫过。 夏原吉的才干,自不必说,已经被他牢牢锁定。 还有那个负责兑换窗口,总能用最快速度算出复杂兑换比例的主事周义。 那个负责库房管理,將数千万两金银铜料管理得井井有条,帐目一丝不苟的吏目吴庸。 ……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身影,都被朱桂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夏大人。” 这一日,朱桂將夏原吉叫到內堂,状似隨意地说道,“京城钱庄的模式,如今已然成熟。本王想著,我那封地琼州府,地处海外,经济闭塞。是不是也该开一家钱庄分號,以通商路,富庶一方?” 夏原吉闻言,立刻点头称是:“殿下此举,乃是经略四方,造福於民的大好事!臣以为,大有可为!” 朱桂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已经制定好了长远的计划。 等到他那场婚事办完。 他就要以在封地琼州府开设钱庄分號,需要得力干才为名,光明正大地向父皇借人。 他要將夏原吉,周义,吴庸……这些他精心筛选出来的金融人才,一个不落地,全都带回自己的南洋。 到那时,他將利用这些人才,铸造真正属於他自己的货幣,建立独立於大明之外的经济与金融体系。 父皇,还有满朝文武,他们只看到了一个蒸蒸日上的大明钱庄,一个富国强兵的希望。 而我朱桂看到的,是一颗即將新生的,属於我自己的,金融帝国的种子。 未来整个世界的財富,都在招手。 第87章 赶紧摇(要)人 京城就像一口烧得滚烫的铁锅,而大明皇家钱庄的开业,就是泼进去的一瓢冷水,瞬间激起了漫天沸腾的白汽。 一朝开业,其过程之顺利,甚至超出了朱桂自己的预料。 他本以为,如此顛覆性的变革,必然会触动无数人的利益,招来明枪暗箭。 可事实是,钱庄的开业,非但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阻碍,反而像是顺水推舟,受到了各方势力心照不宣的欢迎。 究其原因,无他,唯利益尔。 对於秦王,晋王这些眼高於顶的藩王,以及京中的公侯勛贵们来说,他们手中积压了海量的,早已沦为废纸的大明宝钞。 这些宝钞是歷年来朝廷发的俸禄,赏赐,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孝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如今,朱桂的皇家钱庄竟然开放了宝钞兑换业务。 按照票面价值一比一兑换成崭新的,成色十足的铜幣。 这无异於將他们手中发霉的废纸,变成了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一时间,各大王府,公侯府邸的管家们,抬著一箱箱几乎快要腐烂的宝钞,在钱庄门口排起了长龙。 当他们真的將那些废纸换成了沉甸甸的,散发著金光的新幣时。 那份欣喜若狂,是发自肺腑的。 他们看朱桂的眼神,都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复杂。 而对於寻常百姓和商贾来说。 新幣的出现,彻底解决了市场交易的混乱。 过去,他们不得不忍受宝钞的贬值和劣质铜钱的困扰。 一笔交易,往往需要费大量时间去检验铜钱的成色。 甚至要用剪刀將其剪开查看。 而朱桂推出的新幣,大小规整,图样精美,尤其是边缘那道细密的防偽滚边,让私铸仿冒的难度呈几何倍数增加。 更重要的是,新幣的价值,有皇家钱庄这个庞然大物作为信用背书。 一枚新铜幣,就是一百文。 童叟无欺,天下通行。 这种便利性,让新幣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便获得了市场的广泛认可。 迅速取代了旧有的货幣,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流通起来。 当然,真正让整个京城为之侧目的。 还是钱庄推出的“储蓄”业务。 “把钱存进去,不仅安全,一年还能多拿一分的利息?”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在京城的街头巷尾,酒楼茶肆,盪起了层层涟漪。 起初,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 自古以来,只有借钱给利息的,哪有存钱还倒找钱的道理? 这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 然而,当第一批领到新幣俸禄的官员们,抱著试一试的心態。 將部分薪水存入钱庄,並真的拿到了一张印刷精美。 盖著皇家钱庄大印的存单时,风向开始变了。 紧接著,在朱桂的暗中授意和推动下。 京城几家最大的商號。 他们敲锣打鼓,用十几辆大车,將数十万两白银和堆积如山的铜钱。 浩浩荡荡地运进了皇家钱庄。 这一下,彻底引爆了京城富户们的热情。 观望,怀疑的情绪被贪婪和从眾心理所取代。 那些家中地窖里藏著几千上万两银子。 整日里担惊受怕,怕被贼偷,怕被官抄的富商地主们,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他们不再犹豫,纷纷將压箱底的財货取出,一车一车地往钱庄里送。 短短几日,大明皇家钱庄的库房便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被迅速填满。 堆积如山的铜钱,码放整齐的银锭。 这一切,让负责清点的户部官吏们看得是心惊肉跳,手脚发软。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啊? 站在钱庄二楼的窗边,朱桂俯瞰著楼下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的景象,脸上露出笑容。 不过一个庞大的金融帝国,光有钱是不够的。 它需要无数精明强干的人才,来作为支撑其运转的骨架与血肉。 他的目光,越过喧闹的大堂。 落在了那些正在忙碌的钱庄职员身上。 这些都是夏原吉从户部、工部精挑细选出来的,品性端正,精通算学的好手。 但朱桂要找的,不仅仅是会算帐的帐房先生。 他要找的,是未来的银行家,是能独当一面的封疆大吏。 很快,一个穿著青色布袍,身形略显单薄,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年轻人。 吸引了朱桂的注意。 那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面容清秀。 举手投足间却透著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干练。 他负责的是大额存兑的窗口。 面对那些气焰囂张,身后跟著十几个壮汉的富商管家。 他始终不卑不亢,条理清晰的核对著数目,办理著手续,没有丝毫差错。 更有意思的是,朱桂观察到,每当有官员前来领取俸禄时,这个年轻人总会微笑著多问一句:“大人,这个月的俸禄,可要存上一些?” “如今朝廷新政,家中也不必留太多现钱,放在钱庄既安全,年底还能多得一份利息,给孩子添件新衣,给夫人买支珠釵,也是好的。”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恰到好处。 许多原本只是来领钱的官员,被他这么一劝,多半都会拿出三五成的俸禄,当场就办理了储蓄。 “此人是谁?” 朱桂侧头问身旁的夏原吉。 夏原吉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连忙答道:“回殿下,此人名叫刘观。原是国子监的监生,颇有文采,只是家境贫寒,屡试不第。下官见他算学精妙,为人机敏,便將他招了进来。” 刘观? 朱桂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个名字,他有印象。 在歷史的记忆中,这似乎是永乐朝的一位酷吏,以善於逢迎,手段狠辣著称,最终官至左都御史。 没想到,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在钱庄里迎来送往的青涩年轻人。 不过,朱桂並不在意他未来的名声是好是坏。 酷吏,有的时候,比清官更好用。只要用对了地方,一把刀,远比一块玉,更能披荆斩棘。 “此人不错,是个可造之材。” 朱桂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你多留意。本王需要的是能为皇家看住钱袋子,更能让钱袋子鼓起来的能人。” …… 御书房內,朱元璋正拿著一本帐册,看得是龙顏大悦,喜笑顏开。 这是大明皇家钱庄开业五天的帐目匯总。 由吕昶和夏原吉联名呈上。上面的每一个数字, 都让朱元璋看得心怒放。 短短五天,钱庄吸纳的民间储蓄,折合成白银,已高达八百余万两! 而放贷出去的款项,虽然不多,但其利息收益也已颇为可观。 吕昶在奏本的最后,用颤抖的笔跡大胆预测,照此势头,国库今年的总收入,翻上一番,绝非虚言! “好!好啊!”朱元璋用力地一拍桌案,对著站在下首的朱桂,毫不吝嗇自己的讚赏:“桂儿,你这次给咱,给大明立下的功劳,比你带回来的那千万两金银,还要大!” 他脸上的笑容,是这些时日以来,最真切的一次。 太子的病情虽然依旧没有起色。 但这从天而降的巨大財源,总算让他压抑的心情,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这都是父皇深谋远虑,儿臣只是办了些跑腿的差事。” 朱桂谦虚地躬身道。 “咱的儿啊!。” 朱元璋欣喜一句,隨即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钱庄的事情,就暂且交给吕昶他们去办吧。你这两个月,也该收收心了。” 他站起身,走到朱桂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凉国公蓝玉的女儿,朕已经让礼部和钦天监看好了日子。再过几天,就是你们大婚之期。这件事,你给咱办得风风光光的,也算是为你大哥冲冲喜。” “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哦?” 朱元璋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朱桂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著朱元璋:“儿臣谢父皇赐婚。凉国公乃我大明第一名將,儿臣能娶其女,实乃三生有幸。” 他先是恭维了一句再切入正题:“只是,儿臣的封地琼州,孤悬海外,时常有前元残党与海寇作乱,当地卫所的士卒,虽有忠勇之心,却疏於战阵,战力堪忧。” “儿臣听闻,岳父大人治军严明,用兵如神,乃当世孙吴。” “儿臣斗胆,恳请父皇恩准,在儿臣大婚之后,能请岳父大人,前往琼州盘桓半年,替儿臣整训士卒,以清海疆之患!” 虽然这话十假无真,但我又没说让他帮我训练军队,有可能是帮秦大人训练呢? 话音落下,整个御书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一个实力雄厚,財源滚滚的藩王,主动要求將当朝第一名將请到自己的封地去训练军队。 这在任何一个皇帝听来,都无异於是在说:父皇,我想造反了。 当然他是这么想的。 “半年?” “是,父皇,只需半年。” 朱桂连忙答道,“半年之后,儿臣便会亲自將岳父大人,安然无恙地送回京城。” 朱元璋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转过身,背对著朱桂,望著窗外的天空。 “罢了。” 他长长地嘆了一口气,声音中带著疲惫,“朕准了。” “蓝玉戎马一生,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第88章 大婚 朱桂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了几下,才缓缓平復。他赌贏了。 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心怀社稷,又能为皇家开疆拓土,带来无尽財富的完美藩王。 这份“人设”,终究是压过了父皇心中那根名为猜忌的弦。 他知道,朱元璋之所以会答应这个看似荒唐的请求,原因复杂。 其中有对太子病情的忧心,或许是想藉此调开蓝玉这个军中第一人,为將来皇太孙的继位扫清一些潜在的障碍。 或许,也是对他朱桂能力的一种考验和放纵。 但无论如何,目的达到了。 蓝玉这颗即將引爆的巨雷,被他暂时搬离了京城这个火药桶。 接下来的时间,朱桂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回到南王府,他便被捲入了婚礼筹备的事宜之中。作为大明开国以来,第一位迎娶开国元勛之女的亲王,这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都被礼部的官员们用放大镜审视著。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一套繁琐到令人髮指的古礼流程,一样都不能少。 朱桂每天都要被拉著去见不同的人,商討不同的事。 从聘礼的清单,到婚宴的菜单,从王府的装饰,到仪仗的规模,每一项都要反覆推敲,確保合乎礼制,又彰显皇家威严。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被这些繁文縟节折磨得几近崩溃。 若不是心中还记掛著跑路的大计,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殿下,这是礼部刚送来的婚服样式图,请您过目。” 管家捧著一卷画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朱桂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道:“不用看了,让他们照规矩办就是。”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南洋的地图,是舰队的航线,是如何將夏原吉这样的人才打包带走。 这些红尘俗事,只让他感到无比的厌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好在,这场婚礼终究还担著一个“为太子冲喜”的名头。 在朱元璋的亲自过问下,许多不必要的流程被大大简化。饶是如此,也足足从朱桂回来之前到现在折腾了两个月。 当大婚之日来临时,整个京城都为之轰动。 南王府张灯结彩,红绸满掛。 迎亲的队伍从王府门口一直排到了德胜门外,仪仗鲜明,甲冑生光,尽显皇家气派。 朱桂穿著一身刺绣金龙的红色亲王婚服,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在一片喧囂的鼓乐声和百姓的围观中,走向了凉国公府。 白日里的繁琐礼节,朱桂几乎是麻木地被动完成。 直到夜幕降临,宾客散尽,他被眾人簇拥著送入洞房时,才终於有了一丝真实感。 喜房之內,红烛高烧,光影摇曳。 空气中散漫著淡淡的脂粉香和喜庆的暖意。 他挥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走到床边,用一桿小巧的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滑落的瞬间,朱桂的呼吸微微一滯。 烛光下,是一张美得令人心颤的脸。 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唇,肌肤胜雪。 她穿著一身华贵的凤冠霞帔,更衬得她容光绝代,艷丽无双。 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中,带著一丝少女的羞涩,对未来的忐忑。 她便是蓝玉的独女,蓝霞儿。 朱桂前世今生,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但眼前这张脸,却依旧让他感到了惊艷。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纯粹的政治联姻,对自己的妻子並无太多期待。 却没想到,父皇竟送了他这么一份意外的惊喜。 “殿下……”蓝霞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臻首,声音细若蚊蚋。 ok了嗷,兄弟们! 朱桂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他端起桌上的合卺酒,递了一杯给蓝霞儿:“你我今日成婚,今后便是一家人了。你不用拘谨。” 两人饮下合卺酒,一夜无话,红烛燃尽。 “蜜里调油......” 翌日,天还未亮,朱桂便和蓝霞儿一同起身,梳洗更衣,入宫面圣。 御书房內,朱元璋看著眼前这对璧人,眼中也是开心神色。 儿子英武不凡,新妇貌美贤淑,站在一起,確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霞儿,以后你就是我朱家的人了。”朱元璋的语气比往日温和了许多,“桂儿若是有什么地方欺负了你,你只管来告诉咱,咱给你做主。” “儿臣不敢。”朱桂连忙道。 蓝霞儿也是盈盈一拜,声音清脆:“谢父皇恩典。殿下待臣媳很好。” 简单的几句家常话后,主要的婚礼流程便算走完。 接下来,便是择日迎娶侧妃入门,这对於朱桂来说,不过是走个过场。 真正的风暴,已经在悄然酝酿。 时间很快进入了洪武二十五年的四月。 京城的空气,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粘稠而压抑。东宫那边,已经彻底断了与外界的联繫,只听说太医们进出得越来越频繁,宫中日夜不停地熬著汤药,那股浓重的药味,似乎飘散到了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朱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四月,就是太子朱標歷史上的大限之日。 大哥一走,整个朝堂,都將被捲入一场血腥的清洗。 开始跑路。 他已经有了离京的完美藉口——护送岳父蓝玉前往琼州整训士卒。但光是他和蓝玉两个人走,还不够。 他需要人才,尤其是金融人才。 他要在南洋建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商业帝国,而这个帝国的血脉,就是金融。 夏原吉,,还有钱庄里那些他看中的好手,一个都不能少。 他必须再找一个光明正大,让父皇无法拒绝的理由,將这些人,从京城打包带走! 这一日,他將夏原吉召至王府书房。 “夏大人,”朱桂开门见山,“京师钱庄如今已步入正轨,堪称国之利器。本王以为,如此利国利民之策,不应只局限於京城一地。” 夏原吉闻言,頷首肯定道:“殿下的意思是要將钱庄,开遍我大明十三省?” “正是!”朱桂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本,递了过去,“本王这几日草擬了一份方略,请夏大人斧正。” “臣不敢!” 夏原吉接过奏本,只看了几页,便被其中宏大而周密的构想深深吸引。 奏本中,朱桂详细规划了如何在全国范围內,建立一个以省城为中心,府、县为支点的三级钱庄网络。 更重要的是,他针对钱庄扩张后可能出现的贪腐问题,提出了一套堪称严苛的监管体系。 “各省分號,由朝廷统一委派『掌柜』,但『帐房』则由各省布政使司推荐。 掌柜与帐房互相监督,互相制衡。”夏原吉轻声念著奏本上的条文,越看越是心惊,“所有大额款项的流动,必须有二人同时籤押方能生效。 且所有帐目,每月匯总,由锦衣卫审计司核查,再密奏陛下。 若有差池,掌柜与帐房,一体同罪,抄家灭族!” 好傢伙!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地方官吏与钱庄內外勾结的可能。 “殿下深谋远虑,下官拜服!”夏原吉激动地合上奏本,“有此良策,我大明钱庄,必能如臂使指,匯天下之財於国库!” 朱桂微微一笑:“本王也只是纸上谈兵。此事若要推行,还需夏大人这样的干才,亲自出马才行。” 他终於图穷匕见:“本王想,此事体大,不可一蹴而就。当择一地,先行试办。我那封地琼州府,地处偏远,民风彪悍,最是考验新政成效之地。本王不日將启程前往琼州,愿亲自督办此事。只是,本王於钱庄事务,终究是门外汉,还需一位德才兼备的能臣总揽全局。夏大人,你可愿隨本王,去那南海之滨,共同开创这万世基业?” 夏原吉没有丝毫犹豫,长揖及地:“殿下信重,下官万死不辞!” 次日,朱桂便带著夏原吉,再次入宫面圣。 御书房內,朱元璋听完了朱桂的提议,又仔细翻阅了那份滴水不漏的奏本,久久不语。 他看著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 这个儿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或者说,惊嚇。 刚刚才搞出一个钱庄,为国库带来了千万两的收入,这才安生了多久,又要搞一个覆盖全国的巨大网络。 但奏本上描绘的蓝图,又让他无法拒绝。 每年数千万两的潜在收益,一个能监控天下官员財富的无形大网……这诱惑太大了。 “桂儿,你可知,此事一旦铺开,这大明钱庄的权柄,將大到何种地步?”朱元璋的声音低沉。 “儿臣知道。”朱桂躬身道,“所以儿臣才恳请父皇,由锦衣卫成立审计司,將这把最锋利的刀,牢牢握在父皇手中。” 这钱庄的权柄,无论怎么变动,依旧在您的手上! 朱元璋沉吟许久,终於猛地一拍御案:“此事,准了!” 他目光转向夏原吉:“夏原吉听旨!朕命你为大明钱庄长史,总领全国钱庄事宜!即日起,你便隨南王,前往琼州,开办第一家分號!朕给你一年时间,若办得好,咱重重有赏!若办砸了……” “臣若办砸了,愿提头来见!”夏原吉叩首领命。 然而,就在此时,夏原吉却直起身子,再次叩首道:“陛下,臣还有一请。” “讲。” “臣以为,钱庄长史一职,权柄过重,久居其位,易生骄横腐败之心。”夏原吉的语气无比恳切,“为防微杜渐,为大明万世计。臣恳请陛下立下铁律,钱庄长史一职,每届任期,不得超过三年!三年期满,无论功过,必须轮替!” 此言一出,朱桂和朱元璋同时愣住了。 他们都没想到,夏原吉在得到如此重用,登上权力巔峰的瞬间,竟是主动请求,给自己套上了一道枷锁! 朱元璋看著跪在地上,神情坦荡的夏原吉,眼中的欣赏之色再也无法掩饰。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畅快:“好!好一个任期不过三年的夏长史!准!” 第89章 影帝 钱庄事宜结束。最终以朱桂的完胜而告终。 他不仅成功將夏原吉这位未来的“大明第一管家”绑上了自己的战车,更以开设分號为名,从户部、工部、国子监等处,精挑细选了刘观、吴庸在內的十九名干才。 这些人,精於算学的吏目,或者笔锋犀利的文书,还有像刘观这样,虽家境贫寒、屡试不第,却心机深沉、眼光毒辣的监生。 他们是朱桂为自己未来的金融帝国,精心挑选的第一批基石。 此刻,这十九人连同他们的家眷,都已在南王府的安排下,打点好了行装,只待南王一声令下,便启程南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股“东风”,就是儘快离开京城这个风暴眼。 大哥马上就寄!这次是真寄! 三日后,正是蓝霞儿嫁入王府后,第一次回门的日子。朱桂藉此机会,备上了厚礼,与妻子一同登上了前往凉国公府的马车。 凉国公府邸,坐落在京城西侧,与那些文官儒臣的府邸截然不同。 门口没有非常精致的影壁,只有两尊被风雨侵蚀得生出苔蘚的石狮,牙齿齜裂,透著一股沙场杀伐的凶悍之气。 府內传出的並非书墨香,而是兵刃上保养的油膏味,和皮革马具的特殊气息。 这是朱桂第一次,正式面见自己这位传说中的岳父。 正堂之內,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正背对著他们,端详著墙上掛著的一幅巨大的《大明舆图》。 他身穿一件寻常的宝蓝色锦袍,却依旧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彪悍。 “女儿霞儿,携夫婿朱桂,拜见父亲,母亲。”蓝霞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这便是蓝玉。一张饱经风霜的国字脸,两道浓眉如刀,眼神锐利。 他身上没有丝毫武將的粗鲁,有一种文士武將的融合感。 “嗯。”蓝玉只是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应,目光在朱桂身上扫了一圈,便落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眼神这才柔和了半分。 一旁的蓝夫人连忙打著圆场,拉著女儿的手嘘寒问暖,又热情地招呼朱桂落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气氛,却依旧尷尬而凝重。 寒暄了几句家常之后,蓝玉挥手让夫人带著女儿去內堂说话,正堂之內,便只剩下了他和朱桂二人。 蓝玉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撇著浮沫,冷不丁地开口:“若不是陛下亲自下旨,殿下以为,咱会把女儿嫁给你这么个满身铜臭的王爷?” 话说的极为不客气。 朱桂心中暗笑,是真的想笑,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有种我就知道他会是这样的感觉。甚至连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他脸上没有丝毫慍色,反而假装露出苦笑,站起身,对著蓝玉深深一拜:“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小婿也知自己一介书生,於行军打仗一窍不通,確实配不上霞儿。” 蓝玉眉头一挑,似乎没想到朱桂会如此坦然地承认自己的“无能”。 咋两人都不按照剧本来呢? 朱桂继续顺著他的话头往下开始了“表演”:“说来惭愧,小婿的封地琼州府,孤悬海外,近年来海寇日益猖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卫所的兵丁,空有忠心,却如一盘散沙,毫无战力。小婿几次想要出兵清剿,都因不知兵事,怕误了將士性命,不敢妄动。” 他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愁容”:“小婿时常在想,若是我有四哥朱棣那样的本事就好了。听闻四哥在北平,將那些蒙古韃子治得服服帖帖,边境安稳,百姓乐业。小婿真是羡慕得紧,只恨自己无能,守著一方封地,却连几个海寇都奈何不得,有负父皇所託啊。” 其实海寇早给朱桂清理完了,但在朱元璋,蓝玉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海寇什么的,都会是会春风吹又生的。 “朱棣!” 当这两个字从朱桂口中说出时,蓝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有种当著大佬面找不痛快的感觉。 就像我知道我很行,我知道他也很行,但你不能当著我的面说他很行啊! 整个正堂的空气凝固了。 作为太子党的中流砥柱,蓝玉最恨也最忌惮的,便是那位战功赫赫,手握重兵,对皇位虎视眈眈的燕王朱棣! 在他看来,朱棣就是太子爷將来继位最大的威胁。他与朱棣之间,在军中早已是明爭暗斗多年。 此刻,自己的女婿,一个亲王,竟然当著他的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自己不如朱棣! “他朱棣算个什么东西!”蓝玉猛地將茶杯顿在桌上,茶水四溅,“不过是仗著北平兵多將广,打了几个顺风仗罢了!论起真正的攻城拔寨,野战奔袭,他给咱提鞋都不配!” 怒气上涌,蓝玉对朱桂的“求助”,也不由自主地上了心。 他盯著朱桂,冷笑道:“怎么?你今天跟咱说这些,是想让咱替你出头?” 朱桂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连忙假装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敢!岳父大人乃国之柱石,怎敢因这点私事,劳烦岳父大人。” 他一边说,一边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著蓝玉,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蓝玉是何等人物,戎马一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看著朱桂这番作態,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復,嘴角冷笑。 这小子,是在跟咱用激將法呢。 不过,蓝玉倒也不恼。这小子虽然满肚子弯弯绕,但至少知道他老丈人是谁,知道谁才是这大明朝最会打仗的人。这比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之乎者也的酸儒,要顺眼多了。 “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吧。”蓝玉的语气缓和了些许,重新端起茶杯,“你那点破事,陛下前几日已经跟咱提过了。” 只听蓝玉继续说道:“琼州府那帮卫所兵,咱也知道,都是些老弱病残,不堪大用。指望他们去剿灭那些亡命徒一样的海寇,確实是难为你了。” 他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也罢,谁让你是咱的女婿。你老丈人要是不管你,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蓝家无人?” 他放下茶杯盯著朱桂:“咱可以跟你去南洋一趟,帮你练兵。不过,咱只有半年的时间。” “半年足矣!多谢岳父大人!”朱桂假装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就要拜谢。 “別急著谢。”蓝玉抬手制止了他:“咱帮你练兵可以,但咱也有个条件。半年之后,你手下的兵,咱给你练出来了。你要是还平定不了琼州那几个小小的海寇,那就別怪咱不认你这个女婿!” 朱桂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的不仅是蓝玉帮他练兵,更是要用这种方式,將这位大明战神,彻底心甘情愿地绑在自己的战船上! “一言为定!”朱桂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岳父大人放心,半年之后,若小婿不能荡平海寇,提著那些寇首的脑袋来见您,小婿自当奉上合离书,还霞儿自由之身!” “好!有几分胆气!”蓝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根本没把什么海寇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外出散心,顺便指点一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女婿。 有些事,真的不是他不想,他知道自己收”义子“的事情一定逃不过朱元璋的眼睛。 但有时即便你不怎么做,也会有人推著你往前,没法收手! “事不宜迟,海疆之事,刻不容缓。”朱桂趁热打铁,立刻说道:“小婿恳请岳父大人,两日后,便隨小婿一同启程!” “两日?”蓝玉微微一愣,没想到他这么著急。 “正是!”朱桂一脸“焦急”地解释道,“多拖一日,琼州的百姓便要多受一日的苦。小婿实在是於心不忍。” 蓝玉看著他这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虽然知道多半是装的,但心里却也舒坦了不少。不管怎么说,这小子还知道心疼百姓,不算太坏。 “行,那就两日后。”蓝玉挥了挥手,算是答应了下来。 事情谈妥,朱桂看著眼前这位还沉浸在“教导女婿”的得意之中,对自己即將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的大明战神,心中生出一抹感慨。 岳父大人啊,你以为你只是去帮我练兵,去南洋游玩半年?你不知道,你这一去,你的命运,你整个蓝氏一族的命运,都將因此而彻底改变。 想到这里,朱桂的脸上露出更加真诚的笑容,他转向刚刚从內堂走出来的蓝夫人,躬身一礼,语气温和地说道:“岳母大人,此去琼州,路途虽远,但沿途风光秀丽,与京城大不相同。岳母大人若是在京中烦闷了,不如也隨我们一同南下,就当是散散心,游玩一番。霞儿初到海外,有您在身边陪伴,也能安心一些。” 蓝夫人闻言,果然意动。 她一个妇道人家,整日待在府中,也確实无聊。 蓝玉听了,更是觉得这女婿会来事,心中最后一点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豪气干云地说道:“好!那就一起去!就当是咱带著你们,全家去琼州府游山玩水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踏进了女婿为他精心设计的“圈套”之中。 他以为自己是去掌控全局的棋手,却不知,自己早已是棋盘上,那颗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第90章 本王要东渡嘍 三日后,金陵城外的江港,旌旗蔽日,人声鼎沸。 这並非朝廷的大军出征,也非皇家的仪仗巡游。 而是南王朱桂返回封地的船队,即將启航。 码头上人山人海,场面之壮观,比起上次朱桂从南洋满载而归时,犹有过之。 放眼望去,人流被清晰地分成了几个部分。 最显眼的,自然是凉国公府的人马。 蓝玉虽说是轻车简从,但国公出行的排场依旧不小,单是亲兵护卫便有百人之多,一个个甲冑鲜明,气息彪悍,一看便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与之相邻的,是夏原吉,刘观,吴庸等人带领的十九名技术官员及其家眷。 这些文人吏目,此刻正满脸新奇又带著几分忐忑的看著眼前一望无际的江面。 对未知的南洋充满了期待。 而场间最为喧闹,也最富活力的,则是一群衣著光鲜,满面红光的商贾。 “李员外,你瞧瞧,你瞧瞧南王殿下的船队!” “这气派,这威势!咱们这次,是跟对人了!” 一个身材滚圆,姓孙的富商,指著远处一艘高达五层的宝船,激动得满脸肥肉都在颤抖。 被称为李员外的中年商人,抚著自己精心修剪的山羊须,眼中精光跳跃:“孙兄此言差矣。何止是跟对人?咱们这是抱上了財神爷的大腿!” “你可知道,我为了包下后面那艘最小的运输船,了多少钱?” 他神秘地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两白银?”孙员外猜测道。 李员外不屑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吐出两个字:“金元!” “十枚金元?!』 孙员外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两百两黄金,足以在京城买下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了。 “值!” 李员外斩钉截铁地说道:“南王殿下是什么人?是能点石成金的活財神!他手指缝里隨便漏出一点东西,就够咱们吃一辈子了!” “我听说了,南洋遍地是香料,俯身可拾黄金。” “此行,我別的不求,只要能翻上三五倍的利,就心满意足了!” “三五倍?李员外,你这心气也太小了!” 孙员外哈哈大笑:“这次,咱们怎么也得奔著十倍去!” 朱桂將这些商贾的议论尽收耳底。 十枚金元,在他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些商贾能带来的,也绝非这点船票钱。 他们带来的,是资本,是渠道,是人气,是一个新兴商业社会的毛细血管。 有了他们,自己未来的南洋商业体系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內,被建立和完善。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蓝玉的家眷,在僕役的簇拥下,终於到了。 让朱桂略感意外和欣喜的是,蓝玉不光带了夫人,竟然將妻妾,连同一个幼子,也一併带来了。 这几乎是举家迁徙的阵仗。 “岳父大人这是將全副身家,都託付给小婿了啊。” 朱桂心中暗道。 他快步上前,亲自引领著蓝玉一家,登上为他们特意预留的一艘海船。 这艘船虽不如他的旗舰巨大。 但內部装饰却极尽奢华舒適,足以保证他们在漫长的航行中,不受风浪之苦。 “起航!” 隨著朱桂一声令下,巨大的铜锣被敲响,厚重的船锚被缓缓拉起,数十张巨大的船帆,在水手们的號子声中,迎风鼓起。 庞大的船队,如同一座移动的城池,缓缓驶离了港口。 顺流而下,劈波斩浪而去。 航行是枯燥的,尤其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上。 数日后,当船队已经驶入茫茫东海。 朱桂正在自己的船舱內,对著海图规划著名未来的航线时,蓝玉却不请自来。 “贤婿,在忙什么?” 蓝玉大马金刀的走进来,目光在墙上那幅比大明舆图还要详尽的南洋海图上扫过,眼神中闪过异色。 “岳父大人。” 朱桂连忙起身行礼,“閒来无事,看看海图罢了。” “海图有什么好看的。” 蓝玉隨意地在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睛盯著朱桂,“咱今天来,是想考教考教你。” “考教?” “没错。” 蓝玉身体微微前倾:“你既然要咱帮你练兵,那咱总得知道,你对这兵之一道,到底有几分成色。咱且问你,何为兵道?” 朱桂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道:“《孙子兵法》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 “话虽如此,但却不能这样讲!”蓝玉打断道。 “在小婿看来,所谓兵法诡道,不过是小道,是弱者用以偷袭强者的阴谋诡计。真正的兵道,只有两个字——大势!” “大势?” 蓝玉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势!” 朱桂的声音掷地有声:“是以泰山压顶之势,碾碎一切魑魅魍魎!是以江河入海之势,荡平一切崎嶇坎坷!”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海图前,手指在上面重重划过:“何为大势?我船比敌坚,炮比敌利,兵比敌多,粮草輜重十倍於敌!我军士卒,皆是训练有素,令行禁止的百战精锐!我之將领,皆是深谋远虑,运筹帷幄的当世名將!” “如此,两军对垒,何须诡道?只需一路平推过去,便是无敌!” “小婿所求的,並非是战而胜之,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让敌人看到我大明舰队的帆影,便肝胆俱裂,望风而降!” “若其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便以雷霆万钧之力,將其彻底从这世上抹去,连一丝存在的痕跡,都不留下!” 这番霸气侧漏,充满了绝对实力论调的言辞,让蓝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戎马一生,信奉的是临阵的机变,是奔袭的迅捷,是万军从中取上將首级的勇悍。 却从未有人,从如此宏大。 如此蛮横的角度,向他阐述过战爭。 这已经不是兵法了,这是帝王之术! 是以整个国力为后盾,发动的碾压式战爭! 蓝玉看著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女婿,眼神中的轻视,渐渐变成了惊愕。 然后是沉思,最后,化为了欣赏。 “好!好一个堂堂正正的大势!” 蓝玉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仰天大笑:“你小子,平日里看著满身铜臭,没想到胸中,竟还藏著这番霸道!” “比你那几个只知道爭权夺利的哥哥,强多了!” 他看向朱桂的眼神,彻底变了。 “你说的,是王道。咱教你的,是霸道。” 蓝玉重新坐下,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从明日起,每日辰时,你来咱的船舱。咱將这一辈子的治军用兵的本事,都说与你听!” 接下来的航程中,朱桂成了蓝玉最虚心的学生。 从如何安营扎寨,如何排兵布阵。 到如何辨识天气,如何激励士气。 再到蓝玉亲身经歷的捕鱼儿海大捷,每一战的细节,每一步的算计。 这位大明战神都毫无保留地向朱桂倾囊相授。 而朱桂也用他那超越时代的眼光和知识,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让蓝玉都感到耳目一新的问题。 翁婿二人,在对军事的探討中,关係竟是前所未有的融洽。 半个月后,船队终於抵达了目的地——琼州,三亚湾。 当船只缓缓驶入港口时,所有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 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李员外和孙员外等一眾商贾,看著眼前那比金陵龙江港还要繁忙数倍的码头。 看著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仓库群。 以及港口內外停泊著的,掛著各种异国旗帜的商船,激动得浑身发抖,眼中只剩下了无数金元在飞舞。 他们知道,他们赌对了! 这里不是金山,这里是比金山更值钱的聚宝盆! 而蓝玉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那些商船和货物上。 他的视线放在了码头上正在巡逻的一队士兵身上。 那队士兵,约莫五十人。 他们身上穿著的並非大明卫所兵常见的五八门的號服,而是一身制式统一的深蓝色短打劲装,外面套著乌黑髮亮的皮甲。 每个人都脚踩著厚底的牛皮军靴,行走之间,步伐整齐划一,发出沉闷踏步声。 他们手中所持的,也並非长短不一的竹枪木矛。 而是一桿杆长约丈许,通体由钢铁打造。 枪头在阳光下闪烁寒光的制式长枪。 最让蓝玉瞳孔猛缩的,是这些士兵的精神面貌。 他们一个个身形挺拔,面色红润,眼神锐利。 身上透著一股寻常卫所兵绝不可能有的彪悍与自信。 这不是一支卫所兵! 这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隨时可以拉上战场的百战精锐! 蓝玉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女婿朱桂。 不对啊!十分有十一分的不对啊! 朱桂心中一笑。 你真以为我是让你来练兵啊! 让你练你还真练? 不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內,一会让秦达领著他这个便宜岳父去卫所练练得了。 朱桂立刻露出一脸焦急的神色,指著东方说道:“哎呀!岳父大人,您看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为大哥求取神药之事,刻不容缓!” “扶桑那边,我已经派人联络好了,再耽搁怕是要错过时机!” 他一把拉住蓝玉的手,无比诚恳地说道:“岳父大人,这琼州卫所的十万兵丁,从今日起,就全权拜託您了!” “您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小婿即刻就要出发,前往扶桑,就不在此地叨扰您了!” 说完,不等蓝玉反应,他便一溜烟地跑向自己的旗舰,嘴里还高喊著:“来人!即刻备船,本王要东渡扶桑!” 第91章 还有其他的心思? 话音未落,旗舰巨大的船舷旁,数名水手已经手起刀落,砍断了连接码头的缆绳。 船上號令声此起彼伏,巨大的风帆在数十名水手的协力下拉扯开来,兜满了海风,整个船身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 开始缓缓调转方向,脱离船队,向著东方无垠的大海驶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蓝玉站在码头上,整个人都懵了。 他身后的亲兵护卫们面面相覷,就连他的夫人和家眷,也都是一脸茫然地看著那艘渐行渐远的旗舰。 说好的整训士卒呢? 说好的半年之约呢? 这小子,把他们一家老小,连同夏原吉那些文官,浩浩荡荡几百號人骗到这天涯海角,自己扭头就跑了? 为太子求取神药? 这个藉口,无懈可击,却又处处透著古怪。 “凉国公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秦达,乃琼州府知府,奉南王殿下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下一刻,一个人快步上前,对著蓝玉深深一揖。 蓝玉回过神,將目光从远去的海平面上收回,转而落在这个叫秦达的官员身上。 他没有理会对方的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住处稍后再说,先带咱去军营。” “啊?国公爷,这……您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殿下早已为您和家眷备下了府邸,不如先歇息片刻,洗去风尘……” 秦达有些为难。 “废话少说!” 蓝玉眼睛一瞪瞬间让秦达后面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咱是来练兵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立刻,马上,带咱去军营!” “是,是!”秦达不敢再劝,连忙躬身引路。 马车在宽阔平整的路上行驶,蓝玉掀开车帘,审视著这座传说中的港口城市。 本书首发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愈发震撼。 街道之宽阔,足以容纳八马並驱,比京城的朱雀大街还要胜过几分。 道路两侧,商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马蹄声,车轮滚滚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勃勃生机。 街上的行人,无论是商贾还是百姓,个个面色红润,衣著整洁。 脸上看不到丝毫被战乱袭扰的愁苦之色。 更让他感到心惊的是,这座城市的秩序。每隔一段路,便能看到一队和他之前在船上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士兵在巡逻。 他们步伐整齐,眼神警惕,身上那股精悍之气。 这哪里像是一个需要他来整训兵马的边陲之地? 这分明是一座管理森严,繁荣得有些过分的巨城! 蓝玉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於停在了一处巨大的军营之外。 “国公爷,到了。这里便是殿下为您准备,用以整训士卒的卫所大营。” 秦达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蓝玉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 营门倒是修得高大,但门口站著的两个哨兵,一个靠著墙根打瞌睡,另一个则在无聊地用枪头戳著地上的蚂蚁,东倒西歪,毫无军姿可言。 他眉头一皱,大步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胸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这哪里是军营!这分明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操场上杂草丛生,四处散落著破损的箭靶和生锈的兵器。 一排排的营房,有的窗户破损,有的屋顶漏著天光。 几个士兵正围在一棵大树下聚赌,吵嚷之声不绝於耳。 不远处的马厩里,几匹瘦骨嶙峋的战马无精打采地嚼著乾草,马粪堆积如山,散发著刺鼻的臭气。 整个军营,瀰漫著一股懒散,腐朽,毫无纪律的味道,与刚才在城中看到的那些巡逻精兵,简直是天壤之別。 巨大的反差,让蓝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 他猛地转头,盯著秦达:“这就是你家王爷,让咱来练的兵?” “这……”秦达被他看得心头髮毛,支支吾吾道,“国公爷,您有所不知,琼州卫所的兵丁,底子薄,大多是…是些老弱,所以才……需要您这样的名將来调教啊。” “老弱?” 蓝玉冷笑一声,指著那几个赌钱的士兵,“他们看著可比咱年轻力壮得多!秦达,咱再问你一遍,城里那些巡逻的兵,是哪来的?” 秦达心中咯噔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了,只能硬著头皮回答:“回国公爷,那些是……是殿下的亲卫,不归卫所管辖。” “亲卫?” 蓝玉感觉自己被耍了。 这小子分明是自己手里攥著一支精兵,却把一摊烂泥甩给了自己,还美其名曰整训士卒! 他想不通,朱桂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海南卫指挥使陈旭前来接应,秦达也识趣的告退。 就在蓝玉视察军营,依旧有些懵圈的时候。 陈旭的一句:”国公爷,不知太子殿下的身体好转一些了没?“ 这句话,直接让蓝玉僵在原地。 一时间,蓝玉心里的疑惑瞬间明了了很多。 他这个女婿,莫非? 是在帮自己一把,而且,还有其他的心思? …… 此时,秦达则遵照朱桂的吩咐,亲自带著蓝玉的家眷们,游览起了三亚湾的港区。 “夫人请看!” 秦达指著远处的海滩,语气中充满了自豪。 蓝夫人和一眾女眷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发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只见宽阔的沙滩上,正躺著一条她们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巨兽。 那巨兽通体黝黑,身形如同一座小山,长度足有几十丈,即便已经死去,依旧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数百名精壮的渔夫,正拿著锋利的长刀,像蚂蚁分割大象一样,在那巨兽身上忙碌著。 割下一块块巨大的肉块。 “这…这是什么怪物?海里的蛟龙吗?” 蓝夫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夫人说笑了。” 秦达大笑道:“此乃鯨鱼,是这深海里最大的鱼。这大傢伙,一条便有十几万斤重,够咱们港里数万人吃上好几天的。不瞒夫人们说,像这样的鯨鱼,咱们的捕鯨船队,每个月都能捕上好几条!” “在咱们琼州,肉,比粮食都便宜!渔获更是多得吃不完!殿下有令,每日百万斤以下的渔获,皆不算丰收!” 蓝家的女眷们,一个个听得是目瞪口呆,如在梦中。 她们久居京城,自以为见惯了富贵繁华,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顛覆了她们的认知。 这已经不是富庶了,这是用金山银海堆砌起来的人间天国! 然而,蓝夫人听著秦达的吹嘘,心中却渐渐升起疑惑。 她想起了在京城时,女婿朱桂在凉国公府那番“忧心忡忡”的言辞。 “秦大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殿下曾说,这琼州府孤悬海外,时常有海寇作乱,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为何我们这一路看下来,却是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 此言一出,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秦达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他眨了眨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著蓝夫人,反问道:“海寇?夫人,您是从哪听说的?” “这……” 蓝夫人愣住了:“是殿下亲口所说啊。他还说,正是因为海寇猖獗,当地卫所又战力堪忧,才特意恳请陛下,让国公爷前来帮忙整训士卒,以清海疆之患的。” “噗嗤…” 秦达一个没忍住,隨即意识到失態,连忙捂住嘴。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肯定的语气说道:“夫人,您一定是听错了。咱们琼州府,別说海寇了,就连海盗的影子都见不著一个!” “下官可以对天发誓!自打殿下来了琼州,五年了!五年间,只有一伙不开眼的海寇,仗著自己有几艘破船就想来打秋风。结果呢?” 秦达伸手指了指远处港口入口处,那几根高高耸立的旗杆。 “他们的脑袋,就在那旗杆上掛了整整一年!风吹日晒,都成了骷髏!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海盗,敢靠近咱们三亚湾一步!” 然而这番话,听在蓝夫人的耳中,直接懵逼了。 没有海寇? 蓝夫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瞬间明白了。 自己的丈夫,整个凉国公府,都被女婿给忽悠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帮忙练兵。 这背后,隱藏著一个巨大图谋! 她想起了女婿那仓惶离去的背影。 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求助,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调动啊。 他们的女婿用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將大明朝的第一名將。 远远地调离了京城那个权力的中心。 而早已驶入茫茫大海的旗舰之上,朱桂正站在船头,迎著海风,真舒服。 能走到这个位置上,都不是傻子,想必他的岳父岳母已经想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但他不在乎。 而是要用这片富饶得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土地,用这片远离大明权力中枢的世外桃源,將蓝玉这颗最不稳定的棋子,牢牢地按在这里。 岳父大人,等你在琼州住上一年半载,看惯了金山银海,习惯了这海阔天空。 京城里的那些是是非非,你便再也回不去了。 这,才是对你,对整个蓝氏一族,最好的保护。 第92章 臣等,遵命 朱桂的旗舰並未真正驶向扶桑,而是一路向南,直奔自己真正核心——马六甲。 半个月的海上风浪,对於蓝霞儿和侧妃吴慧这两位久居深闺的女子而言,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 起初,她们还为蔚蓝无垠的大海感到新奇。 但很快,单调的摇晃与无尽的水天一色,便让她们心中充满了忧虑不安。 南洋,在她们的想像中,是瘴气瀰漫,土著横行的蛮荒之地。 她们不止一次在夜里担忧。 自己未来的家,会是怎样一处简陋而危险的所在。 直到这一日,当旗舰前方传来瞭望手那激动的呼喊声时,一切想像都被顛覆了。 “夫人,快看!那就是……我们的家!” 朱桂带著两位妻子,走上甲板。 顺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海天尽头,一座雄伟城市的轮廓,正从晨曦的薄雾中缓缓浮现。 蓝霞儿和吴慧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停滯了。 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不是想像中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简陋寨子。 而是一座由青灰色巨石砌成的,无比坚固的城池! 高大厚重的城墙,如同一条匍匐的巨龙,扼守著海峡最狭窄的咽喉。 城墙之上,箭楼与炮台星罗棋布,黑洞洞的炮口在晨光下闪烁寒光。 无声地昭示著此地的武力。 隨著船只的靠近,港口的全貌展现在眼前。 那是一片比金陵龙江港还要繁忙数倍的景象。 这一切,都充满了京城那种独有的,由秩序和財富混合而成的繁华气息。 甚至犹有过之! “这里是南洋?” 吴慧出身文官世家,此刻却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彻底击碎,她喃喃自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蓝霞儿的反应更为直接。 作为凉国公蓝玉的女儿,她对军事的敏感远超常人。 她看到的不仅仅是繁华,更是那城墙的高度,那炮台的布局。 那港口內外巡逻士兵身上那股与京营精锐別无二致的彪悍之气! 她的丈夫,这位在大明朝堂上以满身铜臭闻名的南王殿下。 竟然在远离中土万里的海外,建立起了一座天下最宏伟的王城。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王府。” 朱桂的笑意更浓,他没有过多解释。 船只靠岸,迎接的仪仗早已等候多时。 当马车穿过繁华的市区,最终停在一座巍峨的府邸前时,两位王妃再次被深深震撼。 这並非传统的中式王府,没有飞檐斗拱,没有雕樑画栋。 有的只是高墙环绕,岗哨林立。 正门之后,是一片宽阔得足以操演千军的巨大广场。 主殿建筑雄浑而朴素。 但所用的材料,却是她们从未见过的的石材。 府內没有假山池沼。 却种满了各种奇特的南洋木,处处透著一股异域风情。 朱桂牵著她们的手,走在光可鑑人的路上,语气平淡地介绍道:“以后,这里便是我们南王府。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家。” 家…… 接下来的三日,朱桂暂缓了所有公务,亲自带著两位妻子熟悉这座城市。 她们看到了堆积如山,几乎是敞开来卖的香料。 还尝到了比京城最名贵的点心还要甜美的各色水果。 又开阔见识了用巨大珍珠和宝石隨意装饰的器物。 更让她们安心的是,这里的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丝毫没有她们担心的蛮荒与危险。 三日之后,当朱桂再次询问她们是否习惯时,她们心中的所有担忧不安,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 …… 安顿好家室,朱桂立刻將精力投入到了自己的计划之中。 南王府,议事大殿。 刘观,吴庸等十九名官员,正襟危坐,神情复杂地打量著这座异域风格的大殿。 他们的心情,比两位王妃初到此地时,还要复杂百倍。 他们是读书人,是朝廷的官吏。 他们比女人更懂得一座城池,一支军队,意味著什么。 在他们抵达马六甲的这几天里,朱桂特意命人带著他们,將这座城市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他们看到了比大明府库还要充盈的仓库。 看到了比卫所兵丁装备精良百倍的军队,看到了一个运转高效,几乎独立於大明之外的行政体系。 南王殿下,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看著高坐在王座之上的朱桂。 看著他身上那件並未绣著亲王规制的四爪金龙,而是一条栩栩如生,睥睨天下的五爪金龙的常服,心中那个最可怕的猜测,几乎要破口而出。 不臣之心! 这四个字,让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官吏们,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可他们不敢问,更不敢说。 他们深知,在这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这位南王殿下,掌握著他们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诸位,想必这几日,都看清楚了。” 朱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诸位心中,一定有很多疑惑吧?” 刘观等人心中一凛,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在想,我朱桂,是不是要学前元,在这海外,另立山头,图谋不轨!” 轰! 这层窗户纸,被朱桂自己,毫不留情地捅破了。 刘观等人嚇得浑身一颤,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来。 他们连忙起身,跪倒在地,叩首不止:“殿下明鑑,臣等绝无此意!臣等对殿下,对朝廷,忠心耿耿,日月可鑑!” “行了,都起来吧。” 朱桂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你们有这种想法,不奇怪。换做是我,看到一个藩王在海外拥有如此基业,也会心生疑竇。” 他站起身,踱步到眾人面前:“可是诸位,你们想过没有?这南洋,方圆数万里,大小邦国林立,海盗匪寇横行,其复杂程度,远超中原。” “若无一座坚城,一支强军,如何能镇服四方,確保商路太平?” “若无足够的威仪,如何能让那些桀驁不驯的土王们,心甘情愿地对我大明俯首称臣?” “我建此城,练此兵,非为一己之私,实乃为大明,统辖这片无主之地!是为了让我大明的商船,能在这片海域上,畅行无阻!是为了將这南洋的无尽財富,源源不断地输送回中原,充盈国库,以助父皇,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冠冕堂皇。 刘观等人听得是心神激盪,但心中那份疑虑,却並未完全消除。 因为他们都清楚,歷史上的权臣藩王,起事之前,莫不是如此说辞。 但他们更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们身处马六甲,离大明何止万里之遥。 家眷也已在此安顿,他们就如同被朱桂装进了笼子里的鸟,再无飞回故林的可能。 是生是死,是荣是辱,全在眼前这位殿下的一念之间。 刘观是个聪明人。 他深吸一口气,在眾人还在犹豫之际,第一个做出了决断。 他再次离席,对著朱桂,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殿下深谋远虑,为国为民,臣等愚钝,险些误解殿下苦心,罪该万死!自今日起,臣刘观,愿为殿下效死,殿下剑锋所指,臣万死不辞!” “臣等,愿为殿下效死!” 吴庸等人见状,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异口同声地宣誓效忠。 这一刻,他们彻底放下了大明官吏的身份。 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与朱桂这艘不知將驶向何方的巨轮,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 “好!” 朱桂点了点头:“都起来吧。既然你们信我,我便不会亏待你们。你们的才华,在这里,將得到远超京城的施展空间!” 他回到座上,拋出了自己真正的计划。 “京师的大明皇家钱庄,只是一个开始。在这里,我要你们组建一个全新的机构,不叫钱庄,叫——大明皇家银行!” 银行? 眾人一愣,这个词汇,他们从未听过。 朱桂没有给他们提问的时间,继续说道:“这家银行,不仅要负责琼州府与南洋各地的匯兑,储蓄业务,更要承担起一项最重要的职能——发行货幣!” “什么?!” 刘观再次大惊失色。 发行货幣? 这是天子才有的权力! 南王殿下刚刚才安抚完眾人,说自己並无不臣之心。 转眼间,就要做这形同谋逆之事? 朱桂似乎早已料到他们的反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南洋贸易,所用货幣极为混乱。各国土王发行的金银幣,成色不一,大小各异。商贾交易,极为不便。” “我以大明皇家银行之名,铸造发行一种全新的,统一的货幣,以方便商贸,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套新幣,与大明的宝钞,金银幣並行不悖,只在南洋之地流通,是我大明为了方便管理海外之地,而行使的权宜之计。” ”此事,我会亲自上奏父皇,讲明利害,想必父皇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定会恩准。” 话虽如此,但在场的谁听不出来,这根本就是先斩后奏! 一眾人等看著朱桂忽然明白了。 答案,不言而喻。 “臣,遵命!” “臣等,遵命!” 第93章 龙潜於渊,惊雷起於九天 在他们宣誓效忠的第三日。 就在夏元吉,刘观等人摩拳擦掌,准备按照朱桂的蓝图,大展拳脚,建立那闻所未闻的“大明皇家银行”时。 朱桂却再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他要再次出海。 这一次的目標,不是什么已知的邦国。 而是一片位於南洋更南。 海图上只有一片巨大空白的传说之地的—南瞻部洲。 一片被水手们敬畏地称为世界尽头的土地。 是的,既然马六甲这里已经理顺了,那么下一步的计划也该进行了。 澳洲之行,已然要加速了! “殿下,万万不可!” 夏元吉第一个站出来劝諫。 他刚刚赌上了一切,绝不希望自己的主公去做这般近乎自杀的冒险:“银行初创,百废待兴,您是主心骨,怎可轻易离开?” “况且那南瞻部洲,自古只闻其名,不见其形,传闻其上毒虫猛兽横行,瘴气瀰漫,乃九死一生之地啊!” “是啊,殿下,臣等愿为殿下赴汤蹈火,但您千金之躯,实不宜亲身犯险!” 吴庸等一眾官员也纷纷跪倒,苦苦相劝。 朱桂看著跪了一地的臣属,心中也是无奈。 “都起来。” 他抬了抬手:“银行之事,我意已决,全权交由夏元吉总揽,刘观,吴庸辅之。” “我给你们半年时间,半年之后,我希望看到大明皇家银行的第一版货幣,在这马六甲流通。至於我为何要亲自去,原因有三。”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那片土地,幅员辽阔,资源无尽,只有亲眼看到,亲手触摸,我才能安心。” “第二!” “你们是我从京城带来的肱骨之臣,但你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我们的藩国,需要数以万计,乃至数以十万计的管理者,技术人才。” “他们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接受全新的教育,从小培养。而那片无主之地,就是最好的学校。” “至於第三…” 琼州,是跳板。 马六甲,是商站。 而那片南方大陆,才是他朱桂计划中的后方。 见朱桂心意已决,眾人不敢再劝。 三日之后,马六甲的港口再次变得繁忙。 这一次,朱桂没有带上任何官员,只带上了他的两位妻子,蓝霞儿和吴慧,以及一支由数千名青壮组成的拓殖队伍。 庞大的船队,再次启航。 这一次,不再是沿著繁忙的商路航行,而是向著南方,一头扎了进去。 最初的新奇感过去之后,便是无边无际的枯燥与恐惧。 船队仿佛行驶在世界的边缘。 除了蔚蓝的海水,便是变幻莫测的天空。 蓝霞儿和吴慧,这两位久居深闺的女子,更是被折磨得面无人色。 但她们的丈夫朱桂,无论风浪多大,始终镇定自若,亲自在驾驶舱內校对著航向。 终於,在航行的第二个月末的时候,瞭望手的呼喊声,从旗舰的最高处传来:“陆地!是陆地!” 整个船队都沸腾了。 人们涌上甲板,拼命地向著南方眺望。 海天尽头,一条绿色的丝线,正缓缓浮现,並且在视野中不断扩大。 船队顺著洋流,小心翼翼地靠近。 最终,在一处地势平坦,有著天然深水良港的海湾停泊下来。 这里,便是后世的达尔文市。 当朱桂踏上这片土地时,先期抵达的探险队负责人,一个名叫周全的悍勇校尉,早已带著数百人在此等候。 “殿下!您终於来了! ”周全激动得单膝跪地。 在他身后,一片由原木搭建,用柵栏围起来的简陋小镇,已经初具雏形。 这是探险队耗时数月,建立起来的桥头堡。 朱桂的到来,以及他身后那五千名生力军的加入,如同催化剂,让这片沉睡了千万年的土地,瞬间甦醒。 建设的狂潮,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席捲了整个海湾。 道路,居民区,行政区,军事区,仓储区,规划得井井有条。 数千名青壮,在校尉们的组织下,开始了疯狂的劳作。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一座占地数里,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城池雏形,便奇蹟般地出现在这片荒野之上。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自己定下的计划。 第一步,以琼州为根基,建立初步的军事与经济实力,完成原始积累。 这一步,已经完美达成。 第二步,掌控马六甲,扼守东西方贸易的咽喉,建立庞大的商业网络与独立的金融体系。 这一步,正在由夏元吉,刘观他们稳步推进。 第三步,占据澳洲这片南方大陆,將其建设成自己海上帝国的战略大后方。 “等澳洲的基地稳固下来,第四步,就是时候派出舰队,去寻找那片传说中遍地黄金的美洲大陆了。” 朱桂喃喃自语:“而第五步,当我的舰队,我的货幣,我的商品,遍布这颗星球的每一个角落时,这个世界,又將是何等模样?” 然而,他这只来自异域的蝴蝶,扇动的翅膀。 终究还是惊动了这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 那一日,当新城的城墙已经垒砌到近一人高时,一群皮肤黝黑,浑身赤裸,手持著简陋石矛和木製迴旋鏢的土著,出现在了森林的边缘。 他们大约有数百人,正满脸惊恐好奇,远远地观望著这座凭空冒出来的巨大城池。 以及那些在他们看来如同神魔一般,正在移山填海的“黄皮肤的人”。 “殿下,发现土人了!” 负责警戒的校尉立刻前来稟报,脸上带著兴奋:“要不要末將带一队人马,將他们全都…”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在这个时代,对待这些未开化的“野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屠杀。 杀光他们?太浪费了。 “不。” 朱桂摇了摇头:“传我命令,任何人不得主动攻击他们。派人,给他们送一些吃的过去。” 很快,几名士兵抬著几筐烤熟的鱼和香喷喷的米饭,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森林边缘。 土著们迟疑了许久,终於在飢饿的驱使下,派出了几个胆大的人,上前抓起食物,狼吞虎咽起来。 赶尽杀绝,是最低级的统治方式。 以夷制夷,让他们自相残杀,才是最高效的奴役之道。 他改变了主意。 他不准备將这些土著赶尽杀绝,他要將他们,全部变成自己的奴隶。 不是用刀剑去征服,而是用最廉价的食物,和他们彼此之间的仇恨。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朱桂派出了通晓多种语言的探子,与这些土著进行了初步的接触。 他很快便弄清楚,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活著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落。 他们彼此之间,为了爭夺水源和猎场,常年征战不休,仇深似海。 这就好办了。 朱桂找到了最先接触的那个部落,通过翻译,向他们的首领传达了自己的“善意”。 “你们的首领,想要更多的食物吗?想要更锋利的武器吗?” 朱桂的使者,举著一把闪闪发亮的钢刀,对著那个部落的首领说道:“很简单。看到森林那边的红土部落了吗?他们是你们的敌人,对吗?” “去,把他们的人,活的,带到我们这里来。每一个活人,都可以换取足够你们部落吃上三天的食物,还有这样一把,能轻易砍断树木的『神兵』!” 看著那锋利的钢刀,和堆积如山的食物,那个部落的首领,眼睛瞬间就红了。 一场由朱桂发起的代理人战爭,就此拉开序幕。 得到了精良武器和食物补给的部落,战斗力飆升。 他们疯狂地袭击自己的世仇部落,將一批又一批的俘虏,像牲口一样,押送到了朱桂的城池前。 换取他们梦寐以求的报酬。 而被袭击的红土部落,为了自保,也为了復仇,不得不选择向朱桂效忠,用同样的方式,去换取武器和食物,转而去攻击更弱小的部落。 一个循环,就此形成。 奴隶的数量,以一种爆炸性的方式激增。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朱桂手中的土著奴隶,就突破了一万人! 这些土著们,为了能获得一口饱饭,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他们被组织起来,投入到了最艰苦的建设工作中。 开山,採石,伐木,修建城墙…那些原本需要拓殖民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完成的工作,现在全由这些廉价的劳动力所取代。 城市的建设速度,再次呈几何倍数提升。 奴隶太多,甚至成了一种负担。 朱桂不得不下令,將一部分最健壮的奴隶,分批装船,运往缺人手的吕宋和琼州府,去充当矿工和种植园的劳力。 …… 很快,一座崭新的,远比马六甲那座更加雄伟的南王府,正在城市的中心位置,开始打下地基。 时间,悄然来到了洪武二十五年的八月。 南半球的冬天即將过去,春天即將来临。 远处,一艘悬掛著“明”字旗的快速联络船,正劈波斩浪,急速驶入港口。 一个时辰后,一名风尘僕僕的信使,跪在了朱桂的面前,呈上了一份来自京城的,盖著锦衣卫火漆的密报。 朱桂拆开密报,看了一眼。 “太子朱標,於四月二十五日,薨。” 第94章 罢了,罢了。 朱桂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作为一个熟知歷史的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从理智上,朱桂其实推演过无数次太子死后带来的利弊。 大哥一死,父皇朱元璋便会失去情感上最大的寄託和政治上最稳固的平衡器。 为了给未来的皇长孙朱允炆铺。 一场针对开国功勋,尤其是太子党羽翼的血腥清洗將无可避免。 而自己那位被骗到琼州的岳父大人蓝玉,作为太子党中最后,也是最强大的一根支柱,必然首当其衝。 若非自己將他提前调离了京城那个风暴眼,此刻的凉国公府,怕是很快就会血流成河了。 从这个角度看,大哥的死,反而让自己的拯救计划,变得名正言顺,天衣无缝。 甚至,大哥的死,对於整个华夏未来的走向,都未必是坏事。 他性情温厚仁德,却也因此失之於软弱。 若他继位,面对那些骄兵悍將和盘根错节的勛贵集团,未必能有父皇那般铁血手腕。 而他死后,歷史上皇位最终会落到四哥朱棣手中。 一个同样雄才大略,甚至开疆拓土之志更胜父皇的马上皇帝。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不是史书上冰冷的文字,而是他亲身经歷过的,带著温度的记忆。 面对那些心思各异的兄弟,除了朱棣外,是太子朱標,这个温厚的大哥,第二个向他伸出了手。 他会拍著自己的肩膀,笑著说:“十三弟,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跟大哥说,大哥给你做主。” 那份不掺杂任何政治算计,纯粹的兄弟之情。 “轰隆!” 天际,一声闷雷炸响。 方才还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乌云密布。 豆大的雨点,毫无徵兆地倾泻而下。 噼里啪啦地打在乾涸的红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与水雾。 喧囂的工地瞬间变得混乱。 工人们呼喊著,奔跑著,寻找躲雨的地方。 唯有朱桂,依旧站在那片高地上,一动不动。 雨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袍,顺著的面颊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雨水忽然停了。 一把淡青色的油纸伞,在他上方撑开,隔绝了漫天风雨。 朱桂缓缓地转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蓝霞儿。 她就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为他举著伞。 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几缕秀髮被风吹乱,贴在白皙的脸颊上。 “夫君,我们回去吧。”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怕惊扰了他。 “夫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天。” “只要是夫君做的事,就一定是对的。哪怕天下所有人都说你错了,在霞儿这里,你永远都是对的。” 这句话,没有丝毫逻辑可言。 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与追隨。 但就是这样一句话,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朱桂心中的迷惘。 他忽然笑了,笑得释然,笑得畅快。 是啊,自己纠结这些做什么? 自己是一个来自后世,背负著整个华夏文明兴衰使命的穿越者。 自己要面对的,是即將到来的小冰河期。 是东西方文明的第一次大碰撞,是整个民族的生死存亡。 在这宏大的命运棋盘上,个人的情感,一时的得失,甚至歷史的轨跡,又算得了什么? 对与错,善与恶,自有后人评说。 而他朱桂,只需要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 “谢谢你,霞儿。” 朱桂伸手,將妻子揽入怀中,紧紧地抱著她。 他將头埋在她的肩窝,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 从今天起,他就是规则的制定者! 他抬起头,再次望向那片在风雨中的土地。 眼中的悲伤与迷惘已经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太子已死,歷史的车轮已经开始加速。 接下来,就是朱允炆登场。 然后,便是那场席捲整个大明宗室的削藩风暴。 自己,没有时间再多愁善感了。 …… 北境,大漠草原。 朔风如刀,捲起漫天沙尘,吹得巨大的黑色王旗猎猎作响。 燕王朱棣的帅帐之內,气氛肃杀。 数名身经百战的悍將,垂手肃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主位之上,朱棣身披玄甲,正对著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出神。 他比几年前更加沉稳,也更加威严。 常年征战的生涯,在他脸上刻下了风霜痕跡。 也让他的眼神锐利。 帐外,一名风尘僕僕的信使被亲兵带了进来。 跪地呈上一份来自京城的密信。 朱棣拆开信,目光扫过,他那张素来如冰般的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悲伤,是真实不虚的。 在他的所有兄弟中,他最敬佩,就是太子大哥。 大哥朱標是他们所有藩王和父皇之间的一道缓衝。 有大哥在,天塌下来,总有个高个子顶著。 父皇的雷霆之怒,也总会被大哥的温厚春风所化解。 他仿佛能看到,儿时大哥牵著他的手,教他读书写字。 他仿佛能听到,大哥在他出征北平时,语重心长的叮嘱。 那份兄弟情,是刻在骨子里的。 可就在这悲伤的洪流之下。 一股更加汹涌,却不受控制的情绪破土而出。 是狂喜。 是野心。 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终於看到一丝曙光的渴望! 最大的那座山,倒了。 横亘在他与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之间,最名正言顺,最无法逾越的屏障,消失了。 皇位…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他的內心深处。 他感到了一点负罪感。 为自己在兄长尸骨未寒之时,竟会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而感到羞愧。 但他压制不住。 他是朱元璋的儿子,他身体里流淌的,是同样的血! 朱棣猛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草原上冰冷刺骨的空气。 再次睁开时,他眼中所有的复杂情绪,都已化为了一股滔天的战意与杀气! 他霍然起身,走到帐门口,一把掀开门帘。 “传我將令!”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的惊雷,在整个大营上空滚滚传开。 “全军拔营,向北推进三十里!” “一个月內,我要看到韃靼太尉阿鲁台的脑袋!” “用十万韃子的头颅,为我大哥,为大明太子,践行!” …… 时间回拨。 金陵,皇城。 往日里辉煌威严的东宫,此刻已被一片素白所笼罩。 白色的灯笼,白色的幡布,在淒冷的风中摇曳,仿佛在诉说著无尽的哀伤。 奉天殿內,朱元璋身穿一身寻常的素色常服,却掩不住那即將溢出的悲慟与暴怒。 他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原本挺直的脊樑微微佝僂,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最骄傲,最完美的儿子,他倾注了半生心血培养的继承人,就这么走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世间至痛,莫过於此。 巨大的悲痛,化为了无处发泄的雷霆之怒。 “秦王朱樉!晋王朱棡!” 朱元璋的声音在大殿中迴响,“你们的大哥尸骨未寒,你们竟还有心思在府中饮宴作乐!你们的孝心呢?你们的兄弟之情呢?” 跪在殿下的秦王和晋王嚇得魂不附体,叩首如捣蒜:“父皇息怒,儿臣知罪,儿臣知罪啊!” “知罪?” 朱元璋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失望:“咱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將这两个逆子给咱拖下去,重打四十廷杖!即刻给咱滚回封地去,没有咱的旨意,终生不得再入京!”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殿中噤若寒蝉的其余几个儿子。 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处理完这些不成器的儿子。 朱元璋拖著沉重的步伐,来到了东宫的灵堂。 灵柩之前,一个身穿重孝的瘦削身影,正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是朱允炆。 自太子薨逝之后,便水米不进,日夜在此守灵。 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原本还算丰润的脸颊,此刻已是两颊深陷,嘴唇乾裂,眼中满是血丝,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允炆,起来,跟皇爷爷去吃点东西。” 朱元璋的声音,褪去了方才的暴戾,多了一点温情。 朱允炆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到是朱元璋,挣扎著想要行礼,眼中却涌出泪水:“皇爷爷…父亲他…父亲他…” 他悲从中来,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允炆!” 朱元璋大惊失色,连忙上前一步,將他抱在怀里,只觉得怀中的孙儿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分量。 “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看著被太医和內侍们手忙脚乱抬下去救治的孙子,朱元璋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允炆这孩子,太像他父亲了。 一样的仁孝,一样的纯善,也一样的脆弱。 他原本因为朱標之死而动摇的心,开始重新变得坚定。 回到御书房,他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在昏黄的灯光下枯坐。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儿子的身影。 一个是四子朱棣。 勇猛果决,善於征战,最像年轻时的自己。 立他为储,大明的江山,必能继续开疆拓土,威服四海。 可是…朱棣的性子太刚,太烈。 他若上位,老二,老三那些人,会服气吗? 自己其他的儿子们,会甘心吗? 届时,恐怕又是一场兄弟鬩墙,血流成河的惨剧。 咱辛苦打下的江山,不能再乱了。 另一个,是十三子朱桂。 这小子,心思深沉,手段莫测。他在南洋的所作所为,咱並非一无所知。 他很聪明,也很能赚钱。但他的心思,不在朝堂,不在军国大事,全在那一片汪洋大海之上。將他召回来? 他能压得住朝中那些文武吗? 他能斗得过远在北平的朱棣吗?恐怕,更是一场大乱。 不行,都不行。 朱元璋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案上,太子朱標生前为他画的一幅画上。 他想起了朱標的温和,想起了朱標的孝顺。 最后,他的眼前,定格在了朱允炆那张苍白而孝顺的脸上。 罢了,罢了。 这江山,本就该是標儿的。 如今標儿不在了,传给他的儿子,名正言顺,天经地义。 允炆是弱了些,但他仁善。 只要咱在临走之前,替他把路上所有的荆棘,都给拔乾净了! 把那些可能会威胁到他的骄兵悍將,都给清理乾净了! 第95章 味道不对呢 自古以来,皇储之立,便是国之根基,亦是祸之源头。 强汉盛唐,莫不因此数兴废乱。 高祖立长,而次子世民玄武喋血;武帝雄猜,而太子据竟至兵败自刎。 立嫡立长,宗法所系,人心所向,本是维繫帝国稳定的不二法门。 然天道无常,人力有穷。 …… 远在万里之外,那片被他命名为新世界的南方大陆上,朱桂早已洞悉了这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无论嫡庶,无论功过,那个九五之尊的位子,从来就没有他的份。 即便老朱心里或许有过动摇。 不过,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洪武二十五年十一月,金陵城的天空阴沉了数月之后,终於迎来了一丝亮色。 皇长孙朱允炆被正式册封为皇太孙,入主东宫,是为国本。 消息传出,以翰林学士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为首的文官集团,额手相庆。 国本既定,朱元璋的屠刀,也开始磨礪。 他要为自己这位仁善的乖孙儿,铺平一条通往权力之巔的血路。 第一刀,挥向了那些手握兵权的宗室藩王。 吴王朱允熥,朱標次子,因其母是开国大將常遇春之女,在军中颇有威望,被毫不留情地降封为吴郡王,迁出京城,形同软禁。 一时间,大明境內暗流汹涌,山雨欲来。 万幸的是,这场即將到来的政治风暴,其真正的几个核心人物,此刻都不在风暴的中心。 燕王朱棣,正在北境草原上,用韃靼人的头颅祭奠亡兄。 南王朱桂,则在澳洲大陆上,用奴隶的血汗浇筑他未来的帝国都城。 而凉国公蓝玉,那个被朱元璋视为最大威胁的男人,则被女婿骗到了琼州府,对著一摊烂泥,憋了整整三个月的火。 …… 琼州府,卫所大营。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名悍將的耐心消磨殆尽。 蓝玉站在操场中央,脸色黑如锅底。 他看著眼前这群被他操练了九十多天的兵,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懒散,懈怠,毫无军纪。 他用尽了平生所学,威逼,利诱,严刑,赏赐,可这群兵痞,就像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 每日的操练,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换个地方晒太阳。 前一刻刚被军棍打得皮开肉绽,哭爹喊娘,下一刻就能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聚赌。 这根本不是兵,这是一群穿著號服的流氓! 起初,蓝玉还以为是琼州偏远,兵员素质太差。 也怀疑过朱桂把他拖过来的目的,但他不敢明说。 可渐渐的他发现不对劲了。 这琼州府,富得流油,百姓安居乐业。 根本不是朱桂口中那个所谓的海寇时常侵袭的样子。 那些海寇他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整个琼州,除了他眼前的这个垃圾场一样的卫所大营。 其他地方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他感觉自己被耍了,而且是被当成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 直到今天,他终於找到了证据。 他出营时,绕路去了趟城外的农庄。 那里有大片的田地,殿下府上的亲卫们正在轮换屯田。 他亲眼看到,数百名正在田间收割水稻的农夫,在听到一声长哨后,便立刻扔下手中的镰刀,在田埂上列队集合。 没有喧譁,没有交头接耳。 数百人,在短短十几息之內,便站成了一个个整齐的方阵。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眼神犀利。 身上那股子彪悍之气,隔著老远都能感受到。 那不是农夫! 那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百战之师! 他们手中的镰刀,换成长枪,立刻就能投入任何一场高强度的战爭! 骗局! 这一切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朱桂手里攥著这样一支强军,却把自己骗到这里,对著一堆垃圾浪费了整整三个月! “彭~!” 蓝玉一脚踹开了大营的中军帐,巨大的声响让里面正在喝茶看公文的知府秦达嚇得一哆嗦,茶水都洒在了官袍上。 “国…国公爷,您这是……”秦达慌忙起身。 “秦达!”蓝玉带著愤怒的声音传来:“咱只问你一句,城外屯田的那些兵,是不是你家王爷的亲卫?” “是…是…”秦达被蓝玉那要杀人的眼神嚇得两腿发软。 “好!好一个亲卫!” 蓝玉气极反笑,他一步步逼近秦达,巨大的压迫感让后者连连后退。 “他朱桂用精兵强將去种地,却把咱这大明朝的第一战將,扔在这垃圾堆里,跟一群地痞流氓消磨光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觉得咱蓝玉老了,提不动刀了?” “还是觉得他这个女婿,可以把咱这个岳父,当猴耍了?!” “国公爷息怒,息怒啊!” 秦达都快哭了:“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殿下的深意,下官实在不知啊!” “咱不管什么深意!咱现在就要见他! ”蓝玉一把揪住秦达的衣领,將他提了起来:“告诉咱,朱桂那个小王八蛋,现在到底在哪儿?!”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国公爷,殿下临走前有过交代。若是国公爷想见他了,便让属下带您过去。” 蓝玉猛地转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黑衣汉子。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帐门口。 这人他有印象,是朱桂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头领之一,似乎叫铁牛。 “你家殿下早就料到有今天了?” 蓝玉缓缓鬆开秦达,眼神中的怒火渐渐被审视所取代。 “殿下说,岳父大人乃当世战神,洞察秋毫,这点小把戏,瞒不过您三个月。” 铁牛不卑不亢地躬身一揖:“殿下还说,他並非有意戏耍国公爷,实乃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切缘由,待国公爷见到他,自然会明白。” “好,那咱就去看看,他到底藏著什么苦衷!” 蓝玉冷哼一声,“带路!” “国公爷,请。” 铁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过,殿下有令,此行路途遥远,只能国公爷一人前往。” “一个人?”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女婿,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他倒要看看,这个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小子,究竟在海外,建立了一个怎样的安乐窝。 …… 朱桂的计划,正在分毫不差的执行著。 他就是要等蓝玉的怒火积攒到顶点,等他主动要求见面。 如此一来,这场绑架,就变成了合情合理的拜访。 他早已算定,从琼州到马六甲,再从马六六甲转道澳洲,这漫长的航程,足以拖延大半年的时间。 只要能帮岳父大人躲过洪武二十六年初那场必死之劫。 一艘掛著南王府旗號的福船,在铁牛的护送下,载著蓝玉一人,悄然驶离了三亚湾。 船,一直向南。 长达一个月的航行,彻底顛覆了蓝玉这位大明战神的世界观。 起初,他依旧是满腔怒火,在船舱中闭门不出,冷眼旁观。 可隨著船队不断深入南洋腹地,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惊愕与沉思所取代。 他看到了什么? 当船队经过占城国海域时。 占城水师派出了最华丽的战船,並非前来盘查,而是在数里之外便遥遥停船,升起旗帜,恭敬行礼,直到南王府的船队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上,才敢离去。 当船队在暹罗国的港口补给淡水时。 当地的官员几乎是倾巢出动,將最好的食物,水果,布料流水般地送上船,態度谦卑的如同奴僕。 蓝玉甚至看到,暹罗的將军在见到铁牛时,行的是跪拜大礼。 而铁牛,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那种理所当然的倨傲,绝非装腔作势,而是源於实力与地位。 船队继续南下,沿途所经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苏丹国,土邦,无一例外,尽皆如此。 南王府的旗帜,在这片广袤的海域上,仿佛就是天神的旨意。 所有船只,无论商船还是战船,都会主动避让。 所有的港口,都会无条件地敞开。 蓝玉的怒火,早已熄灭。 取而代之的,是震撼与疑惑。 他戎马一生,打下的疆域不可谓不广,见过的邦国不可谓不多。 但他从未想过,一个大明的藩王,竟能在这远离中土的万里之外,建立起如此恐怖的威望。 这不是宗主国对藩属国那种简单的朝贡体系。 这是一种绝对的控制! 他开始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用他那双眼睛,观察著这片海。 他发现,每隔一段航线,都能看到悬掛著同样旗帜的巡逻舰队。 这些舰队船坚炮利,水手训练有素,警惕的维护著商路的安全。 他看到,无数掛著异国旗帜的商船,在这些巡逻舰队的护卫下,安全地往来穿梭。 这片曾经被海盗与风浪主宰的死亡之海。 竟被女婿朱桂,打造成了一条比大明內陆运河还要安全,还要繁忙的黄金水道!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蓝玉的脑海中,开始疯狂地运转。 他將沿途所见的港口,航线,国家,在心中串联成一张巨大的地图。 一个模糊而又庞大的势力版图,渐渐浮现。 从琼州府,到占城,到暹罗,再到满刺加…这条航线... 他的女婿,那个在京城里满身铜臭的南王殿下。 背地里,竟在做著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个月后,当船队前方出现一道狭窄的海峡时。 连见多识广的船队嚮导,都发出了惊嘆。 “国公爷,您看,那就是满刺加海峡了!东西方的咽喉啊!” 蓝玉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不需要嚮导解释。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道海峡的战略价值。 谁控制了这里,谁就控制了半个世界的贸易。 而就在这咽喉最狭窄之处,一座雄伟得超乎想像的巨城,正静静地匍匐在海边。 那不是中原城池的风格。 没有高耸的城楼和飞扬的檐角。 城墙高大而厚重,上面星罗棋布地矗立著一座座造型奇特的炮台,黑洞洞的炮口! 港口之內,桅杆如林。 数不清的船只进进出出,其繁忙程度,比之琼州府的三亚湾,竟还要胜过数倍! 蓝玉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他不用猜,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除了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婿。 这世上再无第二人,有如此大的魄力,如此雄厚的財力,在这天涯海角建立起这样一座战爭堡垒。 “这里…是他平日里待的地方?”蓝玉的声音有些乾涩。 “回国公爷,这里是殿下的南洋行宫之一。” 铁牛恭敬的回答。 行宫之一? 蓝玉的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缓缓的转过头,目光越过铁牛,望向南方那片更加浩瀚无垠的未知之海。 他忽然明白了。 马六甲,或许只是一个前哨站。 他女婿的真正图谋,他的野心,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庞大,还要可怕。 这小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蓝玉的脸色,变的前所未有的凝重。 第96章 造反? 满刺加的雨季,潮湿而温热。 细密的雨丝从铅灰色的天空中飘落,给这座雄踞於海峡咽喉的巨城,蒙上了一层朦朧的水汽。 蓝玉,就住在这座城池最核心的王宫之內。 一个月了。 自打他踏上这座异域堡垒,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 最初的怒火,早已在漫长航行与沿途所见的震撼中,被冲刷得一乾二净。 如今的蓝玉,更像是一头被引入陌生领地的猛虎,收敛了爪牙,平静,审视著周遭的一切。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吵嚷著要立刻见到那个將他骗来此地的女婿。 蓝玉知道,急躁无用。 在这座完全由朱桂掌控的城池里,自己就像是被蛛网缚住的飞虫。 任何挣扎都只会让自己缠得更紧。 他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 清晨闻鸡起舞,在王宫宽阔的庭院內打熬筋骨,拳风虎虎,一如当年。 而后,他便会登上王宫最高处的望楼,一坐就是一整天。 目光渐渐的,不再是愤怒,而是审视,是剖析。 像一个还在战中的將军,平静地剖析著战场。如同他在草原漠北时那般。 同时观察著港口船只的吞吐量,估算著此地的贸易额。 最让他上心的,还是观察城中巡逻士兵的换防时间与路线,分析著他们的装备与战力。 甚至让侍从取来了这座城市的律法条文,逐字逐句地研究。 试图从文字中,窥探出朱桂真正的统治思想。 越是观察,他心中的惊骇就越是深沉。 这座城,远比他想像的要可怕。 它就像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战爭机器,每一条街道,每一座仓库,每一个看似隨意的岗哨,都处在最合理的位置。 財富在这里匯聚,武力在这里彰显、 秩序在这里被以一种近乎铁血的方式维持著。 而这一切的缔造者,他的女婿朱桂,却迟迟不肯露面。 派来服侍他的官员,那个叫刘观的,倒是个八面玲瓏的人物,对他恭敬备至,有问必答,却又滴水不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每当蓝玉问及朱桂的行踪,刘观总是微笑著躬身作答:“殿下正在巡视南洋各处领地,已在返回的途中,请国公爷安心稍待,殿下很快便会亲自向您请安。” 由於消息的时效性,外加朱桂在得知他大哥的死讯后,便命令下人对蓝玉封锁了消息,导致自从他离开京城之后,就再未获得任何从京城方面传来的消息。 一切可能流向蓝玉的信息,自琼州府开始就被秦达和陈旭截断。 一等,就是一个月。 蓝玉知道,这是故意的拖延。 但他想不通,朱桂把自己晾在这里,到底图什么? 他不知道,就在他於南洋的温暖雨季中耐心等待时,万里之遥的金陵城,正被一场彻骨的寒流所笼罩。 时间,正以一种无情的方式,走向那个早已在史书中註定的节点。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 在原本的歷史轨跡中,这將是凉国公蓝玉生命的最后一个月。 一场以他为中心,牵连一万五千余人的血腥大案。 即將在大明帝国的政治中枢轰然引爆。 皇帝朱元璋將以谋反的罪名,举起他为皇太孙朱允炆铺路的屠刀。 將这位大明朝最后的开国名將。 连同他身后的整个淮西武將集团被连根拔起。 史称,“蓝玉案”。 这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宿命。 然而,朱桂这只从后世而来的蝴蝶。 扇动翅膀,掀起的风暴,强行扭转这宿命。 他真正的计划,从来就不是让岳父在马六甲久等。 马六甲,依然只是一个中转站,一个让他岳父进一步认清现实的缓衝地。 他要做的,是將蓝玉,以及被他骗到琼州的蓝氏全族,彻底从大明的版图上抹去。 让他们从朱元璋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只要找不到人,那把註定要落下的屠刀,便会悬在空中,无处可落。 而他们最终的目的地,是那片被朱桂视为帝国基石的南方大陆——澳洲。 …… 二月初,当金陵城已经寒意渐消,政治上的肃杀之气却愈发浓重之时。 一艘比之前更快的剪装快船,停在了马六甲的王宫码头。 铁牛再次出现在蓝玉面前,躬身稟报:“国公爷,殿下已在新京恭候多时,请您登船。” “新京?” 蓝玉眉毛一挑,隨即眉间紧皱起来。 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带路。” 又是一段漫长的航行。 如果说从琼州到马六甲,是驶离了中原文明的边缘。 那么从马六甲再向南,则是真正一头扎进了世界的未知。 船队驶出了繁忙的商道,进入了一片海图上只有巨大空白的原始海域。 天空的顏色变得更加纯粹。 海水也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湛蓝色。 蓝玉甚至看到了天空中完全陌生的星辰。 他彻底迷失了方向。 戎马一生,蓝玉对地理方位的敏感早已刻入骨髓,可在这里,他所有的经验都已失效。 彻底变成了一个需要依靠嚮导才能生存的普通人。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无力。 蓝玉自己也知道,他回不去了。 就算朱桂现在放他走,他也找不到回到大明的路。 他和他整个家族的命运。 已经与这个神秘莫测的女婿,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月后,当瞭望手的呼喊声响起时。 蓝玉的心,竟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缓缓地走上甲板,望向南方。 海天尽头,那道熟悉的绿色丝线再次出现。 然而,当船队靠近,当那片大陆的全貌展现在他眼前时,这位见惯了马六甲雄城的沙场宿將,呼吸还是无可抑制地停滯了。 他的瞳孔,再次收缩! 他看到了什么? 如果说马六甲是一头匍匐在海边的战爭巨兽,那么眼前这座城市,就是一头从神话中走出的,顶天立地的夸父! 城墙!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城墙了,那是一道连绵不绝的,用巨石垒砌而成的山脉! 其高度,目测超过十米。 厚重得足以抵御炮火。 在那山脉之上,是密密麻麻,闪烁著金属寒光的炮台。 而在城墙之前,是一条宽阔得足以让一支舰队驶入的护城河。 港口! 港口的规模,比马六甲至少大了三倍! 数不清的码头泊位,如同一排排巨人的臂膀,伸入蔚蓝的海湾。 数以千计的船只停泊其中,桅杆如林,遮天蔽日。 而最让蓝玉感到头皮发麻的,是人! 是这座城市里那无穷无尽的人! 码头上,数以万计的工人,像蚂蚁一样,正热火朝天地搬运著货物。 喧囂的人声,劳作的號子声,建设的轰鸣声,匯聚成一股生命力的洪流,直衝云霄。 这里,到底有多少人? 十万? 还是二十万? 蓝玉的心臟,在胸腔里疯狂的擂动。 他瞬间明白了。 琼州,是幌子。 马六甲,是前哨。 这里!才是他那女婿庞大海上王国的真正都城! 这个骗局,一环套一环,大得超出了他所有的想像。 自己不是被请来的客人,甚至不是被绑架的人质。 自己是被自己的女婿,从他熟悉的世界里,生生偷了出来。 安置到了这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朱桂一手创造,並由他完全掌控的世界。 船,缓缓靠岸。 码头上,没有繁琐的仪仗,没有官员跪迎。 只有一个穿著一身简单青色常服的年轻人,正带著温和的笑容,静静地站在那里。 正是朱桂。 在他身后,站著蓝玉的女儿,蓝霞儿。 蓝玉走下舷梯,脚踏上这片坚实的土地。 他的目光却没有看自己的女儿。 而是死死的盯著朱桂,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周围的亲卫,看到蓝玉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都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岳父大人,一路辛苦。” 朱桂仿佛没有察觉到那股逼人的杀气,依旧微笑著,对著蓝玉深深一揖,行了一个標准的女婿之礼。 蓝玉在他面前站定,身影几乎將朱桂完全笼罩。 他没有理会朱桂的行礼,也没有任何客套。 那双看透了无数生死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质问。 声音缓缓响起:朱桂。” “你,是不是要造反?” 第97章 哪里的话啊! “你,是不是要造反?” 短短七个字,如同一道无形的惊雷,在喧囂的码头上空轰然炸响。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朱桂周围那些亲卫们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冰冷的杀气瞬间瀰漫开来,死死地锁定了蓝玉。 他们是朱桂召唤出来的死士,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殿下的安危。 任何对殿下不敬的言语,都是死罪; 任何对殿下不敬的举动,都將招来最凌厉的斩杀。 蓝霞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想要挡在父亲和丈夫之间,却被朱桂抬手轻轻拦住。 面对岳父那几乎要將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朱桂的脸上,依旧掛著那份温和的,甚至带著几分无奈的笑容。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足以让百战悍將都为之胆寒的逼人杀气,对著蓝玉,再次將刚才未完的礼数做全,深深一揖。 “岳父大人,您说笑了。哪里的话啊!”朱桂直起身:“我朱桂是大明的藩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造反二字,从何谈起?” 他摊了摊手,指了指身后这座热火朝天的巨大城池,“自嘲”般地笑道:“我这点家当,看起来是热闹。可真要论起兵马,无非是些被南洋海盗逼得活不下去的流民,再加上一些不堪教化的土人。別说与父皇麾下那百万雄师相比,便是与四哥在北平的燕山三卫相比,都不过是些土鸡瓦狗,上不得台面。” “土鸡瓦狗?” 蓝玉笑了。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朱桂!你当咱是三岁的娃娃,还是当咱这双招子是瞎的?!” “咱在琼州府,亲眼看到那些名为屯田,实为精锐的亲卫!其队列之整肃,气势之彪悍,便是我麾下的凉国公府亲兵,也未必能胜过!” “咱在马六甲,看到你那森严的法度,看到那些异邦小国的君王,在你麾下一个小小校尉面前,便要行跪拜大礼!这是区区一个藩王能有的威仪?” “还有你所谓的『海寇』!你告诉咱,什么样的海寇,需要你建起马六甲那样的战爭堡垒去防御?又是什么样的海寇,需要你在这不毛之地,建起这座比金陵城还要雄伟的巨城?需要你用数以万计的奴隶,日夜不停地劳作来练兵?!” “你骗得了天下人,骗不了咱蓝玉!你手里的兵,你这座城,你这条遍布南洋的黄金水道,就不是为了对付什么狗屁海寇!你就是在积蓄力量,在等待时机!你就是在谋逆!”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斩钉截铁,不留丝毫余地。 蓝霞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知道,父亲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面对这雷霆万钧般的质问,朱桂脸上的笑容终於缓缓收敛。 他沉默了片刻,整个码头,除了远处传来的劳作號子声,只剩下海风吹过眾人衣袂的猎猎声响。 “岳父大人,”朱桂终於再次开口,“您说的这些……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蓝玉眉头一拧,正要发作。 朱桂却抬起头,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京城出大事了。” “太子大哥……於去年四月二十五日,薨了。” 轰! 如果说蓝玉之前的质问是惊雷,那么朱桂这句话,就是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闪电,瞬间击中了蓝玉的灵魂。 他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完全空白的。 太子……薨了? 怎么可能! 他离京之前,太子殿下的身体虽然有些抱恙,但怎么会……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隨之而来的冰冷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衝天灵盖。他踉蹌著后退了一步,那张素来刚毅如铁的面孔,第一次浮现出无法掩饰的震惊与茫然。 他是太子一党最坚定,也是最有力的支持者。他的荣辱,他的未来,整个蓝氏一族的命运,都和那位温厚仁德的储君,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太子,就是他的天。 现在,天塌了。 他那颗久经沙场,早已坚如磐石的將帅之心,在这一刻,乱了。 但他毕竟是蓝玉,大明朝的凉国公,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绝世悍將。短暂的失神之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更加骇人的精光。 他瞬间想通了无数个关节。 “好!好一个朱桂!”他指著朱桂“原来如此!咱明白了!你是早就收到了消息,算准了太子一去,大明必乱,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你以为你的机会来了?!” 他发出一声怒吼,万万不能接受:“你休要痴心妄想!即便太子不在了,论长,有秦王、晋王!论势,有远在北平,手握重兵的燕王朱棣!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满身铜臭的皇十三子,也敢覬覦那个位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警告朱桂,不如说是在发泄他自己心中的惊骇与恐惧,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內心的慌乱。 然而,朱桂却只是静静地听著,没有反驳,也没有动怒。 作为一个有著后世灵魂的人,他总有一种虽和这些歷史人物生活在一起,却有种置之度外的感觉。 对老朱,对大哥,四哥,又或者蓝玉的情愫都是如此。 就连他的生母郭寧妃,他也没有太多的亲近之感。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上帝视角,有种已经在看被剧透完的电影。 又或者现如今自己的势力已经足够惊骇。 等到蓝玉声嘶力竭地吼完,朱桂才幽幽地嘆了一口气。 “岳父,我从未想过要去和几位兄长爭夺什么。” “我费尽心机,甚至不惜冒著欺瞒您的罪名將您请来这里,不是为了让您看我造反。” “而是想问您一句……” 朱桂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您可曾想过,太子大哥去后,您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 蓝玉的瞳孔,猛地一缩。 “父皇春秋已高,精力不济。太子薨逝,国本动摇,为了大明的江山稳固,他必然会儘快册立新的储君。”朱桂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冰冷残酷的逻辑。 “放眼朝中,最有资格的,无非是燕王四哥,与皇长孙允炆。四哥英武果决,最肖父皇,但其性刚烈,若立为储,其余诸王必不心服,到时,必是兄弟鬩墙,宗室相残的惨剧。父皇戎马一生,最恨內乱,他绝不会选这条路。” “所以,唯一的选择,只有皇长孙,朱允炆。” “可皇孙殿下,宅心仁厚,性情仁弱。父皇为了给他铺平那条通往九五至尊宝座的血路,会怎么做?” “他会亲手,为自己的乖孙儿,拔除掉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荆棘!所有可能会让他驾驭不住的骄兵悍將!” “岳父大人,您手握天下兵马,功高盖主,威望之隆,连父皇都要忌惮三分。您又是太子一党无可爭议的中流砥柱……” “您说,父皇要为皇孙挥下的第一刀,会砍向谁的头颅?”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蓝玉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地褪去,最终化为一片灰白。 他不是蠢人,相反,他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公之位,他的政治智慧,远超常人。朱桂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 甚至比朱桂更懂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那个与他一同打下江山,却也同样猜忌多疑的君主。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这个道理,他蓝玉岂会不知? 只是蓝玉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总以为,有太子在,有这份君臣情谊在,自己总能得以善终。 可现在,太子没了。 那份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了。 自己不再是国之柱石,却在朱標逝去的那一个瞬间,就成了一块挡在皇孙路上的,必须被搬开,甚至被砸碎的绊脚石! 蓝玉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为大明朝开疆拓土,曾为朱家打下了半壁江山,可到头来,却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何其荒唐,何其悲凉! 码头之上,伟岸如山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微微地晃了晃,眼中的滔天怒火与万丈豪情,尽数熄灭,只剩下无尽的苦涩与苍凉。 看著岳父那瞬间苍老了十岁的样子,朱桂知道,时机到了。 他没有再用言语去刺激他,而是话锋一转。 “岳父,您戎马一生,北逐蒙元,功盖千秋。可知蒙元鼎盛之时,其疆域究竟有多广阔?” 蓝玉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女婿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朱桂没有等他回答,他转身,走到码头上早已准备好的一幅巨大的舆论图前。这幅图,比大明朝廷所用的任何地图都要详尽,也都要庞大。 他伸手,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几乎囊括了整个亚洲和半个欧洲的恐怖轮廓。 “从东海之滨,到斡罗思的平原,从中原的世界,到遥远西域的黑海。这片由成吉思汗的子孙们用铁蹄踏出来的庞大帝国,远非我们所击败的那个区区北元可比。” 朱桂的表述,將蓝玉的思绪,从金陵城的权谋算计中,强行拉到了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 蓝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片庞大的疆域所吸引。他虽然知道蒙古人强盛,却也从未想过,他们的帝国,竟会庞大到如此地步。 这,已经超出了“天下”的范畴。 朱桂看著岳父眼中那忽略而过的震撼,微微一笑,隨即拋出了一个足以顛覆他整个世界观的惊人论断。 “这片前无古人的庞大帝国,在您看来,或许已经囊括了整个世界,对吗?”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点地图上那个庞大的版图。 “可我告诉您,岳父大人……” “就算是它,其疆域面积加起来,也不到我们脚下这个世界的……” “十分之一。” 第98章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明之国土! “你说什么?” 蓝玉下意识地反问,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被海风吹出了问题。 他戎马一生,足跡遍布大明南北,最远曾率军深入漠北,追亡逐北,抵达过捕鱼儿海。 在蓝玉固有的认知里,那片被蒙元铁蹄蹂躪过的广袤土地,加上大明锦绣如画的万里江山,便已经是这个天下的全部了。 现在,他的女婿竟然告诉他,这一切,加起来,连这方天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殿下!” “咱敬你是皇子,是霞儿的夫君,但你也不能如此信口雌黄,將咱当成傻子糊弄!” “南洋这些弹丸小国,人口不过数万,城池不过数里,便是捆在一起,也抵不过我大明一个州府!你脚下这片土地是辽阔,可除了毒虫猛兽,便是那些茹毛饮血的土人,如何能与我中原相提並论?” 他以为朱桂是为了夸大自己的功绩,故意编造出这些骇人听闻的言辞来震慑自己。 朱桂没有与他爭辩。 他只是转过身,走到了那幅巨大的世界舆图前。 这幅图,是朱桂耗费了无数心血,结合了后世的记忆与这个时代探险队带回来的零碎信息,亲手绘製而成。 它掛在码头旁一堵特意修建的墙壁上,用油布覆盖,是朱桂用来给麾下高级將领和官员们建立世界观的最高机密。 “岳父大人,您请看。” 朱桂伸手,先是指向了地图上那片位於中央,被標註为“大明”的版图。 然后,他的手指缓缓向上移动,划过了长城,划过了那片被標註为蒙元故地的广袤草原与戈壁。 “这里,是您熟悉的天下,对吗?” 蓝玉的目光跟隨著他的手指,不置可否。 这片土地,他太熟悉了,每一条山脉,每一条河流,都仿佛刻在他的脑子里。 然而,朱桂的手指並没有停下。 他指向了他们刚刚离开的南洋诸岛,又指向了他们脚下这片被標註为“澳洲”的巨大大陆。 “您说得对,南洋诸国,国小力弱,不足为道。这片澳洲大陆,虽然幅员辽阔,物產丰饶,但眼下还是一片蛮荒。” “若以此为根基,便说能与大明抗衡,確实是痴人说梦。” 听到这番话,蓝玉的脸色稍稍缓和。 他以为朱桂终於要说实话了。 可紧接著,朱桂的手指向西划去,越过了一片蔚蓝色的海洋,点在了另一片比澳洲大陆还要庞大数倍的土地上。 “但这里呢?” “此地名为天竺,其土之广,其民之眾,十倍於南洋。” “其上邦国林立,文明传承亦有千年之久,並非蛮夷。” “若非其民被一种名为种姓的枷锁束缚,以致人心离散,国力衰弱,此地,亦是南洋地方的一方霸主。” 蓝玉的瞳孔微微一缩,他那片陌生的天竺。喉结滚动了一下, 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顶级的军事统帅,他一眼就看出了那片大陆的地缘价值。 朱桂的手指,继续向西。 越过天竺,又是一片广阔的海洋,隨即,他的手指点在了一片更为庞杂,犬牙交错的陆地之上。 “而这里,更是广袤无垠。其上之国度,不下数十。其民之悍勇,其技之精巧,与我中原相比,亦有可取之处。” “昔日强盛一时的蒙元,便是自这片草原崛起,向西征伐,他们的兵锋,最远曾抵达这里的一片黑海之畔。” 朱桂的手指又向南划动,点在了一片更为巨大的,几乎占据了整个舆图下方三分之一的未知大陆上。 黑洲 “至於这里,其土之辽阔,更是远超天竺。其上黄金遍地,象牙成山,只是其民肤色黝黑,尚处部落之態,不足为虑。” 最后,他的手指越过了最宽阔的一片大洋,点在了地图最左侧,那两片被后世称为美洲的,完全独立於这个世界之外的新大陆上。 “而在这世界的尽头,还有两片全新的大陆。” “其上物產之丰饶,黄金白银之储量,远胜我大明国库里的存银” 隨著朱桂手指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解说。 蓝玉的呼吸就变得粗重一分。 他的世界观,他那以大明为中心,以中原为天下的世界观,正在被一寸寸的撕裂。 天竺…西域之外的数十国…南方遍地黄金的黑肤之国…还有那世界尽头的两片新大陆…… 如果说之前朱桂说“十分之一”时,他认为是狂言。 那么现在,当这幅详尽得不可思议的舆图展现在眼前,他的信心动摇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幅图的真偽。 可当他看到那条从大明延展到马六甲,再到脚下这片澳洲大陆的航线,看到上面標註的每一个岛屿,每一处暗礁,都与他这几个月来的航行经歷一一对应时,他便知道,朱桂没有骗他。 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大! 戎马一生,自詡为大明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可此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功绩,与这片广阔无垠的真实世界相比,是何其的渺小。 看到岳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朱桂知道,火候到了。 他猛的一收手指。 “岳父大人!” “我朱桂,费尽心机,散尽家財,在这海外建立基业,” “我的天下,在这里!”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我的野心,是率领我大夏的无敌舰队,去征服这片星辰大海!” “去丈量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地!” “去將大明的龙旗,插遍这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汉时,陈汤曾言: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何其壮哉!然,终究是守势。” “唐时,太宗皇帝被尊为天可汗,威加四海,然其疆域,亦不过是如今这舆图上的一隅之地!” “而我朱桂要做的,便是要超越汉唐,超越那所谓的蒙元!我要让这世界上所有的君王,都跪伏在我的脚下!” “我要让所有的土地,都成为我大明的牧场!我要让所有的黄金,都流入我大明的国库!” 他转过身,双目如电“我要实现的,是真正的——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我大明之国土!” 轰! 蓝玉的脑海,一片空白。 那股因太子薨逝而带来的颓丧。 那份因猜忌而涌起的寒意。 那点因个人荣辱而產生的悲凉。 在这一刻,被朱桂这番惊天动地的豪言壮语,冲刷得乾乾净净! 他的血液,在瞬间被点燃。 他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將帅之心,在这一刻再次重燃! 造反? 不!这不是造反! 这是一种他从未想像过的宏图霸业! 与这番伟业相比,金陵城里的那点权谋爭斗,那点所谓的功高盖主,又算得了什么? 他仿佛看到了一支由无数艘巨舰组成的无敌舰队,正乘风破浪,航行在陌生的海洋上。 他仿佛听到了无数异国异族,正在大明的龙旗之下,用生涩的汉语,高呼著“万岁”。 一股战慄般的激动,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他那双眼睛,在这一刻,重新迸发出了比年轻时的光芒! 这,才是大丈夫该为之事! 这,才是不负此生的不世之功! 朱桂看著岳父脸上那由震惊,迷茫,最终转为狂热激动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贏了。 他上前一步,对著这位大明朝最后的战神,深深一揖。 “岳父大人,您是当世第一名將,用兵如神,威震天下。朱桂虽有些许谋略,却於这统兵征伐之道,远不及您万一。” “小子恳请岳父大人,能摒弃前嫌,留在此地,助我一臂之力!” “助我,一同开创这个万古未有之盛世!届时,史书之上,您的功绩,將远超卫青,霍去病,您的威名,將与这天地同寿,与这日月同光!” 这番话,充满了尊敬,却也带著一丝坦诚。 朱桂接著说道:“小子也不瞒您。我麾下兵马,虽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但终究失之於灵动他们是最好的刀,却需要一双最懂得如何用刀的手。而这双手,放眼天下,非您莫属!” “我將您请来,一是为了保全您,不让您如歷史上那些名將一般,冤死於君王猜忌之下。二,也是为了我这番大业。我需要您,岳父大人,我需要您的將才,来为我统帅三军,征服世界!” 蓝玉沉默了。 他的身躯站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海风吹动著他已经有些斑白的鬢角。 他的眼神,在狂热与理智之间,不断地交锋。 良久,良久。 他终於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这个字,却重若泰山。 “殿下!” 他对著朱桂,第一次,也是心甘情愿地,行了一个標准的下属之礼:“末將蓝玉,听候殿下调遣!” “岳父快快请起!” 朱桂连忙扶住他,心中一块巨石也彻底放下。 他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即刻派最快的船,前往琼州府,將国公爷的家人,將蓝氏全族全都接到新京来!务必以最高礼遇,確保万无一失!” 他知道,只有解决了岳父的后顾之忧。 这位战神,才能真正毫无保留地,为自己所用。 第99章 我们是文明人 洪武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五日。 这一天,在原本的歷史上,蓝玉案爆发,凉国公府被抄家,一场席捲大明朝堂的血雨腥风正式拉开序幕。 而在此刻的澳洲新京港,歷史的轨跡。 却拐向了一个无人能够预料的方向。 五百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船队,遮天蔽日,旌旗如林,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缓缓驶离了港口。 为首的旗舰之上,朱桂与蓝玉並肩而立。 眺望著南方那片更加浩瀚无垠的大海。 他们的目標,是绕过那片遍地黄金的黑色大陆,穿过一片名为“地中海”的內海,最终抵达那片即將开启大航海时代的——欧罗巴大陆。 朱桂要做的,是在哥伦布,麦哲伦之辈扬帆之前,用大明的龙旗,提前为这个世界,定义新的秩序。 …… 与此同时,万里之遥的大明金陵。 朱元璋,正坐在御书房內,批阅著一本本由翰林院呈上来的典籍草案。 他要为自己那仁善的皇孙,建立一个万世遵循的礼法秩序。 而在朝堂之上,关於如何处置那些手握重兵,骄横不法的藩王的廷议,也已经悄然开始。 他浑然不知,他那个最不省心,也最让他看不透的十三子,已经带著他最忌惮的悍將,去征服一个他连想都想像不到的广阔世界了。 舰队向西,横渡天竺洋。 一个月后,当一片广袤的,海岸线曲折的绿色大陆出现在眼前时。 蓝玉再一次被深深地震撼了。 他亲眼看到了那片名为天竺的土地。 其疆域之辽阔,確实远非南洋可比。 船队沿著海岸线航行了数日,依旧望不到尽头。 沿途所见的城池,村落,人口之稠密,也让他暗暗心惊。 然而,当探险队带著一些当地的情报返回时,蓝玉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看到了极度的富裕,和极度的贫穷。 那些被称为婆罗门和剎帝利的贵族,生活奢靡,宫殿辉煌。 而那些被称为首陀罗和贱民的底层百姓,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神情麻木,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比他见过的最卑贱的奴隶还要悽惨。 “殿下,此地之民……为何会如此?” 蓝玉不解的问道。 “因为种姓制度。” 朱桂看著那些麻木的面孔,缓缓开口:“他们生来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永世不得翻身。这种深入骨髓的奴役,已经磨平了他们所有的反抗意志和创造力。” 他摇了摇头,下达了命令。 “传令,舰队在此地稍作补给,不必久留,继续向西航行。” 蓝玉有些意外:“殿下,此地人口眾多,若能收为己用……” “岳父,我要的,是能为我开疆拓土,能为我创造財富的开拓者,而不是一群连自我都已丧失的奴隶。” 朱桂的声音很平静:“他们的灵魂已经死了,作为劳动力,甚至比不上澳洲的土人。这片土地,现在还不是我们该涉足的时候。” 舰队,已经在大洋上航行了两个月。 五百艘巨舰组成的庞大编队,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脉,在蔚蓝色的海面上犁开白色的航跡。 从旗舰的望楼上向下看,整个舰队在蓝玉的亲自调度下,分成了十个分队,彼此呈雁形阵,相隔数里,既能相互照应,又不至於在风浪中发生碰撞。 每一艘船的甲板上,都乾净整洁。 水手们各司其职,动作嫻熟。 披著甲冑的士兵,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进行操练,吼声与刀枪碰撞之声,隔著很远都能听见。 这支舰队,已经不是当初从澳洲新京出发时那支混杂著兴奋与忐忑的远征军了。 两个月的枯燥航行,早已磨平了他们最初的新鲜感。 剩下的,是纪律,和对这片未知大洋的敬畏。 蓝玉站在船头,海风吹动著他白的鬢角,神情肃然。 他已经彻底適应了自己新的身份——大夏开拓舰队总兵官。 起初,他还有些不习惯。 可当他真正开始接手这支舰队的指挥权,亲自审阅那些由朱桂提供的详尽到令人髮指的海图和航路资料时。 他才真正理解了自己女婿那番星辰大海的豪言,究竟是建立在何等恐怖的基础之上。 那些海图,精准的標註了每一片海域的洋流走向。 每一个季节的风向变化。 甚至连海面下那些足以让任何船队毁灭的暗礁,都標记的清清楚楚。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能力范畴。 在蓝玉看来,自己的女婿,更像是一个能预知未来的神明。 “岳父大人。” 朱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细布长衫,手中拿著一根古怪的,能伸缩的黄铜管子,正对著远方眺望。 “殿下。” 蓝玉回过身,抱拳行礼。 “岳父不必多礼。” 朱桂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了蓝玉:“用这个看,能看得更远些。” 蓝玉好奇地接过,学著朱桂的样子,將其凑到眼前。 瞬间,远方那模糊的海平面,变得清晰无比。他甚至能看清数里之外,另一艘船上士兵脸上的表情。 “此乃何物?竟如此神奇!” 蓝玉大为惊嘆。 “千里镜而已,一些不成器的小玩意。” 朱桂笑了笑,他没有过多解释。 他看向远处那仿佛永远不变的海面,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海图上说,再向西行三百里,便会进入风暴海域。传令下去,让各船收起三成的船帆,水手和士兵非必要不得上甲板,所有物资全部重新加固。” “是!” 蓝玉没有丝毫怀疑,立刻转身,对身后的传令兵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尖锐的號角声在旗舰上响起。 很快,一面面代表著不同指令的旗帜被升起。 庞大的舰队如同一个被唤醒的巨人,开始缓缓地收缩阵型,降下风帆,为即將到来的未知危险做著准备。 半日之后,天色骤变。 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苍穹,不知何时已经堆满了铅灰色的浓云。 黑压压的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海风变得狂暴捲起的海浪,从最初的一人多高,迅速攀升到了三四丈,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山。 “轰隆!” 一道惨闪电撕裂了天空,紧接著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瞬间將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 风暴,来了。 旗舰如同风浪中的一片树叶,被巨浪时而拋上顶峰,时而砸入深谷。 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隨时都会散架。 “稳住!稳住舵!” 蓝玉死死的抓住船舷边的缆绳,对著舵手们大声咆哮。 他的衣衫早已湿透,雨水顺著他的面颊不断滑落。 可他的双脚,却如生了根一般,稳稳地钉在甲板上。 他那久经沙场磨礪出的沉稳与威严,像一根定海神针。 让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的水手们,渐渐镇定了下来。 “传令,舰队调整航向,向西南前行。最多十日,我们便能看到陆地。” 蓝玉看著朱桂那篤定的眼神,心中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將这道命令传达了下去。 十日后。 当瞭望手的声音从瞭望台上传来时,整个舰队都沸腾了。 “陆地!是陆地!!” 所有人都衝上了甲板,拼命地向著西南方眺望。 海天尽头,一道绿色的丝线。 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道丝线,代表著坚实的土地,代表著淡水与食物,更代表著生还的希望。 船员们欢呼著,拥抱著,许多人甚至跪在甲板上,失声痛哭。 隨著舰队不断靠近,那片大陆的全貌,也渐渐展现在眾人眼前。 这是一片充满了原始味道的土地。 茂密的丛林一直延伸到海岸边。 高大,形態古怪的树木遮天蔽日。 偶尔能看到成群的野生动物在海边的草原上奔跑。 舰队在一处巨大的海湾內下了锚。 当第一批士兵登陆,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这里的人,皮肤是纯粹的黑色,如同黑炭。 他们大多赤裸著身体,只在腰间围著一些简单的兽皮或树叶。 手中拿著简陋的石矛和木棍,正用一种好奇而又畏惧的眼神。 远远的打量著这些从海上来的不速之客。 “这…这里就是殿下所说的崑崙奴的故乡?” 一名百户长看著那些黑皮肤的土人,喃喃自语。 在唐时,一些被贩卖到中原的黑皮肤奴隶,便被称为崑崙奴。 “殿下,此地…便是您地图上標註的那个黑肤之国?” “不错。” 朱桂点了点头,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土人,望向了这片大陆更深邃的內陆:“这里,名为非洲。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大概是其东南沿海。” 他顿了顿,又道:“这里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地欧罗巴。不过……”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 “风暴让我们损失了七艘船,船上的货物也都沉入了大海,空出了不少位置。” 他看向那些黑皮肤的土人:“这些人,身体强壮,耐力极好,而且……很便宜。” 蓝玉瞬间明白了朱桂的意思。 “殿下的意思是……抓些崑崙奴带走?” “不是抓,是交换。” 朱桂纠正道,“我们是文明人。用我们船上的一些瓷器,布料,还有铁锅,去跟他们的部落首领,换取一些人口。” “想必,他们会很乐意的。” 第100章 天国的军队来了 “岳父,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我要三千人,越多越好。这些人,到了欧罗巴,可是比黄金还要受欢迎的硬通货。” “末將领命!” 蓝玉没有丝毫犹豫。 作为一名將军,他的一生都在与人打交道。 只不过,在他眼中,人只分为两种。 自己人和敌人。 至於这些连话都听不懂的土人,在他看来,与牛羊无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蓝玉展现出了一名顶级將领的办事效率。 他只带了一队百人的亲卫,带著几车在风暴中没有受损的瓷器,铁锅和丝绸,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当地最大的一个部落。 交易的过程,比想像中还要顺利。 当蓝玉將一口光洁鋥亮的铁锅,和几匹色彩鲜艷的丝绸摆在那个部落首领面前时。 那个满身掛著兽牙和羽毛的黑人首领,眼睛都直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东西。 当蓝玉的手下用那口铁锅,轻易地就煮熟了一大锅肉汤。 香气四溢时,整个部落都轰动了。 最终,只用了不到十口铁锅,五十匹布料和一百件瓷器,蓝玉就从那个部落首领手中,换来了超过三千名年轻健壮的黑人男女。 他们被部落的战士们驱赶著,像一群牲口一样,被送到了海边的营地。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恐惧。 对於自己即將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三日后,庞大的舰队,休整完毕,补给充足,载著新的货物,再次起航。 驶入了一片全新的大洋。 沿著海图上那条崭新的航线,舰队一路向北。 又是一个月后。 在舰队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狭窄的海峡。 海峡的对岸,隱约可见另一片大陆的轮廓。 蓝玉举起了手中的千里镜。 他看到,海峡的对岸,矗立著一座与大明风格迥异,却同样雄伟的白色石头城堡。 城堡的顶端,一面画著红色十字的旗帜,正在迎风飘扬。 朱桂也走上了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的笑容。 “岳父,我们到了。” “这里,便是直布罗陀海峡。海峡的北面,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欧罗巴!” 十四世纪末的欧罗巴,是一片矛盾之地。 在名为义大利的半岛上,文艺復兴的微光已经刺破了中世纪的黑暗,艺术与思想的种子正在萌发。 然而,放眼整个大陆,绝大部分地区依旧沉浸在封建的割据与宗教的蒙昧之中。 骑士的铁蹄仍在践踏著田野,领主们的城堡星罗棋布,为了方寸之土的爭夺,战火与瘟疫是这片土地上永恆不变的主题。 他们还不知道,一场来自世界另一端的风暴,正悄然叩响他们的大门。 直布罗陀海峡。 这道扼守著地中海与大西洋的咽喉,如同一把天然的巨锁。 舰队缓缓驶入海峡,两侧的大陆仿佛两只伸出的巨臂,试图將这片海域合拢。 一边是欧罗巴,另一边是那片被朱桂命名为非洲的黑色大陆。 朱桂没有用那神奇的千里镜,只是用肉眼。 注视著这片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来了。 终究是来了。 不是以一个渺小游客的身份,而是作为一支庞大舰队的统帅,一个註定要改写歷史的征服者。 这种亲手拨动世界命运轮盘的感觉,让他胸中激盪著豪情。 “夫君,这里便是你故事里所说的大秦故地吗?” 蓝霞儿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她和吴慧並肩站在朱桂身后。 朱桂回过头,微笑著握住蓝霞儿的手:“昔日的大秦,比这要广阔百倍。只是时过境迁,早已分崩离析,不復当年之勇了。” “哼,什么大秦故地,我看不过是些土鸡瓦狗。” 蓝玉这位大夏开拓舰队的总兵官,正举著单筒望远镜,仔细地观察著海峡两岸。 他观察的不是风景,而是防御。 “如此险要的咽喉之地,竟连一座像样的水寨,一座能看的炮台都没有!岸上那些零星的石头城堡,矮小得如同乡下土財主家的院墙。” “若是咱领一支偏师,三日之內,便可將这道海峡彻底封死!” 蓝玉放下望远镜,脸上写满了失望。 这几个月来,他见识了马六甲的雄伟,见识了澳洲大城的坚固。 两相对比之下,这所谓的欧罗巴门户,简直就是不设防的后园。 “岳父大人所言极是。” 朱桂並不反驳,反而笑著解释道:“昔日强盛的罗马帝国早已烟消云散,如今这片土地上,分裂成了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公国,王国和城邦。他们彼此征伐不休,就像一盘散沙,自然没有余力,也没有那份远见,来经营这处要地。” 蓝玉听著,眉头却皱得更深:“殿下,此地距离我新京大本营,何止万里之遥。孤悬海外,补给艰难,兵力亦难以为继。即便占下,也难以守备。於军略而言,乃是兵家大忌。” 他虽然已经归心,但骨子里那份大明第一名將的军事素养。 让他本能地指出了问题所在。 朱桂知道岳父的顾虑,这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最初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关係,早已在广阔的大海上被稀释。 “岳父的担忧,我明白。” 朱桂的脸上露出自信笑容:“但对我而言,距离和补给,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伸手指著直布罗陀海峡那最窄处的一块突出海角的岩石山。 “我要在这里,再建一座『新海角』!一座比非洲那一座更大,更坚固的棱堡!它將是我大夏帝国钉入欧罗巴心臟的第一颗钉子,也是我们控制这片大陆的起点!” 看著朱桂那不容置疑的神情,蓝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諫的话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新京那座拔地而起的巨城。 既然他有信心,自己这个做將领的,听令行事便是。 朱桂知道,岳父已经默认。 他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事实,远比任何言语都更有说服力。 有系统所在,他能把整个欧罗巴的海岸线都用棱堡围起来。 忠诚度百分百的守军,源源不断的物资补给。 这些在蓝玉看来是天方夜谭的难题。 对他而言,不过是动动念头的事情。 “传令!” 朱桂收敛笑容,神色一肃:“舰队在此休整一日,留下十艘工程船和五千守备军,在此地建立前进基地!” “其余主力,隨我继续向东,进入地中海!” “我们的第一个目標,是那里!” 他指向海图上那个靴子形状的半岛:“义大利亚,文艺復兴的源头,也是这片大陆上,眼下最富庶的地方。” “我要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文明!” …… 当一支由数百艘形制统一,旌旗招展的庞大舰队,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浩浩荡荡地驶入平静的地中海时。 整个义大利半岛的西海岸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震动之中。 热那亚共和国的港口。 年迈的灯塔看守人乔瓦尼,正打著哈欠,准备结束他一天的工作。 忽然,他揉了揉自己昏的老眼,不敢置信地望向海平面。 那是什么? 海市蜃楼吗? 天边,先是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 很快,那些黑点变成了桅杆,一片仿佛能遮蔽天空的,无边无际的桅杆! 紧接著,是巨大的船身。 那些船的形制,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式,比共和国引以为傲的卡拉克帆船还要庞大数倍,船身漆黑,船头高高扬起。 如同某种海中巨兽的头颅。 一面面他不认识的,绣著狰狞黑色龙纹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上帝啊…” 乔瓦尼手中的麵包掉在了地上,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口中不断地划著名十字。 警钟被疯狂地敲响,尖锐的声响划破了港口的寧静。 热那亚的海军指挥官,安德烈·多利亚爵士,衝上了港口的城墙。 当他用望远镜看清了海面上那支舰队的规模时。 这位经歷过无数次海战的勇士,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五百艘! 不,可能更多! 每一艘都堪比一座海上的堡垒! 这是哪个国家的力量? 威尼斯? 还是传说中东方的奥斯曼土耳其? 不,都不是! 无论是威尼斯人还是土耳其人,都不可能拥有如此规模的舰队!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力量了! 恐惧,如同瘟疫一般,在整个城市蔓延。 “是末日审判!是上帝派来惩罚我们的!” “那是诺亚方舟!是上帝的舰队!” “快跪下!向天使祈祷!” 当朱桂的舰队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態,缓缓靠近热那亚港时。 他们预想中的炮火与抵抗,根本没有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让他们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一幕。 从港口的码头,到城市的街道,再到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热那亚人,全都跪倒在地。 他们面向著这支来自东方的庞大舰队,神情狂热。 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祈祷,一边痛哭流涕。 舰队里的所有士兵都看傻了。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一场血战,结果敌人却全都跪下了? “这……这是什么阵仗?” 一名百户长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管他什么阵仗!传令下去,各船保持戒备,第一、第二分舰队先行登陆,控制港口要地!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蓝玉的声音果决。 然而,登陆的过程,顺利得令人髮指。 当第一批全副武装的明军士兵踏上码头时,那些跪在地上的热那亚人非但没有反抗。 反而將头埋得更低了。 身体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剧烈的颤抖著。 船,缓缓靠岸。 朱桂在蓝玉和一眾亲卫的簇拥下,走下了舷梯,脚踏上了这片文艺復兴的土地。 蓝玉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跪伏的人海。 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充满了疑惑。 这剧本不对啊。 不应该是严阵以待,然后被自己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最后跪地求饶吗? 怎么自己人还没到,他们就提前把流程走完了? 一名早已在船上待命的,通晓多种语言的翻译,被派了出去。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位跪在最前方,身穿华丽红袍,看起来像是主教的神职人员面前,用生硬的拉丁语询问著。 片刻之后,那名翻译跑了回来。 “殿下……” “他们说,您是从东方天国降临的天使军团,是来拯救他们脱离苦难,指引他们进入天堂的神之使者……他们正在向您祈祷!” 朱桂:“……” 蓝玉:“……” 天使? 神之使者?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明皇子常服,又看了看身后那些杀气腾腾,手持火銃与长刀的亲卫。 这哪一点跟天使沾边了? 然而,他身后的蓝玉,在听到翻译的话后。 那张原本冷峻的脸,却唰的一下,黑如锅底。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 从这位大明战神的心中腾起。 他戎马一生,追求的是堂堂正正的胜利。 是刀对刀,枪对枪,在战场上將敌人斩於马下的荣耀! 可现在,他们兵不血刃地占领了这座异邦坚城,靠的却不是武功,不是谋略,而是对方一个荒诞至极的误会! 他们被当成了什么虚无縹緲的神灵! 这对他而言,不是荣耀,而是奇耻大辱! 第101章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岳父大人,稍安勿躁。” 朱桂抬手,轻轻按下了蓝玉那只按在刀柄上的手。 “一场不流血的胜利,难道不比一场血流成河的胜利,要更好吗?” “可……”蓝玉还想爭辩。 “我知道岳父在想什么。” 朱桂打断了他:“您觉得这胜之不武,有损我大夏的威名,对吗?”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岳父,您错了。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威名。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兵法上的道理,您比我更懂。” “这不一样!” 蓝玉固执地反驳:“那是建立在绝对实力震慑之下的阳谋!而眼下,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误会?” 朱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岳父,您觉得,他们为什么会產生这样的误会?真的是因为他们愚昧,或是篤信神灵吗?” 他伸手指了指身后那片无边无际,桅杆如林的庞大舰队。 又指了指甲板上那些队列整齐,甲冑精良,杀气腾腾的士兵。 “不,他们不是因为愚昧而跪下,而是因为恐惧。” “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这支他们无法理解,无法抗衡,也无法想像的力量,所以他们的精神崩溃了,只能用他们认知中最崇高的神,来解释眼前的一切。” 朱桂的声音顿了顿:“无论是將我们视为恶魔,还是奉我们为神明,本质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敬畏。而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將这份敬畏,牢牢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至於过程是怎样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朱桂这番话,浇熄了蓝玉心中的部分怒火。 他虽然依旧觉得憋屈,但理智告诉他,女婿说的是对的。 战爭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胜利,为了让敌人屈服。 看著岳父紧锁的眉头渐渐鬆开,朱桂知道他已经想通了关节。 他对著翻译官招了招手。 “小人在。” “你下去,告诉他们。” “就说,我,来自遥远东方的天朝上国之君,命令这座城邦的统治者,立刻前来码头,覲见本王。” “是,殿下。” 翻译领命。 朱桂看著他,补充了一句:“记住,你是我的使者。拿出我天朝使者该有的气度。不必卑躬屈膝,更不必理会那些跪在地上的凡人。” “你的眼中,只需看著这座城的主人。” “小人明白!”翻译的心臟因为激动而狂跳。 他知道,这是殿下在给他一个机会。 他深深一揖,隨后直起身。 就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方才那个谦卑恭顺的奴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昂首挺胸,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与威严的天朝使者。 他穿著一身朱桂特意赐予的湖蓝色暗纹丝绸长袍。 这件衣服,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连碰都不敢碰,只是像圣物一样供奉著。 而今天,他终於有资格將其穿在身上。 翻译走下舷梯,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他无视了周围那些混杂著狂热,敬畏与好奇的目光。 无视了那些试图伸出手来触摸他衣角的信徒。 他径直走到了那位跪在最前方的红袍主教面前。 一名像是港口卫队队长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拦在了主教身前。 他虽然同样满心恐惧,但职责让他不能退缩。 他看著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白皮肤的年轻人,用生硬的拉丁语问道:“您是谁?” 翻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用傲慢的语气,缓缓开口:“我,奉吾主之命而来。” “我的主人,是来自世界最东方,太阳升起之地的天国君主。他的舰队,征服过无尽的海洋;他的兵锋,踏平过无数的国度。现在,他降临於此。” “吾主有令,命尔等城邦之主,即刻前来覲见。不得有误!” 有一个卫队长被他这番倨傲无礼的话语激得脸色一变,正要发怒。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件湖蓝色的丝绸长袍上时。 他所有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骇然。 他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丝绸!是丝绸! 这个词,仿佛一道闪电,击中了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对於十四世纪的欧洲人而言。 丝绸不仅仅是一种华贵的布料,它是一个传说,一个符號, 代表著遥远而神秘的东方。 代表著马可波罗游记中那个遍地黄金的理想国度!。 他们听说过,在那片土地上,即便是最普通的平民,也能穿上这种比黄金还要贵重的织物。 人群彻底沸腾了。 如果说,之前庞大的舰队让他们感到恐惧,误以为是神罚。 那么现在,这身丝绸,则像是一件圣物,印证了他们的猜想! 这绝对不是凡人的军队! 只有传说中那个富裕到不可思议的东方天国,才能拥有如此庞大的舰队,才能让一个区区的使者,都穿上如此奢华的丝绸! “是契丹人!是东方天国的使者!” “上帝啊!传说都是真的!” 跪在地上的民眾们彻底疯狂了。 他们不再只是跪拜,而是开始向著翻译的方向匍匐前进。 每个人都伸长了手,渴望能够触摸到那片神圣的布料。 仿佛那能洗涤他们的罪孽,带来无尽的福祉。 那名卫队长丧失了抵抗的意志,他踉蹌著后退几步,隨即转身,对著身后的人大吼:“快!快去报告公爵大人!快告诉他,东方的天使军团降临了!” 几名士兵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向城內跑去。 剩下的民眾,则將翻译团团围住。 幸好有第一批登陆的明军士兵,用长枪组成了一道人墙,才將这些狂热的信徒挡在外面。 这名翻译厌恶地看了一眼这些状若疯癲的同胞。 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袍,转身,重新走上舷梯。 当他再次回到朱桂面前时。 又恢復了那副谦卑至极的模样,深深跪伏在地:“启稟殿下,小人已將您的旨意传达。相信很快,此地的主人就会前来覲见。” “很好。” 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看著下方那片混乱而狂热的景象,轻轻一笑。 “看来,对付这些所谓的欧罗巴人,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们畏威而不怀德,只相信看得见摸得著的强大” …… 热那亚,盖亚公爵府。 布莱特·盖亚伊公爵,这座城邦的统治者,正坐在长长的餐桌主位上,享用著他的午餐。 烤得滋滋冒油的小羊羔,浸泡在葡萄酒里的无果。 还有从遥远的埃及运来的香料,无一不彰显著他尊贵的身份。 就在他举起银质的酒杯,准备品尝一口佳酿时。 餐厅的门被猛的撞开。 一名浑身是汗的卫队长,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扑倒在他的脚下。 “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不好了!不……是天大的好事!” 卫队长语无伦次,神情激动得近乎癲狂。 “放肆!” 莱恩公爵眉头一皱,不悦地呵斥道:“慌慌张张,这不是士兵风范!” “天使……公爵大人!是天使!” 卫队长指著港口的方向,喊道:“东方天国的舰队,降临在我们的港口了!上帝派来了他的使者!” “你说什么?” 盖亚公爵手中的酒杯噹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殷红的酒液洒满了名贵的地毯。 他猛的站起身,一把揪住卫队长的衣领:“你再说一遍!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確!公爵大人!数不清的巨船,遮天蔽日!他们的使者,穿著一身丝绸!” 第102章 爱来自瓷器 “丝绸?!” 莱恩公爵的呼吸瞬间停滯了。 作为热那亚的统治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丝绸这个词的分量。 他不是那些愚昧的平民。 他读过教会珍藏的古籍,听过那些从东方归来的商人的描述。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些关於遥远东方的传说——拥有百万大军的蒙古大汗,黄金铺地的契丹皇宫,还有那个比整个欧洲加起来还要富庶的神秘帝国。 难道……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狂喜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全身。 他不是害怕被征服,而是激动! 激动於自己將成为见证神跡的第一人! “快!快!” 他一把推开卫队长,对著周围目瞪口呆的僕人们大吼:“拿我的礼服来!把我那件镶嵌了三百颗珍珠和红宝石的礼服拿来!快!” 他要用最隆重的姿態,去迎接这些来自东方天国的神使! 片刻之后,盖亚公爵在一眾骑士和神职人员的簇拥下。 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港口。 然而,当他站在港口的山坡上,亲眼看到海面上那番景象时。 这位见惯了奢华与战爭的公爵,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什么?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舰队了。 那是一座…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由钢铁与巨木组成的移动城市! 数以百计的巨舰,静静地停泊在海湾之中,每一艘都比热那亚海军最大的卡拉克帆船要庞大三倍不止。 黑色的船身在阳光下泛著金色光泽。 高高翘起的船首,如同巨兽昂起的头颅,充满了压迫感。 无数面绣著黑色狰狞龙纹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而船上,站满了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士兵。 他们身披统一的黑色甲冑,手持著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火器与长刀,队列之整齐,气势之肃杀,让他麾下最精锐的骑士团,都显得像一群乌合之眾。 盖亚公爵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他的人民会跪伏在地,为什么他的卫队长会状若疯癲。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属於人间的力量。 在亲卫的护送与民眾狂热的注视下,盖亚公爵终於踏上了那艘巨大旗舰的舷梯。 舷梯是用一整块不知名的坚硬木料製成,宽阔得足以让四名骑士並排通行,表面打磨得光滑如镜。 每一步踩上去,都感觉不到丝毫晃动。 当他踏上甲板的那一刻,这位见惯了奢华场面的热那亚公爵。 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被抽离了身体。 太大了。 这艘船的甲板,比他城堡前最宽阔的广场还要巨大。 地面铺著一层同样光洁的木板,甲板上,数百名士兵分列两侧,静静地站著,如同数百尊沉默的钢铁雕像。 他们身上穿著的,是莱恩公爵只在传说中听过的整体式钢甲。 每一片甲叶都闪烁著幽光。 將人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绝不是他麾下那些穿著锁子甲和胸板甲的骑士能够比擬的。 他毫不怀疑,他最精锐的骑士团。 在这群士兵面前,就像一群拿著木棍的农夫。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越过这些士兵,望向海湾中那片无边无际的舰队。 黑色的船体,黑色的龙旗,组成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钢铁森林。 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从莱恩公爵的心底升起。 他很清楚,这股力量,不需要什么神罚,只需要一个命令,就能將整个热那亚,甚至整个义大利半岛,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在甲板的最前方,站著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名极为年轻的东方男子。 他没有穿戴任何甲冑,只是一身简单的青色常服。 那衣服的料子,莱恩从未见过。 它在阳光下散发著温润光泽,比他身上这件镶嵌了三百颗珍珠的礼服还要耀眼夺目。 男子的相貌俊美得不像凡人。 脸上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眼神平静深邃。 仿佛能看穿自己的灵魂。 莱恩公爵瞬间就明白了,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国天使,这支无敌舰队的主人。 在他身后,站著一位身材魁梧,的將军,那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莱恩就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將军的身旁,还站著两位同样穿著华美丝绸的女子,她们的美貌,让莱恩公爵自惭形秽。 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他身上的礼服,原本是他最骄傲的財產,是財富与地位的象徵。 可现在,在这位东方君主的面前,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穿著劣质麻布的乡巴佬。 那三百颗珍珠的光芒,在对方那件看似朴素的常服前。 黯淡得如同鱼眼珠子。 恐惧与敬畏彻底压倒了公爵的尊严。 他快步上前,在距离朱桂还有五步远的地方,深深地弯下了腰。 用他所能做到的最谦卑的姿態,几乎把头贴到了甲板上。 “卑微的僕人,热那亚的领主,萨伏伊家族的布莱特·盖亚,向来自天国的至高神使致以最虔诚的敬意!” 他用拉丁语高声说道,声音微微颤抖:“您的光辉,如同太阳,照耀著这片蒙昧的土地。我们,愿为您献上一切!” 朱桂平静地看著脚下这个几乎五体投地的欧洲贵族。 盖亚家族? 他倒是听过,在后世也算是个挺有名的家族,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隨著这个公爵的靠近。 一股混杂著汗水,香料和长时间不洗澡的古怪体味,钻进了他的鼻孔。 朱桂的眉头皱了一下。 他身旁的蓝霞儿和吴慧,也下意识地用丝帕掩住了口鼻。 这味道,实在有些上头。 朱桂对这种接待仪式毫无兴趣。 他本以为会有一场像样的抵抗,或者至少是一次平等的交涉。 结果对方直接跪了,还把自己当成了天使。 “岳父,这里就交给你和陈桥处理了。” 朱桂淡淡的说道,甚至懒得去理会地上跪著的莱恩公爵。 蓝玉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让他来处理这种跪地投降的场面,他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朱桂也不在意,他牵起蓝霞儿和吴慧的手。 转身便向船舱內走去。 “霞儿,慧儿,这外面的风大,味儿也冲,我们回去喝茶。我让人新炒的龙井,正好尝尝。” 莱恩公爵还保持著跪拜的姿势,他听到那位神使说著他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便带著两位仙女般的伴侣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他非但没有感到被羞辱,心中反而涌起狂喜。 这才是神使该有的姿態! 高高在上,漠视凡人! 若是对方热情地接待自己,他反而要怀疑其身份的真偽了。 神,怎么会和平等的姿態与凡人交谈呢? 就在莱恩公爵心中愈发篤定自己的判断时,一个穿著緋红色官袍的中年官员,从那將军身后走了出来。 这名官员名叫陈桥,原是大明工部的一名主事,因精通算学和营造,被朱桂看中,提拔为大夏开拓舰队的隨军参谋。 类似於后勤总管的角色。 此人长袖善舞,心思活络,一直苦於没有机会在朱桂面前表现自己。 此刻见朱桂將事情交下,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陈桥走到莱恩公爵面前,脸上带著文官特有的矜持与傲慢。 他清了清嗓子,对著一旁的翻译点了点头。 翻译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用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还跪在地上的莱恩公爵说道:“公爵阁下,我家王上已经回舱休息了。接下来的事情,由这位陈桥大人全权负责。你可以起来回话了。” 莱恩公爵这才敢颤颤巍巍地站起身。 他敬畏地看了一眼陈桥。 这位在他眼中同样是来自天国的“天使官员”。 陈桥没有跟他废话,他渴望在朱桂面前立下功劳。 行事风格也学了朱桂的几分乾脆利落。 “告诉他。”陈桥直接开口:“我们,要租借你们的港口。从今天起,热那亚港口所有的码头、仓库,全部由我们接管。为期十天。” 翻译立刻將这番话翻译了过去。 莱恩公爵听完,愣了一下,隨即毫不犹豫地拼命点头:“愿意!当然愿意!別说十天,就算一百天,整个热那亚港都是您的!不,是神使大人的!” 陈桥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著说道:“第二件事。立刻派你的人,通知周边所有城邦的领主、贵族和所有有钱的商人。” “告诉他们,我朝的舰队,將在此地,出售来自东方的神之造物。” 他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丝绸、瓷器、茶叶……还有各种他们连做梦都想像不到的珍宝。让他们带上足够的黄金,白银,或者任何我们看得上眼的东西,前来交易。机会,只有一次。” 翻译將这番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莱恩公爵。 而在不远处的船舱內。 朱桂正透过舷窗,看著外面发生的一切。 蓝玉站在他身后,眉头紧锁:“殿下,您耗费如此大的精力,远渡重洋,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当个商人?”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与朱桂那征服星辰大海的宏图霸业。 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岳父,你不懂。” 朱桂轻轻摇晃著手中的茶杯,茶香裊裊:“用刀剑征服一个地方,得到的只是土地和仇恨。而用商品,却能征服他们的经济,乃至灵魂。” “欧罗巴这片土地,看似分裂落后,但他们的文明並未断绝,反而正在萌发新的生机。若是强行征服,必然会遭到最激烈的抵抗!” “我们会陷入无休止的战爭泥潭。” 朱桂微微一笑:“所以,我要换一种玩法。我要用我们最精良的丝绸,去衝击他们原始的纺织业!” “用我们精美的瓷器,让他们放弃粗劣的陶器!” “用我们的茶叶,去改变他们的饮食习惯。当他们的贵族以穿我们的衣服,用我们的器皿为荣时,他们的经济,就已经成了我们的附庸。” “我要让他们所有的黄金白银,都源源不断地流入我们的国库。” “我要让他们为了买到我们的商品,疯狂地去全世界为我们掠夺財富。” “到那时,他们会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手段地,最终都只是在为我们做嫁衣。” “这,才是最高明的手段。” “兵不血刃,却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等到他们的经济和文化被我们彻底同化,这片土地,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了。” 蓝玉听著这番话,似懂非懂。 他虽然不理解这其中复杂的经济道理,但他听懂了一件事—女婿的手段,比他想像的还要狠,还要高明。 这是一种杀人不见血的刀。 而在甲板上,莱恩公爵在听完陈桥的第二个要求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钟內,经歷了从震惊,到茫然,再到不敢置信。 最终,化为了狂喜! 在…在这里,贩卖来自东方的商品? 贩卖丝绸?贩卖瓷器? 上帝啊! 莱恩公爵感觉自己快要幸福得晕过去了。 他不是愚蠢的乡下骑士。 作为热那亚的统治者,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了! 第103章 优先选购权 他仿佛已经看到,法兰西那位爱好奢华的国王,为了得到一匹真正的东方丝绸,会毫不犹豫地掏空国库。 神圣罗马帝国那些脑满肠肥的选帝侯们,会为了一个绘著神龙图案的瓷碗,爭得头破血流。 就连远在罗马的教皇陛下,恐怕也会对自己手中这些所谓的东方商品动心! 而他,布莱特·盖亚,將成为这一切的中心! 他將成为这些神使在人间的唯一代理人! 他將垄断通往天国的商业航线! 整个欧洲的黄金,都將像潮水一般涌入热那亚,涌入他盖亚家族的金库! 他將成为比威尼斯总督更富有,比法兰西国王更尊贵,甚至能影响教皇选举的男人! 盖亚公爵再也无法抑制內心的狂喜,他鬆开翻译的衣角,双膝一软,再一次“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虔诚,都要狂热。 他匍匐在地上,试图去亲吻陈桥那双云纹官靴的靴尖,口中语无伦次地高喊著:“哦!仁慈的天使大人!您卑微的僕人,布莱特·盖亚,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我愿意成为您最忠实的走狗!请您务必將这份神恩赐予我!赐予热那亚!” “我会立刻派人!不!我亲自去!我要骑上我最快的马,我要让整个义大利,整个法兰西,整个德意志的贵族都知道,真正的神之造物,降临在了热那亚!” “让他们带著金子到您的面前,祈求您的恩赐!” 陈桥看著脚下这个状若疯癲,几乎要抱著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欧洲公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这就是所谓的欧罗巴贵族? 真是浅薄得可笑。 不过,王上说得对,对付这种人,根本不需要动用刀兵,只需要给他们一点蝇头小利,他们就会比最忠诚的猎犬还要听话。 他清了清嗓子,示意翻译继续。 “我家大人说了,既然你有这份心,王上也不会亏待你。” “这次交易,由你全权负责组织。从今日起,热那亚港口全面封锁,由我大夏军队接管,以確保交易的秩序与安全。” “所有前来交易的贵族商人,必须由你引荐,方可登船。” “交易所得,你可以抽取半成的利润,作为你劳苦的报酬。” “另外,王上仁慈,允许你盖亚家族,在交易会正式开始前,拥有优先选购一批货物的权力。” 这番话,通过翻译的口,清晰地传入了盖亚公爵的耳中。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流畅 】 盖亚公爵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成利润? 优先选购权?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於他的大脑再次宕机。 他感觉自己不是跪在冰冷的甲板上。 而是躺在由无数金幣和宝石堆成的天堂云朵里。 “感谢神恩!感谢神恩!” 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只会反覆重复著这句话,对著陈桥连连叩首。 他的额头撞在甲板上,发出的“咚咚”声,听得周围的明军士兵都忍不住侧目。 …… 与此同时,旗舰那巨大的船舱之內。 朱桂正坐在铺著波斯地毯的窗边,悠閒地品著一杯西湖龙井。 蓝霞儿和吴慧一左一右,正在帮他研墨。舱內安静而温馨。 唯有蓝玉,像一尊铁塔般站在门口,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著窗外甲板上那滑稽的一幕,心中的憋屈与不解,几乎要满溢出来。 “殿下。” 他终於还是忍不住开口:“您耗费如此庞大的財力物力,动用五百艘巨舰,数万精兵,远渡重洋十万里,难道……难道就是为了来这里,和一个浑身骚臭的番邦土著,討价还价地做生意?” “这与那些沿街叫卖的商贾,有何区別?我大夏的威严何在?殿下您那征服星辰大海的雄心壮志,又何在?!” 在他看来,朱桂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在用一把屠龙宝刀,去割鸡窝里的韭菜。 大材小用,且斯文扫地! 朱桂放下茶杯,转过头,看著自己这位耿直得有些可爱的岳父,脸上露出了笑容。 “岳父,您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蓝玉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但腰杆挺得笔直,显然气还没消。 “岳…父,您觉得,战爭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朱桂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拋出了另一个问题。 “自然是万军阵前,斩將夺旗,以绝对的武力,让敌人彻底臣服!” 蓝玉想也不想,傲然答道。这是他一生信奉的准则。 “那是將军的境界。” 朱桂摇了摇头,“於统帅,於君王而言,战爭的最高境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比这更高的境界,是让敌人心甘情愿地为我们作战,甚至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正在为我们自掘坟墓。” 蓝玉眉头紧锁,显然没听懂。 朱桂笑了笑,给他换了一种说法:“岳父,您说,用刀剑征服一个地方,我们能得到什么?” “土地,財富,奴隶。”蓝玉答道。 “没错。” 朱桂点了点头,“但我们同时也会得到仇恨,得到永无休止的叛乱。这片欧罗巴,看似分裂落后,但人口数以千万计,若是强行征服,我们这几万兵马,就算再能打,也会被拖入战爭的泥潭,最终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所以,我要换一种玩法。” 朱桂微微一笑。 “我要用我们最华美的丝绸,去套住他们贵妇的脖子;用瓷器,去装点他们国王的餐桌,。” “当他们以穿我们的衣服为荣,以用我们的器皿为贵,以喝我们的茶叶为雅时,他们的纺织作坊就会倒闭!” “陶器工匠就会失业,经济命脉,就已经牢牢地攥在了我们的手里。” “让他们所有的黄金白银,都像溪流入海一般,源源不断地流入我大夏的国库。” “为了买到更多的丝绸和瓷器,发了疯一样去美洲,去非洲,去全世界为我们掠夺財富。” “而他们辛辛苦苦,用血与火抢来的一切,最终,都会在热那亚的港口,变成船舱里不起眼的压舱石。” “到那个时候,他们的贵族会沉溺於享乐,他们的民眾会因生计无著而暴动,他们的国家会在內耗中不断衰弱!” “而我们,只需要在最后,轻轻地推上一把。” 朱桂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声音平淡却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慄的意味。 “这,才是最高明的征服。兵不血刃,却能让他们万劫不復。等到他们的经济、文化,乃至灵魂都被我们彻底同化,这片土地,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了。” 蓝玉听著这番话,张大了嘴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经济道理,但他听懂了一件事。 自己这位女婿的手段,比他想像的还要狠,还要毒,还要……高明百倍! 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这是一种杀人於无形的诛心之术! 他忽然觉得,相比起这种不见血的刀,自己过去那些引以为傲的沙场征伐,简直就像是孩童的打闹一般,幼稚可笑。 而在甲板上,彻底疯狂的盖亚公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现在是“神使”在人间的总代理,他要立刻开始自己的工作。 “快!传我的命令!” 他对著自己的卫队长大吼:“立刻派出所有的信使!让他们去米兰!去佛罗伦斯!去威尼斯!去罗马!告诉那些公爵,银行家和红衣主教们!就说上帝的商品,降临在了热那亚!让他们带著金子来朝圣!” “另外!派人去法兰西!去神圣罗马帝国!速度要快!我们热那亚,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喝到第一口汤!” 隨著他一声令下,数十名背著盖亚家族旗帜的信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从港口飞奔而出,向著四面八方疾驰而去。 一场即將在整个欧洲大陆掀起惊涛骇浪的风暴,就这样。 从热那亚这个小小的港口,悄然起航。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古老而闭塞的欧洲大陆上传播开来。 东方天使军团降临! 天国舰队停靠热那亚! 神之造物——丝绸与瓷器,即將公开贩售! 每一个词,都足以让任何一个听到它的欧洲贵族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谣言。 但当那些由热那亚派出的,带著盖亚公爵亲笔信的信使。 將一小块作为样品的,闪耀著光辉的丝绸碎片,呈现在那些城邦领主面前时! 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整个义大利半岛,彻底沸腾了。 第104章 文化入侵 时间,稍稍前移。 船舱內,茶香裊裊。 盖亚公爵那癲狂的狂喜,透过舷窗的缝隙传进来,成了这片刻寧静中唯一的杂音。 …… 蓝玉的脸色依旧难看,还沉浸於朱桂刚才的震惊之言中。 朱桂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茶杯。 目光投向窗外热那亚的港口轮廓,眼神变得深邃。 “岳父,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土地,在未来的三百多年后,会诞生出一种足以跨越重洋,轰开我中原国门的恐怖力量。” 朱桂突然开口。 但这话却宛若惊雷,在蓝玉的脑海中炸响。 “你说什么?” 蓝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殿下,你莫不是在说笑?就凭这些连像样城墙都没有的土鸡瓦狗?他们连给咱大明將士提鞋都不配!” “我没有说笑。” 朱桂转过头,神情无比严肃:“或许你不会相信,但三百年后,他们的船会比我们的更大,炮会比我们的更利。他们会用一种名为鸦片的东西,毒害我中原的百姓,然后用坚船利炮,蛮横地轰开我们的国门,在我们的土地上烧杀抢掠,逼著我们的皇帝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 “我华夏,將迎来数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 闻言,蓝玉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看向朱桂,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跡。 但可惜的是…没有。 蓝玉戎马一生,对朱桂描述的战爭场面再熟悉不过。 但他无法想像,那个被征服,被羞辱的对象。 会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大明。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反驳。 可声音里却带著一丝动摇。 他没有问,自己的女婿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但毕竟朱桂的种种操作,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他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朱桂身上那些不对劲的地方。 而就是这个念头一出。 他忽然想起了史书上那些兴衰更替。 强汉盛唐,何其威武,最终不也烟消云散? 自古王朝,少有能过三百年者。 大明如今国力鼎盛,可三百年后呢? 谁又说得准。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扎进了蓝玉的心里。 如果女婿说的是真的…… 一股杀意,从这位大明战神的身上喷薄而出。 整个船舱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殿下。” 蓝玉声音低沉道:,“既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给末將三万兵马,十年之內,我便踏平这片欧罗巴,將所有隱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我蓝玉,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未来有机会去欺辱我大明!” 他不是在说大话。 以他此刻看到的欧罗巴军事水平,给他三万百战精锐,他有绝对的信心,將这片大陆搅个天翻地覆,杀得血流成河。 “杀光他们?” 朱桂摇了摇头,否定了岳父的提议:“岳父,杀戮是最低效的手段。这片大陆,人口数以千万计,你杀得完吗?” “就算杀得完,一片只有尸体和废墟的土地,对我们又有什么用?” “岳父,你看到了吗?这片土地上,正在发生一场名为文艺復兴的变革。” “他们的思想,艺术,科学,都在从蒙昧的神权中甦醒。” “这是一种文明的力量,也是他们三百年后能挑战我们的根基所在。” “而我要做的,就是彻底掐灭这颗种子。” 朱桂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舆图前,手指点在了义大利半岛上。 “用刀剑征服,他们会反抗。但用文化,他们只会心甘情愿地沉沦。” “我要让他们放下手中的画笔和雕刻刀,转而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为荣。” 当然,科学需要推动,这点朱桂不想去干涉,但文化,一定要完成釜底抽薪般的替换才可以。 “当他们的精英阶层,都以模仿我们为荣,以成为我们眼中的文明人为最高成就时,他们的文明,就已经死了。” “一个失去了自我,只懂得顶礼膜拜他人的文明,还谈何未来?谈何威胁?” “到那时,这片土地,和我们大明的海外州府,又有何异?” 蓝玉怔怔地听著,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明白了朱桂的计划。 这已经不是战爭了。 这是一种对另一个文明的彻底阉割。 阴狠,毒辣,却又高明得让人不寒而慄。 他看著自己这位年轻的女婿,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敬畏。 这等手段,这等心胸,早已超出了凡俗將相的范畴。 ……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整个义大利半岛,都因为热那亚港口那支东方舰队的到来而陷入了疯狂。 米兰的公爵,佛罗伦斯的银行家,威尼斯的总督,甚至连远在罗马教廷的红衣主教们,都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使者,带著一箱箱沉甸甸的金幣和珠宝,日夜兼程地向著热那亚赶来。 一场史无前例的財富盛宴,即將在热那亚港拉开序幕。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朱桂却显得异常平静。 在等待欧洲的肥羊们自己走进屠宰场的这七天里。 他几乎没有离开过旗舰的船舱。 他將港口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蓝玉,自己则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上——发展他远在世界另一端的根本重地。 船舱內,朱桂的面前,正悬浮系统的淡蓝色光幕。 光幕之上,是一幅无比精细的动態三维地图。 地图的中央正是那片澳洲大陆。 大陆的东南部,一座庞大的城市群已经初具规模。那便是他的都城——新京。 【大夏开拓】 【时代:钻石时代】 【领主:朱桂】 【人口:3,937,428】 【粮食储备:16,850,000石】 【黄金储备:5,230,000两】 【……】 看著光幕上的数据,朱桂满意地点了点头。 距离他离开澳洲,已经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里,澳洲基地的发展速度,只能用奇蹟来形容。 得益於系统提供的源源不断的人口,以及超越时代的农业技术,他离开时还只有五十万的人口,如今已经暴涨到了超过三百多万。 新京周围,数百万亩的良田被开垦出来。 经过改良的高產水稻,玉米,土豆等作物,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疯狂生长。 粮仓里面堆满了足以让任何一个国家眼红的粮食。 …… 万里之外,大明,金陵。 奉天殿的御书房內,年近古稀的朱元璋,正坐在龙椅上,手中捏著一份来自福建市舶司的加急奏摺。 他的脸上,混杂著震惊,疑惑,还有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在他的下方,皇太孙朱允炆,以及户部尚书赵勉等人,皆是垂首而立。 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都看看吧。” 良久,朱元璋將手中的奏摺,扔到了御案上。 一名小太监连忙上前,將奏摺呈给朱允炆和几位大臣传阅。 当朱允炆看清奏摺上的內容时,他那张一向温文尔雅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奏摺的內容很简单。 就在半个月前,一支悬掛著“夏”字旗號的庞大船队,抵达了泉州港。 船队没有进港,只是派人联繫了福建市舶司,声称是奉“海外代王朱桂”之命,向朝廷献上祥瑞。 而所谓的祥瑞,是整整三百万石粮食! 三百万石!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要知道,去年整个大明秋粮入库,刨去各地损耗,真正能入国库的,也不过一千多万石。 他那个远在海外的十三叔,隨手就送来了三百万石? 这几乎相当於大明国库年收入的四分之一! 这已经不是祥瑞了,这是神跡! “皇爷爷…”朱允炆的声音有些乾涩:“这十三叔他,如何能有如此多的粮食?奏报上说,那些船巨大无比,远非我大明水师可比,此事……此事必有蹊蹺!”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恐惧。 他那个十三叔,在他眼中,一直是个不安分的藩王。 可他从未想过,对方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能隨手拿出三百万石粮食,那他真正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他麾下又有多少兵马? 朱允炆不敢想下去。 他只觉得,一头他完全无法掌控的猛虎,正在海外悄然崛起,隨时可能扑回中原。 將他这个储君之位撕得粉碎。 朱元璋冷冷地瞥了自己这个仁善的皇孙一眼,没有说话。 他何尝不知道此事蹊蹺? 他那个十三子,就像一团迷雾,他从来就没看透过。 可现在,他没心思去追究这些粮食的来歷。 他只知道,有了这三百万石粮食,今年北方的灾情就能缓解。 边军的粮餉就有了著落。 他那本已捉襟见肘的国库,也能大大地喘上一口气。 “蹊蹺?” 朱元璋冷哼一声“咱不管他蹊蹺不蹊蹺!咱只知道,这是咱的儿子,从海外给咱这个当爹的送来的孝敬!是为我大明江山送来的!” 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传旨!著户部即刻派员,前往泉州接收粮食!任何人不得有误!” “另外,擬旨申斥代王朱桂,身负皇命,开拓海外,不知谨言慎行,反而铺张浪费,以区区粮米邀宠!念其有心,暂且不究,令其往后当以社稷为重,不得再行此等炫耀之举!” 一道看似申斥,实则回护的圣旨,就这样定了下来。 朱允炆低著头,將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他知道,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 他任何的挑拨和质疑,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著,他那位十三叔的威望,隨著这三百万石粮食,在大明朝堂之上,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 旗舰船舱內,朱桂关闭了系统光幕。 对於金陵城发生的一切,他了如指掌。 父亲的反应,皇侄的恐惧,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送出三百万石粮食,一是为了反哺故国,全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二,也是为了向金陵城里那位多疑的父亲,和他那位日渐不安的皇侄,展现一下自己的肌肉。 他要让他们明白,大明的那张龙椅,他隨时能取。 第105章 开胃小菜 热那亚港,从未如此喧囂过。 在过去的七天里,这座平日里以商业和航海闻名的城邦,彻底变成了一座朝圣之城。 从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南麓。 到阳光明媚的亚平寧半岛,再到海峡对岸的法兰西和神圣罗马帝国。 无数的贵族,巨商,银行家和高级教士,带著他们最快的马,最忠诚的卫队,以及装满了金银珠宝的沉重行囊,如同一道道匯入大海的溪流,涌向了这里。 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亲眼见证,並试图拥有那些来自遥远东方,由天使军团带来的神之造物。 为了维持秩序,蓝玉不得不下令,由一整支几千人队的精锐明军,彻底封锁了港口通往城內的主要道路。 冰冷的长枪和闪亮的甲冑组成了一道凡人无法逾越的钢铁防线。 將那些没有资格登船的普通市民和投机者,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即便如此,狂热的气氛依旧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蔓延。 无数人跪在防线之外,向著港口的方向日夜祈祷。 希望能沐浴到一丝来自天国的神恩。 而此刻,朱桂舰队的旗舰甲板上。 一场足以改变欧罗巴歷史走向的盛宴,即將拉开帷幕。 宽阔的甲板被清理一空,铺上了来自波斯的华美地毯。 在甲板的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上,只摆放著一张紫檀木的条案。 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条案,其本身的光泽与纹理,就引得台下无数见多识广的欧洲贵族们发出阵阵惊嘆。 作为东道主,也是这场交易会的总代理人,盖亚公爵此刻正站在高台的一侧,满面红光,激动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身上那件镶嵌了三百颗珍珠的礼服,在今天这种场合,已经显得有些寒酸。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 坐在最前排的,是米兰的维斯孔蒂公爵,佛罗伦斯美第奇家族的当代家主,威尼斯共和国派来的全权代表,以及一位来自罗马教廷,身披猩红长袍的红衣主教。 这几位,代表了整个义大利半岛最顶尖的权势与財富。 在他们身后,是来自法兰西,德意志,西班牙等地的次一级贵族和富商。 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各自的领地內,都足以让一方震动。 而今天,他们全都像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一样,正襟危坐。 目光灼热地盯著那空无一物的高台。 陈桥,这位被朱桂委以重任的隨军参谋,此刻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緋红色官袍,头戴乌纱,腰束玉带,手持一卷书册。 在一眾亲卫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走上了高台。 他没有理会台下那些炙热的目光。 只是自顾自地走到条案后,將手中的书册轻轻放下。 然后抬起眼皮,淡淡的扫视了一圈。 整个甲板,瞬间安静了下来。 “奉我家王上之命……” 陈桥的话,通过他身旁那名翻译官,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今日,在此开市,以示我天朝上国之恩典。”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规矩有三。” “其一,所有货物,价高者得。以黄金,白银结算。若有等价之奇珍异宝,亦可酌情相抵。” “其二,交易当场完成,钱货两清,离船概不负责。”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陈桥的目光微微一凝:“此地,乃我大夏王师驻蹕之所。任何人,胆敢在此喧譁生事,或有任何不轨之举……” 他没有说下去,但站在高台两侧,那两排手持长刀,杀气腾腾的明军甲士,已经用他们冰冷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台下的贵族们纷纷正襟危坐,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 “那么,现在开始。” 陈桥对著身后轻轻一挥手。 两名身材高挑,穿著统一湖蓝色宫装侍女服的女子,各自捧著一个由金丝楠木製成的托盘,款步走上高台。 托盘上,盖著一块明黄色的绸布。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桥上前一步,亲手揭开了其中一个托盘上的黄绸。 嗡! 当托盘里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台下的人群中。 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那是一匹布。 一匹摺叠得整整齐齐,如同流动的月光,又仿佛凝固的牛奶一般的白色布料。 它在阳光下泛著一层圣洁的光晕。 那光泽,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即便是教皇陛下在復活节弥撒上穿的祭袍,在它面前,也显得粗糙而暗淡。 “丝……丝绸!” 佛罗伦斯的美第奇家主,这位掌控著半个欧洲金融命脉的银行家,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的家族也贩卖来自东方的商品。 但他们通过威尼斯人转手得到的那些所谓的丝绸,与眼前这件神物相比,简直就像是粗劣的麻布! “此乃云锦。” 陈桥用手指轻轻拂过那匹丝绸的表面,声音里带著自豪:“乃我神国皇室贡品。其织造之法,非天授神匠不可为。” “一匹云锦,需十数名顶级织工,耗时三月方可织成。其轻若无物,其滑不留手,冬暖夏凉,水火不侵。” 他说的很多词汇,翻译官都无法准確地翻译出来。 只能用最华丽,最夸张的辞藻去形容。 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台下的贵族们陷入疯狂。 “此匹云锦,长三丈,共十匹。起拍价,一千两黄金。” 陈桥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价格。 一千两黄金! 这足以在欧洲任何一个国家,买下一个带有城堡的伯爵领地了! 然而,短暂的寂静之后,是更加疯狂的竞价。 “一千一百两!” 米兰公爵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千三百两!这匹丝绸,我要定了!我要把它献给我最美丽的夫人!”一名来自法兰西的大贵族,猛地站了起来。 “一千五百两!”美第奇家主冷冷地举起了手。 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的生意。 只要能拿下这批真正的东方丝绸。 他就能垄断整个欧洲最顶级的奢侈品市场! 价格,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向上攀升。 船舱之內,朱桂平静的看著甲板上那疯狂的一幕。 蓝玉站在他的身后,脸上那份憋屈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混杂著震撼与荒诞的复杂神情。 “殿下……这……这也太疯狂了。” 他喃喃道:“就为了一匹布,这些人……简直就像是疯狗在抢一根骨头。” “岳父,那可不是一匹布。” 朱桂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些是欲望,是虚荣,是阶级。” “当米兰公爵的夫人,穿著这身云锦出现在法兰西国王的宫廷舞会上时,所有其他贵妇的衣服,都会在一瞬间变成乞丐的破布。为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她们的丈夫,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就是我送给他们的第一剂毒药。它会让他们疯狂地追逐,疯狂地攀比,直到耗尽他们国库里的最后一枚金幣。” 最终,这十匹云锦,被瓜分一空。 成交的总价,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五千两黄金。 这个数字,足以支撑大明一支万人军队一整年的开销。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陈桥示意侍女將空托盘撤下,然后,揭开了第二个托盘上的黄绸。 这一次,出现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套瓷器。 一套由一个茶壶和六个茶杯组成的青瓷茶具。 那瓷器,胎体洁白细腻,薄如蛋壳,闪耀的似乎能看到对面晃动的人影。 瓷器上,用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蓝色顏料,绘製著栩栩如生的山水楼阁,飞鸟走兽。 那画工之精细,意境之悠远,让所有自詡为文艺復兴保护人的贵族们。 都感到了由衷的羞愧。 他们引以为傲的陶器,在这套瓷器面前,简直就是路边的泥瓦罐。 “此乃青瓷,我神国之国器。” 陈桥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土,取自千里之外的龙脉山峦;其火,需以百年松木烧足七日;其画,皆由翰林院画师亲笔勾勒。非是凡品,乃艺术之瑰宝。” “此套茶具,底价,五百两黄金。” 新一轮的疯狂,再次上演。 这一次,连那位一直保持著矜持的红衣主教,都忍不住参与了竞价。 他无法想像,如果能用这样的圣器,来盛放圣餐上的葡萄酒,那將是对上帝何等的虔诚与荣耀! 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白,烈酒…… 一件又一件来自东方的商品。 被呈现在这些欧洲权贵的面前。 每一件商品出现都让他们疯狂一阵。 这场拍卖会,持续了整整一天。 当夕阳的余暉洒满海面时。 甲板上,只剩些因为得到了心爱之物而精神亢奋的欧洲贵族。 他们几乎掏空了自己的钱袋。 甚至很多人当场就向美第奇家族签下了巨额的贷款契约。 而在旗舰的底舱,数十个巨大的箱子,已经被金灿灿的黄金和亮闪闪的白银,堆得满满当当。 盖亚公爵作为这场交易会的组织者,也分到了他应得的那半成利润。 当他看著那一千多两黄金被抬进自己的临时住所时。 他幸福得几乎晕厥过去。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盖亚家族,將一飞冲天。 陈桥圆满的完成了今日任务,他来到船舱,向朱桂復命。 “殿下,此次交易,共得黄金八万三千余两,白银二十七万余两。另有各类珠宝,地契,艺术品等,价值不可估量。” 他躬身稟报,声音里难掩激动。 “很好。” 朱桂点了点头,脸上却无半点波澜。 毕竟,今天真的就算是个开胃小菜罢了。 第106章 新大陆 拍卖会又持续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热那亚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將整个欧罗巴的財富与欲望投入其中,炼化成一箱箱沉甸甸的黄金,送入朱桂舰队的底舱。 起初,贵族们还保持著体面,用竞价来彰显自己的財力与地位。 但到了后来,隨著那些丝绸,瓷器,茶叶一件件减少,恐慌开始取代虚荣。 他们害怕错过这次机会。 害怕回到自己那用粗劣陶罐生活里去。 竞价变得不再是炫耀,而成了撕咬。 法兰西的伯爵和德意志的男爵为了最后几匹蜀锦差点在甲板上拔剑决斗,被蓝玉麾下亲兵用刀鞘抽翻在地,才老实下来。 佛罗伦斯的银行家们成了最受欢迎的人。 他们带来的放贷契约雪片般飞出,无数贵族用自己未来的税收和祖传的领地,换取了能立刻支付的黄金。 当最后一件商品,一个雕刻著双龙戏珠纹样的白玉笔洗,被米兰公爵以三千金幣的天价拍走后,这场席捲欧罗巴的財富风暴才终於落下了帷幕。 陈桥拿著一本厚厚的帐册,走进了旗舰的船舱。 他的脸上带著一丝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躬身站在朱桂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 “启稟殿下,此次交易会已全部结束。共计收入黄金一千四十八万七千两,白银一百一十万两。各类珠宝,艺术品,地契文书共装满十二箱,价值尚无法估算。” 这个数字,让站在一旁的蓝玉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戎马一生,抄没过元朝权贵的府邸,也见过大明国库的存银,但从未想过,仅仅靠著贩卖一些在他看来是“奇技淫巧”的货物。 半个月就能攫取到如此恐怖的財富。 这比打贏一场国战的缴获还要多得多。 朱桂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他从陈桥手中接过帐册,隨手翻了翻,便放在了一边。 “辛苦了,陈大人。你做得很好。” 得到朱桂的肯定,陈桥激动得满脸通红,躬身道:“皆是殿下运筹帷幄,臣不过是奉命行事。” “下去休息吧……” 朱桂挥了挥手,“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桥退下后,船舱里只剩下朱桂和蓝玉翁婿二人。 蓝玉看著那些被士兵们抬进船舱,沉重得让木板都发出呻吟的黄金箱子,终於忍不住说道:“殿下,钱是赚够了。可这些人不过是些商人贵族,咱们在这里折腾了半个月,除了黄金,什么也没得到。这片土地,依旧不属於我们。” “岳父,谁说我们什么也没得到?” 朱桂笑了笑,走到窗边,看著码头上那些失魂落魄,却又抱著货物心满意足的欧罗巴贵族。“我们得到了他们的敬畏,得到了他们的欲望,还得到了一个,將我们这颗钉子,永远钉在这里的机会。” 三天后,热那亚公爵盖亚,秘密引荐了一位客人登上了旗舰。 来者是萨伏依公爵的亲弟弟,阿梅迪奥伯爵。 萨伏依家族,才是热那亚背后真正的主人。 与满脑子只有金钱的盖亚公爵不同。 这位阿梅迪奥伯爵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审视。 会谈在一间並不大的船舱里进行,没有繁文縟节,只有朱桂,阿梅迪奥,以及翻译官。 蓝玉则像一尊门神,按刀侍立在朱桂身后。 “尊敬的东方君主……” 阿梅迪奥伯爵率先开口,语气不卑不亢:“您的舰队和商品,已经让整个欧罗巴为之震动。我代表我的兄长,萨伏依公爵,想知道您此行的真正目的。” 朱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伯爵阁下,你觉得,热那亚的港口,比起威尼斯如何?” 阿梅迪奥愣了一下,隨即诚实地回答:“威尼斯人控制了东方航线,他们是地中海最富有的商人。” “从今天起,不是了。” 朱桂的语气平淡! “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让萨伏依家族,取代威尼斯,成为整个欧罗巴最富有的家族。” 阿梅迪奥的呼吸一滯,他死死的盯著朱桂:“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一个港口。” 朱桂伸出一根手指,“一个完全由我管辖,不受任何干扰的港口。作为回报,我大夏所有的商品,未来都將只通过这个港口,与萨伏依家族进行交易。你们,將成为我天朝上国在欧罗巴唯一的代理人。” 这个条件,像一块巨石砸进了阿梅迪奥的心湖。 垄断! 这是对整个欧罗巴財富的垄断! 他甚至能想像到,威尼斯总督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我还需要另一件事。” 朱桂继续说道,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黄澄澄的金幣,丟在了桌上。 金幣在桌面上旋转,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金幣的形制是外圆內方,正面刻著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背面则是用汉字和一种阿梅迪奥看不懂的符號。 標註著大夏通宝和“壹圆”的字样。 “这是我大夏的货幣。” 朱桂说道:“我要它,在你的领地上流通。所有与我们的交易,未来都必须使用这种货幣结算。你们可以用黄金和白银,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向我们设立在港口的大夏银行进行兑换。” 阿梅迪奥拿起那枚金幣,入手沉重,铸造之精美,远超欧罗巴任何一个王国的货幣。 他立刻明白了这背后的深意。 这不仅仅是推行一种新货幣,这是在爭夺整个地区的金融霸权! 他沉默了良久,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选择,將决定萨伏依家族未来的命运。 是拒绝,然后可能面对这支无敌舰队的怒火。 还是接受,从此成为东方帝国在欧罗巴的代言人,飞黄腾达。 但也可能沦为附庸。 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 他抬起头,看向朱桂:“我需要向我的兄长匯报。但我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很好。” 朱桂露出了笑容;“告诉你的兄长,我只在这里再等十天。十天后,我的舰队就会离开。这个机会,我也可以给法兰西的国王,或者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阿梅迪奥闻言,脸色一变,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请您放心,十天之內,您一定会得到满意的答覆!” 送走了阿梅迪奥,蓝玉终於忍不住问道:“殿下,您就这么相信他们?万一他们拿了港口,却不认帐怎么办?” “他们会的。” 朱桂看著窗外,直布罗陀海峡的方向:“因为我留给他们的,不只是一个港口,还有一个军营,和一座船坞。” 他转过头,看著蓝玉:“岳父,我们的商品,是蜜,也是毒药。当他们的贵族离不开我们的丝绸,他们的餐桌离不开我们的瓷器时,他们就已经被我们套上了枷锁。” “而货幣,是另一道更深的枷锁。” “我甚至不需要派兵占领他们的土地。只需要停止商品的供应,或者操纵货幣的兑换,就足以让他们的国家陷入混乱。” “你说,他们是会选择与我们合作,还是选择自我毁灭?” 蓝玉沉默了。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跟不上女婿的思路。 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战爭方式,让他感到陌生,又感到一阵阵心悸。 “殿下,您之前说,这片土地上的人,三百年后会威胁到我大明。可您现在做的,似乎只是在和他们做生意,甚至还在扶持他们?” “扶持?” 朱桂笑了:“岳父,你错了。我不是在扶持他们,我是在阉割他们。”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世界舆图前,手指点在义大利半岛上。 “我之前给您说过,这里正在发生一场文艺復兴,是他们文明的种子。无数的画家,雕刻家,思想家,都在教会和贵族的资助下,创造著他们的文化。而我做的,就是把这些钱,全部吸走。” “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文明,一群只会模仿的猴子,还谈何未来?他们只会永远跟在我们的身后,捡拾我们丟弃的麵包屑,成为我们最忠实的奴隶。这,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 朱桂的话,让蓝玉彻底呆住了。 他看著舆图上那片靴子形状的半岛,仿佛看到了一场无声的屠杀。 一场针对整个文明的,诛心之屠。 十天后,萨伏依公爵的答覆如期而至。 他们同意了朱桂所有的条件,並將尼斯港划为大夏的专属贸易区,允许朱桂在此驻军並建立银行。 朱桂留下了一支五千人的守备部队,十艘战舰,以及以陈桥为首的一批文官。 他们將负责港口的建设,贸易的运营,以及最重要的——华夏文化的推广。 第一批运抵的货物里,除了商品,还有数万册印刷精美的《论语》,《三字经》和唐诗宋词。 做完这一切,朱桂终於下令,舰队启航。 1394年秋,庞大的舰队缓缓驶出地中海,离开了这片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土地。 他们穿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了真正广阔无垠的大西洋。 这一次,他们的目標,是那片传说中的,世界尽头的陆地——美洲。 比哥伦布,早了整整九十八年。 “岳父,我们抢先了近百年。” 朱桂站在船头,任由大西洋凛冽的海风吹动他的衣袍:“一百年的时间,足够我们在这片大陆上建立起一个比大明本土还要庞大的帝国。” “等那些欧罗巴人开著他们的小破船,好不容易摸到这里时,他们面对的,將不再是手持木棍的土著!” “而是我大夏帝国的万里长城和百万雄兵。” 大西洋的航行是枯燥而艰苦的。 整整六十天,舰队都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蓝色中航行。 除了天空和海水,什么也看不到。 风暴,巨浪,成了航行中唯一的调剂。 船上的士兵们,从最初的兴奋,到后来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焦躁。 最终在六十一天,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线。 那不是云,那是陆地! “全速前进!” 朱桂的声音,带著一丝激动。 蓝玉站在他身旁,用单筒望远镜死死地盯著那条线,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作为一名征服者,没有什么比发现一片全新的,无主的土地,更能让他热血沸腾的了。 又经过了整整七天的航行,那条线,终於变成了清晰的,广阔无垠的大陆。 舰队最终抵达的,是后世的巴哈马群岛。 当眾人靠近这片群岛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得耀眼的沙滩,如同最细腻的白。 清澈见底的海水,呈现出从碧绿到深蓝的梦幻般的渐变色。 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鬱鬱葱葱的热带植物,高大的棕櫚树直插云霄。 “夫君……这里……这里简直是仙境啊……” 蓝霞儿靠在朱桂的怀里,喃喃自语。 朱桂笑了笑:“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后园。传令下去,舰队在此休整一日。我们真正的目標,是在这片大陆的西海岸,那里有更广阔的平原和更丰富的矿藏,適合我们建立主要的基地。” 舰队的到来,惊动了岛上的原住民。 当那些皮肤黝黑,身上绘著古怪图腾的印第安人,看到海面上那如同移动山脉般的庞大舰队时,他们嚇得魂飞魄散。 纷纷丟下手中的鱼叉和木棍,匍匐在地,如同朝拜神明一般,瑟瑟发抖。 士兵们严阵以待,但预想中的抵抗並未发生。 蓝霞儿看著那些匍匐在沙滩上,连头都不敢抬的土著,有些不忍地说道:“夫君,他们看起来好可怜。” “霞儿,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朱桂的语气很温柔:“不过,你说的也对。和豺狼一般的欧罗巴人不同,这些人,更像是温顺的绵羊。” “对付绵羊,我们有更温和的办法。” 第107章 发財了!我们发財了! 在巴哈马群岛短暂休整后,朱桂並未沉醉於这片热带天堂。 他的目標,始终是那片更广阔,也更具战略价值的大陆本土。 舰队沿著古巴海岸线向西,穿过墨西哥湾,最终在后世的巴拿马地峡附近找到了进入另一片大洋的通道。 这並非一条天然的海峡,而是朱桂利用系统地图,找到的一条最狭窄的陆地连接处。 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数万军民以惊人的效率,伐木开道,挖掘运河,硬生生在这片大陆的腰身上,开凿出了一条能让舰队通过的水路。 当舰队的最后一艘船驶入那片被朱桂命名为“太平洋”的蔚蓝大洋时,所有人都被这史无前例的壮举震撼了。 在他们眼中,这位殿下已经不是凡人,而是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神祇。 又经过了漫长的两个月航行,舰队终於抵达了北美洲的西海岸。 按照朱桂的记忆,旧金山湾是绝佳的深水良港。 但那地方未来是地震多发地带,不適合作为帝国的根基。 他最终选择了南边数百里外,后世洛杉磯附近的一片开阔海湾。 这里气候宜人,地势平坦,背后是广阔的平原。 极利於未来的城市扩张和农业发展。 朱桂將其命名为“长滩”。 “全军登陆!安营扎寨!” 隨著朱桂一声令下,庞大的舰队如同归巢的巨兽,依次靠向海岸。 第一批登陆的,是上千名手持斧锯的工兵。 他们没有丝毫迟疑,在军官的指挥下,立刻冲向了岸边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开始了热火朝天的伐木工作。 “殿下,此地虽好,但过於空旷,连个土著的影子都见不到,我们到底要在此做什么?” 蓝玉站在朱桂身边,看著眼前这片荒芜而原始的土地,眉头紧锁。 在欧罗巴搜刮的黄金还堆在船舱里。 他更希望能找到一个富庶的王国,用刀剑去获取更直接的財富。 朱桂笑了笑,指著那片一望无际的土地:“岳父,您看到的空旷,在我眼里,是无数的良田和未来的城池。” “財富不一定非要从別人的金库里抢,我们也可以自己创造。” 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立刻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以登陆点为中心,划分区域,设立军营,仓库,以及生活区。 整个登陆行动有条不紊,效率极高。 入夜,朱桂以巡视营地为由,独自一人来到了规划中的定居点中心。 他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心中默念,打开了系统界面。 【建造:城镇中心】 【消耗:木材200单位,石料100单位】 【建造时间:24小时】 他从系统空间中调出所需的资源,选择了建造。 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在他面前的空地上一闪而过,一座虚幻的建筑轮廓缓缓浮现,然后又迅速隱去,只有在系统视角下。 才能看到一个清晰的建造进度条。 做完这一切,朱桂心中大定。 城镇中心是所有发展的基础,只要它建成,他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生產出更多的人口,以几何级的速度加快这片新大陆的建设。 第二天一早,朱桂找到了正在督促士兵修建防御工事的蓝玉。 “岳父大人,我从一些古籍中得知,这片大陆的北方,藏有巨大的金矿。与其在这里乾等著,不如我们带几艘船,先行北上探查一番?” “金矿?” 蓝玉的眼睛瞬间亮了。 相比於种地这种慢功夫,还是黄金更能提起他的兴趣。 “此话当真?” “八九不离十。” 朱桂故作神秘的说道:“我懂一些堪舆之术,此地山川走向,必有贵金之脉。我们去看看,若是真有发现,也能为大军提振士气。” “好!” 蓝玉一拍大腿,“就这么办!我这就去点兵!” “不必兴师动眾。” 朱桂拦住了他:“我们只带三艘快船,一百亲卫,再带上几十个懂採掘的工匠即可。主力部队留在这里,继续建设营地。我们速去速回。” 蓝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探矿而已,人多了反而累赘。 他当即同意了朱桂的计划。 三艘福船很快准备妥当,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载著朱桂和蓝玉一行人,沿著海岸线向北驶去。 十天后,船队驶入了一个巨大的海湾,这里正是后世的旧金山湾。 朱桂按照记忆,指挥船队进入一条內陆河。 在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旁停了下来。 “殿下,就是这里?” 蓝玉看著眼前这条清澈见底的小溪,除了石头和野草,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有些怀疑。 朱桂没有说话,只是走下船,来到溪边,隨手捧起一把混著泥沙的溪水。 他在手中轻轻晃动,让泥沙顺著指缝流走。 最后,几粒比米粒还小的,闪烁著金黄色光芒的颗粒。 留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 蓝玉凑了过来,他一把抢过那几粒东西,放在眼前仔细端详,隨即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金沙!真的是金沙!” 周围的士兵们也都围了上来,当他们看清蓝玉手中的东西时,所有人都疯狂了。 他们纷纷衝到溪边,用手,用头盔,用一切能盛水的东西,在溪水里淘洗起来。 很快,惊呼声此起彼伏,几乎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发现了金沙。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流淌著黄金的宝库! “发財了!我们发財了!” 一名士兵高举著手中几粒微不足道的金沙,激动得语无伦次。 “都给老子闭嘴!” 蓝玉一声爆喝,压下了眾人的喧譁。 他双眼放的地看著朱桂,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殿下,您……您真是神了!” 朱桂依旧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传令下去,在此地建立临时营地。让工匠们立刻製作淘金工具,全力开採。” 他又转向身边的亲卫队长铁牛! “铁牛。” “末將在!” “这附近应该有土著部落。” 朱桂开口道:“给你五十人,去把他们都抓来。我需要人手,大量的活人。” “末將…遵命!” 铁牛点了点头,不再多问,立刻带著一队士兵,杀气腾腾地衝进了山林。 蓝玉站在一旁,看著朱桂下达命令,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战爭时期,抓捕敌国平民为奴,本就是常事。 铁牛的效率很高。 不到半天,他们就带著上百名衣不蔽体,满脸惊恐的印第安人回到了营地。 晚上,朱桂正在营帐中查看地图,蓝玉走了进来。 “殿下。” “岳父,有事?” 第108章 移民 “殿下,这些土著,过於孱弱,与猪羊无异。用他们当奴隶,无可厚非。但……老臣觉得,只靠杀戮和威逼,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朱桂有些意外地看著他。这番话,从这位杀人如麻的岳父口中说出,实在有些违和。“哦?岳父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蓝玉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您在欧罗巴对付那些番邦贵族时,用的是商品和利益。对付这些土著,是不是也可以换个法子?给他们一口饭吃,给他们一件衣穿,或许比单纯用鞭子抽,更能让他们听话卖命。毕竟,驯兽也得知饥饱,懂赏罚。” 朱桂深深地看了蓝玉一眼。他发现,自己的这位岳父,在经歷了这么多事之后,似乎不再是那个只懂得用蛮力解决问题的莽夫了。他的思想,在潜移默化中,已经开始向一个真正的统治者转变。 “岳父说得有理。” 蓝见他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话锋一转道:“殿下,此地金矿既已找到,开採之事,有铁牛他们盯著就够了。我想……向您借调五十名士兵,独自去北边看看。” 蓝玉的眼中,闪烁著一种探索的欲望,“这片大陆如此广阔,我想亲自去看看,它到底有多大,除了这些孱弱的土著,还有没有更强大的部落,或者……像欧罗巴那样的王国。总不能一直跟在殿下身后,当个看客。” 朱桂明白了。这位大明战神,终究是不甘寂寞的。他渴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征服这片全新的土地。 “好。”朱桂没有拒绝,“我准了。岳父万事小心。不过,要给你五百人!” “殿下放心。”蓝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蓝玉的命,硬得很。” 第二天,蓝玉便带著五百精锐士兵,以及一些补给,乘坐三艘福船,消失在了北方的海岸线上。 朱桂则在金矿营地又待了几天,等到採矿工作完全走上正轨后,他留下铁牛和大部分人手,自己带著少量亲卫,返回了南方的长滩。 “恭迎殿下回营!”陈桥带著一眾军官前来迎接,脸上满是喜色。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大明京师,金陵城。 奉天殿的御书房內,朱元璋,正靠在龙椅上,听著太医用颤抖的声音匯报著自己的病情。他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或许就在这一两年之內。 殿外,朝堂之上,暗流汹涌。皇太孙朱允炆的地位日益稳固,但他仁厚的性子,却让朱元璋始终放心不下。而远在北平的四子朱棣,通过一次次的北伐,在军中树立了赫赫威名,其势力和野心,也如草原上的野草般疯长。 北平,燕王府。 朱棣刚刚结束一场对蒙古残部的突袭,正擦拭著自己心爱的宝刀。谋士姚广孝坐在一旁,手中捻著佛珠。 “王爷,”姚广孝缓缓开口,“代王殿下送粮一事,如今在京城传得神乎其神。都说他已在海外觅得仙山,得神人相助,方有此等通天手段。” 朱棣將宝刀归鞘:“仙山?神人?不过是江湖传闻故弄玄虚罢了。我这个十三弟,性格我是知道的。“ “那王爷以为,他会回来吗?” 朱棣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越过长城,望向那片无尽的海洋,眼神变得无比复杂。“他回不回来,本王不知道,但允炆那孩子压不住他,父皇百年之后,这天下,怕是要更乱了。” 他的手指,重重地按在了金陵城的位置上。 ... 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一片荒野改换新顏。 新金山,这是朱桂给旧金山湾那片遍地黄金的溪谷起的名字。 此刻,这里已经不再是原始的溪谷,而是一座巨大的矿场。 数千名印第安人,在溪水中淘洗著金沙。 铁牛,忠实地执行著殿下的每一道命令。 他没有辜负朱桂的期望,甚至做得比朱桂要求的还要好。 铁牛没有將宝贵的兵力浪费在四处寻找工人的身上。 而是採纳了殿下临走前留下的方略。 他找到了附近一个较为强大的部落,用几把锋利的钢刀、一袋精盐和几匹粗布,就轻易地换取了对方的效忠。 这个部落的酋长,在亲眼见识过钢刀劈开木盾的威力后,便带著自己的族人,成了大夏人最凶狠的猎犬。 他们攻击周边其他弱小的部落,將抓来的人。 送到新金山,只为换取更多来自神的恩赐。 …… “所有来的成年男性,一律编入工人营,用於矿场、伐木、开垦等重体力劳作。” “所有女性土著,在经过甄別和清洗后,可与我大夏的单身士兵或屯民通婚。所生子女,皆为我大夏子民,自幼学习汉话,诵读经书。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百年之內,我要这片土地上,只有肤色稍深的大夏百姓。” 朱桂在长滩的临时官署內,对著以陈桥为首的一眾文武官员,宣布著他的同化国策。这番话 当朱桂在新金山和长滩之间来回巡视,布置著他帝国的棋局时。 蓝玉的探索船队,终於从遥远的北方归来。 三个月不见,这位大明战神黑了,也瘦了。 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带著五百名同样精悍的士兵,踏上了长滩的码头。 “岳父大人,您回来了。” 朱桂带著蓝霞儿和吴慧,早已在码头等候。 蓝玉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朱桂面前,目光复杂地打量著这座城市。 又看了看自己这位深不可测的女婿。 “殿下,这……都是你做的?” “是大家一起做的。” 朱桂笑了笑。 蓝玉的目光,落在了船坞里那艘正在建造的大船上。 “殿下,看这船的样式,不像是战船,倒像是专门运人运货的。您这是……准备从大明往这里运人?” “岳父慧眼如炬。” 朱桂没有否认,他扶著码头的栏杆,望著眼前这片属於自己的土地和城市:“我要在这里,再造一个大明!一个比本土更辽阔,更富庶,更强大的新大明!” 他身后的蓝霞儿和吴慧,听到这番豪言壮语,眼中都泛起了崇拜的异彩。 她们的夫君,志向早已不是一个藩王所能局限。 他的目標,是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伟大帝国。 然而,蓝玉却不像年轻人那般激动,他久经宦海,立刻就看到了这宏伟蓝图背后最致命的缺陷。 “殿下,您的志向,老臣佩服。” 蓝玉皱起了眉头,一针见血的说道:“可人从哪里来?您別忘了,当今陛下最重农本,视百姓为国之根基。” “我大明如今虽人口日增,但也经不起大规模的流失。您想从大明本土大规模移民,陛下他……绝不会答应!” 蓝玉太了解自己的老上级朱元璋了。 对土地和人口的重视,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谁敢动摇他大明的根基,谁就是他的敌人,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行。 蓝霞儿和吴慧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她们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整个码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所有人都看著朱桂,想知道他要如何解决这个无解的难题。 朱桂却只是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蓝玉会有此一问。 他转过身,看著眾人,拋出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岳父多虑了。我自然知道父皇的脾性,又怎会去挖大明的墙角?” 朱桂的语气不急不缓,充满了自信:“我所说的移民,並非来自大明本土。” “哦?”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来自何处?难道殿下还能凭空变出人来不成?” “岳父可还记得,一百多年前的崖山之战?” 朱桂不答反问。 蓝玉愣了一下,隨即点头道:“自然记得。陆秀夫背负幼帝投海,十万军民相隨殉国,何其壮烈。” “是啊,何其壮烈。” “但世人只知崖山十万忠魂,却不知,当年蒙元南下,宋室倾颓,还有更多的汉家儿女,不愿受那韃虏的统治,举家南迁,远遁海外,在南洋的无数岛屿上,建立起一个个聚落,艰难求生。” “我这次远航,除了开拓疆土,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寻这些失散在海外的同胞。” “所幸皇天不负,在南洋深处,被我找到了数个这样的聚落。” “他们虽然在海外繁衍生息了上百年,但依旧说著汉话,用著汉姓,供奉著汉家的祖宗。他们做梦都想回到故土。” “只是如今大明江山已定,他们这些前宋遗民,身份尷尬,回去也无处安身。我便做主,將他们接引到这片无主之地上来。给他们土地,给他们房屋,让他们在这片新大陆上,为我华夏,再造一个家园。” “我准备在澳洲和这片新大陆之间,建立一条固定的航线。” “用我们船上的丝绸,瓷器,去南洋换取粮食和他们急需的物资,再將这些同胞一批批地接过来。” “如此一来,我们既有了源源不断的人口,又不会触动大明本土的根基。岳父,您说,这个法子如何?” 一番话说完,码头上一片寂静。 蓝玉怔怔地看著朱桂。 他被这个解释给惊呆了。 南宋遗民? 这个理由,简直是天衣无缝! 首先,这些人是汉人,是同胞,接引他们天经地义,充满了大义名分。 其次,他们是前朝遗民,不属於大明户籍,就算朱元璋知道了,也只会讚许朱桂收拢海外汉人的功绩,而不会有任何猜忌。 最后,南洋诸岛星罗棋布,山高皇帝远,具体有多少人,从哪儿来的,根本无从查证。 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殿下深谋远虑,老臣……拜服。” 蓝玉对著朱桂,心悦诚服地躬身一拜。 “岳父快快请起。” 朱桂连忙扶住他:“我们是一家人。走,进城吧,我给岳父准备了接风宴。也让您看看,我们这座新城的风貌。” “好!”蓝玉哈哈大笑,心中的一块大石彻底落地。他拉著朱桂的手,大步向城门走去。 “殿下,此城可有名字?” “有了。” 朱桂指著城门上那三个刚刚刻好的大字,朗声说道: “此城,名为肇新。开创万世基业,肇始於此,日新月异,永不停步。” 第109章 奇蹟作物 肇新城,在隨后的一段时间里,像发酵的麵团一样膨胀起来。 从南洋接引来的“汉家遗民”一批接著一批地抵达。 他们拖家带口,脸上带著对新生活的茫然与期盼。 码头上,陈桥指挥著官员给新来的人登记造册,分发土地、农具和临时的住所。 蓝玉站在城头的箭楼上,看著城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正在开垦的田地和新建的村落,久久无言。 两个月,五万人。 这个数字,在他脑子里反覆迴响。 每一次都让他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带过兵,也负责过屯田。 他知道將五万人从一个地方迁移到另一个地方,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中间又会出多少乱子。 饥荒,瘟疫,暴动……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是一场灾难。 可他这位女婿,远隔著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洋,硬是像变戏法一样,把五万人安安稳稳地送到了这片新大陆。 这些人来了就有饭吃,有房住,没有一丝混乱,反而充满了干劲。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南宋遗民? 这个说法,蓝玉现在一个字都不信了。 南洋那些岛屿就算再能藏人,也不可能藏著一支组织如此严密,调度如此高效的队伍。 这背后,必然有他无法理解的力量在支撑。 “岳父在想什么?” 朱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也登上了城楼,站在蓝玉身边,顺著他的目光望向远方。 蓝玉收回目光,转头看著朱桂,神情复杂。 他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乾涩:“殿下,老臣这辈子,自认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可跟著您这段时间,见到的事,比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离奇。” 他没有直接质问人口的来源,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老臣只是想不通,您是如何做到让这五万人,远渡重洋,却无一伤病,无一怨言的。” “这等手段,就算是汉武帝再世,怕也做不到。” 朱桂迎著蓝玉探究的目光,心中微微一紧。 他知道,南宋遗民的藉口,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岳父不是傻子,他只是不说破。 “人心思定罢了。” 朱桂避开了那个最核心的问题,语气平静地说道:“他们在外漂泊百年,受尽欺凌,如今能有一片自己的土地,一个安稳的家,自然愿意听从安排。” 蓝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那份不愿多谈的平静,最终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罢了。” 他摆了摆手,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殿下自有天命在身,非我等凡人所能揣度。老臣不多问了,只要知道殿下做的是为我华夏开疆拓土的大事,这就够了。” 听到这话,朱桂心放了下来。 他很庆幸,自己的岳父是个聪明人,懂得在什么时候该闭上眼睛。 这为他省去了无数编造谎言的麻烦。 “多谢岳父体谅。” 朱桂由衷地说道。 “一家人,不说这些。” 蓝玉的语气缓和下来,他看著远方海天相接处,问道:“殿下,我们在这里也待了几个月了,什么时候回大明?说实话,老臣有些想家了。” “快了。” 朱桂点头道,“等我派去南边的那支船队回来,我们就启程。” “南边的船队?” 蓝玉有些好奇,“他们去做什么了?” “去找几样东西。” 朱桂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几样能让我大明百姓,从此再无饥饉之忧的神物。” “哦?” 蓝玉的兴趣被提了起来,“殿下又在说笑了,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神物?” “岳父可还记得,当初我送三百万石粮食回京时,曾对父皇说过,我寻到了一种祥瑞,可让田地亩產万斤?” 蓝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当然记得,当时他还以为是殿下为了邀功而说的大话。 “殿下,您是说……” 朱桂看著他说道:“我派去南边的船队,就是去寻找那些真正的祥瑞。它们的本名叫玉米,番薯,还有马铃薯。” “这些东西,產量高得惊人,而且不挑土地,山地沙地都能活。” “只要能在我大明推广开来,亩產千斤只是寻常,若是侍弄得好,万斤也並非不可能。” 蓝玉下意识地反驳,他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老臣也是农家出身,种了一辈子地。最好的水浇地,风调雨顺的年景,亩產四五百斤穀子就已经是天大的丰收了!哪来的亩產万斤的粮食?那不是粮食,那是土里长金子!” “岳父,我们吃的米麦,是往上长,结在穗上。可我说的这些东西,有的结在秆子上,像根棒子,上面全是籽粒。有的,则是在地下结果,一挖就是一窝,个个都有拳头大。” 朱桂耐心地解释著:“它们才是这片大陆,真正的宝藏。” 朱桂没说的是,寻找这些作物,也是他作为穿越者必须完成的执念。 更何况,没有辣椒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寡淡无味了。 蓝玉怔怔的听著,他无法想像地下结果的粮食是什么样子。 但他看著朱桂那无比认真的神情,心中的怀疑开始动摇。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神物? 他仿佛看到,大明亿万的百姓,家家户户的粮仓堆积如山,再也没有人会因为飢饿而死。 那將是何等鼎盛的盛世! “殿下……此话当真?”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等船队回来,岳父亲眼看看便知。” 朱桂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深人静。 朱桂独自一人坐在官署的书房里,面前悬浮著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光幕。 光幕上,一幅巨大的美洲地图清晰地呈现出来。 在北美的肇新城周围,已经多出了五个光点,分別標註著一號开拓地到五號开拓地。 每一个开拓地,都有一座由系统直接建立的哨站和几座农场,作为未来扩张的基石。 而在遥远的南美洲,后世巴西的沿海平原上,另一个更亮的光点已经出现。 这是他利用系统权限,消耗了大量资源。 直接在南美洲建立的第二个城镇中心。 有了北美和南美两个人口增长的引擎,朱桂有信心,在一年之內,將美洲的总人口,发展到八十万以上。 到那时,无论欧罗巴人还是大明朝廷,都再也无法动摇他在这片新大陆的根基。 歷史,已经彻底被他改变了。 三百年后,当欧洲人开著他们引以为傲的船,歷经千辛万苦抵达这里时,他们看到的,將不再是手持木棍,可以隨意欺骗和屠杀的印第安人。 他们將面对的,是已经在这里繁衍了十几代,人口数以千万计的,大夏帝国的坚城利炮和百万雄兵。 那数百年的屈辱,那被鸦片毒害的同胞,那被坚船利炮轰开的国门,都將成为一场永远不会发生的噩梦。 这片土地,將成为大夏文明最坚实的后盾与最锋利的刀剑。 而不是另一个文明崛起的跳板。 朱桂关掉光幕,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 ……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肇新城外负责警戒的哨塔上,就响起了急促的钟声。 “船!是我们的船!” 瞭望兵兴奋的喊声,传遍了整个港口。 还在睡梦中的人们纷纷被惊醒,整个肇新城都活了过来。 朱桂和蓝玉第一时间赶到了码头。 只见海平线上,五艘大號福船正掛著满帆,乘风破浪而来。 正是派出去寻找种子的船队。 当船队缓缓靠港,一股混杂著泥土芬芳和奇异植物气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 船上的士兵们个个都晒得黝黑,脸上却洋溢著满载而归的喜悦。 “殿下!幸不辱命!” 船队的负责人,一名叫做王有胜的千户,快步下船,单膝跪在朱桂面前,声音洪亮地稟报:“我等按照您的图册指引,在南边的大陆上,找到了您所说的所有神物!” “起来说话。”朱桂將他扶起,目光已经投向了那些陆续打开的船舱。 码头上的士兵和工匠们,用早已准备好的吊臂和滑轮,將船舱里的货物一筐筐地吊运出来。 蓝玉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那些从船舱里运出的东西。 有金黄色的,像长矛一样,上面布满了整齐颗粒的棒子,那就是图册上的玉米。 有长条形的,表皮是红紫色,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块茎,地瓜。 还有圆滚滚的,沾满了泥土,长得像石块一样的东西,马铃薯。 除此之外,还有小山一样堆著的巨大南瓜,以及一筐筐鲜红欲滴,形状各异的辣椒。 五艘大船的船舱,几乎全被这些东西塞满了。 为了防止这些种子和块茎在长达两个月的返航途中腐烂变质。 王有胜他们几乎是搜颳了沿途所有能找到的部落。 用海量的数量来对抗时间的损耗。 蓝玉快步走到一筐刚刚卸下的土豆前,不顾上面还沾著泥土,伸手抓起一个,放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来自土地的气息,让他这个老农人感到无比的亲切。 他抬起头,看向朱桂,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他知道,女婿没有骗他。 民族的命运,將从今天起,被彻底改写。 这些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东西,比他这一生见过的所有金银財宝,加起来都要贵重一万倍。 第110章 大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 年迈的朱元璋坐在暖阁里,批阅著一份关於疏浚黄河故道的奏摺。 胡惟庸案,李善长案,一桩桩惊天大案的血腥气终於被时间冲淡。 大明这艘巨轮在经歷了开国之初的剧烈动盪与清洗后,开始进入一段平稳的航程。 老皇帝的精力,也从屠刀转向了水利和农田。 他要为自己的皇太孙,留下一个儘可能安稳的江山。 而在世界的另一端,美洲大陆的肇新城。 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热烈景象。 清晨的阳光刚刚越过东边的山脉,给这座新生的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边。 港口之內,人声鼎沸,四百艘巨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已经全部升起了船帆,像一片蓄势待发的钢铁森林。 无数的士兵正在进行最后的补给装载。 一箱箱风乾的肉乾、醃製的蔬菜和淡水被运上船。 朱桂站在旗舰的船头,身后是他的两位妻子蓝霞儿和吴慧。 他远眺著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城市,城墙高耸,屋舍儼然,城外是大片已经翻耕好的田地,等待著来年春天的播种。 码头,船坞,工坊…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隨时可以启航。” 朱桂点了点头,对身后咐道:“我走之后,一切按计划行事。农垦为本,人口为先。记住,士兵是用来守卫家园的,而农民,才是创造家园的根基。” “我需要你用最快的速度,让这片土地上的人口,翻上十倍。” “臣,遵命!” 朱桂不再多言,转过身,对著码头上送行的人群挥了挥手。 “启航!” 號角声冲天而起,悠长而苍凉。 四百艘大船依次驶出港湾,巨大的船帆在晨风中鼓盪,撕开了海面上的薄雾,浩浩荡荡地向著无垠的大洋驶去。 蓝玉站在朱桂不远处,这位大明战神的心情有些复杂。 身后这座拔地而起的雄城,让他感到震撼与自豪,但离家一年多的时间,也让他对金陵城,產生了浓浓的思念。 现在终於踏上归途,他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舰队在海上航行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 將海面染成一片橘红。 蓝玉看著那轮缓缓沉入舰队前方的落日,心中的疑惑终於压不住了。 他走到朱桂身边,拱了拱手,用他那惯有的粗豪嗓音问道:“殿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岳父但说无妨。” 朱桂正凭栏远眺,海风吹动著他的衣袍。 “我们回大明,该是向东走,为何这一天下来,我们却是一路向西,追著太阳跑?这……这不是南辕北辙吗?” 蓝玉问出了所有船上將士心中的困惑。 来的时候,他们从东向西,了近一年的时间才到这里。 如今返航,理应原路返回才对。 蓝霞儿和吴慧也好奇地看了过来,她们同样不解。 朱桂闻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了笑,转头看向三人:“岳父,霞儿,慧儿,在你们看来,我们脚下的这片大地,和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究竟是什么模样?” 蓝玉一愣,不明白女婿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想当然地回答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天圆地方。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还能有错?” “天是圆的,像个盖子。地是方的,像个棋盘。” 蓝霞儿也跟著说道,这是她从小到大接受的认知。 朱桂的目光扫过眾人,缓缓开口:“如果我告诉你们,天圆地方,是错的呢?” “错了?” 闻言,蓝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们脚下的大地,並非一方平地。” 朱桂的语气篤定:“它和我们看到的太阳,月亮一样,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这个巨大的球上。” “球?” 这个字,让在场的三人全都呆住了。 蓝玉最先反应过来,是下意识反驳道:“殿下,您莫不是在说笑?这地要是圆的,那住在球底下的人,岂不都掉下去了?人怎么可能站在一个球上?” 他的话引得周围几个偷听的亲卫也露出了赞同的神色。 这个说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完全违背了他们所有的常识。 看著岳父那副你別是读书读傻了的表情,朱桂並不意外。 他指了指舰队最前方,一艘因为距离遥远,已经变得很小的护卫舰,说道:“岳父,你仔细看那艘船。你是不是只能看到它桅杆的顶端,而看不见它的船身?” 蓝玉眯起眼睛,努力看了半天,点了点头:“没错,是只能看到一点帆尖。” “那为何会这样?” 朱桂继续引导:“如果大地是平的,那无论多远,我们看到的船,都应该是完整的,只是整体变小了而已。” “可现在,船身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你们说,是为什么?” 这一次,没人能回答上来。 吴慧秀眉微蹙,她冰雪聪明,顺著朱桂的思路。 脑中仿佛有一道灵光闪过。 她看著远方的海平面,那条清晰的弧线,喃喃自-语道:“是因为…我们和那艘船之间,隔著的是一片弧形的海面?因为大地是圆的,所以海面也是弯的,那艘船的船身,被凸起的海面给挡住了…” 她越说眼睛越亮,最后脸上写满了震惊:“夫君,慧儿明白了!如果大地真是一个球,那我们一直向西航行,就能绕著这个球走上一圈,最终从东边,回到我们出发的地方!” “所以,我们向西走,也是在回家!” 朱桂讚许的点了点头:“慧儿说得没错。这,就是我选择向西航行的原因。”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这片大洋之上,有几股常年流动的巨大水流,我们称之为洋流。只要顺著洋流航行,船速能快上数倍。” “我选择的这条新航线,从这里出发,一路向西,预计只需三到四个月,便可抵达南洋。” “比起我们来时费一年多的时间,要快上太多了。” 蓝玉彻底沉默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愣愣的看著远方的海平面,那条过去从未在意的弧线。 此刻在他眼中却变得无比清晰。 仿佛在印证著女婿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球……大地是个球…… 这个念头,砸碎了他几十年来根深蒂固的世界观。 虽然他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女婿这一路上创造的奇蹟实在太多了。 从欧洲搜刮的万吨黄金,到肇新城的神速建立。 再到那些亩產惊人的祥瑞作物。 桩桩件件,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这位殿下,真的知道一些凡人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再纠结於此。 他只知道,跟著这位女婿,总能看到他一辈子都想像不到的风景。 “殿下自有经天纬地之才,老臣……受教了。” 蓝玉对著朱桂,心悦诚服的拱了拱手。 …… 横跨太平洋的航行,是枯燥而漫长的。 入眼之处,除了头顶变幻的浮云,便是脚下无边无际的蔚蓝。 舰队顺著赤道暖流,一路向西,航行速度远超所有人的想像。 船上的士兵们,在最初的新奇过后,便陷入了日復一日的单调生活中。 训练,擦拭兵器,打牌,吹牛,成了他们打发时间的唯一方式。 但对於朱桂而言,这段时间却是难得的。 可以专心规划未来的宝贵时光。 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一人待在船舱里,看著系统地图。 光幕之上,是整个美洲大陆的动態地图。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並没有停止对新大陆的建设。 通过系统,他可以像一个真正的神明一样。 俯瞰著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 他將从欧洲搜刮来的,以及在新金山开採的海量黄金,全部投入到建设中。 他没有优先建造兵营,训练士兵。 而是將绝大部分资源,都用来建造城镇中心和农场。 他的思路很清晰。 士兵,是消耗品,他们需要军餉,需要粮食,需要武器装备,是纯粹的资源消耗者。 而民眾,或者说开拓者,才是文明的基石。 他们开垦土地,种植粮食,繁衍后代,是资源的创造者。 如今他已经在这片无主之地上站稳了脚跟,当地的土著部落,孱弱得如同羔羊,根本无法对他的统治构成任何威胁。 在这种情况下,疯狂爆兵没有任何意义。 他要做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內將人口的基数。 以几何级的速度扩张开来。 他要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一个以汉人为主体,自给自足的庞大帝国。 当他的人口达到三千万,四千万,甚至更多的时候。 他所拥有的力量,將远远超过大明本土。 到那时,他不需要一兵一卒,单凭无穷无尽的粮食和財富,就能轻易地左右大明朝堂的走向,甚至决定那张龙椅的归属。 这才是真正的王道。 润物细无声,却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 …… 时间,来到了洪武二十八年的三月。 这天清晨,瞭望塔上响起了瞭望兵狂喜的呼喊声。 “陆地——!前方有陆地——!” 整个舰队瞬间从沉睡中甦醒。 闻言,朱桂淡淡一笑。 他知道,他们已经成功横跨了这片世界上最大的海洋。 大明,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洪武二十八年,春。 金陵城。 距离朱桂率领船队出海,已经过去了一年半。 对於这座大明朝的都城而言,这位远在海外的皇子,已经从一个偶尔被记起的传说,变成了一个无处不在的现实。 变化,是从工部的徭役开始的。 往年开春,疏浚河道,修缮城墙,是朝廷摊派下来的重担。 官府的告示一贴,无论农户还是城中百姓,每家每户都得出丁役,自带口粮,风餐露宿,苦不堪言。 但今年,一切都变了。 工部尚书严震直,这位以严苛著称的老臣,如今走路都带著风。 他手下多了十万名不需要支付工钱,只需要管饭的劳力。 这些劳力皮肤黝黑,头髮捲曲,说著谁也听不懂的鸟语,被统一剃了头,穿著麻布囚服,脖子上套著木枷。 他们被称为“海外归化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是代王朱桂,从他那海外封地,源源不断送回来的。 有了这批人,金陵城內外的大工地上,再也看不到被强征来的大明百姓。 原本需要数年才能完工的工程,如今热火朝天,进度一日千里。 百姓们免了徭役,交口称讚著朝廷的仁政。 连带著对那位远在天边的代王,也多了几分莫名的敬畏。 起初,当第一批上万名人被送到金陵时,朝野上下也曾有过爭议。 御史言官们纷纷上奏,称此举有伤天和,非圣王所为。 朱元璋只是將奏摺留中不发。 他亲自去城外的工地看过一次。 看著那些人沉默地搬运著巨石,开凿著山体,效率远非寻常民夫可比。 他只问了严震直一句话:“有了他们,今年秋收前,黄册上能多出多少专心种地的农户?” 严震直给出了一个让老皇帝龙心大悦的数字。 从那以后,再有言官提及此事。 朱元璋便会拿起那份统计著各地屯田,水利进度的报告,冷冷地问上一句:“你是想让朕的百姓,放下锄头,去跟这些人一起扛石头吗?” 无人再敢多言。 於是,从琼州府出发的船队,每隔一两个月,就会运来成千上万的人。 他们被分派到全国各地的官营矿场。 船坞和大型工程中。 朱桂用这些人,从朝廷换走了海量的生铁,铜料,药材和工匠。 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在父子之间。 在朝廷与海外藩国之间,稳定地进行著。 但这桩交易的规模越大,朱桂在海外的势力,就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有传言说,代王在南洋寻到了前宋遗民的聚落,收拢了百万之眾。 也有传言说,代王在海外建立了一座比金陵还大的城池,发行自己的钱幣。 南洋诸国皆奉其为宗主。 这些传言,真假难辨,却如同一片阴云,渐渐笼罩在金陵城上空。 终於,有人坐不住了。 …… 奉天殿。 卯时的大朝会,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鸦雀无声。 年迈的洪武皇帝端坐於龙椅之上,他的面容如同风乾的橘皮,布满了皱纹,但那双眼睛,依旧如鹰隼般锐利。 扫视著殿下的每一个人。 皇太孙朱允炆侍立在侧,他身形单薄,面容仁厚,静静地听著百官奏事。 朝会波澜不惊地进行著,直到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出列。 “臣,黄淮,有本奏。” “讲。” 朱元璋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 “启奏陛下,我大明承天命,扫清寰宇,四海归心,天下已然大定。” “然,太祖高皇帝分封诸王,屏藩帝室,乃国初之策。如今海內安靖,诸王拥兵自重,坐镇一方,於国於民,皆有隱患。臣恳请陛下,思长久之计,循汉时七国之鑑,稍抑藩王之权,以固国本。”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削藩! 这两个字,是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把刀。 以往,但凡有谁敢触碰这个话题,必然会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 轻则廷杖,重则下狱。 但今天,龙椅上的朱元璋,却出奇地平静。 他没有发怒,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著龙椅的扶手。 似乎在认真思索黄淮的话。 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殿下的群臣心中都打起了鼓。 朱允炆的眼皮也跳了一下。 他不由得挺直了腰背。 难道,皇爷爷真的动了削藩的心思? 良久,朱元璋才缓缓开口,声音却避开了那个最敏感的话题。 “朕自起兵以来,见天下纷乱,民不聊生。如今坐了这江山,日夜所思,无非是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法度,是用来治世的,不是用来折磨人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废除黥、腓、劓、阉割等酷刑。后世子孙,不得再用。法司断案,当以仁恕为本,不可滥用刑罚。”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充满了仁君的气度。 群臣立刻高呼万岁,称颂陛下圣明。 朱允炆也鬆了口气,他觉得,皇爷爷这是在用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回应黄淮的奏请。 这是赞同,是默许。 黄淮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受到了巨大的鼓舞,认为皇帝已经接纳了他的核心思想,只是碍於父子亲情,不便直接动手。 他决定,要再推一把。 “陛下仁德,泽被苍生,实乃万民之福。” 黄淮叩首之后,再次直起身子:“陛下,谈及藩王,臣还有一事不明。琼王殿下朱桂,其封地本在代州,后改封琼州府。” “如今,代王殿下远在海外,开拓疆土,其功固然可嘉。” “但琼州府乃我大明海防要衝,一应官吏任命,钱粮赋税,皆由代王府自专,朝廷政令不行於琼州,此与国中之国何异?” “臣恳请陛下,为示內外一体,重新委任琼州府布政使,按察使,將琼州军政,民政,財税之权,尽数收归朝廷。” “如此,既能彰显天子威仪,亦可为代王殿下免去后顾之忧,使其能专心於海外事务。”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如果说之前谈论削藩,还只是一个宽泛的政策方向。 那么现在,黄淮就是指名道姓,將矛头直指朱桂。 並且给出了具体的方案——夺走朱桂与大明本土唯一的连接点。 斩断他获取资源的臂膀。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宣战。 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一脸温和的朱元璋,脸色变得铁青。 他那双老眼,猛的迸射出骇人的杀气,死死地钉在黄淮的身上。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黄淮被这股杀气笼罩,只觉得浑身冰冷,双腿一软。 但他还是咬著牙,重复道:“臣……臣请陛下,收回琼州府治权……”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在奉天殿內炸响。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鬚髮皆张,如同被触怒的雄狮。 “琼州府!你知道琼州府以前是什么样子吗?瘴气遍地,黎人作乱,朝廷派去的官,三年死一半!是老十三,带著他的人,平了黎乱,清了匪患,才有了今天的琼州!” “他给朕送来的那些人,替朕的百姓省了多少徭役,你知道吗?工部修河堤,建皇城,若没有那些人,要多徵发多少民夫,要耽误多少农时,你想过吗?” “他一个人,一支船队,在海外为我大明开疆拓土,给朕挣回来一座金山银山!你们这些在京城里享福的东西,动动嘴皮子,就要摘他的桃子,断他的根!” “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你黄淮是觉得朕老了,提不动刀了,还是觉得我朱家的儿子,可以任由你们这些腐儒来欺辱?” 皇帝的怒火,如同烈焰,席捲了整个大殿。 文武百官全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黄淮更是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皇帝的態度会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皇爷爷息怒!” 眼看情势失控,朱允炆再也站不住了。 他连忙跪倒在朱元璋面前,叩首道:“黄淮忠心体国,所言或有不当,但绝无私心。” “他也是为了我大明江山永固,请皇爷爷看在他一片公心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朱元璋胸口剧烈的起伏著,他低头看著跪在自己脚下,一脸恳切的皇太孙。 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 他看到了仁厚,也看到了软弱。 这孩子,终究还是不懂。 他不懂,朱桂送回来的不只是奴隶和金钱,更是一种可能。 一种让大明朝摆脱土地束缚,向外开拓的可能。 他不懂,朱桂这样的人。 只能拉拢,只能安抚,绝不能逼迫。 一旦逼得他铁了心在海外自立为王。 那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哼!” 朱元璋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坐回了龙椅上,紧闭著双眼。 不再看殿下跪著的任何人。 “退朝!” 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百官们如蒙大赦,躬身行礼后。 小心翼翼的倒退著走出大殿。 第111章 朝堂之后 退朝的钟声敲响,奉天殿內压抑的空气才终於有了一丝流动的跡象。 百官们如蒙大赦,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出大殿。 连脚步声都放到了最轻,生怕惊扰了龙椅上那头余怒未消的雄狮。 朱元璋紧闭著双眼,靠在椅背上,胸口依旧在微微起伏。 刚才那通雷霆之怒,耗尽了他本就不多的精力。 此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 “皇爷爷……” 朱允炆膝行上前,声音里带著一丝惶恐和关切。 朱元璋睁开眼,看著跪在脚下的皇太孙。 那张脸,一如既往的仁厚,甚至带著几分书卷气的柔弱。 他心头的火气不知怎的,又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嘆息。 他伸出乾枯的手,朱允炆连忙上前,小心地將他搀扶起来。 祖孙二人沉默地走下御阶,穿过长长的甬道。 朱元璋的脚步很慢,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朱允炆的身上。 “允炆,你刚才,不该开口。”朱元璋的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孙儿……孙儿是怕皇爷爷气坏了身子。黄大人他……” “他黄淮,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是你的臣子。” “他忠心,朕知道。可他也是一把刀,今天这把刀被人递到了你手上,想让你去捅你的叔叔。” 朱元璋停下脚步:“你替他求情,殿上那些人精怎么看?他们会觉得,你这个太孙耳根子软,好拿捏。” “以后,他们会拿著更多这样的刀,来让你做选择。” “今天你要保黄淮,明天是不是就要听黄子澄的,后天是不是就要信齐泰的?到最后,这天下,是你朱允炆的,还是他们这些文官的?” 一番话,说得朱允炆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 在他看来,为忠直敢言的大臣辩护,是君主应有的品德。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孙儿……知错了。” 朱元璋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太累了,有些道理,说再多遍,听不进去还是听不进去。 他继续迈开步子,一边走,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汉宣帝说过,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 “只靠孔孟那套仁义道德,是治不好天下的。” “你得有菩萨心肠,也得有霹雳手段。” “什么时候该安抚,什么时候该杀人,这分寸,得你自己拿捏。” “对老十三这样的,你今天要是顺著黄淮的话,收了他的琼州府,断了他的根。” “你信不信,他明天就敢在海外自立为王,永不回朝。” “到时候,大明就不是多一个藩王,而是多一个死敌。” 朱允炆听著,心中却不以为然。 他扶著祖父,忍不住反驳道:“皇爷爷,大明久经战事,百姓思安。霸道太过残暴,孙儿以为,如今正该偃武修文,以德化人,方是长久之计。” 朱元璋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著自己的孙子,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將手从朱允炆的臂弯里抽了出来,独自向前走去。 那背影,在深宫的阴影里,显得无比萧索与孤独。 那一瞬间,一个念头从老皇帝的脑海中闪过。 北平的那个老四…朱棣。 那个儿子,像他,太像他了。 心够狠,手够硬,懂得用刀子说话。 若是把这江山交给他,或许更能镇得住那些骄兵悍將和野心勃勃的兄弟。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行。 他的身子,他自己清楚,撑不了多久了。 临阵换帅,乃是兵家大忌。 此刻废了允炆,立老四,必然朝野震动,诸王离心。 不等他闭眼,这天下就要先乱起来。 罢了,罢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他已经为这个孙子,铺平了所有的路,杀光了所有该杀的人。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 金陵城里的朝堂风波,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石子,传不到世界的另一端。 与日渐沉暮的金陵不同,朱桂的王国正处在野蛮蓬勃的生长期。 他的势力早已超出了南洋的范畴。 满载著丝绸,瓷器,茶叶的商船从琼州出发,向西抵达欧罗巴,换回黄金白银和工匠。 向东,横跨那片太平洋的蔚蓝。 抵达他一手建立的新大陆。 在美洲,以肇新城为核心,无数的定居点沿著海岸线和河流向內陆延伸。 被征服的印第安部落,源源不断地提供著劳动力,开垦著无尽的处女地。 在南洋,昔日的海盗与土著王公,如今都成了大夏贸易公司最忠实的合作伙伴,他们用岛上的资源和人口,换取来自大明的武器和商品。 在欧罗巴,以尼斯港为据点,大夏银行发行的“大夏通宝”,已经成为地中海贸易中最坚挺的硬通货。 一个以贸易航线为血脉,横跨三大洋,触角遍及亚、欧、美、非的庞大帝国雏形,已然形成。 它的疆域之广,远非地图上任何一个国家所能比擬。 朱桂站在旗舰的船舱里,看著面前那幅巨大的世界海图。 上面用硃砂和墨笔,標註著一个个属於他的港口,航线和资源点。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片广袤的美洲大陆。 “再有三年……” 他低声自语:“三年之內,美洲的人口便可突破千万。到那时,便可正式建国称帝。” 他从未想过要回去参与那场註定会发生的靖难之役。 当一个皇帝,去继承一个已经定型,甚至开始僵化的帝国,远不如亲手创造一个全新的,拥有无限可能的帝国,来得更有成就感。 朱元璋的天下,让他去坐,他或许还要嫌那龙椅坐得不舒服。 他要的,是星辰大海。 …… 另外一边,隨著船队不断靠近,那片轮廓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座不算太大的岛屿,岛上覆盖著浓密的热带植物,鬱鬱葱葱。 “是关岛!” 朱桂放下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知道,他们成功了。 他们征服了这片世界上最大的海洋。 舰队在关岛只做了一天的短暂停留,补充了淡水和一些新鲜的瓜果,便再度起航。 所有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团火,因为他们知道,家的方向,就在前方。 又经过了十余日的航行,当又一片更加广阔,更加熟悉的陆地轮廓出现在海平面上时,整支船队都沸腾了。 “是吕宋!我们到吕宋了!” 船队缓缓驶入后世的马尼拉湾,这里的港口,早已被大夏的商船经营得初具规模。 当四百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舰队遮天蔽日般驶入港湾时。 港內所有船只都自觉地降下船帆,缓缓致敬。 朱桂,蓝玉,蓝霞儿,吴慧,所有人都站在了旗舰的甲板上。 他们向东望去,是刚刚被他们征服的无垠大洋。 他们向西望去,是熟悉的大明海疆。 他们从大明的南海出发,一路向西,绕过了好望角,穿过了大西洋,发现了新大陆,又横跨了太平洋,最终从东面,回到了亚洲。 他们,绕著这个世界,走了一整圈。 “我们……我们真的做到了…” 蓝霞儿紧紧抓著朱桂的胳膊,声音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看著自己的夫君,眼中充满了崇拜与爱意。 吴慧亦是双目泛红,她明白这一壮举意味著什么。 这不仅仅是一次远航,这是人类歷史上一次前所未有的突破。 而开创这一切的,正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的名字,必將与日月同辉,永载史册。 蓝玉,这位戎马一生的悍將,此刻也难掩心中的激盪。 他不像女人们那般感性,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背后的分量。 他看著那片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又回头看了看吕宋的方向。 仿佛看到了无数条黄金航线。 “殿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心情,“我们……创造了歷史。” “是啊。” 朱桂迎著海风,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整个世界:“我们创造了歷史。从今天起,这片大海,再无秘密可言。” 蓝玉的目光重新投向东方,落在了关岛的方向。 作为一名卓越的將领,他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小岛的价值。 “殿下,关岛虽小,但位置极其要紧。” “它就像是新大陆与南洋之间的一颗钉子。我们应该在那里派驻一支军队,建立永久的港口和要塞。” “如此一来,这条横跨大洋的航线,就彻底掌握在了我们手中。將来无论是通商还是调兵,都进退自如。” 朱桂讚许地看了岳父一眼。 这位大明战神,在经歷了这一路的洗礼后,眼光早已超越了单纯的陆地征伐,开始具备了全球化的战略视野。 “岳父所言极是。” 朱桂点头道,“关岛的价值,不下於马六甲。” “不过,此事不急於一时。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彻底掌控南洋。” “將这片大明的南湖,变成我们真正的內海。” “然后,再以南洋为基地,向东西两个方向,辐射我们的力量。” 他转过身,看著身后那四百艘巨舰,看著船上那数万名精神饱满的將士。 眼中闪烁著自信。 “走,我们回家!” 第112章 朱樉无了 舰队在吕宋港休整了三日。 这三天里,朱桂並未閒著。 他视察了当地的商站,船坞,以及位於內陆山区的金矿。 这里的金矿开採已经颇具规模,数千名从周边岛屿招募来的土著矿工,日夜不停地將金灿灿的矿石从山腹中挖出,再由水力驱动的磨盘碾碎。 淘洗出金沙。 看著一箱箱黄澄澄的金沙被登记入库,蓝玉的心情是激动的。 他现在对財富已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过去他以为,打仗抢劫是最快的发財方式,但现在他明白,与女婿这种工业化的开採和全球贸易相比,他那点见识,不过是小打小闹。 “殿下,吕宋的金矿產量惊人,再加上新大陆那边的新金山,我们手里的黄金,怕是比大明国库里的存银都多了。” 蓝玉跟在朱桂身后,由衷地感慨道。 朱桂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黄金对他而言,只是实现目標的工具,是系统里可以消耗的资源数字。 他真正的財富,是这片广阔的海洋,是新大陆那无尽的土地,以及他手中掌握的,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 在旗舰的船舱內,朱桂召集了蓝玉和几名核心將领。 “岳父前日所言,在关岛驻军,建立要塞,是老成之言。” 朱桂开门见山:“关岛的位置的確重要,是连接新大陆与南洋的跳板,我们必须拿下。但不是现在。” 他走到巨大的海图前,手指点在了南洋那片密密麻麻的群岛上。 “我们的根基,在这里。” 朱桂的语气不容置疑:“新大陆虽然广阔,但太过遥远,眼下还是一片荒芜,需要长时间的投入。” “而南洋,物產丰饶,人口眾多,航线成熟,却是一盘散沙。” “这里有数不清的香料,木材,矿產,还有一年三熟的稻米。这片土地的潜力,远没有被挖掘出来。” “我的计划是,暂缓对关岛的军事部署,將我们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南洋。” “我要在一年之內,彻底掌控这片海域。从吕宋到苏门答腊,从暹罗到爪哇,所有岛屿,所有航道,都必须插上我大夏的旗帜。” 蓝玉看著海图,顺著朱桂的思路思索著。 他很快就明白了女婿的意图。 关岛只是一个点,而南洋是一个面。 控制了南洋,就等於拥有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庞大基地。 向西,可以威压西洋诸国! 向东,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新大陆输血! 向北,可以俯视大明和倭国! 向南,则是那片还未探索的澳洲大陆。 “殿下深谋远虑。” 蓝玉点了点头:“可南洋诸国林立,土著部落数以万计,想要彻底掌控,怕是不易。” “所以,我们已经有了核心。” 朱桂的手指,顺著航线一路向西南,最终重重地按在了一个点上。 “马六甲。” 蓝玉的眼神一凝。 作为宿將,他当然知道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这是连接南洋与西洋的咽喉要道,是所有商船的必经之地。 谁控制了这里,谁就扼住了东西方贸易的脖子。 先前……他们已经在那里建设了城市!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蓝玉眉头一挑,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朱桂微微一笑,说道:“以南王府的名义,向南洋所有国家、部落发出通告,限期三个月內,派人前来朝拜,承认南王府的宗主地位。” “逾期不至者,视为与大夏为敌。” …… 整个南洋,因为朱桂的到来,风起云涌。 大部分小国和部落,都选择了屈服。 他们纷纷派出使者,带著珍贵的礼物,来到新金陵,向这位从天而降的强者表示效忠。 朱桂並不採用直接屠灭的方式。 他允许这些土著国家保留自己的国王和信仰,但必须接受南王府的驻军和官员,必须將税收的一半上缴,並且要为南王府提供劳役和资源。 他要的,不是一片死寂的土地,而是一个能为他源源不断创造財富的殖民体系。 当然,总有那么些头脑不清醒的。 距离马六甲不远的一个小岛国,名叫“狼牙修”,自恃民风彪悍,又有天险可守,对朱桂的通告置之不理,甚至杀害了南王府派去的使者。 消息传回新金陵,朱桂正在新建的王府书房里,查看各地送来的资源勘探报告。 “殿下,狼牙修国主,斩我使者,辱我王旗。” 前来稟报的,是铁牛。 他如今已被提拔为南王府禁军统领,负责情报与征伐。 朱桂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的说道:“给你三天时间准备。第四天日出之前,我要在地图上,再也看不到狼牙修这个名字。” “是!” 铁牛躬身领命! “记住,”朱桂补充道,“抓住的人,送到苏门答腊的新矿场去。我需要人,大量的人。” “遵命!” 七天后,铁牛回来了。 狼牙修国,从南洋的版图上被彻底抹去。 …… 这个消息,如同颶风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南洋。 所有还在观望和迟疑的土著君主,无不胆寒。 他们终於明白,这位大明皇子的仁慈,只留给顺从者。 对於反抗者,他只有最冷酷的铁与血。 从此,再无人敢违逆南王府的意志。 朱桂以一种绝对的权威,君临这片广阔的海域。 南洋丰富的资源,开始被系统性地开发。 吕宋和苏门答腊的金矿,婆罗洲的铁矿,邦加岛的锡矿,无数的矿场被建立起来。 大片的雨林被砍伐,珍贵的柚木、檀香木被运往船坞,或是作为商品销往欧罗巴。 更重要的是食物。 南洋地区气候湿热,水网密布,是天然的粮仓。 这里的水稻一年可以种三季,產量极高。 再加上近乎取之不竭的渔业资源,足以养活数倍於现在的人口。 朱桂下令,在新征服的土地上,大规模开垦稻田,建立渔场。 他要將这里,打造成自己帝国的总粮仓。 有了充足的粮食,他通过系统召唤出来的那些人口,才能真正地繁衍生息,为他未来的扩张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 而就在朱桂实现自己报復之际。 …… 万里之外的大明京师,金陵城,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秦王朱樉,死了。 这位太祖皇帝的嫡次子,镇守西北的塞王,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的王府里,死得极其窝囊。 毒死他的,是三名王府里的老妇人。 消息传到京城,朱元璋先是震惊,隨即是难以言喻的悲痛。 可当锦衣卫將秦王在封地西安的种种恶行,详细呈报上来后,老皇帝的悲痛,就变成了滔天的愤怒和羞耻。 奏报里写得清清楚楚。 秦王朱樉,自就藩以来,暴虐无度。 他强征军民,为自己修建奢华的宫殿,累死了数千民夫。 他听信谗言,將王府里上百名宫女的双手冻坏,再活活饿死。 他派出手下,在民间大肆掳掠俊秀的幼童,阉割后送入府中当小太监,手段残忍,死者不计其数。 他宠信偏妃邓氏,將正妃,也就是开国功臣邓愈的女儿,王氏,囚禁在后宫,意图將其饿死。 若不是王氏偷偷在床下藏了点吃的,恐怕早已香消玉殞。 最让朱元璋无法容忍的是,锦衣卫在搜查秦王府时,发现他寢宫里的龙床,竟然僭越地使用了五爪龙的纹饰。 这是谋反的铁证! 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朱元璋看著奏报,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寄予厚望的嫡子,竟然会变成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父子之情,在皇家的顏面和江山社稷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朱元璋没有为朱樉举行哀荣备至的国葬。 他只是下了一道旨意,赐其恶諡——“愍”。 愍者,在国遭忧曰愍,在国逢难曰愍,祸乱方作曰愍,使民悲伤曰愍。 每一个字,都是对死者最严厉的斥责。 在给皇太孙朱允炆的信中,朱元璋更是毫不留情地写道:“秦王朱樉,自幼顽劣,及长,越发残暴不仁,德行败坏,如今自取其祸,死不足惜!汝当引以为戒,为君者,当以仁德为本,爱惜百姓,方能国祚绵长。” 一个藩王的死,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但在暗流汹涌的朝局之下,所有人都明白,这件事的意义,远不止於此。 秦王朱樉,是太祖嫡子,手握重兵,镇守大明最重要的西北门户。 他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序列上,排在太子一脉之后,最有力的竞爭者。 如今他一死,等於为另一个人,扫清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障碍。 北平,燕王府。 朱棣听著从京城传来的密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只是默默地擦拭著手中的宝刀,刀身寒光凛冽。 映出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王爷……” 一旁的谋士姚广孝,捻著佛珠,缓缓开口:“秦王一去,您北方的侧翼,再无掣肘了。” 朱棣冷哼一声,將宝刀归鞘:“我这个二哥,蠢得像头猪。手握天下最精锐的西军,却不知道爱惜羽毛,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活该。” 他的目光,望向南方金陵城的方向。 “父皇老了,允炆那孩子又太过仁善。现在,挡在我面前的,就只剩下晋王那个病秧子,还有……”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远在海外,声势越来越大的十三弟。 “还有一个远在天边,不知深浅的代王了。” 姚广孝替他说了出来。 朱棣沉默了。 秦王朱樉的死讯,是在两个月后,也就是五月份,才传到远在马六甲的朱桂耳中。 一艘来自琼州府的快船,带来了朝廷的官方通报。 朱桂看完通报,只是將其隨手放在了桌上。 “死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语气平淡:“我这位二哥,在藩地的名声,可真是差到了极点。” 一旁的吴慧,正替他研墨。 她轻声问道:“夫君,秦王薨逝,按礼制,您是否该上表致哀,或是派人回京弔唁?” “不必了。” 朱桂摇了摇头:“人死灯灭,做那些表面文章,有什么意思。我这里,每天都在死人,每天也都有新的人出生。” “我没那么多閒工夫,去关心一个已经死了的蠢货。”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面前那张巨大的南洋地图上。 上面,一个又一个新发现的矿点,一片又一片新开垦的农田,被用硃砂笔清晰地標註了出来。 相比於大明朝堂那点陈腐的权力斗爭。 他对自己亲手创造的这个欣欣向荣的帝国,更感兴趣。 “告诉铁牛,让他加快对婆罗洲內陆的探索。我需要更多的铁矿和铜矿。” “另外,传令给新大陆的陈桥,让他组织第一批移民船队,將五万名印第安人,运到南洋来。这里的工厂,正缺人手。” “是,夫君。” 吴慧柔声应道,隨即提笔,將他的命令一一记录下来。 第113章 战事 洪武二十八年,六月。 金陵城已入浅夏,午后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烦。 奉天殿內,冰块散发著丝丝凉意,却驱不散空气中的沉闷。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面前摊开的是一部已经修改了无数遍的《皇明祖训》。 他老了,眼皮耷拉著,握著硃笔的手也有些颤抖。 他想在这最后的岁月里,为子孙后代,尤其是为他那个仁厚的皇太孙。 再扎紧一道篱笆。 殿下的朝会早已结束,但几个核心的內阁大学士和六部尚书依然侍立在侧。 陪著老皇帝耗著。 谁都知道,老皇帝的心思,已经不在眼前的政务上。 而在身后那张龙椅的传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寂静。 一名身著飞鱼服的锦衣卫指挥同知,手捧著一个火漆密封的木匣,快步冲入殿內。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琼州府八百里加急军情!” 朱元璋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开,射出一道精光。 他缓缓抬了抬手,一旁侍立的太监立刻小跑下。 接过木匣,呈了上来。 太监用小刀撬开火漆,取出里面的奏本。 展开在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只看了一眼,呼吸便陡然粗重起来。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安南国,於五月十三,遣兵三千,犯我琼州西南沿海,屠我村庄三座,戮我大明子民三百一十二人……” “混帐!”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在空旷的大殿內迴荡。 朱元璋一把抓起那份奏本,狠狠地砸在了金砖地上。 奏本弹起,又无力地散落开来。 “一群不知死活的蛮夷!一群餵不熟的白眼狼!朕当年看他们可怜,將他们列为不征之国,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老皇帝撑著龙椅的扶手,猛的站了起来,因为愤怒,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 殿下的文武大臣们全都跪伏在地,噤若寒蝉。 “欺负到我朱家门上来了!杀我大明的百姓!他们以为朕老了,提不动刀了吗!” 朱元璋的目光扫过殿下,最后落在了兵部尚书茹瑺的身上。 “茹瑺!” “臣在!” 茹瑺嚇得一个激灵。 “传朕旨意!” 朱元璋的声音带著刺骨的杀意,“琼王朱桂既已在琼州,就让他给朕打!朕给他三个月的时间!朕要安南国王的人头!朕要把他人头掛在金陵城的城楼上,让天下人都看看,犯我大明的下场!” 皇帝的怒火,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惊胆战。 然而,旨意一下,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吏部尚书詹徽硬著头皮出列,叩首道:“陛下息怒!我大明主力大军,尚在北平一线,防备蒙元残部。” “若此时在南疆再开战端,恐陷入两线作战之窘境,於国力消耗甚大,还请陛下三思!” “是啊陛下……” 户部尚书赵勉也跟著附和,“南疆多瘴气,用兵不易,粮草转运更是耗费巨大。况且,此事或有误会,不如先遣使问责,若安南国主能交出凶手,赔礼道歉,或可免去一场刀兵之祸。” 一群文官纷纷开口,无非是劝皇帝息怒,不要轻易动武。 朱元璋听得心头火起,正要发作。 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却突然出列,他的问题,插向了另一个方向。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黄淮躬身道:“琼王殿下奉旨出海,开拓疆土,按理应在遥远的海外。为何安南国五月十三日犯边,他的奏报六月初便能抵达京城?” “这消息传递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而且,他又是如何恰好就在琼州府的?” 此话一出,大殿內的气氛瞬间变了。 之前还只是关於战与和的爭论。 黄淮却直接將矛头指向了朱桂本人。 立刻有言官跟进:“陛下,周大人所言极是!此事疑点重重,说不定是琼王殿下为了邀功,谎报军情,意图擅开边衅!” “请陛下將那信使拿下,严加审问!” 那名送信的锦衣卫指挥同知闻言,嚇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解释:“陛下明鑑!小人不敢谎报!琼王殿下確已率船队返回,本欲回京復命,途经南洋时,恰逢安南突袭,殿下为保境安民,这才被迫滯留琼州,发兵自卫!” “好一个被迫滯留……” 黄淮抓住了话柄,冷笑一声,再次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陛下!藩王无詔,不得离其封地。” “琼王殿下既已返回大明海疆,为何不第一时间回朝復命,反而带著一支庞大的船队,滯留在海防要衝琼州府?” “他意欲何为?” “琼王殿下在海外数年,招兵买马,聚敛財富,其势力早已今非昔比。如今拥兵自重,盘踞琼州,朝廷政令不行於其地。” “此乃国中之国,心腹大患!” 黄淮猛的撩起官袍,对著龙椅重重叩首,声泪俱下:“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立即下旨,召琼王殿下即刻回京!” “收回其兵权,將其麾下军队尽数解散,分派各地卫所!” “否则,尾大不掉,后患无穷啊!” “臣等,附议!请陛下召琼王回京!” 以黄淮为首,大半个朝堂的文官,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什么安南国。 他们怕的,是朱桂这个手握重兵,財力雄厚,又功勋卓著的藩王。 这样一个藩王,对他们这些文官而言,对未来那位仁善的皇太孙而言。 是比任何外敌都可怕的威胁。 朱元璋站在御阶之上,看著底下跪著的群臣,脸上的怒气一点点褪去! 他缓缓坐回了龙椅,一言不发。 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老皇帝的目光,越过群臣,仿佛看到了侍立在不远处的皇太孙朱允炆。 他看到了允炆那张仁厚却又带著一丝不安的脸。 他想起了自己这个十三子。 那个最像自己的儿子,不但有自己的狠辣,更有自己所不具备的眼光和手段。 他送回来的人,让大明的百姓免了徭役。 他送回来的祥瑞,或许真能让天下再无饥饉。 他送回来的黄金,更是充实了自己那空虚的內库。 可也正是因为他太能干,太强大了。 强大到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 今天,他能一声令下,让蓝玉带著两万大军去打安南。 明天,他是不是就能带著二十万大军。 从琼州府打到金陵城? 自己还活著,能镇得住他。 可等自己闭了眼,允炆这孩子,镇得住他这位手握利刃的叔叔吗? 朱元璋闭上了眼睛,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 一下一下地轻轻敲击著。 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殿下所有人的心头。 良久,良久。 敲击声停了。 朱元璋睁开了眼,声音疲惫! “传朕旨意。” “安南小国,背信弃义,侵我疆土,杀我子民,天地不容。著镇守云南西平侯沐春,即刻点兵十万,征討不臣。” “朕给他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朕要在金陵城,见到安南国王的项上人头!” 这道旨意,让群臣都愣住了。 皇帝竟然没有让琼王出兵,而是改派了远在云南的沐春。 西平侯沐春,是开国功臣,义子沐英的次子。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对西南地理、战事了如指掌。 忠心更是毋庸置疑。 由他出兵,合情合理。 但这道旨意,也等於是否决了朱桂的出兵之举。 “退朝。” 老皇帝摆了摆手,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两名太监连忙上前,搀扶著他,缓缓向后殿走去。 那佝僂的背影,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无比的萧索。 ... 洪武二十八年,七月。云南,昆明。 西平侯府的黑漆大门缓缓打开。 一名风尘僕僕的京城信使,在沐家亲兵的护卫下,穿过层层庭院 走进了议事大堂。 大堂內,沐家三兄弟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正是袭爵的西平侯沐春。 他年约三十,面容沉毅,身形挺拔,常年镇守边疆,让他身上带著一股与生俱来的军人铁血之气。 他静静的坐在主位上,身后是威镇南疆四个烫金大字。 那是皇帝亲笔御赐,是沐家世代的荣耀。 他的两个弟弟,沐昂和沐昕,分坐两侧。 沐昂性情稍显急躁,而年幼的沐昕则更显文气。 “宣旨!” 信使展开黄绢,尖利的嗓音在大堂內响起。 沐春立刻起身,带著两个弟弟跪倒在地。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安南小国,不思天恩,反蓄狼心,犯我疆土,屠我子民,人神共愤。兹命西平侯沐春,即刻调集云南都司兵马,征討不臣,以彰天威。钦此!” “臣,沐春,领旨谢恩!” 沐春双手高举过头,恭敬地接过了圣旨。 待礼毕,沐春示意下人引信使去偏厅休息。 他从袖中取出一物,不著痕跡地塞到信使手中。 信使入手一沉,借著袖袍遮掩,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枚崭新的圆形钱幣,通体由黄金打造,一面是洪武通宝四个字。 另一面则是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纹饰。 这种被称作金元的货幣,如今已在大明內部悄然流通。 一枚金元,官价便可兑换十两白银,在黑市上更是有价无市。 宝钞那形同废纸的时代。 正在被这些沉甸甸的金属货幣所终结。 信使心中一喜,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他压低了声音,对沐春说道:“侯爷,陛下在御书房有口諭。” “陛下说,他等不了太久,半年,最多半年,他要看到安南国王的人头,掛在金陵的城墙上。” 沐春眼神一凛,郑重的点了点头:“请公公回报陛下,沐春,定不辱命。” 送走了信使,沐春回到大堂,两个弟弟立刻围了上来。 性子最急的沐昂首先开了口:“大哥,我有点不明白。安南人打的是琼州府,杀的是琼王殿下的屯民,这事怎么论,都该由琼王殿下出兵才是。” “他的封地就在琼州,兵强马壮,船坚炮利,从琼州出兵,顺流而下,十天就能打到安南国都。” “陛下为何要捨近求远,让我们从云南出兵?” “这山高路远,大军开拔,光是粮草转运,就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小弟沐昕也跟著点头,他虽不通军务,但道理是明白的:“是啊大哥,我听说琼王殿下在海外立下不世之功,光是送回京城的人就有十几万,为朝廷省下了无数徭役。” “如今他治下子民被屠,於情於理,都该由他来復仇雪耻。” “陛下此举,岂不是寒了藩王的心?” 沐春沉默的走到墙边,那里掛著一幅巨大的西南舆图。 他的目光从云南。 缓缓移向东南方向那片狭长的土地,最后落在了琼州府的位置。 “你们两个,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良久,沐春才缓缓开口:“你们只看到了安南,却没看到这件事背后,是天家之事。” 他转过身,看著两个尚显稚嫩的弟弟,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你们可知,琼王殿下如今在海外的势力有多大?” “我听从京城回来的同僚说,琼王府的商船,遍布东西两洋,他手里的黄金,比国库的存银还要多。” “他送回来的那些人,可个个都剃了发,穿著统一的號服,在工地上令行禁止,那分明就是一支没有披甲的军队!” “他有钱,有船,有兵,还有一位战神蓝玉做他的岳丈。” “现在,他又恰好在安南犯边的时候,恰好回到了琼州府。” “你们觉得,龙椅上的陛下,会怎么想?” 沐昂和沐昕的脸色瞬间变白。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件事远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大哥的意思是……陛下他……在猜忌琼王殿下?” 沐昂的声音有些发乾。 “不是猜忌。” 沐春摇了摇头,纠正道:“是制衡。陛下老了,皇太孙仁厚,而琼王殿下这把刀,太过锋利了。” “锋利到让陛下觉得,未来可能会伤到朱家的江山。” “所以,他寧可用我们沐家这把虽然旧了些,但绝对忠心耿耿的刀,也不愿意……” 他长嘆一口气:“陛下这是在告诉琼王,也是在告诉天下人,大明朝的兵,只有他这个皇帝能调动。征伐不臣,是天子之权,不是藩王之责。” “我们沐家,世代镇守云南,靠的是什么?” “不是兵多將广,而是忠心二字。” “天家的事,我们不掺和,不议论,更不能站队。陛下的旨意,我们不折不扣地去执行,这就够了。” 沐春的目光扫过两个弟弟,语气不容置疑:“从今天起,关於琼王殿下的话,府里谁也不准再提。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沐昂和沐昕齐声应道,神情肃然。 “传我將令!” 沐春的语气瞬间切换回了主帅的身份:“召集都司所有指挥使以上將官,一个时辰后,到帅府议事!” “命军需处清点粮草,军械,后勤营整备驮马,民夫。” “一个月之內,大军必须开拔!” 他走到舆图前,粗糲的手指重重地按在安南国都“升龙府”的位置上。、 “半年?太久了。告诉將士们,我只给他们三个月!” “三个月內,我要在升龙府的王宫里,喝庆功酒!” 沐春心中豪情万丈。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率领大军,踏平寇讎,开疆拓土,为大明立下不世之功的场景。 只可惜,风云变幻,战局瞬息。 他所筹备的这场战爭,在他还未出征之前,结局便已註定。 因为,当他还在图纸上规划著名进军路线时。 另一支大军的战靴,早已踏上了安南的土地。 …… 琼州府,榆林港。 与云南的按部就班不同。 这里早已是一片杀气腾腾的景象。 朱桂並没有在他的马六甲王府里等待。 在派出信使向金陵递交奏本的同一天,他本人便乘坐著船舰,带著一支护卫船队,返回了琼州府。 他站在港口最高的望楼上,海风吹动著他的王袍。 他的身后,吴慧撑著一把油纸伞。 为他遮挡著南国毒辣的日头。 在他的视野尽头,一支由上百艘巨型福船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正扬起风帆,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城市,向著西南方的安南国,破浪而去。 领头的,正是凉国公蓝玉。 “夫君,我们不等父皇的旨意吗?” 吴慧的声音里带著一丝担忧:“擅自调动两万大军,跨国征伐,这在朝中,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 “等?” 朱桂轻笑一声:“慧儿,你要记住,权力场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等待。” “等父皇的旨意,就等於把刀柄交到別人手上。” “那些坐在金陵城里养尊处优的言官,会为了所谓的祖制和规矩,爭论上三个月。” “等他们爭出个结果,安南人早已严阵以待,我军將士要多流多少血?” “我递交奏本,不是请求,是告知。” “我告诉父皇,你的儿子被人打了,现在我要打回去,这是为人子的本分。” “我告诉他,大明的子民被屠了,我要去討还血债,这是为藩王的职责。” “等蓝玉的捷报传回金陵,一切都將成为既定事实。到那时,父皇就算心中有所不满,也只会嘉奖我的雷厉风行。” “因为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 朱桂转过身,轻轻握住吴慧的手:“放心吧,这个天下,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我们现在,有这个实力。” …… 安南国,升龙府。 权臣黎季犛的府邸內,丝竹悦耳,舞女妖嬈。 他正与几名心腹党羽饮酒作乐,庆祝自己妙计的成功。 “国公大人此计,当真是神来之笔!” 一名官员举杯諂媚道:“借明国人的手,去消耗陈氏的兵力,再由国公大人您出面,力挽狂澜,击退明军。” “如此一来,您既得了民心,又让明国皇帝看到您的忠勇。” “到时候,废黜陈氏那个昏君,由您来坐上这安南的王座,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黎季犛得意地捻著鬍鬚,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笑意。 他策划袭击琼州府的汉人屯垦点,就是为了挑起大明与陈朝的战爭。 他算准了,大明军队若要从陆路南下,必然要费数月时间准备。 这段时间,足够他做好一切部署。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明军打过来,他就故意让陈朝的军队去正面迎敌,消耗殆尽。 然后他再带著自己的精锐,在某个关隘大破明军,俘虏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明军將领。 再立刻遣使前往金陵,卑躬屈膝的解释。 说一切都是陈朝昏君的错。 自己已经拨乱反正,愿意永为大明藩属。 如此一来,大明为了南疆的稳定,必然会顺水推舟,册封他为新的安南国王。 完美的计划! 就在黎季犛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时。 一名將领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国公!不好了!不好了!” 黎季犛眉头一皱,不悦地放下酒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將领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天…天真的要塌了!明……明军打过来了!” “打过来就打过来,这不正在计划之中吗?” 黎季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不是的!” 將领几乎要哭了出来:“不是从陆路!是从海上!是明国的舰队!铺天盖地,上百艘巨舰,直接打到了我们北边的门户,云屯州!” “什么?” 黎季犛猛的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海上?怎么可能这么快!从他们接到消息,到出兵,这才过去多久?” “领兵的……领兵的是明国的凉国公,蓝玉!” 將领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我们的水师,一个照面就被击溃了!云屯州的沿海炮台,被他们的舰炮轰成了齏粉!” “现在,蓝玉的大军已经登陆,前锋……前锋已经逼近白藤江了!” “蓝玉……” “舰队……” “白藤江……” 一个个致命的词语,像一柄柄重锤。 狠狠的砸在黎季犛的脑袋上。 他所有的计划,都是基於一场在內陆山地进行的可控战爭。 他从未想过,敌人会以这种方式。 从海上发动雷霆万钧的一击。 他那点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就像一个笑话。 黎季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 第114章 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姓朱了 白藤江。 浑浊的江水自西北向东南,奔流入海。 这里曾是安南人的骄傲,他们的祖先曾两次在此地,利用江心密布的木桩,击败过不可一世的蒙古水师。 但今日,歷史没有重演。 江面上,没有安南人的战船,只有数不清的残骸和浮尸。 上百艘如同海上巨兽般的福船战舰,降下了部分船帆,仅靠水流和船桨的推动,便稳稳地控制了整条江道。 黑洞洞的炮口,无声地对准了两岸。 岸上,云屯州的港口要塞,早已是一片火海。 安南人引以为傲的沿海炮台,在明军舰炮的第一轮齐射中,就被轰成了齏粉。 守军的抵抗意志,隨著那些碎石和断木一同灰飞烟灭。 凉国公蓝玉,身披重甲,站在旗舰的甲板上。 用单筒望远镜看著远处升起的道道狼烟。 他的身后,一队队身著黑色鎧甲的士兵,正通过临时搭建的浮桥,源源不断地登陆。 他们行动迅速,队列整齐,没有一丝混乱。 “传令前锋营,不要恋战,不要管那些溃兵。”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我军的旗帜,插在广寧城头!” “遵命!” 传令兵大声应诺,飞奔而去。 蓝玉放下望远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种程度的战斗,对他而言,连热身都算不上。 安南水师的战船,在他的舰队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具。 那些所谓的岸防要塞,更像是一堆沙堡。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女婿的命令。 用最快的速度,,踏平这个国家。 …… 升龙府,黎季犛的府邸。 那只从黎季犛手中滑落的酒杯,碎片依然散落在地上,无人敢去清扫。 大厅里的丝竹声和舞女的尖叫声早已停止。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黎季犛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引以为傲的计谋,他设想中那场可以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战爭,在他还没来得及享受成功的果实时,就彻底失控了。 “海上…怎么会是从海上…”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他不是没有想过明军会从海上进攻。 但他算准了,那绝不可能。 他派人送去金陵的密信里,详细描述了琼王朱桂在南洋的所作所为。 吞併诸国,建立城池,发行钱幣,招募私军…桩桩件件,都是一个藩王最致命的罪状。他算准了,那位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看到这份密报,第一反应绝不是信任,而是猜忌。 一个藩王,在自己的封地被攻击后,不先上报朝廷,反而恰好拥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和一支精锐的大军,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皇帝怎么可能允许这样一支不受控制的力量。 打著为国復仇的旗號,继续扩张? 他必然会下令,让琼王按兵不动,等待朝廷的旨意。 然后,他会从云南,从广西,调集他最信得过的嫡系部队,发动一场由皇帝亲自掌控的,的陆地战爭。 这一来一回,没有三五个月,明军的先头部队连边境都摸不到。 而这段时间,足够他黎季犛,完成自己的一切部署。 他算准了人心,算准了君臣猜忌,算准了朝堂的制衡。 算准了大明帝国那套复杂的战爭动员机制。 可他唯独没有算到一件事。 琼王朱桂,根本就没按常理出牌。 他没有等,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在遭受攻击的十天之內,一支足以毁灭一个国家的庞大舰队,就出现在了安南的家门口。 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黎季犛对战爭的理解。 这不是征伐,这是天罚。 他所有的谋划,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 安南的防线,全都布置在与大明接壤的北部和西部山区。 那里关隘重重,易守难攻,足以將任何陆地进攻拖入泥潭。 可东部和南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是富饶的红河三角洲。 是安南的命脉所在。 蓝玉的舰队,就像一把利刃,绕过了所有坚固的骨骼。 直接插进了安南的心臟。 “国公…国公大人…” 那名报信的將领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打断了黎季犛的思绪:“上皇……上皇在宫里召集百官议事,请您立刻入宫。” 黎季犛的身子猛地一震,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他知道,自己该去面对的,不仅仅是明军的兵锋。 还有朝堂上那些早已对他恨之入骨的政敌。 …… 升龙府,陈氏皇宫。 大殿內,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年迈的上皇陈暊坐在宝座上。 那张因常年酒色而浮肿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恐和愤怒。 殿下的文武百官,乱作一团。 “求和!必须立刻派人去求和!” 一名文官尖著嗓子喊道:“明国是天朝上国,我们怎能与之对抗!只要我们交出挑起事端的陈贵志,再献上金银美女,想必明国皇帝会宽恕我们的!” “放屁!” 一名武將立刻反驳道:“我大越將士,当年连蒙古人都打败过,何惧区区明军!上皇,臣请战!愿率军与明军决一死战!” “决战?拿什么决战?” 另一名官员冷笑道:“人家的战船停在白藤江上,炮口对著咱们的国都!你拿你的脑袋去跟人家的炮弹决战吗?” 爭吵声,哭喊声,斥责声,混杂在一起。 让整个大殿如同一个混乱的菜市场。 陈暊听得头痛欲裂,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够了!都给朕闭嘴!” 大殿內瞬间安静下来。 陈暊的目光扫过殿下,最后落在了刚刚走进来的黎季犛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 黎国公,你来得正好。” 陈暊的声音冰冷:“袭击明国屯垦点,是你那个好外甥陈贵志干的好事。现在明国大军压境,你说,该怎么办?”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黎季犛。 黎季犛只觉得那些目光像一根根尖针,扎得他浑身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出列,躬身道:“启稟上皇,明军虽来势汹汹,但毕竟是孤军深入,后援不济。” “只要我们坚壁清野,固守城池,待其师老兵疲,再寻机反攻,未必没有胜算。”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空洞无物。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国公大人,此言差矣。”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臣,拄著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范太傅…” 陈暊看到来人,语气稍缓。 这位老臣,曾是三朝元老,更重要的是,他年轻时,曾亲身参与过抗击蒙古大军的战爭,威望极高。 范太傅没有理会皇帝,他浑浊的目光,盯著黎季犛。 “国公大人,你说坚壁清野,固守城池。请问,我们守哪座城?” “明军的舰队,控制了整个江海。” “他们可以从任何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登陆。我们守得了升龙府,守得了清化吗?守得了整个红河平原吗?” “你说他们孤军深入,后援不济。” “可人家的战船上,装满了粮草军械,根本不需要漫长的补给线。他们以战养战,用我大越的粮食,来打我大越的兵,这仗还怎么打?” 范太傅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顿了顿,拐杖在金砖地上重重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这次的敌人,和蒙古人不一样。” “他们是从海上来的,他们的火炮,能摧毁我们最坚固的城墙。我们以往所有的经验,在他们面前,都毫无用处。” “这一仗,我们打不贏。” 一番话,让大殿內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倖心理,彻底破灭。 绝望如同瘟疫一般,在百官之中蔓延。 “那…那依太傅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陈暊的声音都在发抖。 范太傅转过身,对著陈暊深深一拜。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不错。” 范太傅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立刻派出一支最快的信船,日夜兼程,赶往大明京师金陵。但我们不是去求和,我们是去告状!” “告状?” 眾人皆是不解。 “我们状告大明琼王朱桂,擅自兴兵,侵我疆土!” “我们告诉大明皇帝,他这个儿子,名为藩王,实为国贼!他在南洋私建王国,如今又將魔爪伸向我大越,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自古以来,帝王最忌惮的,便是拥兵自重的藩王。” “只要我们的状纸递到御前,大明皇帝必然会猜忌琼王。” “他会下旨,勒令琼王退兵。甚至可能会为了安抚我们,而严惩琼王。” “如此,升龙府之围,可不战自解!” 这个计策,阴险而毒辣,直指大明朝廷內部最敏感的神经。 黎季犛听完,心中却是一沉。 他立刻反驳道:“太傅此计虽妙,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从这里到金陵,一来一回,至少要两三个月。那 “时候,蓝玉的兵马,恐怕已经把升龙府给踏平了!” “国公大人说得对。” 范太傅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缓缓转过身,再次面向黎季犛! “所以,在京城的刀借来之前,我们还需要一把眼前的刀,来挡住明军。” “上皇,老臣以为,我等应立刻放弃升龙府,放弃所有平原城池,退入西部深山之中,与明军周旋。” “而王室,可北上进入大明广西境內,向当地官府寻求庇护,以示我大越並无反叛之心。” “至於这抵挡明军,为王室北撤爭取时间的重任……” 范太傅的目光,牢牢锁定了黎季犛。 “自然是非我大越兵马大元帅,国公黎季犛大人,莫属了!”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明白了范太傅的真正意图。 这是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既有可能利用大明皇帝的猜忌解除国难,又能顺理成章地將黎季犛这个心腹大患,推到明军的刀口之下。 陈暊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摆脱內忧外患的绝佳机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指著黎季犛,大声道:“准!就依太傅之言!” “黎季犛,朕命你即刻统领全国兵马,不惜一切代价,挡住明军!为朕,为我陈氏江山,爭取时间!” “上皇……” 黎季犛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 他想反驳,想爭辩,想告诉他们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可他一抬头,看到的是陈暊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是范太傅那冰冷的笑容。 是满朝文武那幸灾乐祸的目光。 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亲手策划的这场豪赌,最终的赌注,变成了他自己的性命。 黎季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黎季犛走出皇宫大殿时,天色已经阴沉下来。 那道加封他为辅政太师,宣忠卫国大王的旨意,像一道催命符,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可这个头衔,却是在一艘即將沉没的船上获得的船长之位。 沿途的官员们纷纷避开他的目光,那些往日里趋炎附势的笑脸,此刻或带著怜悯,或带著幸灾乐祸,远远地躲著他。 仿佛他身上已经带了瘟疫。 回到自己那座宏伟的府邸,黎季犛心头的不安愈发浓重。 往日里车水马龙的府门前,此刻竟是冷冷清清。 他迈入府中,只见庭院里一片狼藉。 几个忠心的老僕正在惶然无措地收拾著细软。 他快步走进议事大厅,原本能坐满几十名心腹党羽的厅堂,如今只剩下寥寥七八人。 每一个留下的人,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绝望。 “国公!” 见他回来,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纷纷围了上来。 “人都跑了?” 黎季犛的声音沙哑。 一名心腹將领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听说上皇让您去抵挡明军,跑得比兔子还快!” “国公,不能再等了!” 另一名幕僚激动地喊道:“这根本就是个死局!陈氏王室是想让您去送死,用您的命,去为他们爭取逃跑的时间!” “反了吧!我们现在就动手,控制住上皇和那个小皇帝,然后开城向明军投降!凭您的才干,明国皇帝说不定会封您做这安南之主!” “胡说!” 另一名年长的文官立刻反驳:“明军是琼王朱桂的兵,他一个藩王,哪有册封一国之主的权力?再者,上皇在军中经营多年,尚有旧部,民心也还向著陈氏。我们此时动手,就是自绝於天下,只会死得更快!” “那也比被明军的炮弹轰成渣强!” “你这是找死!” 眼看剩下的人就要內訌,黎季犛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都住口!”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黎季犛环视眾人,脸上露出一丝悲愤的表情,声音鏗鏘有力:“我黎季犛,食陈氏之禄,深受国恩。” “如今国难当头,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王上既然信我,委我以重任,我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国尽忠,护我大越江山!”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几个年轻的部將甚至听得热血沸腾。 但黎季犛的內心,却是一片冰冷。 造反?现在? 这群蠢货。 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动手,就是死路一条。 他的根基在南方,在自己经营多年的清化。 在升龙府,他只是一个权臣,而不是一个能一言九鼎的君主。 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为陈氏王朝殉葬,而是如何在保全自己实力的前提下。 躲过眼前这场必败之战。 就在眾人沉默之时,一名一直没开口的瘦小幕僚,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上前一步,低声道:“国公忠义,我等万分敬佩。但为国尽忠,也要用对方法。明军势大,硬拼绝非上策。” “哦?你有何高见?” 黎季犛心中一动。 那幕僚压低了声音:“太尉陈亢,一向自詡忠於王室,且与国公您素来不睦。如今大敌当前,正是他为国分忧,为王上尽忠之时。” “国公您如今是辅政太师,总领全国兵马,何不下一道將令,命他率领京城內外十五万大军,正面迎击明军主力?” 黎季犛的眼睛瞬间亮了。 幕僚继续说道:“您则坐镇后方,以为他筹措粮草,稳定后方为名,行坚壁清野之策。將升龙府周边的百姓和物资,尽数迁往我们经营多年的清化。” “如此一来,胜了,是您指挥有方。” “败了,也是他陈亢无能,损兵折將,与您无干。而我们,则保存了有生力量,退守清化,进退自如。” “好!好一个借刀杀人!” 黎季犛忍不住抚掌大笑。 这才是真正的万全之策。 用政敌的命,去消耗明军的兵锋。 用朝廷的兵,去为自己爭取转移的时间。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立刻走到书案前,亲自提笔,以辅政太师,宣忠卫国大王的名义,写下了一道將令。 他將太尉陈亢大大褒奖了一番,称其为“国之柱石,忠勇无双”,命他即刻统帅京畿十五万大军,前往白藤江一线! 务必將明国侵略者阻挡在国门之外。 写完之后,他將將令交给亲信:“立刻送去太尉府!告诉陈亢,这是上皇和王上的意思,也是我黎季犛的意思。大越的存亡,就繫於他一人之身了!” 一个巨大的包袱,被他巧妙地甩了出去。 黎季犛终於鬆了一口气,他仿佛已经看到陈亢那张接到將令后。 又惊又怒却又无法拒绝的脸。 只是,他所有的计谋,所有的算计,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认知上。 他以为,战爭会像过去一样,按部就班,你来我往。 他不知道,当他还在图纸上算计著如何保存实力时。 敌人的兵锋,已经快要捅到他的喉咙了。 …… 琼州府,榆林港。 “这场仗,不只是为了復仇。更是为了……这个。” 吴慧顺著他的手指看去,看到的是一片被硃笔圈起来的,名为“广寧”的区域。 “煤?” 吴慧有些不解。 “对,煤。能让钢铁產量翻上十倍,能让战船自己跑起来的煤。” 朱桂的眼中,微光闪动:“安南的稻米,广寧的煤矿,还有几十万廉价的劳动力。这,才是我发动这场战爭的真正目的。” 他要的,不是一个藩属国,而是一片可以被彻底消化吸收,为他庞大帝国提供血液的领土。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蓝玉的军队身后,还跟著另一支庞大的船队。 那上面装的不是士兵,而是数以万计的。 由系统召唤出的工人工匠,医师和官员。 战爭与建设,將同步进行。 …… 白藤江下游。 太尉陈亢率领著號称十五万的大军,抵达了预设的战场。 看著眼前旌旗蔽日,连营十里的景象,他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虽然这是黎季犛的阴谋,但手握如此重兵,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报!” 一名探马飞奔而来:“启稟太尉,明军前锋已至,约五百骑!” “五百人?” 陈亢身边的副將嗤笑一声:“明军也太小瞧我们了!太尉,末將请令,愿率五千精锐,將这股明军前哨彻底吃掉,以壮我军声威!” 陈亢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 敲掉对方的哨探,挫其锐气,是兵家惯用之法。 很快,五千名披坚执锐的安南士兵,在家国大恨的激励下,士气高昂地冲了出去。 然而,他们即將面对的,是一群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敌人。 那五百名明军骑兵,根本没有与他们近身肉搏的打算。 他们在百步之外便勒住了战马,排成整齐的三列横队。 安南士兵还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就听到一阵密集的,如同爆豆般的声响。 “砰!砰!砰!”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安南士兵,像是被无形的镰刀扫过。 胸前爆出血,惨叫著栽倒在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第二排明军骑兵已经上前,又是一轮齐射。 安南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的武器,也从未经歷过这样一边倒的屠杀。 勇气在绝对的技术差距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第三轮齐射之后,五千人的安南军彻底崩溃了。 他们丟盔弃甲,哭喊著向后逃窜,將巨大的恐慌,带回了十几万人的主阵。 陈亢在帅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切,浑身冰冷。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蓝玉根本没给他重整旗鼓的机会。 伴隨著震耳欲聋的炮声,明军的主力,如同黑色的潮水。 从正面碾压而来。 火炮犁地,火銃洗礼,最后是重甲骑兵的无情衝锋。 那號称十五万的大军,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便被彻底击溃,化作漫山遍野的羔羊。 十天后。 蓝玉兵不血刃地进入了空无一人的升龙府。 陈氏王室和黎季犛早已带著残部向西逃窜。 蓝玉站在升龙府的王宫前,看著身后那片广袤的平原,却没有下令追击。 因为,在他的身后,无数的工程队已经开进了这片土地。 他们在测量土地,修建水渠,建立新的定居点。 一船船的安南战俘和平民,被集中起来,送到海边的港口,他们將被送往南洋或者新大陆的矿场,用余生去为大夏帝国发光发热。 一名將领上前稟报:“国公,殿下的命令到了。” 蓝玉接过命令,展开一看,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將士们下达了来自朱桂的最新指令。 “传令下去,此地更名交趾行省。” “”所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所有土地,收归国有。” “告诉將士们,他们的功劳,殿下都记著。这片土地上所有开垦出的新田地,他们都將获得优先的权益!” “从今天起,这片土地,姓朱了。” 第115章 是有人,不想让本王回去啊 命令一下,军心大振。 封妻荫子,开疆拓土,是每一个军人最高的荣耀。 而现在,他们不仅能获得荣耀,还能得到最实在的土地。 在蓝玉的指挥下,两万大军化作无数支小队,如同一张大网,开始对整个红河平原进行梳理和清剿。 对於那些躲在村寨里,手持简陋武器试图反抗的安南溃兵和乡勇。 蓝玉的命令只有一个字:杀。 这位在北元战场上就以杀降闻名的凉国公,在这里彻底释放了他的本性。 他不需要战俘,殿下的命令里写的很清楚。 对於不臣服者,要將他们彻底从这片土地上抹去,以绝后患。 一时间,血腥味瀰漫在红河平原的空气中。 但与残酷的军事镇压同步进行的,是同样雷厉风行的建设。 在蓝玉的军队身后,一支庞大的船队紧隨而至。 船上没有士兵,而是数以万计的,由朱桂召唤出来的工匠,工人,医师。 他们一下船,便在工程队的指挥下,开始热火朝天的建设。 朱桂的目標很明確,他要用一代人的时间,將这片土地彻底同化。 安南,必须成为歷史名词。 歷史上中原王朝数次征服此地,却又数次失去,根源就在於只征不服,只管不化。 朱桂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而被俘虏的那些安南士兵和死硬的反抗分子。 则被用顏色鲜明的布条在手臂上做出標记,押送到港口,装上前往南洋和新大陆的船只。 他们將在矿场和种植园里,为大夏帝国贡献完自己最后的价值。 这场战爭的效率高得惊人。 歷史上朱棣动用数十万大军,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基本平定安南。 而朱桂,预计前后不会超过一个月。 原因很简单,除了从海上平原进攻的战略优势外,更关键的是他手里的这些系统士兵。 安南丛林中足以让中原军队非战斗减员过半的瘴气和瘟疫,对他们完全无效。 这些士兵就像是最高效的战爭机器。 不畏惧,绝对服从命令。 正是这种超越时代的优势,让朱桂的野心,不再仅仅局限於安南一地。 …… 琼州府,榆林港。 朱桂手中拿著最新的战报,心思却已经越过了安南,投向了更西边。 更南边的广阔区域。 占城、暹罗、真腊、缅甸…… 这些后世的东南亚国家,此时还处於一个个分裂的小邦国状態。 它们拥有丰富的资源和人口。 却也因为常年的內斗和落后的生產力,而显得脆弱不堪。 歷史上,中原王朝不是没有能力征服它们,而是没有能力去有效统治。 山川的阻隔,气候的限制,文化的差异。 让任何征服都变得得不偿失。 但现在,朱桂拥有了解决这些难题的钥匙。 他有不受瘴气影响的军队,有可以源源不断提供人口的系统。 有足以碾压时代的科技。 因此,朱桂的想法也很简单! 將整个中南半岛,这片后世纷爭不断的土地,彻底纳入华夏的版图。 如此,则大明南疆,可享万世太平。 “夫君,京城来人了。” 吴慧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朱桂的思绪。 朱桂回过头,看到一名风尘僕僕的锦衣卫信使,正快步向望楼走来。 他心中一动,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他派去金陵的奏本,父皇应该已经收到了。 按照他的推算,父皇在收到奏本和自己已经出兵的消息后,最多是象徵性地斥责一番,然后便会顺水推舟,承认既定事实。 毕竟,胜者为王。 可当他接过那份明黄色的圣旨,展开之后。 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 圣旨的內容,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上面没有嘉奖,没有斥责。 甚至没有提及他出兵安南这件事。 圣旨上的话简单而冰冷:著琼王朱桂,即刻束装返京,不得有误。 而在圣旨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是给他的说明:朕已另命西平侯沐春,调集云南兵马十万,征討安南不臣。 朱桂皱著眉头,没有说话。 他身后的吴慧也看到了圣旨的內容,脸上血色顿失,担忧地看著他:“夫君……” 朱桂只是將圣旨递还给那名战战兢兢的信使,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缓缓转过身,重新望向南方那片已经被战火席捲的土地。海风吹拂著他的王袍,猎猎作响! 这道圣旨,却是一种切割。 它无视了朱桂的功劳,否决了他出兵的合法性。 將他从这场战爭中彻底剥离出去。 另派西平侯沐春出兵,这是一个再明確不过的信號。 他以为自己递交奏本,先斩后奏,占据大义,便能让父皇无话可说。 可他还是低估了一位帝王,尤其是一位开国帝王的猜忌之心。 他这个儿子,在海外数年,已经成长为一头连他这个父亲都感到陌生的巨兽。 他拥有庞大的舰队,富可敌国的財富,以及一支战力惊人的军队。 今天,他能一声令下,十日之內踏平升龙府。 那明天呢? 他的舰队是不是也能十日之內,兵临金陵城下? 朱元璋老了,他要为那个仁厚的皇太孙朱允炆铺平道路。 任何可能威胁到皇权传承的因素,都必须被提前剪除。 而自己,显然就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夫君,我们……要回去吗?” 吴慧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京? 朱桂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吴慧就在不远处陪著他,默默地撑著伞,为他端茶送水,一言不发。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正在做一个决定。 朱桂终於转过身,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慧儿,我们回京。” 吴慧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晃,但她还是柔顺地点了点头:“是,夫君。” 她没有问为什么,夫君的决定,她只需要遵从。 “但不是回去认罪。” 朱桂的眼中精光闪过:“是回去,跟父皇摊牌。” 他走到吴慧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告诉他,我朱桂在海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给老朱家,开闢另一片江山。” “我自信,父皇会明白的。” 朱桂的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他或许会生气,会愤怒,但他绝不会杀我。因为我做的事情,对他,对大明,有百利而无一害。” 他决定,要给父皇,也给这个他名义上的故国。 送上一份前所未有的大礼。 “传我的命令!” 朱桂的声音在望楼上迴荡。 “集结船队!我要五百艘大船,將我们从新大陆运回来的黄金、白银,装船!再调集百万石粮食,也一併装船!” “另外,將我们培育出的土豆、红薯和玉米种子,有多少装多少!” “这,算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最后一次无偿孝敬他老人家了。” 命令一下,整个榆林港都动了起来。 那名传旨的太监,本以为自己要等上十天半月,甚至可能等到琼王抗旨不遵的消息。 可没想到,仅仅三天后,他就被请到了港口。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码头上,数不清的士兵正抬著一个个沉重的木箱,从巨大的仓库里走出,再通过跳板,將木箱运上船。 一个木箱不慎从跳板上滑落,摔在地上,箱盖崩开。 金灿灿的光芒,瞬间刺痛了太监的眼睛。 那不是金锭,也不是金元宝,而是金沙! 如同流动的阳光,从破开的木箱里倾泻而出。 太监的呼吸停滯了。 他看著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船队,看著那一箱箱被运上船的黄金白银,看著那堆积如山,散发著穀物清香的粮袋。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这辈子在皇宫里见过的財富。 加起来恐怕都不及眼前的百分之一。 这哪里是一个藩王? 这分明是一个皇帝,一个比大明皇帝还要富有的皇帝! “公公,都看到了?” 朱桂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边,语气平淡。 “殿…殿下……” 太监嚇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不,你要看,还要看得仔仔细细。” 朱桂笑了笑,扶起他,“回去之后,一五一十地告诉父皇。告诉他,他的儿子在海外,过得很好。这些,不过是我財富的冰山一角。” “奴婢……不敢……” “你敢。” 朱桂的语气不容置疑:“因为你说了,才能活。懂吗?” 太监看著朱桂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他疯狂地点著头。 …… 庞大的船队,在三亚湾集结完毕。 三百艘满载物资的运输船,在两百艘护航战舰的簇拥下。 如同一个移动的岛屿。 这一次回京,朱桂只带了吴慧一人。 蓝玉要坐镇交趾,铁牛要掌控南洋,而他的另一位妻子,蓝玉的女儿蓝霞儿,则留在了马六甲的新金陵城。 在分別的前夜,蓝霞儿眼中满是担忧:“夫君,此去京城,万事小心。” “放心。” 朱桂將她拥入怀中:“等我回来,不需要担心我。” 船队起航,向北而去。 …… 旗舰的船舱內,朱桂摒退了所有人。 他没有去看窗外的风景,而是摊开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下了两个名字。 朱元璋。 朱允炆。 他知道,这次回京,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他的父皇,还有那个已经被確立为帝国继承人的皇太孙。 如何说服那个多疑了一辈子的父皇? 如何打消那个仁厚却也同样会猜忌的侄子的顾虑? 如何在这场摊牌中! 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朱桂的笔,在纸上不断地写著,画著,將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所有人的反应,都一一推演。 他要的,不是妥协,而是让父皇主动承认他海外基业的合法性。 甚至,是得到父皇的支持。 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对於大明来说,意味著什么。 三天后,船队抵达广州港。 没有停留,直接转入珠江,沿著水路向北。 船队规模之庞大,前所未见。 几百艘巨舰组成的编队,浩浩荡荡,遮天蔽日。 沿途的卫所官兵看到这支舰队,无不骇然失色,根本不敢上前盘问,只能飞马將消息层层上报。 就在朱桂北上的同时,金陵城,奉天殿。 朝堂之上,正在进行著一场看似与他无关的討论。 吏部尚书詹徽出列奏报:“启稟陛下,自我朝在西南边夷地区推广教化,设立学校以来,成效显著。” “如今,已有上千名土司子弟入学习汉话,读圣贤之书。长此以往,西南可安。” 朱元璋听著奏报,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教化万方,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就在这时,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再次出列:“陛下,臣以为,教化虽好,但西南之地,山高皇帝远,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与其耗费钱粮教化,不如迁徙汉民,实边屯垦,以收长久之效。” “黄大人此言差矣!” 礼部的一名官员立刻反驳,“圣人云,有教无类。我天朝上国,当以仁德化之,岂能行强迁之策?” 朝堂上,再次陷入了文官们最擅长的辩论之中。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听著他们的爭吵,眼中闪过疲惫。 他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有道理。 但又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大明太大了,也太穷了。 无论是教化还是移民,都需要海量的金钱和粮食去支撑。 而他的国库,早已被北方的边患和连年的天灾,掏得一乾二净。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从殿外跑来。 將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呈到了御案之上。 朱元璋展开一看,瞳孔猛的一缩。 “琼王朱桂,率船队五百艘,已入长江!”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在沉闷的大殿內炸响。 整个奉天殿,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爭吵的文官,全都闭上了嘴,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五百艘船! 他要干什么? 造反吗? 朱元璋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殿下那一张张惊骇的脸,他没有说话,只是將那份军报,丟给了离他最近的內阁大学士。 奏报在群臣手中传阅,每一个看到的人,脸色都变得煞白。 …… 十五天后。 金陵城外的长江江面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阴影。 那阴影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最终化作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桅杆森林。 五百艘巨舰,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山峦,逆流而上,缓缓停靠在了龙江港外的江面上。 整个金陵城,都被惊动了。 无数百姓涌向江边,看著那从未见过的庞大舰队。 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龙江港的水师,早已接到了兵部的死命令,全部战船出港,摆开了防御阵势。 但当他们看到那比自己大上好几圈,船身两侧布满黑洞洞炮口的巨舰时,所有水师官兵的心里,都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念。 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朱桂站在旗舰的船头,负手而立,望著远处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雄城。 他回来了。 金陵城的气氛,隨著朱桂舰队的抵达,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长江之上,五百艘巨舰组成的舰队如同一座钢铁铸就的移动城池,无声地宣告著主人的实力。 龙江港的水师战船在其面前,渺小得如同舢板。 朝堂之上,关於如何应对这位琼王的爭论,从他入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歇过。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 这场风暴的第一个爆点,会来得如此之快,也如此出人意料。 朱桂的舰队在龙江港外的江面上停泊了不到一天,便收到了来自朝廷的第一道命令——原地待命,不得擅动。 朱桂对此並不意外,他安然地待在旗舰之上,等待著金陵城里的博弈分出结果。 他相信,他船上装载的黄金和粮食。 足以让父皇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然而,第二天清晨,江面上起了浓雾。 当雾气稍散,旗舰上的瞭望手突然发出呼喊。 只见下游不远处的江面上,不知何时升起了数十根粗大的木桩,木桩之间,碗口粗的铁索被绷得笔直,如同一道黑色的城墙,彻底封锁了江面。 江岸两侧,数不清的弓弩手严阵以待,旗帜招展,杀气腾腾。 “殿下,下游江面被封锁了!” 一名亲卫飞奔入舱,单膝跪地稟报。 朱桂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舷窗边,举起望远镜。 铁索横江,这是水战中的封锁方式。 摆明了是不惜一战的態度。 他缓缓將望远镜移向岸边,看到了对方的旗號。 “浙江都司?” 朱桂的眉头皱了起来。 浙江都指挥使司,是负责浙江一省军务的最高机构,其主官都指挥使,是从二品的大员,手握数万兵马,是真正的地方实力派。 可问题是,这里是应天府的地界,是京畿重地。 什么时候轮到浙江的兵马跑到这里来撒野了? “殿下,岸上有人求见,自称是浙江都指挥使,钱匀。” 亲卫再次稟报。 钱匀? 朱桂在脑海中搜索著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此人似乎是詹徽,黄淮一党的人。 是皇太孙朱允炆在军中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 “让他上来。” 朱桂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二品武官官服,年约四十,面容倨傲的中年人,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登上了旗舰。 他走进船舱,只是对著朱桂拱了拱手,连腰都未曾弯下。 “末將钱匀,见过琼王殿下。” 那名隨朱桂一同回京的太监见状,脸色一变,正要呵斥。 却被朱桂用眼神制止了。 “钱指挥使,不在你的浙江待著,跑到这长江之上,拉起铁索,是何用意啊?” 朱桂淡淡地问道。 钱匀昂著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殿下说笑了。末將也是奉命行事。殿下乃大明藩王,奉旨回京,我等自当欢迎。” “只是,殿下这船队未免也太庞大了些,五百艘巨舰,浩浩荡荡,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是哪路反贼要兵临城下呢!” “这金陵城里的百姓,可都被殿下嚇得不轻啊。” “所以呢?” 朱桂的眼神冷了下来。 “所以,为了安抚民心,也为了不让陛下为难。” 钱匀的声音陡然拔高:“还请殿下,將这两百艘战舰,就地裁撤。至於那三百艘运输船,也太多了些,留下三十艘装载贡品即可。” “其余的,便让它们散了吧。” “殿下轻车简从,回京面圣,方是为臣之道。” 此话一出,整个船舱內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裁撤舰队? 这无异於自断手脚。 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交出去,然后孤身一人走进那座充满猜忌与敌意的金陵城? 朱桂笑了,是被气笑的。 他看著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钱匀,就像看著一个跳樑小丑。 “钱匀,你可知你在跟谁说话?” 朱桂的声音带著一股寒意。 “末將当然知道。” 钱匀毫不退让,甚至上前一步,逼视著朱桂:“末將是在跟一位大明的藩王说话。既然是藩王,就该守藩王的规矩!殿下在海外如何,朝廷管不著,但既然回到了大明,就该遵从朝廷的法度!” “放肆!” 那名隨行的太监终於忍不住了,指著钱匀尖声叫道:“钱匀!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王爷说话!” “你这是要造反吗?咱家要回宫稟报陛下,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钱匀轻蔑地瞥了太监一眼,冷笑道:“一个阉人,也敢在此狺狺狂吠!我乃朝廷二品大员,奉旨在此督办军务,岂容你一个奴婢置喙?” “来人,把他给我叉出去!” “你敢!” 太监气得浑身发抖。 但钱匀带来的亲兵,却真的上前一步,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 “住手。” 朱桂终於开口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那名嚇得面无人色的太监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公公,你都看到了。” “不是本王不愿回京面圣,是有人,不想让本王回去啊。” 第116章 殿下,不可啊 太监愣住了,他看著朱桂,又看了看囂张跋扈的钱匀。 瞬间明白了什么。 朱桂转过身,重新看向钱匀,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杀意。“钱匀,本王再问你最后一遍,这铁索,你撤还是不撤?” “不撤!” 钱匀梗著脖子,强硬地回道,“除非殿下裁撤船队,否则,休想前行一步!” “好。” 朱桂点了点头,这个“好”字,说得平静至极。 他转身走回座位,对著门外的亲卫下令:“传令下去,舰队,即刻转向,返航!” “什么?” 这一下,不仅是钱匀,连同那名太监,全都愣住了。 返航? 就这么走了? “殿下,不可啊!” 太监急了,“陛下还在京城等著您呢!” 朱桂没有理他,只是看著钱匀,:“钱指挥使,你贏了。本王这就离开,不让你为难了。” 他隨即对那名太监说道:“公公,你也看到了,本王是奉旨回京的,奈何受人阻拦,寸步难行。为免引起更大的误会,本王只能先行告退。” “还请公公速速回京,將此间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知父皇。” “就说,儿子不孝,不能在他老人家面前尽孝了。” 说完,朱桂挥了挥手,再也不看钱匀一眼。 旗舰巨大的船身开始缓缓调转方向,紧接著,整个庞大的舰队,如同甦醒的巨兽,开始井然有序地转向。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沓。 钱匀彻底傻眼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朱桂或许会暴怒,或许会派人强行斩断铁索,甚至可能会与他带来的岸防部队发生衝突。 他连后续的应对方案都准备好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朱桂竟然就这么走了。 走得如此乾脆,如此决绝。 这下,事情闹大了。 他本意是想给朱桂一个下马威,逼他就范,削其羽翼。 可现在,朱桂直接拍拍屁股不玩了。 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殿下!殿下留步!” 钱匀慌了,衝到船舷边大喊。 可回答他的,只有旗舰船尾翻滚的浪。 “公公!公公!” 钱匀又將目光投向了那名太监。 太监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著他,冷冷地说道:“钱大人,你好自为之吧。咱家这就回宫,將您今日的赫赫战功,稟明圣上!” 说完,太监在一眾侍卫的护送下。 乘著小船,头也不回地向岸边划去。 钱匀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看著那艘渐行渐远的小船,又看了看那片已经驶出老远的庞大舰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一屁股瘫坐在了甲板上。 他知道,自己闯下了滔天大祸。 庞大的舰队,顺流而下,很快便离开了长江,重新回到了浩瀚无垠的大海之上。 船舱內,侍卫朱桂重新沏了一杯茶,担忧地问道:“殿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圣上那边……” “放心。” 朱桂接过茶杯:“这一局,我还没输。” 他隨即下令:“传令下去,三百艘运输船,即刻南下,將所有黄金、白银、粮食,全部运回马六甲。一两银子,一粒米,都不能留给他们。” “是!” “其余两百艘战舰,隨我北上!” “北上?” 侍卫不解。 朱桂走到海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另一个位置上。 “金陵不欢迎我,总有欢迎我的地方。” 他看著窗外一望无际的大海,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他承认,自己这次確实失算了。 他以为只要搞定了父皇朱元璋,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但他忽略了,父皇已经老了,老到很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 如今的金陵城,真正说话管用的。 恐怕已经是那位看似仁厚的皇太孙,朱允炆了。 钱匀的出现,绝不是他个人的行为,背后必然站著一个庞大的文官集团,而这个集团的核心,就是朱允炆。 他们害怕自己,恐惧自己,所以才会在自己还未进京之前,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用这愚蠢的方式,试图將自己彻底缴械。 “我还是太大意了……” 朱桂喃喃自语。 他一直以为自己手握著绝对的实力和未来的走向。 却忘了这个时代最核心的权力规则。 君臣父子,纲常伦理。 在这些东西面前,他所谓的实力。 一旦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就会变得一文不值。 今日之事,看似是他拂袖而去,占了上风。 但只要钱匀和那些文官在父皇面前顛倒黑白,一口咬定是自己不愿裁撤私兵,拥兵自重,抗旨不遵。 那自己就彻底成了乱臣贼子,百口莫辩。 所以,得换个打法! 朱桂凭栏而立。 他本想与父皇,与大明朝廷做一笔交易。 手上有足以让大明百姓告別饥荒的土豆,红薯,有能充盈国库的黄金白银,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舰队和火器。 而大明有他最需要的东西—人。 数以千万计勤劳而坚韧的汉家百姓。 以及一套虽然僵化但行之有效的官僚体系。 只要二者结合。 他脑海中那个庞大的计划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实现。 可惜,金陵城里的那些人,看不到这些。 他们看到的,只有藩王、兵权、威胁。 “殿下…我们这是要去哪?”侍卫队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为朱桂披上了一件斗篷,以抵御海上的凉意。 “去北平。” 朱桂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找燕王殿下?” 侍卫队长有些惊讶。 “嗯,这天下,想做买卖,也得找对人。” 朱桂缓缓道:“父皇老了,金陵城里,说话管用的已经不是他了。既然他们不愿开门,我们就换一扇门敲敲。” 既然无法与朝廷合作,那就与另一个未来的朝廷合作。 …… 金陵,奉天殿。 那名隨朱桂回京的传旨太监,此刻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砖上。 他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是的,他从龙江港一路快马加鞭,连滚带爬地衝进皇宫,此刻连一口气都还没喘匀。 大殿內,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却藏著焦躁。 “说。” 老皇帝的声音沙哑,只有一个字。 “回…回陛下……” 太监的声音带著哭腔:“琼…琼王殿下的船队,已…已经走了。” “走了?” 朱元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 太监不敢抬头,竹筒倒豆子般將江面上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奴婢奉旨,引殿下回京。可船到龙江港,却被浙江都指挥使钱匀,以铁索横江,强行拦下。钱指挥使登上殿下的旗舰,言语…言语多有不敬,逼迫殿下裁撤舰队,否则不准入京。” 太监顿了顿,想起朱桂的嘱咐,鼓起勇气继续道:“殿下本想与他理论,可钱指挥使说,他是奉了旨意,为了京城安危。” “殿下说,他是奉陛下旨意回京,不想与边將衝突,引起误会,让陛下为难。於是…於是便下令船队,返航了……” 他不敢提朱桂船上的黄金。 怕自己被当成替琼王说话,先保住性命要紧。 “钱匀?浙江都指挥使?”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变冷:“他好大的胆子!谁给他的旨意!” 老皇帝的目光,如同一把刀。 瞬间刺向了侍立在不远处的皇太孙朱允炆。 朱允炆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他被爷爷这眼神嚇得魂飞魄散,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皇爷爷明鑑!孙儿不知!孙儿绝没有下过这样的旨意啊!” 他確实没下过。 但他知道,詹徽、黄淮那些拥护他的文官,一定在背后搞了小动作。 钱匀,正是吏部尚书詹徽的外甥。 可这话,他不敢说。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指挥使快步入殿,跪倒在地,高举一份火漆密报:“陛下,锦衣卫急报!” 太监立刻呈上。 朱元璋一把扯开,只看了一眼。 便將那份奏报狠狠砸在了朱允炆的面前。 “你自己看!” 朱允炆颤抖著捡起奏报,上面清清楚楚地写著,浙江都指挥使钱匀,近日与吏部尚书詹徽,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等人往来密切。 铁索横江之举,確係其擅自行动, 意在为难琼王,向朝中诸公纳一投名状。 这便是锦衣卫的说话艺术。 它点出了所有参与的人,却又把最大的罪名,安在了那个执行者头上。 既保全了朝廷重臣的顏面,又给了皇帝一个处置的由头。 “擅自行动?” 朱元璋怒极反笑:“好一个擅自行动!他一个二品大员,没有朝中重臣的授意,敢擅自调动兵马,封锁长江?这是想干什么?逼反朕的儿子吗!” 老皇帝猛的站起身。 在大殿內来回踱步,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气的不是钱匀,而是朱允炆身边那群只知空谈,不懂大局的文官。 更气的,是自己这个孙儿的软弱和糊涂。 “来人!” 朱元璋停下脚步,厉声喝道:“传朕旨意!將钱匀给朕革职锁拿,押赴进京!朕要亲自问问他,他的胆子是拿什么做的!” “詹徽、黄淮,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再派人去!八百里加急!告诉朱桂给咱回来!朕在京城等他!” 旨意下达,殿內无人敢言。 可朱元璋吼完之后,却又无力地坐回了龙椅。 他心里清楚,这一次,老十三恐怕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那孩子,性子最像自己,吃软不吃硬。 你给他一分面子,他能还你十分。 你让他受了委屈,他能记你一辈子。 大殿內的臣子们退下后,朱元璋看著还跪在地上的朱允炆,心中的怒气渐渐化为一声长嘆。 “允炆,起来吧。” “皇爷爷……” “你过来。” 朱元璋招了招手。 朱允炆战战兢兢地走到御前。 “允炆啊,你告诉皇爷爷,朕当年为什么要分封诸王?” 朱元璋看著他,声音里满是疲惫。 “是…是为了屏藩王室,上卫国家,下安生民。” 朱允炆小声答道。 这是《皇明祖训》里的话。 “你只记住了话,却没明白里面的道理。” 朱元璋指著墙上的大明疆域图:“你看,我大明北有蒙元残部,西有诸番,南有蛮夷,东有倭寇。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国库的钱粮就这么多,朝廷的兵马也有限,如何能处处兼顾?” “所以,朕把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封到边疆去。” “让他们替朝廷守国门,替朕看家。他们是朱家的藩篱,是咱老朱家的看门犬!犬虽恶,但看的是自家的门,咬的是外来的狼!” “可你们呢?你和你的那些老师们,天天在朕耳边念叨,说藩王势大,尾大不掉,是心腹之患。你们只想著怎么把这些犬的牙给拔了,腿给打断了。却不想想,没了这些恶犬,豺狼衝进院子里来,靠你这个白面书生,挡得住吗?” 朱元璋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指著朱允炆的鼻子骂道:“老十三在海外,给朝廷送回来多少人?省了多少徭役?” “他打安南,杀的是我大明的仇人!你们倒好,不思奖赏,反而先想著怎么卸了他的兵权!蠢!蠢不可及!” 朱允炆被骂得面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记住。” 朱元璋的语气终於缓和下来,却带著更深的忧虑:“这天下,是咱老朱家的。你叔叔们,再怎么样,也是你的叔叔。” “他们手里有刀,你心里要有数。” “一味地打压,只会把他们逼到对面去。到时候,亲者痛,仇者快,大明的江山,就要毁在这些书生手里!” 朱允炆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衣背。 他似懂非懂,但心中对那些手握重兵的叔叔们的恐惧,却更深了。 …… 半个月后,东海之上。 朱桂的数百艘战舰,已经转向抵达了倭国海域。 金陵城里发生的一切,他大概能猜到。 父皇会发怒,会惩治钱匀,会再派人来召他回去。 但他已经不打算回头了。 那扇合作的大门,在他掉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关上了。 父皇的信任,经不起这样的猜忌和折腾。 而朱允炆和他的文官集团,只会变本加厉地视他为心腹大患。 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活法。 这几天,朱桂一直在思考一个新的计划。 他要建立两个大明。 一个,是陆地上的大明。 这个大明,交给四哥朱棣。 他相信,以四哥的能力和野心,以及自己未来的支持,那张龙椅迟早是他的。 朱棣会成为一个不逊於父皇的伟大君主。 他会继续开疆拓土,整合亚洲大陆的势力。 而另一个,是海上的大明。 这个大明,属於他朱桂。 他將以南洋为根基,以无敌的舰队为利剑,去征服那些更广阔的世界。 富饶的美洲,古老的欧洲,神秘的非洲… 那些地方,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一个主陆,一个主海。 两个大明,就像帝国的两只拳头,可以同时挥出,用最短的时间,將整个世界纳入华夏的版图。 “殿下,石见到了。” 亲卫的稟报声,打断了朱桂的思绪。 他走到舷窗边,只见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戒备森严的港口。 港口內外,是数不清的汉式建筑和正在劳作的汉人。 码头上,一名身穿大明官服的青年。 正带著一群护卫,恭敬的等候著。 正是单保家,朱桂一手提拔起来的。 如今是朱桂在倭国势力的总负责人。 船只靠港,朱桂走下跳板。 “属下单保家,恭迎殿下!” 单保家激动的单膝跪地。 “起来吧。” 朱桂扶起他,打量著这座已经初具规模的港口,满意地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全赖殿下天威。” 单保家跟在朱桂身后,一边引路,一边匯报导:“殿下,我们以石见银山为中心,已经彻底控制了周边的出云,石见,长门三国。当地的大名,要么被我们剿灭,要么已经向我们宣誓效忠。” “我们在这里招募流民,开採银矿,建立工坊,屯田练兵。” “如今,石见城內,常驻汉民已有三万,归化的倭民超过十万。我们手里,有一支五千人的新军,全部装备了我们自己兵工厂生產的火銃和火炮。” 单保家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不瞒殿下,如今的石见,就是这倭国的国中之国。便是那京都的幕府將军,也不敢对我们有丝毫小覷。” 朱桂听著匯报,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石见银山,只是他当时全球布局中的一个小小棋子。 可这枚棋子,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能量。 “很好。” 朱桂停下脚步,拍了拍单保家的肩膀:“传令下去,让船队休整三日。三日之后,舰队主力隨我继续北上。” 石见城,这座建立在异国土地上的大明飞地,此刻正展现出一种与周边倭国截然不同的勃勃生机。 港口內,码头工人喊著號子,將一箱箱沉重的银锭装上货船。 城中,新修的石板路乾净整洁。 两侧是规划有序的汉式民居和店铺,往来的行人无论是汉人还是归化倭民,都穿著统一的蓝色或灰色工服,行色匆匆,却秩序井然。 在这座城池的最高处,是总督府。 府衙大堂內,单保家正恭敬地向朱桂匯报著近两年的成果。 “殿下,倭国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混乱。安南那边是亡国之战,这里……这里更像是一场持续了数十年的自相残杀。” “南朝和北朝的那些大名,早就打红了眼。” “如今他们的战爭,已经演变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今天你攻破我的城池,明天我扫荡你的村庄,然后把抓到的对方领民,不听话的武士,甚至是破產的领主,打包卖给我们。” “以此换取铁器,粮食和我们工坊里织出的粗布。” 单保家深吸了一口气,报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殿下,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经我们石见港中转,送往南洋和新大陆矿场的倭人,已经超过了百万之数。” “根据我们的估算,倭国如今的总人口,恐怕已不足千万。” “这场交易,还在继续扩大。” 他以为会看到殿下震惊或者厌恶的表情。 但朱桂只是平静的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 “很好。” “人口越少,將来我们彻底接管这片土地时,遇到的麻烦就越小。” 朱桂放下茶杯:“让他们继续打,继续卖。我们需要更多的劳动力,南洋的种植园,新大陆的矿坑,都需要人去填。” 朱桂对这片土地上的悲剧毫无同情。 在他眼中,一个混乱,衰弱,不断失血的倭国,远比一个统一强盛的邻居要好得多。 他看著眼前这位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封疆大吏,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不错,保家。” “你那个在老家的儿子,也该成年了吧?” 单保家一愣,隨即激动地答道:“是,殿下,犬子今年已有十八。” “嗯,让你夫人收拾一下,带上你的家人,下一班船,送他们去马六甲吧。新金陵城那边,条件比这里好,也更安稳。” 朱桂淡淡的说道:“你替我镇守这片基业,我不能让你的家人还在大明担惊受怕。” 这既是安抚,也是奖励。 “谢殿下天恩!” 单保家激动得无以復加,立刻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朱桂坦然受之。 他知道,单保家这样的人,蓝玉那样的骄兵悍將,为何会对自己死心塌地。 世人只道他恩威並施,赏罚分明。 却不知,在他眼中,这些人的忠诚度,就如同系统面板上一个永远不会下降的数字,清晰可见,牢不可破。 这才是他敢於搅动天下风云,將这些能臣猛將收为己用的真正底气。 没有绝对的控制力。 他不会將如此重要的基业交到任何人手上。 “起来吧。” 朱桂扶起单保家,踱步到窗边,看著下方繁荣而忙碌的城池,下达了一道新的命令。 “从今天起,改变一下交易策略。” “男人和武士可以继续收,但交易的重点,要放在女童身上。” “女童?” 单保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对,十岁到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康的女童。有多少,我们要多少。” 朱桂的语气不容置疑:“价格可以比一个青壮男子高三成,甚至五成。你告诉那些大名,本王要人,大量的女人。” 这个命令让单保家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殿下要这么多未成年的女孩做什么? 无论是下矿还是去种植园,她们的价值都远不如一个成年男性。 朱桂看出了他的疑惑,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地说道:“那些士兵,个个都是青壮男儿。” “一个国家,不能只有男人。” “他们总得有婆娘,才能安家立业,繁衍后代。” 单保家恍然大悟,但隨即又生出新的疑虑:“可是殿下,她们毕竟是倭人,这血脉……” “血脉?” 朱桂打断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保家,你要记住,我华夏,自古以来就不是血脉之邦,而是文化之邦。” “只要她们说汉话,习汉礼,嫁汉人,她们的孩子,她们的孙子,生下来就是我大夏的子民,与你我又有何异?” “不出三代,这片土地上就不会再有倭人,只有说汉话的大夏百姓。” 第117章 彻底扫平草原 “属下明白了!” 单保家心中再无疑惑。 他立刻躬身领命! “去办吧。” 朱桂挥了挥手,重新將目光投向远方的海面。 他的船队,那支由数百多艘巨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正静静地停泊在港湾之中,像一群蛰伏的巨兽。 “传令下去……”朱桂对身后的侍卫队长说道:“卸下十艘船的物资。” “主要是那些装有土豆、番薯和玉米种子的麻袋,全部留在石见。让单保家立刻组织人手,在周边开闢农场,试种这些作物。” “这石见,以后就是我们北方的粮仓和基地。” “遵命!” 三日后,庞大的舰队再次起航。 只是这一次,舰队的规模虽然没有变化,但船上装载的货物,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从新大陆运回的黄金白银,已经被尽数卸下,留在了石见城的金库里。 取而代之的,是重新装满船舱的巨量粮草。 超过一百二十万石的粮食,足以支撑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在草原上驰骋一年而无后顾之忧。 旗舰的船舱內,朱桂站在巨大的海图前,他的手指,没有指向金陵,也没有指向南洋,而是指向了北方的辽东。 从金陵负气而走,並非一时衝动。 既然父皇和朱允炆的朝廷容不下他,那他就亲手扶持起一个能容下他的新朝廷。 而燕王朱棣,无疑是最好,也是唯一的人选。 朱桂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四哥,那个同样被父皇猜忌,被文官集团排挤的燕王,心中藏著怎样的野心和抱负。 他也同样清楚,在原本的歷史上,这位永乐大帝將创造何等辉煌的功业。 但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父皇已经老了,最多还有三年的时间。 他要在父皇生命的最后三年里,藉助自己的力量,让四哥朱棣完成一件连父皇和歷史上那位永乐大帝都未能彻底完成的伟业。 “彻底扫平草原。” 朱桂的手指,在海图上方的蒙古草原上重重划过。 “从高皇帝驱逐蒙元开始,这近三十年来,大明看似安稳,但北方的威胁从未消失。北元残部,就像草原上的狼群,稍有机会就会南下劫掠,耗费了朝廷无数的钱粮和兵力。” “这还只是其一。” 朱桂的目光越过草原,投向了更西方的遥远所在:“我担心的是,在中亚,一个新的蒙古汗国正在崛起。” “那个叫帖木儿的瘸子,比当年的成吉思汗更加残暴。一旦他整合了西域,掉头东向,我大明將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这是他从另一个世界的歷史中得知的。 足以让任何人寢食难安的未来。 他不能让靖难之役消耗掉大明最宝贵的四年时间,更不能让大明在內耗中,错失解决边患,应对未来危机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来了。 带著两百艘战舰,带著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带著足以改变歷史走向的力量,他要去找他的四哥。 他要告诉朱棣,別等了。 你想要的天下,我帮你拿。 而你要做的,就是用我给你的刀和粮,去將大明北方所有的敌人。 彻底从地图上抹去! 与此同时,数千里之外的北平。 燕王府內,朱棣正身披鎧甲,站在校场之上,检阅著即將开拔的燕山三卫。 就在不久前,他接到了父皇从金陵发来的圣旨,命他即刻筹备兵马,对北元进行最后一次清剿。 圣旨的措辞严厉,要求他务必在冬天到来之前。 给予北元残部一次决定性的打击,以彻底安定北疆,为皇太孙的顺利继位,扫清最后的障碍。 朱棣望著麾下精锐的士卒。 感受著那股熟悉的铁血与杀伐之气。 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他知道,这或许是父皇,交给他这把刀的最后一次任务了。 洪武二十九年,秋。 塞外的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刮过大寧府的城头,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这座位於大明北疆最前沿的雄城,此刻如同一头绷紧了肌肉的巨兽,每一寸城墙,每一座营盘,都散发著浓烈的铁血的气息。 寧王府,书房內。 两尊铁塔般的身影,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牛皮地图前。 炭火盆里的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凝重。 “四哥,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兵分三路,以我大寧的朵顏三卫为先锋,直插捕鱼儿海,確实可以打北元一个措手不及。” 说话的是寧王朱权,他年岁尚轻,但眉宇间已满是久经沙场的沉稳。 他指著地图上的一点,眉头紧锁:“可这里,斡难河上游,是乃儿不的残部。一旦我们主力深入,他们从侧翼杀出,会很麻烦。” 燕王朱棣没有说话,他粗大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像是在丈量著草原的每一寸土地。 他身上的鎧甲未卸,只是解开了领口的系带。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坚毅和野心。 这是父皇交给他的最后一次北伐,名为清剿,实为震慑。 他要用这一战,彻底打断蒙古人的脊樑,也为自己,为北平,挣下一个安稳的未来。 “麻烦,但不是最大的麻烦。” 许久,朱棣才沉声开口,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著自己的十七弟:“最大的麻烦,在这里。” 他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桌案上,却不是砸在地图上。 而是砸在了旁边一叠薄薄的文书上。 那是从北平、山西、山东三地布政使司送来的粮草帐目。 “三个月。” 朱棣的声音里透著一股烦躁:“我们搜颳了整个北方,能凑出来的粮草,只够大军支撑三个月。” “三个月,我们能打到捕鱼儿海,能击溃一两个部落,但要想彻底扫平草原,犁庭扫穴,不过是痴人说梦!” “一旦入冬,大雪封路,我们就是一支孤军。到时候別说打仗,人嚼马餵都成问题。” 朱权沉默了。这是个无解的死结。 大明连年用兵,南征北战,国库早已不比当年。 父皇给了他们出兵的旨意,却给不了足够的钱粮。 这不仅仅是一场军事上的征伐,更是一场后勤上的豪赌。 赌输了,数万精锐就要埋骨草原。 朱棣烦躁的在书房內来回踱步,铁靴踩在坚硬的地砖上。 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亲卫著急忙慌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骇和不解。 “王爷!两位王爷!” 亲卫跪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急报!广寧前屯卫急报!” 朱棣猛的停下脚步,眼中寒光一闪:“说!是不是北元人打过来了?” “不…不是……” 亲卫大口喘著气:“是…是海上!广寧前屯卫外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支……一支庞大的船队!数不清的大船,遮天蔽日,把整个海湾都塞满了!” “船队?”朱权一愣,大寧地处內陆,他对海上的事情没什么概念。 朱棣的瞳孔瞬间收缩。 船队?广寧? 他脑中划过一个念头,一个几乎不可能,却又让他心臟狂跳的念头。 他一把抓住那名亲卫的衣领,將他提了起来,厉声问道:“船上掛的什么旗號?有没有字?” “有!有!” 亲卫被嚇得魂不附体,连忙道:“领头的大船上,掛著一面黑色的大旗,上面有一个金色的……『琼』字!” “琼!” 朱棣鬆开手,那名亲卫瘫软在地。 燕王朱棣,这位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铁血藩王,此刻脸上竟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仰天大笑,笑声雄浑。 震得房樑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是老十三!是老十三来了!” 他一把拉住还处在困惑中的朱权,大步就往外走:“走!十七弟,跟四哥去接咱们的財神爷!什么狗屁粮草,都不是问题了!” 朱权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满头雾水。 琼王?朱桂? 他对这位哥哥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前那个离京就藩的瘦弱少年身上。 他怎么会跑到辽东来? 还带著一支庞大的船队? 一个时辰后,广寧前屯卫的简陋港口。 当朱棣和朱权带著一队亲兵赶到时,港口上早已是人山人海,所有的驻军和民夫都涌到了岸边,目瞪口呆地看著海湾里的景象。 朱权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终於明白亲卫口中的庞大和遮天蔽日是什么意思了。 那根本不是船队,那是一座座漂浮在海上的山峦。 数百艘巨舰,每一艘都比大明水师最大的福船还要高大。 黑色的船身如同钢铁铸就,侧舷上,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如同巨兽的獠牙,无声的宣告著毁灭性的力量。 无数面黑底金字的“琼”字王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朱权看著这些巨舰,再想想自己引以为傲的朵顏三卫。 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他的骑兵,能踏平草原。 可在这支舰队面前,恐怕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一艘巨舰放下舷梯,一道身影从上面缓缓走了下来。 来人穿著一身玄色的常服,没有佩戴任何彰显身份的玉佩金冠,但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平静,身上自带著一种掌控一切的气度。 在他身后,跟著数十名身穿黑色扎甲,腰挎弯刀的护卫,每一个都眼神锐利,气息彪悍,显然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四哥,十七弟。” 来人走到近前,对著朱棣和朱权拱手行礼,脸上带著一丝笑意。 正是琼王朱桂。 “十三弟!” 朱棣大笑著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朱桂的肩膀。 力道之大,让旁边的朱权都看得眼角一抽。 “好小子,几年不见,搞出这么大阵仗!你这是把龙王爷的家都给搬来了?” “见过十三哥。” 朱权也上前行礼,心中却有些拘谨。 眼前这位十三哥,与他记忆中的样子已经判若两人。 第118章 东宫的文官集团 “十七弟客气了。” 朱桂笑著点了点头。 朱棣却是个急性子,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直接开门见山:“別扯这些虚的了。十三弟,你既然来了,肯定不是来看四哥的。说,给哥哥带来了多少粮草?” 朱桂看著他急不可耐的样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 朱棣眉头一挑:“一万石?太少了点吧,不过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朱桂摇了摇头。 朱棣的眼睛亮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试探著,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大胆的数字说道:“十万石?!” 这个数字一出口,旁边的朱权都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石粮食,足以让北平的府库充裕起来,足够大军多支撑一个月了。 对他们现在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朱桂依旧微笑著,摇了摇头。 朱棣愣住了,他看著朱桂那根纹丝不动的手指,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是一万,也不是十万,那还能是多少? 朱桂不再卖关子,他放下了手,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个让整个港口的海风都仿佛停滯的答案。 “四哥,我给你带来了一百万石粮食。” “……” “……”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朱棣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张著嘴,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著朱桂! 旁边的朱权,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一百万石? 这 是什么概念? 大明一年的漕运粮食,运到京师的,也不过四百万石。 这其中还要供给京城百万军民,供给南北两京的官员俸禄,供给边镇的消耗。 他朱桂一个人,一次就运来了一百万石? 这相当於整个大明朝廷一年漕运收入的四分之一! 这已经不是財神爷了,这是把天上的粮仓给搬下来了! “你…你说多少?” 朱棣的声音乾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百万石。” 朱桂重复了一遍,指了指身后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舰队:“两百艘船,除了我坐的这艘,剩下的都装满了。” “不够的话,我在石见和南洋的仓库里,还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之后,朱棣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他一把抱住朱桂,用力的拍著他的后背。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好!好!我的好弟弟!你可真是哥哥的福星!” “一百万石!有了这一百万石粮食,老子別说打到捕鱼儿海,老子能直接把王庭给迁到斡难河去!” “传令下去!今天晚上,全军开宴!给老子把最好的牛羊都宰了,庆功!” 朱棣的兴奋溢於言表,他拉著朱桂,像是拉著一件稀世珍宝,对著朱权喊道:“十七弟,愣著干什么!走,回城!今晚我们兄弟三个,不醉不归!” 他凑到朱桂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十三弟,你给哥哥送来粮草,哥哥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等著,这次北伐,哥哥给你抢一百个黄金家族的女人回来!保证个个都水灵!” 朱桂闻言,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寧王朱权跟在狂喜的朱棣和从容的朱桂身后。 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他看著那支庞大的舰队,看著那些装备精良,气势沉凝的护卫,再想到那一百万石粮食这个足以压垮任何人的天文数字。 他再回头,想了想自己那座常年需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大寧府。 想了想自己那些穿著破旧皮甲,拿著生锈兵器的士兵。 想了想自己每年为了几万石粮草。 就要跟朝廷的户部官员磨破嘴皮子的窘迫。 一种难以言喻苦涩和震撼,涌上心头。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王爷。 原来,战爭不光是靠刀剑和骑兵。 他这位十三哥,不动一刀一枪,仅凭船队和粮食,就拥有了足以改变一场国战走向,甚至改变大明国运的恐怖力量。 朱权看著走在前面的两位兄长,一个野心勃勃,一个深不可测。 他忽然明白了,这场即將到来的北伐。 恐怕不会像父皇设想的那样,只是简简单单地清剿残元了。 这天,要变了。 大寧府的帅帐之內! 彻夜未熄的牛油大烛將朱棣和朱权两兄弟的影子投在巨大的牛皮地图上。 帐外,是全军狂欢的喧囂。 一百万石粮食,这个数字像一剂烈酒,灌进了北疆数万將士的胸膛。 连日来因粮草短缺而压抑的军心,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即將出征的昂扬战意。 朱棣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他拿著酒碗,不时灌上一大口,粗壮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敲击:“有了这批粮,我们不用再小打小闹。” “十七弟,你看,我们直扑捕鱼儿海,將乃儿不的主力彻底歼灭。” “然后,大军转向,沿著斡难河一路向西,把北元的王庭给我扫平!老子要让他们知道,这草原,以后谁说了算!” 寧王朱权看著亢奋的四哥,心中却始终縈绕著那支停泊在广寧港的庞大舰队。 那一百万石粮食,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一种震撼。 他这位十三哥,几年不见,已经拥有了足以改变国战走向的力量。 这种力量,让他感到陌生,甚至有些不安。 宴席散去,朱棣命人將朱桂请进了自己的帅帐。 他准备和这位送来天大功劳的弟弟,好好商议一下此次北伐的战功该如何分配! 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將缴获的最好那批战马和財宝。 分一半给朱桂的舰队。 朱桂走进帅帐时,朱棣正命亲卫换上新茶。 “都下去吧。” 朱桂看了一眼帐內侍立的亲卫和僕从,平静地说道。 朱棣一愣,隨即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帅帐百步之內。” 亲卫们躬身退下,厚重的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囂。 帐內只剩下炭火盆里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气氛,瞬间从兄弟重逢的喜悦,变得凝重起来。 朱棣是个军人,对这种气氛的变化极为敏感。 他放下茶碗,看著神色平静的朱桂,沉声问道:“十三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朱桂没有立即开口,他走到那张巨大的地图前,目光在上面扫过,最终却落在了地图之外,仿佛在看更遥远的地方。 “四哥……” 朱桂转过身,问出了一个让朱棣措手不及的问题:“你觉得,父皇还能活多久?” “十三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是能隨便说的?” 此话一出,朱棣神色一凛。 朱桂没有理会他的表情。 只是平静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四哥,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场面话。父皇今年已经六十九了,古来帝王,能过七十者有几人?” “这是天命,不是你我能迴避的。” 朱棣胸口剧烈起伏。 朱桂的话像一把锥子,刺破了他刻意不去触碰的现实。 作为儿子,他希望父皇万寿无疆。 但作为藩王,作为一名统帅,他比谁都清楚。 一座大山,终有崩塌的一天。 “父皇春秋鼎盛,身体康健……” 朱棣的声音低沉下来,话虽如此,却连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底气。 “康健?” 朱桂轻轻一笑:“四哥,你久在北平,怕是不知道金陵城里的事情。父皇这几年,连早朝都有些力不从心了。他老了,这是事实。” 朱桂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我们不妨想得远一些。一旦父皇殯天,新君即位,你这位手握燕山三卫,镇守北平,战功赫赫的燕王,该如何自处?” 朱棣的瞳孔猛然收缩。 “允炆仁厚,是太子嫡孙,他……” “仁厚?” 朱桂打断了他:“四哥,你信他的仁厚,还是信他身边那些老师的仁厚?詹徽、黄淮、齐泰、方孝孺……这些人,哪个不是天天在皇太孙耳边念叨著藩王势大,尾大不掉?” “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些叔叔,不是朱家的藩篱,而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他们要削藩!第一个要削的,就是你,燕王朱棣!” 朱棣的脸色变得铁青。 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帅帐里清晰可闻。 他不是没想过这些! 但他总觉得,自己是朱家的儿子,为大明守国门,流血流汗,允炆那孩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下死手。 可朱桂接下来的话! 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四哥,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朱桂的语气变的冰冷:“我这次出海,本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回京面圣。我带了船队,装满了从海外搜刮来的金银和粮食,准备献给父皇,充盈国库。” “可我的船队,刚到长江口,就被拦下了。” “浙江都指挥使钱匀,一个二品大员,竟敢擅自带兵,以铁索横江,封锁航道,逼我裁撤舰队,否则不准入京。” “什么?” 朱棣如遭雷击,他一把抓住朱桂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问道:“竟有此事?钱匀?他好大的胆子!父皇的旨意他也敢拦?” “他当然不敢。” 朱桂看著朱棣震惊的眼睛:“他背后站著的,是吏部尚书詹徽,是都察院的黄淮,是整个东宫的文官集团!” 第119章 收復汉唐故土 “他们怕我,更怕你!他们这是在杀鸡儆猴,在告诉我们这些藩王,金陵城,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朱棣鬆开了手,踉蹌著后退了两步。 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头顶。 他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难怪父皇在圣旨里催得那么急,名为北伐,实则是將他这把最锋利的刀,远远的支开。 金陵城里,恐怕已经容不下他了。 “回不去了…” 朱棣喃喃自语,在帐內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有愤怒,有不甘。 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一直以为,天大地大,他总有退路。 可现在他发现,身后已是万丈悬崖。 看著陷入巨大衝击的朱棣,朱桂知道,火候到了。 他话锋一转,手指点在了地图上辽东半岛的右侧。“四哥,你看这里。” 朱棣停下脚步,目光顺著他的手指看去。 那是高丽。 “高丽李氏,自太祖立国以来,便首鼠两端。” “表面上对我大明恭顺朝贡,暗地里却不断袭扰我辽东边境,侵占土地,掳掠军民。” “朝廷几次申飭,他们都阳奉阴违,不知悔改。” 朱桂的声音再次变的平静。 “我这次南下,顺手灭了安南陈氏,將安南之地,改设交趾行省。” “所有反抗者,尽数迁往海外矿场。不出十年,那片土地上,就只会剩下说汉话,习汉礼的大明子民。” 朱棣猛的抬起头,看向朱桂。 他听懂了朱桂的言外之意。 “四哥,金陵城回不去了,北平也未必能久留。” 朱桂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说道:“与其坐以待毙,等著他们来削你的兵权,夺你的封地,最后把你像猪一样圈禁在金陵城里,为何不自己,去打下一片安身立命的基业?” “效仿我,拿下高丽!” “將那片土地,变成你燕王朱棣的北平!不,是你的王国!” 这个提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在朱棣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攻取一国?这是谋逆! 这是父皇在世时,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拿下高丽,谈何容易?就算打下来,那数百万高丽军民,如何管治?” 朱棣的声音乾涩。 “这你无需担心。” 朱桂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我的人,会帮你。我会给你派来最好的工匠和官员,帮你规划城池,开垦土地。” “至於那些不服管教的高丽人,就像我在安南和倭国做的一样,把他们变成人力,送去矿山和农庄,让他们去建设你的国家。” “我的人,需要劳力,你需要土地,这是双贏。” 朱桂走回朱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 “四哥,我的志向,在南洋,在更远的大海。那片世界,比大明更广阔,也更富饶。” “而你,这北方的草原,这辽东的雪原,这高丽的半岛,都该是你的疆场。” “我们兄弟二人,一个主陆,一个主海。为咱老朱家,打下两片天下,岂不比在金陵城里,看那些酸腐文人的脸色要痛快得多?” 一番话说完,整个帅帐再次陷入了死寂。 许久,朱桂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剩下的,需要朱棣自己去想。 “四哥,你好好考虑一下。” 朱桂转身向帐外走去:“广寧港的船队,暂时都交给你调度。那一百万石粮食,你先用著。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准备动手,派人去广寧告诉我一声。” “我的舰队,隨时可以封锁高丽的海路,为你提供炮火支援。” 他走到帐帘前,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北伐,可以继续打,但要为自己打。打出威风,打出兵威,让天下人都看看,你燕王朱棣的刀,到底有多锋利。” “这样,你將来要做的事,阻力才会更小。” 帐帘掀开,又落下。 朱桂走了。 朱棣独自一人,在帅帐里站了很久很久。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不再是看著捕鱼儿海。 而是看向高丽那片狭长的土地上。 朱桂走后,帅帐之內,死一般的寂静。 帐外將士们的欢呼声,酒令声,如同另一个世界的潮水,被厚重的帐帘隔绝在外。 朱棣独自一人站在牛皮地图前,帐內的炭火烧得正旺。 映得他脸上的神色明暗不定。 回不去了。 他戎马半生,为大明镇守国门,自问无愧於心。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父皇最锋利的一把刀,是朱家最坚固的藩篱。 只要他还在为大明流血,金陵城里的那些非议,那些猜忌。 终究只是些无伤大雅的杂音。 可钱匀铁索横江,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那锁住的,哪里是十三弟的船队,分明是锁死了所有藩王回京的路。 那是在告诉他们,金陵城已经换了主人。 新主人不需要看门犬,只需要拔掉犬牙,打断犬腿,將它们变成温顺的宠物。 北伐? 朱棣的目光落在地图上那片广袤的草原,心中涌起的不再是建功立业的豪情。 而是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现在明白了父皇这道圣旨的真正用意。 名为清剿,实为调虎离山。 將他这头北方的猛虎远远支开,好让金陵城里的那位皇太孙,能安安稳稳地坐上龙椅,然后从容不迫地磨刀霍霍。 准备对付他这些叔叔。 他若真的率领大军深入草原,打个一年半载,就算侥倖得胜,等到班师回朝时,恐怕北平城头的王旗都换了顏色。 到时候,他就是个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 “好一个仁厚的允炆,好一群忠心耿耿的臣子!” 朱棣咬著牙,恶狠狠的说出这句话。 他不是没想过未来,但他从未想过。 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决绝。 他的目光,缓缓从草原上移开,落在了地图的右下方,那片狭长的半岛上。 高丽。 朱桂的提议,像一颗魔鬼的种子,在他心中疯狂地生根发芽。 拿下高丽,以一国为基业。 这个念头,在过去的他看来,是大逆不道,是自寻死路。 可在此刻,却像是一条唯一的生路。 有了高丽,他就有了退路。 进,可以辽东为跳板,俯瞰中原! 退,可以隔海自守,坐观风云。 他將不再是一个需要看朝廷脸色,靠朝廷钱粮补给的藩王,而是一个真正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君主。 至於藉口,现成的。 十年前,父皇派往高丽的使臣蔡斌,被高丽权臣李仁任无故杀害。 六年前,朝廷在辽东设立铁岭卫,高丽竟敢宣称铁岭卫所在的土地是他们的,甚至派兵侵扰。 这两笔帐,大明朝廷一直记著,只是懒得跟这个弹丸小国计较。 现在,是时候连本带利地討回来了。 朱棣的拳头,在地图上重重一捶,正中高丽都城开京的位置。 北伐,不打了。 他转身,大步走出帅帐,对著帐外亲卫喝道:“去,把高煦和高燧给本王叫来!” 片刻之后,两个身材高大,面容酷似朱棣的年轻將领走进了帅帐。 正是燕王次子朱高煦,三子朱高燧。 “父亲。” 两人单膝跪地行礼。 “起来吧。”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到地图前。 “你们看。” 朱棣指著地图,开门见山:“朝廷的粮草,你们也知道,撑不了多久。这次北伐,名为犁庭扫穴,实则打完一仗就得回来。” “北元的那些人,过个几年,又会捲土重来。” 朱高煦性情最像朱棣,勇猛好斗,闻言立刻说道:“父亲,有十三叔送来的一百万石粮食,我们足以横扫草原!何必再有顾虑?” “顾虑?” 朱棣冷笑一声,他看著自己的两个儿子,决定不再隱瞒。 “真正的顾虑,不在草原,在金陵!” 他將钱匀铁索横江,以及朱桂被逼返航的事情。 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朱高煦和朱高燧听得脸色大变。 他们虽然年轻,但久在军中,对政治的敏感远超常人。 他们立刻明白了这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父亲的意思是……” 朱高煦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金陵,是回不去了。北平,也未必能守得住。” 朱棣的语气冰冷如铁:“与其等著別人来削我们的兵权,不如我们自己,去打下一片江山!” 他的手指,从地图上的大寧府,猛地划向了鸭绿江对岸。 “高丽!” 朱高煦和朱高燧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先是一愣,隨即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们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图。 “父亲英明!” 朱高煦激动地说道:“高丽富庶,地方又不大,正適合我们立足!而且他们屡次挑衅我大明,我们出兵,师出有名!” “父亲,儿子愿为先锋!” 朱高煦上前一步,主动请缨:“我们不必大张旗鼓,儿子可带三千精骑,以巡边为名,渡过鸭绿江。” “高丽人必然会派兵阻拦,只要他们敢动手,就是我们全面开战的理由!” “届时,父亲再以高丽谋逆,袭我边军为名,率大军跟进,天下无人能说半个不字!” 朱棣讚许地看著自己的儿子,心中十分满意。 高煦虽然鲁莽,但在战场上的嗅觉,却像狼一样敏锐。 “好。” 朱棣点了点头:“就这么办。我给你五千兵马,你和高燧一起去。记住,动静要闹大,但不要恋战,把高丽人的主力给我引出来就行。” 他看著地图上高丽北部的疆域,沉声道:“我们的目標,是在入冬之前,拿下整个高丽北部,收復汉唐故土,將鸭绿江,变成我们的內河!” 第120章 叩请殿下顺天应人,即皇帝位! 与此同时,向南航行的旗舰之上。 朱桂站在船头,北方的寒风已经被温暖的南风取代。 他知道,自己在大寧府投下的那颗石子。 必然会掀起滔天巨浪。 四哥朱棣,是天生的雄主,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自己给了他理由,给了他粮食,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方向。 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朱棣这把刀,只有在不断的征伐中,才能磨礪得更加锋利。 一个拥有稳固后方基地,並且野心勃勃的燕王,才是自己未来计划中,最可靠的盟友。 大陆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现在,该轮到他自己了。 他回到船舱,摊开的不再是区域地图,而是一张囊括了南洋、澳洲,甚至延伸至非洲和美洲的巨大世界地图。 琼王。 这个封號,是父皇给的,是大明的册封。 这既是荣耀,也是束缚。 一旦他与大明彻底撕破脸,这个王號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他需要一个更稳固,更具法理性的基础。 他要建国。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南洋的根基已稳。 马六甲的新金陵城,已经成为整个南洋的贸易和军事中心! 交趾行省的统治日趋稳固;石见银山和新大陆的矿场,能源源不断地提供財富! 而澳洲大陆的广袤土地,则提供了无限的资源和发展空间。 天时,地利,人和,皆已具备。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移动。 “传我的命令。” 他对著身后的侍卫说道。 “將马六甲,更名为『上京』。” “將澳洲大陆,我们建立的核心城镇区域,命名为下京。” 侍卫愣住了。 上京,下京,这是天子都城的规制。 殿下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桂没有理会他的震惊,继续说道:“上京为国都,是政令中枢。下京为陪都,是財富之源。一为阳,一为阴,一为表,一为里,方能支撑起一个全新的帝国。” “传本王令諭!” 他的声音在迴荡,清晰的传到每一个属官的耳中。 “召!交趾行省蓝玉,南洋舰队提督铁牛,石见总督单保家,新大陆总管陈桥,以及所有分封在南洋各岛的五品以上官员,所有归附我大明,向本王宣誓效忠的各国国主,部落酋长。” “命他们,於一月之內,全部赶到上京,参加朝会!” “本王,有大事要与诸君商议!” 这道命令,隨著一艘艘快船,传向了朱桂帝国版图的每一个角落。 洪武二十九年,十一月。 当旗舰的桅杆出现在马六甲海峡的入口时,整个上京港都沸腾了。 朱桂站在船头,望著这座由自己一手规划的雄城,心中感慨万千。 金陵城里的那场风波,於他而言,更像是一场告別。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在造反,父皇的江山,他无意染指。 他只是在海外,为老朱家开闢另一片天地。 自立,不等同於谋逆。 大明复杂的政治,他不想捲入,也懒得捲入。 之所以敢於北上,敢於將百万石粮食这样足以改变战局的筹码压在四哥朱棣身上,底气便来源於他对自己这片基业的绝对掌控。 从官员到士兵,从工匠到农夫,那些由系统生成的核心班底,忠诚度是刻在灵魂里的,绝无背叛的可能。 这才是他敢於搅动天下风云,將大明最桀驁的將领蓝玉。 最善战的藩王朱棣都纳入自己棋局的真正依仗。 船只缓缓靠港,码头上人山人海,但秩序井然。 一条宽阔的通道被卫兵清理出来,直通王宫。 在通道的尽头,两道倩影正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是蓝霞儿和吴慧。 朱桂走下舷梯,几个月不见,蓝霞儿似乎清瘦了些,眉宇间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而一旁的吴慧,则显得更为沉稳。 她轻轻扶著蓝霞儿,目光中满是重逢的喜悦。 “殿下!” “夫君!” 两人迎了上来,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 “我回来了。” 朱桂握住她们的手,旅途的疲惫和北疆的肃杀,在这一刻被南洋温暖的风和眼前人的温柔吹散得一乾二净。 他能感受到蓝霞儿的手有些冰凉,便將之裹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轻声问道:“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蓝霞儿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只是眼圈有些泛红。 一旁的吴慧笑著解围道:“夫君一路劳顿,我们还是回宫再说吧。霞儿妹妹可给你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呢。” 朱桂心中好奇,但看著蓝霞儿的神情,便也不再追问,一行人穿过人群,返回了王宫。 宫殿之內,屏退了所有侍女。 朱桂才拉著蓝霞儿坐下,再次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蓝霞儿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红晕,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没……没什么事,只是……只是……” 她越是说不出口,朱桂心里就越是打鼓。 吴慧在一旁看得好笑,终於忍不住,替她说道:“夫君,你这趟一走就是几个月,再不回来,可就要错过一件大喜事了。” 她拉过蓝霞儿的手,轻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对著朱桂笑道:“你呀,要当爹了。” “什么?” 朱桂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吴慧,又猛地转向蓝霞儿,目光直直地落在她那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真……真的?”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蓝霞儿羞涩地点了点头,脸上却洋溢著幸福的光晕。 朱桂顿时心中狂喜。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仿佛触碰著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覆在了蓝霞儿的小腹上。 那里,有一个生命正在孕育。 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属於他的孩子。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 这不同於征服一片土地,不同於赚取亿万財富,这是一种源於生命的连接和延续。 这个孩子,將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印记。 “哈哈……哈哈哈哈!” 朱桂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动,他一把將蓝霞儿拦腰抱起,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他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欣喜若狂。 整个王宫,都因为他爽朗的笑声而变的兴奋起来。 之前因他远行而带来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朱桂將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陪伴两位妻子。 而他归来时下达的那道諭令,也开始显现出它的威力。 上京城,这座马六甲海峡上的明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匯聚著人流。 一艘艘悬掛著各式旗號的快船,从南洋的四面八方驶来。 交趾行省的梁国公蓝玉,带著一身的煞气和风尘僕僕,第一个赶到。 紧隨其后的,是皮肤晒得黝黑,身材愈发壮硕的南洋舰队提督铁牛。 就连远在倭国石见的单保家。 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星夜兼程而来。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被分封在各个岛屿上的大小官员,以及那些早已向朱桂宣誓效忠的土著国主、部落酋长。 一时间,上京城內冠盖云集,將星闪耀。 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人匯聚於此,却都朝著同一个方向。 表达著他们的敬畏与忠诚。 刘观,原大明翰林院编修,如今是朱桂麾下文官集团的首领。 当他站在总督府的露台上,看著下方车水马龙,繁华鼎盛的城市时,心中充满了敬服。 这里的街道比金陵城的御道还要宽阔平整,两侧是规划整齐的民居和商铺。 完善的地下水渠系统,让这座地处热带的城市,在雨季也不会有积水之患。 城中的百姓,无论是汉民还是归化土人,脸上都带著一种大明百姓所没有的从容和富足。 这哪里是一个藩王的封地,这分明是一个远超大明,充满了勃勃生机的新兴王朝! 刘观知道,时机到了。 他迅速联繫了其他几位从大明跟隨他而来的同僚,在自己的府邸中秘密会晤。 “诸位……” 刘观开门见山:“殿下之功,盖世无双。北驱蒙古,南定安南,东平倭寇,西开商路。其疆域之广,府库之丰,兵甲之利,早已远超歷代开国之君。” “如今殿下龙嗣天降,更是上应天命,下顺民心。” “我等食君之禄,自当为君分忧。” “殿下虽贵为大明亲王,但终究是臣。”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我意,我等当联名上表,劝殿下早登大宝,以正名位,安天下之心!” 此言一出,眾人纷纷附议。他们都是聪明人,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追隨朱桂来到这海外之地,所求的不就是这份从龙之功吗? 更何况,以朱桂如今的实力…… 登基称帝不过是水到渠成,没有半点风险。 “刘大人所言极是!我等附议!” “殿下天命所归,我等理当劝进!” 眾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三日后,王宫大殿之上。 以刘观为首的数十名文官,手捧联名奏章,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臣等,叩请殿下顺天应人,即皇帝位!” 第121章 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 朱桂看著下方跪倒一片的臣子,脸上波澜不惊。 他接过奏章,看也未看,便放到了一边,缓缓说道:“诸卿之意,本王心领。然父皇尚在,本王乃人子,岂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况本陈义薄,何以承天命?此事休要再提。” 这是第一次劝进,被朱桂以父皇在位,自身德薄为由,断然拒绝。 刘观等人对此並不意外,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 他们叩首告退。 又过了七日,第二次劝进表呈了上来。 这一次,不仅是文官,连蓝玉,铁牛等一眾武將,以及那些归附的土著国主,也加入了进来。声势比上一次更为浩大。 “殿下若不应允,我等便长跪於此,不起!” 蓝玉更是扯著嗓子喊道。 朱桂依旧不允,只是命人將他们好言劝退。 如此三辞三让,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劝进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整个上京城,从官员到百姓,都在议论此事。 民间的请愿书,堆得像小山一样。 直到洪武二十九年十二月,距离新年只剩下不到一月。 当刘观与蓝玉,率领著上京城內所有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以及数十位藩属国主,第五次呈上劝进表时。 整个大殿內外,黑压压跪满了人。 “臣等,再请殿下登临九五,慰万民之望!”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朱桂端坐於王座之上,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诚恳,或激动的脸。 他知道,火候到了。 再推辞下去,就不是谦虚,而是矫情了。 他缓缓站起身,长嘆一声:“你!你们!” “罢了,既然诸卿与万民皆以此为意,本王若再固辞,便是辜负了天心人意。” “本王,允了!” 心中却是在想:你们真是害苦我了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积蓄已久的欢呼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座王宫,传遍了上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浩浩荡荡的建国事宜,正式启动。 建国的第一件大事,便是確立国號。 为此,朱桂召集群臣,在王宫大殿內展开了激烈的討论。 刘观提出的南字,被第一个否决。 “我等基业虽起於南洋,但志向绝不止於南洋。” 一名翰林院出身的官员出列反驳:“大明在北,我朝称南,岂不是自甘为偏安一隅?此名不妥。” 眾人皆以为然。 蓝玉那套粗人想法,以琼为国號,更是引来一片反对之声。 “梁国公,琼王乃前朝封號,我等既要开天闢地,另立新朝,便当与过去彻底划分,怎能再沿用旧称?此乃自降身份!” 刘观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其中的不妥。 蓝玉被说得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咱就觉得叫起来顺口,哪有恁多讲究。” 说罢便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隨后,又有官员提议,国號为湘。 取自朱桂另一旧封地,同样被以格局太小否决。 “我朝以海为疆,舰队纵横四海,不如就叫海朝,简单明了,又能彰显我朝与歷代陆地王朝之不同!” 一名年轻的武將提议道,眼中满是兴奋。 “过於浮夸,失之稳重。” 刘观摇头道,“国號乃国之顏面,岂能如此轻浮?” 一时间,眾说纷紜。 却始终没有一个能让朱桂点头的名字。 就在这时,一名颇通阴阳五行之说的老臣出列,躬身道:“陛下,大明以『明』为號,五行属火。” “我朝龙兴於南洋,五行属水。依五行相剋之理,水能克火。臣以为,国號可为清,上善若水,又有澄清玉宇之意,正合天道!” 这个提议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水克火,这寓意太明显了,正合了取大明而代之的野心。 连刘观都捻著鬍鬚,微微点头,觉得此名颇有深意。 然而,王座上的朱桂却只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清? 他来自后世,对这个国號有著天然的排斥。 更何况,他要建立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帝国,不是要拾人牙慧,更不想沾染任何关於异族的嫌疑。 他的目光,要比这些臣子们远得多。 见朱桂否定了清,大殿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都绞尽脑汁,却再也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许久,朱桂缓缓站起身,走下王座,来到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前。 他的手指,从南洋出发,划过富饶的澳洲。 越过广袤的太平洋,最终停留在美洲大陆上。 “朕的国度,不局限於一地,不束缚於一隅。” 他的声音在大殿內迴响,清晰而有力:“朕要建立的,是一个囊括四海,包容万邦的天下。”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每一位臣子。 “国號,就定为夏。”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夏?” 一名官员立刻出列,面带疑虑地说道:“陛下,三代之首,便为夏朝。我朝再以此为號,是否……是否有所不妥?恐与古之圣王重名。” 这是所有人的疑虑。 国號重复,在歷史上不是没有,但毕竟少见。 而且夏朝的地位太过特殊。 那是华夏文明的开端。 不等朱桂开口,刘观的眼睛却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然间领会了朱桂的深意,立刻出列,对著那名官员朗声道:“此言差矣!正因其为华夏,方显陛下之雄心!” 他转向王座方向,深深一揖:“陛下,臣以为,夏之一字,妙不可言!古之夏朝,乃我华夏之源头。” “然其疆域,不过中原一隅。” “而陛下之国,东至日出之所,西达无垠之陆,南纳百蛮,北望中原,皆为王土。此夏,非彼夏也!” “陛下以夏为国號,正是要告诉天下人,我等所开创的,是一个全新的华夏,一个远超古人的,真正的大同世界!” “这是继往,更是开来!是为我华夏文明,开闢出一片全新的天地!” 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大殿內的官员们先是一愣。 隨即细细品味,无不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对啊!此夏非彼夏! 陛下的功业,足以承载这个名號。 甚至能赋予这个古老的名號以全新的,更广阔的含义! 朱桂讚许地看了刘观一眼,此人果然能揣摩上意。 他回到王座,沉声道:“刘卿所言,正合朕意。前有西汉东汉,北宋南宋,国號重复,史不绝书。朕今日定国號为大夏,就是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华夏盛世!” “传朕旨意,定国號为大夏,改元启航,以今年为启航元年。” “本…朕,为大夏开国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所有人的心中再无疑惑。 只有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狂热。 定下国號,只是第一步。 朱桂没有给臣子们太多庆祝的时间。 第二天,他便在刚刚更名为太极殿的王宫大殿內,召集所有核心官员,开始了全面的制度改革。 “大夏初立,百废待兴。旧有之制,多有弊病,朕意,当尽数革除,另立新法,以为万世之基。” 朱桂的第一刀,砍向了军队。 “大明卫所之制,军户世代相袭,初尚可用,日久则弊病丛生。军户沦为將领私奴,军田被肆意侵占,兵士缺衣少食,毫无战心。此制,朕决意废之!” 此言一出,蓝玉等一眾武將精神大振。 他们深受卫所制之苦,手下的兵名为朝廷兵马,实则战斗力低下。 远不如自己招募的家丁亲兵。 “朕决意,大夏军制,分为陆军、海军两大体系。” “海军,为国之重器,当为天下第一。设四大舰队,分別为:镇守南洋本土及向西开拓航路之南海舰队;以倭国石见为基地,拱卫东北航路,威慑大明及高丽之北海舰队;以新大陆为基地,向东探索,辐射新世界之东海舰队;以非洲开拓之据点为基地,辐射欧罗巴之西海舰队。”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殿中炸响。 东海舰队?西海舰队? 新大陆?欧罗巴? 这些名词,对殿中绝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陌生和遥远。 但他们能从皇帝陛下的语气中,感受到那股吞併天下的雄心。 这已经不是一个国家的军制,这是一个世界帝国的蓝图! “陆军,为守土之本。废除卫所,改行募兵之制!凡大夏军人,皆有餉银,按月足额发放。其衣食、装备、抚恤,皆由国库一体供养。” “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在大夏,当兵不是贱役,而是荣耀!” “另,立全民兵役之法。凡大夏男丁,年满十八者,皆有服兵役两载之义务。平日为民,战时为兵。此为根本,以保兵源不绝。” “自今日起,废除军户,匠籍,民籍等一切划分。” “凡我大夏子民,无论汉人,土著,皆为一等之民,统称大夏国民!其权利、义务,一应平等!” 这一系列的军制改革,环环相扣,彻底顛覆了所有人对军队的认知。 募兵制保证了常备军的战斗力,全民兵役制保证了战爭潜力。 而户籍改革,则从根本上提升了所有国民的归属感和凝聚力。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大军队,正在冉冉升起。 宣布完军制改革,朱桂的目光转向了刘观等一眾文官。 “军制既定,政体亦当革新。” “朕意,效仿秦汉古制,重立三公。” 第122章 朕需择贤能者居之 刘观等人心中一凛,来了! 这才是与他们息息相关的重头戏。 “然,三公之职权,需重新定之。” “设丞相一人,总领全国政务,掌行政之权。下设诸部,分理庶务。” “设太尉一人,不掌兵,而掌全国司法,监察。凡律法之执行,官员之考核,皆由太尉府掌管。” “设御史大夫一人,不掌纠察,而掌立法之权。凡国家新法之草擬、修订,皆由御史台负责,呈朕审批后,交由丞相府推行。” 话音落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文官都惊呆了。 行政,司法,立法? 这三个词,他们能听懂字面的意思,但组合在一起,所代表的含义却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皇帝这是要將朝廷的权力,一分为三? 这与他们认知中,丞相总揽大权,或六部分理政务的传统模式,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全新的,闻所未闻的政治构架。 朱桂看著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平静。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复製某个朝代的制度,而是要结合后世的经验,建立一个权力既相互制衡,又高度集中的高效统治机器。 “三公各司其职,直接对朕负责。” 朱桂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而朕,总揽全国兵权,及所有重大事务之最终决策权。” 眾人这才鬆了一口气。 还好,皇权仍在。 但这套全新的体系,无疑会让未来的朝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废除九卿旧制。” 朱桂继续说道,“丞相府下,暂设十二部。分別为: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此六部沿用旧称,但职权需重新划分。” “另,增设教育部,专管全国教育、科举、文化事宜;增设农业部,专管农垦、水利、推广新作物;增设商业部,专管海內外贸易、关税、商路开拓;增设科学院,专管格物、技术、工坊创新;增设卫生部,专管医疗、防疫、民生健康;增设开拓部,专管海外领地之开拓与管理。” 一个个全新的部门名称,从朱桂口中说出,让殿中的官员们应接不暇。 他们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名称的改变。 这意味著皇帝陛下的治国理念,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教育、农业、商业、科技、卫生……这些以往被视为末节的东西。 如今都被提升到了与六部同等的地位。 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帝国框架,在朱桂的描述中。 被清晰地勾勒了出来。 宣布完所有改革,朱桂坐回王座,看著下方心潮澎湃,神色各异的臣子们。 “大夏初创,百官之位,多有空缺。尤其是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公之位,朕需择贤能者居之。”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刘观、蓝玉等人。 “朕会给你们时间。谁能为大夏立下不世之功,谁能將朕今日所定之策,推行得最好,谁,便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说罢,他挥了挥手。 “退朝吧。” 群臣躬身告退,但走出太极殿时。 每个人的心思都已不再平静。 三公之位,虚位以待。 这短短的一句话,其中深意、、 刘观走在最前面,他低著头,双眼中却充斥著志在必得。 丞相之位,捨我其谁? 而他身后的蓝玉,摸著自己的下巴。 虽然对那些文官的职位不感兴趣,但太尉掌管司法监察,听起来也颇有威风,似乎可以爭上一爭。 太极殿內定下国號和新政,只是一个开始。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整个上京城都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庞大机器。 无数的政令从王宫发出,通过新设立的各个部门,传达到大夏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刘观不负朱桂所望,以惊人的精力,迅速搭建起了丞相府的草台班子。 他从带来的文官和本地归化的读书人中,挑选出得力干將,开始细化十二部的职权,草擬官员的品阶俸禄。 他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瘦了一圈 蓝玉则对那些文縐縐的东西不感兴趣。 他每日带著一群武將,在城外新建的军营里操练兵马,按照朱桂提出的陆军新制,筛选兵员,整编队伍。 同时,他也盯上了太尉之职。 虽说不掌兵,但总管司法监察,听著就威风,正好能管管刘观那些酸儒。 铁牛则一头扎进了他的南海舰队,开始按照四大舰队的规划,重新划分船只和人员。 他向朱桂递交了一份厚厚的报告,请求建造更大的船坞,招募更多的水手和工匠。 他的目標,是要將皇帝陛下口中的东海舰队和西海舰队,从图纸变成现实。 整个上京,乃至整个南洋,都沉浸在一种开创新朝的狂热氛围之中。 而隨著一道道諭令的传达,那些分封在各个岛屿上的官员,以及宣誓效忠的土著国主、部落酋长,也纷纷乘坐快船,赶赴上京。 他们带来了各地的特產和珍宝,更带来了对新王朝的敬畏。 一时间,上京港內千帆云集。 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走在宽阔的路上,看著高大的钟楼和规划整齐的坊市,无不为这座新兴都城的宏伟和繁华而感到震撼。 朱桂將登基大典的日子,选在了洪武二十九年的年末。 他要用一个新朝的建立,来为这风云变幻的一年,画上一个句號。 同时,也为即將到来的新年,开启一个全新的篇章。 这日,朱桂处理完政务,独自一人来到了港口。 他看著码头上那些正在卸货的巨大海船,看著远处矗立在海峡口的灯塔,思绪不禁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他得到系统,被父皇封为琼王,远赴这片蛮荒之地。 如今不过数年光景,诺言早已超额实现。 黄金白银在他的国库里堆积如山,所谓的倭寇,如今不过是他矿场和种植园里予取予求的劳动力。 他甚至比自己预想中更快地走到了建国这一步。 原本他以为,怎么也要等到父皇驾崩,大明內乱之后,他才会正式扯起大旗。 可金陵城里的那些人,太心急了。 钱匀的铁索横江,不仅没能锁住他。 反而將他最后一丝对大明的归属感,彻底斩断。 也好。 朱桂望著北方,眼神平静。 从今往后,大明是大明,大夏是大夏。 同属华夏文明,却是两个互不统属的独立国家。 父皇还在,他不会主动挑起战爭。 而大明那孱弱的水师,也根本不可能跨过茫茫大海来攻打他。 更何况,父皇也未必想打。 或许在父皇看来,他这个儿子在海外开疆拓土,总好过留在中原,跟自己的皇孙爭权夺利。 大明有禁海令,两国之间的官方往来,恐怕会就此断绝。 这正合他意,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如今庞大的疆域,將这套全新的国家体系,彻底稳固下来。 就在朱桂思索著未来的时候,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低声道:“陛下,陈义公公回来了。” “陈义?” 朱桂愣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 这是他离开大寧府前,派去金陵给父皇送信的那个太监。 算算时间,他应该早就到了金陵,怎么会突然跑回上京来? “让他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消瘦的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见到朱桂,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奴婢陈义,叩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义一边磕头,一边高呼。 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和毫不掩饰的諂媚。 朱桂看著他这副模样,眉头微皱:“起来说话。朕派你去金陵送信,你为何会在此处?” “陛下!奴婢有罪!” 陈义抬起头,脸上满是惊恐:“奴婢……奴婢不敢去金陵了!求陛下开恩,收留奴婢,奴婢愿为陛下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说著,他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印。 朱桂心中有些不解,但更多的是不以为意。 他准备在新朝推行女官制度,彻底取代宫中的太监。 这陈义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收留与否,都无所谓。 “你且说来听听,为何不敢去金令?” 陈义见朱桂没有立刻发怒,心中稍安。 连忙將自己的经歷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他拿著朱元璋的口諭,一路急行。 可他走的慢,等他抵达长江口时,朱桂的舰队早已离开,关於琼王殿下被浙江都指挥使逼退,转而北上辽东的消息,却传得沸沸扬扬。 陈义当时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夹在藩王和朝廷的爭斗中,简直就是螻蚁。 他不敢再往金陵去,生怕被东宫的人抓住了,当成琼王的同党给处置了。 也不敢回北方去找燕王,只能在沿海的港口躲藏起来。 也就是在躲藏的这段时间,他听到了越来越多关於琼王在南洋的传闻。 那些往来於南北的商人,將南洋描述成了一个遍地黄金的人间天堂。 说琼王的船队比山还高,说琼王手下的兵將个个如狼似虎,说琼王在南洋的疆域,比大明一个省还要大。 陈义是个聪明人,他越听越心惊,也越听越明白。 琼王殿下这不是被逼退,这是龙归大海,要自立为王了! 第123章 大夏新启之际 陈义在当时就当机立断了属於,散尽了身上所有的钱財,买通了一艘南下的商船,一路漂洋过海,终於赶到了上京。 而他一到这里,看到这座雄伟的都城,看到那些前来朝拜的各国国王。 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陛下,奴婢想明白了。” 陈义跪在地上,语气无比诚恳:“金陵城的天,快要变了。奴婢这点微末道行,回去就是死路一条。只有跟著陛下,才有活路!奴婢在宫里待了二十年,宫里的规矩,人情世故,奴婢都懂。求陛下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能把宫里伺候得妥妥帖帖!” 朱桂听完,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太监,居然有这份眼光和决断。 他原本是打算让吴慧和蓝霞儿身边的侍女们,暂时管理宫中事务。 等以后女官体系成熟了,再慢慢接管。 但现在看来,陈义的出现,或许能省去他不少麻烦。 后宫的管理,看似是小事,实则极为繁琐。 衣食住行,迎来送往,规矩礼仪,哪一样都不能出错。 尤其是即將到来的登基大典。 更是需要一个懂规矩的老人来操持。 吴慧和蓝霞儿毕竟年轻,又没有在宫中生活的经验,让她们来管,只会让她们劳心劳力。 “你倒是机灵。” 朱桂淡淡的说道。 陈义心中一喜,知道有门,连忙道:“奴婢谢陛下夸奖!奴婢愿为陛下效死!” “效死就不必了。” 朱桂看著他,缓缓说道:“朕可以收留你,也可以將这王宫內务,尽数交给你来打理。但是,你要记住一件事。” “奴婢谨记!请陛下示下!” “你,將是这宫中,最后一个太监。” 朱桂的语气不容置疑:“朕的大夏,以后宫中事务,將由女官执掌。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在此之前,你要替朕,把这套女官的规矩和体系,建立起来。你,做得来吗?” 陈义愣住了。 他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然要废除传承了上千年的太监製度。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但隨即,一股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最后一个太监,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著,只要他做得好,他就是未来几十年里,大夏皇宫內,最有权势的內官! 是所有女官名义上的老师和管理者! 这份权柄,比在大明皇宫里当个总管太监,还要大得多! “奴婢……奴婢做得来!奴婢一定为陛下將此事办好,绝不辜负陛下天恩!” 陈义激动得再次重重叩首。 朱桂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一个意外归来的人,解决了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朱桂的心情不错,他回到王宫,心念一动。 调出了系统地图。 地图上,代表他势力的绿色,已经將整个南洋群岛染透。 在北方,倭国石见地区,以及辽东广寧港,是两个深入北方的绿色据点。 而在西南方向,原本属於安南的版图,大部分也已经变成了象徵著统治的深绿色。 只有靠近大明广西的一小块区域,还残留著白色。 地图上標註著信息:安南国主陈氏余孽,逃入大明境內,受广西布政使司庇护。梁国公蓝玉,以追剿叛逆为名,陈兵边境,未果。 朱桂看到这里,不禁笑了笑。 蓝玉这个傢伙,还是老样子。 找不到藉口,就自己创造藉口。 果然,地图上的信息很快更新:梁国公蓝玉,以安南国主勾结暹罗,意图反叛为由,已於半月前,率军三万,西征暹罗。 暹罗,就是后世的泰国。 朱桂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看来,自己登基之后,收到的第一份贺礼,就是蓝玉攻灭暹罗的捷报了。 也好,大夏的版图,越大越好。 他的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望向了窗外。 中南半岛,暹罗。 闷热的雨林里,湿气仿佛凝成了实质,黏在每一个士兵的皮肤和鎧甲上。 林间瘴气瀰漫,毒虫蛇蚁无处不在。 即使是百战老兵,在这种环境下行军也感到极不適应。 蓝玉骑在马上,烦躁的挥手扇开眼前一只不知名的飞虫。 他身上的甲冑早已被汗水浸透,但他毫不在意。 自从离开安南故地,挥师西进。 这已经是他进入暹罗境內的第十天。 “梁国公,前方探马回报,发现暹罗军主力,约有两万余人,正在前方五里的一处谷地布防。” 一名亲兵策马赶来,大声稟报。 “主力?” 蓝玉冷笑一声,吐了口唾沫,“两万土鸡瓦狗,也敢称主力?” 他征战一生,什么样的大阵仗没见过。 当年捕鱼儿海一战,他率领十万大军,对阵北元主力,谈笑间便令其灰飞烟灭。 区区一个南蛮小国,他根本没放在眼里。 “传令下去,全军就地休整,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准备接战。” 一个时辰后,大夏军队开出丛林。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士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前方开阔的谷地中,暹罗军队已经摆开了阵势。 而在他们阵前,一排近百头战象,如同一座座移动的小山,缓缓踱步。 每一头战象都披著厚重的皮甲,象背上建有小小的塔楼。 里面坐著手持长弓和標枪的士兵。 象牙上套著锋利的金属尖刺,在阳光下闪著寒光。 “象兵……” 蓝玉身边的副將,脸色有些凝重:“国公,末將曾听闻,这暹罗象兵在南番诸国中最为悍勇,衝锋起来,寻常步卒阵列根本无法抵挡。” 蓝玉眯起了眼睛,打量著那些庞然大物。 他確实感受到了战象带来的压迫感。 但他脸上的表情,更多的却是猎人看到猎物时的兴奋。 “无法抵挡?” 蓝玉嘴角一笑:“那是他们没遇到老子。” 他转头喝道:“传令!长矛手上前,结三层枪阵!神机营在后,给老子把所有火銃都架起来!告诉他们,別他娘的给老子省火药,对准那些大畜生的眼睛和腿打!” 隨著蓝玉一声令下,大夏军阵迅速变动。 数千名手持五米长矛的士兵,迈著整齐的步伐上前。 迅速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钢铁丛林。 一排排闪著寒光的矛尖,斜斜地指向前方,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巨大刺蝟。 在他们身后,神机营的士兵將一门门碗口粗的火炮和数百支火銃对准了暹罗军阵。 “呜—” 对面的暹罗军阵中,响起了悠长而怪异的號角声。 “咚!咚!咚!” 沉重的鼓点响起,那近百头战象仿佛受到了刺激,开始加速。 朝著大夏的军阵发起了衝锋。 大地在它们的脚下剧烈震颤,带起漫天烟尘,声势骇人。 暹罗的將领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步兵能抵挡住象群的正面衝击。 这些来自北方的士兵,很快就会被踩成肉泥。 “放!” 就在战象衝进百步之內时,蓝玉冷酷的声音响起。 “轰!轰!轰!” 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黑色的炮弹拖著烟雾,呼啸著砸进了象群之中。 伴隨著火炮的轰鸣。 是数百支火銃齐射时发出的密集爆响。 悽厉的象鸣声瞬间响彻了整个战场。 冲在最前面的几头战象,身上爆开一团团血雾,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更多的战象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疼痛所惊嚇。 它们那看似庞大的身躯,在火器面前,显得脆弱不堪。 尤其是那些被铅弹击中眼睛和柔软腹部的战象。 更是彻底陷入了疯狂。 它们不再听从象背上士兵的指挥,调转方向,朝著自己人的军阵猛衝过去。 暹罗军的阵型瞬间大乱。 士兵们惊恐地躲避著发疯的战象,自相践踏,哭喊声一片。 “枪阵,前进!” 蓝玉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杀!” 数千名长矛兵齐声怒吼,迈著坚定的步伐,迎著那些衝散的战象和溃败的暹罗士兵。 缓缓压了上去。 一头受伤的战象红著眼睛冲了过来。 它巨大的长牙足以轻易挑飞数名士兵。 然而,迎接它的,是数十根同时刺出的冰冷长矛。 锋利的三棱矛尖轻易地刺穿了它厚实的皮肤,深深扎进了它的血肉之中。 战象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 庞大的身躯无力地跪倒,鲜血从数十个伤口中喷涌而出。 这一幕,成为了压垮暹罗军队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引以为傲的象兵,在敌人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跑啊!魔鬼!他们是魔鬼!”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暹罗士兵扔下武器,转身就跑。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 蓝玉骑在马上,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甚至没有下令追击。 “打扫战场,收拢俘虏。” 他对著身边的副將说道,语气平淡:“传令全军,加快速度,老子要在大夏新启之际,把暹罗国王的脑袋,送到上京!” 战局的顺利,让蓝玉欣喜若狂。 在他看来,整个中南半岛,已是囊中之物。 第124章 要哭,要闹,要说自己无比忠心,无比悽惨! 暹罗王都,素可泰。 王宫之內,乱作一团。 国王兰甘亨面色惨白地坐在王座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下方的大臣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像是死了爹娘一样。 “败了……全败了…” 一名大臣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们的象兵,我们最强大的象兵,一个照面就被打垮了…天要亡我暹罗啊!” 恐慌的气氛笼罩著整个大殿。 他们赖以对抗强敌的最后屏障,被如此轻易地击碎。 这让他们彻底丧失了所有抵抗的勇气。 “父王!”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王子乐泰站了出来,他脸上满是悲愤和不甘:“父王,我们还没输!我们还有军队,我们可以在城中和他们打巷战!” “可以退入山林和他们周旋!只要我们还在抵抗,国家就还有希望!” “住口!” 兰甘亨猛的一拍王座的扶手,厉声喝道:“抵抗?拿什么抵抗?你没听到前线的报告吗?那些明军的火器,能发出雷霆一样的声音,能喷出吞噬一切的火焰!” “你这是要让所有人都去送死!” “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坐在这里等死吗?”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s??.???隨时看 】 乐泰不服地质问道。 兰甘亨喘著粗气,他环视著下方惊恐的臣子,知道指望他们是没用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地运转。 抵抗是死路一条。 投降? 他不知道那些明军將领是什么脾气,万一是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投降也是死。 唯一的生路,似乎只有一条。 “传我的命令……” 兰甘亨的声音嘶哑:“所有军队,立刻化整为零,退入森林,不要和明军正面交战。另外,立刻准备国书和厚礼,朕……朕要亲自北上,去大明的京城,向大明皇帝请罪!” 他觉得,这一定是个误会。 或许是边境的某个將领,为了军功,擅自发动的战爭。 只要他能见到大明皇帝,卑躬屈膝。 献上足够的財富,或许就能保住自己的王位和性命。 “父王,您不能去!那太危险了!” 乐泰急道。 “闭嘴!” 兰甘亨已经打定了主意。 然而,他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 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就跌跌撞撞地衝进了大殿。 “大王!不好了!明……明军……他们已经打过来了!离王都不到三十里了!” 三十里?怎么会这么快! 他所有的侥倖和盘算,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去金陵请罪? 等他走到半路,自己的王都早就变成一片焦土了。 兰甘亨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极度的恐惧让他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耻的决定。 “走!快走!” 他从王座上跳了起来:“立刻收拾金银细软,带上所有王室成员,我们……我们直接逃!逃进大明境內去!”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国家,什么臣民了。 他只想活下去。 只要逃进大明境內,那些明军將领,总不敢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上。 追杀一个邻国的国王吧? 国王的命令,让整个王宫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大臣们,侍卫们,宫女们,各自奔逃。 兰甘亨在几个忠心护卫的簇拥下,带著他的家人和一小队亲信,从王宫的后门狼狈地逃了出去! 头也不回地朝著北方的边境狂奔而去。 国王的逃亡,让整个暹罗的抵抗体系瞬间崩溃。 驻守在各地的军队和城池,听闻王都失陷,国王出逃。 纷纷选择了开城投降。 蓝玉的军队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长驱直入。 当蓝玉兵临素可泰城下时,迎接他的,是敞开的城门和跪在城门口。 瑟瑟发抖的暹罗留守官员。 蓝玉骑在马上,看著这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宏伟王城,意气风发。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骄傲。 “告诉上京!告诉陛下!暹罗已灭!” 他对著身后的传令官吼道:“老子不止要献上一个暹罗!老子要把这整个中南半岛,都打下来,作为献给陛下登基的第一份贺礼!” 十天之后,在千里之外的大明云南边境。 一行数十人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队伍,正艰难地跋涉在山林之中。 为首的,正是暹罗国王兰甘亨。 他们终於逃出了暹罗的国境。 踏上了大明的土地。 然而,没有一个人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他们看著这片陌生的土地,看著远处隱约可见的明军边境哨卡,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他们逃出了一头饿狼的血盆大口。 却又一头撞进了猛虎的老家。 未来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父王,我们真的要去找明人吗?” 王子乐泰扶著气喘吁吁的父亲,脸上满是疑虑:“攻打我们的,就是明国的藩王。我们现在去找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名侥倖跟出来的大臣也附和道:“是啊,大王。明国人恐怕信不过。不如我们转向西边,去天竺,向德里汗国求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糊涂!” 兰甘亨一把推开儿子,靠著一棵大树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面色蜡黄:“去天竺?德里的那些傢伙,不过是一群贪婪的豺狼,他们只会趁机吞掉我们的残兵,抢走我们的財宝,绝不会为了我们去得罪一个强大的明国亲王。”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汗水浸透的绢帛,递给乐泰:“这是南越国主陈氏派人送来的密信,你看看。” 乐泰疑惑地展开绢帛,上面用汉字歪歪扭扭地写著几行字。 大意是说,此次率军入侵的明將蓝玉,是奉了琼王朱桂的私令,並非大明皇帝的旨意。 那琼王朱桂在南洋拥兵自重,早已不听金陵號令,此次出兵,是意图吞併南番诸国,自立为王。 信的末尾,是陈氏泣血恳求,希望与暹罗联手,一同前往大明京城。 向大明皇帝告发琼王谋反的罪行,以求復国。 “父王,这……” 乐泰看罢,大惊失生:“这琼王,竟敢谋反?” “是不是谋反,朕不知道。但朕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兰甘亨的眼中透出一股赌徒般的疯狂:“你以为我们还能逃到哪里去?那琼王的舰队封锁了整个南海,他的陆军像砍瓜切菜一样灭了我们的象兵。” “他的目標是整个中南半岛,我们逃到真腊,逃到占城,都只是换个地方等死而已。” “唯一的生路,就是去金陵!去向大明皇帝告状!” 兰甘亨的声音压低:“只有大明皇帝,才能制服他自己的儿子。我们要让大明皇帝知道,他的儿子在外面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在败坏他天朝上国的声誉!只要皇帝降罪,那琼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乖乖把吃下去的土地吐出来!” 他看著周围惊魂未定的臣子和家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不是去投降,是去告御状!是去帮大明皇帝清理门户!” “这样,我们才有希望拿回我们的国家。” 乐泰终於明白了父亲的意图,他重重点头:“父王英明。那天竺人,確实靠不住。” “记住…” 兰甘亨抓住儿子的肩膀,郑重叮嘱道:“见到明国官员,一定要和南越的陈氏口径一致。要哭,要闹,要將自己说得无比忠心,无比悽惨!” “更要夸大那琼王的实力,说他在南洋有百万大军,有数千艘战船,说他富可敌国,野心勃勃,马上就要威胁到大明本土了。” “只有把他们说怕了,他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 眾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称是。 求生的欲望让他们迅速达成了共识。 几日后,这支队伍终於走出了茫茫大山。 进入了大明广西布政使司的境內。 与此同时,在他们前方百里之外的另一条官道上。 南越国主陈焜和他那早已退位的上皇父亲。 正被一队明军士卒护送著。 迎面遇上了一支旌旗招展的大军。 为首的將领,正是世袭罔替的黔国公,西平侯沐春。 沐春骑在马上,看著远处那两个穿著异国服饰,却满脸惶恐的国主,眉头紧锁。 他的弟弟沐昂策马从前方赶回,神色凝重地稟报导:“大哥,问清楚了。他们自称是安南国主和上皇,带著国主印璽,前来求见。” 沐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著。 他镇守西南多年,深知此地局势复杂,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大事。 “他们说…” 沐昂压低了声音,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是琼王殿下,派梁国公蓝玉,以他们袭杀入境汉民为藉口,率大军攻占了整个安南故地。” “琼王?蓝玉?” 沐春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两个名字,分量太重了。 一个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一个是功高盖世的开国名將。 “大哥,还有更惊人的。”沐昂的脸色更加难看,“据那陈氏说,蓝玉的军队在占了安南之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转头就向西,杀进了暹罗。算算日子,这会儿……怕是连暹罗都已经被拿下了。” 沐春心中巨震。 他想起了数月前从金陵传来的一个消息。 据说琼王朱桂奉旨回京,船队行至长江口,却不知为何,与浙江都司起了衝突,最后竟抗旨不归,转头北上了。 当时他还以为是谣言,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 一个抗旨不归的亲王,一个手握重兵的大將。 如今在南边大肆攻城掠地…… 这三件事连在一起,一个可怕的词不受控制地从沐春脑中冒了出来。 谋反! 第125章 他根本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啊! 沐家世代镇守云南,是大明皇帝最信任的藩篱。 可如今,这道藩篱之外,突然出现了一头比任何敌人都可怕的猛虎。 这头猛虎,还是皇帝的亲儿子! 沐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该怎么办? 上报朝廷?万一这是皇帝默许的呢? 他一个外姓藩臣,去告发一个亲王,那不是找死吗? 到时候皇帝为了皇室顏面,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 可如果不上报,万一琼王真的反了,那他沐春就是失察之罪,甚至是同谋之罪,沐家几代人积攒的功勋和荣耀,將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全家都要落得个抄家灭族的下场。 前进是万丈深渊,后退是刀山火海。 沐春只觉得手脚冰凉,冷汗浸湿了內甲。 “大哥?大哥?” 沐昂看著沐春变幻不定的脸色,焦急的喊了两声。 沐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沐英的儿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绝不能自乱阵脚。 “沐昂…” 他沉声下令:“你立刻带一队精骑,沿著那陈氏逃来的路线去搜寻。如果我所料不差,暹罗国主应该也逃进我们境內了。务必找到他,把他带来见我!” “是!” 沐昂领命而去。 “来人……” 沐春又对亲卫道:“去请安南国主和上皇过来,本侯要亲自见他们。” 片刻之后,陈日焜和他的父亲被带到了沐春面前。 两人一见到沐春身上那代表著大明顶级公侯的麒麟补服。 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黔国公!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陈抱著沐春的马腿,哭得涕泪横流:“我安南陈氏,对大明忠心耿耿,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不敢有丝毫懈怠啊!” “可那朱桂,狼子野心,他嫉妒我安南富庶,竟捏造罪名,说我们袭杀汉人,派那杀神蓝玉,夺了我们的江山,杀了我们的臣民!国公啊,我安南数百万生灵,如今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求国公上奏天听,请大明皇帝陛下,为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藩属,討回一个公道啊!” 陈氏父子哭得情真意切,將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心耿耿却惨遭奸人迫害的形象。 沐春翻身下马,扶起二人,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信了七分。 他太了解蓝玉了,那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杀神,除了太祖皇帝,谁也管不住。 如今他跟著朱桂,做出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 正当他安抚陈氏父子时,沐昂带著一队骑兵飞奔而回。 在他身后,跟著的正是形容枯槁的兰甘亨一行人。 兰甘亨一见到陈日焜,两人对视一眼,隨即像是找到了组织。 抱著一起又是一阵痛哭。 等沐春问起情由,兰甘亨的说法与陈氏如出一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蓝玉的军队是如何用火器摧毁了他的象兵。 是如何残忍地屠杀他的子民。 最后,他也像陈氏一样,跪在地上,恳求沐春向大明皇帝稟报。 严惩逆王朱桂。 两个邻国的国主,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却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沐春心中的最后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这几个哭哭啼啼的亡国之君,只觉得天旋地转。 事情,比他想像的还要严重。 他根本处理不了这种事情啊! 这一刻,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两个亡国之君,一个安南陈氏,一个暹罗兰甘亨,此刻正跪在他的面前,哭得撕心裂肺。 藩王朱桂,国公蓝玉。 一个是大明圣上的亲儿子,一个是开国第一等的杀神。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在南边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转眼之间就灭了两个国家。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边境衝突,这是在开疆拓土,更是在挖大明的墙角。 沐春原本是奉了朝廷敕令,准备找个由头敲打一下日渐不安分的安南陈氏,將这片土地彻底纳入大明版图。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就有人替他把活儿干了。 而且干得这么彻底,这么不留后路。 现在,安南和暹罗的烂摊子,连同这两个烫手的国主,全都砸在了他的手里。 他该怎么办? 將实情八百里加急上奏朝廷?控告琼王朱桂擅开边衅,图谋不轨? 沐春不敢。 他沐家世代镇守云南,靠的是什么? 是父王沐英留下来的忠心和圣上的恩宠。 他一个外姓藩臣,去告发一个手握重兵、圣眷正浓的亲王,这是嫌命长了。 万一此事背后有圣上的默许,他这封奏摺递上去,就是一封催命符。 皇帝为了皇室的顏面,第一个要灭口的就是他沐春。 可若是不报,將此事压下来,就地遣散这两个亡国之君? 他更不敢。 藩王灭国之事,动静如此之大,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旦將来事发,他沐春就是欺君罔上,知情不报的大罪。 甚至可能被扣上一个与琼王同谋的帽子。到那时,沐家三代人浴血奋战积攒下来的功业和荣耀,都会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抄家灭族,就在眼前。 前进是刀山,后退是火海,他被死死地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大哥!大哥!” 弟弟沐昂的声音將他从惊惧中唤醒。 沐春看著弟弟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那两个还在哭嚎的国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沐英的儿子,是执掌大明西南军政的封疆大吏,他不能乱。 “沐昂。” 沐春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已经恢復了镇定。 “大哥,你说。” “你立刻点齐三千精骑,不要走官道,从西边绕路,给我去一趟暹罗,再去安南故地。” 沐昂一愣:“大哥,现在去那里做什么?蓝玉那个疯子就在那边,万一撞上……” “就是要你去看看,蓝玉到底在那边做什么,琼王朱桂又到底想干什么。” 沐春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们灭了两个国,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光。你去找到当地的汉商,找到那些没死的土人,给钱,收买,用尽一切办法,给我问清楚,琼王到底有没有称王建制,他的军队到底有多少,他的船队又在哪里!” “记住,千万不能暴露身份,你此去,就当是去做生意的商队。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內,必须回来。” “死……也要把消息传回来。” 沐昂看著兄长凝重的脸色,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大哥放心,我明白!” 沐昂重重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去点兵。 “老三!” 沐春又喊过另一个弟弟沐昭:“你即刻返回昆明,坐镇大营,没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看好我们的粮草和家底。” “是,大哥!” 兄弟二人领命而去,沐春这才鬆了一口气。 他看著眼前这两个价值连城的“人证”。 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走到陈氏和兰甘亨面前,亲自將他们扶起,一脸沉痛地说道:“两位国主请起,你们放心,此事体大,本侯绝不敢隱瞒。” “只是你们所言之事,太过骇人听闻,本侯需要派人核实一二,免得到时候在圣上面前说错了话,反而害了你们。” 陈氏和兰甘亨连连点头,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沐春,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沐春便以此为藉口,在边境的军寨中停留了整整十天。 这十天,他好吃好喝地供著这两位国王。 每日里好言安抚,实则是在为沐昂的秘密行动爭取时间。 十天后,他估摸著沐昂已经深入暹罗境內,这才慢悠悠地带著陈,兰二人,以及他们那几十个残存的隨从,踏上了前往金陵的官道。 这一路,他故意放慢了行程。 从云南到金陵,数千里之遥,快马加鞭也需半月,他却打算走上两个月。 时间,现在对他来说,是最宝贵的东西。 出发的当天夜里,沐春在油灯下,亲自研墨,写下了一封奏报。 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主观臆断。 只是將安南国主和暹罗国主的原话,一字不差地誊抄了上去。 奏报的结尾,他只写道:“臣沐春於边境遇安南、暹罗二国之主,其言辞恳切,泣血陈情,所诉之事,关乎国体,臣不敢擅专。” “现已护送二人启程,不日將抵京城,请圣上亲断。” 写完之后,他反覆读了三遍,確认其中没有任何把柄。 这才用蜡封好,交给了心腹亲卫。 “加急,送往金陵,不得有误!” “遵命!” …… 七天后,金陵,紫禁城。 金陵寒意已深。 御园中的梅却开得正好,暗香浮动。 朱元璋穿著一身明黄色的常服,正背著手,站在一株盛开的红梅树下,考校著身边的皇太孙朱允炆。 “允炆,咱问你,为君者,何为本?” 朱允炆恭敬地答道:“回皇爷爷,孙儿以为,为君之本,在仁。行仁政,爱百姓,则天下归心,江山永固。” “仁?” 朱元璋回过头,苍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咱当年领著一帮淮西兄弟,把蒙古人赶回草原,靠的是仁吗?” “咱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靠的又是仁吗?” “孙儿……” 朱允炆一时语塞。 “记住,为君者,本在察。察人心,察时势,察利弊。” 朱元璋指了指那株梅:“这,好看,但它耐得住寒。却不如雪松。咱老朱家的江山,不能当这梅。要做,就要做那能顶风冒雪的松柏!” 他拍了拍朱允炆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你的性子像你爹,仁厚,这是好事。但光有仁厚,坐不稳这江山。” “你那些叔叔,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得多长个心眼。” 朱允炆正要点头称是,一名內侍太监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手中高举著一卷用黄綾包裹的奏报。 “陛下,云南急报!” 第126章 拒不奉詔,又当如何 朱元璋眉头一皱,从內侍手中接过奏报。看到上面“黔国公沐春”的字样,他神色稍缓。 沐家的孩子,他信得过。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火漆,展开奏报,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御园里很安静,只有寒风吹过梅枝头的簌簌声。 朱允炆站在一旁,看著皇爷爷的表情。 他看到皇爷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慢慢变得凝重,然后,是难以置信。 最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因为极度的震惊变得有些微微扭曲。 “混帐……混帐东西!” 朱元璋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份奏报被他捏得不成样子。 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了两个字。 “十三……” 朱允炆心中猛地一咯噔。 十三?十三叔朱桂? 他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朱元璋:“皇爷爷,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朱元璋没有回答,只是將手中的奏报猛地塞到他怀里,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 朱允炆被皇爷爷的眼神嚇得心惊胆战,他连忙低头看那份奏报。 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和朱元璋一样惨白。 “藩王朱桂,召起大军,攻灭安南、暹罗二国……二国之主,泣血陈情,言殿下於南洋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怎么会这样? 朱允炆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听从齐泰,黄子澄的建议,默许钱匀铁索横江,逼退十三叔的船队。 当时,他只觉得是出了一口恶气,让这些拥兵自重的藩王叔叔们知道,谁才是大明未来的主人。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被逼退的十三叔,没有回自己的封地。 反而掉头去了南洋,还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攻灭两国! 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在建立一个国中之国! 他这是要造反啊! “皇爷爷”朱允炆的声音都在发颤,“这一定是沐春弄错了,十三叔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 朱元璋一把夺回奏报,猛的撕得粉碎。 雪白的纸片在寒风中四散飘飞,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 “咱的儿子,咱知道!一个比一个能耐,一个比一个心野!” 朱元璋喘著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咱让他去琼州,是让他给咱看好南边的门!不是让他去外面给咱另立一个山头!” 他来回踱著步。 愤怒,震惊,失望,还有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奏报上说,蓝玉的军队轻易就摧毁了暹罗引以为傲的象兵。 奏报上说,朱桂在南洋,富可敌国,船坚炮利。 朱元璋忽然停下脚步,他看著朱允炆,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件事情,允炆脱不了干係。 若不是金陵城里有人逼得太紧,十三那性子,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但他现在不能说,更不能罚。 “传旨!”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此事,在沐春和那两个国王到京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违者,株连九族!” 他想將这件天大的丑闻,暂时压下来。 然而,他低估了这件事的衝击力。 黔国公沐春护送安南,暹罗两国国王,千里赴京,向大明皇帝“鸣冤告状”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短短三天之內,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从宫中传到了朝堂。 又从朝堂传到了金陵城的街头巷尾。 一时间,整个京城,人心惶惶。 琼王殿下在南洋造反了! 这个消息,比当年三大案带来的震动还要巨大。 那可是皇帝的亲儿子! 一时间,流言四起,有的说琼王已经坐拥百万大军,马上就要从海路打回金陵。 有的说燕王朱棣也已经起兵响应,南北夹击,大明危在旦夕。 金陵城內的米价,一夜之间,暴涨三成。 街头巷尾的茶馆酒肆,窃窃私语从未停歇。 米价一日三涨,稍有家底的人家都开始囤积粮食,仿佛兵祸就在眼前。 朝堂之上,气氛更是凝重如铁。 文武百官们每日上朝,都觉得脚下踩的不是金砖,而是炮烙。 他们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这位殿下,上有父皇恩宠,下有富庶封地,既无太子逼迫,也无兄弟构陷,他有什么理由要反? 他远在万里之外的南洋,天高皇帝远,过得比谁都逍遥自在,为何要冒这天下之大不韙,行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举? 百官想不明白,只能將一切归咎於琼王天性凉薄,野心过甚。 於是,一本本请求严惩逆藩的奏摺,雪片般飞向紫禁城。 然而,这些奏摺都如同石沉大海,那位高坐於龙椅之上的洪武皇帝,既不批覆,也不发怒,只是每日照常上朝,考校皇太孙的功课,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皇帝越是平静,百官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这潭水,太深了。 就在金陵城里的各种流言蜚语即將达到顶峰时。 奉詔护送安南、暹罗二国国主入京的西平侯沐春,终於抵达了京城。 只是,在进入京城的前一天,沐春在驛馆中。 等到了一个他最想见,也最怕见的人。 他的弟弟,沐昂。 沐昂一身风尘,甲冑上还带著南方雨林的湿气,他冲入兄长的房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道:“大哥,都查清楚了!” 沐春屏退左右,亲自为弟弟倒了一杯热茶,沉声道:“说。” “十三殿下他已经拿下了整个安南和暹罗。” “蓝玉的大军势如破竹,確切消息,暹罗的象兵在一个时辰內就被火器打得全军覆没。” “如今,蓝玉的前锋已经杀入了占城国境,怕是整个中南半岛,都要改姓朱了。” 沐春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蓝玉的本事,他清楚得很。 “还有呢?” 沐春问道:“最关键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沐昂咽了口唾沫,凑到沐春耳边:“大哥,我收买了一个从上京港回来的汉商,那人说琼王殿下正在筹备建国大典。” “哐当!” 沐春手中的茶杯失手滑落,在地上摔碎。 建国称帝! 自立为王,要和大明分庭抗礼! 沐春呆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说话。 …… 奉天殿。 大朝议。 朱元璋身穿龙袍,端坐於九龙宝座之上。 皇太孙朱允炆侍立在侧,面色有些苍白,眼神中满是紧张。 大殿之下,文武百官分列两旁,鸦雀无声。 在御阶之下,正中跪著两个身穿异国服饰的男人。 正是安南国主和暹罗国主。 隨著太监一声悠长的唱喏,这两个亡国之君仿佛得到了信號,同时匍匐在地,用带著浓重口音的汉语,哭天抢地地哀嚎起来。 “陛下!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啊!您要为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藩属做主啊!” “我安南陈氏,世世代代尊奉大明为宗主,不敢有丝毫二心。可那朱桂,狼子野心,残暴不仁,他捏造罪名,派那杀神蓝玉,夺我江山,杀我臣民,如今我安南故地,已是人间炼狱啊!” “陛下!我暹罗国祚百年,从未得罪天朝,却遭此横祸。” “蓝玉的军队用妖火妖雷,毁我象兵,屠我城池,我暹罗数百万子民,正翘首以盼,等著天朝王师去解救他们啊!” 两人哭得声泪俱下,將自己塑造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 把朱桂和蓝玉描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鬼。 这番表演,瞬间点燃了整个朝堂。 兵部尚书第一个出列,义愤填膺地奏道:“陛下!琼王朱桂,擅开边衅,侵占藩属,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若不严惩,何以彰显天朝国威?何以安抚四方藩国之心?臣请陛下,立刻暂停北伐筹备,调集大军,南下征討逆王,以正国法!” “臣附议!”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淮直也站了出来,声如洪钟:“亲王谋逆,乃动摇国本之大事!其罪当诛!若不迅速扑灭,恐天下藩王效仿,届时四海之內,烽烟四起,悔之晚矣!” “请陛下出兵討逆!” “请陛下严惩国贼!” 一时间,群情激奋,大殿之內,请求出兵的奏请声此起彼伏。 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是维护大明尊严。 更是剷除一个巨大威胁的最好时机。 然而,龙椅上的朱元璋却置若罔闻。 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越过下方激动的群臣,落在了身边的皇太孙身上。 “允炆,你说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朱元璋的声音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储君的身上。 朱允炆显然没有料到皇爷爷会在这时考校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出列,躬身答道:“回皇爷爷,孙儿以为,十三叔此举,虽有开疆拓土之功,却失了大国之体,损了皇室之德。” 他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我大明乃天朝上国,当以仁信立於天下。十三叔不宣而战,侵夺藩属,已是不义。” “若朝廷坐视不理,天下藩国將如何看待我大明?” “故,孙儿以为,当立刻下旨,召十三叔回京,当面申飭,令其归还安南、暹罗两国土地,並严惩其麾下主將蓝玉,以儆效尤。” “如此,方能保全我大明的上国体面,亦能让十三叔迷途知返。”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充满了儒家仁政的理想色彩,不少文官都暗暗点头,觉得皇太孙的处置,既保全了皇家的顏面,又彰显了大国的气度。 朱元璋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淡淡地反问了一句:“若他拒不奉詔,又当如何?” 第127章 什么叫陛下此言差矣! 奉天殿,落针可闻。 朱允炆顿时语塞。 他设想了所有的礼法和道义,却唯独没有想过最坏的可能。 如果朱桂连皇帝的圣旨都敢抗。 那他之前所说的一切,都將变成一个笑话。 他这个做侄子的,也只是受了爷爷萌荫,才敢有如此底气说出这番话。 若是十三叔连皇爷爷的话都不听了,他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可是...十三叔!他....” 看著孙儿那张涨红了脸却说不出话的样子,朱元璋的眼神里的失望神色更浓。 “你在你十三叔那里,还没资格!” 他不再看朱允炆,目光转向了跪在殿下的沐春。 “沐春,你护送他们一路前来,辛苦了。依你之见呢?” 沐春心中一惊,连忙叩首道:“回陛下,臣乃外臣,不敢妄议皇室家事。琼王殿下乃天潢贵胄,此事如何处置,全凭陛下一言而决。臣万死不敢多言,只听陛下圣断。”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將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哼。” 朱元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你倒是学了你爹沐英那套滑头的本事。” 沐春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皇帝最后的决断。 就在这时,朱元璋的话锋突然一转,凌厉的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安南国主。 “陈日焜,咱问你,洪武二十八年五月初三,在镇南关外,你安南边民,为何要无故袭杀我大明入境採买药材的汉商一行数十人?” 此言一出,陈日焜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猛的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著龙椅上的朱元璋。 脸色瞬间惨白! 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发生在偏远的边境。 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事后也早已將知情者灭口。 大明皇帝远在万里之外的金陵,怎么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连日期,人数都分毫不差! “怎么,不说话了?” 朱元璋的声音拔高,带著一股杀气:“听咱手上的探卫说,那数十个个大明百姓的脑袋,如今还掛在你安南的边境哨卡上当军功炫耀,你当咱是瞎子,是聋子吗!” “陛下!陛下饶命啊!臣……臣有罪!臣该死!” 陈日焜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他光想著求援,却忘记了这件“小事”。 此刻的他,再也顾不上扮演什么受害者。 只是疯狂的磕头。 额头撞在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朝堂上的局势,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惊天逆转。 刚刚还义愤填膺,准备为“忠心藩属”出头的文武百官们,此刻全都傻了眼。 他们呆呆的看著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安南国主。 又看了看龙椅上那位深不可测的皇帝,脑子里一片混乱。 难道说,不是琼王无故寻衅,而是这安南人,先动的手? 那么,琼王出兵,到底是谋反,还是……奉了密旨?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磕头如捣蒜的安南国主身上。 陈日焜的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剩下求生本能,嘴里语无伦次的哀嚎著:“陛下饶命!臣是一时糊涂!是臣手下的將领擅作主张,臣真的不知情啊!” “不知情?” “你安南陈氏,自前元时起,便窃据我汉唐故土交趾,数百年间,时降时叛,反覆无常。咱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欲多造杀孽,这才將你列为不征之国,允你称臣纳贡。” “可你是怎么回报咱的?” 朱元璋缓缓站起身,龙袍上的五爪金龙仿佛活了过来,俯瞰著殿下眾人。 “你不仅袭杀我大明商旅,还將他们的头颅悬於关隘,以此为功!你暗中联络占城、真腊,意图侵占我广西边境,你当咱手下的锦衣卫探都是吃乾饭的吗?” 他们这才惊恐的发现,这位年近古稀的开国皇帝,那双看似浑浊的眼睛,其实洞察著天下的一切。 没有什么能瞒得过他。 陈日焜彻底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直侍立在侧的皇太孙朱允炆,眼看局面如此,心中不忍。 他深受儒家思想薰陶,认为天朝上国当有容人之量,以德服人方是王道。 他上前一步,躬身奏道:“皇爷爷,孙儿以为,安南国主虽有大过,但罪不及国。既然他已认罪,不如降下恩旨,令其严惩肇事之將领,並割地赔款,以示惩戒。如此,既能彰显我大明宽仁之德,又能让四方蛮夷知晓天威,岂不两全?” 朱允炆的声音清朗,充满了理想主义的色彩。 他觉得自己的提议合情合理,既惩罚了罪人,又保全了大国的体面。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感到一股如山般的压力当头罩下。 朱元璋猛的转过头,死死的盯著他,那眼神里没有讚许,只有浓浓的失望。 “宽,仁?体,面?” 朱元璋一字一句地的反问。 这一番反问,让朱允炆浑身一颤。 “允炆,咱问你,你姓什么?” “孙儿……姓朱。” “你是谁的孙子?” “是皇爷爷您的孙子。” “那你將来要做什么?” “继承大统,为……为大明之君。” “好!” 朱元璋猛的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声巨响。 整个大殿都为之一震。 “既然知道自己是大明天子,为何说出如此妇人之仁的话!咱的仁慈,是对咱大明的百姓,不是对这些餵不熟的白眼狼!” 他指著瘫在地上的陈日焜,厉声喝道:“他杀咱子民的时候,跟你讲宽仁了吗?他覬覦咱大明江山的时候,跟你讲体面了吗?” “咱立下十五不征之国的祖训,不是告诉你们,咱怕了谁!而是告诉你们,那些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不值得咱大明的將士去流血牺牲!可祖训的根本,是他们要懂得敬畏!是他们不能越过那条线!” “人若犯我,我必杀之!国若犯我,我必灭之!这才是咱老朱家立国的根本!你连这个都忘了?” 朱元璋的胸口剧烈起伏著,他看著自己这个最钟爱的孙子,眼神里满是痛心疾首:“你读的那些圣贤书,是让你明事理! 不是让你变成一个任人欺负的软骨头! 今天他敢杀咱商人,明天他就敢屠咱一个边城! 到那时候,你再跟他讲仁义道德,有用吗?” 朱允炆被骂的面红耳赤,冷汗涔涔而下,他从未见过皇爷爷发这么大的火。 那些话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脸上。 让他无地自容。 “孙儿……孙儿知错了。” “你不知!” 朱元璋打断了他:“你只知道书本上的道理,却不知道这人心之险恶,远超你的想像!你把他们当人看,他们却把你当成一块肥肉!” 说罢,他不再理会朱允炆,转而对著殿下的侍卫下达了命令。 “来人!將这安南使团一行,尽数给咱拿下,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陈日焜等人发出悽厉的惨叫。 但如狼似虎的殿前武士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机会,直接上前堵住嘴,像拖死狗一样將他们拖出了奉天殿。 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官员都低著头,不敢去看龙椅上那位帝王。 他们终於明白,朱桂在南洋所做的一切,或许……並非谋逆。 跪在另一侧的暹罗国主兰甘亨,早已嚇得魂不附体。 他眼睁睁看著安南国主的下场。 只觉得裤襠一热,一股骚臭味瀰漫开来。 他旁边的王子乐泰,更是面如金纸,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移到了他们父子身上。 “你,是暹罗的国王?” 皇帝的声音恢復了平静,但这种平静,比之前的雷霆之怒更让人恐惧。 兰甘亨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向前挪了几步,重重叩首:“罪……罪臣兰甘亨,叩见天朝大皇帝陛下!” “暹罗……”朱元璋拖长了语调,仿佛在回忆著什么:“咱的祖训里,暹罗也是不征之国。咱大明与你暹罗,素无往来,也无宗藩之名。你今日跑到咱的金鑾殿上,哭哭啼啼,又是为何?” 这话看似平淡,却像一把刀子,直接捅向了兰甘亨的要害。 没有宗藩关係,意味著大明完全可以不理会他的死活。 兰甘亨的脑子在这一刻飞速运转! “陛下!陛下此言差矣!” 只是这话刚一出来,一旁的文官当场就听不下去了!! 什么叫陛下此言差矣! 这话是一个小国国主能在天朝大殿之上堂而皇之的讲出来吗? 黄淮刚想出面申斥,便被朱元璋的手势稳了下来。 朱元璋眯起眼睛:“哦?咱哪里说差了,你且说说看?” 暹罗国王一听有戏,连忙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语气无比恳切:“我暹罗虽地处偏远,但自古便沐浴华夏之光辉!汉时,我先祖便遣使朝贡;唐时,我等更是以能习汉家文字为荣!我暹罗子民,心中早已视华夏为父母之邦!” “如今大明承天命,为华夏正朔,驱除元韃,再造乾坤,乃是真正的天朝上国!我暹罗,岂有不归附之理?臣此次前来,並非告状,而是来归顺的!我暹罗上下,愿生生世世,永为大明藩属,为陛下看守南疆!” 第128章 那孩子,到底怎么想的? 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將自己摆在了低贱的姿態。 他身后的暹罗大臣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跟著叩首,高呼“愿为大明藩属”。 朱元璋看著他们,脸上露出冷笑。 他知道,这都是被蓝玉的火炮嚇出来的。 不过,既然对方如此上道,他也不介意顺水推舟。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兰甘亨更是拋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 “为表我暹罗归附之心,臣……臣恳请陛下,派遣天兵,驻扎我暹罗都城素可泰!凡我暹罗之钱粮、港口,皆由天朝调遣!如此,方能震慑宵小,让我暹罗永沐皇恩!” 他这是想用大明的军队,来保住自己的王位。 朱元璋闻言,却摇了摇头。 “驻军就不必了。”他淡淡地说道:“咱大明的兵,是用来开疆拓土的,不是给別人看家护院的。” 兰甘亨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然而,朱元璋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闻天籟。 “不过,你既有此心,咱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朱元璋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奉天殿的殿顶,望向了遥远的南方。 “你暹罗北部,与我大明云南接壤,山高林密,多有匪患。从今日起,便划归我大明云南布政使司管辖吧。由我大明派兵清剿,设城驻守,也好保你暹罗南方安寧。” 什么? 兰甘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是割让一片没什么產出的北方山区,就能换来大明的庇护? 这……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落得和陈日焜一样的下场,甚至整个国家都被吞併,没想到最后只是割让了一块无关紧要的土地。 他哪里知道,朱元璋看中的,根本不是那片土地本身。 而是彻底打通从云南南下中南半岛的陆路通道。 有了这条通道,大明的势力便可以源源不断地向南渗透。 蓝玉在前面打,他在后面收,这才是帝王的阳谋。 “臣……臣遵旨!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浩荡!” 兰甘亨激动的语无伦次,拼命的磕头,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 处理完这两国之事,朝堂上的气氛稍稍缓和。 百官们都以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心中正盘算著该如何揣摩圣意,重写奏章。 然而,朱元璋却再次开口,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肝胆俱裂的话。 “诸位爱卿。” “朕意已决,要亲自去一趟西南。” 轰! 整个朝堂,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炸雷,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万万不可啊!” 以吏部尚书詹徽为首的文官集团,第一个跪了下来。 “陛下乃万金之躯,系天下安危於一身,岂能亲赴险境?西南之地,瘴气瀰漫,道路崎嶇,此行太过凶险!” “皇爷爷!” 朱允炆也急了,他顾不上之前的训斥,跪行到御前,拉著朱元璋的龙袍,哭著劝道:“皇爷爷年事已高,怎能如此劳顿?十三叔之事,自有朝廷大军可以处置,何须您亲自前往?求皇爷爷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 满朝文武,乌压压地跪倒了一片。 他们是真的怕了。 皇帝若是在京城,他们还有主心骨。 可若皇帝亲赴前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早逝,皇太孙年幼,到时候诸王並起,天下必將大乱。 朱元璋看著跪在自己脚下的孙子和臣子,心里一暖。 但决心却未动摇分毫。 他轻轻推开朱允炆的手:“咱的儿子,得咱这个当老子的,亲自去教训。” “咱的江山,出了事,也得咱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 他环视著眾人,缓缓说道:“咱这一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刀山火海都闯过来了,还怕走几步山路吗?” “此事,不必再议。” 他一锤定音,断绝了所有人的念想。 “传朕旨意,自即日起,由皇太孙监国,朝中一应事务,由內阁辅之。 凡军国大事,八百里加急送至朕前。” “平西侯沐春!” “臣在!” 一直沉默不语的沐春,心中巨震,连忙出列。 “你即刻返回军中,整顿兵马,隨朕出发。” “遵旨!” “还有你。” 朱元璋的目光又落在了兰甘亨身上:“你也跟著,正好让咱看看,你暹罗的山水,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好。” 兰甘亨哪敢说个不字,只能连连叩首称是,心中却叫苦不叠。 ...... 几天后。 金陵城外,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骑兵护卫著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西南方向行去。 朱元璋没有乘坐他那奢华的龙輦,只是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 他此去,名为训子,实为巡边。 他要去亲眼看看,他那个十三子,到底在南洋,给他打下了一个怎样的天下。 他更要去看看,他为朱家辛苦打下的江山,根基。 是否还如他想像中那般稳固。 凛冽的寒风中,大明的帝王,开始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 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远行。 洪武二十九年的最后一天,似乎比往年要冷得多。 皇帝朱元璋决定亲赴西南的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入金陵这座池塘。 因此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演变成了滔天巨浪。 整个大明朝堂都为之震动。 万金之躯的皇帝,要离开京城,亲赴数千里之外的蛮荒边陲,这在大明开国以来,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这意味著,琼王朱桂在南洋搞出的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必须由帝王亲手处理的地步。 一时间,京城內外人心浮动,各种猜测甚囂尘上。 在官员和百姓看来,这是皇帝对逆子忍无可忍,要御驾亲征,平定叛乱。 而在那些心思更深沉的人眼中。 此事却透著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 金陵城外,通往西南的官道上。 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护卫著车驾,顶著寒风缓缓前行。 一辆普通的马车里。 车厢內烧著炭盆,很暖和。 但朱元璋却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往外冒。 他掀开车帘的一角,回头望去。 金陵巍峨的城墙已在视线中变得模糊。 朱元璋知道,皇太孙允炆此刻就站在城楼上,目送著他。 那个孩子,仁厚,孝顺,像他的父亲朱標。 却也像他父亲一样,缺了些杀伐决断的狠劲。 在奉天殿上,当著满朝文武,自己將允炆骂得狗血淋头。 那既是训斥,也是在演戏。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对安南的背信弃义有多愤怒,对皇太孙的“妇人之仁”有多不满。 他要用这种方式,为老十三在南边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最合理的藉口。 袭杀大明商旅,悬首示眾。 这等奇耻大辱,若是不灭其国,他朱元璋的脸面何在? 大明的国威何在? 所以,老十三打得对! 但他不能公开这么说。 他是天下宗主,要维持天朝上国的体面。 所以,自己必须摆出问罪的姿態。 至於真相到底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老十三朱桂的性子,他这个当爹的最了解。 那孩子从小就跟他那几个哥哥不一样,不爱读圣贤书,偏爱看些杂学,脑子里总有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几年之前,朱桂殿上言辞激烈,再三请封到穷山恶水的琼州,让自己有些拉不下脸。 自己的本意是让他吃点苦头,磨磨性子。 当时,他嘴上虽说是兵械,钱粮一点不给,但实际上也在背后偷偷准备了。 谁能想到,那臭小子直接跑了! 而从那之后。 这小子就像是蛟龙入了海。 不但一点东西没要,更是短短几年,竟在南洋折腾出这么大一片家业。 灭安南,吞暹罗。 这等功绩,就算是开国那会儿的徐达、常遇春,也未必能办得如此乾脆利落。 说不高兴,是假的。 哪个当爹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有出息? 可这份出息,太大了。 大到了让他这个皇帝都感到心惊的地步。 建国称帝? 沐春的奏报里没写,但朱元璋不用想也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老十三除了称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他真的要反吗? 自己不愿意相信。 朱元璋觉得,是金陵城里那些人,把老十三逼得太紧了。 钱匀的铁索横江,名为执法,实为羞辱。 这背后若是没有允炆和他身边那几个酸儒的默许。 他朱元璋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 他知道允炆想做什么,无非是效仿汉景帝削藩。 可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汉景帝那块料,他那些叔叔们,又岂是吴楚七国可比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孙子要保,儿子,他也捨不得杀。 所以,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他要亲眼看看,老十三在南边,到底建立了一个什么样的国度。他要当面问问那个儿子,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事,他信不过任何人。 就连沐英的儿子沐春,他也不完全放心。 沐家忠於的是大明,是姓朱的皇帝。 可万一他朱元璋百年之后,允炆下旨要沐春去討伐朱桂,沐春是听还是不听? 他此行,名为问罪,实为摸底。 更是为了给老十三留一条后路。 只要老十三没有蠢到公然打出反明的旗號。 那一切就都还有的谈。 大不了,就当是默认了他在海外另立一国。 总好过父子相残,让天下人看笑话。 车队旁,沐春骑在马上,神色肃穆,他时而回头看看皇帝的车驾,心中五味杂陈。 沐春想不透,这位心思深如渊海的帝王。 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而跟在队伍最后面,坐在另一辆囚车里的暹罗国王兰甘亨,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就在朱元璋的车驾一路南下之时,数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也正从金陵送往北方的各大军镇! 第129章 四起? 山西,太原府。 晋王朱棡的王府之內,寒气逼人。 这位素以“刚烈”著称的亲王,此刻正站在一张北方堪舆图前,手里捏著那份来自京城的密报! “父皇亲征?征討老十三?” 朱棡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就凭老十三在南洋那几条破船,几万兵马,也配让父皇亲自走一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身后站著一名都指挥使闻言,小心翼翼地进言道:“王爷,此事恐怕不假。京中传言,琼王殿下已经攻灭安南、暹罗两国,拥兵数十万,在南洋自立为王,陛下此去,正是为了平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朱棡猛的回过头。 眼神锋利的落在他身上。 “自立为王?” 朱棡的语气森然,“他有这个胆子吗?” 那名都指挥使被他看得浑身一颤,还想再说些什么。 朱棡却已经懒得听了。 他只是对著门口的侍卫淡淡的瞥了一眼。 立刻有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冲了进来,一左一右架住那名都指挥使,用破布堵住他的嘴,就往外拖。 “王爷!王爷饶命!末將……唔唔……” 都指挥使的挣扎和哀求,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外。 朱棡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地图,目光在太原、大同、宣府一线来回移动。 他当然不信老十三有胆子造反。 在他看来,朱桂不过是运气好,在南洋那种蛮荒之地捡了些便宜。 真要论实力,论兵马,论在朝中的根基,他朱桂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父皇此行,名为南征,恐怕是另有深意。 或许是想藉此机会,敲打敲打他们这些手握重兵的儿子。 朱棡的手指,重重的按在地图上太原府的位置。 这里,才是大明的北方屏障,是他朱棡经营了二十年的根基所在。 他手下有大明最精锐的骑兵,有无数能征善战的將领。 他才是父皇之后,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 只可惜,父皇立了那个乳臭未乾的朱允炆。 朱棡的眼中满是阴鷙。 他知道,只要父皇这棵参天大树一日不倒,他们这些所谓的藩王,就永远只是枝干,翻不了天。 老十三在南边闹得再欢,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真正的棋局,在北方,在中原。 而开局的那一天,要等到父皇驾崩之后。 他需要等。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平府,燕王朱棣的府邸。 书房內,气氛同样凝重。 朱棣看著手中一模一样的密报,眉头紧锁,久久不语。 他不像朱棡那般狂傲,他深知,父皇的每一个举动,都必有深意。 亲征,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爹,这事是真的?十三叔他真的反了?” 他的次子朱高煦站在一旁,脸上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神情。 在他看来,天下大乱,才是英雄用武之时。 朱棣抬起眼,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混帐话!什么叫反了?” 朱高煦被看得一缩脖子,有些不服气地嘟囔道:“他都在外面建国称帝了,还不叫反?” “那叫攻伐不臣,开疆拓土!” 朱棣的语气不容置疑,:安南背信弃义,袭杀我大明子民在先,十三弟出兵討伐,乃是天经地义!至於建国,南洋之地,本就非我大明版图,乃是化外之地。十三弟在那里教化蛮夷,传播我华夏天声,此乃功绩,何罪之有?” 朱高煦听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同样一件事,从他爹嘴里说出来,就完全变了个味道。 朱棣看著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心中暗嘆一口气。 他这个儿子,勇则勇矣,就是脑子太直,不懂得政治的弯弯绕绕。 他將手中的密报扔进炭盆,看著火苗將其吞噬,才缓缓说道:“记住,以后在外面,不许再提谋反二字。此事,与我们无关!” “是,爹,孩儿记住了。” 朱高煦连忙应道。 朱棣点了点头,不再理会这件事。 他知道,老十三的棋盘在南边,而他的棋盘,在北边。 “不说他了。” 朱棣话锋一转,“高丽那边,如何了?” 一提到正事,朱高煦的神情也严肃起来。 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稟报导:“爹,都按您的吩咐办妥了。高丽国主李成桂废长立幼,立了幼子李芳硕为世子,引得他第五子李芳远极为不满。我们的人已经和李芳远搭上了线。” “哦?他怎么说?” “李芳远说,只要我们燕王府能助他夺取世子之位,他日后登上王位,愿將高丽北境的义州、定州等十二座城池,尽数献给我大明!”朱高煦的语气中透著兴奋。 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功劳。 然而,朱棣听完,却只是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十二座城池?他的眼光,也就这么点了。” “爹,这还小吗?那可是十二座城啊!” 朱高煦不解地问道。 朱棣站起身,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在高丽的版图上轻轻划过。 “高煦,你要记住。做大事,眼光要放长远。土地,是死的。人,才是活的。” 他转头看著儿子,细细教导:“我们若是派兵帮他,一来,会惊动父皇,落下一个『藩王干政』的口实;二来,就算拿下了那十二座城,我们也要派兵驻守,耗费钱粮,还得面对高丽人的敌视。这是下策。” “那……爹的意思是?” “我们不派一兵一卒。” 朱棣的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传信给李芳远,告诉他,他想做高丽的王,我支持他。他缺兵器,我给他兵器。他缺粮草,我给他粮草。他缺钱,我给他钱。” “至於那十二座城池,告诉他,我不要。” “啊?” 朱高煦彻底懵了:“爹,您这是……图什么啊?” “图的,是一个永远对我们感恩戴德,永远听我们话的高丽王。” 朱棣的眼神深邃:“我们给他雪中送炭的情分,远比那十二座冷冰冰的城池要值钱得多。我们给了他王位,他日后就得看我们的脸色行事。整个高丽,都会成为我们燕王府在北方的臂助。这,才是上策。” “一座无形的城,远比十二座有形的城,要坚固得多。” 朱高煦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亲。 他这才明白,自己和父亲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孩儿……明白了。” …… 数日后,高丽,开京。 李芳远的府邸內,他看著手中来自北平的密信,激动得浑身发抖。 信上的內容,让他欣喜若狂。 燕王朱棣不仅答应支援他兵甲、粮草,甚至拒绝了他许诺的十二座城池,只说希望两国永结盟好。 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魄! “燕王,真乃当世之雄主!” 李芳远將信纸紧紧攥在手心,眼中满是野心。 有了燕王这个强大的后盾,他再无后顾之忧。 他看向窗外王宫的方向,眼神变的坚定。 父王,既然您不仁,就休怪孩儿不义了。 这高丽的王位,我李芳远,要定了! …… 琼王朱桂於南洋灭国自立的消息,如同一场横扫大明疆域的凛冽寒风,吹进了每一座王府的高墙之內。 北境,大寧。 滴水成冰的季节,寧王朱权刚刚结束对女真部落的一场清剿,甲冑上凝结的冰霜尚未化尽。 他站在帅帐內,火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寒气。 手中的密报已经被他反覆看了数遍。 “十三哥……好大的手笔。” 朱权將密报扔进火盆,看著纸张在火焰中捲曲,变黑,化为灰烬。 他麾下的將士,是大明最精锐的步骑军团之一,常年与蒙古和女真人廝杀,战力强悍。 他自认论兵马之精,谋略之深,远在那个偏居一隅的哥哥之上。 自己手上兵甲五万!骑兵两万! 更有朵顏三卫,以及战车五千! 对於他这个十三哥的兵甲之利,他只在自己四哥的口中得知过,真实之见也就是在几个月前十三哥给四哥送粮草的时候。 但那点兵,他自信要比这个四哥强不少。 而且一身的富商派头。 可朱桂做的事,却让他都感到心惊。 时机,似乎来了。 这天下? 朱权刚起了苗头,就被自己打断了。 他又觉得,时机,还远未成熟。 父皇还活著。 那座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山,依然稳固。 朱权抬眼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千里风雪,看到金陵的紫禁城。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动的时候。 晋王三哥狂傲自大,燕王四哥深沉內敛,他们都在等。 自己,也只能等。 与朱权的隱忍不同,京城的风,因为皇帝的离开,已经开始变了味道。 东宫,文华殿。 皇太孙朱允炆坐在御座上,看著下方侃侃而谈的兵部尚书齐泰和太常寺卿黄子澄,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皇爷爷走了,临行前虽然將他训斥了一通,但也將监国之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是信任,更是考验。 他要向皇爷爷,向天下人证明。 他朱允炆,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 “殿下,陛下此行西南,名为问罪,实则已是默认了琼王开疆拓土之功。” 齐泰躬身进言,神情恳切:“但国不可有二主,藩王之权过重,终是祸根。趁此良机,正当整肃朝纲,削其羽翼,以固根本。” 黄子澄紧跟著说道:“齐大人所言极是。燕王在北平私自练兵,晋王在太原私开铁矿,楚王,寧王等,皆有不法之举。” “若不加以遏制,將来必成大患。” “臣以为,可先从各藩王府的护卫和商队入手,颁下新令,削减其护卫数量,严查其商贸往来,断其財路,收其兵权。” “此乃温水煮蛙之计,待他们察觉,已是无力回天。” 第130章 老皇帝的棋局? 朱允炆听得连连点头。 这正是他想做的。 他那些拥兵自重的叔叔们,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 皇爷爷在时,尚能压制。 若將来自己登基,他们岂能心服? “好!” 朱允炆一拍桌案,脸上带著少年人特有的急切和兴奋:“就依二位先生之言。立刻擬旨,通传天下各藩王,就说为筹备北伐,需各地藩王贡献財力,严控铁器、马匹等军资流出。另,命都察院派出御史,巡查各藩王封地,凡有不法,一律严办!” 他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果断,既有了充足的理由,又能打击叔叔们的气焰。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几道看似合情合理的旨意,在那些久经沙场的藩王眼中,无异於公开的宣战。 …… 而此时,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此刻正不紧不慢地走在前往云南的官道上。 车队行进的速度很慢,沐春骑马跟在旁边,心中焦急,却不敢催促。 他看著躺椅上那个闭目养神的老人,只觉得高深莫测。 “沐春。” 朱元璋忽然开口,眼睛並未睁开。 “臣在。” 沐春连忙催马靠近。 “你爹当年,跟著咱打天下,从没叫过一声苦。你说,咱这几个儿子,哪个最像他?” 沐春心中一凛,这个问题他不敢回答。 说谁像,就是说谁有开国之功,有不臣之心。 他只能垂首道:“陛下诸位龙子,皆是人中龙凤,臣不敢妄议。” “哼,滑头。” 朱元璋睁开了眼:“咱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能耐,一个比一个心大。老四在北平,跟高丽眉来眼去;老三在太原,把山西当成了他自己的家。现在,连这个孝顺他最多的老十三,都在外头给咱弄出个国家来了。” 沐春听得冷汗直流,这些话。 他一个字都不敢接。 “咱把允炆那孩子骂了一顿,你觉得咱骂得对不对?” 朱元璋又问。 “陛下……教训皇孙,乃是天伦,臣不敢……” “对,也不对。” 朱元璋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咱骂他,是因为他太软,太天真。咱老朱家的江山,是靠刀把子打下来的,不是靠仁义道德说出来的。” “他不懂。咱不骂他,天下人怎么看?朝廷怎么看?他们只会觉得,咱的孙子,连自家的叔叔都管不住,將来怎么管天下?” “咱这一走,金陵城里,那几个酸儒肯定要怂恿允炆做些什么。” “也好,就让他去做。咱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能把他那些叔叔们收拾服帖了。” 朱元璋的语气很平淡。 “这也是咱给他的最后一堂课。这堂课要是学不会,那这江山,交到他手里,咱死都闭不上眼。” 沐春终於明白了。 皇帝此行,根本不是来发怒问罪的。 他是在给皇太孙创造一个独立主政的机会,也是在给朱桂的行为,做一个最终的裁定。 同时,也要看看各位藩王的反应! 秦王,晋王,燕王,寧王,楚王,辽王,庆王,肃王,周王,楚王,看他们各个是否会同朱桂一般,野心渐起!!!! 而他们这些人,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 半个多月后,皇帝的车驾终於进入了广西境內,湿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北方的乾冷截然不同。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暹罗故地,大將蓝玉正站在一座刚刚被他攻占的城池之上。 城下,是黑压压一片跪著的降兵。 占城国王自知不是对手,没等蓝玉的大军开到,就带著所有大臣,一路小跑地出城投降,將国璽和地图恭恭敬敬地献了上来。 至此,除了西边的真腊和更远的一些小邦,整个中南半岛的东部和中部,已经尽数落入朱桂的掌控之中。 一名副將兴奋地稟报导:“国公,占城已降,我军是否稍作休整,再图西进?” 蓝玉却一把夺过那份占城的地图,隨手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更大的堪舆图... 这张图,是琼王殿下亲手绘製,比大明朝廷的任何一份地图都要精准详尽。 上面不仅有中南半岛,更有西边的天竺诸国。 甚至遥远的波斯和更西边的地方。 他的目光,越过了暹罗,越过了真腊,落在了地图上一个巨大的半岛上。 “天竺……” 蓝玉的手指在那片土地上重重地划过,眼中满是兴奋:“听说那里的德里汗国,也是蒙古人建的?” 一提到蒙古人,蓝玉浑身就是说不出的有劲! “当年捕鱼儿海,咱没杀过癮。这次,正好去会会他们。” “国公,这殿下並未下令征伐天竺啊。” 副將有些迟疑:“而且我军深入数千里,补给线拉得太长,將士们也已疲惫。” “殿下没下令,咱就不能打了?” 蓝玉冷哼一声:“殿下要的是开疆拓土,打下天竺,难道不是功劳?至於疲惫,打胜仗就是最好的休整!”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三日,三日后,留一万人驻守占城,主力隨我西进!先派一队探马,去西北方向探路,给咱把去天竺的路摸清楚了!” 蓝玉的將令,无人敢违抗。 这支已经战无不胜的军队,就像一头尝到了血腥味的猛虎,短暂的喘息之后,便將目光投向了更肥美的猎物。 …… 上京,琼王府。 巨大的沙盘占据了议政殿的中心。 其上山川河流,城池关隘,无不精细入微。 朱桂负手立於沙盘前,目光沉静。 沙盘之上,代表著他新建国度的绿色小旗,已经插满了整个安南、暹罗和占城的疆域。这片广袤的土地,如今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大夏。 而在大夏的北方,代表著大明疆土的白色区域依旧广阔无垠。 白色与绿色,此刻涇渭分明,却又犬牙交错,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至少在开战之前,它们是事实上的盟友。 朱桂知道,维繫这种平衡的关键,就在於即將到来的那场会面。 “殿下,从广西传回的消息,皇上的仪仗已经进入广西布政使司境內,正朝著镇南关方向而来。平西侯沐春亲自护驾,隨行兵马约五千人。” 一名属官恭敬地稟报。 朱桂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 父皇要和蓝玉见面了。 他那位父皇,一生多疑,从不轻信奏报。 不亲眼看一看,他是绝不会放心的。 朱桂对此並不担忧,反而隱隱有些期待。 他很想知道,当父皇亲眼看到蓝玉麾下那支用新式火器武装起来的虎狼之师,看到这片被彻底征服的土地上正在建立起一个全新的秩序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对自己手中的力量有绝对的信心。 蓝玉手握数十万精兵,战无不胜,足以在南方任何一片土地上站稳脚跟。 更重要的是,蓝玉是他的人,这支军队效忠的是他这位大夏之主,而非大明皇帝。 只要他不下令,哪怕父皇亲临,蓝玉也绝不敢对明军动一刀一枪。 同样,若是父皇想动蓝玉。 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带来的那些兵马够不够看。 局面,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甚至已经为父皇准备好了一份足以让天下人都无话可说的大礼。 他的目光从沙盘上代表父皇仪仗的黄色小旗上移开,转向了西北方向。 在那里,代表著蓝玉大军的红色小旗,已经越过了占城的国境线,箭头直指一个名为东吁的国家。 …… 湿热的季风吹过丛林。 蓝玉骑在马上,用马鞭指著前方连绵的群山。 在他的身后,是绵延数里的行军队列,黑色的甲冑在南洋的烈日下泛著幽幽的冷光。 火銃兵的銃管擦得鋥亮。 炮兵推著沉重的野战炮,在临时开闢的道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殿下朱桂的命令,是让他拿下安南、暹罗与占城,整合中南半岛东部的力量。 可在他蓝玉看来,这仅仅是个开始。 殿下登基称帝,建立不世之功业。 他这个做臣子的,岂能只满足於这点功劳? 他要赶在殿下登基之前,將整个南部——这片地图上所有能看到的国度,全部踩在脚下,作为献给新君的最大贺礼。 “传令下去!前锋营即刻出发,给老子把东吁的边境哨卡拔了!告诉他们,咱大夏的军队来了!” 蓝玉的声音粗獷洪亮。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早已按捺不住的夏军將士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前锋部队如开闸的猛虎,朝著东吁国境內扑去。 这个位於暹罗西北方向的国家,还沉浸在邻国被灭的震惊之中,根本没料到灾祸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们的边防军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击溃。 夏军凭藉著火器的压倒性优势,势如破竹,长驱直入。 入夜,中军大帐。 几名高级將领围在地图前,神情兴奋地商討著作战计划。 “国公,东吁国兵马不过三万,战力远不如暹罗,且军心涣散。我军兵分三路,十日之內,必可兵临其都城城下!” 一名副將指著地图,信心满满地说道。 “十天?” 蓝玉冷哼一声,从帅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蒲扇般的大手猛是拍在地图上东吁都城的位置。 “太慢了!” 他环视著眾將:“老子只要七天!七天之內,我要在东吁的王宫里喝酒!” 第131章 老子亲自去会会他! 帅帐之內。 眾將闻言,皆是一愣。 七天拿下东吁,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意味著大军要日夜兼程,放弃休整,强行军连续作战。 “国公,这將士们连日征战,已是人困马乏,若再强行军,恐怕……” 一名將领迟疑著劝道。 “疲惫?” 蓝玉的眼睛一瞪:“打胜仗就是最好的休整!老子要是不能把整个中南半岛送过去当贺礼,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殿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具分量:“你们都给老子记住了,我们现在打的每一仗,都是在为大夏国开疆拓土,都是在为殿下的龙椅添砖加瓦!谁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掉链子,別怪老子的刀不认人!” 眾將心中一凛,再也不敢有任何异议,齐声喝道:“末將遵命!” 蓝玉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要下达具体的作战命令,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衝进大帐::“启稟国公!我军东北方向八十里外,发现一支大军正在向我军靠近,旌旗招展,绵延十里,人数至少在万人以上!” “什么?” 帐內眾將大惊失色。 这个节骨眼上,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大军? 蓝玉的瞳孔猛的一缩,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一把將传令兵拎了起来,沉声问道:“看清楚是什么旗號没有?” “看清了!” 传令兵哆哆嗦嗦地答道,“是大明的旗號!有『明』字大旗,还有黔国公沐家的『沐』字將旗!” 明军? 蓝玉鬆开了手,脸上露出轻蔑的冷笑。 他並不感到意外。 殿下早就在之前跟他说过,皇帝迟早会派人来。 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沐家的人。 “慌什么!” 他对著帐內那些脸色各异的將领呵斥道:“来的是自己人,又不是敌人!传令下去,全军停止向西推进,原地扎营收拢。” “老子倒要看看,沐家的小子带这么多人来,是想干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点齐我的一万亲兵,备马!老子亲自去会会他!” 一个时辰后,两支大军在一片开阔的河谷地带遥遥相望。 一边是蓝玉的军队,士兵个个眼神剽悍,身上带著一股刚从战场上杀出来的血腥味。 他们手中的火銃在阳光下闪著寒光。 数十门野战炮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前方。 阵列中飘扬著绣著金色“夏”字的军旗。 另一边,是壁垒森严的明军。 明黄色的龙旗和各式功勋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最显眼的,便是那面代表著黔国公府的“沐”字大旗。 蓝玉一马当先,立於阵前。 他看著对面那面熟悉的沐字大旗,轻轻笑了一声。 当年他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时候,沐英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蓝帅。 如今他儿子辈的。 竟敢在自己面前摆开这么大的阵仗。 他催马上前几步,运足了气,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河谷。 “对面的可是沐家的小子沐春?你爹见了咱都得礼让三分,你个乳臭未乾的娃娃,带这么点人就敢在咱面前摆阵?” “是想跟咱比划比划,还是想请咱喝酒啊?” 他的话语粗俗囂张,满是挑衅意味。 身后的夏军將士发出一阵鬨笑,气势上顿时压了对面一头。 对面的明军阵列中,骑在马上的沐春听到这话,气得脸色铁青,手已经握住了刀柄。 但他身边的老人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蓝玉以为对方会派人出来答话时。 对面的明军阵列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如同摩西分海一般,严整的步兵方阵从中间缓缓向两侧分开。 让出了一条通道。 这条通道的尽头,没有战马,没有將军,只有一辆造型奇特的四轮木椅。 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的枯瘦老人,正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他的身后,站著一脸肃穆的沐春。 正亲手推著轮椅,缓缓向前。 隨著轮椅的前进,整个明军阵列数千將士,唰的一声,齐齐单膝跪地。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 甲叶碰撞声匯成一片金属交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吶喊声,震得整个河谷都在嗡嗡作响。 蓝玉脸上的笑容稍稍有些凝固。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虽然苍老了许多,虽然满是皱纹,但那双眼睛,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化成灰他都认得。 是皇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蓝玉身后的將士,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后来才加入的,从未见过大明皇帝。 但那明黄色的衣袍和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诡异的死寂。 蓝玉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翻身下马,迈著稳健的步子,一步一步地朝著那个轮椅走去。 沐春停下了脚步。 蓝玉走到了距离轮椅只有五步之遥的地方,也停了下来。 他看著轮椅上那个面无表情的老人,那个曾经让他又敬又怕,一手將他提拔为大將军,也曾因他犯错而狠狠敲打过他的君主。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复杂的嘆息。 在两军数万双眼睛的注视下。 这位功高盖世、桀驁不驯的梁国公,大夏国的新任大將军,对著朱元璋,深深地弯下了腰,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標准的大礼。 “蓝玉,参见陛下。” 但是,他的双膝,却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弯曲。 他行了礼,却没有下跪。 河谷中,死一般的寂静。 风吹过,捲起地上的沙尘,拂过数万张静止的脸。 夏军的剽悍与明军的森严。 在此刻都化作了沉默的背景。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阵前那两个人身上。 一个坐在轮椅上,枯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却稳如泰山。 一个站得笔直,身形魁梧如铁塔。 朱元璋没有理会蓝玉那不曾弯曲的膝盖。 他不在乎。 在金陵奉天殿,蓝玉必须跪。 但在这里,在这片不属於大明的土地上,跪与不跪,已经没有意义。 他只是静静的看著蓝玉,那双浑浊的老眼,仿佛能看透人心。 眼前的蓝玉,变了。 第132章 陛下,人是会变的。 朱元璋记得很清楚,几年前的蓝玉是什么样子。 那是头桀驁不驯的猛虎,功高震主,囂张跋扈,眼中没有君臣,只有他自己。 他收义子,强占民女,私藏军械,桩桩件件都踩在朱元璋的底线上。 那时候,为了给储君铺路,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固,朱元璋是真的动了杀心。 一个不听话的將才,能力越强,威胁就越大。 可就在他准备动手的时候,老十三。 却以练兵的由头把蓝玉从他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当时他只当是默许了此事。 两年过去,允炆监国,北伐在即,朝中诸事繁杂! 他几乎已经忘了这头被放逐的猛虎。 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般光景。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蓝玉身上的那股狂傲之气还在,但不再是空洞的叫囂,而是沉淀了下来,化作了一种更加厚重的东西。 那是一种手握实权,开疆拓土之后,自然而然生出的底气。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靠著旧日功劳来彰显自己的国公。 这种变化,让朱元璋的好奇心,压过了他所有的预设。 “蓝玉。” 朱元璋终於开口:“咱的儿子,老十三,他是不是要反了?”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帝王心术,就是一句直接的问话。 这句话非常平静,但站在朱元璋身后的沐春,心却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的盯著蓝玉,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只要蓝玉的回答稍有不妥,他身后的明军就会立刻出动。 蓝玉没想到朱元璋会问得如此直接。 他抬起头,迎上朱元璋的目光,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 “陛下,人是会变的。” 蓝玉的声音低沉道:“臣也会变,殿下…也会变。”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说起了別的。 “臣跟著陛下打天下,见过徐帅的稳,常帅的猛。可臣说句大不敬的话,琼王殿下的雄才大略,是臣蓝玉这一辈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话一出,沐春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当著开国皇帝的面,说他的儿子比开国元帅们更厉害。 这不止是大不敬,简直是当面打脸。 朱元璋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说下去。” “陛下,您问殿下是不是要反了。” 蓝玉深吸一口气:“臣可以明確地告诉您,殿下没有反。他从未想过要带兵打回金陵,去抢大明的天下” 沐春闻言,心中稍稍鬆了口气。 但蓝玉的下一句话。 却让他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九霄云外。 “殿下不想造反,他只是想自立。” “自立”二字,在沐春的脑中炸响。 他难以置信地看著蓝玉! 这两个字,比“造反”更加诛心。 造反尚是臣子之举,是下对上。 而自立,是平起平坐,是將自己视作了与大明同等的存在! 彻彻底底的割裂! “大胆蓝玉!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沐春再也忍不住,厉声喝道。 蓝玉却连看都未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朱元璋的脸上,他想看清这位帝王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沐侯爷不必激动。” 蓝玉的语气很平静:“我说的,只是事实。殿下在南洋开创的基业,凭什么不能自立?” 他向前踏了一步,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陛下,您或许不信。如今殿下所立之国,国號大夏。论疆域,论兵马,论钱粮,已不亚於大明!” “一派胡言!” 沐春怒不可遏。 大明立国三十年,扫平群雄,北逐蒙元,是何等庞大的帝国。 朱桂区区一个藩王,到南洋不超十年,就算把整个南洋诸国都吞了,又怎能与大明相提並论?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一次,连朱元璋的眼神都变了。 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了一些动容。 他微微前倾身体,看向蓝玉。 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跡。 但他没有看到。 蓝玉的眼神坦荡狂热,那是一种发自內心的信服。 “不亚於大明?” 朱元璋一字一顿的反问。 “是。” 蓝玉斩钉截铁的回答:“陛下,您以为殿下这几年在做什么?您以为臣这两年,又是靠什么打下安南和暹罗的?”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神情各异的明军將士,最终又落回到朱元璋身上。 “臣数前奉殿下之命南下时,殿下早已肃清了南洋万里海疆!从东边的吕宋,到西边的满剌加,数以百计的海盗巨寇,尽数被殿下的水师剿灭或收编。整个南洋的航路,都牢牢掌控在殿下的手中。” “南洋诸国,要么被殿下打服,要么主动称臣纳贡。他们所有的香料、奇珍异果、矿產,都必须通过殿下的港口进行交易。” “这天下的財富,如江河入海一般,源源不断地匯入上京。” 蓝玉的话,砸在沐春的心上。 沐春脑中许多之前想不通的关节,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他终於明白,为什么琼王府能拿出那么惊人的钱粮来支撑蓝玉的大军。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琼州一地搜刮来的,心中还暗骂朱桂横徵暴敛。 现在他才明白,琼州只是一个幌子。 朱桂的財源,是整个南洋! 是那条被他垄断的海上黄金商路! 他掌控了航路,就等於掌控了所有沿岸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比直接占领他们的土地,要高明得多。 也来钱快得多。 他看著眼前的蓝玉,再想到那个远在数千里外的殿下。 感到了一股寒意。 那不是一个藩王,那是一个已经悄然崛起的海外帝王。 朱元璋沉默了。 他靠回到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著。 他原本的计划,是来这里展现天威,敲打一下这个儿子,然后再给他一个台阶下,让他名义上归还土地,实际上默认他的存在。 最后带著他回京,將这支强悍的军队收归朝廷,为北伐所用。 可现在,蓝玉的一番话。 將他所有的计划都打的粉碎。 自立。 不亚於大明。 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里反覆迴响。 他想发怒,想斥责蓝玉妖言惑眾。 可他心底的理智告诉他,蓝玉没有撒谎。 若非真有那样的底气。 蓝玉不敢在他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从小就不安分,总爱看些奇技淫巧之书,舞弄杂学的儿子,真的在海外,给他建了另外一个“大明”? 第133章 千古大事 朱元璋此行前来压服儿子的念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心。 他想去看一看。 又或者必须亲眼去看一看! 看看那个叫“上京”的都城,到底是什么样子。 看看他儿子的水师,是如何纵横万里海疆。 看看他儿子的国库里,到底堆了多少金山银山。 看看他朱元璋的儿子,建立的国度,究竟配不配得上“不亚於大明”这五个字。 许久之后,朱元璋睁开了眼睛。 他眼中的浑浊已经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锐利。 那是他年轻时才有的眼神。 他没有再看蓝玉,而是转向了身后的沐春。 101看书 看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全手打无错站 “沐春。” “臣在。” “传旨。” 朱元璋的声音平静:“大军改道,不必去镇南关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南方。 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丛林。 “去上京。” “咱要亲眼去看看,咱这个好儿子,到底给咱打下了个什么样的天下。” …… 河谷中,朱元璋“去上京”三个字在所有明军將领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陛下!万万不可!” 沐春第一个反应过来,在轮椅前跪地说道:“陛下,那上京是朱……是琼王的反叛大营!蓝玉所言,处处透著诡异,他分明是想將您誆骗过去!此去无异於龙入虎口,万一有个闪失,臣等万死莫赎啊!” 他身后的弟弟沐昂也跟著跪了下来:“是啊陛下!琼王殿下既已存了自立之心,那便是叛逆!” “您乃万金之躯,系大明江山社稷於一身,怎能亲身赴险?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比一个焦急。 蓝玉刚才那番不亚於大明的言论,已经彻底坐实了他们心中最坏的猜想。 朱桂已经不是那个需要父皇庇护的藩王了。 皇帝亲自跑到蓄意谋反的叛军大营,这简直是疯了! “请陛下收回成命!” 后方明军阵列中,凡是能听到前方动静的將校,也都跟著跪了一片,声浪匯聚在一起,充满了恳切与惊惧。 蓝玉站在一旁,脸上並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沉默看著朱元璋如何应对。 朱元璋的目光从沐春,沐昂焦急的脸上扫过。 最后又落回到蓝玉的脸上。 他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你们怕什么?” “怕他朱桂把咱这个当爹的给绑了,还是怕他直接一刀把咱砍了?”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远处的蓝玉,最后指向了遥远的南方! “他朱桂,是咱的儿子。咱身上的血,也流在他的身上。咱不信,他敢对咱这个老子动手。” 这番话,听在沐春耳中,只觉得是皇帝的意气用事。 父子相残,在皇家史书里还见得少吗? 可他看著朱元璋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任何劝说都是徒劳。 这位开国帝王一旦做了决定,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陛下……” 沐春还想再劝。 “不必多言。” 朱元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他转动目光,看向蓝玉:“蓝玉,你带路。咱倒要看看,你口中那个『不亚於大明』的夏国,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咱也要亲眼看看,咱的十三儿子,是不是真长了三头六臂,能耐到了这个地步。” 见皇帝主意已定,沐春心中涌起一股悲壮。 他直起身子,对著朱元璋重重一拜,沉声说道:“陛下既决意前往,臣愿誓死护卫陛下周全!刀山火海,臣为陛下先闯!” “臣也愿同往!” 沐昂亦是叩首。 蓝玉见状,这才哈哈一笑,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两位侯爷不必如此紧张。我家殿下,乃是当世人杰,胸怀天下,岂会做那等加害生父的齷齪事?陛下此行,非但无险,反而能亲眼见证一桩千古未有之大事!”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话说得神秘兮兮。 千古大事? 朱元璋的眉毛微微一挑。 他这一生,自认做的便是千古大事。 驱逐元韃,再造乾坤,恢復汉家江山。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大? 蓝玉的话,让他心中的好奇再添三分! “什么大事?” 朱元璋追问道。 蓝玉嘿嘿一笑,却不肯明说:“陛下去了便知。臣可以保证,此事若成,陛下之名,將与三皇五帝並列,为万世所传颂。” 蓝玉心中想的却是:陛下啊陛下,您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您將成为自古以来,第一位亲临儿子登基大典的在位皇帝。” “这等名场面,可不就是千古未有之大事? 朱元璋盯著蓝玉看了半晌,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心中的好奇越发浓烈。 他猛的一拍轮椅扶手,下达了命令。 “好!咱就信你一次!沐春,不必等了,即刻准备,这就出发!” “陛下,这……” 沐春没想到皇帝如此雷厉风行。 “你……” 朱元璋指向沐昂:“暂代南征大军统帅之职,率领大军,在此地驻扎,等我们回来。没有咱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更不许与夏军起任何衝突。” “臣,遵旨。” 沐昂心中百般不愿,却只能领命。 “咱此行,不必兴师动眾。” 朱元璋又道:“咱就坐这辆椅子,沐春你推著。再点上几十个最精锐的亲卫跟著就行。人多了,反而碍事。” 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轻装简行,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而不是皇帝的身份,去见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儿子。 命令一下,再无更改的余地。 当天下午,一支奇特的队伍便脱离了明军大营。 队伍的最前方,是蓝玉和他那近万亲兵。 队伍的中间,是一辆朴实无华的四轮木椅,朱元璋安坐其上,由沐春亲自推著。 周围,是几十名身穿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大內高手。 一个个眼神警惕,如临大敌。 车队行进在被夏军临时开闢出来的道路上。 朝著南方,朝著那个未知的上京而去。 走在路上,蓝玉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一眼被护卫在中间的朱元璋。 有一瞬间,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第134章 可是有强敌来犯? 行军途中。 念头在蓝玉脑中盘桓。 要不要,就在这荒山野岭,做了他? 只要朱元璋一死,大明必定內乱。 太子朱標早亡,皇太孙允炆懦弱,根本压不住燕王、晋王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 到时候,大明四分五裂,殿下便可趁机挥师北上,一统天下……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立刻掐灭了。 不行。 蓝玉摇了摇头。 殿下的目光,在更广阔的南方,在那片无垠的大海和大海尽头的土地上。 自己若是自作主张,坏了殿下的大事,那才是万死莫赎。 想通了这一点,蓝玉心中那丝杀意便烟消云散。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杀机浮现的那一刻,轮椅上的朱元璋,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那股一闪而逝的杀气,何等熟悉。 他这一辈子,就是在这种杀气里摸爬滚打出来的。 朱元璋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蓝玉动了心思。 但他不在乎。 他了解蓝玉,更自认为了解自己的儿子朱桂。 蓝玉是头猛虎,但朱桂是那个能给他套上韁绳的人。 只要朱桂不想他死,蓝玉就不敢动手。 所以,他稳如泰山,心中甚至没有泛起一点波澜,只是对接下来要看到的一切,更加期待了。 队伍一路南行,很快便进入了原先暹罗国的腹地。 越往南走,沐春心中的震惊就越是无以復加。 他原以为,刚刚经歷过战火的土地,必然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百姓流离失所。 可他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景象。 道路。 宽阔平坦的道路,用碎石和黄土夯实,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穿著夏国制服的士兵和民夫在维护路面,保证大军和商队的通行。 这等规模的驰道,在大明境內。 也只有通往京城和几个重要军镇的官道才能比擬。 城镇亦然。 他们路过几座被战火摧毁的城池,但城池的废墟旁,一座座崭新的城市正在拔地而起。 数不清的汉人百姓,说著南腔北调的口音,正热火朝天地劳作著。 烧砖,伐木,搭建屋舍。 这些人脸上没有丝毫被迫劳役的愁苦,反而洋溢著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沐春拦住一名正在喝水的工匠,问他是从何处而来。 那工匠抹了抹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操著一口浓重的山东口音说道:“俺是登州府的,家里地少,活不下去。听说琼王殿下…哦不,现在是陛下了,在南边招人,来这里不光管饭,干活还给发钱,分田地,俺就跟著同乡过来了。这位军爷,你是不知道,这里的地,那叫一个肥啊,水稻一年能种三回!比在老家种一辈子地都强!” 沐春听得心头剧震。 分田,发钱,一年三熟。 这三个词,对於那些在大明內卷到极致,一辈子都为几亩薄田挣扎的农民来说,是何等巨大的诱惑。 朱桂是如何在短短几年內,將这么多汉人吸引到这片蛮荒之地的。 他给的,是活路,是希望。 朱元璋也听到了那工匠的话,他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治下的大明,以农为本,他自认已经將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 可为何,还是有这么多百姓,愿意背井离乡,跑到这瘴气瀰漫的南洋来? 或许,这天下,比他想像的要大得多。 或许,他给百姓的,还远远不够。 ...... 几天后,队伍抵达了原安南国的南部海岸。 一座巨大的港口城市,出现在眾人眼前。 看到这座城市的第一眼,即便是见多识广的沐春,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大了。 太繁华了。 他们眼前的,根本不像是一座刚刚建立的城市。 巨大的石砌码头一字排开,延伸出海面足有数里之遥。 码头上,不计其数用木材搭建的起重设备正在忙碌地装卸著货物。 成百上千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停泊在港湾里,桅杆如林,遮天蔽日。 其中既有大明样式的福船。 也有船型奇特的西洋船和南洋本地的商船。 不同肤色、不同服饰的人们在码头上川流不息,操著各种听不懂的语言,討价还价。 空气中瀰漫著海水,鱼腥,香料和汗水的混合味道,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里……这里原先只是一个小渔村。” 沐春喃喃自语,他手中的堪舆图上,明確地標记著这一点。 这才多久时间?就能把一个渔村,建成一个能容纳数十万人口。 吞吐量堪比大明泉州港的巨型城市? 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这简直是老天显灵啊! 蓝玉看著沐春震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沐侯爷,这算什么。这只是我们大夏国规划的十个大型港口之一,叫『镇海港』。等到了上京,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下第一城。” 朱元璋没有说话,他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切。 看著那些高耸的吊臂,看著那些从未见过的船型,看著那些自信而忙碌的子民。 他的心中,骄傲、震惊、疑惑、警惕……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了一个念头。 他一定要见到朱桂。 他要当面问问这个儿子,这一切,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上京,太极殿內。 朱桂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推演著蓝玉西进的路线。 一名侍卫探马匆匆从殿外走入,单膝跪地,声音急切中带著激动:“陛下!广西急报!大明皇帝的仪仗,並未前往镇南关,而是由蓝玉大將军亲自护送,正朝著我们上京而来!” 也好。 这样也好。 是时候了。 是时候让这位缔造了大明,却也將大明禁錮在土地上的父亲,亲眼看一看,他朱桂所走的路,究竟通往何方。 “来人。” 想到这,朱桂开口道。 一名亲卫快步入內,单膝跪地:“殿下。” “传朕旨意。命东海舰队提督周新,南海舰队提督陈瑄,即刻尽起两支舰队所有主力战船,前往琼州府港口,不得有误。” 那名都指挥使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 东海、南海两大舰队,是大夏水师最精锐的力量,常年拱卫上京,並负责向东征伐吕宋、向西威慑满剌加。 两支舰队主力齐出,这是...。 “殿下,可是有强敌来犯?” “是贵客。” 朱桂淡淡的说道:“去传令吧,告诉周新和陈瑄,他们要去迎接一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客人。” “让他们把舰队的军容都给朕整理好了,若是丟了朕的脸面,提头来见。” “遵命!” 亲卫不敢再问,领命匆匆退下。 很快,皇命传遍了上京的军港。 停泊在港湾之中的庞大舰队开始骚动起来,如同被唤醒的巨兽。 一艘艘体型巨大的宝船扬起了风帆,数以千计的福船,海沧船、苍山船依次驶出港口,在海面上匯聚成一股钢铁洪流。 上千艘战船组成的庞大编队,在旗舰的引领下,浩浩荡荡地向著琼州海峡的方向破浪而去。 沿途所过之处,所有国家的商船无不骇然避让,整个南洋的海面,都为这支前所未有的舰队的动向而震动。 …… 数日后,琼州府。 当朱元璋的轮椅被推出船舱,踏上琼州府码头的那一刻,他身后的沐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来过琼州。 二十多年前,他跟著父亲沐英平定云南后,曾奉命巡视过琼州。 那时的琼州,在他的记忆里,就是一个偏远,落后,瘴气横行之地。 除了几座破败的城池和一些黎人的村寨,几乎就是一片蛮荒。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顛覆了他的认知。 宽阔的石路从码头一直延伸到城门口,路面平整洁净,足以容纳八马並行。 道路两旁,店铺林立,酒楼、茶馆、布庄、钱庄,应有尽有。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虽然肤色各异,服饰五八门,但其中超过七成,都是说著各地口音的汉人。 这里的人,脸上没有大明腹地百姓常见的愁苦和麻木。 他们或行色匆匆,或悠閒逛街,脸上都带著轻鬆富足的神情。 路边茶楼里,几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高声谈笑,討论著下一船香料能赚多少银子。 街角的小贩,正卖力地吆喝著一种从未见过的烤肉。 香气四溢,引得几个孩童围著流口水。 这哪里是边陲海岛! 这分明就是一座不下於金陵的繁华雄城! “沐春。” 朱元璋的声音將沐春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臣在。” “你看到了吗?” 朱元璋指著街上那些笑容满面的百姓:“咱在金陵,都没见过这么多人打心眼里笑出来。”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沐春心中一颤。 他知道皇帝在想什么。 皇帝一生最看重的,就是让百姓吃饱穿暖。 他为此宵衣旰食,严惩贪官,指定大誥,剥皮实草,恨不得杀尽天下贪官,也將天下所有事都抓在自己手里。 可他治下的大明,百姓虽然安定,却始终被沉重的赋税和严苛的律法压得喘不过气。 那种发自內心的,对生活充满希望的笑容,確实罕见。 而在这里,在这个他儿子的地盘上,这种笑容,隨处可见。 这比看到一座雄城,更让朱元璋感到触动。 第135章 就算鸿门宴也认了 蓝玉將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满是得意。 他快步上前,对著朱元璋笑道:“陛下,这琼州府,不过是殿下发家的地方,算不得什么。您要是看了我们大夏的都城上京,才知道什么叫人间天宫。” 朱元璋没有理他,只是让沐春推著自己,沿著街道慢慢前行。 他像一个普通的乡下老头,好奇地打量著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建筑前排著长队。 门口的牌子上写著大夏皇家银行琼州分行。 此刻,又有一群穿著统一制服的少年们,背著书包,嬉笑著从另一座名为琼州学堂的建筑里跑出来。 朱元璋还注意到了,路边张贴的告示,上面写的不是朝廷政令,而是某家商行高价收购鯨油的gg。 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又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队伍行至港口附近,一阵巨大的喧譁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大片沙滩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央,一头体型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巨兽正躺在那里,几个胆大的渔夫正爬上它的身体,用长刀分割著什么。 “那是什么?” 沐春失声叫道,他从未见过如此庞大的生物。 那乌黑的脊背,就像一座小山。 蓝玉哈哈大笑:“沐侯爷,这叫鯨,海里的大鱼罢了。我们殿下的船队,每次出海都能弄几头回来。这东西全身是宝,肉能吃,油能点灯,骨头能做药。就眼前这头,还只是个中等个头,不算大。” “中等个头?” 沐春感觉自己的常识正在被一遍遍地粉碎。 这时,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將领从蓝玉身后策马而出,他生得虎背熊腰,眉目浓密。 下马之后,他对著朱元璋和沐春行了一礼,瓮声瓮气地说道:“这位老先生,沐侯爷,我们捕鯨船队见过最大的鯨,比这头还要大上一倍,一头鯨榨出的油,就够上京城里点上千盏灯用一个月。” “你是?” 沐春打量著这个年轻人。 “末將徐匯其,乃国公帐下偏將。” 年轻人不卑不亢的答道。 蓝玉在一旁得意地补充道:“陛下,这小子別的本事没有,就是对殿下的水师最熟悉,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问他便是。” 朱元璋的目光从那头巨鯨身上移开。 相比起沐家小子的震惊。 对於这鯨鱼,他也並不奇怪。 毕竟,老十三第一次从琼州回金陵的时候。 带的就是这个东西。 很快,朱元璋便將目光落在了徐匯其身上,缓缓问道:“咱的十三儿子,手底下到底有多少船?” 徐匯其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崇敬的神情。 他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的回答:“回大明陛下的话!我们大夏水师,如今共分四大舰队!分別是镇守东洋航线的东海舰队,拱卫上京,威慑南洋中部的南海舰队,经略吕宋、巡弋东番的北海舰队,以及负责西进天竺、探索未知海域的西洋舰队!” “四大舰队,共有各型號战船五千四百余艘!其中,能载千人,装备大將军炮的宝船战舰,超过八百艘!” “轰!” 徐匯其的话, 让他沐春一阵天旋地转。 五千四百艘战船! 八百艘宝船战舰! 这是什么概念? 整个大明水师,包括沿海卫所和內河水军,所有的船加在一起,都不到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 而且大明的宝船,多是用来运兵运粮。 真正作为纯粹战舰使用的,屈指可数。 他一直以为,朱桂的舰队只是在南洋小打小闹,最多也就比当年的陈友谅、张士诚水师强上一些。 他万万没有想到,朱桂竟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 在海上,建立起了一支如此恐怖的力量! 这支力量,足以封锁大明所有的出海口,足以將大明的海岸线变成一处不设防的沙滩! …… 朱元璋的眉头,轻轻掀动了一下。 他征战一生,对数字最为敏感。 五千四百艘战船,这是一支足以顛覆任何一个王朝的力量。 他那个儿子,不声不响地,竟掌握了如此恐怖的王牌。 眾人在琼州府的驛馆住下,休整一日。 这一天里,沐春派人出去打探,得到的消息一条比一条让他心惊。 琼州府的富足,远超他的想像。 这里的铁器、食盐、布匹,价格只有大明的一半不到。 百姓几乎家家有余粮,人人有活干。 最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这里的税收,竟然非常轻徭。 税收如此之低,那朱桂哪来的钱。 养活那数十万大军和那支庞大的舰队? 他想不明白,只觉得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而朱元璋则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 一阵低沉而连绵不绝的號角声,忽然从海面上传来。 將整座琼州府从睡梦中惊醒。 沐春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起,抓起佩刀就冲了出去。 他以为是敌袭,可当他衝到驛馆的最高处。 望向港口方向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只见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森林。 不,那不是森林。 那是桅杆。 数不清的桅杆,如同雨后的春笋,密密麻麻地从海平线下升起,好似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紧接著,是巨大的船身,一艘,两艘,十艘,百艘…… 上千艘大小不一的战船,组成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阵列,正缓缓驶入琼州府的港湾。 为首的两艘宝船,其体型之巨。 简直就是两座漂浮在海上的山峰。 船艏上,巨大的“夏”字旗和“周”,“陈”將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密集的船帆之上,將整片海面染成了一片刺目的金色。 “天啊……” 沐春张大了嘴,喃喃自语。 …… 海港上空,最后一丝晨光被无边无际的船帆彻底吞噬。 沐春呆立在驛馆的顶楼。 脚边是那把失手掉落的佩刀。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楼上,而是在仰视正在移动的十万大山。 渺小得如同螻蚁。 他试著去数,可目光所及之处,儘是桅杆与船帆,数到一百艘之后,他的脑子就成了一片空白。 “一千八百七十四艘。”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沐春猛地回头,只见朱元璋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推了过来,正坐在轮椅上,平静的望著那片遮天蔽日的海上军阵。 “陛下,您……” “咱年轻时跟陈友谅在鄱阳湖打仗,他的船连在一起,號称八十万大军,遮天蔽日。可跟眼前这个比起来,就是些內河里的小舢板。” 朱元璋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评价一幅画! 但显然,朱元璋的內心,远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他不是沐春,他不懂海战的细节,但他懂兵力。 大明的水师,散布在漫长的海岸线上,分属各个卫所,再加上漕运的船队,全部加起来,能战之船不过千余。 而其中真正能称得上是主力战舰的,更是屈指可数。 可眼前呢? 光是那两艘如同山岳一般,领头驶入港湾的巨舰,就比他见过的任何一艘大明宝船都要庞大。 更不用说后面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船队,阵型严整,进退有据,显然是久经训练的精锐。 他那个被自己“发配”到蛮荒之地的十三儿子! 究竟是怎么鼓捣出这么一支连他这个皇帝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力量! 这支舰队,如果掉头向北,大明的海岸线將无险可守。 天津、登州、泉州,乃至金陵!……所有繁华的港口,都將是这支舰队铁蹄下的糜粉。 想到这里,朱元璋的心沉了下去。 但紧接著,一股更加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而是骄傲! 就在这时,蓝玉骑著马,带著一队亲兵来到了驛馆楼下。 他翻身下马,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皇帝,咧嘴一笑,声音洪亮地喊道:“陛下,殿下得知您大驾光临,特命舰队前来迎接。船已经备好了,请陛下移驾!” 沐春回过神来,快步走到朱元璋身边,低声道:“陛下,不可!蓝玉居心叵测,这……” 朱元璋却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里锐光显现。“鸿门宴?咱的儿要是摆鸿门宴,咱今天就认了。走,下去看看。” 沐春心中叫苦不叠,却只能推著轮椅,带著几十名神情紧张的大內高手。 跟著蓝玉向码头走去。 码头上,两艘宝船的万名数夏国水师官兵已经列队完毕。 他们穿著耀眼的鎧甲,身形剽悍,眼神锐利,沉默地注视著皇帝的到来。 没有山呼万岁,只有甲叶碰撞的肃杀之声。 蓝玉將他们引到一艘巨大的宝船前。 这艘船比周围的战船都要华丽,船身漆著崭新的桐油,甲板擦得鋥亮,船舷上甚至还掛著几盆大明腹地才有的兰。 沐春一眼就认了出来,这艘船的形制。 是大明工部专门为皇室出巡打造的御用宝船。 “这艘船……” 沐春忍不住出声。 “沐侯爷好眼力。” 蓝玉笑道,“这艘船,原是晋王殿下的座驾。几年前晋王府的商队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被我们殿下救了,这船就送给了殿下。殿下一直没捨得用,说这船只有陛下才配坐。这不,正好派上用场了。”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船的来歷,又捧了皇帝一下。 但听在沐春耳朵里,却只觉得刺耳无比。 晋王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家殿下的? 朱元璋却没理会这些细节。 他被人抬上宽阔的甲板,目光扫过船上那些与明军无异,却更加精良的设施,一言不发。 隨著蓝玉一声令下,巨大的號角声再次响起。 “启航!” 第136章 没必要了 隨著蓝玉一声令下,巨大的號角声再次响起。 宝船缓缓离开码头,周围上千艘战船如同卫士,分列两侧,组成庞大的护航编队,向著蔚蓝色的深海驶去。 船行平稳,几乎感觉不到顛簸。 朱元璋一生戎马,南征北战,却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坐在甲板的椅子上,海风吹拂著他快要白尽的头髮,吹散了连日来的烦闷。 放眼望去,天是蓝的,海也是蓝的,无边无际,令人心胸开阔。 金陵城里的勾心斗角,朝堂上的繁文縟节,在这一刻,仿佛都变得渺小而遥远。 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蓝玉。” 朱元璋忽然开口。 “臣在。” 蓝玉一直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咱问你,你家殿下,是如何养活这支舰队,养活那几十万兵马的?” 这是朱元璋最想不通的地方。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 如此庞大的军队,每日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 “回陛下,殿下自有生財之道。” 蓝玉卖了个关子。 朱元璋冷哼一声:“別跟咱耍滑头。咱再问你,当年在南洋横行无忌,连我大明水师都奈何不得的海盗王陈祖义,如今何在?” 他提起这个名字,是有意为之。 陈祖义是盘踞在满剌加的大海盗,手下船队上百,党羽过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大明沿海深受其害。 这也是他朱元璋下定决心实行海禁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想看看,他那个自称掌控了南洋的儿子。 是如何处理这块硬骨头的。 沐春也竖起了耳朵,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蓝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 “陈祖义?陛下,您说的是那个占著旧港,自称三佛齐国王的傢伙?” “就是他。” “死了。” 蓝玉的回答乾脆利落。 “死了?” 朱元璋的眉毛一挑,“怎么死的?被谁杀的?” “被我们殿下杀的。” 蓝玉的语气平淡“”“而且,不是现在杀的。是在臣奉命南下之前,殿下就已经把他给平了。” “什么?” 朱元璋和沐春同时失声。 蓝玉看著他们震惊的表情,心中暗爽,继续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殿下刚到琼州不久,大概是洪武二十四年前后,就派出了当时还未成型的水师,远征旧港。” “那一战,殿下亲率三艘宝船,数百条战船,一夜之间,就攻破了陈祖义的老巢,斩杀海寇近万人,本欲生擒了陈祖义及其党羽。” “但陈祖义拼死抵抗,被战士梟首了。” 洪武二十四年…… 朱元璋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那是五六年前。 他清楚地记得,从大概四五年前开始,福建和广东沿海的倭寇和海盗袭扰,確实是肉眼可见地变少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严厉的海禁政策起了作用。 是沿海卫所的將士用命所为。 为此还嘉奖过不少官员。 他做梦也想不到,真正的原因,竟是他的儿子,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替他拔掉了这颗钉子。 他朱元璋费尽心力,用一道禁令將整个国家封锁起来,才换来片刻的安寧。 而他的儿子,却用刀剑,用战船,直接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原来,不是咱的法子管用。 是咱的儿子,在替咱收拾烂摊子。 “不止是陈祖义。”蓝玉的声音还在继续:“自那一战后,殿下便下令,肃清南洋万里海疆。从吕宋到暹罗湾,再到满剌加,所有叫得上名號的海盗,要么被剿灭,要么望风而降。如今这片海上,別说海盗了,就是想找个水匪都难。” “所以,各国的商船才敢放心大胆地来我们大夏做生意。” 朱元璋沉默了,他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许久没有说话。 沐春站在一旁,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终於明白,琼王府的钱是哪来的了。 没有了海盗,航路畅通无阻。 朱桂再用他那支无敌的舰队,掌控住几个关键的港口和海峡,那所有想在这片海上做生意的人,都得向他交钱,都得遵守他的规矩。 这不是简单的收税,这是在制定规则。 制定规则的人,才是最大的贏家。 过了许久,朱元璋才重新睁开眼,眼中的情绪已经平復。 “咱的儿子,到底占了多大的地方?” 他看著蓝玉,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才是他现在最想知道的。 蓝玉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嘿嘿一笑,对著身后挥了挥手:“拿上来!” 两名亲兵抬著一个沉重的长条木箱走了过来。 他们將木箱打开,从中取出一卷巨大的,用某种兽皮鞣製而成的图卷。 四名亲兵合力,將图卷在宽阔的甲板上缓缓展开。 当图卷完全展开的那一刻。 朱元璋和沐春的瞳孔为止一震。 那是一张地图。 但却是一张他们从未见过的地图。 地图的中央,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蓝色,上面点缀著无数的岛屿。 在蓝色的左侧,是一块巨大的陆地,上面用汉字清晰地標註著“大明”、“高丽”、“韃靼”、“西域诸国”。 可大明在这块陆地上,虽然依旧庞大,却远非世界的中心。 在它的东边,隔著一片海洋,是另一块標註著“东番”,“倭国”和更远处一片巨大未知陆地的区域。 在它的南边,是他们此刻正在航行的南洋诸岛,以及一块更加庞大的,標註著“澳洲”的土地。 而在它的西边,越过西域,是“天竺”,“波斯”,以及一块更加遥远,形状如同巨兽,標註著“欧罗巴”和“崑崙奴故乡”的大陆。 整个世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態,呈现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他所熟悉的天圆地方,九州四海的观念,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这……怎么可能!” 沐春无法保持镇定,他指著地图:“荒谬!一派胡言!大明乃天朝上国,是天下之中,何以在这图上,竟只占一隅之地?” “这定是朱…琼王殿下为了夸耀自己的功绩,胡编乱造出来的!” 他无法接受。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他一生的信念,都告诉他,大明之外,皆是蛮夷。 可这张图却告诉他,大明之外,还有著数不清的。 甚至比大明更加广阔的土地。 “沐侯爷,这可不是胡编乱造。” 蓝玉摇了摇头,脸上带著一丝过来人的优越感:“这张图,是殿下亲手绘製,又经过我们水师无数次远航勘测,才最终定稿的。” “上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海洋,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走到地图旁,用马鞭指了指遥远的西方。 “臣不才,当年曾奉殿下之命,跟隨西洋舰队,一路向西。我们穿过天竺海,绕过那片大陆的最南端,亲眼见到了那些浑身黝黑的崑崙奴,他们在那片土地上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他又指向东方那片巨大的未知大陆。 “后来,臣又跟著北海舰队,一路向东,穿过东洋,抵达了那片殿下称之为『扶桑』的新大陆。那里的土地,比我们整个大明还要肥沃广阔,却人跡罕至,遍地是黄金和我们从未见过的作物。” 朱元璋却始终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著那张地图,目光从大明,移到南洋,移到天竺,再移到那片遥远的,名为“欧罗巴”和“扶桑”的土地上。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如果蓝玉说的是真的…… 如果这张图是真的…… 那他这一生,汲汲营营,所爭夺的,不过是这世界的一角而已。 他自以为的天下,根本就不是天下。 “陛下。” 蓝玉收回马鞭,对著朱元璋深深一揖:“您不必急著相信。等到了上京,见到了殿下,您自然会明白一切。” “很快,您就会亲眼看到,殿下为这天下万民,打下的究竟是一个何等广阔的未来。” 朱元璋並未將蓝玉这句话听进去,他的目光,像被钉子钉在了那张图上,一寸一寸的移动。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轮椅扶手上划动。 仿佛在丈量著那些他闻所未闻的土地。 他的视线,越过了大明的疆界,落在了南洋那片被涂成深绿色的区域。 他不需要蓝玉指点,也能看出这片绿色疆域的庞大。 它从陆地上与大明接壤,又从海洋上將大明包裹。 单论土地面积,或许还略逊於大明本土。 可若是算上那片被它牢牢掌控的海洋…… 朱元璋的心猛的沉了一下,但隨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鬆弛感。 他明白了。 他终於明白蓝玉那句“殿下不想造反,只是想自立”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乞丐会去抢另一个乞丐手里的半个馒头! 但一个家里有万顷良田的地主。 又怎么会去覬覦邻居家那三亩薄田? 他的十三儿子朱桂,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 一片比大明还要富庶,潜力还要巨大的土地。 他还需要回头去抢金陵城里那张冰冷的龙椅吗? 没必要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长嘆一声。 儿子不是要反他这个爹,只是翅膀硬了,自己另起炉灶了。 这虽然依旧是大逆不道,但比起父子相残,兵戎相见…… 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第137章 京港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游弋。 当看到大明北方那片用黄色標註的“韃靼”区域时。 他那刚刚放下的心,又猛的提了起来。 那片黄色,广袤无垠,如同盘踞在北方的巨兽,时刻威胁著大明的边疆。 “蓝玉。” 朱元璋的声音传出。 “臣在。” “咱问你,当年把咱汉人江山占了近百年的蒙元,它最大的时候,有多大?” 这是一个所有汉人皇帝都绕不开的心结。 朱元璋驱逐了蒙元,恢復了恢復汉家江山,但他心里清楚,他只是將蒙古人赶回了草原。 並没有彻底消灭这个可怕的敌人。 蓝玉闻言,脸上那丝得意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之色。 他显然也被朱桂科普过这段歷史。 “陛下,您问的是蒙元,还是蒙古帝国?” “有何区別?”朱元璋眉头一皱。 “区別大了。” 蓝玉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笔,深吸了一口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始在地图上画圈。 他的第一个圈,划在了大明和韃靼的土地上,將高丽也囊括了进去。 “陛下,这,就是您击败的那个大元。” 然后,他的笔锋向西,在西域之外,那片广袤的中亚土地上,划出了第二个巨大的圈。 “这里,是察合台汗国。” 笔锋继续向西北,越过山脉和荒漠,在那片標註著“罗斯诸国”的雪原上,划下了第三个圈。 “这里,是金帐汗国。” 最后,他的笔尖落在了標註著“波斯”的地方,划出了第四个圈。“这里,是伊尔汗国。” 四个巨大的圆圈,共同组成了一个横跨欧亚大陆,前所未有的庞大版图。 它东起高丽,西至东欧,北抵西伯利亚,南达波斯湾。 整个大明,在这片恐怖的版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这……” 沐春倒吸一口凉气,指著那片被圈起来的土地,声音都在发颤:“这都是蒙古人的?” “是。” 蓝玉的声音低沉,“我们殿下说,当年成吉思汗和他那几个儿子、孙子,打下了这么大的疆土,建立了蒙古帝国。” “后来子孙不肖,才分裂成了四块。” “入主中原的元朝,只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富庶的一块。另外三块,就是那三大汗国。” 朱元璋盯著那片庞大的疆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一直以为,自己战胜的是整个蒙古! 可现在看来,他战胜的,只是蒙古帝国分裂后的一个分支。 即便如此,也耗尽了他和无数將士毕生的心血。 那全盛时期的蒙古铁骑,又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他们现在……” 朱元璋的声音艰涩。 “陛下放心。” 蓝玉看出了他的忧虑,连忙解释道:“殿下说了,这四大汗国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他们互相攻伐,內乱不断,早就没了当年成吉思汗时的威风。” “尤其是西边那三个,如今信的教都跟草原上的不一样了,更不可能联合起来。” “否则,殿下也不会让臣把这张图拿出来给您看。” 朱元璋缓缓的点了点头,心头的惊骇稍稍平復。 分裂了就好,打內战就好。 但他对这个宿敌的警惕,没有丝毫减弱。 他看著北方那片依旧广阔的黄色区域。 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跟这个曾经差点吞噬了整个世界的敌人比起来,他那个在南洋折腾的儿子,似乎真的不算什么心腹大患了。 至少,朱桂流的是他老朱家的血。 船队继续向南。 越是深入南洋腹地。 沐春心中的震撼就越是无以復加。 他本以为,朱桂对这些南洋小国,至多也就是大明朝贡体系的翻版,让它们称臣纳贡,听调不听宣。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舰队经过一处名为“汶莱”的岛国时。 不等宝船靠近,几艘当地土人的小船就疯了一样划了过来。 船上一个穿著大夏官服的汉人官员。 身后跟著几个皮肤黝黑、战战兢兢的土著贵族。 那汉人官员登上宝船,见到蓝玉,立刻行礼,恭敬地匯报:“稟大將军,汶莱苏丹三日前已接到夏王殿下王令,尽起国中船只,凑齐贡品,亲自前往上京覲见,不敢有丝毫耽搁。下官奉命在此留守,迎接大將军舰队。” 蓝玉只是隨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其他几家呢?” 那官员答道:“苏禄、渤泥、满者伯夷……凡是接到王令的国主,都已动身。大家生怕去晚了,惹殿下不快,都在暗中较劲,比谁先到上京呢。” 沐春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一道王令,就能让十几个异国君主,像被催命一样,爭先恐后地跑去朝拜? 他想起了自己在云南的经歷。 为了让那些土司头人来昆明开个会,他得提前几个月派人去通知,好言相劝,威逼利诱,各种手段用尽。 即便如此,那些土司还是推三阻四,能拖就拖。 肯来一半就算给他沐春天大的面子了。 可朱桂呢? 他甚至人都不用露面,只是一道命令传过去。 这些所谓的“国王”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哪是朝贡,这是直接管辖了。 是郡县之制! 朱桂已经將这些南洋土著国,变成了他大夏国的“土司”。 而且是那种绝对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土司。 朱元璋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只是转头看向沐春,淡淡地问了一句:“沐春,若是咱下一道旨意,让你云南那些土司,一个月內都到金陵来见咱,他们会来吗?” 沐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冷汗直流:“陛下,臣无能!那些土司蛮夷,畏威而不怀德,臣……” “行了,起来吧。” 朱元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咱不是在怪你。咱只是在想,咱这个十三儿子,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把这些桀驁不驯的番邦,治得如此服服帖帖的。” 他自己也做不到。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以皇帝之尊下旨,云南那些土司也绝对会找各种藉口拖延。 皇权不下县,更何况是那些化外之地。 可朱桂做到了。 他不仅做到了,而且做得比自己能想像到的极限,还要好上十倍。 朱元璋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治国经验和帝王认知,正在被这个儿子一点一点的顛覆,击碎,然后再重塑。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儿子。 那个在他印象里,有些孤僻,不喜朝政,整日沉迷於各种“奇技淫巧”和舞弄杂学的十三子。 原来,他不是不喜朝政,只是看不上大明朝堂的条条框框。 原来,他不是沉迷奇技淫巧,而是在为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度,积累著最基础的知识。 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走自己为他铺好的路。 他的目光,始终在那片自己最看不起的大海上。 船队穿过一片狭窄的海峡,前方豁然开朗。 蓝玉指著前方,声音自豪的说道:“陛下,沐侯爷,前面就是满剌加海峡,我们大夏的南大门!穿过去,就到上京了!” 朱元璋和沐春同时向前望去。 只见海面上的船只,陡然间多了起来。 成百上千艘掛著各种旗帜的商船,如同过江之鯽,在海峡中有序地航行。 在这些商船之间。 一队队悬掛著“夏”字旗的巡逻舰队往来穿梭,维持著秩序。 所有的船只,无论是大明的福船,还是西洋的夹板船,见到他们这支庞大的舰队,都主动向两侧避让,空出了一条宽阔的中央航道。 那些站在甲板上的异族商人,无不用敬畏和羡慕的目光,注视著这支舰队的核心——那艘朱元璋乘坐的御用宝船。 几天之后。 当船队驶出海峡,一座庞大到超乎想像的港口城市,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如果说琼州府的港口是一座繁华的城镇! 那眼前的上京港,就是一头趴在海岸线上的钢铁巨兽。 看不到尽头的巨石码头,如同一排排巨人的手臂,伸入蔚蓝色的海洋。 码头上,高耸入云的塔吊和起重机,正將山一样的货物从巨轮上吊起。 再精准地放到码头的轨道车上。 港湾之內,停泊的船只何止数千,简直就是一片移动的城市。 除了大夏水师的战船,更多的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船。 沐春甚至看到了几艘船型极为怪异,船帆是三角形的白色快船,船上站著一些金髮碧眼的白人,正好奇地打量著他们。 城市的轮廓在远处若隱若现,但仅仅是这座港口,其规模和吞吐能力,就已经將大明最繁华的泉州港和太仓港,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朱元璋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一座巨大的灯塔矗立在港口入口的岛屿上。 塔顶的巨大铜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为所有船只指引著方向。 他看到了港口两侧的山上,布满了黑洞洞的炮台。 它们如同一排排凶兽的獠牙,守护著这座城市的心臟。 宝船在无数崇敬,惊讶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入上京港最核心的军港区。 朱元璋坐在轮椅上,一生戎马建立起来的自信和骄傲,在这一刻,被眼前的景象,衝击得摇摇欲坠。 第138章 家宴 当轮椅被抬下宝船,踏上坚实的码头时,蓝玉快步上前,躬身道:“陛下,殿下已在城门前等候。” 朱元璋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从港口到城门,是一条宽得能容纳二十骑並行的石板大道。 道路两侧,是规划得整整齐齐的仓库区和商行,人流如织,车马不绝。 越是靠近那座城市,沐春的心就越是下沉。 太大了。 城墙是用一种黑色的巨石砌成,高达五丈,厚重得让人绝望。 城墙之上,每隔五十步就有一座敌楼,上面架设著他从未见过的巨型床弩和黑洞洞的炮口。 这城防的坚固程度,远非金陵城可比。 “沐侯爷,可是在估量我们上京的城墙?” 蓝玉看出了他的心思,笑著说道:“这上京城,是殿下亲自规划,耗时三年建成。城墙周长九十六里,比金陵城还要长上二十多里。” “城內常住的军民百姓,已有五十余万,若是算上往来的商旅和流动人口,怕是早已过了八十万之数。” 沐春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 九十六里……八十万人口…… 金陵城,大明的京师,经过三十年的经营,户籍在册的军民也不过七十余万。 而朱桂,只用了短短几年,就在这片蛮荒之地,建起了一座规模和人口都超越了大明京师的雄城。 队伍行至城门下,前方的人群自动向两侧分开。 城门洞开,一队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卫士肃立两旁。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玄色王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 他身形挺拔,面容俊朗,眉宇间带著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又有著久居上位的沉稳。 正是朱桂。 在他的身后,站著一男一女。 女子容貌绝美,一身武將劲装,英气逼人,正是蓝玉的女儿,如今大夏国禁军统领蓝霞儿。 男子则是个文士,面容清瘦,眼神锐利,乃是刘观。 父子二人,时隔数年,在这异国他乡,以这种方式方式重逢了。 气氛微妙而凝重。 朱元璋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著这个自己的儿子。 眼前的朱桂,早已不是那个在金陵城里谨小慎微的藩王。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著开创者的自信和掌权者的气质。 那是一种真正属於帝王的气度。 连允炆都不曾磨练出的气质。 朱桂也看著自己的父亲。 这个老人,比之前更加苍老枯瘦,可那双眼睛,依旧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缓缓上前几步,在距离轮椅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没有跪。 他身后的大夏文武百官也没有跪。 他只是对著轮椅上的老人,深深地躬身一揖。 “儿臣朱桂,恭迎父皇驾临上京。” 这一声称呼,既保留了父子之情,又巧妙地避开了君臣之礼。 朱元璋的眼皮动了一下。 他看著朱桂,看著他身后那些神情肃穆的大夏官员,看著那座巍峨的城池。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带咱,看看你的城。” 没有愤怒,没有质问。 只有一句平静的要求。 朱桂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儿臣遵命。” 一行人进入城中。 如果说城外的港口和城墙是力量的展示,那城內的景象,则是文明的体现。 乾净宽敞! 街道两旁是两层或三层的木质楼阁,店铺林立,酒楼、茶馆、钱庄、布行、香料铺、珠宝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各种肤色、各种服饰的人们穿行其间,说著天南地北的语言,整个城市充满了商业的活力。 这城市的布局,有几分唐朝长安坊市的影子,整齐划一。 但又完全不同。 “父皇,上京城內,早已取消了户籍之限,天下百姓,来去自由。” 朱桂走在轮椅旁,声音平静地介绍道:“城中亦无宵禁,只要商铺愿意,可以彻夜经营。儿臣以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如水,宜疏不宜堵。给他们自由,他们才能创造出更多的財富。” 取消户籍!取消宵禁! 沐春的心又是一阵狂跳。 这简直是在挖大明的根基! 大明朝的稳定,很大程度上就建立在將百姓牢牢束缚在土地上的户籍制度,和严格控制社会秩序的宵禁制度上。 朱桂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在公然否定他父亲的治国理念。 朱元璋听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看著那些街道上的人。 他们的脸上,没有大明百姓常见的麻木和愁苦。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神采。 走了一段路,朱元璋忽然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蓝玉,蓝霞儿,吴慧等人:“让沐春推著咱。你,朱桂,陪咱走走。” 眾人一愣,朱桂挥了挥手,蓝玉等人立刻躬身告退。 远远地跟在后面。 宽阔的街道上,只剩下朱元璋,推著轮椅的沐春,和並肩而行的朱桂。 父子二人,一坐一行,沉默地穿过繁华的主街,拐进了一条相对僻静,却依旧热闹的巷子。 这里的店铺小了许多,多是些食铺、杂货店和寻常百姓家。 百姓们看到朱桂,脸上都露出尊敬和亲近的神色,有的人会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但没有人跪下,更没有人惊慌失措地避让。 朱桂也只是微笑著点头回应,整个过程自然而然,没有丝毫扰民。 朱元璋看在眼里,心中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自己在金陵出巡。 所到之处,净街清道,百姓伏地,连头都不敢抬。 他要的是威严,是秩序,得到的是恐惧和死寂。 而他的儿子,在这里,得到的却是发自內心的尊敬和爱戴。 这不正是他梦寐以求,却从未真正实现过的景象吗? 一个君王走在自己的子民中间,如同家人一般,社会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 黄昏时分,夕阳將整座城市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 朱桂陪著父亲,在一家临街的茶馆外停下。 朱元璋没有进去,他只是让沐春將轮椅停在茶馆的屋檐下,静静地听著。 他听到了邻桌的几个小商人,在討论著最近的粮价。 “哎,听说了吗,王爷又从暹罗那边运了三十船大米回来,这粮价怕是又要跌了。” “跌了好啊!粮价一跌,咱们这小本生意就好做了。不像以前,辛辛苦苦一年,交完税,买完粮,剩不下几个子儿。” 他听到了茶馆里,几个妇人在聊著家常。 “我家那小子,前几天去报考海军学堂,没考上,回来哭了好几天。说是几千人抢一百个名额,太难了!” “可不是嘛!现在想当兵都难!” “我邻居家那小子,前几个月进了陆军,每个月餉银二两,还管吃管住,节日了还往家里寄东西,把他们家老两口高兴坏了。” “还是得上学堂啊!那些大官家的千金,听说都进了女子学堂念书呢。咱们女儿家,也该多认认字。” 他还听到了一个从大明刚过来的年轻人,正满脸兴奋地跟同伴描述著他的见闻。 “你是不知道,我刚从码头过来,腿都走软了!这上京城,比咱们苏州府还大,还热闹!而且这里晚上街上都点著灯,亮如白昼,哪像咱们那,天一黑就得锁门睡觉。我决定了,不回去了!就在这儿找个活计干!” 一句句,一声声,都是最寻常的百姓家常。 没有对官府的抱怨,没有对赋税的愁苦,没有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討论的是稳定的物价,是新开的店铺,是子女爭相报名参军和入学,是对这座城市光明的未来的期盼。 朱元璋闭上了眼睛。 他这一生,杀贪官,严律法,宵衣旰食,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想让天下的百姓,能有这样的日子吗? 他做到了吗? 他让天下安定了下来,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 可他治下的大明,百姓依旧活得小心翼翼,活在沉重的赋税和严苛的律法之下。 而他的儿子,却在所有人都看不起的蛮夷之地。 创造出了一个他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盛世。 这一刻,这位一手缔造了大明帝国的洪武大帝。 心中那份最后的骄傲,被彻底击碎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茶馆的伙计点亮了屋檐下的灯笼。 昏黄的光晕里,朱元璋依旧闭著眼,仿佛睡著了,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醒著。 街上的喧囂並未因夜色降临而减弱,反而愈发热闹起来。 远处沿街的店铺纷纷亮起了灯火。 有的门口掛著灯笼,更多的,则是从窗户里透出一种白光,將街道照得如同白昼。 沐春知道,那是鯨油灯,一种奢侈到他无法想像的东西! 在这里却似乎是寻常照明之物。 上京没有宵禁。 大明立国,宵禁便是铁律,天黑之后坊门关闭,街上行人绝跡,违者重罚。 这是维持京师治安,彰显皇权威严的根本。 可在这里,夜晚仿佛才是真正一天的开始。 食铺的叫卖声,酒楼的喧闹声,勾栏瓦舍里传出的丝竹管弦之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 这股气息,热烈,自由,充满了生命力。 “父皇,天色晚了,儿臣已在前面的望江楼备下薄宴,为您接风洗尘。” 第139章 大明的江山 朱元璋。点了点头。 望江楼是上京最有名的酒楼之一,足有五层高,临著穿城而过的一条大河。 朱桂领著他们进去,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熟络地打著招呼,丝毫没有因为朱桂的身份而显得过分諂媚或恐惧。 他们被引到顶楼的一间雅间。 推开窗,便能看到楼下河面倒映著满城灯火,宛若星河坠地。 让沐春再次感到心惊的是,他们一行人进来,酒楼竟没有清场。 楼下大堂依旧人声鼎沸,邻近的几个雅间里也传来觥筹交错的笑语。 朱桂似乎完全不在意! 仿佛他不是一个手握数十万大军,掌控南洋命脉的君王,只是一个来此吃饭的普通富家翁。 这份自信,或者说底气,让沐春感到一阵寒意。 这说明朱桂对自己的领地,有著绝对的掌控力! 他根本不担心有任何宵小之辈敢在这里对他不利。 菜餚流水般送了上来,大多是沐春闻所未闻的海味,烹製得极为鲜美。 朱桂亲自为朱元璋布菜,动作自然,像一个寻常儿子孝敬父亲。 父子二人沉默地吃著,谁也没有先开口。 沐春和蓝玉等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雅间里只有轻微的碗筷碰撞声,与窗外热闹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久,朱元璋放下了筷子。 他没有看桌上的菜,而是看著窗外那片璀璨的灯火,那片比金陵城繁华十倍的夜景。 “老十三!”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儿臣在。” “咱在想,你或许比允炆,更適合坐那个位子。” “轰!” 沐春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惊骇的看向朱元璋,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蓝玉也是一脸错愕。 让一个已经被视为叛逆的藩王,去坐皇帝的位子? 这话要是从別人口中说出,是诛九族的死罪。 可说这话的,是当今大明皇帝,朱元璋本人。 朱元璋顿了顿,似乎觉得刚才的话还不够分量,又补充了一句:“甚至,比咱更適合。” 朱桂看著自己的父亲。 这个一生猜忌,將皇权看得比性命还重的老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朱元璋没有理会眾人的反应。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眼神变得悠远,仿佛在追忆什么。 “你们知道咱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他像是问別人,又像是问自己:“不是那身龙袍,也不是那座宫殿。咱想要的,就是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能吃饱饭,穿暖衣,晚上能睡个安稳觉,脸上能有个笑模样。” “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咱当过和尚,要过饭。咱亲眼看著爹娘饿死,大哥饿死,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两张破草蓆卷了埋掉。那年头,人命不如草。官府不管,地主逼租,遍地都是饿柎。咱恨透了那个世道。” 他的声音带著扑面而来的沉重,让雅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几乎令人窒息。 沐春低著头,他知道皇帝的身世。 但从未听皇帝如此直白地讲起过。 “后来,红巾军来了,说要推翻元廷,让咱们汉人过上好日子,咱就跟著去了。” “从一个小兵,到百户,到千户,到大帅。” “咱领著一帮淮西兄弟,从南打到北。” “郭子兴、陈友谅、张士诚……咱把他们一个个都给灭了。最后,咱把蒙古人赶回了草原,坐上了这金陵城的龙椅。” 一段波澜壮阔的开国史,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听不到丝毫的得意与炫耀,只有无尽的疲惫和沧桑。 朱元璋这一生,从一个父母双亡的赤贫孤儿,到一个执掌天下的开国帝王。 其中的艰辛、杀伐、权谋与血泪,足以写满一部厚重的史书。 他坚韧,他多谋,他知人善任,所以他能从无数梟雄中脱颖而出,再造华夏。 可他也多疑,他残忍,他为了巩固朱家的江山,不惜將那些曾与他並肩作战的兄弟功臣,屠戮殆尽,在史书上留下了难以洗刷的污点。 “咱以为,咱当了皇帝,就能让老百姓过上咱想要的那种日子了。” “咱严惩贪官,一个县官贪了六十两银子,咱就敢剥他的皮。” “咱兴修水利,劝课农桑,把赋税定到三十税一。咱以为,咱已经做得够好了。” 朱元璋的视线,缓缓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朱桂的脸上。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不甘,有释然,有疑惑,最终,都化作了期盼。 “可今天,咱在你的城里走了一天。咱看到了,也听到了。咱想要的那个世道,咱没做到,你做到了。”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臟。 “咱累了,也老了。允炆那孩子,心善,但是软弱。” “他坐不稳那个位子。” “咱死了之后,你那些手握重兵的哥哥们,不会服他。到时候,大明必將再起刀兵,老百姓又要跟著遭殃。” “咱今天,就问你一句实话。” 朱元璋死死的盯著朱桂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咱把大明的江山,传给你。你,能不能让大明的百姓,也过上像上京这样的日子?” 整个雅间,落针可闻。 沐春的心臟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传位! 皇帝竟然真的要传位给琼王!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想开口劝阻,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桂的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大明的皇位。 那个天下至尊的宝座,那个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去触碰的东西,现在,就这么被他的父亲,轻飘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说不心动,是假的。 那是整个华夏文明圈的权力巔峰。 只要他点一下头,就能拥有四万万大明的子民,就能调动百万雄师,就能成为这片大陆名正言顺的主人。 朱桂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 他想起了大明那盘根错节,如同附骨之疽的士绅集团。 他们掌握著天下九成以上的土地和知识,却只想著如何兼併自肥,如何与国爭利。 他想起了那僵化而陈腐的官僚体系,每一个想要推行的新政,都会被无数的潜规则和利益链条消磨殆尽。 他想起了被户籍制度牢牢束缚在土地上,辛苦劳作一年,却依旧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亿万农民。 大明,就像一艘华丽却陈旧的巨轮。 在眾人紧张的注视下,朱桂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窗前。 他没有回头看自己的父亲。 他看著楼下那川流不息的灯火,看著远方港口那如同森林般的桅杆。 看著这片由他一手缔造的繁华。 “父皇……” 朱桂再次开口了:“那个位子,儿臣不感兴趣。” 雅间內的空气,在那句儿臣不感兴趣之后,仿佛凝固成了冰。 沐春的嘴巴微微张大,他却浑然不觉! 只是盯著朱桂的背影,眼珠子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蓝玉脸上的错愕一闪而过!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殿下竟然拒绝了。 拒绝得如此乾脆! 朱桂没有回头,他依旧看著窗外。 楼下的灯火匯成一条璀璨的河流,远方港口的桅杆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森林。 这片土地,这座城市,是他一手一血一汗打造出来的。 它就像一艘崭新的大船,船身坚固,风帆正满。 正准备驶向无人踏足过的星辰大海。 而大明…… 朱桂的脑海中浮现出另一艘船的模样。 那是一艘无比华丽,体型庞大的楼船,船身上雕龙画凤,威严无比。 可只有走近了看,才能发现船体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 水线下的船板早已被无数藤壶和蛀虫侵蚀得千疮百孔。 船舱里,一群穿著华美丝绸的舵手和水手,不是在修补船只。 而是在为了爭夺一个更舒適的舱位,一片更精美的食物而內斗不休。 他们就是大明的士绅集团和官僚体系。 这些蛀虫掌握著这艘船的航向,却只想著如何从船身上多刮下一点木料。 “你说什么?” 朱元璋沙哑的声音终於打破了死寂。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此刻也满是不可置信。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这一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坐上那个位子。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位子代表著什么。 那是天下,是权力,是无数人梦寐以求,愿意为此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终极目標。 他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將这个目標捧到了这个儿子面前。 可他,竟然说不感兴趣? 这怎么可能! 这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在待价而沽,想要更多的承诺? “咱问你,为什么?” 朱元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语气里带著不理解。 朱桂缓缓转过身,迎上父亲的目光。 他没有被那股帝王的威压所慑,神情依旧平静。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父皇,儿臣记得,您当年定都金陵之后,曾数次动过迁都的念头。” “一次想去关中,一次想回凤阳。不知是何缘故,让您对这虎踞龙盘的金陵城,也不甚满意?” 这个问题一出,沐春和蓝玉的脸色同时变了。 迁都! 这是何等敏感的话题! 第140章 杀他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当今天下,谁敢在大明皇帝面前提起此事? 好像他的十三子现在的实力是能提起的..... 但如果回归这个话题本身,这不仅仅是动摇国本,更是直接触及了金陵城乃至整个江南士绅集团的根本利益。 朱桂此刻提起,其意不言自明。 朱元璋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明白了。 这个儿子,不是在耍招,他是真的看透了。 他当年想迁都,就是因为感觉到了。 金陵虽好,但温柔乡是英雄冢。 江南富庶,文风鼎盛,可这里的士绅和文官集团,早已抱成一团,形成了一股看不见却又无处不在的巨大力量。 他们就像一张细密的网,將皇权包裹其中。 任何政令,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就会被这张网消解於无形。 他朱元璋在位,完全能用雷霆手段镇压。 可他之后的子孙呢? 这些江南的士绅和文官集团,他们是杀不尽的。 朱元璋会想起自己刚刚颁布大誥的那段时间。 砍了多少贪官污吏? 可最后呢,整个天下的官场被他杀的血流成河。 以至於一县之內竟无人能言断! 后面只能给一些贪官戴上脚銬,让他们继续办公。 朱元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子孙,尤其是允炆,以他的性子,会被这张温柔的网,慢慢勒死。 这个儿子,一眼就看穿了大明最根本的顽疾。 朱元璋的怒气,瞬间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知道,接下来的对话,不適合再有第三个人听到了。 朱元璋抬起眼皮,扫了一眼蓝玉和沐春,又看了一眼站在朱桂身后的蓝霞儿和吴慧。 “你们,都下去。” “陛下……” 沐春还想说什么。 “出去!” 朱元璋低喝一声。 蓝玉立刻拉了一把还想再劝的沐春,对著朱元璋和朱桂躬身一揖,带著满心疑虑的沐春、快步退出了雅间,並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雅间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窗外的喧囂似乎被隔绝了,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你说的对。” 朱元璋靠在轮椅上,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金陵,不是个好地方。那些读书人,那些地主老財,咱知道他们是麻烦。咱杀了一批又一批,可他们就像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过几年又长出来了。” 他抬起头,看著朱桂,眼中狠厉依旧。 那是他当年屠戮功臣,血洗官场时才会有的眼神。 “可韭菜,是可以连根刨掉的!” “咱问你,汉武帝当年推行推恩令,那些诸侯王不服,他杀了多少人?” “史书上说血流成河,绝不为过。” “可结果呢?天下,还是他刘家的天下。” “你想做的事,咱明白。无非就是清查田亩,一体纳粮,把那些士绅藏起来的土地和人口都给挖出来。他们不肯,会跟你拼命。” “那就杀!” 朱元璋的声音似乎恢復了帝王的那种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气势: “从南京到北平,从长安到济南府,大明的十三州府,给咱从上到下,从老到幼,所有敢阻拦你的官,所有敢串联的士绅,有一个杀一个,有一族灭一族!杀他个天昏地暗,杀他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咱不信,这天下还有杀不服的人!” “天下没有杀不掉的人,只有不敢杀的皇帝!” 这句话,带著浓重的血腥味,在雅间里迴荡。 这便是洪武大帝的解决方案,简单,粗暴,有效。 他就是用这一套,打下了大明江山,也稳固了大明江山。 在他看来,一切问题,归根结底都是杀的人还不够多。 朱桂静静地听著,没有反驳。 直到父亲说完,他才轻轻摇了摇头。 “父皇,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走到桌边,提起茶壶,为朱元璋面前空了的茶杯续上水,动作不急不缓。 “您说的没错,那些官,那些士绅,都可以杀。杀上一百万,甚至两百万,大明的官场和乡间或许能清静几十年。可然后呢?”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要科举的制度还在,只要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观念还在,只要土地私有的根基还在。” “我们杀掉的,不过是旧的士绅,用不了二十年,就会有新的士绅,从那些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从那些兼併土地的新地主中,重新生长出来。” “他们会读著一样的经史子集,说著一样的大义名分,然后用同样的方法,盘根错节,钻营牟利,將大明再次拖入轮迴。” “儿臣不想当一个屠夫,更不想將屠刀对准我们华夏自己的百姓和读书人。” “与其耗尽心力去修补一艘註定要沉的旧船,为何不乾脆另造一艘新船,去探索更广阔的海洋呢?” 朱桂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表明了他的决心。 他不是不敢杀人。 在南洋,他剿灭海盗,征服土著,杀的人不比任何人少。 但他不想,也不愿,將他未来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与自己同胞的內耗之中。 朱元璋死死的盯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从儿子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偽装和退缩。 那是一种发自內心的,对另一条道路的坚定信念。 他真的……不想要。 他本以为,自己拿出皇位这张最后的王牌,这个儿子就算再有野心,再有城府,也终究会低头。 他甚至想好了,只要朱桂点头,他会亲自回金陵,为他扫平一切障碍,哪怕是废掉允炆,哪怕是再杀一批不听话的臣子。 他要用自己最后的气力,为大明,为老朱家,扶上一个真正能开创万世基业的君王。 可他失败了。 他败给了这个儿子的眼界。 败给了他一手创造出来的,这个自己完全陌生的新世界。 “呼……” 一口长长的浊气,从朱元璋的胸腔中吐出。 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仿佛隨著这口气,泄了下去。 那股支撑了他一生的强悍和霸道,在这一刻,被一种深沉的疲惫所取代。 他靠在轮椅的靠背上,挥了挥手。 “罢了……罢了……” 他不再劝了。 他知道,没用了。 这个儿子的心,早就不在那片他看了一辈子的土地上了。 他的心,在那片无垠的大海上。 雅间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一次,气氛不再是剑拔弩张,而是一种微妙的平静。 父子之间那层皇帝与藩王,试探与防备的隔阂,在这一刻悄然消融。 剩下的,是一个父亲,在重新审视一个已经长大成人。 並且走上了一条他从未想过的路的儿子。 朱元璋的目光,不再锐利。 他看著窗外的万家灯火,看著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 这是他儿子的基业。 一个不属於大明,却又与大明同根同源的,全新的国度。 许久,他才重新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落寞和好奇。 “你这国,叫大夏,是么?” “是。” 朱桂答道。 “准备何时,正式开国建元?” 朱元璋问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不再是皇帝对藩王的质问,而是一个邻国的君主,对另一个君主的询问。 它代表著一种默认,一种承认。 承认你朱桂的道路,承认你大夏国的存在。 从今往后,老朱家,將拥有两片江山。 一片在大陆,一片在海洋。 望江楼的掌柜姓王,叫王福。 两年前,他还是金陵城里一个快要经营不下去的绸缎铺小老板。 东家是晋王府的人,有一天把他叫过去,问他敢不敢跟著十三殿下,去南洋搏个前程。 王福一咬牙,变卖了家產,带著老婆孩子,跟著第一批船队就下了南洋。 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就是这个决定。 到了琼州,殿下没让他再干老本行,而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学著开酒楼。 从食材採买到帐目管理,都有专门的学堂教。 王福脑子活,肯下功夫,不到半年就出了师。 后来殿下建上京城,他又第一批跟了过来,盘下了这穿城河边最好的地段。 开了这家望江楼。 短短几年,他的身家翻了何止十倍。 金陵城里那些他过去要仰视的富商大贾,如今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王掌柜。 他买了带园的大宅子,儿子进了上京最好的学堂,女儿也能读书识字,日子过得比在梦里还舒坦。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所以,当蓝大將军亲自带人来,说王爷要在此宴请一位最重要的客人时,王福的心臟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他偷偷从门缝里看了一眼,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虽然枯瘦,但那股天下独一无二的威严,让他双腿发软。 是陛下! 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洪武大帝朱元璋! 王福激动得浑身哆嗦,连忙退了出去,亲自守在厨房门口,把每一个菜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他知道,楼上那间雅间里,坐著两个可以说是这世上最有权势的父子。 自己的酒楼能招待这样的人物,这消息传出去。 望江楼的招牌,怕是要响彻整个南洋了。 第141章 再等等 雅间內,气氛已经不再是最初的剑拔弩张。 朱元璋那句“准备何时,正式开朝建元”。 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父子间最后一层隔阂。 当他问出这句话时,他已经不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一个看著儿子另起炉灶的父亲。 朱桂为父亲续上茶,轻轻摇了摇头。 虽说没关就是开了。 但还是要再小演一下。 “为何?” 朱元璋问道。 他以为朱桂是怕自己反对,或是担心根基不稳。 朱桂的目光,落在了那张摊开在旁边桌案上的世界地图上。 朱元璋顺著他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了大明北方,那片被標註为“韃靼”的广袤黄色区域。 他皱起了眉头,心中那个盘踞了一生的心结再次浮现。 “你是说北元?” 朱元璋的声音冷了下来:“他们不过是苟延残喘,一群没了爪牙的狼,早已不足为惧。” “儿臣说的,不是北元。” 朱桂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炭笔,在西域之外,那片更加广阔的中亚土地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圈。 这个圈甚至將伊尔汗国和金帐汗国的故地都囊括了进去。 “儿臣说的是他。” 朱桂的笔尖,在圈子的中心点了点:“一个自称是成吉思汗后裔,正在试图重建蒙古帝国荣光的跛子,帖木儿。” “帖木儿?” 朱元璋念著这个陌生的名字,眼中满是疑惑。 “是的。一个比当年的陈友谅更狡猾,比张士诚更坚韧,也比北元那些黄金家族的子孙更有雄心壮志的梟雄。” 朱桂的语气变得凝重:“洪武二十五年,他彻底掌控了察合台汗国。洪武二十一年,他征服了波斯。” “如今,金帐汗国已是他的附庸。他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重新整合了蒙古分裂的四大汗国中的三个。” 朱元璋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看著地图上那个巨大的圆圈,那里面的疆域,比他现在统治的大明还要广阔。 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草原上那些不肯臣服的北元残余。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西域的更西方。 一个他闻所未闻的蒙古继承者,已经建立起了一个如此恐怖的帝国。 “他……他想做什么?” 朱元璋的声音艰涩,扶著轮椅扶手的手,青筋暴起。 “他想重现祖先的荣光。” 朱桂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想让太阳照耀的所有土地,都成为蒙古人的牧场。他的下一个目標,是吞併天竺。而他最终的目標……” 朱桂的笔尖,从那个巨大的圆圈,缓缓向东移动,最后,重重地落在了“大明”两个字上。 “是东征,是夺回他认为本该属於蒙古人的,最富庶的中原故土。” “轰!” 朱元璋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驱逐元韃,再造华夏。 可现在,他的儿子告诉他,一个比元朝更强大的蒙古帝国正在復甦,並且已经將屠刀对准了大明。 那股刚刚被上京繁华所冲淡的危机感,以十倍百倍的强度,重新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们有多少兵马?何时会打过来?” 朱元璋的声音立马变的低沉。 他戎马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心惊肉跳的感觉。 大明看似强大,但北方的防线漫长,要处处设防,兵力早已捉襟见肘。 如果一个统一了西方的蒙古帝国全力东征,大明……能挡得住吗? 看到父亲紧张的神情,朱桂连忙出言安抚:“父皇不必过分担忧。儿臣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们的商船和探子,已经抵达了波斯湾和天竺沿岸。”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帖木儿虽然野心勃勃,但他现在正集结主力,准备南下攻打富庶的天竺。” “那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没有三五年,他根本无法脱身。就算他拿下了天竺,消化战果,休养生息,也需要数年时间。” 朱桂伸出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著名:“从他的都城撒马尔罕,到我大明的嘉峪关,路途遥远,大军行进,粮草筹备,绝非易事。” “儿臣判断,至少十五年之內,他还无力东征。我们,还有十五年的时间。” 听到十五年这个数字,朱元璋的心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但他看向朱桂的眼神已经不同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儿子在南洋建立的基业,其价值远不止是財富和兵力。 这种遍布海外的情报网络,这种超越了大明疆界的全球视野,才是最可怕,也是最宝贵的东西。 大明的锦衣卫能探查到蒙古草原的风吹草动,却对遥远的西方世界一无所知。 而他的儿子,却已经能將一个万里之外的帝国的动向。 分析得清清楚楚。 有了这十五年缓衝,大明就可以从容准备。 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这个大明皇帝,竟然要靠儿子,来获取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军国大事。 朱元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靠回了轮椅上。他接受了这个现实。 “既然你心意已决,咱也不再劝你。” 他看著朱桂,神情复杂:“你留在南洋,也好。大明在北,大夏在南,我们老朱家,有两片江山,总比吊死在一棵树上强。” “將来若是帖木儿真的打过来,我们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这番话,等於是彻底承认了朱桂和他的大夏国。 朱桂心中一暖,对著父亲深深一揖:“儿臣,谢父皇体谅。” “先別急著谢。” 朱元璋摆了摆手,帝王的本能再次显现。 他不再纠结於皇位,而是开始以一个开国君主的经验,为儿子的基业出谋划策。 “你的基业,看似稳固,实则隱患不小。” 朱元璋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咱只问你一件事,蓝玉,你打算如何处置?” 朱桂一愣:“蓝將军劳苦功高,是大夏的定海神针,儿臣自然是信重有加。” “信重?” 朱元璋冷笑一声:“咱当年也信重胡惟庸,信重李善长。可结果呢?人心是会变的,尤其是手握重兵的大將之心。” “蓝玉此人,桀驁不驯,当年在咱面前就敢不守规矩。如今在你这里,更是军政大权一把抓,水师陆师尽归他管。这和前朝的安禄山,有何区別?” “你今天能压得住他,是因为你威望正盛。可十五年后,二十五年后呢?” “你若是病了,老了呢?你的儿子,能压得住他和他蓝家的势力吗?” 朱元璋的声音如同寒冰:“听咱一句劝。趁著现在大局已定,找个由头,把他兵权夺了。给他个国公的虚衔,让他回家养老,这是对他,对你,对你將来的子孙,都最好的安排。” “若是他不识相,那就別怪你心狠手辣。” “一个不听话的功臣,比十个强大的敌人还要危险!” 这番话,充满了血腥的权谋味道,让雅间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这正是朱元璋的行事风格。 为了皇权的绝对稳固,任何功臣都可以牺牲。 沐春和蓝玉若是在场,定会嚇得魂飞魄散。 然而,朱桂听完,却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父皇,您多虑了。” “多虑?” 朱元璋的眉毛拧成一团:“咱是过来人,咱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这天底下,就没有不贪恋权力的將军!” “或许吧。” 朱桂淡淡一笑:“但父皇您或许不明白,在大夏,军队的忠诚,从来不属於某一个將军。” “蓝將军是优秀的统帅,但他指挥不了任何一个不属於他战斗序列的士兵。” “军队的粮草、军械、军餉,由后勤部直接发放到每一个百户所,不经將领之手。” “所有中层以上军官的任命和调动,都必须经过军部的审核和我的批准。更重要的是……” 朱桂顿了顿,回头看著自己一脸不解的父亲,微笑道:“我治下的每一个士兵,从入伍的第一天起,他们所接受的教育,就不是为將领而战,不是为我朱桂而战,而是为他们自己,为他们的家人,为大夏国所有百姓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而战。” “他们忠於的,是这条他们认同的道路,是这个能给他们带来尊严和富足的大夏。谁想背叛这条路,谁就是所有士兵的敌人。” 朱元璋愣住了。 他听不懂,或者说,他无法理解。 不忠於皇帝,不忠於將领,却去忠於一个虚无縹緲的道路和一个国家的概念? 这怎么可能? 这军队,还怎么带? 他看著儿子脸上那份自信,忽然感到一阵无力。 他发现,自己和这个儿子之间。 隔著的不仅仅是一片海洋。 隔著的,是一个他完全陌生的时代。 雅间里的谈话,最终在平静中结束。 朱元璋没有再逼问,朱桂也没有再辩解。 父子二人之间,关於皇权的事。 被朱桂一句不感兴趣轻飘飘地绕了过去。 绕不过去,便乾脆不走那条路。 朱元璋想不通,但他看得懂。 他看得懂上京城的繁华,看得懂百姓脸上的神采,看得懂那支舰队的铁甲与炮火。 这就够了。他没有回金陵。 沐春几次三番地劝,都被他一句“再等等”给挡了回来。 第142章 建国开元 朱元璋,这位大明帝国的缔造者,就在儿子的国都里住了下来。 他每天坐在轮椅上,被沐春推著,穿行於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不去宫里,也不见官员,只是看。 他看到三层楼高的纺织厂里,雪白的布如瀑布般被生產出来,运往港口,装上巨轮。 又看到一座座学堂里,不仅有男童,还有女童,他们朗读的课本里,除了经史子集,还有一门叫做“格物”的学问,教他们认识星辰,海洋,草木,钢铁。 朱元璋又让沐春推著他去了城郊的军营,士兵们在泥水里翻滚,练习著一种他从未见过的队列和战术。 士兵的伙食里顿顿有肉,脸上洋溢著一种大明军队里罕见的彪悍和自信。 他甚至亲眼看到,一个金髮碧眼的西洋人,因为在酒馆里殴打大夏百姓。 被巡街的捕快当场用铁链锁了。 隨后扭送到衙门里,按律判了三个月的苦役,没有丝毫通融。 这里的规则,简单,直接,且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朱元璋沉默地看著,心中的惊涛骇浪,反而化作期待。 他想看看,这个儿子,到底能把这条路走多远。 时间,就在这种平静的观察中,悄然流逝。 而一场足以震动整个东亚乃至世界的风暴,正在上京城酝酿。 建国大典最终竟是在朱元璋的催促之下,到了。 这一天,天还未亮,整座京城就已经甦醒。 城南,一座新落成的祭天台巍然耸立。 此台不用夯土,而是以巨大的岗岩条石砌成,通体呈灰白色,共分三层,高九丈九尺,形制古朴宏伟,却又与大明圜丘坛的风格迥异。 祭台的最顶层,没有繁复的雕栏玉砌,只有一尊巨大的青铜方鼎,鼎身上刻著日月星辰,山川河流的图样。 天色微明,祭天台下的广场上,早已人山人海。 最前方,是身穿崭新官服的大夏文武百官。 蓝玉,刘观,等人肃立在前,神情激动。 在他们身后,是来自南洋各地的国王,苏丹和部落首领。 从汶莱到苏禄,从暹罗到满者伯夷,这些昔日桀驁不驯的土著君主,此刻都穿著大夏赐予的官服,恭恭敬敬地站著,连大气都不敢出。 再往后,是上京的军民代表,以及来自世界各地的商旅使节。 他们肤色各异,服饰五八门,却都用敬畏和好奇的目光,注视著那座高台。 而在广场最前方,一个搭建起来的观礼高台上,只摆放著一张轮椅。 朱元璋就坐在那里,身边站著的沐春。 “…真是…” 沐春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语。 他看到了,在那祭天台下,一队身穿飞鱼服的卫士,簇拥著一个身影。 那人头戴十二旒冠冕,身穿玄色十二章纹袞服。 那是龙袍! 是大明天子祭天时才能穿的最高礼服! 朱桂,要在他这个大明皇帝的面前,穿著龙袍,祭天登基! 沐春看著朱桂,对於自父亲起就受天恩的他来说,有些不能接受。 可他一抬头,看到了朱元璋的侧脸。 老人只是平静地看著,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阻止,甚至有点期许? 吉时已到。 悠长而苍凉的號角声响起。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朱桂迈开脚步,独自一人,向著那高高的祭天台走去。 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踏在石阶的正中。 玄色的龙袍在他身后拖曳,晨光中似闪耀著光般。 他感受到了身后那数万道目光。 有蓝玉等人的狂热与崇拜,有土著国主的敬畏与臣服,有百姓的爱戴与期盼。 他更感受到了,来自观礼台上,那道最特殊的目光。 那是他父亲的目光。 朱元璋就坐在那里,看著自己的儿子,穿著和自己一样的龙袍,一步步走向那个本该独属於自己的祭天之台。 他戎马一生,杀兄屠侄,將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扼杀在摇篮里,唯独对这个儿子,看走了眼。 自己的儿子確实没想过造反,他只是看不上那张龙椅。 没想过夺嫡,只是自己另起炉灶,建了一个比你家更大的宅子。 现在,他甚至当著你这个老家主的面,举行新宅落成的典礼。 朱元璋忽然很想笑。 他想起了当年在鄱阳湖,陈友谅自称皇帝,双方隔湖对峙。 那时的他,心中只有不屑和杀意。 可现在,看著自己的儿子做著同样的事,他心中涌起的,却是一种骄傲,甚至是欣慰。 老朱家的种,就该是这样。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这天下独一份的! 九十九级台阶,朱桂走完了。 他站在了祭台之巔,站在了那尊巨大的青铜方鼎前。 他转过身,俯瞰著脚下黑压压的人群,俯瞰著远方那座由他一手缔造的城市,以及更远处那片一望无际的蔚蓝色海洋。 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在他胸中激盪。 他没有立刻开始。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观礼台上的父亲。 父子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匯。 一个坐在轮椅上,代表著一个庞大陆地帝国的过去与现在。 一个站在祭台之巔,代表著一个全新海洋文明的未来。 无需言语,这一刻,便是交接。 朱桂缓缓收回目光,从身旁侍立的刘观手中,接过一卷早已写好的祭文。 他深吸一口气,用洪亮而清晰的声音,向著苍茫的天地,宣读起来:“皇天后土,日月为鑑。华夏苗裔,朱氏桂,今立於南洋之上,告於天地……” 祭文的开头,中规中矩。 但接下来的內容,却让所有听得懂汉话的人,都心神剧震。 “自轩辕初祖,开闢鸿蒙,我华夏先民,繁衍生息於中原大地。” “然,天地广阔,非止九州。” “四海之外,尚有无垠之疆。” “今,朱桂率华夏子民,拓土於南洋,建国於斯。国號『大夏』,取『华夏』之意,以继先祖之志。” “凡大夏之土,无分汉夷,无分贵贱,皆为国民。” “我大夏,当以工商立国,以科技强军,以律法治世。” “扬帆四海,播吾华夏声威於万国。”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大夏臣属,皆沐华夏天光!” 没有君权神授,没有奉天承运。 通篇祭文,讲的都是开拓,进取,包容。 以及一个前所未有属於海洋的华夏愿景。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朱桂將手中的祭文,投入青铜方鼎之中。 烈火熊熊燃起,青烟直上九霄。 祭天礼毕。 朱桂走下祭台,在文武百官的簇拥下,返回王宫。 不,从今天起,这里便是皇宫了。 皇宫大殿內,朱桂高坐於龙椅之上。 蓝玉当先出列,撩起官袍,第一个跪倒在地,声如洪钟:“臣,蓝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內,文武百官,山呼海啸。 殿外广场上,那些土著国主们也跟著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用生硬的汉话高呼著万岁。 一个新的王朝,在这一刻,正式诞生。 朱桂抬了抬手,声音传遍大殿:“眾卿平身。” 待眾人起身,他开口颁布了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而这道旨意,再次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自今日起,我大夏废除年號,不以君王之姓纪年。以公元为始。今日,为公元一年!” 公元一年! 刘观等少数核心臣子还好,他们早已参与过討论。 但大部分官员,包括蓝玉在內,都懵了。 不用年號? 这是自汉武帝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年號是皇权的象徵,是天子正统的標誌。 废除年號,改用一个谁都没听过的公元纪年,这是何意? 朱桂看著眾人不解的表情,平静地解释道:“君王会更叠,王朝会兴衰。但华夏,永存。我大夏的纪元,当以我华夏之始为始。” “朕,以及后世之君,都只是这漫长歷史中的一任守护者,而非时间的主宰。” 这番话,格局之大,让殿內眾人心神摇曳,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紧接著,朱桂颁布了第二道旨意。 “凡我大夏境內之奴隶,无论来自何方,自愿为大夏劳作满十年,並通过汉语言,大夏律法考核者,皆可脱去奴籍,入我大夏户籍,与国人同。” “其子孙,享受与国人同等之入学,参军,科考之权。” 这道旨意一出,更是石破天惊。 这等於给了数十万来自南洋各地的奴隶,一个可以成为人上之人的希望。 这不仅是在收拢人心,更是在为这个新兴的帝国,源源不断地注入新鲜的血液。 登基大典在一片震撼中结束。 当晚,朱元璋没有参加庆功宴,他让沐春推著他,回到了驛馆。 他一言不发,只是枯坐在窗前,看著远处皇宫方向那通明的灯火,看了一整夜。 第二天,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海面时,一个全新的纪元,开始了。 公元一年! 元月初一。 歷史的航船,在这一刻,驶入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全新航道。 一个以海洋为根基,以工商为血脉,以全球为棋盘的华夏帝国,在世界的东方,冉冉升起。 它將彻底改变这片土地的命运。 也將彻底改写华夏民族未来数百年屈辱的歷史。 而这一切的开端,只是因为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 和他那位坐在轮椅上。 亲眼见证了这一切的,皇帝老爹。 公元一年,大夏建国。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风暴,以远超季风的速度,席捲了整个南洋。 朱桂颁布的两道旨意,更是让这场风暴增添了无尽的变数。 第一道旨意,废年號,行公元纪年。 对於那些刚刚归附的土著国主和见多识广的西洋商人来说,这不过是个新奇的说法。 但对於大夏国中那些出身大明的文武官员而言,这无异於一场思想上的地震。 君王不以姓氏纪年,而是將自己置於一条更宏大的歷史长河之中。 这背后透露出的胸襟与格局,让他们在惶恐之后,生出一种莫名的振奋。 而第二道旨意,则在底层掀起了真正的狂涛骇浪。 凡大夏境內之奴隶,劳作十年,通过考核,即可入籍。 这短短一句话,对於数十万被贩卖、俘虏,挣扎在最底层的奴隶而言,不亚於天光乍现。 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被海盗掠来,或是从战败的部落中被强行掳走,早已没了故乡,没了亲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已忘记。 他们活著,只是一种惯性。 可现在,朱桂给了他们一个看得见,摸得著的目標。 只要勤恳劳作,只要学习汉话,只要遵守律法,十年之后,他们就能成为一个“大夏人”。 他们的子孙,甚至可以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汉人一样,入学,参军,甚至做官。 希望,是比黄金更宝贵的东西。 当这道旨意通过各级官吏,传达到每一个矿场,每一座种植园,每一个工坊时,整个大夏的底层沸腾了。 无数奴隶跪在地上,朝著上京城的方向,泣不成声地叩拜。 他们或许还叫不出新皇帝的名字,但他们知道,有一个人,给了他们重新做人的机会。 自此,大夏的土地上,再无消极怠工。 那些过去需要监工用鞭子抽打才能干活的奴隶,如今眼中都燃起了火焰。 他们劳作的汗水,不再是为了苟活,而是为了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 整个新兴的海洋帝国,从最根基的层面。 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生產力。 朱桂端坐皇宫最高的摘星楼上,俯瞰著这座日益繁荣的城市,心中並无太多波澜。 建国称帝,只是將事实摆在檯面上而已。他的目標,远不止於此。 而他的父亲,大明帝国的开创者,洪武大帝朱元璋,在这座他儿子的都城里,一住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朱元璋没有再对朱桂的任何举动发表看法,只是每日让沐春推著,默默地看,默默地听。 他像一个挑剔的客人,审视著这间由儿子亲手搭建起来的新屋。 民心,活力,热情,笑脸,以及那支时刻枕戈待旦的强悍军队。 他不得不承认,这间新屋,造得比他的老宅更坚固,更亮堂。 这期间,朱桂也给朱元璋安排了更多调养身体的药,朱元璋的精神似乎也变好了很多。 洪武三十年四月,南洋的风已经带上了几分燥热。 朱元璋终於决定要走了。 第143章 这怎么学? 上京港的码头上,大夏水师最庞大的旗舰“新世界”静静地停泊著。 旁边是数十艘护航的战舰,旌旗招展,甲光耀日。 朱桂一身常服,亲自推著父亲的轮椅,走在长长的栈桥上。 身后,大夏文武远远地跟著。 再往后。则是沐春和那几十个侍卫。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海风吹动著朱元璋白尽的头髮,他看著远方那片蔚蓝无垠的大海。 许久,才沙哑地开口:“桂儿,咱走了之后,你好自为之。” “父皇放心。” 朱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儿臣知道该怎么做。” 朱元璋转过头,看著这个儿子。 眼前的朱桂,眉宇间已经找不到一丝一毫当年在金陵城时的稚嫩和隱忍。 朱元璋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不需要他的指点。 他的眼界,早已超越了自己,超越了整个大明。 轮椅被稳稳地抬上宝船,朱桂站在船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 对著轮椅上的父亲,深深一揖。 “父皇,保重龙体。” 朱元璋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巨大的船锚被缓缓绞起,新世界號在护航舰队的簇拥下,调转船头,向著北方驶去。 朱桂站在码头上,直到那片庞大的帆影消失在海天尽头,才转身离去。 船队一路北上,一个月后,抵达了广州府外海。 看著远处那熟悉的海岸线轮廓,朱元璋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段时间的经歷,如同一场大梦。 他仿佛去了一个闻所未闻的新世界,然后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人间。 当宝船缓缓驶入珠江口时。 那种从梦境跌回现实的落差感,变得无比强烈。 江面上,船只有些,却远称不上繁忙。 几艘破旧的渔船畏畏缩缩地躲向岸边,船上的渔民面黄肌瘦,眼神麻木。 与满剌加海峡那成百上千艘商船往来如织,秩序井然的景象相比。 这里简直就是一潭死水。 码头到了。 广州知府吴长河,带著布政司、按察司一眾大小官员,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他们一个个穿著崭新的官袍,脸上堆著諂媚的笑容,乌泱泱地跪了一地。 “臣等恭迎陛下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上迴荡,却显得有气无力。 朱元璋坐在轮椅上,被抬下船。 他的目光没有看这些跪地的官员,而是扫视著整个广州城。 低矮破败的城墙,街道狭窄而泥泞,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潮湿的霉味和挥之不去的腥臭。 街边,一些无所事事的百姓靠在墙角,眼神空洞地看著这支庞大的皇家船队,脸上没有好奇,更没有喜悦,只有麻木。 这就是大明的南大门? 这就是他治下最靠近南洋的繁华之都? 朱元璋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上京城的景象。 两相对比,犹如云泥之別。 一股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从朱元璋的胸腔中轰然爆发。 “吴长河!” 他的声音,让跪在最前方的广州知府身体猛地一颤。 “臣在。” 吴长河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咱问你,这广州府,一年税赋几何?” “回陛下,广州府一年夏秋两税,共计白银……三十二万两。” 吴长河的声音都在发抖。 三十二万?” 朱元璋冷笑一声:“咱的儿子,在海外蛮夷之地,建起一座城,光一个港口一年的关税,就不下三百万两!你这堂堂大明的广州府,守著珠江口这么好的地方,一年就给咱弄来三十几万两?” “咱再问你,城中百姓,为何面有菜色,无所事事?码头之上,为何商船寥寥,一片死寂?这就是你治理下的广州府?这就是咱大明的天下?” 吴长河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官袍! 他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只是不住地磕头:“臣无能!臣有罪!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啊!” 朱元璋看著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咱在海外,看到的是巨舰,是万商云集,是百姓安居乐业!” “回到咱自己的地盘,看到的却是死气沉沉,是百业凋敝!咱如何息怒!” “咱给你半年时间!” “半年之內,咱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广州府!如果广州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这个知府,就不用等咱来罢你的官了,自己买根绳子吊死,给咱省点心!”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些嚇得魂不附体的官员,摆了摆手:“起驾!回金陵!” 只留下一眾广州官员,还跪在码头上,面如死灰。 许久,吴长河才被人搀扶著,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看著皇帝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这片死寂的港口,脑子里乱成一团。 “府台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的同知哭丧著脸问道:“半年时间,让广州府大变样,这怎么可能啊?” 吴长河没有说话,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脑子飞速地转动著。 陛下刚才的话,信息太多了。 海外巨舰……万商云集……税三百万两…… 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再联想到陛下此行的目的地,一个惊人的推断在他心中形成。 陛下,是去了,去了那个大夏国! 他是不是亲眼见识了那里的繁华,所以才会对广州如此不满? 陛下要的,不是让他们多徵税,多压榨百姓。 是让他们学那个大夏国? 这特么怎么学? 吴长河的目光,落在了那片空旷的海面上。 一个大胆到让他自己都心惊肉跳的念头,浮现了出来。 开海! 只有开海,让那些商船都进来,才能有万商云集,才能有关税。 广州城才能活过来! 可是, 这... 吴长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现在就像是钻进风箱道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 一边是皇帝半年就要掉脑袋的死命令,一边是违背国策的滔天大罪。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他咬了咬牙,眼中一抹决绝涌显:“传令下去,召集广州城所有大商户,布政司、市舶司所有官员,到府衙议事!” “大人,议什么?” “议如何开海通商!” 吴长河无奈说道。 在洪武大帝的雷霆之怒下,那扇被紧紧关闭了的禁海之门,在广州这个大明的南大门,被撬开了一条缝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朱元璋,此刻正坐在返回金陵的官船上。 船行平稳,他却毫无睡意。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反覆迴荡的,不是广州官员那一张张惶恐的脸,而是他儿子朱桂的身影。 他想起朱桂拒绝皇位时的平静。 祭天台上的万丈豪情。 最让他不解的,还是朱桂谈论军队忠诚时那份他无法理解的自信。 这个儿子,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走上了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或许,那条路,才是对的。 大明这艘船,太旧了,船上的蛀虫太多了。 他杀了一辈子,也没杀乾净。 而他的儿子,造了一艘新船。 那就让他去闯吧。 四月中旬,船队平安抵达金陵。 看著那熟悉的巍峨城墙,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 他回来了。 金陵城,奉天殿。 皇太孙朱允炆坐在监国的座位上,脸色有些发白。 他面前的朝臣们已经吵了快一个时辰,从辽东的军费超支,到河南的蝗灾,再到江南士绅瞒报田亩的老问题,一桩桩一件件,都像是无解的死结。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地和稀泥,安抚这个,斥责那个,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话没有分量。 这些叔伯辈的老臣,表面恭敬,心里谁把他这个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皇爷爷已经离京快半年了,音讯全无。 初时还好,可日子一长,各种流言蜚语便如野草般疯长。 有人说陛下在海上遇到了风暴,龙驭上宾了。 有人说陛下被南洋的藩王扣留了,朝廷外强中乾。 人心,已经散了。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衝进大殿,声音尖利得划破了所有爭吵:“陛下!陛下的船队,到龙江关了!” “轰”的一声,整个奉天殿炸了锅。 所有官员都愣住了,隨即脸上露出狂喜,惊愕,不敢置信等种种复杂神情。 朱允炆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险些带倒了身前的桌案。 他扶著桌子,嘴唇哆嗦著。 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皇爷爷回来了! 这根大明的定海神针,回来了! 半日之后,朱元璋的龙輦在锦衣卫和京营的重重护卫下,缓缓驶入皇城。 当那个枯瘦的身影,在太监的搀扶下,重新坐上那张空了半年的龙椅时,殿內所有官员,包括朱允炆在內,都长长地鬆了一口气。 可他们很快就发现,皇帝变了。 他还是那个不怒自威的洪武大帝,可眼神里,却少了几分猜忌和暴戾,多了些深沉的疲惫! “允炆,咱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朱元璋开口,声音沙哑。 “孙儿不敢,孙儿……” 朱允炆激动的语无伦次。 “做的不错。” 朱元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底下噤若寒蝉的群臣:“咱的皇太孙,位置坐得很稳。谁要是不服,就来跟咱说。” 一句简单的话,比任何圣旨都有用。 朝堂上那股蠢蠢欲动的暗流,瞬间平息。 朱允炆的地位,在这一刻,被重新焊死。 然而,安抚完孙子,朱元璋拋出的第一道旨意,就让所有人如遭雷击。 “传旨。” 朱元璋靠在龙椅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自今日起,废除海禁。” 满殿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户部尚书张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几乎是扑出队列,跪倒在地:“陛下,万万不可啊!您定下海禁国策,片板不得下海,断不可废啊!” “国策” 朱元璋眼皮都没抬,“咱就是皇帝。咱定的规矩,咱自己废不得?” 张昶被噎得满脸通红,磕头道:“陛下,非是此意!海禁乃是为了防备倭寇,更是为了重农抑商,稳固国本。一旦开海,商人逐利,百姓弃农,到时倭寇再起,国本动摇,悔之晚矣!” “说得好。” 朱元璋竟然点了点头,隨即话锋一转,“张爱卿,你可知上京城?” 张昶一愣:“臣略有耳闻,据说是琼王殿下在海外所建之城。” “那座城,一年的港口关税,是三百万两白银。” 朱元璋平静地说道,“比我们整个广东布政司一年的税赋,还要多上十倍。” 三百万两! 这个数字让殿內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朱元璋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说道:“咱在南洋,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船队,是堆积如山的货物。” “他们的百姓,顿顿有鱼有肉。” “他们的士兵,甲冑精良,军餉是咱们边军的三倍。他们没有因为开海而国本动摇,反而国库充盈,民心安定。” “而我们呢?” “我们守著万里海疆,沿海的百姓却因禁海而无以为生,只能鋌而走险,沦为海盗。” “我们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国库却年年吃紧,连辽东的军费都拨不齐全!” “重农抑商?咱看是把商人都逼成了敌人!把百姓都逼上了绝路!” “传朕旨意!” “於广州、福州、泉州、寧波、松江,设五处市舶司,准许我大明百姓出海贸易,准许西洋诸国商船前来通商!” “凡沿海州县,弛禁下海捕鱼,不得再有刁难!” 这番话,砸在那些守旧官员的心上。 他们还想再劝,可看到朱元璋那骇人的眼神。 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们明白,皇帝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开海的旨意,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东南沿海。 一时间,整个大明南方都沸腾了。 那些被海禁压得喘不过气的沿海渔民,听到消息后,先是不信,隨即抱头痛哭,衝到海边,对著北方磕头。 那些偷偷摸摸做著走私生意的豪商巨贾,更是欣喜若狂! 他们知道,属於他们的时代,来了。 然而,朱元璋的改革,才刚刚开始。 紧接著,第二道旨意颁布:凡大明境內之奴隶,无论是官奴还是私奴,为其主劳作满十年,若无劣跡,由官府考核其德行,通过者,即可脱去奴籍,入我大明户籍。 这道旨意,比开海带来的震动更大。 这不只是给奴隶一个希望,这是在挖整个士绅地主阶级的根! 他们之所以能兼併土地,坐享其成,靠的就是手里有大量可以隨意驱使的廉价劳力。 一旦奴隶有了盼头,谁还会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卖命? 朝堂之上,反对的声浪铺天盖地。 第144章 下一步棋 朱元璋没有跟他们辩论。 他只是冷冷的坐在龙椅上,听著他们哭诉祖训之法不可变,华夏血脉不可污。 直到他们说完,朱元璋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说完了就听咱说。” “咱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无非是怕没了奴才伺候,怕没人给你们种地。” “可你们想过没有,蒙韃,已经快要打到天竺了!下一步,就是我大明!” “咱需要兵!需要无数的兵!这些奴隶,与其在你们家里当牛做马,不如给他们一个身份,让他们上战场,去为大明流血!” “咱需要钱粮!需要无数的钱粮!让他们入了户籍,他们就能给朝廷纳税!就能养活我们的军队!” “谁再敢拿咱之前指定的祖训说事,谁再敢阻挠新政,咱就把他全家都贬为奴籍,让他自己去体会一下十年之期是什么滋味!” 血淋淋的威胁,让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皇帝这次是铁了心。 谁敢挡路,谁就得死。 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 他要在自己死前,为大明,为朱家,做最后一件事。 北伐。 一场赌上国运,也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的北伐。 这一次,目標不是草原上的北元残余。 而是辽东。 他要先拿下整个辽东,將高丽这个不听话的邻居彻底打服! 为大明建立一个稳固的东北大后方。 很快,一封措辞严厉的国书,被送往了高丽。 国书以高丽之前的奏章“用词轻薄,多有不敬”为由,点名要求高丽权臣郑道传,立刻前来金陵请罪。 这不过是一个藉口。一个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开战的藉口。 消息传到北平。 燕王府內,朱棣看著从金陵发来的密信。 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 “爹,皇爷爷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对高丽用兵?” 朱高煦在一旁不解的问道。 朱棣將信纸在烛火上点燃,看著它化为灰烬,才缓缓说道:“你皇爷爷的眼光,比我们都远。” “更重要的是…”朱棣的目光投向南方:“他要藉此机会,把北方的兵权,重新交到我们手上。”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按在辽东的位置上。 “高丽那边,郑道传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硬骨头,他绝不会来金陵送死。他一定会怂恿李成桂,主动出兵,攻打我们的辽东都司,以求先发制人。” 朱棣的嘴角,笑容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而这,正是我和皇爷爷,都想看到的。” 数日后,高丽的回覆传来。 郑道传称病不出,並上书李成桂,歷数大明数宗“罪状”,力陈应趁大明主力未集之时,主动出兵,攻取辽东。 大明与高丽之间,战云密布。 整个北方的战爭机器,开始缓缓开动。 北平,燕王府。 书房里的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 朱棣负手立於一幅巨大的辽东舆图前,目光如鹰,钉在鸭绿江的位置。 “父王,高丽人如此狂悖,竟敢拒不奉詔,还杀了咱们的信使!这等於是把刀递到了我们手上!乾脆直接发兵,踏平汉城,把那个李成桂抓来金陵给皇爷爷磕头!” 子朱高煦早就手痒了。 在他看来,打仗就是打仗,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三子朱高燧在一旁连声附和:“二哥说得对!皇爷爷明显就是要找个由头收拾高丽,咱们正好顺水推舟,打他个落流水,也让天下人看看我北平军府的威风!” 朱棣没有回头,听著两个儿子的豪言壮语,脸上不见丝毫波澜。 “莽夫之见。”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世子朱高炽捧著一卷书,迈著有些吃力的步子走了进来。 他体型肥胖,走几步路便有些微喘,但眼神却清明。 朱高煦不服气地扭过头:“大哥,你说谁是莽夫?” 朱高炽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对朱棣躬身一揖:“父王,高丽可打,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大明是天朝上国,对付一个小小藩属,若是用征伐二字,未免有失体统,也会让其他藩国心生忌惮。” 朱棣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看著自己的长子:“哦?那依你之见,该用个什么名头?” 朱高炽不假思索地答道:“助其平乱。” 他走到舆图前,胖大的手指点在了高丽国都的位置:“父王,皇爷爷要的不是一个被打烂的高丽,而是一个彻底听话,能为我大明镇守东北门户的高丽。” “如今高丽朝堂,以郑道传为首的一派,亲近蒙元,排斥我大明之心昭然若揭。此人名为高丽权臣,实为蒙元残党。” “蒙元残党?” 朱高煦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哥你真会掰扯,那郑道传可是高丽的开国功臣。” “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 朱高炽平静地打断他:“我们出兵,不是为了攻打高丽国,而是为了帮助高丽王肃清朝堂,剷除意图復辟蒙元的奸臣郑道传。” “如此一来,我大明师出有名,占尽道义。” “战后,我们扶植一个亲近我大明的新王,辽东可保百年无虞。” 书房內瞬间安静下来。 朱高煦和朱高燧对视一眼,虽然心里还是觉得麻烦。 但也不得不承认,大哥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朱棣的眼中,露出讚许。 这才是他想要听到的。 杀人,要诛心。 打仗,更要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好一个助其平乱。” 朱棣缓缓点头:“就按高炽说的办。传令下去,將郑道传定为蒙元余孽,通传全军。”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朱高煦,语气变的果决:“老二,给你个差事。你亲自带人,秘密去一趟高丽,见一个人。” “您是说?” “李芳远。” 朱棣缓缓道:“你告诉他,他那个好父王和郑道传准备出兵辽东,让他务必配合,不要阻拦,甚至要推波助澜。” “事成之后,和之前一样!他想要的那个位子,本王帮他一把。” 朱高煦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父王的意图。 这是要从高丽內部,將他们彻底瓦解。 他舔了舔嘴唇,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父王放心,儿臣保证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