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之紫皇》 第1章 元始道统 “师父总说咱们道观传承自遥远的神话时代,地球神话那么多,还不是任你编?” 知名旅游景点崆峒山元始观內,还在读高二的俞珩拿开脸上的元始经: “穿越之后还是地球,元始经也练不出名堂,既没有耳聪目明也没有强身健体,除了让我看起来更像神棍之外还有什么用?!” “里面有人吗?”门口有女声传来。 俞珩精神一振, 『来活儿了!』 整理道袍,戴上高冠,手持拂尘,仙气飘飘地来到门口。 “诸位居士,小道有礼了。” 面前是一群来旅游的大学生,其中一个气质成熟的嫵媚女子笑嘻嘻说道: “小弟弟年纪这么小就当道士啊?” 他淡然一笑: “道无大小,达者为师,敢问居士,住宿还是求籤?” “求籤吧,看看姻缘、运势什么的。” 俞珩拿来一沓红绸, “诸位將生辰八字、名字写在红绸上。” 收回一张张红绸,筛动竹籤,正要如往常一样说些吉利话,不经意间扫过的一连串名字让他小脑一缩,李小曼、王子文、叶凡、庞博、林佳...... “?”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勾起他脑海里的回忆, 『遮天???!!!』 再看向几人的眼神都变了。 林佳看著俊秀的小道士目光一下变得恐怖,即使不信神也不禁惴惴问道: “怎么了小道士?卦象很凶吗?” 俞珩摇头,隨意抖落一根竹籤, “庞博居士哪位?” “这儿呢这儿呢!”大高个庞博挤进来。 俞珩收起竹籤看著他说道: “你前路或有绝境,需在逆境中等待转机,险中求存方能破除桎梏。” “绝境?未来我被人骗钱了?”庞博纳闷道。 “李小曼呢?” “我是。”容貌清丽,气质温婉的女大学生走上前。 俞珩淡淡道: “你卦象大凶,若心志不坚,纵有缘法亦难逃为他人作嫁衣。” “谢谢。” “哪位是叶凡?” “是我。” 李小曼左手边的叶凡走到跟前。 俞珩拉起他的手郑重道: “你的命运始於绝境,却以难为养分,长成参天巨木,卦象本是定数,你却以人力化卦象为掌中纹,是践行者,亦是顛覆者,我想这本身便是对易之真意——变易、不易、简易的终极詮释。” 叶凡似懂非懂。 李长青狐疑道: “你就摇了一根签,看都没看就卜出三个人的卦象,不会是骗人的吧?” “缘至签至,非小道能为。”俞珩对他一揖。 “小道士我呢?”林佳丹凤眼波光流传,饶有兴致地问道。 俞珩温声笑道: “你是有福之人。” “什么嘛?这不等於没说嘛?”林佳不满道。 “今日缘法已尽,只卜三卦,施主们明日再来吧。” 说完后退一步,关上大门。 “欸?怎么这样?” “做生意哪有这样的?” “住宿呢?住宿怎么说?” 楠木门应声打开,俞珩轻拂道袍,气质出尘, “住宿可往西厢客堂问询。” …… 迎面头插木簪的老道兴奋搓手, “好徒儿,这是一群毕业前来旅游的大学生,咱们卖不出去的护符有销路了!快去!” 『大学刚毕业么』,俞珩边走边思忖,距离九龙拉棺有三年的空窗期,足够做很多事了。 道观庭院古柏下,青石桌围坐著叶凡一行人,俞珩著灰布道袍,头顶莲冠踱步而入。 叶凡从背包里拿出一本黄帝內经,翻开对身边的李小曼低声道: “你看到没?道观正殿坐北朝南,东西厢房如青龙白虎环抱,完全符合《素问》里『圣人南面而立』的气象理论,再看看院子里的大柏树,你说那小道长会不会每天『晨饮柏露』?” 李小曼温婉一笑,她不懂这些,但是男友对这个兴致勃勃,那就一直眼神鼓励好了。 “这岂不是『春三月,夜臥早起』的具象化?”叶凡越说眼睛越亮。 “咱们熬夜赶论文的,跟『秋三月,早臥早起』搭不上边。”刘云志打断了他。 王艷插嘴道: “你別说,刚才正殿摸铜炉时,檀香钻进鼻腔,真感觉有股热流窜到小腹!” 庞博面容古怪: “你不是来那个了吧?” “你有病啊!”王艷气恼。 听他们討论养生之术,俞珩顺势盘坐蒲团,拂尘轻搭臂弯, “听诸位似乎在谈论养生之法?小道对此道颇有研究。” “小毛孩子你高中毕业了吗?就养生养生的。”林佳眨著嫵媚的丹凤眼坐到旁边。 俞珩並不在意,他眼神清澈如水,髮丝柔软,目垂柏影,声如松风: “诸位既说《素问》,可知岐伯所言『形与神俱』非独指气血?” 一群大学生大为惊奇,俞珩明明少年模样却端坐蒲团,脊挺若青松,声音清越,如幽涧击水,儼然一副大家之相! 一时间都来了兴致,纷纷道: “那小道士你说说还指什么?” “说说看。” “请道长赐教。” 俞珩朗声道: “昔广成子崆峒山传黄帝『守一处和』之法,实是以神驭炁,以炁养形……” 说著指尖掠过石桌茶水,凝水画出一副先天八卦图。 短髮的柳依依託腮凑近: “小道士,那现在还有人能修成神仙吗?像《逍遥游》里御风而行的列子?” 俞珩笑而不语,拾起一片枯叶任其飘落, “永乐宫壁画尚存吕祖度化卢生梦,终南山深处犹有道人餐霞饮露。然所谓仙踪——”他忽而闭目不语。 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大学生们追问道: “小道士別卖关子啊!” “你接著说啊!” 待风过柏梢俞珩睁眼, “诸位且看这柏树,甲子前种下时不过幼苗,今已亭亭如盖。人若得炁长存,何须羡彭祖八百岁?” 袖中一抖,无意露出半截柏木符。 柳依依指著木符惊呼: “这纹好特別!是…用这颗柏树做的符咒吗?” 俞珩淡然抽出木符置於石桌,符上云雷纹映著斑驳日光, “不过是截雷击柏木,昔年葛洪真人《抱朴子》载,东海度朔山木辟邪,小道晨课时隨手雕来镇纸。” 他忽转话锋: “诸位可知《云笈七籤》言『符非画成,乃炁结成』?真正护持人的不是这木片,而是……”停声指尖轻点自己心口。 王艷贴近,带起浓烈香水味,手抓向木符: “小道士能不能送我们作护身符?就当…结个道缘!” 俞珩拂尘扫过桌面收回木符, “枯木岂值一提?倒不如教居士一段《清静经》……”说著作势起身。 李长青不满道: “一个破木符而已,我们可以给钱。” 俞珩恍若未闻。 “我们愿意供奉香火!请道长成全!”刘云志起身拉住俞珩衣角歉意道。 俞珩这才驻足长嘆: “罢了,东厢还存著往年开光的旧物。待申时三刻,可隨我去请——记住,柏符本无心,心安方为符。” “多谢道长。” 之后这样的日子重复,一行人白天去登山游玩,晚上就会回到道观里住宿。 每当这个时候,俞珩作陪添茶,为他们讲经。 五天后,每个人都捧著一个木符离去,叶凡看著道观的门匾,短短几日,名叫俞珩的小道士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年纪虽轻,却清容俊貌,志趣高雅,谈吐不凡,他想,若真有神仙中人,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王艷吐槽道: “真黑!住宿按人头算,一天敢要五百!怎么不去抢?!” 王子文笑道: “那小道长每天倒茶讲经也算人力的,这个价格能接受。” 周毅附和道: “小道士確实有些道行,博古通今,我感觉很多大学教授不一定有他讲得好。” 林佳不住点头: “確实人不可貌相,我在他这个年纪还在书山题海浮沉呢!” “小道士好厉害呀!”柳依依双手捧在胸前讚嘆道。 第2章 霸体 次日,俞珩向师父道別,说自己要去更广大的世界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他不要伤心,帮自己去学校办个退学。 老道有些伤感: “你天生宿慧,我不担心你在外面吃亏,只是万事万物离不开钱,我还有些古董,你拿去吧。” 老道搬来一箱旧物件,有簪子、铜镜、印章…… “您老宝贝还真不少。” 最终俞珩只拿了一块三稜柱形玉佩,临走时,对著师父磕了三个响头。 俞珩来到崆峒山深处,盘腿静坐,凝神寻找脐下生命之轮,从清晨至午夜,一整天一动不动,意识里黑漆漆没有任何反应。 至凌晨山风凌冽之际,他敏锐捕捉到一丝灵动之气。 霎时,识海深处一颗紫珠大放异彩,紫华扫过俞珩全身, “如渊如狱,战意无双,苍天霸体。” 道袍內衬中泛黄的元始经被紫华一扫,数万小字浮现空中, “混沌无相,先天有灵;鸿蒙初判,玄黄孕道......” 隨后化作一页紫色纸张衝进脐下。 俞珩睁眼, 『嗯?!』 他记得就是这颗紫珠把自己砸到遮天的,还藏在识海吗? 它放出的紫华似乎有种去偽存真能力,自己是苍天霸体?手里的经文竟映照出元始天尊传承?! 让人狂喜的信息太多,俞珩起身任由山风冷却过热的脑袋,不一会儿,他再度恢復平日的淡然心態。 他的修行之路刚开始,应保持一颗向道之心踱步前行。 再度內视,生命之轮已显,接下来便要爭渡苦海,只是这里灵气稀薄,恐怕要前往號称万山之祖的崑崙才能修炼下去。 没有犹豫,当即下山动身前往崑崙。 备好水和食物,费一天一夜,来到目的地。 万山之祖果然不同凡响,立於山脚仰望,崑崙山脉如巨龙盘踞,群峰直插云霄,常年冰雪笼罩,古林幽深,透出苍莽的原始气息。 俞珩不敢深入,这里是凡人的生命禁区,极寒、缺氧与未知猛兽都足以致命,更別说深处残留的帝级道痕。 所幸外层已能感知到天地精气,他坐下按照元始经开篇指引开始修炼。 天地精气衝击生命之轮,却如泥牛入海,一连几天不见任何反应。 第七天,俞珩睁眼,自语道: “气力与日俱增,苦海却不显,霸体没有修行限制,那就是精气不足?看来我该深入一些。” 起身往里走,没多久,遭遇一头异常健硕的雪豹,对视间,俞珩突然袭身一拳砸在雪豹脖子上,骨裂声清脆,它当场一命呜呼。 “怎么感觉来头犀牛也能像这样一拳打死。”俞珩自语。 扛著雪豹继续往里走,不知道深入了多少里,视线里开始出现一些异兽,长著两根尾巴的松鼠,头上有高冠的长蛇,嘴里两米长獠牙的野猪…… 隨意坐下,居然在脚边发现一块小臂大小的黄精,要知道在外面一尺黄精已经是绝世珍稀,在这里却无人问津。 很快他知道原因,放眼望去,数不尽的各色珍稀药材在这里如杂草生长。 这是难得的机缘,俞珩找来山石造出一口大石锅,將整头雪豹破皮放血,挖来各种药材,熬了一大锅汤。 热汤入口,精气在体內化开,俞珩立即感觉到血脉在沸腾,气血勃发,汹涌澎湃,气力再度拔高,他觉得肌肉之中潜伏著蛟象,可仍没有开闢出苦海。 他举起石锅,豪饮药汤,生命精气在血脉中蒸腾出白气, “不够,还是不够!” 俞珩杀向那头长有两米獠牙的野猪...... 杀兽、採药、熬汤、修炼,这样日子持续两个月。 这一天,俞珩的生命之轮神力沸腾,他如一尊石像盘坐,突然间皮肉下透出妖异紫光,一片血辉衝出苦海,阴风怒嚎,飘起血雨,高天仿佛有阴魂在慟哭。 血色苦海接天连地,伴有阴风,隆隆涛声好像千军万马在奔腾,红色闪电劈舞,血雨淅淅沥沥,宛若苍天在哭泣。 生命之轮所在位置,一滴繚绕生命精气的血滴出现,看似渺小却绽放出强烈的神力波动。 数个时辰后,种种异象消失,俞珩醒转过来,眼中道韵流转,整个人愈发出尘。 “元始经玄妙异常,打基础应当不比任何经文差,这里资源丰富,不知我能否修完轮海秘境。” 俞珩继续深入,天地精气变得更加浓郁,药材生长年份更加久远,奇珍异兽更是隨处可见。 三个月后,俞珩的血色苦海壮大至半个拳头大小,苦海上空精气凝成神纹,苦海下气泡如泉,血色烟霞剧烈升腾瀰漫,像是火山喷发,海啸声响彻天地,阵阵阴风呼啸迴旋。 苦海最中心出现一口泉眼,神泉汩汩涌出,沟通生命之轮,繚绕迷濛彩雾。 俞珩体表紫焰熊熊燃烧,浑身精气澎湃,双目睁开透出三寸长的紫芒,他长身而起,磅礴的气势震得林间飞鸟如雨点落地。 “突破命泉境界了!” 他轻盈一跃,跳上一座山头,山风將他的道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身形挺拔,道袍的宽袖在风中舒展,揽尽了山川的灵气,低声吟诵道: “天风灌吾袖,云海盪骨尘,借问长生何所在?且將千载炼一真!” 半年后,血色苦海化成拳头大小,海底泉眼扩大很多倍,一道道霞光汹涌而出,他血肉中紫光闪烁,骨骼发出脆响,五臟六腑震动,这是破茧成蝶般的蜕变,血肉、骨骼、臟腑在重组,再生。 洗礼后的骨骼洁白如玉,五臟六腑无暇无垢,肌体更是紫华映照,显得晶莹如玉。 苦海上空,一道璀璨的彩虹高悬,横亘苍穹,绚烂生辉,这是一段神脉,標誌著俞珩踏入神桥境界! 俞珩起身,再度深入。 两年后,血色苦海上空的神桥更加粗壮与晶莹,俞珩静坐,一动不动,他眼前迷迷濛蒙,五感被剥夺,失去了方向,像是盲人行走於河边,隨时有倾覆之危。 不过他没有慌乱,始终平静,在黑暗中不紧不慢地行走,即使无知无觉,也不喜不悲,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俞珩忽然顿首而笑: “执舟楫者溺於水,逐彼岸者迷於途,吾足所驻,即彼岸也!” 霎时,云开雾散,天地清明,天脉璀璨,蔓延至尽头,高天上,一座巨大的道宫已然近在眼前。 俞珩踏足彼岸境界! 他的苦海血色更加浓郁了,阴风卷浪,涛声重重叠叠,冥冥高天中的哭嚎也越发刺耳。 “这不会演化成一种异象吧?”俞珩自语,又是血海又是鬼嚎的,不符合他仙气飘渺的形象啊...... 俞珩继续盘坐原地,巩固修为。 暗处,一头五米多长的独角老虎对他虎视眈眈,观察许久,独角虎按捺不住,悄无声息扑向俞珩后背。 俞珩抬手轻弹,一点紫色火星飘忽, “轰!” 火星无限膨胀,化作一轮紫日碾压而过。 独角虎根本无从抵挡,紫色大日横空而过,燃烧著神焰,一声悽厉哀嚎,化为飞灰。 这是元始经所载斗战圣法,九秘之一,代表了攻伐之术的极致,可演化出千招万式。 俞珩睁眼,失望摇头,他所在的位置已经不支持他踏入道宫境界,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继续深入,將会遭遇不测。 他停止修炼,开始搜刮崑崙外围,奇珍异兽,凡是看著不凡的东西通通打包带走。 在一处溪流,他找到一块发白光的寒铁,在一颗千年老树的鸟巢上,他掏到一块散发温泽的玉料…… 直到寻无可寻,他才离开崑崙,此后,游歷於各个名山大川。 在太行山,识海紫珠忽然震动,紫色光华散落群山山脉,俞珩登高,只见一处处山体的褶皱间流动道纹,山势笔走龙直,定睛一看,竟然是经文! 独特道纹排列大阵他看的目不转睛,他悟性超群,最终得到一篇经文。 “《大蚩经》” 这篇经文隱隱指向传说中的蚩尤,他怀疑这是九黎帝尸通灵后所修功法。 又得一篇无上秘典,俞珩对走访名山更加热衷,幸运的是,在风塋山脉,紫珠再次放出光彩,最终他在一片乾涸的河谷中捡到一颗坚硬无比的五彩奇石,俞珩怀疑它不比各色仙金差。 他的运气到这似乎用光了,此后进入诸多名山再一无所获。 第3章 先天八卦真解 之后俞珩来到泰山,在泰山租赁了一处门店,將道观开张,平日里给人算命、看相、卖护身符。 九个月时间一晃而过,这一天,一辆奔驰停在泰山脚下。 与此同时,枯寂与黑暗並存的太空,九具如铁水浇铸的漆黑龙尸拖著青铜巨棺向地球下坠。 叶凡一行人在导游的带领下缓缓攀登泰山,曾经的女朋友如今身边多了个外国黄毛,关係恶劣的刘云志阴惻惻观察他的表情,然而叶凡的心早已飞到荒诞玄奇的上古神话中。 看完《黄帝內经》,他想,或许不为人知的岁月里这里真的存在一段消逝的文明。 及至傍晚,来到岱庙,周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神思, “你是......崆峒山那个小道士?” 叶凡定神一看,一个青年道者,虽著灰布道袍,难掩眉目如墨染远山,簪头松纹木髻微散,宽大道袍颈侧,恍见衣下肌理透莹光,分明是血肉皮囊,却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化作一缕青烟鸿飞冥冥。 一行人围上来,叶凡惊讶道: “道长这是......修有所成?” 不待俞珩回復,王艷挤过来惊奇道: “你这小道士,用的什么护肤品?皮肤晶莹透著光泽,莫不是有什么秘方?” 林佳也上下打量俞珩说道: “小道长如今真是......恍若神仙中人。” 俞珩神识一扫,三年过去,每个人都不復当时,叶凡李小曼这对金童玉女如今形同陌路,活泼少女柳依依变得暮气沉沉,王艷更加艷俗,林佳更加理性,周毅有了威严,王子文有了敏锐...... 俞珩頷首应声,话音似清风入竹林: “诸位居士,三载浮云过眼,再度重逢,我与诸位有缘,可要算一卦?” 周毅笑问: “那敢问道长收钱吗?” 俞珩泰然自若: “自是收的。”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了,如今他们各有前程,自然不会在乎那点小钱。 王子文大气道: “给每人算一卦!钱我出!” 俞珩含笑摇头, “今日只有一卦。” 竹篓里独悬一根青签,青年道人振袖提签,但见指间竹籤阳面浮动云纹,阴面生出潮痕,他声裂层云,音卷松涛: “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这一卦,是『万法同源舟自渡,眾生无岸即归真!』,诸位皆能得道!” 话音刚落,天际传来阵阵风雷之响,九条庞然大物轰然坠落,撞碎了镶著金边的云峰,这一刻,天地失声,所有人表情凝成惊恐。 短暂的寂静,泰山上沸腾了,恐惧的惊叫,失控的哭喊,所有人发了疯似的乱跑。 九条黑色山岭砸落,泰山山体崩裂出一道道大裂缝,山石滚落,砾石飞散,老松连根拔起,观景台塌陷。 游客的尖叫撕开尘雾,无数人被山石衝撞得血肉模糊。 俞珩目光直视九具龙尸,在他脑海里,九条千丈黑龙龙躯蜿蜒,盘旋飞舞,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將天地震碎。 斗战圣法运转,莫名道韵笼罩在身上,肌肤透出紫华。 离他最近的周毅瞪大眼睛, “道长......你这是?!” 在他惊骇欲死目光下,俞珩五指撑开,九条狰狞黑龙衝出,龙鳞如墨,龙目如血, 吼——! 九条黑龙仰天长啸,声浪如潮,击碎了颗颗滚落的巨大山石。 被碾作粉末的石灰在天空飘洒,脏了眾人的头髮、脸颊,可他们此时完全不在意这些,都呆呆地看著俞珩。 “幻觉!都是幻觉!”李长青崩溃大喊: “哪有什么龙和神仙?我在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梦!哈哈,泰山怎么会崩了?!” 没有人笑话他,没人能想到,存在於神话中的龙就这么活生生突然出现,撞崩了泰山,而身边一个道士,居然像传说中的神仙一样崩山裂石。 这一切都顛覆了人们的认知,目光锁定在俞珩身上一动不动,如同痴傻了一般。 俞珩回头轻笑: “诸位居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下山吧。” 眾人面面相覷,谁没先出声。 “道长!”叶凡最先反应过来: “还请道长护持……事后必为道长供奉香火。” 王子文、周毅也如梦方醒,纷纷道: “我愿为道长塑金身!” “我愿为道长捐一座庙宇!” 俞珩頷首: “善。” 俞珩缓步前行,一层紫色华光自他脚下蔓延,在破碎不堪的梯道铺出一条路。 眾人赶忙跟上,空中飞落的石块、脚下塌陷的空洞不再是下山的阻碍,儘管外面山崩地裂,俞珩身后的方寸之地却如同一片净土。 俞珩閒庭信步,指尖不时射出一道道紫光,或击碎滚落的山石,或拉起陷落的游客。 身后一行人见状不断眼神交流,却越发沉默,走在俞珩身后大气也不敢出。 李小曼突然一指, “那是什么?” 所有人闻声看去,前方青铜巨棺砸出的条条裂缝下,一座座五色祭坛陈列,中央巨坑青铜棺所在方位更是有一座巨型石坛承载。 俞珩別有深意地看了李小曼一眼,叶凡一行人的聚会因她而延迟,如今又因她一指而停留,从此登天路,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是冥冥中有什么在影响吗? 这时,王艷发出惊叫,即使在俞珩的庇护下仍然脚下一滑,向下坠去。 俞珩手一抬,紫光將她向上托起,巨型石坛像是生出感应,散发五色光晕,一股无可抵御的力量连同俞珩一起拽下去。 一干人坠落五色石坛,不自觉地心生恐惧,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俞珩。 俞珩镇静道: “无妨。” 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流转,五色光华闪耀,祭坛上陈列的玉块石板全部熠熠放光, “喀喀喀喀” 玉块石板突然龟裂,衝出一道道光华,在青铜巨棺上方凝成数千颗铁水浇铸的金属古字,这些古字缓缓凝聚,渐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 八卦图中央又浮现出一个太极图,两枚阴阳鱼抱中而据,整座泰山流转莫名气韵。 俞珩识海紫珠放出紫华,他陷入悟道状態,他周围空间光线迷濛遮住他的身影,在他眼里,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对应八卦符號流转,组成神秘而又古老的经文熠熠生辉。 眾人看著他,有些手足无措。 意识里沧海桑田,现实不过一瞬间,他退出悟道状態,眼中阴阳鱼一闪而过,他得到一篇绝世经文《先天八卦真解》。 “轰!” 巨大八卦中央两个阴阳鱼打开,一条星空古路隱隱可见。 与此同时,九条庞大龙尸颤动,青铜巨棺露出一条大缝,一股莫名的无形力量拉扯而来,天旋地转中,眾人眼前一黑,进入铜棺內部。 “砰!” 棺盖在一声巨响中闭合, “轰!!!” 整座泰山一阵剧烈摇晃,五色神光冲霄,贯通天地,九龙拉棺,失去踪影! 棺內, “啊!” “救命!” “我要回家!” 黑暗中,有人崩溃,哭喊著想要回家,漆黑的环境瀰漫著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一些心理脆弱的女同学甚至不敢大声哭喊,压抑著情绪,无助的小声呜咽。 柳依依面色苍白,瑟瑟发抖,李小曼双手抱膝坐在角落,刘云志双手攥紧,面色阴沉,只有周毅、王子文还算镇静,不时出声安抚同学。 一颗紫色光球升起,带来温暖,照得一片亮堂。 “啊!!!”王艷指著角落发出尖叫: “庞博!庞博!有鬼!有鬼!” 眾人被他嚇一跳,寒毛都竖起来了,忙不叠远离角落里的黑影。 叶凡分开眾人,借著紫光凝望: “庞博?” “是我。”熟悉的身影从角落走出,浓眉大眼,身体健硕。 “不对!庞博根本没参加聚会!你.....到底是谁?”有人声音颤抖。 “我处理完家中事之后赶来了,坐缆车上来的,山崩时抱著一颗大树,之后被青铜巨棺吸进来。”他继续走近。 “站住!”还是有人不相信。 紫球抖落点点星屑落在庞博身上,俞珩走过来, “他是正常人类,我的道法专杀妖魔鬼怪,他没有任何反应,是你们同学。” “我相信你是庞博。”叶凡上前给了庞博一个拥抱。 眾人见他没事,这才打消疑虑。 紧绷的心弦刚放鬆,又思虑起自身处境, “我们……该怎么回去啊……” 周毅走到俞珩身边,涩声问道: “道长......今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道长......为我们解惑。” 不少人眼中生出些许希望,看向光球下的俞珩。 俞珩在叶凡旁边就地盘坐, “我也所知有限,不过我们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周毅略有放鬆。 王子文也问道: “道长知道这九条……龙和青铜巨棺的来歷吗?” “不知。” 叶凡也问: “道长,进入青铜巨棺之前,我看见巨棺上方阴阳图內星光似是凝成一条……路线?青铜巨棺会不会是依据某种路线行进?” 俞珩讚许点头, “青铜巨棺是移动的,只不过我们在內部感受不到。” “那这些路线是通往哪里的呢?能不能回返?”叶凡追问。 “通向哪里我也不知道。”俞珩起身,分开眾人走到边缘,紫光照亮铜棺內壁, “诸位请看。” 眾人抬头,看见了上古先民刻图,有神祇,有连成一片的星图。 “这条线路是上古先民,三皇五帝或是先秦时期,用来横渡宇宙的道路,诸位可以认为我们在进行一场星际旅行。” “我不想星际旅行,我只想回家......”有女同学哭出声。 周毅再次问道: “道长,我们有办法回返吗?” 俞珩摇头, “恐怕不行,改变九龙拉棺的航向非人力所能为,想回去就出铜棺,但棺外是宇宙太空,出去就死。” 眾人听完陷入绝望。 见眾人情绪陷入低谷,俞珩轻笑开口安抚: “诸位何必如此?凡事有正反两面,虽已归家无望,但诸位却也得以有机会踏入修行之道。” 刘云志急切问道: “道长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有机会修行?就像——”他指了指头顶的紫色光球, “您这样?” 俞珩頷首: “地球灵气枯竭已成绝道之地,若能前往其他星系,实乃我辈千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到了其他星系我们也能修仙?”叶凡眼睛发亮问道。 “传说其他大星仙道繁盛,宗门古族林立,口吐人言的妖物与人为邻,虽百岁亦如少女的仙子岁月不扰,高修出行以蛟龙凤鸟拉輦,寿元千载,堪与山川竞寿...... 若诸位有资质,自然有机会被收入门墙,来日修有所成,再返故乡也未尝不可。” 所有人全神贯注听著,对俞珩描述的神仙世界悠然神往,好像星际旅行也没那么糟糕? 眾人畅想之际, “轰!” 青铜巨棺突然一阵剧震,发生了大碰撞,所幸青铜刻图发出微弱光芒抵消了这股无法想像的衝击力。 “怎么了?我们到仙界了吗?” “外面有光投进来!” “棺盖打开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欢呼中,眾人衝出棺外,却又都如泥塑呆住,没有想像中的仙山彩霞云雾繚绕,玉石琉璃筑成宫殿楼阁,仙禽异兽奔跑竟逐...... 只有望不到边的红褐色大地,矗立著墓碑一样巨石,天空黑雾繚绕。 “这里......就是......仙界吗?”有同学声音发抖。 “开什么玩笑?这里明明是一片废弃矿区!”有同学愤怒道。 “你欺骗了我们!”更有人指著俞珩鼻子质问: “你把我们带到了哪里?!” “对!给我们一个解释!” “是不是你施展了什么妖法!” 俞珩手指轻弹,一团紫焰落在喊得最凶的人身上,一接触便猛然爆发,熊熊燃烧,火光足有两丈高。 “道长!” “道长!请您饶过他这一次吧!” “道长!他一时犯糊涂!” 叶凡、庞博、王子文、周毅、林佳……几乎所有人开口求情。 林佳迈步走近,丹凤眼找上俞珩的眼睛,柔声道: “俞道长,今天的变故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三观的顛覆,我这位同学是被压垮了,崩溃了,才口不择言对道长不敬…… 道家讲『天道无亲,常与善人』,道长是出家人,怎忍心造杀孽呢?” 俞珩扫视一周,只有李长青、王艷两人缩在后方没有开口。 不理会求情的眾人,抬脚往巨石走去。 “道长!”,“道长!”,“道长!” 眾人眼见俞珩无动於衷,又不敢拦他,只能焦急地呼喊。 “誒?我怎么没事?” 燃著紫焰的同学摸摸自己,两丈高的火焰看著嚇人,其实只烧掉了他的头髮。 见他无事,眾人才鬆了口气。 望著不远处的背影,叶凡低声道: “俞道长应该只是为了让我们冷静,没有杀心。” 回过神来,周毅、王子文对他的看法表示同意。 庞博好奇地碰了碰燃烧的紫焰,对同学问道: “感觉怎么样?烫不?” 同学挥舞手臂,火焰拉成流动的旗帜, “感觉好极了!我成了霹雳火!” 第4章 如来经 俞珩走到巨石下,紫光一照,两个五七六米的古字刻在石体上。 叶凡跟上来,仰头念道: “荧......惑?!” 周毅心中剧震,面色发白: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我们在火星!?” “道长?!”王子文惊呼,因为俞珩化作一道虹光飞到了高空。 儘管眾人早已知道他不是凡人,可亲眼目睹他白日飞升的震撼是无以言表的。 眾人中一些心有大志的人心中默念,若有来日,我也当如此。 俞珩落地,对眾人轻声道: “前方有光亮,我们去看看吧。” 自然没人提出异议,跟著他走了六百多米,来到一片废墟,巨大高墙拦住了去路。 “这是人工建筑物!我们有救了!”有同学惊喜道。 一些理智的人没他那么乐观,王子文凑到俞珩身边低声询问: “道长,您怎么看?” “再看看吧。” 绕过高墙,来到光亮的源头,一座古庙静静坐落在那里,庙前,一株菩提树通体乾枯,只有零星点缀的五六片绿叶绿光闪烁,晶莹剔透,犹如翡翠。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座古庙?” “这株古树发著绿光,不会是宝物吧?” “那里有块铜匾,大.....雷音....寺.....” “道长?”有人看俞珩体表发金光,轻声喊他。 俞珩没功夫理会他,此时他全身心被菩提古树吸引,枝椏上,晶莹绿叶霞光点点,无尽蓬勃生机流转,树皮上,天然纹路相连,化作一尊诵经的佛陀。 起初是若有若无的禪唱,之后,佛音渐渐浩大,如黄钟大吕震动,庄严,高妙,玄奥的禪声使俞珩渐渐走近,坐在菩提古树下跟著诵经: “嗡、嘛、呢、叭、咪、吽......” 俞珩盘膝而坐,身披佛光,金光璀璨,梵音阵阵,漂浮著无数经文。 叶凡瞪大眼睛,尝试看清经文,却眼睛酸涩,泪水如注。 “俞道长这是......怎么了?”刘云志眯著眼睛凑近, “不会出意外吧?” 李长青走到俞珩面前晃了晃: “俞道长?小道士?俞珩!”,他扭头对刘云志嘿嘿一笑: “嘿,他確实没空理咱们,不会是被镇压了吧?我听说妖魔鬼怪最怕佛陀......” 李长青的话听的一些人暗中皱眉,目光看向俞珩,他被金光笼罩,面带慈悲,对李长青的不敬没有任何反应。 刘云志心中一动,对李长青说道: “俞道长一路护持,对我们有恩,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同时观察俞珩的反应。 李长青一声嗤笑: “护持个屁!没有他,也许我们早就下山了!一路上对他毕恭毕敬的,还是动不动就嚇唬我们,他根本没把我们的性命当回事!” “没错!”王艷带著恨意看向俞珩: “下山时我明明在他身后,却突然坠落,他明明会飞,为什么不直接下来接我?!后来我们进入那口棺材,说不定就是他故意引导的!” “够了!”叶凡走上前看著三人, “你们一个偽君子,一个白眼狼,一个脑瘫,顛倒黑白,倒果为因,真当我们没眼睛吗?!” 庞博默默站在他身后。 周毅嘆了口气站出来: “我知道大家经歷今天的一切,那根神经快绷不住了,生命隨时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很不好,但俞道长对我们有恩,还是不要把一切归咎於他比较好,况且......” 他看了眼宝相庄严的俞珩, “俞道长不一定就不醒了,留些口德吧......” 爭吵停息,叶凡看了三人一眼,与庞博走进古庙,周毅王子文紧隨其后。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如果这里是大雷音寺,里面说不定会有宝物,纷纷衝进去。 叶凡走进佛殿,拿起石佛前的一盏青灯,点点柔和光辉散落,庙內光华流转。 周毅踏进厚厚的灰尘,踩出一个钵盂,王子文踢到一口巴掌大的残破铜钟,李小曼寻到半截玉如意,刘云志寻到半截金杵,柳依依寻到一串念珠,此外还有人发现蒲团、紫檀珠、木鱼...... 叶凡来到菩提树下,小心绕开俞珩,打量古树,发现点点绿霞渗入树根,扒开泥土,挖出一枚灰暗菩提子,而后不动声色返回庙宇。 佛殿寻遍,又有人寻到香炉、戒尺、铜铃等。 什么也没寻到的庞博鬱闷走出佛殿,看见铜匾他眼前一亮,垫了几块大石头,將“大雷音寺”摘了下来。 这时,整座古庙摇晃起来,里面那尊石佛龟裂。 “嗡、嘛、呢、叭、咪、吽......” 宏大的佛音响彻庙宇,眾人寻到的所有佛器发出柔光。 “轰!” 佛殿之中,石佛粉碎,与此同时,整座大雷音寺轰然倒塌,化作齏粉。 庙外相伴的菩提古树“噗”的一声,崩碎化为飞灰,眾人得到佛器归於暗淡。 “取走各种佛器,摘下匾额,放出了佛陀镇压在地狱的妖魔,我们该逃命了。”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眾人转身,只见俞珩面无表情看著眾人。 他在菩提树下得到一篇《如来经》,他猜测这很可能是释迦牟尼所修经文。 李长青、王艷面色一白,目光惶恐地看向刘云志。 刘云志勉强笑道: “道长洪福齐天,能够醒来,刚才真让我们为您捏一把汗。” 俞珩表情淡漠,一点紫芒从指尖透体而出。 刘云志面容阴沉,捏著金杵的手发白,想到俞珩飞天遁地的本事,终究还是生不起与之对抗的勇气。 “道长!饶我这一回吧!我有佛器奉上!”刘云志弯腰高举金杵, “请您饶命!” 王子文见状,也拿著残钟递给俞珩,诚恳道: “俞道长,他对您不敬,可罪不至死,您就……放他一命吧。” 其余人也纷纷把佛器奉上给刘云志求情,连叶凡都把菩提子和青灯送到眼前。 他著重扫了一眼叶凡, “修行之路,残酷漫长,诸位此时能放下齟齬,团结一心对外,倒也情谊难得……” 俞珩的话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颇有些讽刺意味,叶凡、庞博、王子文闻言訕訕。 刘云志、李长青、王艷则如释重负,眾人鬆了口气。 远处,红褐色的地平线传来轰隆隆的巨响,空旷的大地都摇晃起来,漫天星月消失,无尽的红褐色沙尘遮蔽了天穹。 “沙暴……火星大沙暴!”黄毛凯德大喊。 “我们这里有一片光罩,暂时不受影响。”李小曼仰头观察后,镇静道。 “不好!光罩要消失了!”一名女同学面容惨白。 “完了!我们……要死了吗?”有同学声音发抖。 俞珩目光平静,体表燃烧熊熊紫焰,一片惊呼中,紫色光幕裹著三十多人冲天而起! 宽大的紫幕好像一张大旗卷著眾人,后方红褐色怒海狂涛在汹涌,犹如千军万马在追赶。 “这就是……修仙者吗?”叶凡眼中倒映著漫天狂沙。 “当!” 王子文身上残破铜钟震动,一层金色光焰披在他身上。 一头拇指大小漆黑鱷鱼被弹飞, “这是……鱷祖?” 之后佛器频繁显出神异,一条条漆黑鱷鱼显出身形。 有俞珩提醒,有佛器的同学开始儘量庇护周围同学。 可佛器是有限的,终究不可能庇护三十一个人。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生命更宝贵,於是卑劣的事情发生了。 “你干什么?!”叶凡庇护的一个男同学竟然突然抓向青灯,同时把叶凡往下推。 叶凡一拧,制服了他,目光危险地看著他: “我好心救你,你却试图抢我青灯还想把我推下去?!” “我……我……是李长青怂恿我的!”他手指李长青, “是他说佛器不够用,让我趁你不注意抢你的……” 叶凡认为这个软蛋应该没有污衊人的勇气,目光找上李长青。 李长青心虚地把目光移开。 庞博一铜匾拍在李长青身上,若不是他腰间鱼鼓射出一道青色光芒,恐怕会当场被拍下空中。 叶凡手中青灯荡漾一层朦朧光辉,压制了鱼鼓,他伸手取走。 “叶凡,过分了!” 电芒飞舞,刘云志手持金杵兜头砸下。 “当!” 庞博手中铜匾爆发雷音,挡住了这一击,他怒喝: “我就知道跟你扯不开关係!” 刘云志冷漠道: “李长青是做得不对,可叶凡也不该剥夺属於他的佛器,这等於要他的命。” 王艷手指晃动破旧铜铃,不偏不倚道: “大家同学四年,又同时遭遇变故,应该同舟共济,把鱼鼓还给李长青,这次不愉快的事情就此揭过吧。” 置身事外的周毅看了看俞珩,见他没有掺和的意思,高举紫金钵盂劝道: “李长青確实做得不对,该受到惩罚,但叶凡你已经有一件佛器了,不如將鱼鼓给其他没有的同学吧。” 叶凡平静道: “李长青想要我的命,我要报仇,鱼鼓在我手上,不会再还给他让他继续为恶。 不过周毅说的也有道理,鱼鼓放我身上有些浪费了...... 张子陵,你拿著。” 叶凡把鱼鼓给了为人朴实且更加亲近的张子陵。 周毅对这个处理方式表示同意。 矛盾暂时平息,但眾人之间的气氛已不復面对俞珩时的同仇敌愾,立场將所有人无形对立。 俞珩神力滔滔,带著三十多人飞行速度极快,不一会儿落到五色祭坛上。 “嗷呜!!!” 刚落地,风暴中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吼声,像是远古洪荒巨兽挣脱束缚,漫天沙暴都被压下去。 “有一层黑色的沙暴靠近了!” “啊!不对!”女同学尖叫: “是那种噁心的蜥蜴!” 成千上万条形似鱷鱼的丑陋生物组成黑色洪水,黑色鳞甲乌森森,小而尖的眼睛如恶鬼般森寒。 “怎么会这么多?” 鳞片摩擦发出“沙沙”声,它们铺天盖地捲来。 “完了!”有同学绝望大喊。 关键时刻,五色祭坛升起一层光罩,挡住了它们。 “嗷吼!!!” 一声让人灵魂战慄的咆哮传入耳中,天地都寂静了,一双血色灯笼般的眼眸从天边升起,五色祭坛一阵晃动。 上百条小鱷钻进光罩,向眾人发起攻击。 香炉、青灯、残钟、铜铃等佛器闪耀刺目光芒,几条小鱷被震死,血液洒落祭坛,五种顏色的符文升起,太极八卦图浮现。 俞珩感到一种“势”动起来了,他知道,这是祭坛血祭,只要血肉足够,星空之门將再次打开。 “喀嚓喀嚓” 光罩被钻破,五六百条小鱷进来,所有拥有佛器的人顶了上去。 庞博轮动铜匾,光华凝聚成波浪,烤焦了数十条小鱷;王子文手中残钟震动涟漪,数十头小鱷拦腰而段;周毅紫金钵盂劈砸,碾碎大片鳞甲...... 鲜血染红了祭坛,点点血光向太极八卦图匯去,星空之门再次闪烁光芒。 数十条小鱷绕过前方,攻击后面一些柔弱的女同学。 俞珩手掌轻推,一轮紫色大日碾压,紫焰翻腾,烧的虚空都扭曲了,大日横空而过,所有小鱷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瞬间蒸发。 叶凡等人错愕地看著俞珩,这便是仙人之力吗?自己一行人拿著神祗遗物,拼死抵抗的神鱷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不过是纸糊的。 俞珩一步踏出光幕外,道袍猎猎,眸子透出佛光,双手缓缓结印,指尖泛起淡淡金光,起初微弱如萤火,却在瞬息间暴涨,化作一头黄金狮子虚影。 狮子以“踏地吼”姿態,右前爪按地,左前爪扬起,鬃毛如火焰般伸张,双目圆睁凝视前方,无畏狮子,破除无明、震慑邪祟。 “无畏狮子印,镇!” 黄金狮子虚影仰天长啸,声浪化作实质金色波纹,横扫黑色潮水,无数小鱷鳞片剥落,血肉如泥浆般融化,化作血雾升腾高空。 前方鱷群瞬间崩溃,后方更多小鱷却悍不畏死,踩著同类尸骸继续衝锋。 俞珩手印再变,黄金狮子虚影骤然凝实,狮口猛然张到极致,化作一道直径百丈的金色漩涡,上万条小鱷被吞噬绞成血雾,流动的黑色空出大块。 “轰!” 这时,大雷音寺方向惨烈气息直衝云霄,大地崩裂,一个庞然大物冲天而起,撼动了苍穹! 俞珩赶忙裹挟漫天血雾返回五色祭坛,將之投入太极八卦图,紫光捲起所有人,衝进了铜棺。 “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就是鱷祖吗?真是无法想像,到底要怎样的伟力才能將它镇压......”王子文喃喃道。 “啊!不好!它要拦下铜棺!”王艷惊叫。 透过打开的棺盖,可以看见一只黑色大手轻易突破光罩抓向青铜巨棺。 俞珩好整以暇盘坐,如果真让它拦下了,那说明鱷祖能成仙,彼岸境界被仙人逮到拍死倒也算死得其所。 果然,黑色大手染血,被震开了。 它並未善罢甘休,化成两米高的人形来到青铜巨棺外,眾人手中佛器內蕴神辉自发流淌而出,像是燃烧起来,绽放璀璨夺目的光华,笼罩鱷祖。 鱷祖轻震躯体,顿时乌光迸射,將光辉拦住。 “喀嚓喀嚓”,数件佛器粉碎,化作炫目光华消散在五色祭坛。 “咣当!” 一声巨响,青铜巨棺闭合,龙尸摆动巨尾,甩飞了鱷祖,九具龙尸缓缓腾空而起,没入星空之门。 第5章 北斗 俞珩找到巨棺內悬掛的小铜棺,在底下盘坐,运转如来经妙法,座下一朵金莲台浮现,释放神圣气息,识海紫珠放光芒,在心间映照数百古字,他专心体悟。 悄无声息间,数头虚幻小鱷爬进他眉心,俞珩嘴角一勾,没有作理会。 最后一段路了,叶凡、李小曼、刘云志、李长青......谁的事情他都无心再关注。 ...... 深邃的宇宙,枯寂的宇宙,冷冷清清,永恆的冰冷与黑暗,九具庞大龙尸拉著青铜巨棺循著古老的轨跡来到了北斗星系,在这里,命中注定的少年登上天路,踏歌而行,於黄金般的大世永度金辉。 某一时刻,九具龙尸撞上一片山崖,青铜巨棺发出一声颤音,棺盖滑落一旁。 “是光明!” “光明世界!” 不再是满目血色的苍凉,清新的空气,卷著泥土气息与草芬芳充溢而来,外面一定是充满勃勃生机的光明世界! 所有人衝出去,远处秀丽山峰连绵起伏,山顶古木苍劲,老藤如虬龙盘绕。 “呼!终於不再是黑暗了!这里会是神仙生活的地方吗?” “呜呜,活过来了,我还活著......” 有人庆幸,有人喜极而泣,经歷这么多磨难终於来到了新世界。 俞珩缓步走出,深吸一口隨处可闻的灵气,见叶凡拉著庞博开始转悠,心中一动,轻飘飘跟了过去。 走了几十米,几株水桶粗的老藤环绕一处空地,一个一米见方的泉池有泉水汩汩流出,旁边生长著十几棵半米多高的小树,每棵树顶端都掛著一颗红彤彤的小果子。 浓郁的果香馋得好久没吃东西的两人口水直流, “这玩意儿艷丽得跟红宝石似的,又香的离谱,不会有毒吧?” “你长得壮,先尝尝。” “不不不,我看你皮糙肉厚,你来你来。” 两人嘻嘻哈哈,心態很乐观。 “这东西相当於人参果,吃了能返老还童。”俞珩的声音从后方飘来,他走到一株小树边也摘下一颗, “哪怕寿命將至,一颗下去当场重返青春。” 叶凡庞博对视一眼,赶忙把手中的果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汁水四溢。 “不过也不可多食”,俞珩竖起五根手指,含笑道: “五个应当就是你们的极限了,再多吃会变成婴儿。”说完,不再管两人,服下果子闭眼盘坐。 “这......” 庞博探寻的目光看向叶凡,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神秘道士。 “俞道长是有德行的人,应该不会骗我们。”叶凡沉声道。 有了俞珩提醒,知道树上是神话传说中的好东西,两人又吃了三颗,感到浑身精力充沛后,庞博道: “依依张子陵也好久没吃东西了,给他们也带几个吧。” “嗯。” 十三株小树,俞珩摘下一颗,两人吃了八颗,还剩四颗。 叶凡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俞珩,略一犹豫,在庞博疑惑的目光下,將怀里的红果子拿出三颗放到俞珩侧边。 刚要起身,俞珩睁眼, “居士不必如此。” 左手轻拂,地上的朱果落到叶凡怀里,俞珩缓声道: “少则得,多则惑,小道承居士福泽多矣,取其一已足够。” 最终叶凡怀著疑惑抱走朱果,庞博用矿泉水瓶装了些神泉,一起离开了。 俞珩腹下轮海,血色苦海浪卷连天,阴风呼啸,血雨飘零,悽厉的嚎叫仿佛能刺透灵魂。 他在犹豫,身怀数部绝世经文,能否在元始经之外兼修其他古经。 眼下情况太適合大蚩经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兼修,这些经文对他而言並不算太过玄奥,应当取百家之所长。 大蚩经所载道宫篇可採集五行煞气將五臟后天精气练为凶兵,有种种妙用。 再没有什么能比他服用的不死药更具木煞之气了。 体內朱果所化神曦炸裂开来,生命精气在肌体冲刷,肉体迎来蜕变的同时,俞珩按照大蚩经指引,跨越苦海,神桥脚下延展,来到天闕。 他一步跨出,进入一片新天地,他的体內隆隆作响,五气朝天,如龙的紫气冲霄直上。 道宫世界,俞珩运转大蚩经,將提炼的精纯木煞注入肝之神藏,其中的后天精气被揉捏、锤链,慢慢化作三百六十节青色荆棘锁链,链节刻满咒文,末端锥刺如獠牙。 道宫中一股奇异道力流出,溢向每一寸血肉,俞珩毛孔舒张,通体舒泰。 他长身而起,与天地大道相合,道法自然不再是一句空话,大袖飘飘,气质愈发出尘。 回望神泉,单手捏印,指如莲瓣轻合,清光流淌,匯於掌心,化作一尊长颈鼓腹的无垢宝瓶。 口诵梵文真言,瓶口如龙吸水,將神泉收走大半。 回到原地,一群人围成一团,似乎又发生了爭吵,俞珩停步,等待他们吵完。 刘云志、李长青、王艷三人因密谋杀害叶凡被扔进虎穴,同学相残的事实让气氛有些沉寂。 俞珩踱步而出,打破了这份寂静,微笑道: “诸位居士,小道推测,这里应当是一处极尽繁华的修仙大界。” 垂著头的的眾人立即被吸引,纷纷追问: “真的吗?” “我们也能修仙?也能飞天遁地了吗?” 俞珩含笑点头,同时嘱咐道: “诸位切记,我们乘坐青铜巨棺跨星河而来的事情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否则杀身之祸旦夕便至。” 眾人也不是傻子,晓得事情轻重,都严肃点头。 “那我们出去吧。” 荒古禁地,俞珩也不敢飞,与叶凡並肩而行,循著小道下山,走了五六公里,一下子不见虫蜂飞舞,周毅走上来低声道: “道长,这片林地是不是有古怪,怎么这么安静?” 俞珩將他拉到身后: “无妨。” 又走了一会儿,丛林里窜出一头浑身漆黑的独眼巨虎,俞珩拍了拍身体紧绷的叶凡,手一招,三百六十节青幽锁链暴射而出。 黑虎刚扑至半空,便被锁链缠身,青芒一闪—— “噗嗤!” 血雾炸开,虎躯拦腰而断! 黑虎生命力极强,即使碎成两段依旧张狂咆哮,虎吼阵阵,锁链上的咒文骤然亮起,如活物钻入伤口,油光水亮的皮毛急速腐化,皮下浮现诡异的青铜色苔蘚,转眼蔓延全身。 “吼…呜……” 黑虎嘶吼渐弱,壮硕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一息过后,只剩一具覆盖青铜锈跡的乾尸。 青锁愈发幽亮,如饱食的毒蛇缓缓缩回俞珩体內。 虎尸“咔嚓”一声崩碎成渣,叶凡看向俞珩目光稍稍变得怪异,他印象里的俞珩道法玄妙,出手必然伴隨金光紫霞,怎么这会儿变得如此......凶邪? 俞珩淡笑: “居士看我新修道法如何?” “呃......很是......玄妙.....” 俞珩满意点头,他以不死药修成的木煞神祗能力十分奇诡,只要沾上便会咒文缠身,以寿元为养分寄宿人身,很適合对付老傢伙。 又走了三四个小时,入目依旧是古林,俞珩心里盘算著到底出没出荒古禁地。 叶凡突然停下捂住心口,俞珩问道: “居士可有不適?” 叶凡咬牙道: “我感觉体內像是有烈火在燃烧。” “啊!好痛苦!”一名女同学抱著自己痛苦蹲下。 “我的身体!啊!好痛!”有男同学倒地翻滚,丝丝血跡身体渗出。 俞珩也感到肌体被撕裂,原地坐下,苦海上空,一枚玉佩放出青光,他以师父给的玉佩镇压自身,陷入冥修中。 一个时辰后,俞珩睁眼,化出一面镜子映照自身,他面容变化,定格在十五岁的模样。 “还是变小了吗?也好......”这是服食不死药的必然结果,俞珩有心理准备。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周毅拔下一綹枯败的白髮,用苍老的声音怒吼道。 “啊!!!”李小曼的尖叫声將林中飞鸟嚇得四散而逃,她捂住满脸沟纹的面孔,將头埋在双膝,不断哭泣。 叶凡庞博因为吃了朱果的原因,反而变成了十一二岁的毛孩子。 俞珩加持声音宽慰道: “诸位不必绝望,只要踏上修行之路,容貌很快就会恢復。”他手指远处高山,那里殿宇连绵成片,像是天上宫闕降临尘间, “修行之道就在远方,只要再走几步便好。” 刚说完,几个苍老的女同学立即爬起来,发了疯似地朝仙宫方向猛跑。 又翻过了一座山,仙宫还是遥遥无期。 这时,一道虹芒飞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少女停在空中。 她著淡蓝色衣裙,隨风飘动间可见双腿笔直,深青色丝絛束得蛮腰纤细,一张鹅蛋脸莹白如玉,鼻樑高挺。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像被晨雾浸润的琥珀,迷迷濛蒙,流转著星辰般的萤光。 她侧首浅笑,声音是一股软软的腔调: “你们进入过荒古禁地?” 一个容顏苍老的女同学急切回答: “是的!我们......” “我们从很远的地方被传送来,这里居然是荒古禁地?”俞珩走上前,浑身无一丝修为波动。 少女凝神一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落下来试探性问道: “前辈......?” 俞珩摇头, “称我道友即可。” 犹豫一会儿,少女说道: “道兄,我叫薇薇,你们这是.......” “我们在家乡登山,不知怎么的,斗转星移,来到另一片天地。 不曾想居然误入传说中的荒古禁地,怪不得我的同乡们变得苍老,我还以为秽物缠身呢......” 薇薇看向年龄各异的眾人, “你们原本多大?” “二十四!我才二十四!”一个女同学面容扭曲, “凭什么?!有人变老有人却能返老还童!” 薇薇瞳孔一缩,盯著女同学问道: “你说什么?有人返老还童?!” 女同学不自在地指著叶凡庞博, “对啊,您可以自己看,他们原来和我一样大......” 薇薇露出奇异神色打量两人: “你们是不是吃过一种红色果实?” 叶凡心里发毛,他吃果子时有太多同学看到,只能点头承认。 “诸位进入生命禁区,九死一生,却也因祸得福,激发苦海,走上修行之路事半功倍,不知可愿来我灵墟洞天?”说话时重点看向俞珩。 “能恢復青春吗?” “难,但是修行到一定境界或可改变。” 薇薇的话让眾人升起希望, “愿意!”,“愿意!”,“我愿意!”...... 薇薇挥手洒落一片虹光,將眾人笼罩,见俞珩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嘀咕一声,带著所有人升空而起。 第6章 薇薇 天色暗下来,薇薇带著二十多人一处来到小镇,刚接近,就有七八道虹芒接应, “是薇薇回来了。” 十几名头髮泛白的老人,他们是薇薇的长辈。 “这些人是......” 薇薇侧头低声跟几名老人说了些什么,老人们顿时看向叶凡庞博,露出惊容,显得不可思议。 其中一个老人目光犀利的找向俞珩, “小子,我问你,你们为何穿著如此怪异?” “究竟是如何误入荒古禁地的?” “你们毫无修为,是怎么摘到圣果的?” 一连串的发问声色俱厉,丝毫不给俞珩思考的时间。 “快回答我!” 俞珩面容平静,来这里他就已经做好打算,燕国六大洞天作为新手村,实力最高不过道宫,后续还能参与妖帝坟大事件,很適合初来乍到的自己前期过渡。 “为什么不说话?!”见俞珩无动於衷,老人面色一沉,乾枯的手掌凶狠地抓向俞珩头顶。 元始经所载,有一门惑人心智的妙法,名为四圣心源,五官为神气门户,清阳浊阴升降决定七窍通塞,元始秘术可通过操纵体內气机来影响感官,进而迷惑他人。 俞珩足尖轻点,涌泉穴钻出玄黑色地脉,看不见的浊气翻滚间凝成一条翘首的黑色玄蛇,蛇信吞吐,粘稠黑浆充斥整座房屋。 有老人吸入一丝,霎时浊阴走窍,七窍宛若灌入万吨泥沙,闭目塞听而不觉。 所有人维持前一秒的姿势神態定格,陷入无知无觉的感官地狱。 薇薇有仙灵眼,能够看见玄蛇,在四圣心源刚铺开时就察觉到难以想像的危险,想要飞遁却被俞珩格外留意,拘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著长辈遭遇不测。 即使这种情况,薇薇依旧显得镇定,声音有著少女特有的清脆: “灵墟洞天乃是摇光圣地附属,道兄还需慎重。” 她黑髮如瀑,肌肤雪白,眸光似水,像罩著一层水雾,被缚在原地,身材非常曼妙。 好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俞珩。 俞珩很是惊讶,自己以道宫修为施展的元始秘术竟然影响不了她? 仙灵眼这么强吗? 俞珩走到她面前,嗅到一股清新气息,像初融雪水撞击冷冽冰岩,抬手指腹轻抚她的臥蚕,面露奇异, “仙子的眼睛很特殊,可否告知你眼中的小道是什么样?” 薇薇没有说话,弯弯睫毛急促地簌簌颤动,眸光迴避,想要缩回。 “你听不到?”俞珩恍然,她只有视觉不受影响。 指尖在她洁白额头轻叩,丝丝缕缕浊气从七窍中逸散。 “听见吗?” 恢復感官的瞬间,薇薇眉心神光绽放,璀璨无比,一座燃烧炽烈金光的太阳神宫浮现而出。 她一下贴近,额头撞击俞珩,太阳神宫射出一道灿灿金光,没入俞珩额头识海。 一入识海薇薇就震惊了,这个人的识海竟然是紫色的!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这不耽误她下死手,金色神光炽烈无比,径直衝击,神念蒸发,搅得识海天翻地覆。 刺痛从眉心传来,俞珩皱眉,神识恰恰是他的薄弱点,他没寻到任何可以增强神识的宝物。 手中掐诀,一盏紫灯从肩膀亮起,元始秘术天心灯,可护持紫府,照破幽冥。 紫灯嗡鸣,灯芯紫色烟霞滚滚,没入识海,锁住金光,浓郁紫霞包围下,金光滋滋作响,最终化为乌有。 俞珩手掌轻拍薇薇后心, “哇!” 霸体何等神力,骨裂声作响,少女吐出一大口鲜血,软绵绵倒在俞珩怀里。 太阳神宫消失在薇薇额头,俞珩好奇问道: “仙子才彼岸境界神识就如此强盛,可是与这宫殿有关?” “日神殿与我性命交修,你得不到它。”薇薇冷漠道。 俞珩眸色骤亮,用宽袖擦乾净薇薇嘴角血跡,挑眉笑道: “不知为何,初到南域,一看见仙子觉得分外亲近。” 看待猎物的眼神让薇薇很不舒服,把头偏到一边。 这时镇外传来爽朗笑声,十几个修士联袂而来: “哈哈哈,听说灵墟福地发现了几十个修行的好苗子,本长老特来......” 声音戛然而止,中年人模样的修士刚踏入大厅便被浊气灌满,五感封闭,嘴巴还张得老大,像石雕一样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刘你怎么了?!” “刘万山?” 半空中一个头髮白的老嫗面色大变: “不对劲!快跑!” 十几道虹芒瞬间调头,然而为时已晚。 “浊阴凝蛇!” 俞珩左脚跺地,足下阴气滚滚,化作漆黑玄蛇吞吐蛇信,墨色浊气如决堤冥河倾泻而下,连空气都凝成粘稠黑胶,浊气化作千百条小蛇,钻入小镇所有人七窍。 浊气翻涌,凝固的街道多了一尊尊人偶。 “道.......道长,你把他们全杀了?”庞博咽了口唾沫,凑上来问道。 四圣心源有很强的副作用,中术者之后会五感駑钝,因此俞珩刻意避开了他们。 “怎么会”,俞珩失笑: “我看起来像嗜杀的人吗?” “那您这是......” “为了方便我们之后的修行,不得已而为之。” “邪道,虚偽!”怀里的薇薇突然出声,明明在斥责,却带著一股柔柔的腔调。 俞珩莞尔,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小道非是嗜杀之人。” 薇薇目光扫过已化为雕塑的诸位长辈,暗含恨意地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俞珩也不在意,掐诀运转四圣心源的第二重变化, “清阳化鸞!” 俞珩右手拇指与无名指相捻如持银针,双目迸发辉光,青白二气自天灵蒸腾,在头顶凝成三丈青鸞虚影。 神禽振翅,喙尖喷涌出青霞瀰漫小镇,钻进眾多人偶七窍,他们眼中的一片漆黑开始上色,直至世界的原貌在他们眼中还原。 刘万山爽朗的笑声再度响起: “哈哈哈,这几十个修行的好苗子放在你们灵墟洞天完全是浪费嘛,我看不如度给我紫阳洞天几个。” 老嫗也开口: “燕地六大洞天向来同气连枝,我们自然要带走几个。” 一个白髮飘飘的老人不急不缓道: “我看这几十人也称不上多么天赋异稟,我们隨便挑几个,剩下的留给你们好了。” 灵墟洞天几位老人面色一沉, “看来一场比斗在所难免了。” “正该如此。”其他洞天的人纷纷同意。 十几道长虹冲天而起,就这么打了起来,眼里完全没有俞珩和薇薇,仿佛之前的事是一场错觉。 薇薇看著俞珩微笑的脸,心底寒气直冒。 半小时后,十几个老人打完了,开始决定个个“苗子”的归属。 分配完毕后,俞珩当著老人们的面对同乡们做最后的道別: “诸位居士,修行之路已在脚下,大步直行便是坦途,我们后会有期。” “道长!” “道长!” “道长!以后去哪里寻你?” 得益於俞珩一路护持,整个班级的人全都倖存,他们对俞珩怀有感激,况且,俞珩是他们唯一认识的修行者,来到陌生的修仙世界,没有了他的照应每个人心里都不踏实。 “有缘自会相见。” 俞珩抱著薇薇返回灵墟洞天队列,庞博与叶凡惊喜莫名,老人们浑然无觉,带著各自爭取来的苗子返回洞天。 第7章 太阳选中的少女 几道神虹在一片飘渺仙山停下,这里佳木葱蘢,流泉飞瀑,仙鹤飞舞,俞珩看得满意点头。 路过一块大青石,上书——灵墟洞天。 继续前进,穿过朦朧白雾,眼前豁然开朗,远处山峰秀丽,一条雪白瀑布从山峰垂落而下,隆隆作响。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两边是人工开闢的药田,不知名的药草內蕴光华,药香飘逸,俞珩抚掌而笑。 路上相遇的人都主动施礼,薇薇面带甜美微笑,一一回礼,唯一能控制的眼睛疯狂眨动。 几个年轻弟子惊喜莫名,薇薇师姐是灵墟洞天千年难见的奇才,平日清丽出尘,打照面不过平淡点头,今日竟对我展顏而笑,难道说......? “几位师兄,薇薇师姐刚刚是不是对我眨了三下眼睛?你们说她会不会有什么深意?” 年纪稍大的师兄立即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 “那必然是暗示你午时三刻去敲她洞府的门。” “啊?真、真的吗?”年纪较小的弟子有些傻眼。 “你还真敢想!”师兄瞪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各位师弟还是努力修行吧,薇薇师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年纪最长的大师兄吴苦打圆场,目光投向薇薇身后格外近的俞珩, “我这几天不在门中,诸位师弟知道那几名少年是什么人吗?” “新入门的师弟吧。”年纪较小的弟子隨意道。 ...... 几位老人把一行人放在一处矮山,边上有三五间茅草屋, “你们先在这里住下,吃的会有人按时送来。”简单交代几句就离开了。 目送他们离开,叶凡、庞博赶紧看向俞珩, “道长,不会有问题吧?” “无妨”,俞珩摇头,“他们会一如往常。” “你们在此安顿,之后会有人教导你们,长此以往便可步入正轨。若有事,可来薇薇洞府寻我。”一番叮嘱,薇薇领著俞珩飘然而去。 叶凡感慨道: “俞道长真是高深莫测。” 庞博不住点头。 走进少女洞府,俞珩上下打量,洞壁掛著白玉瓣,清香四溢,闪烁淡蓝微光。 最右侧有一泓温泉,白雾氤氳,香气裊裊,正中是一方五米玉榻,上面放著几本破旧的书卷。 在少女头顶轻敲,浊气逸散,她恢復行动,这次,她没有选择动手,深吸一口气,声音平稳且冷静: “道兄,我灵墟洞天是偏僻之地,你究竟有何所求?不若告知小女子,或可为你寻来。” 俞珩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她,乌髮如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白皙的肌肤在幽暗中泛著微光,水波盈盈的眼睛,澄澈、明亮,像诱人的甜润果实。 “小道所求不过一处安稳之地而已。”俞珩隨口答道。 薇薇与俞珩对视,毫无退缩之意: “道兄实力强大,道法高妙,何不另择他处?” 俞珩笑而不语。 “仙子识海处的太阳神宫似乎颇为玄妙,可愿借小道一观?“ 薇薇贝齿微露,突然展露笑顏, “好呀,道兄不如近些?” 俞珩欣然点头凑近。 薇薇眼神一凝,额头金光灿灿,太阳神宫浮现,金色光芒如潮水涌起,转瞬便交织匯聚,杀气腾腾,夺目的金色神光喷射而出。 还好这次俞珩早有准备,天心灯从肩膀亮起,滚滚紫霞湮灭金光。 薇薇银牙一咬,太阳神宫被催发到极致,周身气息瞬间紊乱,额头上金色光辉已达刺目程度,好似一轮崭新的烈日凭空诞生,她捨身撞向俞珩。 俞珩摇头: “如此异宝,损坏了怎么办?”脚下玄蛇腾起,止住了薇薇,金色光芒渐渐微弱,太阳神宫隱没识海。 俞珩掐印,天灵升起清白一气,洒落向薇薇,尝试性命令道: “將日神殿借予我?” 薇薇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下俞珩有些头疼了,他想要增强神识,可薇薇不配合,他又取不出太阳神宫,该怎么办呢? “今天与你同行的那几个老人是你的长辈吧?”俞珩换了个思路问道。 薇薇眼神变得冷漠。 “仙子不必如此”,俞珩安抚道: “小道无害人之心,只是...... 你作为被养育多年的弟子,难道忍心看到他们今后沦为小道的傀儡吗? 薇薇冷漠的眼神瞬间被怒火点燃,死死盯著俞珩。 俞珩无视她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你看这样行不行?小道传你妙法,就是迷惑你长辈的那种,你若能学会,便可不受我的限制,也能解救你的长辈,唯一的要求就是显化太阳神宫,供我修炼,可否? 愿意的话,就眨眨眼睛。” 过了大概十息,动人的眼睛眨了三下。 俞珩敛袖一笑: “善!” 解除了薇薇的限制,俞珩微笑道: “来,你凑近,小道先传你一句口诀” 薇薇抱著万分的警觉凑过来。 “一气周流,玄黄化枢......” 听著听著,薇薇心中逐渐被震撼充斥,俞珩的声音宛若大道之音叩在她心头,她从未接触过如此玄妙的经文,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著天地至理,情不自禁就入了迷...... 半个时辰后,她睁开眼,怔怔地望著俞珩,眼神中是浓浓的困惑。 “如何?”俞珩微微一笑。 她低下头小声道: “经文......是残缺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俞珩从容不迫道: “现在可否让小道一观宝物?” 薇薇不自在开口: “太阳神宫......我暂时没有办法离体......”说著,额头神宫放金光显化而出。 “无妨。”俞珩凝眸生光,肩膀紫灯亮起,额头紫色神识浮现,贴向她洁白的额头。 滚烫的气息打在她鼻樑上,她情不自禁一缩。 俞珩不满地固定她的肩膀, “仙子岂可言而无信?” 一下將她拉进怀里,额头相贴,肌肤触碰,薇薇浑身猛地一僵,呼吸紊乱,红润小嘴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在俞珩侧颈化开。 她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俞珩道袍衣角,可又无法逃脱这近在咫尺的接触,乾脆紧闭双眼,睫毛急促地颤动,极力克制內心的慌乱。 俞珩沉浸於神识修炼,太阳神宫大门浮雕的日轮纹路震颤,门缝中泄出的缕缕金光照透魂魄,万千细如蚕丝的金线垂下,落於识海。 宫殿上方一头三足金乌虚影投入穹顶,金焰燃起,攀附於金线的神念被点燃,伴隨点点痛楚,神识渐渐凝练。 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太阳神宫金光逐渐暗淡,俞珩眉心紫华灿灿,他感觉灵觉提升了不少,眼前的一切清晰了不少,长此以往,或许也能神识离体作为一种攻击手段。 俞珩怀里的薇薇脸颊还残余红润,她抬头观察俞珩神情,见他满是神识壮大的喜悦,不掺半分男女之情,心底暗自鬆了口气。 第8章 两眼一黑前的幻想 “仙子何故撕烂小道衣服?”俞珩眯眼笑道。 她白皙的脸颊迅速红霞晕染,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对……对不起,我方才……並非有意......” 俞珩將清白二气点在少女额头,放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可有吃食?” “有的有的”,薇薇忙不迭点头, “我去给你拿!”,一边整理裙裾一边转身逃也似地离开。 不一会儿,她提著一个精致的食盒回来。 俞珩打开,入目全是药材,他拿起一根形似紫色萝卜的东西问道: “这是什么?” “紫玉参,补气养血的。” 又拿起火龙果模样的东西,“这个呢?” “赤炎薯,吃了能避寒气。” 俞珩皱眉问道: “修行秘法怎可无肉?” “这......洞天里並无这些......” “仙子贵为灵墟洞天千年一遇的仙苗,若是因一时嘴馋猎头仙鹤、灵鹿之类的……想来不是难事。” 薇薇懵懵地看著俞珩,一时没反应过来。 “仙鹤......灵鹿.......不是观赏物吗......” “哎,仙子著相了,鹤非鹤,鹿亦非鹿,皆是修行资粮,小道要炼一炉大丹,快去!”俞珩催促道。 “啊?哦哦……” 不一会儿,少女抱回来一头小鹿。 俞珩笑道: “我观这鹿神俊异常,定是一锅好药。” 薇薇看著少了一角的玉塌,迟疑道: “道兄你……为何损我修行玉塌?” 五米长的大床被切割一角,被俞珩做成了玉鼎。 “小道自有用处。” 从温泉舀了些水,將灵药放进鼎中,又將小鹿剥皮放血下鼎。 指尖弹射一缕紫焰,盖上盖子,静坐半响,香气扑鼻的鹿肉出锅。 俞珩轻轻叩鼎,讚嘆道: “鼎是好鼎,水是好水,肉也是好肉,难得,著实难得。”抬手示意薇薇, “仙子以为如何?” 薇薇显得兴趣缺缺,坐回残缺床榻,修炼继续体悟俞珩教她的玄妙秘法。 俞珩佯装皱眉: “一锅好汤,皆出自仙子,岂可不尝?” 手指一抬,轻点清浊二气,没入薇薇七窍,控制她不由自主走到玉鼎前坐下。 不顾她眼里的反对,餵她喝了口汤,打趣道: “味道如何?” 薇薇蹙著眉头,细细品味,咂了咂嘴,眉头舒展, “尚可。” “哈哈哈哈”,俞珩指著她开怀大笑: “仙子是个妙人儿。” 说完,放开她的全部限制,分食一鼎鹿肉。 ...... 大师兄吴苦最近发现师姐很不对劲儿,她每天会领走远超她平时所食分量的药膳,还会偷偷摸摸走出洞天外,抱走一头鹿崽儿或仙鹤。 反常的行为立即吸引了他的注意,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她洞府前晃悠。 这一天清晨,只见薇薇师姐衣冠不整地出了洞府,化作一道虹光飞走。 吴苦略一犹豫,拿出了掌教师尊赐予的敛息符,悄悄跟了上去。 见她停落在一处小镇,流连各个摊位,买了一些东西。 待到她离开,吴苦赶忙上前去打听, “老板,刚那位仙子买了些什么?” 摊位老板露出困惑的表情, “哪位?我记不太清了。” 吴苦面色一黑,薇薇师姐风姿绝世,见过的人绝对印象深刻,这老板搁著跟自己打马虎眼! 勉强扯起嘴角一笑,拿起摊位上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 “这个我要了,能告诉我刚才的仙子买了什么吗?” 老板恍然大悟,一拍额头: “哎呀,瞧我这记性!想起来了!那位钟灵毓秀的仙子买的是玄冰沙、土黄石、雪玉台……” 丟下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吴苦思忖: “这不是布置阵法所需材料吗,师姐买这些做什么?” 又跟了一会儿,薇薇各处採买,有药材、香料、肉类......最后又进了一家裁缝店,一打听,买了店里镇店的紫金道袍。 吴苦一头雾水,师姐这是给谁买的?师傅师伯大寿还没到啊? 他倒没怀疑是否有可能送给哪位师弟,眾所周知,薇薇师姐一心向道,清净淡薄,男女之事从不在她眼里。 怀著满腹疑云,返回洞天,一愣神,看见薇薇站在山门大青石边正对著自己。 吴苦心里一虚,下意识转身。 “师弟跟著我做什么呢?”薇薇语调与以往不同,充满柔和。 吴苦回过头来,只见师姐立在原地巧笑嫣然,明媚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不停闪动, 『那天不是错觉,师姐对我很不一样!』吴苦心中砰砰乱跳,努力平復心情道: “只是留意到近来师姐所食颇多,又掳走山门灵兽,我担心师姐修行出了岔子,这才......” “哦~”,薇薇点头,温柔一笑: “多谢师弟关心,我近来得了一部阵道古卷,可布置特殊阵法,以食补增进修为。” 吴苦心中恍然,那师姐买那些阵道材料就有了解释, “原来如此,是师弟多事了。” “无妨。”薇薇看著吴苦,灵眸转盼, “我从掌教处听闻师弟对阵道颇有研究,不知可愿来我洞府指点一二?” 吴苦强压內心激动,语气矜持道: “不敢不敢……只是……师姐有所求,师弟怎敢不应?” 薇薇眼睛眨动,秋波盈盈,像有星光洒落,转身裊裊婷婷往洞府走去。 吴苦跟在后面,心中振奋不已,恐怕自己是整个洞天唯一进入薇薇师姐洞府的男修士吧? 果然,从小相伴、一同修炼成长的经歷终究让自己与其他人有所不同。 此生若能与师姐...... 对未来的畅想简直让他快要跳起来长啸! “隆隆” 大门打开的低沉震动声將他从幻想中抽离,薇薇含笑抬手: “师弟,请。“ 吴苦深吸一口气,步入洞府。 一瞬间,他笑容凝固了,他看到了什么?一个陌生少年光著身子靠在温泉边睡著了?! 甩了甩头再看,这不是几天前新入门的野小子吗? 他转头不敢置信地看著薇薇,语气颤抖: “师姐,他、他是......?你、你们......?” 薇薇眼神平静,已经不指望这位师弟能领会自己眼神所要传达的意思了。 师姐眼中淡漠更让吴苦怒火中烧, “鏘!” 一柄泛著幽冷青芒的长剑出鞘,他面色一厉,目光阴狠地看向俞珩: “哪里来的贱种,竟敢霍乱我灵墟洞天?!我为掌教弟子,今日当为门中除害!” 青芒长剑仿若一道惊电,瞬间划破空气,朝著俞珩飆射而去。 半空中,去势迅猛的长剑突兀掉落在地上, “咣当” 吴苦只觉得眼前一黑,便陷入无知无觉的幽邃地狱。 薇薇指尖黑蛇吐信,避免了俞珩出手,同时拿出一件紫金道袍递给他。 道袍锦缎为质,触手生凉,金丝盘绕,宽大的袖口,绣著紫金二色交织的仙鹤云纹,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俞珩含笑接过,稽礼道谢: “仙子破费了。” 薇薇偏过头,轻声道: “此前一时情急坏了道兄衣物,小女子补偿过失,道兄莫要嫌弃。” 俞珩起身,水珠哗啦啦滴落,他笑语盈盈, “仙子蕙质兰心,可真是解了小道燃眉之急。” 薇薇慌忙后退。 运法蒸乾水分,用木簪固定头髮,定睛一看,只见—— 少年道士束髮未冠,一袭紫金道袍加身,眉峰尚存茸茸弧度,眸光澄若山溪,唇红齿白,恰似东来紫气裹住新雪,袍带松系,勾勒出少年身姿挺拔。 “道兄风神飘洒,俊逸非常,可是出自哪家圣地?”薇薇抬眸,目光清澈如水,轻声问道。 “小道出身於一处无名小观,於红尘中修心链气,可不敢冒充圣地高足。”俞珩浅笑回应。 “道兄洒脱。” “他是掌教的徒弟?”俞珩转而指著吴苦问道。 “嗯。”薇薇低声点头。 “倒是减少了些麻烦。”俞珩自语。 第9章 掌控灵墟 “掌教,吴师兄求见。”门外一个相貌清秀的童子传音通报。 掌教李硕从蒲团上睁开,作为掌教,平时是很少见人的,一般弟子也不会来打扰,但吴苦天资尚可,加上性格討喜,很得他看重,略一犹豫,开口道: “让他进来吧。” 阵纹变换,大门打开,李硕面色一变,因为踏进门內的是一个身穿紫袍的少年,童子和吴苦面容木然地分列左右。 “你是谁?!” 俞珩掌心黑蛇弹射而出,嘴张到极致,黝黑的獠牙咬在李硕脖颈。 他闭眼安静下来,不一会儿,浊气如黑烟从七窍缕缕冒出,他睁眼拿出一块玉牌,对童子吩咐道: “传掌教令,召回所有长老,速来大殿,有要事相商!” 童子领命而去。 半日后,殿內烛火摇曳,映照著一张张疑惑的面容,长老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压低声音交谈,言语间满是惊疑: “掌教闭关数月,莫不是修行出了岔子......” “到底何事啊?我新培育的一株茯苓元藤可片刻离不得我.....” “我正追捕洞天逃犯,怎的突然传讯通知我等回来?” 烛火忽明忽暗,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压制,影子在墙上交错,如同暗处蛰伏的凶兽。 传功长老吴清风心神不寧,压低嗓音,对旁边相熟长老道: “罗长老,你有没有感觉殿中不太对劲?我现在心惊肉跳的,跟之前在大墟被蛮兽盯上一模一样……” 罗长老眼神不定, “不瞒你说,我胸中也有心悸之感,都快呼吸不动了……” “哼!故弄玄虚!”面容乾枯的韩长老一声冷哼。 殿门轰然洞开,掌教的身影在阴影中浮现: “人可齐了?” 童子恭敬道: “启稟掌教,各长老已悉数到达。” 暗中的俞珩见人已到的差不多了,满意一笑,手中掐印,殿中烛火忽地一暗,光线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吞噬,空气变得粘稠,长老们的呼吸声不自觉地放轻,灵气吐纳变得艰难。 “怎么了?” “掌教?” 有人喊掌教的名字,他却立於原地一动不动。 戒律长老的玄白玉扳指突然结出绿纹,嘭的一声如鬼火燃烧, “不对!有变故!殿里有秽物!”戒律长老大喝。 炼丹长老紫檀杖上悬掛的药葫芦无风自转,里头豢养的灵虫发出濒死的嘶鸣,她遍布皱纹的老脸满是惊恐, “我的灵蛊被活生生嚇死了!” 就在此刻,所有灵觉正常的长老感觉头顶一阵奇痒,麻酥酥的冷意从尾椎骨窜到天灵盖。 看不见,但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贴著樑柱游走,鳞片刮过金丝楠木的声响细不可闻,却让整座大殿的温度骤降。 “什、什么......东西?”有人颤声问道。 “装神弄鬼!”戒律长老大喝,手指散发白光,从眼睛一抹,眼前顿时一变,整座大殿充斥著抹不开的浓浓黑雾。 他极力瞪大眼睛望向穹顶,黑雾中,两盏幽绿的“灯笼“正冷冷垂视,竟是一双蛇瞳! 戒律长老只感觉灵台一阵轰鸣,脑子一空,整个身子仰天倒地。 “刘长老?!” “老刘!你怎么了?!” 眾长老纷纷查看。 暗中,俞珩印式一变,无名指反折贴掌,食中二指如毒牙交叠,殿中百米浊阴之蛇飞速盘绕,中心处化作黑色深潭,一口將所有长老吞下。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反抗,修为不过道宫的眾长老只能沦为傀儡。 俞珩缓步走出,紫袍衣袂轻动,嘴角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笑,灵墟洞天已入手中矣。 身后薇薇莲步轻移,带起一股宛如雪山融水般的清新气息, “灵墟洞天生死皆在道兄一念之间,现在可以告知薇薇,道兄所谓何求了吗?” 十八岁少女的声音明亮,像清晨瓣上的露珠,清甜而不腻人,是一种自然散发的清新甜美,让人一听就感觉心情愉悦。 俞珩笑而不语,命令掌教打开洞天宝库。 正殿主位的座位裂开,散落的金银闪烁微光印入眼帘,百来斤散发生命精气的源摆在最中央,左右两侧是一些没用完的药材、矿石以及修炼功法。 隨手拿起木架上的道经残卷,扫了一眼又放回去,最终只收走了一些用於铭刻道纹的古兽骨矿石和一个铁炉。 薇薇眸中神光流转,朝俞珩手里的一堆东西望去,瞳孔轮转彩色霞光,映照出事物的本质,希望看出神秘少年道人渴求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然而她失望了,看了又看,那堆东西仅仅是普通的炼器材料。 薇薇眸中神光內敛,抬头看著俞珩,卷翘的睫毛隨著眼睛的眨动忽闪忽闪, “道兄收走的异宝是何物?可能告知薇薇?” “不是什么异宝,小道有一门秘法需要阵纹配合,炼些阵旗。 走吧。” “等一等。”薇薇无意间看到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走到角落,一剑划开墙角石壁,一颗人头大小的半透明蓝水晶滚落,她小碎步上前,捧给俞珩, “道兄要找的可是这个?” 俞珩看著少女认真的脸,扶额笑道: “这是什么?” 薇薇不確定道: “这......应是幻海晶精,传说能炼製妖族至宝蜃楼珠,是能与大罗银精媲美的宝材。” 俞珩微微惊讶, “人头般大小,那可要恭喜仙子获得成道之器了。” “道兄不要?” 正要拒绝,无意中瞥见少女灼灼的目光,俞珩一挑眉,强忍不笑: “如此......那便给小道吧!” 大袖一挥,夺走了她手里的幻海晶精。 薇薇手中空空如也,眼中闪过迷惘,她有些不舍,又有些释然, “那......道兄既已得偿所愿,可否......放过薇薇师长?” 俞珩理所当然道: “那是自然,不过小道还需藉助仙子太阳神宫修炼神识,过些时日如何?” 薇薇只能低下头,“嗯......” “仙子先行回府,小道之后寻你。” 薇薇离开了,大殿眾长老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之后散了,各司其职。 俞珩来到掌教修炼之所,盘坐运转大蚩经,拿出人头大的幻海晶精,一股玄奥秘力浮於掌中,他凝神提炼幻海晶精中的金之煞气。 一个时辰后,锋锐的金之煞气炼出。 俞珩拿出铁炉,弹出紫火,开始炼器,打出一道道印记、纹路投入火炉中,脚踏罡步,袖袍翻飞间,八道璀璨光柱自掌心迸射而出,落地即化作先天八卦阵图。 半个时辰后,十八桿阵旗炼製完毕。 俞珩自语: “终究材料有限,纵是帝经,也无法化废材为金精,恐怕只能用一次。” 他要按照下先天八卦真解所载,布置突破所用纳灵、锁灵大阵。 一抬手,十八桿阵旗以八个方位分列,俞珩並指朝天, “灵来!” 八卦阵中央陡然升起一道灵气龙捲,方圆千里,云层被撕开漩涡,地脉灵气走势改变,眨眼被扯进灵墟洞天, “锁!” 俞珩抬头,双目化作太极瞳,左眼为白,右眼为黑,瞳孔內八卦符文轮转,八卦阵图在地面浮现,掠夺而来的庞大灵气极速收缩,最终化作一枚种子。 千里內,无数人冲天而起,惊疑不定感受完全真空的环境。 一丝一毫灵气都没留下,这种霸道的掠夺手段简直闻所未闻,他们想找到罪魁祸首,可灵气被抓走也就数息之间的事,根本无跡可寻。 灵墟洞天內,草木疯狂生长,枯木逢春,鸟兽腾跃,额生灵光,俞珩抓起灵气种子往嘴里一扔,霎时体內隆隆作响。 肝之神藏生机不绝,海量的灵气融入,神藏愈发蓬勃,孕育无尽的生机,无尽的道力流转。 “轰!” 某一时刻,无边生气漫过了虚无的人体世界,宣告俞珩道宫第一重天修至圆满。 雄浑的精气衝出体表,呼吸间口鼻喷吐霞光,髮丝根根晶莹,肌肤透出玉质光泽。 过去很久,这些异象才隱入体內。 体內世界,俞珩步入下一个神藏,这里是另一世界,他感受到无比锋锐的气息,这里是肺之神藏。 金之煞气注入,大蚩经的引导下,后天精气变换形状,无形秘力揉捏、锻造,最终化作一柄刃口布满锯齿状豁口的匕首。 匕首刀刃处飘著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金丝,一旦伤人,便可使之生命精气不断流失。 俞珩起身,澎湃的精气绕体盘旋,条条龙气撞破密室,他一步踏出。 第10章 妖帝九斩 时间飞快流逝,俞珩来灵墟洞天修行有四个月了。 薇薇如往常一样,步伐轻盈地走进屋內,怀抱著新采来的药草,和剥好的灵兽一起下鼎,盖上盖子。 做完这些,踱步至床榻,看著盘坐在床榻的少年道人,周身气韵平和悠长,似与这方天地相融。 她轻手轻脚地坐到床榻边,静静等待著,不一会儿,俞珩睁开眼,她动作嫻熟缩进俞珩的怀里,微微仰头,与他额头相抵,眉心太阳神宫闪著灿灿金光浮现。 她的神情坦然又自在,亲昵的举动,於她而言早已轻车熟路。 这一次,俞珩却推开了她,不待少女疑惑地目光找上来,俞珩开口道: “神识已三日未曾增长,想来太阳神宫已无效用。” 薇薇一愣,微微仰起头,眸光闪烁, “我......无用了么......你会杀死所有人吗?” 俞珩轻叩少女莹白的额头, “仙子还有光辉灿烂的未来,如何就想著死?” “你不灭口吗?” “小道不滥杀。” “道兄.....莫要骗我.....” “怎么会。” 俞珩轻挥衣袖,一个身穿华丽白袍的青年出现在原地,呆呆傻傻,无知无觉, “两月前他来到洞天外,应是接引你的摇光弟子,他见灵墟洞天突然灵气大盛,以为有宝物,遂入洞天寻宝,之后被我拘了。” 薇薇探寻,果然在他身上找到一块写著“摇光”二字的腰牌。 俞珩手指亮起紫芒,轻点薇薇眉心, “我传你完整四圣心源,眾长老你可自解,我为元始道统传人,今日传法,你可称我一声师兄。” 玄妙经文自心头流过,薇薇意识到俞珩並不是在说笑,心头百转,她轻声询问: “薇薇还不知道兄名讳。” “俞珩。” “俞.....道兄....我还是称你道兄吧。” “可。” 薇薇目光复杂, “你......要离开吗?” “叨扰数月,承仙子恩惠,小道该离去了。”將少女轻盈的身躯放下,俞珩手掌一摊,人头大小的幻海晶精出现,眼含笑意道: “此物乃是仙子所发现,真要全部赠与小道?” 薇薇把目光別开,可以看到耳朵上细密血管从淡粉变为絳红,態度难得扭捏, “此物.....是我与道兄共寻......若是.....能留一部分予薇薇......” “哈哈哈哈!”俞珩抚掌大笑, “既如此,那小道日后再来取!” 说完,放下幻海晶精,脚下生风,瀟洒离去。 “元始......”薇薇喃喃自语。 ...... 灵墟洞天每年会挑选一部分有潜力的弟子,前往原始废墟歷练,今年是吴清风带队。 今年的废墟古地情况很不寻常,一些活动於深层的荒古异种出现在了最边缘。 与同行的李长老商量,也討论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嘱咐弟子们多加小心。 俞珩混在一堆弟子中没有任何人察觉异常。 步入古地,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墨绿藤蔓相互交织缠绕,如同一条条蜿蜒的巨蟒,脚下的土地鬆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俞珩悄悄脱离眾人,往深处走去,途经多处蛮兽与凶禽匯聚,密密麻麻,如同潮水,全都焦躁不安,嘶吼不断。 突然,一声沉闷的声响从废墟深处传来,如同擂动的巨鼓,一下下狠狠捶打在心臟之上,俞珩霸体自动觉醒,浩瀚霸烈的紫光从体內爆发,护住了心脉。 “妖帝之心么......”俞珩足底陡然迸发一道金芒,足下大地如水面泛起涟漪,一步踏出,身形已化作笔直金线贯穿天际,朝最深处飞去。 金线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两侧残留细密金砂。 元始妙法,纵地金光,疾行、破阵、破禁、破障。 璀璨金线,撕裂虚空,笔直贯穿前方一切阻碍,一头高逾百丈的黑鳞巨猿拦路而立,浑身覆盖玄铁般的鳞甲, “嗤!” 金光一闪而过,如天刀斩朽木,毫无阻滯地切过它的身躯,两息之后,两瓣残躯才轰然倒地,切口平滑如镜,隱约可见金色道纹闪烁,仍在撕裂残余生机。 前方突然黑雾瀰漫,尘沙滚滚,俞珩一愣,像是想起什么,缓缓停下落地,这时,十数具皮包骨干尸將他包围。 两点绿幽幽的的光点在空中跳动,周围一下变得漆黑如墨,绿色光点膨胀,能有脸盆大小,像是两团鬼火, “刷!” 两团绿光一下扑中俞珩,往他识海里钻, “等著你呢!” 俞珩眉心发光,神识凝成一柄紫色小锤,狠狠敲中两团绿光, “吼!!!” 绿光发出如同妖魔的痛苦哀嚎,极速升空,一东一西想要逃离。 俞珩左肩天心灯骤然亮起,灯焰暴涨三尺,紫气如瀑布垂落,滚滚紫色烟霞缠住百丈一团外试图逃遁的惨绿幽光, “摄!” 並指一引,硬生生將其拖回,这部分绿光嘶吼挣扎,显化出一张扭曲人脸, “我乃妖族......” 话音未落,灯盏烟霞翻滚,灯焰再窜高一寸,绿光如雪遇烈阳,瞬间消融大半。 俞珩神识中多出一些记忆碎片——妖帝九斩。 果然,是妖帝后人残魂,光是有这篇经文,就不虚此行。 轻轻一跃,飞上一座高山。 下方古建筑群密密麻麻,围在一座火山周围,山口岩浆沸腾,一座通体晶莹的古殿在其中浮沉。 “咦?俞道长?!”惊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叶凡攀上了山顶,他异常激动道: “您能救救庞博吗?他被鬼物俯身,完全身不由己……” 俞珩洒落一点清凉,点在他眉心,他顿时冷静下来。 “我知道,庞博被妖族大能残魂附体,你不必担心,他暂时不会有危险。” 叶凡鬆了口气。 俞珩手指下方, “妖帝坟要出世了。” 火山口,一名少女没有双臂,取而代之的是一对金色羽翼,旁边是一个两米高的大汉,双臂覆盖鳞片,与他们平起平坐的还有一条头上生角,腹下生爪的蛟龙。 对面则是白髮白须的灵墟洞天掌教以及眾长老。 “咚” 火山口岩浆喷涌,灿灿古殿浮上来,一股强大的生机透发。 人类、妖族身体全都绽放光华,缓缓逼近,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古殿。 “道长,你要下去吗?”叶凡问道,隔著老远他都感觉到火山口的剑拔弩张。 “还没到时候。” 火山口气氛越来越紧张,人妖双方谁也不甘示弱,终於,金翼少女按捺不住,两翅一展,千万道金羽如箭射向灵墟掌教。 灵墟洞天掌教大袖一挥,紫气瀰漫而出,將金羽抵挡在外。 “杀!” 其他几位大妖纷纷出手,霎时妖气衝天,杀气直衝云霄。 灵墟洞天眾长老全都向前一步,打出道道神力光辉,绚烂无比,將妖气绞散,双方大打出手,各种武器漫天飞舞,霞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叶凡远远观望,只觉得目眩神迷,嚮往不已,目光瞥见身旁表情平淡的俞珩,心中暗道: 『也不知道俞道长是什么境界,感觉最低也得是神桥吧......』 第11章 佛说狮子 “轰!” 一声巨震,道道繁杂的妖族道纹已不能禁錮古殿,缓缓自岩浆內升起,火山摇动,耀眼的五色神光將整片天空渲染得如同巨型琉璃,折射出千变万化的光晕。 人妖双方立即停手,全都向古殿衝去,妖族大帝的传承神藏,谁也不愿落后分毫。 速度最快的是金羽少女,她双翅一展,俯衝而下,眨眼衝到古殿前,用力推开紧闭的五色玉门。 “哧!”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片五色神光当场將她掀翻,在空中倒翻了五六个跟斗才停下。 其他人瞳孔骤缩如针,金翼少女的实力在场眾人中数一数二,连她都被掀翻,由不得其余人不慎重。 古殿像是从荒古时代穿越而来,散发著古老气息,根基处妖族帝文铁鉤银划,大气飞扬,有的如龙飞九天,有的如凤凰展翅,有的如麒麟奔逐...... 文字流转神秘力量,眾人几次衝击,都被一股五色力量震飞,不约而同的,妖、人双方合力轰击大门, “轰!” 金羽、蛟尾、紫色铜炉、青剑等同时撞上古殿大门,终於撼动,隆隆声中开出一道裂缝。 就在这时,所有人感觉天黑了。 看不见的视角里,水缸粗的百丈黑蛇盘绕整个火山口,张口吐下如泥沙般的粘稠黑气,浊气深埋所有人,浓浓浊气灌进七窍,连察觉为都未曾察觉,他们五感失常。 俞珩立於玄黑巨蛇蛇首,头顶长颈鼓腹的玉净瓶,带著叶凡落於古殿前。 叶凡看著一动不动的人和妖,眼中震撼溢於言表, “俞道长......您到底什么修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俞珩轻笑: “轮海之后是五臟道宫,我不过道宫二重天,还未曾起步,你为圣体,很快也能到达此境界。” “道宫......”叶凡喃喃道: “可是......他们不都说荒古圣体是废体吗?” 俞珩摇头, “他人看法、己身慾念、天道压制,皆是修行道路上的桎梏,所谓道不容我,我自开路,唯道心不灭者,方可斩开前路。 你的路只与你自己有关,能不能进阶,不弱於人,皆在人为,他人看法实在不足道也。” “道长......”叶凡心中震动,俞珩的话引起了他强烈的情感共鸣,来到这里,一路上所有人都对他否定、打压,可他不甘,誓要勇猛精进,抵达修行尽头,他捏紧了拳头,眼中闪烁坚定的光芒。 “我们得抓紧,待会儿该来人了。” 俞珩捏宝瓶印,玉净瓶瓶口白光乍现,初时如潺潺溪流,转瞬便化作汹涌澎湃的白色洪流,整座古殿如被一只无形巨手拉扯,瞬间剧烈摇晃起来,紧接著,缓缓拔地而起。 这一刻,古殿妖文像是活过来,真龙、麒麟、凤凰......种种神兽虚影从根基底部向上蔓延,一股强绝的妖力翻卷而来。 玉净瓶一下被震飞,俞珩苦海一枚三稜柱形玉佩浮到空中,三个方位分別出现老、中、青三个道人,清光一扫,妖力消弭。 他失望道: “果然不行么……” 眼见妖帝坟即將復甦,俞珩脚下金光纵起,金光一闪,衝进殿里,看也不看,大袖一挥,將所有东西捲走,瞬息又返回原地。 来回不过两息,叶凡感觉不过眼前一晃,俞珩就出来了。 “道长,这就完了?” “嗯。” 突然,一道绿光悄无声息从背后偷袭而来。 “庞博!?”叶凡惊呼。 庞博面容冷酷,眼中儘是妖异的绿光,墨发狂舞,掌中神力流转,抓向俞珩后心。 “鏘!!!” 一柄散发刺目金光的匕首挡住了手掌,匕首金光灿灿,刃边金丝舞动,空气被切割得“嘶嘶”作响,锋锐之感仿佛要將脸皮生生割破。 庞博捏紧手掌,殷红的鲜血顺著指缝,一滴一滴坠落,每一滴都饱含生命精气。 “妖帝九斩——灭形!” 庞博眸中银光一闪,两道银芒如真龙冲霄,所到之处虚空塌陷,旁边的两米巨人被蹭到当场被斩灭,两条银龙交叉盘旋,银芒如刀,绞向俞珩。 俞珩气势一变,清净出尘变为霸绝惨烈,他气血翻涌如海潮,皮肤下隱现紫华,似有神曦流淌,斗战圣法催动,不闪不避,五指撑开, “九龙封天!” 剎那间,九条黑龙从他的掌心呼啸而出,张牙舞爪,黑鳞甲闪烁冷芒,龙吟震天,空间都被撕裂。 “轰隆隆!!!” 甫一接触,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声,神辉闪耀,如同烈日碰撞,整个火山口摇摇欲坠。 叶凡忧心忡忡,既害怕俞道长受伤,又害怕庞博出事。 “噗!” 一道身影鲜血狂喷而出,如断了线的风箏倒飞出去,是庞博,他此刻浑身是血,身体布满裂痕。 俞珩走到他面前, “这具身躯配前辈太屈尊了,不若移驾小道身体如何?” 庞博一动不动,眼珠子直勾勾盯著俞珩: “你怀有帝经!” “我愿与前辈共参,只待前辈入体一敘。” “哼!” 俞珩思索,不知道四圣心源能不能把这老妖魔从庞博身体里剥离出来...... 他拿出一页金纸笑道: “此物乃是从妖帝坟中取出的异宝,前辈可知是何物?”同时暗中掐诀,玄黑小蛇悄无声息游曳至庞博脚边。 庞博果然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盯著纸页,想要看清上面的小字。 俞珩见状,拿的更近,轻笑道: “不瞒前辈,此物是我人族至宝——” 还未说完,远处天边传来轰隆隆巨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传来阵阵蛮兽嘶吼,鳞甲森森,霞光阵阵,雾气滚滚。 每头蛮兽皆载著一名修士,骑在正中蛮兽的骑士举著大旗,猎猎作响,上书:摇光圣地! 另一边,十八辆古战车滚滚而来,震动苍穹,杀气压迫得虚空都在颤动,古老战旗飘扬,上书:姬! 庞博突兀吐出一口黑雾,整个身躯雾化,滚滚雷音从黑雾传出,在火山口声声迴荡: “妖帝坟重宝已被道宫二重天道士取走!” “妖帝坟重宝已被道宫二重天道士取走!” “妖帝坟重宝已被道宫二重天道士取走!” ...... 俞珩左肩天心灯彭得放出滚滚烟霞,倒卷天空,不想黑雾行踪诡异,卷了个空。 “留下重宝!” 暴喝炸响的剎那,一桿玄铁大槊已撕开云层,槊锋未至,森寒的罡风已在地面犁出三丈沟壑。 俞珩手掌一翻,玉净瓶被托起,映得周围空间作琉璃色,大槊突然凝滯,被定在虚空颤动,琉璃色映染,化作一缕缕白霞被瓶口吞纳。 “噗——!“ 摇光骑士喷出一口心头血,面色瞬间煞白如纸,神识被截断,反噬之力如万针贯脑,从蛮兽背上滚落下来。 坐於中心的骑士见状大喝: “敢尔?!” 玄黑大旗裂空而起!【摇光】二字骤然大亮,浮现细密光纹,金光迸发,化作九层光轮镇压而下! 俞珩大袖一展,鼓腹吸气,无畏狮子虚影渐渐凝形,金色鬃毛根根如钢针般直立,双目宛如两轮金色的烈日,忽作人立之姿,足踏八瓣金莲,金毛根根倒竖如金焰腾空。 狮口大张之际,一声狂笑如洪钟撞碎虚空—— “哈!哈!哈!哈!哈!哈!” 九层光轮当场湮灭,金色波纹扩散,所及之处,两大圣地人仰马翻,蛮兽肝胆俱裂,好一阵天光摇晃,蛮兽惊慌逃窜,更有甚者嚇得屎尿齐流,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 两家都未能倖免,姬家眾人死死抓住古战车,在空中侧翻挣扎,发出痛苦的闷哼,最终坠落於地。 俞珩抓住叶凡,金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第12章 顏如玉 华丽登场的两家,在一阵恐怖震慑与天摇地动后,挣扎著从地上爬起,个个灰头土脸,口中不住地喘著粗气。 摇光圣地主事赵启双手撑地,强忍著头痛欲裂,杵著大旗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刚站立,胸中犯噁心,一阵气血翻腾, “咳!咳!哇!” 他捂住胸口,大口吐血。 姬家主事人姬散年纪颇大,在后辈的搀扶下起身走近,此刻面色阴晴不定,时而疑惑、时而阴寒,不断变换。 这时,天际传来悠扬仙乐,瓣飞舞,十几名白衣胜雪的女子翩翩飞来,她们身姿轻盈,不染纤尘,个个清丽出尘,来者是瑶池圣地。 一名白衣女子落下,惊讶道: “我等路过此地,听闻妖帝坟冢出世,特来查看,怎料两家竟如此狼狈,妖族大帝果真神通盖世,悠悠岁月过去,依旧让我等束手无策。” 白衣女子捂嘴浅笑,既是询问,也是一种试探。 赵启面色紧绷,一言不发。 姬散摇头否认: “我等遭遇了一名少年道人,使的佛门神通,一声狮吼,震的两家肝胆俱裂。” 赵启面色更加阴沉。 “佛门?”白衣女子惊讶, “他们不是远在西漠吗?如何得知妖帝坟出世?” “不清楚”,姬散郑重道: “狮吼镇魂,忿怒之相,那少年施展的神通很像西漠传说中的无上绝学,《佛说狮子经》!” 赵启闻言,沉声开口: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少年道人曾唤出一长颈羊脂瓶收走我教弟子大槊,如今想来竟有些像是.......某大寺绝学甘露净瓶象!” 白衣女子道: “听二位所言,那少年道人倒像是西漠大势力出门游歷的杰出天骄弟子,如今来东荒,要试剑群雄了。” “必然是!”姬散斩钉截铁,他姬家也有天骄出世,此间风云际会,各大派少年天才必定层出不穷。 “你返回圣地,速速稟报此间情况,派遣长老来援!”赵启转头对一名弟子吩咐。 “是!”这名弟子跨上蛮兽,飞奔离去。 剩下两人见状也吩咐弟子回返。 ...... 俞珩带著叶凡落於一片光禿禿的山头。 “俞道长,那些可是大势力,你突施辣手,不怕他们寻仇吗?”叶凡问道。 “无妨”,俞珩摇头, “我之后会改头换面,他们找不到——” 这时,天边滚过阵阵惊雷,十道绚烂夺目的神虹自远方天际划开。 九头状若麒麟的异兽周身鳞片闪光,拉动一辆周身縈绕神霞的玉輦,霞光似彩带,色彩变幻,夺目至极,以风驰电掣之势,从头顶呼啸飞过。 “有大人物来了,估计妖帝坟要打开了……” 俞珩收回目光,转头对叶凡说道: “你修的可是道经?” “是!”叶凡有些紧张。 俞珩拿出一张金页,神识扫过,瀏览內容,递给叶凡, “这是完整的道经轮海卷,於我无用,你拿著。” “这......多谢道长!”叶凡犹豫接过,他眼下確实十分需要这篇经文,心里暗自发誓,俞道长的恩德他日后定要涌泉相报! 俞珩想了想,又取出一面古殿所得火红铜镜,递给了他, “荒古世家大能来了,你跟著我更危险,各自逃命吧。” 叶凡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担心庞博”,俞珩沉吟片刻: “那道附身残魂被我重伤,侵蚀庞博神智的时间必然漫长,待你我实力足够才能寻机救他,到时你可凭藉此符来寻我。” 说著,拉起叶凡的手,指尖缠绕黑白两色,在他掌心刻下一道八卦印记。 “咚!” 一声鼓动从俞珩袖袍传出,他面色一变,来不及道別,急忙飞远,强烈的震动激得他体表荡漾阵阵紫华。 耀眼的光芒从他袖口爆开,一口不过尺长的水晶小棺飞出,炽烈光芒如山崩海啸,耀得人睁不开眼,一颗鲜红的心臟跃出,晶莹璀璨,血色神华繚绕。 “咚”、“咚”、“咚” 妖力滔天,每一下跳动都让俞珩血脉喷张,血管直欲爆裂,关键时刻,识海深处紫珠散落点点紫华,定住心臟,剎那间变得一动不动。 俞珩见状,强忍心臟传来的剧烈疼痛,拿出三稜柱玉佩,清光繚绕,朝这颗心臟狠狠一捣! “叮!” 犹如金铁交鸣,妖帝心臟轻微嗡鸣,一滴璀璨如红宝石的血液析出,绽放灿灿神辉。 他的身体自发地震动,闪烁一阵紫芒,迫不及待地將这滴血捲入血色苦海。 海底命泉无尽血色盛放,將这滴血镇压在海眼,一呼一吸中,肉体在抖动,血光滋养了肉身。 俞珩心中愉悦,霸体蜕变难得,只要镇压住妖帝之心,妖帝血可谓取之不竭! 內视命泉,泉眼一呼一吸,仿佛在孕育什么,有了妖帝之心,他有把握在道宫境界修出神形。 举起三稜柱玉佩,再次狠狠敲击妖帝之心,犹如死寂的心臟在一下一下的打击下,又弹出三滴血被卷进血色汪洋,苦海上方冥冥高空,阴风阵阵,宛如狂笑。 体內隆隆作响,气力每一刻都在增长。 俞珩不禁沉入识海,最深处的紫珠朴实无华,可它能让妖帝的心臟陷入沉寂,莫非是仙物? 他心中一动,看向手里的三稜柱玉佩,老、中、青三个道人分立三个方位,清光润泽。 能擂出妖帝心头血,可见也不是凡物,俞珩怀疑它至少是圣兵。 “轰!!!” 妖帝坟冢方向传来惊天巨响,璀璨夺目的神光,冲天而起,恰似一把开天利刃,將厚重的云层瞬间斩裂,贯通天地,绚烂的光芒,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妖帝坟冢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 俞珩远眺,五团刺目的光芒悬浮,是各大圣地的大人物在轰击妖帝坟。 若是等他们打开妖帝坟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一定会封锁整片区域。 得赶紧走! 刚要动身,一道青色神虹急速飞来,一名绝美女子停下,她一身白衣,气质超尘脱俗,黑髮轻舞,肤白胜雪,明眸皓齿,身姿婀娜。 “小道士,你祖上可有人与妖族联姻?”女子朝他望来,眉眼含笑,声音如黄鶯出谷。 她身姿飘渺,如同蒙了一层迷雾。 俞珩探查不清,几乎要纵金光逃离。 不过女子的问话倒让他心中涌起一个想法,他不假思索道: “哦?仙子如何得知?家父確实有言,我祖上与神鱷一族关係密切。”同时脑海里疯狂搜寻从鱷祖处得来的法。 “神鱷......”女子蹙眉, “我循著自身血脉感应而来,怎会是神鱷?”她陷入思索: “许是年代久远,血脉混杂了......” 她抬手一掌,青波射向俞珩。 俞珩周身腾起血色煞气,运转斗战圣法,飞身打出一拳, “吼!!!” 一条数十丈长的紫金神鱷自拳中咆哮而出,青波被生生咬碎! 紫金神鱷去势不停,摇头摆尾,盘绕而上,扑向白衣女子。 女子面露异色,指尖轻点,绿波在虚空层层荡漾,如碧海潮生,绵密无尽,每一道波纹皆蕴含柔韧的化劲之力。 “咔——!” 紫金神鱷悍然撞入绿波之中,鱷首如破天神锥,摧枯拉朽般洞穿层层涟漪!绿波崩碎,化作漫天碧光飞溅。 女子身形微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未料此鱷凶狂至此。 神鱷却已咆哮著逼近,巨尾横扫,如天柱倾塌,狠狠砸向她所在之处! 女子身姿绰约,仿若凌波仙子,她皓腕轻抬,一朵金莲自掌心悠悠飘出,朝著神鱷缓缓飞去。 金莲之下,莲叶舒展,氤氳著混沌迷濛的气息,仿若来自开天闢地之初,带著无可阻挡的磅礴之势。 转瞬之间,这股气息便將神鱷笼罩,神鱷的身躯竟如雾气般渐渐消散,被彻底湮灭於无形。 白衣女子眸光流转,缓缓落向俞珩,朱唇轻启,浅浅一笑: “不想我族竟出如此天骄,小道士,我族乃妖帝之后,人丁零落,你可愿与我回族共同修行?” “小道门衰祚薄,恐污妖帝门楣。” “这样.....好吧。”女子略有失望,一挥手,上千斤源洒向俞珩, “我族修行不易,这些源你先拿著用吧。” 颗颗源浮空,神辉绚烂,生命精气浓厚,被包围的俞珩毛孔舒张,通体舒泰。 他念头一转,妖帝心臟就在他苦海,待到他消化更多妖帝之血,想必身上的“妖味”会更货真价实。 念头一起,他道了个稽首,含笑道: “善。” 而后一言不发跟在女子身后。 女子愕然看他,灵动眼眸微张,直愣愣的,须臾,神情一松,嘴角上扬,绽出一抹如笑靨,明艷动人, “小道士还挺有意思”,她轻声告知: “我名顏如玉,你呢?” 俞珩双手拢於道袍,唇角含笑: “吴苦。” “吴苦……那你便跟著我吧。” 第13章 空头殿下 “咻”、“咻”、“咻” 神虹破空之声不绝於耳,妖帝坟出世的消息传出,整个东荒南域將目光匯聚於此。 顏如玉带俞珩来到一处五指石山,一名老嫗领著双翼金髮少女、牛角巨汉等妖物在此恭敬等候,白雾涌动的山后方,不时传来嘶吼。 “殿下,他是谁呀?”金髮少女好奇问道。 “这名少年引起我血脉共鸣,或为我族后人。” “真的吗?!”金髮少女激动道: “帝族因血脉稀少衰落,若是能开枝散叶......” 顏如玉淡淡瞥了她一眼,金髮少女嚇得声音渐渐微弱。 老嫗走近,看了一眼俞珩,没有多问,低声道: “殿下,周围已刻下道纹,只待妖帝坟裂......” “好。” 顏如玉回头对俞珩浅笑道: “吴苦小道长,我族已然衰落,只有取回存於妖帝坟中的重宝,才能在妖族中有立足之基。待此间事毕,你便跟我回返南域中部,如何?” 俞珩点头: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善。” “跟我来。” 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一旁身形魁梧的巨汉,浓眉紧蹙,心中满是疑惑,终是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询问: “蛟老,那小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得殿下如此礼遇。” 老嫗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冷冷地瞥了巨汉一眼, “殿下的事,莫要多问。” 后山,顏如玉微微侧头,目光带著探究,轻声问道: “你急需源?” “仙子慧眼如炬,一眼堪破小道窘境。”俞珩顺势附和道。 顏如玉轻抬了抬眉,略带调侃地说道: “想来,若不是那三千斤源,你也不会轻易跟我回来吧?” 俞珩微笑以对。 “我是个空头殿下”,顏如玉嘆了口气: “我也没那么多源,如果这次事情顺利的话,以后处境会好很多。”她一招手, “这是我所有的源了,你拿去吧,不要声张。” 俞珩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旋即恢復如常,含笑道: “仙子如此大气,小道不胜感激。只是小道心中疑惑难解,你我不过初识,仙子缘何对小道这般信任,竟愿倾其所有?” 顏如玉抬眸望向俞珩,神色诚恳,柔声道: “自见到小道长起,莫名就心生亲近之感。”她缓缓抬起素手,轻覆胸口,眉间微蹙,面上儘是迷茫之色,喃喃道: “心中屡屡泛起心悸之感,好似......好似与小道长有过极深的渊源,可细想之下,又全无头绪。” 俞珩鬆了口气,唇角轻扬,笑意清浅, “如此......多谢仙子厚爱了。” “轰!” 外界传来惊天动地巨响,顏如玉抬头,只见滚滚妖气直衝霄汉,如同海洋澎湃起伏。 “是圣地世家在联手攻妖帝墓”,她低头对俞珩叮嘱: “之后若一切顺利,我会立即勾动大势,横渡虚空,你不要乱跑。” 俞珩点头。 顏如玉化作一道青虹飞走了。 她刚离开,老嫗立即领著牛角巨汉、金髮少女找到俞珩,她和顏悦色道: “小道长仙韵灵秀,不知出自哪家圣地?” 俞珩轻声回应: “小道不过是一介山野道士,出身於无名小道观,不值一提。” 老蛟听闻,眼神里闪过一丝狐疑,继续旁敲侧击, “小道长年纪轻轻便修为不凡,想必在门中受长辈看重,不知可曾听闻自家师门提及妖帝坟之事?” “未曾。” 她又取出一具乌光闪闪的肩甲, “老身听闻大派子弟见多识广,我偶然得此甲,无惧水火、可避神识,小道长可能为老身长长眼?” 俞珩饶有兴致地看著老蛟表演,摇头道: “小道不识此物。” “听闻有些圣地绝学威力非凡,一经施展,焚天煮海,神哭鬼泣,老身神往已久,道长可能为老身演示一番?”老嫗越问越露骨,態度越来越不客气。 俞珩微微摇头, “小道才疏学浅,无法让前辈如愿。” 他始终神色坦然,言语间,丝毫未透露出自己与圣地世家有任何关联。 几番试探过后,老嫗终於確认,眼前这小道士並非什么大教高足。 剎那间,老嫗的脸色骤变,方才和煦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凶狠与狰狞,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怒声喝道: “那你究竟哪里来的狗胆,竟敢接受殿下赐予的源!?” 她的手臂化作一只寒光闪烁的蛟龙爪子,裹挟著呼呼劲风,恶狠狠地朝著俞珩抓来, “区区野道士,也敢矇骗殿下,把源交出来!” 蛟龙爪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笼罩在俞珩头顶。 俞珩失笑,他还真没想到顏如玉前脚刚走,这老蛟后脚就敢来夺源,但凡有一丝敬畏之心呢?还真是个空头殿下! 抬手指尖轻点,潜藏在眾妖七窍深处的浊气,猛地爆发开来。 浓稠的黑色,如汹涌的墨汁,一下淹没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身体瞬间僵硬,闪烁著凶狠光芒的眼眸,变得空洞无神,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地。 俞珩印如捻针,天灵钻出一头三丈青鸞,青羽熠熠生辉,散落丝丝缕缕清气,飘飘扬扬,向下方僵立的眾妖徐徐落去,他们身躯微颤,无视俞珩,如同平常一样活动起来。 做完这些,俞珩信步登上山头。 八九里外,一股恐怖波动扩散开来,是五个大人物联手打出一击, “轰!” 恐怖的能量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席捲而来,无数修士如断了线的风箏,在气浪中身不由己地被拋向高空,平日里巍峨耸立的山石被连根拔起,高大粗壮的古木被狂风拦腰截断,粗壮的枝干在空中飞舞。 此时场面混乱,有序流动的灵气,此刻如脱韁野马,肆意奔突,俞珩准备借这个机会把顏如玉给的源吸收了,隨意落下一座山岭,足踏先天罡步,准备布置道纹隔绝天地,却发现做不到。 “咦?” 俞珩大为惊奇,他的道纹传承很可能来自於曦皇,有不可揣测异力,一定范围內甚至能够改变万物属性,生机存亡,这些不流传於世的道纹玄奥、霸道,如何在此地刻印不下? 顺著感应,俞珩来到附近一处黑幽幽的深潭,一股森冷、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千万根细针,直直往毛孔里钻,寒彻骨髓。 道纹的独特视角感知,眼前景象瞬间变得截然不同,道纹散发著浓郁的阴气,扭曲盘绕如同蛟龙,在水中肆意穿梭,每一条纹路都散发著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连通著九幽地狱。 靠近黑潭,便能感知到道纹中蕴含的强大杀生之力,一道道无形的屏障环绕著阴坟,这些道纹不断流转变幻,瀰漫的阴气几乎化作实质阴马、阴兵,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冷气顺著呼吸道直入心肺,腐蚀体內的生机。 『阴坟?』 俞珩心中一凛,这里可是九死一生之地,不过,仔细打量周遭后,暗自思忖,此地目前尚未完全復甦,那股令人胆寒的恐怖力量还蛰伏在深处。 这黑潭唤作冥潭,与阴坟相辅相成,自己所修《大蚩经》需要的水煞似乎有了著落...... 俞珩迅速运转体內功法,周身气息流转,秘力如潺潺溪流,带动著周围天地灵气微微震颤,他双掌轻合,掌心相对,形成一个独特的吸纳之势,对准冥潭水面。 寂静如石的水面开始泛起层层涟漪,细微不可见,一缕缕如墨般漆黑的水之煞气,从潭底深处裊裊升腾而起,水煞带著彻骨寒意,所经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霜,周遭温度骤降,寒意砭人肌骨。 俞珩神色凝重,大蚩经秘力运转,无视水煞带来的种种负面影响。 半个时辰后,一缕缕水煞被稳稳纳入体內。 俞珩睁眼。 “小道长可谓道法高妙啊。” 转头,一个胖道人笑眯眯站在一旁夸讚道。 第14章 大鯤 俞珩苦海三稜柱玉佩早已清光繚绕,他含笑道: “不如道长仙踪飘渺。” “哎,师侄不必如此”,胖道人脸上堆满笑容,双手在身前摊开,还轻轻晃了晃, “贫道见你水煞缠身,有心帮你,这才贸然上前来打扰。” “如此......那便多谢道长了。” 胖道人连连摆手, “不碍事不碍事,我名段德,师侄可有道號?” 俞珩想了想:“羲和。” “好气魄!”段德竖起大拇指豪爽夸讚。 “道长若无事,小道先行一步。”俞珩作势离开。 “哎——师侄等等,等等......”段德拦住他,搓了搓肥厚的手掌,和蔼笑道: “適才见师侄提炼水煞颇有结余,可能匀贫道一些?我愿以物换物。” 俞珩一挑眉,来了兴致,他確实有很多水煞用不上,问道: “哦?不知道长以何物交换?” “师侄想要什么?”段德自信一笑: “贫道自问还有些收藏,必不会让师侄失望。” “可有仙金?” “咳!”段德梗了一下, “师侄说笑了。” 俞珩也不失望,接著问: “可有玄玉台?” “自然是有的。”段德取出一方通体漆黑如墨的玉台,台面布满银色纹路,中央凹陷,用以嵌入源。 俞珩失笑, “道长欺我年少?普通玄玉台小道何不直接去城镇买材料,自己炼製?” 段德嘿嘿一笑,收回手中大路货色, “拿错了拿错了......这个才是与羲和师侄交换的宝台。” 他又取出一方纯白玉台,托到俞珩眼前: “师侄看这方玉台如何?” 俞珩凝视这方玉台,眼中阴阳二气流转,只见玉台底座隱隱现五色光,收回目光答道: “可。” “师侄有眼光,这方素玉台掺杂了少许五色土,可定向传送至已知坐標,跨越数万里不过瞬息,更难得的是,稳定性好,不受空间乱流干扰。” 俞珩很满意,抓取一团水煞拋向段德。 他面色一喜, “师侄洒脱!” 急忙取出一枚玉盏收取。 “羲和师侄若以后还有多余类似异宝,万万记得来寻贫道交换,必不让师侄失望!”他取出一枚木符, “到时捏碎此符即可。” 俞珩点头,脚下金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段德嘀咕: “哪家传人,怎么一点看不清来路......” 俞珩隨手扔掉木符,掌心八卦印记轮转,天地间无形的“势”匯於手掌,用曦皇妙法反覆祭炼素玉台,確认没什么他人痕跡后收起。 落在一处偏僻洞穴,这里应是某蛮兽的巢穴,因妖帝之心震动,逃亡大墟外层了。 他逆走八步,古朴晦涩的八卦纹路以他脚掌为中心,迅速蔓延开来,散发著黑白神辉,光芒之中,隱隱有大道之声迴荡。 乾卦、坤卦、震卦、巽卦、坎卦、离卦、艮卦、兑卦,依序闪耀,八纹成阵,形成內循环结界,灵力不外泄,因果不加身。 这片空间仿若从外界剥离,完全隔绝开来,洞穴外,世界依旧照常运转,而洞穴內,已然自成一片小天地,静謐中蕴含著无尽的神秘道力。 八卦逆宇辟世法,先天八卦真解所载秘法,逆推先天八卦,於周身自辟一界,可遮蔽灵力波动、天地异象、混淆气机,练至深处甚至可以在体內自成一界,化道於凡,欺瞒天道! 取出顏如玉给的源,先前三千斤,之后又给了五千斤,再压榨一滴妖帝血就差不多了。 晶莹剔透的源块在空中沉浮,每一块都散发著浓郁的生命精气,如万千星辰环绕周身,磅礴精气化作长河,自天灵灌入,冲刷四肢百骸,第三座道宫在浩瀚源气衝击下隆隆震动,似有仙音迴荡。 霸体修行没有桎梏,化开的每一丝源气都被身体吸收,他通体紫莹莹,宛若一尊紫玉像。 道宫內,青锁与金匕轻微嗡鸣,仿若冥冥道音,上古时代的祭祀音跨越无尽时空,降临於此。 运转大蚩经,登临肾之神藏,水之精气奔腾不息,宛如涨潮一次次冲刷肌体,滋养命主,力量与生机,都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攀升。 秘力运转,一柄黑帆於道宫孕育而生,玄色旌旗,绣百鬼夜行图,可收鬼魅,养阴兵。 俞珩盘膝而坐,周身气息內敛却又隱隱散发著令人敬畏的磅礴之感,五气如龙,穿梭於肌体,留下淡淡紫色神辉。 紫色的光芒如同点点星光,在肌肤之下闪烁跳跃,让他平静而威严,每一寸肌肤都在这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晶莹剔透,仿佛蕴含著无尽的神力。 此时已突破至道宫三重天,但俞珩犹有未尽之感,他神识沉入苦海,操纵三稜柱玉佩,狠狠撞向那颗沉浮的妖帝之心。 “咚——!” 心臟剧烈震颤,但被压制在体內,再度一撞,终於,一滴晶莹如红宝石的血珠跳出,血色神华繚绕,如火焰燃烧,又如星河璀璨。 “轰——!” 血滴融入体內,剎那间,整片苦海沸腾,肉身剧烈震动,紫华荡漾,妖帝之血化作无尽神曦,滋养每一寸血肉。 俞珩双眸紧闭,面色平静祥和,他的意识澄澈如镜,他肉体透著一种由內而外的光泽,精神状態和身体形態完美结合,玄妙的韵律笼罩,与天地大道共振。 驀地,俞珩体內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仿若远古巨兽甦醒,血色苦海绽放赤霞,浓郁瑰丽,映照得天空通红一片。 海底命泉,仿若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搅动,开始剧烈翻腾,隨著一阵沉闷的声响,一条身形巨大的黑色大鱼破水而出! 它的身躯庞大无比,鳞片闪烁著幽邃的光芒,宛若翅膀的巨鰭,头部宽阔而威严,周身散发一股古老的气息。 巨鯤张开巨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吟,声浪滚滚,阴风呼啸,血海滔天,血色闪电在云层闪烁霹雳。 巨鯤神形! 俞珩长身而起,眸中神芒毕现,身姿挺拔,犹如苍松傲立,散发著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息,背后一阵奇异的波动传来,一对巨大的鰭缓缓舒展。 大鰭宽阔无比,边缘闪烁著幽微的冷光,阴雾阵阵,裹挟著刺骨的寒气,岩石上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冰霜,带著滚滚阴雾与彻骨寒气,俞珩衝出洞穴。 立於古林上空,背后的大鰭仅仅是轻轻一扇,却如同引发了一场天地浩劫。 原本平静的天地灵气,霎时陷入一片混乱,海量的灵气如同翻江倒海,汹涌澎湃地朝著四周扩散开来,十人环抱的大树被连根拔起,云朵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漩涡...... 俞珩身影如鬼魅般一闪,下一秒,已然出现在十里之外,所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阴雾轨跡,久久未曾消散。 第15章 妖帝坟裂 妖帝坟外,五位大人物分立方位,集结全部神力,共同打出一击, “轰!” 磅礴神力倾泻而下,如星河倒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光芒亮得让人睁不开眼,刺目至极,无尽的神辉如同一柄柄利刃,纵横交错,在虚空中切割出道道裂痕,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神辉与妖力交锋,爆发出无数绚丽的光芒,五彩繽纷,將这片天地渲染得如同琉璃,五把形状各异的武器吞吐神力,將妖帝坟冢撕开一角。 荒古气息席捲,五位大人物全神贯注,静默许久,三道霞光飞出,通灵宝物逃出来,五位大人物立即探出大手收走。 没捞著的姬家大人物皱眉: “怪事,大帝陪葬宝物怎如此稀少?”他自语: “或是隨著岁月腐朽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三五把霞光飞出,被五位大人物包揽。 远处观望的修士们望眼欲穿,渴望有漏网之鱼,然而通灵宝物只是零星飞出,不出意外地落入大人物口袋,段德看得抓心挠肝,恨不得虎口夺食。 俞珩敛息静坐五指石山,不时抬头观察妖帝坟,等待顏如玉开启大阵,横渡虚空,去往中部。 这时,胖道人驾驭神虹落在旁边,上下打量几眼俞珩,笑道: “师侄好定力呀,宝山在眼前却能波澜不惊”,他嘖嘖称奇,斜眼观察俞珩表情, “贫道听闻,自信可得者往往成竹在胸,师侄莫不是已然有了对策?” 俞珩面色平静,微微抬眸,目光扫过妖帝坟,轻声说道: “道长说笑了,师门教导:非我之物,如避火薪”,他摇头: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岂能因心中贪念坏了修行?” “鏘!” 一柄青霞繚绕的飞剑像是收到感召,插在俞珩脚边。 …… 短暂沉默后,段德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哈哈笑道: “贫道的飞剑怎么从袖子里飞出来了?嚇著师侄了吧?我这就收起来......” 胖手不著痕跡將这柄通灵宝剑摸走,见俞珩没什么反应,脸上的笑容更盛, “师侄清净淡薄,不愧我辈修道种子,贫道佩服......” “叮!” 一枚赤霞四射的珠子定在俞珩手边,红光流转,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段德眼疾手快,两指夹住赤珠,放入怀中, “奇也怪哉,怎么总是丟东西......”一张胖脸,大嘴都咧到耳根处了, “哈哈哈,最近总是丟三落四,让师侄见笑了。” 俞珩不在意一笑,这样的破烂他捲走二十几把,根本用不上。 段德心中思忖: 『这后辈使得什么手段,能把灵宝都引到这里。』 这时,几道神虹停在空中,是追著霞光一路过来的人,他们议论纷纷: “那几道霞光能突破五位大人物的封锁,一定不凡!” “我看到宝物飞到这里了!你们两个,立即交出来!”有人指著俞珩、段德喝道。 “胖道士你笑什么?说的就是你!我看到你收走了一把剑!交出来!” 段德笑眯眯道: “诸位这么多人,贫道该交予谁呢?” 一名修士冷漠道: “交出来!” 他打出一面黑色小鼓,暗黑幽光流转,鼓声传出,周围空气震盪,攻向段德。 “无量天尊,我看施主面容枯败,恐有血光之灾啊。” 段德摇头,丟出一枚冰盏,白色霜雾倾泻而下,把对方连人带法器一同淹没,不一会儿没了声息。 其余人见段德手段诡异,掂量自身后,陷入犹豫。 “摇光圣地到此!閒杂人等速速离去!”蛮兽嘶吼声传来,一名摇光骑士举著大旗喝道。 眾修士听说是圣地驾临,急忙退远。 伴隨轰隆隆声,十几头鳞甲森森的蛮兽,迈著沉重的步伐,如同黑色洪流,载著摇光骑士风驰电掣衝到此地。 为首的摇光骑士覆青铜甲,声音冰冷道: “那边的胖道士,把通灵武器献上来吧,饶你不死。” 段德眉头紧皱,但很快换上一副笑容, “这位圣地高足,您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通灵武器,贫道没见过啊。” 摇光骑士头领平静道: “无视圣地上諭,杀!” 隨后猛地挥动手中黑铁大戟,大戟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汹涌乌光以大戟为中心,呈扇形向著整片山头砸下。 “摇光圣地杀人夺宝啦!”段德扯著嗓子,发出一声夸张怪叫,声音在山谷间来回激盪,仿若平地炸响的惊雷。 他拋出一面小盾,绽放出刺目的紫光,盾面隱隱有古老符文闪烁,稳稳地挡住了铺天盖地砸下的乌光。 摇光骑士一击未竟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冷哼一声,便要再度挥戟。 这时,仙乐阵阵,瓣轻舞,几名白衣仙子翩然而至,她们白衣飘动,裙裾如天上流云,个个身姿婀娜,气质出尘。 与此同时,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鸣声,三架青铜古战车飞来,由两头鳞甲森然,头颅狰狞的荒古异种牵引,四蹄踏空,发出鏘鏘的声响。 有年轻修士惊呼: “是瑶池圣地!听闻她们只收女弟子,每一名都是难得美人,今日一见,果然个个清新脱俗,不染纤尘!” 老人更关注局势: “姬家、摇光圣地都是传承万年古老势力,为何齐聚那片山头呢?” 瑶池圣地飞出一名白衣女子,伴隨而来一阵芬芳馥郁的香,她朱唇微绽: “这位道长,刚刚飞来的两道宝物对我教很重要,可否予我一观?或者卖予我?” 段德嘿嘿一笑: “好说,好说。” 两家见瑶池圣地先开口,也不好拂她的面子,看著他们交易完之后围了上来。 “可有特殊之处?”姬家修士问道。 白衣女子皱著眉头: “仅是普通的通灵宝物,看不出神异,如何从长老手中溜走了?” 三家相互传递,並没有发现什么特別之处。 “也罢,带回去给长老看看吧。” 俞珩在摇光圣地来的时候就给自己罩了一层白雾,他心中一动,抬头看向天边。 “轰!” 五大强者同时出手,五道截然不同的神力,化作一条横贯天空的毁灭洪流,所过之处虚空寸寸崩塌,浩瀚的威压让许多修士灵魂都颤抖起来,心生惶恐。 一声轰然巨响,妖帝坟冢碎开,一股滔天妖气爆发,席捲十方,宏伟古殿崩裂,其中霞光泄露,向四面八方遁去。 所有的修士都疯狂了,在光幕中追逐,夺取通灵武器。 五位绝顶高手没有阻止,他们全神贯注,强大的神念不断扫视,在寻找著什么。 就在此刻—— “轰!” 一团未散的炽烈光华中,骤然迸射出一道撕裂万古的极光! 其芒之盛,令星河暗淡,日月无光,仿佛整片空间只剩下这一道斩破永恆的光痕! 即使五位超然的大人也难以睁开眼,双目流泪,强忍不適伸手抓去。 一声呼啸,神光破空而去,纵使五大高手连连打出神光,也难以撼动分毫。 方圆百里,无数修士如雨坠落。 “是妖族大帝生前所持掌的武器,快拦住它!”姬家长老大喝。 有三位大人立即追上去。 璀璨光束直直地朝俞珩方向衝来,他凝神起身。 第16章 逃亡 段德目瞪口呆,看著俞珩, “师侄你还真是......给了我个大大的惊喜啊.....” “不是我.....”俞珩摇头。 妖族帝兵放射万千神霞,光华绚烂,炽烈无比,隨著它移动,整片天地都在猛烈震颤,眼看要撞上石山,段德坐不住了,嗖的一声,飞到另一个山头。 他懊悔地跺脚: “曾经有一把帝兵在我面飞过,我却束手无策,贫道好想吐血啊!” 就在这时,石山崩裂,绿霞蒸蔚,道道柔和绿波荡漾,化作光柱直衝云霄。 圣洁的霞光,让人心神都寧静下来,生机勃勃的绿意,如同一方绿洲横亘天空,是一个巨大的绿色宝盆。 段德用力搓手, “是妖族聚宝盆!怪不得......那小子必定是妖族中的贵种!” 聚宝盆像是绿髓雕成,光华灿灿,荡漾绿波。 顏如玉立於之上,身材曼妙,仙姿玉质,素手一招,妖族帝兵被吸引而来,望著远方追赶的三位大人物,她轻笑,声音如天籟: “多谢几位前辈相助,不然如玉此生恐怕难见......”说著,她绝美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因为妖族帝兵並没有被收进聚宝盆,反而朝她下方衝去。 下方,俞珩面色涨红,腹下苦海浪卷连天,沉寂的妖帝之心復甦,不断颤动,三稜柱玉佩上三个道人身影轮转,诵经声传出,不断镇压妖帝之心。 天边的帝兵像是受到召唤,急速衝来,炫目的光华散开,一株繚绕混沌气的青莲盘旋而下。 俞珩一咬牙,控制三稜柱玉佩狠狠捣中妖帝之心,两滴红玛瑙般的血液弹出,他放开了压制。 妖帝之心冲向高空,被青莲包围,咻的一声回归聚宝盆。 顏如玉看著俞珩身上飞出来的妖帝之心,一时惊怒交加: “吴苦!!!你......?!” 她含恨打出一击,身后虚空如水波荡漾,一株混沌青莲虚影缓缓舒展,青莲摇曳,莲瓣开合,九道碧绿霞光如天刀斩落。之后看也不看,凝聚大势加身,化作一道流光远去。 俞珩心里一苦,顏如玉的道纹刻意撇开了自己,远方三个至少化龙境界的修士汹汹杀来,该如何自救? 身旁,三家弟子呈合围之势迅速围了上来,个个神色冷峻,虎视眈眈盯著他,他们都看到妖帝之心是从他身上飞出去的,绝不允许他走脱。 俞珩周身腾起滚滚阴雾,墨色浓稠,带著寒意,眨眼间便將他的身形完全遮蔽。 “他要跑,拦住他!”摇光喝道。 瑶池圣地白衣女子手持长剑,剑身颤动,发出嗡嗡的鸣响,向俞珩飆射;姬家有人祭出了散发奇异光芒的宝鑑,照向俞珩;摇光圣地有人口中念念有词,一道金色光柱打出。 沉闷的声响从阴雾中传出,一条十五丈的黑色大鱼猛地衝出,通体鳞甲漆黑,如深渊玄铁浇铸,尾鰭宽大,摆动时阴雾滔滔。 黑色大鱼身旁对所有攻击视若无睹,径直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强大的吸力爆发,周围的空气、法宝光芒,乃至三家弟子,都在这股吸力下,身不由己地朝著大鱼口中飞去。 “不好!这是什么?!” “不!!!” 无论这些弟子怎么惊叫挣扎,只能落入鱼口。 黑色大鱼巨大的鰭用力一扇,引发了一场恐怖的灵气风暴,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大鱼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如同施展了瞬移之术,下一秒便出现在另一方位。 三位大人物同时停下,相互对视一眼,惊叫道: “神形?!” 姬家大人物目光一沉, “这少年道人有大秘密,绝不能让他跑了!我们共同抓住他,获得的一切共享。” 剩下两人立即赞同。 姬家大人物眯眼看著不断闪现的俞珩,他身躯一震,体內爆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好似太古巨兽的咆哮。 他脊柱如大龙腾空,神力从尾椎至颈椎层层叠加,龙形异象显化,神力贯通全身,双臂撑开,整片空间被渲染得漆黑,变得硬如神铁,难以突破。 黑色飞速蔓延至俞珩上方,他大鰭再震,空间跃动变得艰难。 俞珩尾鰭摆动,周围的灵气瞬间沸腾,不断狂舞,灵气相互交织碰撞,层层叠浪,一重高过一重,推著他速度再度拔高! 一道黑色闪电,横贯被封锁的虚空! 无处不在的灵气简直就是大鯤畅游的海洋,纵使无法跳跃空间,也能肉身横渡! 另外一位大人物也出手,她是一名身形高挑,气质出尘的女子,素手轻抬,指尖轻点虚空,一阵空灵神秘的道音裊裊传出,仿若穿越了无尽时空,自遥远的太古而来。 道音声声清脆,蕴含著无尽力量,每一声都仿佛重锤敲击在人心头上,让灵魂都为之震颤。 空间泛起层层水波一样的涟漪,一股莫名的道韵,凭空降临在黑色大鱼头顶。 俞珩眼前一,一种朦朧的色彩,如薄纱般轻盈,无形无质,悄然侵蚀他的神智,这位大人物竟想直接获取他脑海里的秘密! 他脑袋一阵昏沉,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灵动自如的鱼鰭,摆动的速度也逐渐放缓。 第三位大人物见机,拋出一个古朴的金壶,金壶造型奇特,壶身之上鐫刻著繁复的纹路,在半空中旋转了几圈,壶嘴倾倒,一股滚烫的金水如汹涌的洪流倾泻。 金水色泽金黄,如同太阳光辉被凝练其中,光芒耀眼夺目,让人无法直视,所过之处,灵气都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形成一道道扭曲的热浪,仿佛要將周围的一切都融化。 滚烫金水朝著黑色大鱼迅猛扑去,俞珩浑浑噩噩,巨鯤神形鳞甲都被灼得脱落! 千钧一髮的关键时刻,俞珩心中寒气直冒,生死危机刺激得他肉身自发迸溅紫华,他狠狠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的鲜血充斥口腔,口中大喝六道真言: “吽!!!!” 俞珩双目圆瞪,呈忿怒之相,声音仿若洪钟鸣响,佛光普照,禪音抵御了那股侵蚀他神智的道韵。 他运起元始秘法,鱼腹亮起璀璨金光,嗖的一声,封锁的漆黑虚空划出一道璀璨金线! 纵地金光,破阵、破禁、破障! 这一刻他的速度达到极致,完全躲避了金水! 他肉身龟裂,终於来到五指石山第四个山头,一头扎进黑潭。 “乖乖,神形啊!”目睹一切的段德喃喃自语: “这玩意是道宫修士能练出来的吗?” 第17章 玄旗收异种 一入水,周身熠熠生辉的神光,瞬间遭遇了无形的压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巨鯤体表坚硬的鳞甲,眨眼间结了一层厚厚的黑冰,黑冰透著幽冷的光泽,寒意如尖锐的钢针,顺著鳞甲的缝隙,直直刺入骨髓深处。 若是换做寻常生灵,这股寒意的侵袭下,恐怕瞬间便会被冻毙,然而,这仅仅只是浅层的危机,真正的凶险隱藏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水域深处。 巨鯤神形眼球闪烁黑白二气,黑幽幽的深潭里,到处交织著肉眼不可察的杀生道纹,犹如一张无形的大网,纵横交错,每一道都散发著致命的气息,稍一触碰便会牵动全局,俞珩轻轻摆动鱼鰭,小心翼翼在水里轻游。 同时搜刮三教弟子身上的源,即使是世家圣地,道宫弟子的资源也没有很多,加起来不到五百斤,倒是瑶池圣地有一名弟子格外富裕,足有一千二百斤。 巨鯤鱼口一张,將他们吐出,突如其来的寒意,瞬间让昏昏沉沉的三家弟子清醒过来,他们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惊恐,鼓动五臟神力腾空,却发现神力在体表轻微闪烁,然后迅速熄灭,他们只能手脚並用,奋力划动向上游去。 他们之中大多数人,没有俞珩强大的体魄,寒意迅速侵蚀他们的体力,那些底蕴浅薄的弟子最先支撑不住,四肢开始变得僵硬,动作愈发迟缓,每划动一下都无比艰难。 渐渐地,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沉,眼中的光芒也逐渐黯淡。生死攸关的时刻,有的弟子死死抓住身旁的同伴,最终双双耗尽体力,一同沉入深渊般潭底。 那名身份不一般的瑶池弟子凭藉过人的毅力,第一个浮出水面,她雪白肌体冻得黑紫,毛孔喷涌黑气,刚要呼救,身下突然出现一个巨大漩涡,水底阴影迅速变大。 这名秀美的瑶池弟子脸上布满恐惧,绝望呼喊: “救——!!!” 一条狰狞的乌金恶爪將她拽了下去。 俞珩在水中看清恶兽全貌,它仿佛凭空出现,十几米的身躯宛如一匹由乌金浇铸而成的“冥马”,遍体黑鳞,未生羽发,头顶三只头颅,猿头、鸟头、蛇头。 正中猿头獠牙阔口,双眼深陷,幽绿色光芒闪烁,犹如鬼火;左边鸟头生长细密黑鳞,鸟喙弯曲锋利,散发金属光泽;右边蛇头扬起,粗壮蛇颈律动,分叉信子不断吞吐。 是异兽乌金猿。 俞珩瞧它形貌古邪,见猎心喜,心中喝道: “好异兽!” 巨鯤大嘴一张,吐出一面玄色旌旗,旗面犹如深邃的夜空,透著丝丝缕缕的幽光,水下黯淡的光线愈发昏沉。 俞珩心念一动,百鬼夜行图瞬间鲜活起来,静止的鬼魅,仿若挣脱束缚,纷纷舞动身姿,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恶鬼,散发惨绿幽光,深青皮肤上青筋暴起,抓向乌金猿。 乌金猿正中人猿头颅发出低沉嘶吼,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黑水中,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音波以它为中心扩散。 一部分恶鬼身形瞬间发生诡异扭曲,狰狞的面容愈发恐怖,肢体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弯折,无形强大的力量肆意摆弄,无声无息间崩裂开来。 但更多的鬼爪却迅猛探出,精准地抓住乌金猿的躯体,在乌金浇铸般坚硬的体表留下道道深邃的暗紫色爪痕。 鬼爪並不作用於肉体,而是专门克制阴物本就不高的灵智,爪痕会长在阴物体表,化作无法癒合的伤口,不断逸散本源阴气,直至灵智全无,任由宰割。 乌金猿踏水,搅动无边黑色大浪,不断撕碎缠在身边的恶鬼。 俞珩退至一边,不断操控恶鬼在它身体上留下抓痕,渐渐的,紫黑色伤口蔓延出蛛网状纹路,直至覆盖全身,它的攻击越来越缺少章法,行动越来越迟缓迟缓。 “扑通” 俞珩抬头, 『有人下水了?』 一个头顶青霞的胖道人急速下潜,看见俞珩正降伏乌金猿,眼中惊讶异常,快速游近,神念传音道: “师侄好本事!此乃上古异兽乌金猿,又凶又邪,想不到师侄竟有妙法降伏!” 俞珩专注於乌金猿,没空跟他扯犊子,拉开距离道: “道长何事?” 段德这才想起正事,急切道: “师侄可曾见过一块绿铜块被扔入潭中?” 收服乌金猿到了关键时刻,俞珩只想赶紧把这半路杀来的胖道人支走,不假思索道: “小道方才执著於乌金猿,未曾留意到什么绿铜块,许是沉底了。” 段德听完低头看向潭底,黑漆漆的犹如噬人的巨口,面色变换不定,一咬牙,再度下潜。 俞珩目光紧紧锁定开始畏缩、躲避后退的乌金猿,黑旗猛地一抖,一股浓郁红芒凝聚,三头狰狞的夜叉钻出。 它们皮肤裸露在外,没有一丝毛髮,通体呈暗红色,似被鲜血浸泡过,手持钢叉,叉尖流转妖异红光。 三头夜叉身形如电,朝著乌金猿迅猛杀去,眨眼间便来到乌金猿身前,手中钢叉毫不犹豫地狠狠刺出。 乌金猿反应迟缓,三颗头颅被钢叉精准插中,三颗头颅眼睛、耳朵、嘴巴大张,本源阴气滚滚泄出。 灵智湮灭的最后瞬间,乌金猿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它左边的鸟嘴张大,一道极阴闪电从中呼啸而出,右边的蛇头猛地吐出信子,信子顶端瞬间燃起熊熊冥火,正中的猿头更是双目圆睁,两道金光从眼眸中汹涌衝出。 可惜它灵智已失,攻击没有目標,俞珩游到一边冷眼旁观。 金光与极阴闪电、冥火交织,形成一股强大的能量风暴,在湖底搅起漩涡,潭外更是兴起无边大浪,黑色雾气向四面八方涌去,黑色潭水翻涌,渐渐转为血色。 五团明亮神光齐聚岸边,一名大人物色变: “阴阳抱守太极,孕育出无边造化与杀机,怎么阴坟提前开启了?!” 另一名大人物面色阴晴不定, “荒塔未见踪影,多半就在阴坟中。” “万载岁月过去,或许妖帝布置也有紕漏,只要小心下潜,全身而退应是无虞。”姬家大人物自语。 “那就下去吧。”瑶池女子平静道,修炼至今,她对自身很自信。 五团光芒升起,瞬间没入血色寒潭。 潭底俞珩察觉局势有变,催动黑旗再抖,数十道身形若隱若现的女魅缓缓浮现,个个身著轻薄白色长袍,黑髮如海藻飘散,每一根髮丝都像是有自己的生命,灵动地扭动著。 女魅身形飘忽,眨眼来到乌金猿的身旁,无数根黑髮暴涨,粗壮如蟒蛇,將乌金猿层层裹住,乌金猿虽奋力挣扎,发出阵阵沉闷的嘶吼,却难以挣脱如跗骨之蛆般的束缚。 最终,乌金猿庞大的身躯被缓缓拖进了黑旗之中,身影完全没入黑旗的瞬间,黑旗光芒一闪,隨即恢復了平静。 黑旗飞回道宫,俞珩褪去神形,掌心八卦印记轮转,一千多斤源投入素玉台,五色光闪烁,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18章 源脉 妖帝坟开启的消息传出,更多的人赶到这片原始废墟,有人从外部强行破开五位大人物封锁区域的道纹,闯了进来,进入这里的人一下多了数倍。 原始废墟內,以变为血色的寒潭为中心,无数阴兵驾驭古战车衝出,无论任何生灵,逢见便杀,无边的杀戮,血雾飘散,半空中染成血色。 ...... 俞珩的身影出现在千里之外,一处荒郊野岭,此时已是半夜,月明星稀,古木森森,兽吼不断。 他在山的背面凿出一个洞穴,刻下道纹,与外界隔绝,要將身体恢復至巔峰状態。 后半夜,俞珩睁眼,此时他浑身气血如龙,紫色光华繚绕,肌体紫莹莹,蕴藏无尽神力。 先前的伤势不仅痊癒,而且气力更上一层楼,霸体特质初现端倪。 他找到一处灵气盎然的小溪,沐浴完毕,重新换上薇薇送的道袍,微微一抖,再度变得一尘不染,他又是那个眉如远山的少年道士。 隨手將水底霸占此处的鱷鱼杀了脱皮、烤熟,才吃了两口就扔下。 俞珩手拢在道袍里,踱步离开,不住摇头道: “食之无味,食之无味矣......” 飞了將近一千里,身边有不少神虹经过,目的地是一处位於山腰的城镇。 崇山峻岭之间,城镇的地势十分巧妙,它倚靠著巍峨高耸的山脉,瀰漫清新灵气,无风无雨,气候温润,还是前往大城的必经之地,怪不得过往修士都会在此停歇。 俞珩进入城镇,主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居然看到低阶修士正与凡人商贩討价还价,他心中一乐,缓步前行。 “绿麻灵果,生津止渴,快来看看嘍!” “龙肝凤髓,五两银子一串!” “百年老鱉,买一送一!” 有顽皮孩童围著一位低阶男修士嬉笑打闹;有凡人摆摊,烧开的热水蒸腾白气;有练家子卖艺,耍著杂耍,引得周围人群阵阵喝彩,旁观修士不时摇头,发出嗤笑,然后走开。 滚滚的红尘气扑面而来,俞珩来到一家人格外多的路边摊,笑著问起头裹白巾的老板: “老板,看你生意这么好,有什么诀窍吗?” 老板嘿嘿一笑, “老汉这儿包餛飩用料扎实,而且只用当天宰杀,最新鲜的肉,肉一隔夜就都拿去徐家餵乞儿。小道长来一碗?” “好啊”,俞珩欣然同意,扫了一眼旁边的木牌, “给我来碗......蛮牛馅儿的吧。” “好嘞!小道长您找个地儿坐。” 俞珩隨意坐下,听见旁边一群修士正兴高采烈地谈论附近大势力的小道消息。 俞珩侧耳倾听,別看修士们修为低,但是对於那些高门大教的事情却非常热衷,並且总能找到门路,得到各家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镇上李家十多位小姐,全拜入离火殿了!”角落处,几个轮海境修士围坐一桌,餛飩汤溅得到处都是。 “呵,这算什么?” 旁边一个疤脸汉子嗤笑一声,压低声音: “李家送了多少灵药打点,你们知道吗?我三舅的连襟在离火殿当杂役,亲眼看见——”他竖起三根手指,三株千年血参!” “嘶——”眾人倒吸一口凉气,碗差点打翻。 “紫阳洞天新收了几个仙苗”,另一桌的白面修士神秘兮兮地探过头, “据说有位仙子风华绝代,艷冠天下,连圣地高足看了都移不开眼!” “连圣地弟子都为之驻足,真想一睹芳容啊......”邻桌的老修士捋著鬍子感嘆。 “老前辈真可谓我辈楷模,八十岁高龄依旧心如十八岁少年,晚辈敬你!”同桌山羊鬍中年人举起瓷碗仰头豪饮。 ...... 听著趣闻,俞珩会心一笑,慢条斯理吃完蛮牛餛飩,確实鲜美异常。 他这时犯了难,身上没有金银,只能切割了一小块儿源,暗中递给老板。 俞珩离开此处,往大城飞去,途径一处人烟稀少的密林,察觉有人埋伏自己,轻声嘆了口气: 『无量天尊,小道又要造杀孽了。』 一群蒙面大汉跳出,为首者更是体型粗壮,浑似一块门板,嗓门极大,震得林间飞鸟,溪中鱼逃, “紫袍道士,停下!!!”他一把扯开面上黑巾,果然生的凶神恶煞,狰狞笑道: “你这小道士,一看就是个出门歷练的,岂不知財不外露......” 俞珩见他毫不顾忌地露出真容,显然没打算留自己性命,手一招,青锁钻出,如蛟龙盘绕,杀向这群找死的盗匪。 “万一有人暗中跟隨,劫持你怎么办?即使你不怕,伤及无辜怎么办?” 青锁顿时停在恶汉头顶,俞珩一头雾水: “壮士何出此言?” 恶汉取出一枚源,继续道: “餛飩老板是我父,他一介凡人,你给他源岂不是害他性命?” 俞珩急忙落下, “小道见镇中修士与凡人共处,本以为……”多余的解释无用,他又拿出一块源送到恶汉眼前: “是小道考虑不周,望壮士莫怪。” “我不要你的源”,恶汉摇头, “道长你年纪尚小,出门行走更要注意,东西还给你。” 他把原先小块源扔给俞珩,再度繫上黑巾, “你快走吧,我还有活儿。” 一旁的手下低声道: “老大,北边来了个肥羊!” 恶汉两眼放光,“走走走,別让同行捷足先登了!” 说完架起神虹离开。 俞珩哑然失笑,难得碰见个妙人,他还真想结交一番。 岂料刚准备走,又有一个汉子去而復返,俞珩认出是给恶汉匯报消息的那个人。 俞珩眉毛一挑,开怀一笑: 『哈!有趣。』 这汉子快速飞到俞珩面前,丝毫不客气, “把源拿来!” 俞珩问道: “你是特意把你们头领支开的?” “快拿来!”这汉子眼中闪过不耐烦,手掌亮起灰色纹路,抓向俞珩。 俞珩食指一弹,黑色玄蛇跃出,喷出大口浊气,堵塞他的七窍,他不动了。 笑著摇了摇头,让他交出所有的源,结果俞珩惊讶了,足足有一千多斤! 世家圣地弟子也不过如此了。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源?” 汉子木然答道: “我们李家掌握了古心镇三成的住宿,两成饮食生意,还成立了专门的劫掠队,抢劫过路的修士,最近更是发现了一条隱蔽的源脉。” 俞珩怦然心动,驾驭紫虹,再度返回古心镇。 第19章 紫灯燃起罪业消 俞珩打听李家消息,果然名声不好,府中人欺男霸女是家常便饭,还暗地收养女童,据说是做皮肉生意...... 听到这儿,俞珩顿时觉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李家遇见自己是长久以来积累的因果。 来到镇中心最繁华的街道,李府门口一左一右蹲著两个纤尘不染的青玉大狮子。 俞珩收敛气息摸了进去,厢房拐角处,一名头戴红色高帽的老头搂著两名女童走出来,嘴里念叨: “徐家……徐家啊……” 两名女童穿薄薄绿纱,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无邪,反而面带春情,媚笑不止。 看见这一幕,俞珩面色瞬间冷如铁石,手中四圣心源印式一断,改成天心灯。 天心灯高悬,灯焰暴涨,喷薄出滚滚紫烟,如天河倾泻,苍穹被染成妖异的紫晶色,瞬息淹没整座李府。 “何人敢犯我李家?!”七名李家修士踏碎屋檐衝出。 “大胆!敢冒犯离火殿!”三名穿火红长袍的年轻弟子紧隨其后怒喝。 空中俞珩漠然垂眸,指掐子午,苦海翻腾,滔滔神力汹涌,灯芯喷薄紫炁,全方位沁入李府每个角落,必不使一人走脱! 有眼袋下垂的少爷抬眼望天,双目如被烙铁灼烧,眼皮黏连,眼珠熟透变白,骨碌碌滚落; 有穿金色锦袍的胖管家慌乱中吸入一缕紫烟,喉咙瞬间碳化,双手抓挠脖颈,撕下焦黑皮肉也止不住焚烧; 有头戴大红、脂粉气浓重的中年女人跪地求饶,却见自己双臂自燃,紫气如活物顺血管蔓延,三息便烧成跪拜状人形灰烬。 紫焰不烧无辜者:一名女童蜷缩墙角,紫烟绕其而行。 李老爷目眥欲裂,泣血嘶吼: “你究竟是谁?!有仇有怨冲我李时一个人来!为何要伤及无辜?!” 烟霞深处传来冰冷道音, “灯燃罪业消,叩首感谢贫道吧。” 李时发狂怒喝: “给我死!” 一方青玉印腾空而起,向著苍穹疾射而去,隨著不断升高,一股磅礴的气息自它身上蔓延开来,隱隱有山岳虚影自其身后凝聚,巍峨高耸,山峰陡峭,云雾繚绕。 山岳虚影还未完全成型之际,绚丽至极的紫霞,倾泻而下。 紫霞触及青玉印的剎那,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强大的消融之力爆发,青玉印表面符文光芒剧烈闪烁,发出阵阵嗡鸣,迅速被熔作一滩玉汁。 “什么?!啊!!!”神识相连的道器被生生融化,李时痛苦哀嚎,仰天一口血喷出,跌落地面,烟霞笼罩,肥胖的身子被点燃。 “啊!!!!”焚骨髓之痛,几人可忍受?他满地打滚,却无济於事。 其余六人见道宫四重天的李时一个照面就被打落,个个心中恐惧,他们大部分不过受李家供奉,哪能为其丟了性命?眼神交匯,极有默契的四散分逃。 漫天的汪洋紫气,仿若一片无边无际的浩瀚海洋,以摧枯拉朽之势,將他们重重淹没,火焰加身,纷纷狼狈地摔倒在地。 炽热火焰將他们包裹,灼痛似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进他们的每一寸肌肤,直抵骨髓深处。 火焰贪婪地舔舐著他们的身体,衣物化为灰烬,皮肤迅速被烤得焦黑,水泡密密麻麻地鼓起,又瞬间破裂,钻心蚀骨的痛苦,让他们再也无法承受,涕泗横流,在地上疯狂地打滚, “前辈饶命啊!我跟李家毫无关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啊!疼死我了!前辈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您大发慈悲!” “我错了,真的错了,都是李家逼我来的,我只是个听差的,放过我,求求您,让这火停下来吧!” ...... 三名离火殿弟子一直冷眼旁观,一个损失惨重的李家才能更好的侍奉离火殿,他们三人都是道宫三重天,是大教弟子,自信三人联手任何道宫修士都能一战。 为首师兄一声冷哼: “闹剧该结束了。” 另外两人平静点头,烟霞里的敌人虽看不清形貌,但修为绝不超过道宫,自己三人身为离火殿年轻一代杰出弟子,不过费些手脚罢了。 离火殿三位弟子呈三角之势站定,为首弟子大喝一声,右手猛地向前一甩,一截火链自他掌心呼啸而出。 火链每一环都由纯粹的火焰凝练而成,环身之上跳跃赤红火苗,犹如灵动的火蛇,在空中蜿蜒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另外两名弟子袖中也衝出火链,三截火链在空中盘旋,相互呼应,迅速朝著彼此飞去,触碰的瞬间,火焰相互交织融合,光芒大盛,三截火链合为了一整截。 融合后的火链,气势陡然暴涨,其长度瞬间延伸数丈,链身粗壮了数倍,火焰燃烧得愈发猛烈,形成一道巨大的火柱,直插云霄。 他们操控著火链,眼神中透露出自信,此刻他们便是火焰覆盖的方寸天地间,一切的主宰。 “赐你败亡!”三人大喝。 火链裹挟熊熊烈火,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俞珩汹涌攻去,链身所经之处,空气被高温瞬间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化作滚滚热浪向四周翻涌。 俞珩挥手,一片紫莹莹倒掛,如同一道璀璨的紫色银河,横亘於天地之间。 火链与紫霞甫一接触,原本气势汹汹的火链,竟如冰雪遇骄阳,迅速消融,火链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紫霞的映照下,逐渐黯淡,本身明亮的赤红色也被点燃!化为紫霞的一部分! “怎么回事?!”左侧弟子理解不了眼前场景,离火殿称霸燕国,所修功法在他心里更是无上秘典,同境界被碾压显然是违背常理的奇事。 “我知道了!”另一名弟子醍醐灌顶般惊叫: “他也修行了我殿秘法!” “那他岂不是我们师兄?”左侧弟子忍不住说道。 “够了!”为首弟子大喝: “別丟人现眼了!” 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著正在变色,威力骤减的火链,厉声质问俞珩: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如此诡异的力量?” 俞珩不语,灯炁在离火链蔓延,眨眼赤红被浓郁紫色侵染,將无力反抗的三位弟子化作飞灰,缓缓落地。 “杀了我!杀了我!”李老爷胖手疯狂地在地上乱抓,对著看不清身影的俞珩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烟影中隱约浮现道人走近,持灯执刑,李老爷肥胖身躯如蜡烛融化,每滴油脂都在火焰中爆开。 紫气升腾,李府上下尽染紫焰,青灰方砖崩裂,百年楠木成灰,祖宗牌位自燃...... 李府被一层紫烟笼罩,让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半夜有似有似无的嚎叫透出,有人大著胆子去探看,月光穿透紫雾,在地上投下斑驳影跡,细看竟是一个个扭曲的受刑人形! 嚇得他屁滚尿流,赶忙跑开。 第二天,整个李府地基塌陷,形成紫色琉璃巨坑,坑底残留永不熄灭的紫色余烬,百年內寸草不生,唯有门口的青玉大狮子崭新如故。 俞珩则卷著女童和李家宝库飘然而去。 第20章 净瓶甘露 俞珩在宝库得到一些修炼功法,大多平庸,倒是其中將山石炼成青玉的祭炼法让他眼前一亮。 只要稍作修改,就是一门上乘的土行法门,这种功法还算少见,拿去应该能跟大教换不少源。 还有一些武器,不过只有浅显道纹交织,价值不大,他没有后辈,当做破烂批发给大教算了。 他最看中的还是源,李家宝库足有八千多斤源! 有一些明显是刚开採出来的,带著很强烈的土脉气息。 他在李家的地下发现了一处隱蔽的隧道,弯弯折折,最终通向山的背阴。 『这个方向……』俞珩升空眺望,眼中若有所思, 『徐府正下方?』 俞珩落地,二十多名女童缩在一起,一个个紧张地看著他,他思索,该如何妥善安置这些孩子? 人群中,年纪最大的孩童见他一言不发,大著胆子起身,探寻道: “神仙……老爷……?”她强扯出一抹媚笑,声音发颤却故作轻柔: “神仙老爷,您……您要把我卖到哪儿去呀?”,尾音带著破碎的呜咽, “我……我最会伺候人了,吃得少,干得多,求您……別卖我好不好?” 她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胭脂在稚嫩脸颊晕染出不自然的艷丽,本应天真的杏眼却被迫眯成討好弧度,不合时宜的风尘气,多么的刺眼! 俞珩道袍里手掌骤然捏紧,只觉得李家人死的太轻鬆,他就该把这群畜生收进玄旗炼成阴鬼! 少女很会察言观色,察觉俞珩情绪不佳,以为惹他生气,嚇得不敢再出声,畏惧地看著他。 俞珩弯起眉眼,和煦笑道: “今后没有人会卖你,也没有人让你服侍”, 缓缓蹲下,紫色道袍垂落尘埃,向少女伸出手掌,声音裹著暖意: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女仰头,只觉得天光刺眼,眼底不禁泛起水光, “李、李怜卿......” “李怜卿......怪不得这么惹人怜惜呢”,俞珩轻轻拍她头顶, “以后你们就都是我俞珩的徒弟了。” 女童们懵懵懂懂,不过总算是明白“新老爷”还算和善,都笑了起来。 过去一整晚,这群孩子都是普通人,不吃饭可不行。 俞珩牵起两名女童,领著所有人来到之前吃过的餛飩摊。 “老板,来三十个蛮牛火烧,再来三十碗餛飩。” “好嘞!” 小少女们脊背绷得笔直,捧著粗陶碗小口喝汤,余光时不时瞟向首位的俞珩,心里想,新老爷肯定没读过书,居然让下人先吃! 俞珩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箸青菜餵到嘴边。 这时,餛飩老板掸了掸围裙凑过来, “道长可是要去徐家?” 俞珩一怔,“何出此言?” “徐家乐善好施,收养了许多孤儿,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他瞄著少女们骤然凝固的动作, “瞧您带著这群孩子......” “正是。”俞珩搁下筷子,清脆的碰撞声惊得几个少女肩膀一颤。 “正要去徐家一探究竟。” 踏著青石板,来到徐府门前,朗朗读书声如潮水漫过石墙,穿粗布襴衫的孩子们挤在檐下,摇头晃脑诵读启蒙读物。 忽听得铜锣哐当一响, “开饭了!”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走来,身后跟著抬食盒的家僕,蒸笼掀开的白雾里飘出肉香。 內院衣著锦缎绣鞋的孩童们嬉笑著扑向八仙桌,油润的烧鸡、黄灿灿的牛头、晶莹的米饭、雪白的馒头堆成小山。 角落里,补丁摞补丁的孩子们爭先眺望,脸上满是渴望。 中年管家上前一步喝道: “都等著!贵人吃完才轮得到你们!” 一个时辰后,少爷们打著饱嗝离开,肉类大多只剩骨架,唯有馒头无人动。 衣衫襤褸的孩子们仍不敢上前,直到管家转身点头,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衝上前,扑向桌边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 由於太过激烈,不断有馒头滚落地上,不过这也没关係,地上的食物也有人爭抢。 一名家僕面露不屑,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不懂礼数,教书先生考取功名走了,看看以后还有谁管他们!” 中年管家冷冷瞥了他一眼, “老爷也是泥腿子出身。” 家僕身体一颤,慌忙道: “刘管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是......” 俞珩目睹一切,指尖无意识摩挲著道袍下摆,觉得这徐家还真有点意思。 忽有冷嗤声从身旁飘来,一个浑身酒气的醉汉说道: “哼!沟槽的徐家!不过是从指缝里漏些残羹冷炙,哄叫子摇尾巴罢了!”他仰头灌下一口烈酒,嘟囔道: “也就面上做的好看,背地里哪个不是男盗女娼腌臢事?” 俞珩心中一动,走近徐府门口,看见一块桐木匾额悬於廊下,上书: “徐氏义塾广纳贤才,诚聘授业鸿儒。若怀经纶之学,擅传道解惑,愿以束脩之礼......” 俞珩腾身而起,骤然化作流萤,在晨靄中聚成一道紫芒,神虹划破天际,轰然坠落在徐府內院的白玉阶前。 锦衣少爷们手中的玉扇“啪嗒”坠地,瞠目望著周身縈绕的紫华的紫衣道人。 刘管家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凶狠地对家僕低吼道: “愣著作甚!速报老爷!” 话音未落,迴廊尽头传来环佩叮咚,徐家家主广袖翻飞,飘然而至, “哈哈哈,何方道友驾临寒舍?徐府蓬蓽生辉啊。” 俞珩垂袖敛衽,紫光在袍角凝成细碎星芒,手一翻,桐木匾额浮现, “小道云游至此,偶见贵府求贤之帖,正愁无落脚之地,若徐家主不弃,愿执经授业,聊尽绵薄。” 道人话音清朗如击磬,一派天风清雨气象,让人心生自在之感。 家主徐自业摩挲著腰间羊脂玉佩,眉峰微蹙: “徐家清贫,恐难供道长清修之资。” 俞珩唇角噙著云淡风轻的笑意: “山野之人,所求不过容膝之所。 徐自业略有犹豫: “这......不知道长擅授何业?” “皆可。” 徐自业闻言,目光如炬,紧盯俞珩神色,声调扬起: “皆可——?!” “皆可。”俞珩平静点头。 徐自业大喜,唤来管家耳语,须臾间,数十个孩童已在庭院列队,徐自业命令道: “还不拜见师尊?” 俞珩抬手阻止。 徐自业疑惑看他。 “小道收养了一批孩童,让她们连同外门的乞儿一同进来吧。” 徐自业不假思索道: “这有何难?徐府本就是广开门庭,不过多几张桌子罢了。” “善。” 等到所有人聚集庭院,少年少女们齐声道: “拜~见~师~尊~” 俞珩含笑頷首,羊脂宝瓶在头顶浮现,將房屋染作琉璃色,屈指一弹,一滴甘露化作细雨洒向眾孩童。 孩子们只觉得一股暖洋洋的热流,顺著肌肤渗入体內,像是有无数双轻柔的手,舒缓著身体的每一处。 徐自业下意识吸了一口气,他浑身一震,年轻时闯荡留下的暗伤,竟然在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轻鬆。 他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震惊,看向道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 第21章 姜婷婷到此 徐自业让人拆了两堵墙,內院顿时宽敞了许多,俞珩开始了按部就班的教学。 他们当中有人是乞儿,有人极度贫寒,平日里只是生存就竭尽全力了,根本没心思学习,与少爷们差距过大。 於是俞珩选择將《千字文》稍作修改,译过来作为第一本教典。 俞珩与学生们同食,徐自业自然竭力丰富饮食,不过三日,餐桌上便应有尽有,徐家主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內,堪称尽善尽美,保质保量。 乞儿不必去乞討,贫寒家庭负担也更少,自然有心学习。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一日,诵读声中,俞珩握起一名鼻涕少年满是裂痕的手,轻轻捏两下,让他恢復如初,笑著问道: “俊生,我问你,盖此身发,四大五常中的『四大』是哪四大?又是哪『五常』?” 刘俊生吸了吸鼻涕,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俞珩轻笑,正要勉励几句,旁边一锦衣少年抢答道: “四大是地、水、风、火四种元素,五常是仁、义、礼、智、信五种品德!” 俞珩转头,是徐自业的第十三孙,名叫徐光燁。 不待他说什么,徐光燁迫不及待仰头將《千字文》完整背诵出来,並且说出释义,他仰头露出一对虎牙,得意道: “师尊所教,我一日便学会了!” 俞珩笑道: “光燁聪慧勤勉,深得为师之心。” 徐光燁狡黠一笑,摇头晃脑: “非也非也,实在是师尊所教太过浅显,可有更难一些的经文?” 望著他刻意板正的神情,俞珩忽而笑出声来: “呵呵,那……不知光燁眼中,何种经文才算难?” 徐光燁眼珠一转, “听闻修道之人晨课所诵经文,最是晦涩难懂,光燁愿承师尊昔日苦修之辛。” “哈哈哈哈”,开怀笑声惊飞檐下白鸽,俞珩轻叩他额头,径直问道: “小滑头,想修仙?” 徐光燁被揭破,未露怯色,反而直起腰板, “家中资粮支持五位兄长叩开大教殿堂已是万难,若无缘得见师尊,光燁此生恐怕只能困在这四方院墙……” 他忽然撩袍跪坐,重重叩首,发间玉饰撞出轻响, “光燁恳请师尊传法!” 俞珩对这名学生喜爱非常,欣然点头,拿出一块石板刻下一段经文,这是他修改李家祭青玉法而成的法门,他命名为《赶山诀》。 將石板高悬於庭院正中央,任何学生都能看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俞珩对所有人扬声道: “此诀引导你们踏上修行之路足矣,剩下的只看悟性,且看看吧。” 说完踱步离去,修行可不只是看经文就完了,普通人想要觉察生命之轮,开启苦海,需要大量生命精气,他需要有所准备。 在这里呆了七日,与学生们同食,朝夕相处,越来越融入他们,身上的气息越发圆融如意。 八卦逆宇辟世法自然而然地修至高深境界,一旦运转,修为、体质、气息……所有的神异,仿佛化作一粒尘埃,沉入人体宇宙的无尽之海底,现在的他,纵是先天法眼,也只会觉得他是一名凡人。 俞珩返回房间,这里被他布下了密密麻麻的道纹,他双足踏地,身形如墨入水,缓缓沉入土层。 初始,四周寂静如古墓,唯有泥土挤压的细微声响,但隨著深入,岩壁缝隙间渗出丝丝缕缕的生命精气,如雾如絮,游弋浮动。 这些精气极淡,寻常修士即便贴面而过也难察觉,但俞珩来过这许多次,轻车熟路,袖袍轻拂间,便將其无声纳入体內。 十丈……百丈…… 直至地层深处,眼前豁然开朗—— 一方中型源脉,如沉睡的玉龙盘踞地底。 源脉晶莹剔透,內蕴神华,似星河凝萃,流光溢彩,吞吐著浓郁的生命精气,在黑暗中交织成网,照亮了整片地下空洞。 俞珩眸光微动,五指虚划,阵纹亮起,黑白线丛横交错,连一丝精气都无法外泄,纵有修士从地底经过,也只当是寻常地脉,再难窥得半分玄机。 他盘坐源脉中央,如老僧入定,海量生命精气自源中剥离,化作液態灵河,自天灵灌入。 他还专门刻下一片纳灵道纹,八卦轮转,震巽、坤艮代表木土的四卦格外明亮,汲取地底深处灵石和老根所携灵气。 灵气与生命精气太浓郁了,地底老根先是枯萎,再是新生,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俞珩周围五光十色,瑞霞万道,绚烂无比,道宫內,神藏震动,大道伦音隆隆作响,阐释大道奥妙,他登上脾之神藏。 手掌一翻,素玉台出现,这方玉台掺杂了少许五色土,提炼的土之煞气应当足以凝练脾之神祗,大蚩经运转,秘力提取土煞。 两个时辰后,一方土黄色小印滴溜溜浮现,这方小印可导地势,控重力。 俞珩睁眼,周身气息平和,种种异象被敛於体內,没有迫人的气势,看上去就是一名普通小道士。 “道宫四重天了,感觉神力还在增长”,低头看著依旧熠熠生辉的源脉, “这处地方,足够自己修炼到道宫圆满。” 重新回到地面,推开门,抬眼望去,庭院黑压压挤满了人,除了学生,还有家僕、商贩、贫农、低阶修士......他们都是听闻这里有修仙者免费传法,特意赶来的。 石板上的文字,普通人看著没有问题,但是有神念的修士,扫一眼便会觉得如火焰烧身,灼痛难忍。 一些人见俞珩出来,想要呼喊,被俞珩一扫,飞出门外,同时手中掐诀,在空中凝出一枚紫华灿灿的大字——静 有些修为的人凝视这个字,被刺得泪水横流,骇的赶忙移开视线,默默退到门外。 学生们还保持原样,如石雕般钉在原地,连姿势都未曾变过。 正午烈日灼人,汗水顺著他们的鬢角滑下,在粗布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跡,有人嘴唇乾裂,有人腹鸣如鼓,却无一人起身。 百年难得一遇的修仙机会就在眼前,谁也不肯浪费一秒的时间,哪怕什么也没悟出,也要瞪大眼睛死死盯著石板。 俞珩袖中指尖微动,一缕缕被淬链过的精气悄然没入青石板,分別渡入孩子们体內。 徐府庭院的暗影里,徐自业悄然藏身於假山林木之后。 此时的他,正沉浸於修炼之中,周身黄色光华繚绕,一缕缕地气从地面腾起。 他紧闭双眸,呼吸沉稳悠长,隨著修炼深入,眉头却渐渐拧成了一团。 脑海中不断对比眼前这教书先生所传功法,与自己昔日从清幽门费尽周折、耗费五千斤源方才换来的“大法”,越深入体会,心中的震惊便愈发强烈。 被他视为家族之秘的清幽门“大法”,在新来教书先生所传功法的映衬下,竟显得漏洞百出! 他心中暗自思忖, “要么是清幽门心黑如墨,把自己往死里坑,將破烂当作宝贝卖给自己; 要么……就是这看似平凡的教书先生,来歷惊天,隨手传授的功法,就是真正的大法!” 想到此处,徐自业的心猛地一紧,额头上也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紧紧地盯著不远处正在教导孩童的道人,眼神中震惊、疑惑、贪婪交织...... 俞珩將所有閒杂人等扫出院外,並不阻止他们观看赶山诀,只是在他们身上留下印记。 及至夜色降临,圆月高悬,徐府关门,所有人终於散去。 他勾勒形貌,拜託徐自业查清这些人平日里的品行。 既习我门之法,当守我门之规,若往日有作奸犯科、欺男霸女者,他当清理门户。 日子一天天过去,俞珩杀了七八个习他功法的恶霸。 他每日会往学生们体內渡入淬链过的源气,他最关注的女童们情况让他有些发愁,一个个练了几天,便不復最初几日的勤勉,熟了之后,整天围著他嘰嘰喳喳,询问什么时候带她们上天、买新衣服...... 所幸年龄最大的李怜卿足够懂事也足够勤勉,会管束女童们,並且已开闢苦海。 庭院,徐光燁甩著腰间新换的玉坠往藏书阁走,刘俊生趿拉著露脚趾的布鞋小跑跟上,鼻涕泡隨著喘息一鼓一瘪: “光燁大哥!听说师尊又传了你新的功法?” “我已觉察生命之轮,不日便可开闢苦海”,徐光燁撩起绣金线的袍角,刻意让对方瞥见靴面新染的泥渍, “师尊说我筋骨清奇,过些日子便要传我真正的无上秘法。” 刘俊生眼睛瞪得溜圆,粗布袖管蹭掉鼻尖的黏液: “那……那我能学吗?我每天帮你打洗脚水!” “你?”徐光燁突然停步,金镶玉发冠晃出冷光, “修仙讲究悟性,你连千字文都认不全,还是乖乖给我磨墨吧。” 他转身时故意抖开摺扇,扇面上“沉光蓄燁”四个墨字扫过刘俊生鼻尖,惊得少年往后跌了半步, “看见没,此是师尊专门为我赐字,天资的证明!你还是別想那么多,免得滋生烦恼。” “我、我可以学的!”刘俊生攥紧磨出毛边的衣角, “上次师尊让我们抗石负重,我举起的石头比李师姐还要重!” 徐光燁嗤笑一声,抬脚碾过阶前半片枯叶: “等你什么时候能让师尊多看一眼再说。”他话音未落,忽听得廊下传来铜铃轻响,转头看见李怜卿抱著经捲走过,裙摆扫过青石板时,他下意识整了整歪斜的束髮带,全然忘了身后还站著满脸通红的刘俊生。 俞珩名声渐远,时有隔壁村不远千里过来上课,这一日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叫姜婷婷?” 俞珩缓步走近,只见祖孙俩缩在门廊阴影里,老人佝僂的脊背几乎弯成弓,白髮像蓬乱的枯草,怀中紧紧搂著个小女孩。 那孩子乌漆嘛黑的小脸还沾著赶路的泥渍,破旧的粗布衣襟被攥得发皱,连脖颈都埋进了衣领里。 面对传闻里的“高修”,祖孙俩都有些紧张,老人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护著孙女。 小女孩咬著开裂的嘴唇,蚊子般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是……” 空气凝滯了片刻,俞珩忽而轻笑出声,大袖轻轻扫过小女孩头顶,洒下暖白光芒,惊得她浑身一颤。 “不必紧张,既来了,便安心读书。” 祖孙望著那抹紫袍远去的背影,身旁突然来了个笑容和蔼的中年管家,他命人抬上来一张木桌, “俞道长要招待二位贵客,请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家僕上菜,三人抬的鎏金铜锅炉里浓白汤汁裊裊升腾,与蒸腾的热气交织成雾。 青瓷碗里,乳白的鱼片粥咕嘟冒泡,几粒枸杞浮在表面,像撒落的玛瑙; 琥珀色的桂糕叠成小塔,霜簌簌落在缠枝莲纹碟中,甜香勾得人喉头髮紧。 三足鼎內,整鸡臥在浓稠的汤汁里,金黄的鸡皮裹著油亮酱汁,红枣与板栗浮浮沉沉;另一边的青瓷盘上,醋鲤鱼蜷成弯月,浇淋的酱汁还在“滋滋”作响,油溅起细碎金光。 老人扶著孙女坐在角落,望著满桌珍饈手足无措,忽见紫色衣角掠过眼前,俞珩含笑抬手, “请。” 老人不知所措,姜婷婷吞咽口水,缩在老人怀里。 “二位不必紧张,小道与叶凡相熟,关照这顿饭是应有之义。” “你认识大哥哥?”姜婷婷忽地抬起头。 “自然,我们是同乡。”俞珩再度抬手, “不必客气,请坐。” 老人抱著姜婷婷浑浑噩噩上桌。 俞珩將温热的瓷碗推到小女孩面前,碗里堆著剔好刺的鱼肉: “尝尝?”他袖口带起的风掀开蒸笼,豆沙包的甜香混著肉香扑面而来,惊得老人慌忙扯住要伸手的孙女,却见道人已將雪白的馒头掰成小块,塞进她颤抖的掌心。 “吃吧。” 迟疑中,老人无奈点头。 姜婷婷这才把馒头餵进嘴里。 “老人家缘何到此?”俞珩问道。 “我们生活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小镇,李家严苛,我上供不起,便被欺凌,叶小哥来了之后,我们的情况有所好转”,老人面带担忧, “但是他已经有许多天没有回到镇中了,听说古心镇有人传法,孩童包吃住,我就带著孙女来此。” 俞珩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第22章 灰袍老嫗 安置好姜家祖孙,第二天,俞珩继续为学生讲道。 道人手持卷册立於三尺案前,紫色道袍被穿堂风鼓起,声音清朗如钟: “修行如攀山,莫羡云巔客,先问脚下石,修行之人,需得勤勉......” 角落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呼嚕声,最小的女童歪在案上,口水顺著竹面蜿蜒,沾湿了新买的粉裙袖口。 话音戛然而止,眾人屏息偷笑,俞珩忽屈指轻弹,一滴晨露已破空而去, “啪!” 冰凉砸在眉心,小傢伙猛地一激灵,像受惊的兔子般蹦起来,迷迷糊糊地擦著嘴角,嘴里嘟囔著: “山、山还没爬完呢……” 俞珩拿过一旁戒尺,轻敲她翘起的羊角辫: “李星眠,为师问你,你爬的是哪一座山啊?” 其他人憋笑,李星眠却突然眼睛一亮,踮著脚在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弧度: “是云朵酥山!山顶堆满会冒泡泡的云,咬一口就『噗』地爆出蜂蜜浆! 山腰缠著糯米糰子,每个糰子都裹著会流心的木樨,用葫芦签子一戳,汁就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她吧唧著嘴,小手在胸前比划出圆滚滚的形状, “山脚下全是冰镇酸梅汤湖,湖里飘著芋头船,我还在山肚子里藏了会唱歌的芝麻钟乳石......”,她討好地揪住俞珩袍角, “敲一下就能听见您教的《千字文》!” 『真好。』俞珩心中默念,觉得那真是一座好山,摸摸李星眠头顶,笑著问道: “如果为师要住进去,你给为师安排在哪里呀?” 李星眠晃著羊角辫,眯眼蹭了蹭俞珩掌心: “师父肯定要住在山尖儿上!星眠要用冰串成台阶,从山顶到山脚,您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为师就多谢星眠了。”俞珩笑眯眯道。 “应该的应该的~” 今日心情颇佳,俞珩决定多教些东西,扫视一周,扬声道: “看大家多已觉察生命之轮,今日我为大家讲解轮海秘境。” 俞珩盘坐上首,手掌轻拂,一股云气翻涌显出人体虚像, “脐下三寸,便是轮海。”他屈指一点,人体中央脐下覆盖混沌雾气,浮现一道暗淡的轮盘, “此乃生命之轮所在”,俞珩指尖发光,洞穿迷雾,哗啦啦声响在耳边响起, “修道之人修行功法,吐灵纳气,激活沉寂的生命之轮,以神力击碎苦海迷雾。”轮盘中央骤然亮起一点神光,如星辰炸裂,混沌雾气被撕裂,露出一片黑色苦海,浪涛翻涌。 “释放生命精气,壮大苦海,滋养肉体,而后开闢通路,直达海底,沟通生命之轮”,一缕生命精气钻入人体虚像苦海,苦海中央凹陷,一道清泉破浪而出,晶莹神力喷涌,与黑色苦海形成鲜明对比,泉眼周围波纹扩散。 “量变引起质变,生命精气化作液態,喷涌而出,即是命泉,这一步,修士初现神异,可驾驭神虹,施展玄法。” “肉体不断蜕变,释放无尽潜力,结成神脉,以期抵达苦海另一端”,人体虚影不断肉身强化,命泉上方升起一缕霞光,如丝线般延伸,逐渐凝实为七彩神桥,横跨苦海上空,桥身末端隱入雾气深处。 “修行至此,便是对道心的拷问,唯有始终如一,精神与肉壳一同升华,才能得见彼岸。”虚像神识化为人形光影,踏虹桥而行,每走一步,桥下苦海翻腾,肉身与光影同步泛起涅槃之火,杂质焚尽。 “至此,轮海境圆满”,生命之轮彻底亮起,苦海、命泉、神桥三者共鸣,轮盘缓缓旋转,神力循环不息。 李怜卿端坐在前排,白裙一尘不染,纤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著膝头竹简,她垂眸凝望著空中流转的人体虚像,时而轻蹙眉头,时而舒展眉眼,神情逐渐转为坚定。 徐光燁刻意绷直的脊背,难掩微微前倾的姿態,眼里精光闪烁,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刘俊生缩在角落,瞪大双眼,目光紧紧追隨著人体倒影的变化,满是对修仙的嚮往憧憬,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努力修行,改变命运。 立身庭院,望著堂中或专注或懵懂的身影,俞珩不免心生感悟,这些或出身显贵、或来自寒门的弟子,正如散落天地的璞玉,各有其独特的光泽与纹理。 这何尝不是自己的“道”在他人身上的映现呢? 想到这,他觉得有必要再多说一些什么,戒尺轻敲桌面,等所有人目光匯聚,朗声开口道: “为师突生感悟,我觉得应当与你们共享,认同或不认同,只作閒谈。” “天地为炉,万物皆可炼!” 俞珩站起身来, “修行者应如一块璞玉,在世间百態中洗尽铅华,锤链自身”,他手指向自己: “於我自身而言,修行路上每一次际遇,好的、坏的,都是潜在的『道粮』。 “修行之路,既非野蛮抢夺,也非闭门造车”,俞珩踱步, “將世间万物纳入自身修行体系,如同春蚕食叶,巧妙地將外界养分转化为自身蜕变的力量,在取与舍之间,最终踏出一条独属於自己的荆棘之道!” “小道士讲得好!”苍老沙哑的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钝刀,划破空气骤然响起。 俞珩浑身汗毛瞬间倒竖,如临大敌般迅速后退,他竟完全没察觉! 一道灰影自虚空裂隙中缓缓走出,是名灰袍老嫗,褶皱纵横的面庞隱没在阴影中,身后拖出一道浓稠如墨的残影,连周围的光线都被尽数吞噬。 俞珩神识一扫,却只感觉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便被深不可测的气息吞没,激不起半点涟漪,八卦逆宇辟世法悄然运转,让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修士。 老嫗眼中满是讚赏看著俞珩, “小小年纪悟性难得,那句『万物皆可炼』实在深得我心,好少年吶!” 俞珩保持极大克制,笑问道: “前辈谬讚,不知此番现身,所为何事?” “心血来潮,偶然到此。”老嫗笑眯眯回答,乾瘪的嘴唇咧到耳根,露出半截发黑的牙齦,褶皱堆叠的麵皮,隨著笑脸起伏,像是爬满皱纹的癩蛤蟆在鼓气。 “你所修是何功法?” 心念电转,俞珩运转赶山诀,这本就是他所创,运转起来圆融如意。 老嫗皱眉道: “什么不入流功法?”她伸出乾枯手爪,一把扣住俞珩手腕, “我传你无上大法!” 一股阴冷力量顺著手腕,往俞珩体內探查,许久,老嫗面上浮现明显失望,喃喃自语: “不该啊......明明道韵天成,怎么不是先天道胎......” 俞珩面色难看,因为他发现老嫗的手如同铁箍,乌光流转,自己根本挣脱不开,修为差距太大了! 老嫗鬆开他,脸上带著失望之色, “看来你无缘入我门墙了......不过,终究悟性难得,还是下一步閒棋吧......” 她指尖染上漆黑,一点俞珩额头,一段没有名字的经文出现在他心间。 俞珩只看一眼,便肯定了经文来歷——《吞天魔功》! “小道士,安心修行吧,希望我们未来还有再见的一天。”不待俞珩说什么,灰袍老嫗已似青烟般向后飘退,转瞬隱没於拐角阴影,连残留的气息都被彻底抹除,仿佛从未出现过。 俞珩垂眸凝视拐角,面容沉静似水,好一会儿,他望向四周被惊得窃窃私语的学生们,重新扬起脸,和煦笑道: “为师的长辈也来考校我的功课了”,他抬手虚抹额头,故意长舒一口气,故作庆幸, “还好为师糊弄过去了。”说完还衝著最近的弟子眨了眨眼,將惊怒尽数化作玩笑藏进眼底。 学生们瞬间鬆弛下来,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推搡著身旁同伴: “师父的长辈好凶啊,好嚇人!还好糊弄过去了,师父方才可真镇定,嘻嘻.......” “师尊的长辈,我们该称什么呀?” ...... 出了这档子事,俞珩无心教学,宣布提前下课。 回到房中,心底再过一遍刚才的经文,房里骤然一暗,一股魔性波动从他身上传出,周身环绕细密黑雾,黑色魔纹流动,灵气被疯狂吸纳,每吞噬一缕灵气,便亮起一分。 空间仿佛被撕碎,在体表形成无数黑色漩涡! 『果然!』 俞珩停止运转吞天魔功,异象消失,他皱眉思索, 『狠人一脉为何会突然至此?』,眉间凝起一层化不开的阴云,这种任人拿捏生死的滋味实在难熬。 思来想去,他觉得与姜婷婷有关, 『莫不是姜逸飞要跟著寻到此处了?』,狠人一脉与姜家有著错综复杂的关係,灰袍老嫗或是姜逸飞暗中护道人。 半日后,天边突然捲起一阵腥风,裹挟著碎石沙尘朝著古心镇席捲而来。 镇口的商贩最先察觉到异样,抬头望去,只见天边上出现十几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隨著黑点越来越近,眾人这才看清,竟是十几人骑著形態各异的蛮兽迫近,每一头都散发著摄人心魄的威压。 一道煌煌金光自天际破云而来,为首的异兽踏空悬停於镇口,浑身鳞甲似熔金浇筑,流转的神辉化作千万道细碎金焰,似黄金神犼,头颅两侧生出对称双角,四蹄悬空三寸有余,每片足掌下都托著旋转的金色气旋,將地面的尘土搅成悬浮的沙砾。 黄金神犼脊背上,白衣男子负手端立,面容清俊,如雕琢古玉,眉眼凝著三分温润笑意,眸光流转,隱约可见星辉闪烁。 在他的两旁还有两骑並列前行。左侧青色异兽宛如碧玉雕琢,兽毛如绸缎般垂落,泛著柔和的清辉,头颅上的玉角流转著赤橙黄绿青五色光芒。 骑在上面的少年身著一袭青衣,剑眉星目,神色间满是年轻气盛的倨傲,眼神扫过街道两侧慌乱的摊贩,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右侧银色异兽身形矫健,鹿角如珊瑚般瑰丽,鳞片闪烁著冷冽的银光,额间竖眼开合之际,迸发的银芒如闪电般刺目。 它每踏出一步,脚下便留下淡淡的银辉,骑乘其上的少女,一袭白衣胜雪,青丝如瀑垂落,清冷麵容不沾一丝烟火气,眉眼间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离,任由髮丝在风中凌乱,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子,对周遭的喧闹充耳不闻。 三人身后的十几头异种同样形態各异,有的身披暗紫色鳞甲,每片鳞片边缘都泛著锋利的倒鉤,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厉的幽光;有的通体莹白如玉,却在关节处生长著尖锐的骨刺,行走间骨刺碰撞,发出清脆的金石之音。 坐骑之上,骑士们神態冷峻,年龄跨度从青涩的二十岁到沉稳的四十岁不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周身煞气四溢,目光所及,温度骤降,压迫感如实质般铺展开来,令沿途百姓心惊胆寒,大气都不敢出。 独角青玉狮虎踏前一步,其上的少年倨傲道: “都听好了!我知道一对姜姓祖孙女来到这处小镇,谁若提供线索,必有重赏!”他手一翻,一块拳头大小的源放出灿灿光华, “但是!若是谁敢知情不报……”他顿了顿,语气变寒: “休怪我姜家屠灭——” 黄金神犼踏著金芒上前半步,年轻男子扫了少年一眼,触及这道目光,少年喉间话语戛然而止,低头不再说什么。 银色神鹿上的出尘少女声音清脆,也开口道: “逸晨,不可无礼。” “嗯。”姜逸晨隨意点头。 黄金神犼上的姜逸飞声音温和,平静道: “你的傲气迟早为你招来祸端。” 姜逸晨似乎想要嗤笑,不过顾及眼前人的身份,还是一副诚恳模样认错: “大哥说的是。” 银色神鹿上的姜采萱见他这副模样,有心想要劝劝他,刚要启唇,却见姜逸飞已驾著黄金神犼缓缓向前,轻轻落地,对一名卖冰葫芦的小贩露出温和笑意: “劳驾,你可曾见过携幼童的姜姓老者?我愿买你一整杆冰葫芦。”说著,他指尖轻弹,一枚金锭落在摊前,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姜逸飞白衣胜雪,眼眸如水,不带一丝杀气,小贩瞥了一眼金锭,说道: “如果带了幼童的话,很可能在徐府。” “徐府?” “是、是的,徐府有个心善的神仙老爷,免费为孩童教书,还管食宿,我家小子就在那里。” “多谢。”放下金锭,领著十几蛮兽骑浩浩荡荡往徐府奔去。 “哎?客官,您的葫芦!”小贩望著扬起的烟尘,见四下无人,將金锭放进嘴里一咬, “哎呦!” 不顾咯牙,欢天喜地地將金锭放入怀中,收摊回家。 第23章 死得其所 姜逸飞一路疾驰,徐府门匾已在眼前。 朱漆门前,一位十五六岁的道人静立,紫金道袍隨风轻扬。 他左手牵著粉雕玉琢的绿裙小女孩,小姑娘鬢边別著朵新鲜海棠,怯生生地揪著道人的衣摆,身旁站著身形佝僂的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岁月痕跡,浑浊的眼中藏著几分警惕。 姜逸飞心有所感,抬手示意骑队停下。 十几头蛮兽顿时躁动起来,或昂首嘶鸣,或刨动前蹄,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腥气,骑士们甲冑微微震颤,肃杀的杀气如实质般铺展开来,整条街道瞬间被血煞之气笼罩。 然而,当这股森然威压触及道人周身时,却像是撞上了无形屏障,暴戾的杀气骤然消散,翻涌的血煞之气转为绵绵细雨,润物无声。 道人身前,几片落叶悠然飘落,俞珩朗声道: “贵客登门,小道稽首了。” 姜逸飞望著眼前少年道士眉目清朗,周身气机却如深潭无波,心中暗嘆俗世中竟藏著如此人物。 他跳下来走近, “是我唐突,扰了道长修行,还望莫怪。” “无妨”,俞珩摇头, “居士在寻姜姓之人?” “是,道长可曾见过?” 俞珩抬手,指了指身边的姜老伯和姜婷婷。 姜逸飞有所预料,转头凝视一老一少,放柔了声线,温声询问: “两位姓姜吗?” 老人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目光迟疑地投向道人。 俞珩轻笑点头, “照实说即可。” 老人对骑著异兽的骑士有些畏惧, “是......我姓姜。” 姜逸飞略带紧张, “姜哲是您什么人?” “是先父。” “先父?”姜逸飞一呆,露出一丝惊容。 “恐怕是同名吧,有什么好问的”,透著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姜逸晨面带不屑: “姜老太爷何等惊才绝艷,怎么会生出这样的老废物?” “你给我闭嘴!”姜逸飞回头怒斥,接著转头继续说道: “能跟我详细讲讲吗?” 俞珩適时轻咳一声,广袖虚引: “此处不便,几位请隨我来。” 他领著眾人穿过垂门,绕过满池残荷,在竹影斑驳的偏院停下。 茶案上早备著青瓷茶具,裊裊茶香混著院中桂子香,冲淡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气息。 “两位慢慢敘旧。”俞珩退至门外,留下空间,让姜逸飞单独与姜老伯交流。 姜逸飞望著俞珩背影,心中暗赞这少年通透知趣,眼中流露出欣赏。 门外,俞珩顺手执壶,为院中菊浇水,姜婷婷睁大眼睛,心里算著哪一株没照顾到。 姜采萱端坐於额生竖眼的神鹿之上,身著一袭素白广袖流仙裙,裙摆绣著暗银色云纹,隨著动作轻摆,仿若流动的月光,她身材修长,姿態优雅,如雪的肌肤在银芒映照下近乎透明,五官精致,眸光流转间,自然而然流露一股傲意。 银鹿四蹄悬空三寸,周身縈绕著淡淡的光晕,將她衬托得宛如从月宫中走出的仙子。 银鹿缓缓行至道人跟前,她朱唇微启,声音清脆: “敢问道长出自哪家?” 俞珩道袍被微风拂起,他笑意温和,语气谦逊: “山野道人,不值一提,不过是在此寻一处清净地,修些粗浅道法。” “问你话就老老实实交代,別打马虎眼!”青玉狮虎头顶独角五色繚绕,姜逸晨青衣翻飞,单手扣住兽首鬃毛,居高临下俯视俞珩, “我这头坐骑生有一只通灵玉角,对宝物最是敏感,它对你不断闪烁璀璨五色光,你身上定有重宝!”他一声冷笑, “还不快如实交代!”狮虎脖颈处长毛炸起,头顶独角迸发出刺目神芒,將周围空气搅得扭曲变形,对俞珩发出阵阵低咆,兽瞳中泛起猩红杀意。 俞珩全然不觉威压,风轻云淡, “居士可要夺宝?” 这话完全等於承认自己有重宝,却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姜逸晨眼中寒光一闪,就要驱使坐骑碾上去,姜采萱伸手阻止,冷声道: “姜逸晨你要干什么?小道长於我姜家有恩,爷爷就是这样教你对待恩人的?!” 姜逸晨把脸扭到一边,不甘地压下眼底翻涌的贪婪,闷声道: “知道了......” 姜采萱对俞珩宽慰道: “道长请放心,我姜家重宝无数,万不会贪图你的宝物。” 俞珩唇边浮起半寸薄笑,不在意地摇头。 姜采萱见状,目光转向躲在俞珩身后的姜婷婷,声音放柔: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呀?愿意跟姐姐说说吗?” 姜婷婷探出小脑袋,有些害怕。 俞珩摸摸她头顶, “愿意说吗?” 她点点头,没那么害怕了,眨著灵动的大眼睛,清脆地说道: “我们家一开始住在离这很远很远的清风小镇,有个李家的人总是欺负我和爷爷!他们抢走我们的东西,还嚇唬我们......”说到此处,她声音微微发颤,小手紧紧攥住俞珩的衣角, “后来,大哥哥出现了!他好厉害,把那些坏人都赶走了!可是,已经好多天没见到他了......” 小姑娘仰起头,眼中满是信任,继续说道: “再后来,爷爷就把我带到这里啦!这里可好了,师傅教我识字,还带我认识了好多新朋友!”她掰著手指头,如数家珍, “小眠教我编环,光燁哥哥带我去看池塘里的发光小鱼,还有......”说著说著,她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仿佛忘记了曾经的苦难。 姜采萱轻盈跃下,素白裙摆掠过兽背,弯腰把姜婷婷怜爱地拢入怀中,指尖抚过姜婷婷脸颊, “以后没人能欺负你了......” 忽听得门扉轻响,姜逸飞与姜老伯並肩而出,姜老伯面容有些神伤。 姜逸飞对姜采萱、姜逸晨二人说道: “你俩过来,拜见叔父。” 姜采萱鬆开怀中的姜婷婷,莲步轻移至老人身前,屈膝盈盈下拜, “拜见叔父。 姜逸晨倚在青玉狮虎身侧,斜睨乾瘦的老人,玉角映得他眼底满是不信,但迎上姜逸飞如刀的目光,脖颈一缩,不情不愿地蹭上前,咕噥道: “拜见叔父。”说完便迅速退开,態度十分敷衍。 姜逸飞对老人诚恳道: “叔父,家主一脉亏欠姜哲老太爷甚多,请您一定给我们机会补偿......跟我回到姜家吧。” “唉” 老人枯瘦的手指摩挲著衣服上的补子,浑浊的眼底翻涌著几十年的风霜,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嘆息,在寂静的偏院里迴荡。 “刚听您说起婷婷父母死的不明不白,您愿同我一起往烟霞洞天查明真相吗?” “这......”老人神情有所鬆动。 姜逸飞赶忙道: “您担心给我们惹麻烦?”他自信道: “姜家是传承万年的荒古世家,烟霞洞天弹指可灭!您只说愿不愿往?” “......好吧”,终究对儿子意外逝去耿耿於怀,老人点头。 姜逸飞眼中神芒闪过,对门外大声喝道: “有人胆敢欺凌我姜家长辈!应当怎么办?!” “杀!杀!杀!” 十几名骑士同时高举手中的长戈,刀刃相击的鏗鏘声震耳欲聋,胯下的蛮兽齐声怒吼,鳞甲碰撞间迸发火星,整支骑队化作沸腾的杀阵,杀气直衝云霄,惊得远处飞鸟四散奔逃。 姜逸飞翻身上了黄金神犼,他低头望著俞珩, “族中长辈烦您照顾了。” 俞珩摇头, “不过一顿饭罢了。” “有恩不可不报”,姜逸飞发出招揽: “您可愿隨我一同返回姜家?” 不待俞珩回答,姜逸晨突兀插嘴: “小子,你可想清楚了,多少人打破头想加入荒古世家还没门路呢!可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终身的决定!” 俞珩嘴角翘起又平復,快得像个错觉。 姜逸晨怒火瞬间被点燃,目光死死盯著他, “低贱的东西!你在嘲笑我!?” 俞珩无视他,对姜逸飞说道: “小道流连於滚滚红尘,整日周旋市井,沾染一身烟火气,此身散漫,去了姜家恐生祸端。” 一旁姜采萱闻言,这才稍微认真打量俞珩几眼。 姜逸飞失望道: “......好吧。” 姜家人离去了,临走时姜逸晨阴寒的眼神让俞珩意识到,这片小镇的平静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俞珩走进庭院,让徐自业唤来所有学生,平静道: “我要走了。” 徐自业握著腰间玉佩的手指骤然收紧,而孩子们已炸开了锅。 李怜卿最先反应过来,素色裙摆扫过满地落英,她扑通跪地, “师父若要云游,弟子愿隨行!” 徐光燁金镶玉发冠撞在门框上,他踉蹌著衝出来,锦袍下摆沾满泥土: “师尊,为何啊?可是弟子们不够勤勉?我很快开闢苦海,师尊留下看看吧!” 最年幼的李星眠突然扑进俞珩袍中,羊角辫扫过他的手背: “那座霜山还没搭完呢!你走了谁来帮我吃完呀?”她仰起沾满泪水的小脸,抽噎声不断。 角落里,刘俊生的新布鞋在地上蹭出沙沙声响,鼻涕滴在衣襟上,他也想感激师傅送自己新鞋子,可围上去的人实在太多了,他挤不进去。 他猛地跪在地上,衝著那抹紫色身影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闷响。 俞珩一一安抚,语气平和, “临行前,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 徐自业下意识挺直脊背。 俞珩转过身,对徐自业说道: “徐家主,你看我这些徒弟如何?” 徐自业摸不清俞珩意图,斟酌回答道: “自然都是……天赋异稟,聪慧异常。” “可配得上你徐家子弟?” “道长你这话,自业有些不懂了。”这话问的没头没尾,徐自业一头雾水。 俞珩答道: “我想將这些弟子託付你徐家。” 徐自业闻言大喜,不停点头,能与俞珩大规模联姻,他求之不得。 俞珩一指徐光燁, “光燁,你长大后可愿娶你师姐?” 被指到的徐光燁不知所措,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怜卿,继而狂喜,急忙道: “愿意!师尊,我愿意!” 俞珩又看向李怜卿, “怜卿意下如何?” 李怜卿缓步上前,重重一拜: “谨遵师命。” 刘俊生把头埋得更深了。 之后,俞珩为每一名徒弟指定一位徐家少年。 最后,俞珩袖中光华大盛,千斤繚绕生命精气的源轰然落地,堆叠成小山; 五柄通灵武器悬浮空中,或赤红或幽蓝,霞光喷吐,神辉如雾, “徐家主,此是嫁妆,待双方成人,我会来看望,告辞。” 俞珩脚下金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师父!” “师尊!” “师傅!” ...... 俞珩负手立於青石古巷,道袍无风自动,他指尖微动,手掐法印,头顶三寸钻出一头青鸞虚影,周身縈绕清气,每一片羽毛都流淌著青天般的碧色光芒。 印式变幻,青鸞昂首发出清越啼鸣,它双翅一振,无数青色光点迸发,冲天而起,尾羽扫过之处,一缕缕无形清气如细雨向镇中洒落,无数人沾染,七窍中清气充斥,改变人体气机。 打出一个喷嚏的功夫,脑海中关於俞珩的所有记忆,就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模糊不清,他们对此变化浑然不觉。 整个古心镇在这一刻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寧静,街道上的行人照常往来,却已无人在意那个曾在此停留的道人。 俞珩飘然离去,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道韵。 ...... 云层翻涌,姜家骑队踏碎虚空疾驰,姜逸晨忽然说道: “那道士身上可是难得的重宝,我从未见过青玉狮虎角上亮起的光那样璀璨,白捡的东西,不拿到手会后悔终身!” “你这副见到好东西,就一定要据为己有的臭毛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姜逸飞白衣猎猎作响,冷冷瞥他, “少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我跟什么人交往你管不著!”,姜逸晨猛地停下,这次他没有退缩, “这是我自己的事。” 姜逸飞眼中神芒爆闪,如实质般的威压轰然压下。 姜逸晨只觉千斤巨石压在肩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从青玉狮虎背上翻滚而下,若不是他死死拽住兽颈长毛,此刻早已坠入高空。 良久,姜逸晨狼狈地重新翻身上兽,他梗著脖子,胸膛起伏,一言不发,大手一挥,领著五六骑愤然脱离队伍。 破空声撕裂长空,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姜采萱蹙眉,看著他离去的背影,抿了抿红唇,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越过一片云雾繚绕的山脉后,姜逸晨脸上的愤怒之色如潮水般褪去,他嘴角勾起一抹阴鷙的弧度,突然调转方向,朝著古心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24章 碧波生潮的女子 罡风呼啸,姜逸晨的青玉狮虎猛然一顿,五色独角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前方的湖泊在正午时分泛著青翠,湖心小岛上,一名紫袍道人负手而立,宽大的袍袖隨风翻卷,脚下湖面盪开褶皱,岸边芦苇簌簌作响,青湖紫影,一派祥和。 “在这!”姜逸晨大喜过望,迫不及待一拍狮虎脖颈,带著身后五六骑如离弦之箭俯衝而下。 重重落地时,湖面被强烈的气流掀起丈高白浪,波光在狂风中碎成万千金箔,折射出道人周身若隱若现的黑白道纹。 姜逸晨勾著脖子,阴惻惻看著俞珩,唇边浮起一抹毒蛇般的笑: “嘿嘿嘿!低贱东西,想不到吧,我们又见面了。”他以一种戏謔的心態观察俞珩表情,希望能看到愤怒、慌乱、恐惧......他无比渴望撕烂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 然而他失望了,俞珩抬手抚平湖面,悠然道: “居士且看这湖,群山环抱,碧波凝玉,当真是一处长眠之所。” 姜逸晨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嗤笑道: “井底之蛙,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反抗荒古世家吧?” “少主,情况好像有些不对。”一名骑士低声提醒,他察觉到周围光线变暗,原本高悬的烈日竟诡异地蒙上灰翳,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墨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俞珩周身腾起黑雾,他的面容被浓黑雾气笼罩,让人瞧不真切,整个人气势变了,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魔性力量,如同魔神,吞噬一切生机。 一股无形的吞噬之力自他体內迸发,姜逸晨的髮丝无风自动,青玉狮虎发出恐惧的呜咽,连空气中的光线都被这股力量扭曲吞噬。 黑雾涌动,一口黑色漩涡出现。 姜逸晨隱隱察觉不对,因为他有种魂魄离体的感觉,那口黑洞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仅仅只是注视,都能感觉一股魔力顺著目光灼烧瞳孔。 他急忙运转家族古经,赤霞如潮,笼罩全身,这才摆脱那股诡异的吸力,他面色难看无比,心中惊骇,这绝不是一个贱种能拥有的力量! “你究竟是谁?!”姜逸晨厉声喝问。 俞珩漠然抬眸,五指微张,掌心漆黑漩涡浮现。 “保护少主!” 一名道宫四重天的骑士驾著蛮兽疾驰而来,玄铁长戈撕裂空气,乌光在刃身流转,力劈而下,如大河倾泻! “咔嚓” 当长戈触及黑雾边缘的剎那,金属竟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整支兵器瞬间崩解成齏粉! 骑士眼中骤暗,本人连同蛮兽身躯猛然僵直,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血肉精华、毕生修为,甚至神识,皆如决堤之水,疯狂涌向俞珩的掌心,整个人化作一具枯骨,轰然崩散。 姜逸晨亡魂皆冒,他的修为还不如这名骑士,可骑士的死亡连个水都没翻起来,事情远远超出预料。 青玉狮虎察觉到主人的恐惧,不安地刨著地面, 『不成,这道士有些妖邪』,他当机立断, 『得跑!』 他扬声大喝: “上!擒住他赏一千斤源!”说完,掉头升空。 五头蛮兽齐声咆哮,声浪滚滚,四蹄翻飞,骑士们身披玄铁战甲,长戈上光芒流转,玄铁面甲下,冰冷的目光如利箭锁定俞珩,齐声大喝,声震云霄: “杀!” 五骑各在一个方位,隱隱成连结之势,长戈交击,迸发出刺耳的金铁颤鸣,五道神力匯聚,於俞珩头顶凝结成一团浓烈乌光,如陨星坠落,镇压而下。 俞珩紫袍鼓盪,头顶裂开一道漆黑漩涡,漩涡初时不过拳头大小,转瞬便扩张至丈余,內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吸噬之声,仿佛连通著无尽深渊。 乌光镇压而至,却在触及漩涡的剎那,如雪遇沸汤,轰然崩解! 磅礴的能量尚未爆发,便被深渊巨口般的黑洞尽数吞没。 “不好!撤阵!“为首骑士暴喝,却为时已晚。 五头蛮兽哀鸣,浑身血肉飞快乾瘪下去,鳞甲剥落,露出森森白骨,骑士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神力、血气,不受控制地涌向恐怖漩涡! “啊——!” 惨叫声中,一名骑士的玄铁战甲扭曲变形,整个人如脱水般萎缩,他的面甲崩裂,露出苍老的面容,鬚髮皆白,皱纹横生,转眼便化作一具乾尸,隨风消散。 其余四骑亦未能倖免,他们的坐骑最先崩解,接著是战甲、血肉、骨骼......最终,五道精纯的本源之力如溪流归海,尽数没入俞珩体內。 惨叫声,响起的太快了! 由不得姜逸晨不回头观望,一回头,正好看见骑士变为老朽的一幕,一时间肝胆俱裂! 手中死命拍打青玉狮虎,让它加快速度。 然而,飞到空中五百米处,黑白光芒交织,道纹烙印空中,怎么也飞不出去,他急得满头大汗。 黑洞朝他吞噬而来,黑雾里像是有一头绝世凶兽慾择人而噬。 姜逸晨急忙拋出一个紫金葫芦,紫光灿灿,迅速放大,流转出蒙蒙紫雾,压落而下。 然而触及黑洞边缘的瞬间,竟诡异地扭曲成漩涡,整座葫芦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被生生拽入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姜逸晨面色一白,顾不上识海撕裂般的疼痛,体內又飞出一方墨玉砚台,泼出玄奥墨纹,在空中凝成古朴咒文。 眨眼间就被漩涡搅碎成墨点。 姜逸晨额头青筋暴起,又扔出一面青光镜,镜面映出漫天星辰,却在下一秒镜身寸裂,星辉尽数化作幽蓝火星。 眼看著即將被吞噬,姜逸晨惊恐大喊: “不!不!不!你不能杀我!我是荒古世家弟子,我爷爷是大能!你杀了我,东荒再无你安身之地!” 青玉狮虎突然人立而起,试图带著主人逃离,却被无形之力撕扯吞噬,最终,与主人一起化作枯骨,只留下头顶玉角。 精气化作滋养肉体的养分,吞噬的本源他並不吸收,而是在体內深处凝成一枚黑色漆黑道种,时时提炼本源精粹。 俞珩气血爆发,周身毛孔喷薄紫霞,紫色气血冲霄,缠绕身躯。 他闭目而立,周身黑雾繚绕,当他再度睁眼时,瞳孔闪过深渊般的漆黑, “天地为炉,眾生为薪……这便是吞天魔功的真諦。” 他感觉这功法未免太適合他了,一上手便尽数悟透,今后寻找“道粮”的方式又多了一种。 俞珩捡起青玉狮虎的玉角,自语道: “这倒是个稀罕物,或许能练成一桩异宝。” 之后,俞珩离去。 风掠过死寂的湖畔,將眾人的残骸捲成细沙,洋洋洒洒落入泛著青光的湖面。 ...... 俞珩一路向北飞行,大约三天,来到了晋国,这个国家在整个东荒南域都有一定的名气,因为它境內坐落著一片火域。 这里的火焰永不熄灭,从荒古年代燃烧至今,具有神秘力量,可助“器”成型,烙印下“道”与“理”,因此常有修士在此炼器。 俞珩到此,是为了提取修行所用的火煞。 踏入方圆百里的火域,热浪如实质般扑面而来,目之所及,大地龟裂如蛛网,蒸腾的热浪扭曲著空气,將整片天地渲染成模糊的红色。 漫天烈焰如同天幕倾泻而下,烧得虚空滋滋作响,偶有火星迸溅,落在乾裂的地面,溅开一朵朵火。 俞珩踏著滚烫的岩壳前行,道袍在灼风中猎猎作响,却始终未沾染上半点火星。 天边的赤霞並非云霞,而是第一层的火焰,火红跳动,俞珩运转大蚩经提取火煞,不一会儿,睁眼摇了摇头,最外层的火焰质量太差,还得深入才行。 一边走一边取出那根青玉狮虎的玉角。 玉角在半空悬浮旋转,残留的道韵与四周火焰之力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他掌心八卦印记骤然亮起,指尖如灵蛇游走,在其上勾勒出一道道黑白道纹。 以掌为炉,不断添入沿途收集的珍稀材料,地心岩晶、星砂、天河银髓...... 前行数十里,进入第三层,空气有些粘稠了,脚下的岩壳开始出现大裂缝,岩石表面在烈焰炙烤下,扭曲成诡譎的纹路。 火焰顏色改变,由第二层的淡蓝色化成了乳白色,如银河倒悬的乳白流体,丝丝缕缕的光晕缠绕其间,像是液態月光被煮沸后翻涌的模样。 热浪裹著乳白色火焰扑面而来,不同於外层火焰的灼烤感,这股热意更像是无数细针在皮肤上游走。 即將踏入火域第四层,热浪中突然泛起一丝沁人的凉意。 俞珩微微挑眉,只见两名青年倚靠著赤红岩壁谈笑风生,他们周身縈绕著若有若无的寒气,各自头顶悬浮一枚冰蓝色玉片,垂落白雾,竟將周围丈许內的乳白色火焰排斥在外。 俞珩没有掩饰自身行踪,缓步前行。 其中一名鹰目青年骤然转头,见俞珩走来,立马大声呵斥: “閒人止步!这里不许进!你换个地方吧。” 话音未落,另一名面色阴鷙的青年突然瞳孔骤缩,他死死盯著俞珩掌心流转的玉角,五色光璀璨,道与理交织,一看就是重宝。 阴鷙青年流露出贪婪之色, “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原来是偷了我们的东西!”他暴喝一声,不由分说,五指成爪,直接向俞珩掌心的玉角抓去。 俞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身流转的气息依旧平淡如水,这些日子扮作普通修士的妙处,此刻愈发明显,沿途不知有多少“道粮”,如飞蛾扑火般主动送上门来。 眼下,又多了两份收穫。 阴鷙青年的指尖几乎要触到玉角流转的五色光晕,俞珩不闪不避,袖中黑雾如活物般窜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黑色漩涡,周围空间开始扭曲变形,连虚空中漂浮的火焰都被拉扯成丝丝缕缕的光带。 “不!”青年惊恐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整个人都被那股吸力牢牢锁住,疯狂挣扎,衣袍被撕扯成布条,他惊恐叫道: “不要、不要杀我......我是姬家人,不要——!” 黑雾骤然收缩,青年的身体在剧痛中扭曲变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他的惨叫声被生生截断,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手碾碎,化作一堆闪烁著微光的粉末,尽数被黑色漩涡吞噬。 鹰目青年目瞪口呆,想要逃跑却发现早已被黑洞缠住,下一刻也步了同伴的后尘。 俞珩缓缓收回黑雾,他望著消散的两具残骸,有些诧异, “姬家人?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他们。”他摇了摇头: “不过也没什么。” 再度炼化一缕本源精气,滋养肉体,俞珩自语: “化作本源精气的时候,无论是姜家还是姬家,也没什么不同。” 踏入火域第四层,原本翻涌的乳白火焰倏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片扭曲的乌黑色火浪,如沸腾的沥青般无声流淌。 那些火焰不似寻常明火般跃动,而是诡异地贴地蔓延,所过之处,虚空泛起涟漪,仿佛连空间都在被这冥火腐蚀。 百丈石林在火海中巍然耸立,灰黑色的岩柱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却奇蹟般未被焚毁。 热浪翻涌的火域深处,一抹翠色如冷泉破焰,撞入俞珩眼底。 一名女子站立在灰黑色的岩柱下,月白丝絛松松繫著葱绿鮫綃裙,丰腴曲线在半透的薄纱下若隱若现。 她腰肢盈盈一握,却撑起饱满胸脯,走动时胸前坠著的翡翠铃鐺轻晃,与身后翻涌的碧海虚影共鸣,竟在烈焰中泛起粼粼波光。 绿裙女子缓缓转身,丹凤眼尾上勾,眼波流转间似有万千风情,艷红的唇瓣丰满润泽,噙著三分笑意。 她抬手拨弄鬢边玉簪,皓腕凝霜,臂弯处的软肉隨著动作微微起伏,袖口滑落时露出一截覆著薄汗的藕臂,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小道士可是迷了路呀?”她声若鶯啼,尾音却裹著蜜里藏刀的魅惑,赤足踩著蒸腾的热浪走近,裙摆拖过地面,有碧波荡漾。 “小道不曾迷路。”俞珩轻笑摇头。 “嗯~~”她歪头轻笑,颈间与锁骨处的阴影愈发深邃,丰腴胸脯几乎要撑破半掩的衣襟,连发间簪著的翡翠凤凰,都似要被这抹春色灼化。 “这地方很危险的,姐姐送你出去吧~” “多谢居士好意,小道还有未竟之事,先走一步。”俞珩越过妖艷女子,逕自往第五层往深处走去。 “唉,別急嘛”,绿裙女子牵住他衣摆,嫣红的唇瓣撇成娇憨的弧度, “其实姐姐是有事要拜託小道士帮忙啦”,她忽地向前半步,葱绿鮫綃裙扫过俞珩脚踝,胸前翡翠铃鐺轻晃著擦过他鼻尖,她眨了眨左眼,尾音拖得绵长, “不白帮哦——” 第25章 枕边人 绿裙女子肌体如玉,身材丰满,鮫綃裙半透的薄纱紧贴丰腴曲线,隨著呼吸起伏,凝脂般的肌肤下泛著点点碧芒,冥火流向两边,碧光、黑火,映得她雪白肌肤格外显眼。 目光上移,俞珩看著她的脸问道: “居士何事?” 绿裙女子轻笑,长睫轻颤,眼波里雾气氤氳,像是藏著一汪春水,她朱唇微张,露出贝齿,直勾勾盯著俞珩, “小道士体质不凡,可不可以帮姐姐把这件宝物带进去淬链一下呀?” 隨著柔荑轻扬,一柄翠绿小扇从她袖中飞出,扇面流转的碧光与四周冥火相撞,竟在虚空中激起千层浪涛虚影。 俞珩凝视小扇,宝扇悬浮於虚空,通体如碧玉雕琢,残缺不全的扇骨,不时漏出点点青荧,偶尔自主震颤,发出清越道音,扇柄底部刻著半枚道纹。 俞珩眼中黑白二气一闪而过,游动的道纹在他眼中凝实,化作“碧游”二字。 他点了点头,答道: “可。” 见他应下,绿裙女子丹凤眼弯成浸著春水的月牙, “那就多谢小道长了,姐姐不会让你吃亏的。” 俞珩伸手正要接过小扇,绿裙女子却突然玉手轻扬,莹白指尖在他眼前晃了晃,眼波流转,故意压低声线,语气里裹著蜜般的黏腻: “此物和寻常道器可不同哦~” 她忽而凑近,温热的吐息扫过俞珩耳畔,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晃出细碎涟漪,擦著他肩膀道袍轻响,红唇在俞珩耳边吐息: “姐姐传你一段口诀,青嵐辟劫,玄舟渡厄;血露滴落,归於截天...... 记住了吗?” 俞珩点头,手掐法印,残扇青芒吞吐如龙息,落在他手中。 “悟性不错嘛~”,绿裙女子浅笑,指尖挑起俞珩一缕垂落的髮丝,在指尖绕了两圈, “我叫姬碧月,小道士怎么称呼呀?” “羲和。” “哦~~”姬碧月拉长尾调,后退半步,歪著脑袋上下打量, “原来是鹤骨松姿、光风霽月的羲和小道长呀~”她挥了挥衣袖, “快去快去~” 俞珩也不运转功法,就这么走进第五层。 看著他的背影,姬碧月唇角却始终掛著甜腻的笑,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踏入火域第五层,天地骤然被纯粹的金色填满,原本翻涌的乌光冥火在边界处轰然溃散,取而代之的是流淌著神性光辉的金色霞光。 每一缕金芒都裹挟著道韵,热浪扑面而来,金焰从体表燃起,轻微灼痛传来,俞珩继续向前。 来到第五层火域深处,空气仿佛被灌注了液態黄金,俞珩稍微扯开道袍衣领,任由细密汗珠滑落。 他取出碧游残扇轻挥,扇面流转青翠光芒,潮声阵阵,灿金色火焰如活物,附著扇骨裂痕。 残缺纹路燃烧,发出金石相击的清鸣,残扇深层的道与理渐渐被火焰中的神秘力量修復。 姬碧月只给了开头一小段口诀,俞珩尝试推演之后的部分,却发现所涉层次过高,现在难以做到。 他越发肯定,这柄小扇来歷不凡,极有可能与灵宝天尊有关。 继续深入第六层,这里是一片氤氳的紫色雾靄,这片名为“紫气东来”的领域中,没有灼热的烈焰,唯有流动的紫雾,每一缕紫气都紫华盛放,散发著令人心悸的贵气。 一踏入这里,俞珩就感觉与第五层截然不同,周身毛孔收缩,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同时刺入肌理。 看似朦朧的紫雾,比第五层的金焰更具侵蚀性,他皮肤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痕,不断蜕变的宝体,在紫雾的威压下如同琉璃遇火,发出细碎的脆响。 前后温度跨度之大,简直堪比四极与仙台,完全出乎俞珩意料,赶忙催动苦海上方的三稜柱形玉佩,化作流光衝出,悬浮在头顶三尺之处。 玉佩三个方位三名道人身影流转,古拙纹路迸发清光洒落,將紫雾隔绝在外。 俞珩找了一处紫雾稀薄的石林,就地盘坐,沉入全部心神,运转大蚩经,一股秘力在体表浮现,他开始提炼紫雾中的火煞之力。 半个时辰后,俞珩掌心凝练浓鬱火煞,化作流转的星河。 他又起身足踏罡步,虚空竟被踏出层层涟漪,法诀引动,乾、坤、震、艮、离坎、兑、巽八道卦象依次亮起。 坤卦起玄黄,渗出丝丝缕缕地气,离卦迸发刺目红光,勾连起整个火域,玄黄与赤芒轰然相撞,二者相互缠绕交融,渐渐凝合成一幅玄奥地火图。 密密麻麻的道纹从地火图中蔓延而出,如同蛛网般笼罩俞珩方圆十米,將此地化作一处隔绝天地的神秘领域,所有气机都被这地火大阵彻底遮掩,仿佛这片天地从未有人踏足。 运用先天八卦真解,藉此地成地火连结之势,俞珩取出从徐府地下中型源脉采出的二十万多斤源,他要在此地突破道宫五重天! 如此多源堆在一起,海量生命精气升腾,太磅礴了,如滚滚狼烟,简直要衝破云霄,所幸黑白道纹隱现,锁住了此地,一丝一毫也泄露不出。 以往突破还需寻一处静地,现在有了吞天魔功,鯨吞牛饮便是。 头顶裂开一口黑洞,源气长河灌入,俞珩被绚烂霞光完全淹没,霸体无量,没有一丝一毫浪费,全都被吸收。 道宫中,五大神藏齐震,宏大的天音自深处响起,庄严肃穆,分不清是逝去的自我在低吟,还是悟道的本我在高歌。 如洪钟大吕,震盪著整个道宫,每一个音节都蕴含著开天闢地的伟力,命主被这股力量勾动,让今生的自我永恆不灭。 四道形状各异的兵器在道宫中沉浮不定,它们在嗡鸣,带动磅礴的力量,传自远古神秘祭祀音在冥冥中诵响。 心之神藏內,火焰之精翻腾跳跃,后天精气不断凝聚,最终化作一把通体赤红,造型古朴的凿子,此物极其克金,能轻易击碎世间法宝。 五日后,俞珩周身紫色气血蒸腾,如大江奔涌,轰鸣之声在体內作响,肌肤下,莹莹紫光透体,他肉身晶莹,坚不可摧,神力无穷。 俞珩猛然睁眼,瞳孔化作深紫,两道神光洞穿虚空,轻握手掌,夸张的力感让他觉得能把整个天地捏在手心。 他长出一口气,让道心平復,道宫境界还是太低,再进一步,进入四极,霸体小成才算登堂入室。 『突破四极......』俞珩陷入沉吟,霸体修行没有限制,不需要像圣体一样,藉助海量的生命精气冲刷桎梏。 可饶是如此,此次突破也用了二十多万斤源,想要突破到四极,恐怕得百万斤源打底。 『道粮也不会总自己跳出来,还是要做长远打算......』俞珩自语。 俞珩掌心八卦印记流转如星图,玄奥道纹渗入地火大阵,道纹逐渐消失,仿佛此地从未有过阵法痕跡,他踏著轻盈的步伐向外走去。 刚踏入第四层,一道翠影裹挟著暗香扑来。 姬碧月赤足踩在滚烫的岩石上,葱绿鮫綃裙因急奔而凌乱,髮丝间的翡翠簪子歪斜,却更添几分娇態。 她唇角下垂,丹凤眼含著盈盈水光,仿佛盛著委屈的泪水, “哎呀,羲和小道长你可算出来了,这么长时间,姐姐还以为害了你呢”,说著,她抬手轻拭眼角,指尖微微颤抖,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样, “要是为了我,枉费了小道士你的性命,那我的余生都要在悔恨中度过了!”淒楚神情,任谁见了都要心生怜惜。 俞珩轻笑一声: “只要居士不觉得小道贪墨你的宝物便好。” 姬碧月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眼波流转间满是嗔怪,朱唇轻撅, “小道士居然这样想我,姐姐可不是那种坏心肠的人哦。”她歪著头,长睫扑闪,流露被冤枉的孩童般的神情。 俞珩將碧游残扇还给他,原先残缺的扇面,此时有完整的道与理交织。 姬碧月接过小扇,指尖抚过扇面完整的道纹,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她轻轻挥动残扇,脚下顿时绽放出青玉神光,如银河倾泻,直直地铺向前方,所过之处火焰纷纷退避。 她猛地抬头,眼中光芒大盛,脸颊因兴奋而染上艷丽的緋色: “呀!太好了!谢谢你小道士!你对我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她取出上千斤源,塞进俞珩手中,眼神真挚看著俞珩的眼睛: “可惜姐姐身上暂时只有这么多源,小道士你一定要给姐姐一个机会,让姐姐感激一下你。” 俞珩淡然一笑,將源起来,摇头道: “不必了。” 他刚弄死两个姬家人,跟姬碧月走得太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暴露了。 姬碧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 她很快有了新动作, “哼~” 美丽的眼睛圆睁,朱唇轻哼一声,藕臂轻扬,莹白指尖如灵蛇般缠住俞珩道袍一角,气恼般晃著脑袋,发间翡翠流苏隨著动作轻晃, “姐姐两名护卫走失在火域,接下来去燕国,一个人孤苦无依,没有帮手......”她突然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下唇微微嘟起,尾音带著撒娇的颤意, “小道长不帮我......人家一直就跟著你!” 俞珩心中一动,开口问道: “你去燕国干什么?” 见俞珩眉峰微动,姬碧月立刻踮起脚尖凑近,胸前翡翠铃鐺擦著他的道袍轻响,凑近故意压低声音, “姐姐偷偷告诉你,不许告诉別人哦”,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畔, “是为了不死药。” 俞珩一顿,他想起来了,青铜巨棺被妖族发现,摇光、姜家、姬家联合起来,抓了地球同乡,逼迫他们去探荒古禁地。 见俞珩骤然紧绷的下頜线,姬碧月欣喜道: “小道士,你终於有一点別的表情了。”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故意摇晃著身子,葱绿鮫綃裙下,夸张的曲线堪称碧海生波, “你就跟著我吧~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俞珩回神时,姬碧月正歪著头盯著他,眼波流转间满是期待。 他展顏一笑: “可。” 望著俞珩含笑应允的面容,姬碧月一愣, “小道士,你生的真好看......”她呢喃著,玉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抚摸俞珩脸庞。 俞珩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温声问道: “仙子何时前往燕国?” 姬碧月如梦初醒,她怔怔望著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指尖无意识蜷缩,像是想抓住某种转瞬即逝的触感。 火光照在她脸颊上,有一抹失態的阴晴不定,好一会儿,她回答道: “现在走吧。” 两人离开火域,此时暮色正將天边染成絳紫色,姬碧月並没有如她所说,第一时间前往燕国,而是突然折向东南方的城池。 进入城门的瞬间,市井喧囂滚滚而来,姬碧月熟门熟路地领著俞珩,来到一座雕樑画栋的酒楼,鎏金匾额上“鹊云居”三字在灯笼下泛著柔光。 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立刻迎上来,腰弯成恭敬的弧度: “小姐。” 姬碧月漫不经心地頷首,目光扫过俞珩,吩咐道: “把人安顿一下。” “是。” 她伸手理了理鬢髮,转头对俞珩柔声道: “小道士先用些糕点,姐姐去换个衣服,去去就回。” 俞珩点头。 中年人领著俞珩穿过九曲迴廊,两边悬掛金丝绣线,在烛火下泛著微光。 俞珩目光怪异,这地方的建筑风格怎么怪怪的? 中年人带他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阁楼, “去吧。” 推开鎏金雕门的瞬间,馥郁的茶香混著丝竹声扑面而来,阁楼內,十余名俊美少年或坐或立,有人指尖在古琴弦上跳跃,有人蘸著硃砂在宣纸上勾勒牡丹,还有人执笛吹奏,笛声婉转如黄鶯出谷...... “公子请隨意。”中年人躬身退下。 角落里一名少年对著铜镜,用毛笔蘸硃砂,在眼尾点红痣,镜面反射门口,他最先注意到俞珩的到来,连忙放下毛笔喊道: “来新人了!来新人了!” 其余少年纷纷把目光投向俞珩,起身见礼。 抚琴的少年年纪最长,他走到俞珩身边,不確定道: “这位......兄台?” 俞珩含笑点头。 红痣少年迫不及待问道: “兄台缘何至此啊?” 抚琴少年瞪了他一眼,对俞珩温声道: “兄台不必理会他,都是苦命人,既来了此处,便安心住下。” 他安抚道: “小姐心善,新人初到,暂时不会安排接客。” 俞珩目光越发怪异。 执笛少年轻嘆: “以色娱人,色衰而爱驰,不趁著年轻积攒一些积蓄,到老了只能沦为沟渠败絮。” 其余少年闻言纷纷黯然。 抚琴少年勉强收起神情,对俞珩道: “对了,还没为你介绍他们呢,来到这里每个人都失去了名姓,只有名,我叫寒潭音”,他一指红痣少年: “他是点絳唇。” 执笛少年道: “我名松间韵。” 其余人纷纷报上名號: “作春词”, “落墨痕”, “听心语”, ...... 寒潭音认真看著俞珩, “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吧。” 俞珩:“......” “快说呀。”寒潭音催促。 良久, “......枕边人” 第26章 並非投怀送抱 雕木门半掩处,姬碧月垂眸整理水蓝色襦裙的珍珠系带,微微俯身的姿態下,胸前的雪色肌肤大半展露,高耸的胸脯將襦裙前襟绷得紧紧的。 每一次系带的拉扯,都让领口处泛起细微的褶皱,更衬得胸脯浑圆挺翘。 在门外张望片刻,见俞珩坐在一群美少年中间坦然自若,煮茶添茶,当真赏心悦目。 俞珩广袖翻飞,修长手指如蝶般在茶具间起落。 少年们侍立两旁,瞪大眼睛,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他气定神閒地执起银壶,壶嘴悬在三寸高处,琥珀色的茶汤划出一道晶莹弧线,精准落入青瓷盏。 她唇角不自觉上扬,发间的蓝水晶流苏轻晃,悄无声息地探进门槛。 “小姐!” 美少年们惊呼,立马起身行礼。 姬碧月赤足踩过冰凉的青砖,刻意放缓脚步,水蓝色鮫綃裙摆如涟漪般漫过足踝,她微仰下頜,纤腰轻摆,丰满的腰肢带动浑圆的臀部,以一种极具韵律的弧度左右摇曳。 见俞珩仍专注於茶炉,她非但不恼,反而用指尖轻点红唇,示意少年们安静。 “都坐下吧。”姬碧月银铃般的嗓音落下,顺势滑入俞珩对面雕榻。 她像猫儿舒展身体,慵懒地斜倚软垫,水蓝色裙面,如水波漫过高低起伏的身体曲线,每一处凹陷与隆起都惊心动魄,腕间玉鐲顺著藕臂滑落,卡在圆润的肘弯处。 单手撑著脸颊,发间散落的碎发垂落眼前,她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捲起髮丝,氤氳的茶香中,她半闔丹凤眼,目光隨著俞珩的动作游移。 见他修长手指捏起茶则,碧色茶叶如流萤翩躚落入白瓷盖碗,指尖轻叩碗沿三声脆响,浮起的茶沫便应声消散,露出茶汤中舒展的嫩芽。 姬碧月丹凤眼微微眯起,朱唇轻启,探出舌尖若有若无地舔过唇角,喉间溢出一声轻哼: “小道士,姐姐能尝一尝吗?” 俞珩右手平摊,广袖垂落如流云: “请便。” 姬碧月忽然收起了惯有的妖媚笑意,挺直脊背正襟危坐,水蓝色裙摆下,浑圆的臀部深深压陷锦垫,软肉在绸缎下自然堆叠,勾勒出诱人的饱满曲线。 她双手撑在大腿两侧,將身子往前倾,绸缎被拉扯出紧绷的褶皱,胸前雪色肌肤大半露出。 就在俞珩以为她要拿取茶杯时,她突然欺身上前,含住了他的食指。 “?” 俞珩费解地向她看去,目光撞上她狭长眼尾流转无辜,楚楚可怜地与他对视,与之相反的,细眉却微微上挑,舌尖还在他指腹轻轻打转,湿润的触感透过皮肤传来。 “呵......” 俞珩几乎被气笑,面无表情,硬邦邦地开口: “小道指上並未沾染过多茶水,仙子不必吮吸。” “姐姐怕浪费嘛。” 姬碧月鬆开牙齿,红唇泛著水光,指尖轻轻划过他被含过的手指,这才捧起茶杯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汤下肚,她却似毫无知觉,拍著手讚嘆道: “好茶!果然好茶!小道士请姐姐喝这般好茶,姐姐不能不表示一下。”话音未落,她玉手一挥,璀璨光芒顿时充斥整个房间。 金灿灿的奇异果实表面流转秘力,果香引得俞珩肉体自发產生渴望; 松香扑鼻的块茎表面布满天然道纹,隱隱有灵气流转; 宝气外露的珠子悬浮空中,散发著七彩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粒指头大小的红色异种源,赤霞繚绕,所含源气非常特殊。 最后她手腕轻抖,一抹玄色流光自袖中飞出,玉质道袍垂落在她掌心,细密纹理如暗夜幽潭泛起涟漪, “小道士,”她丹凤眼忽而弯成温柔的月牙, “紫色太艷,不適合你,你不言语时,气质静如幽潭,当著玄袍。” 俞珩目光扫过悬浮的异宝,他感觉每一件都於他有用,淡笑收起玄黑玉袍, “仙子可否为小道介绍这几桩异宝?” 见他没有拒绝,姬碧月亲近地挪到俞珩的身边,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身上, “这些都是姐姐精心为你挑选的哦。” 她指尖点过悬浮的鎏金果实, “这金灿灿的果实叫金刚果,传说是荒古时代佛门用来给天生神力者淬体的,能將他们化为金刚力士,对普通修士来说,吃下去就跟吞毒药没两样,” 说著,她忽然伸出玉指,隔著道袍在俞珩胸膛画圈, “小道士你连火域五层都能闯,这点药力,姐姐瞧著难不住你。” 她玉手一转,指向泛著松香的块茎,指尖抚过其上天然形成的鳞片状纹路: “这是龙鳞树根,传说可沾染过真龙血呢,和金刚果搭配著用,淬体效果事半功倍。” 最后她的指尖悬在虹霞宝珠上方,任由七彩玄光在脸上流转,映得眉眼愈发妖冶, “虹霞宝珠可释放七彩玄光,渗透入体,使肌肉、骨骼、经脉得到淬链,长期佩戴还可深入挖掘肉身潜能,普通修士要是天天戴著,说不定能打破凡体桎梏。” 说到那颗异种源时,她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指尖轻轻托起流转红纹的源体: “异种源是太古血液所化,经过无尽岁月洗礼,蕴含天地法则,同样是强化肉体的。”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著俞珩, “姐姐想著,小道士的肉身再经它淬链,说不定能与一些传说中的体质媲美。” 四样异宝,每一样都价值无可估量,荒古世家果真富裕,俞珩心中暗嘆荒古世家底蕴之深厚。 “你是不是某种王体啊?”姬碧月冷不防突然发问。 俞珩一怔,而后摇头。 姬碧月瞭然, “我懂我懂~” 她又揪住俞珩道袍,眼里的肉疼做不得假, “小道士,姐姐对你投资这么多,连自己都搭上了,几乎倾家荡產,你发达了可一定不能忘了姐姐呀!” 俞珩大袖一挥,捲走所有宝物,含笑道: “小道幼时晨课常诵:『一饭之德,天地同铭;半言之授,山海共永』,小道此生,但得辉光一线,必与仙子共沐其暉。” 话一出口,她娇呼一声,长臂环住俞珩脖颈,將人狠狠拽入怀中,水蓝色襦裙下的软肉紧紧贴著他,胸前高耸几乎要將人吞没: “呜呜呜~小道士好会说~”她埋首在他肩窝, “姐姐好想把你圈禁在身边,一辈子听你说好听的话。”发间蓝水晶流苏扫过俞珩下巴,香气裹挟著温热气息將他笼罩,令人几欲沉溺。 温香软玉满溢鼻尖,可这不是俞珩最想要的,他挣脱柔软桎梏,直视她的眼睛: “仙子准备何时动身去燕国?” “不要叫仙子了,叫我碧月就好。” “仙子......” “叫我碧月!” “碧月仙子......” “没有仙子!” “......” 姬碧月装作气恼,倚靠在俞珩肩膀,一句话也不说。 俞珩则运转八卦逆宇辟世法,悄悄炼化金刚果,苦海上方,金刚果散发灿灿金光,如熔金倾泻,果实表面裂开,纹路好似梵文,隱隱显出刚猛霸道的狰狞金刚像。 血色苦海浪卷连天,血色中有一种诡异的秘力,一个浪头打过来,將金刚果周身繚绕的霸烈气息化尽,狂躁不安的药力被驯服,凝结成一颗颗温润的金色光点,每一粒光点都透著醇厚的力量。 龙鳞树根也被投入苦海,它表面细密的“鳞片”如活物般翕张,散发出古朴气息,血色苦海將它吸入漩涡中吞吐,不一会儿就被苦海秘力层层碾碎,只余红色精粹。 金色光点与红色精粹相融,爆发出刺目强光,炽热耀眼,汹涌澎湃,最终转为一种强悍的金红色。 万千道金红色流光没入俞珩周身骨骼,所到之处,骨骼发出清脆的鸣响,仿若金石相击,开始了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这时,铜环叩门声响,中年管家已垂首疾步而入,枯瘦手指捏著袖口,在姬碧月耳边压低声音: “小姐,水月小筑金仙子到了。” 姬碧月正把玩著俞珩衣袖的指尖微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漫不经心开口: “你领她去丹青阁,就说我不在。” “碧月姐姐好生让人羡慕!” 鎏金屏风突然被撞得哐当作响,清脆铃声裹挟著酒气扑面而来,一名身穿织金长裙的女子跨进门槛。 一张羊脂玉似的脸,额间贴著银色尾羽鈿,手中青玉酒壶还在往下滴著琥珀色酒液,酒渍顺著裙裾晕开暗纹,眉眼间却儘是咄咄逼人的锐利: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美少年能哄得姬家碧月彻夜留连,连好友都避而不见。” 她晃了晃酒壶,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內,最后落在俞珩身上,眼尾丹蔻挑起一抹兴味: “好个昆玉秋霜!” 手臂一展,就要把他捞到自己身侧,俞珩像是没看到,一点反应也无。 姬碧月一下起身,站在俞珩身前,架住了她, “小道士是我的贵客,可不是你用来消遣的玩意儿。” 金裙女子被制住却浑不在意,反而仰头大笑,额间银羽鈿跟著轻颤: “你这韵坊主人的心思,当我看不穿?不过是想抬高手下货物的价码罢了。” 她突然贴近姬碧月耳畔,酒气喷在对方脸上, “连好友都坑?也罢——”染著丹蔻的指尖甩出两千斤源, “两千斤源,让这新来的小郎君,为我抚琴一曲。” 姬碧月冷笑一声,拍开这些源, “你先天受限,目光太过狭隘,有些东西是无价的。” 金裙女子再度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抵: “你这话,是不是在骂我?” “罢了罢了。”金裙女子突然鬆开手, “与你爭吵,倒把今晚的好心情搅没了。” 金裙女子旋身回头,鎏金裙摆扬起细碎流光, 她染著丹蔻的指尖轻点两名少年,眼尾笑意盪开: “没记错的话,两位是枕边书和怜香客吧?” 尾音婉转如鉤,惊得被点中的两名少年身形微颤,见状立刻轻移,一左一右侍立在她身侧。 金裙女子收起眉眼间的锋芒,指尖抚过额间银羽鈿,语调突然变得软糯: “不要看姐姐长得凶,其实是很温柔的人哦。” 她將青玉酒壶重重搁在矮几上,拋出一卷古朴的竹简, “烦请两位郎君,一个倒酒,一个捧卷读书。” 两名少年跪坐在软垫上,怜香客动作轻柔地斟满酒盏,枕边书清了清嗓子,开始低声诵读,声线婉转。 金裙女子斜倚在软榻上,任由琥珀色酒液顺著唇角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晶莹水珠。 “平日里总要看別人眼色,哎,今天你来这儿享受享受。” 她一下躺倒在榻上,慵懒地舒展身体,侧过头眯著眼睛注视俞珩, “道袍小郎君,要不你给我按一按吧?给你三千斤源。” 俞珩体內蜕变来到关键时刻,他感到自身气息愈发雄浑,源自霸体那股震慑人心的威压几乎要压制不住。 他不理会金裙女子,起身对姬碧月说道: “仙子,小道告辞。” “唉?”姬碧月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挽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俞珩脚下金光纵起,身影消失。 她猛然转身,丹凤眼瞪得浑圆,脸上泛起怒色: “金解语!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小道士气走了!”她气恼跺脚,整个人像是炸毛的猫儿。 金解语斜倚在榻上,慢条斯理地用指尖蘸著酒液在案几上画圈,鎏金裙摆滑落露出一截雪白脚踝: “都是货物,何必那么在意呢?”她仰头饮尽杯中酒,琥珀色酒液顺著下頜滴落在衣襟上,泛起深色痕跡。 姬碧月咬著下唇,突然抓起榻边的软垫狠狠砸过去, “有什么事?非要大半夜来找我?” 软垫擦著金解语耳畔飞过,將她额间银羽鈿打得歪斜,她一下翻身坐起,面色认真道: “可曾听闻荒古圣体?” 姬碧月停下,来了兴趣, “是荒古年间那种旷古绝伦,盖世无敌的体质?” 金解语沉静点头: “我路过燕国时,听到了一些传言。” 姬碧月眼中泛起好奇: “哦?是什么?” “有荒古圣体从荒古禁地中走出,还服食了圣果!” 姬碧月面露惊容, “禁地深处的……?” “没错!”金解语斩钉截铁。 “你是怎么知道的?”姬碧月不禁狐疑。 金解语狡黠一笑: “燕国有个叫烟霞洞天的小势力,有个弟子因没收到我的宴会请帖,气得跳脚,后来他为了展露见识,抖了很多消息。” “不会是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力,胡说的吧?” “我搜了他的识海,是真的。”金解语淡淡道。 姬碧月若有所思点头: “怪不得族里组织人往燕国跑……” 第27章 再度蜕变 黑白道纹交织的幽暗洞穴深处,血气如雾靄般从俞珩毛孔中渗出,在体表凝成一层薄茧。 俞珩盘膝而坐,脊骨如龙起伏,筋肉发出细密的崩弦声,仿佛有蛟龙在血脉中游走。 骨骼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每寸骨节都在缓慢裂解重组,神华自骨髓深处浮现,沿著经络游弋,烙印臟腑,七窍溢出血丝,尚未凝结便被血气蒸乾,化作缕缕龙形雾气缠绕周身。 当最后一节骨头爆发出清脆的骨裂声,大量老皮、碎骨抖落,俞珩长身而起,眼中神光奕奕,裸露皮肤散发玉色,紫色流光隱现。 他的肉体再一次蜕变,可以轻易碾压普通四极境界修士,再往上推测,圣子圣女级的或许要费些手脚,就他和姬碧月接触的感觉来看,近距离一拳毙掉她,应该是没有反抗余地的。 不过他志存高远,低境界的对比没有意义,还是要加快破境的速度。 纵身化作一道紫芒,若苍龙升空,向燕国的方向极速飞去。 两天后,他降落在燕都,城市宏伟,城墙如长城横亘。 入城后,俞珩径直找到一处酒楼,点了一壶茶,侧耳倾听消息极广的各路修士高谈阔论。 “那妖帝坟冢真是太邪性了!”满脸络腮鬍的魁梧汉子猛地拍案,震得桌上酒盏叮噹作响,他腰间悬掛的兽骨吊坠隨著动作摇晃, “老子亲眼见过!两年多来,多少修士有去无回,坟冢连条缝都没裂开!” 对面身著绸缎的中年人道: “整片东荒都被惊动了!各大势力精锐尽出,可根本没人能撬开那座阴坟!” 一名青衫书生站起: “光知道的大人物就有五位命丧当场,其余强者岂敢轻举妄动?” 一老者沙哑著嗓子,眼中心有余悸道: “你们没见过那场景,血潭周围尸骨如山,老远望去怨气衝天,完全沦为一片魔土!荒塔动人心啊......” “传说中能镇死仙人的绝世宝物,”有修士遗憾道: “很可能此生再无缘见到荒塔出世的那一天了,不知道这等仙器是何等风采......” 俞珩听著会心一笑,这时他想要的消息传入耳中。 “你们知道吗?圣地世家有几位大人物生命危在旦夕,即將踏入荒古禁地,寻找圣药,以求续命。” 有人惊讶道: “不会吧,荒古禁地?当年有一极度强盛的圣地倾巢而出,想要获取禁地最深处的造化,结果衝进去的人灰飞烟灭,无一人生还。” 另一人感嘆: “寿命將至,面对生死,谁能淡然呢?哪怕身份尊贵的圣主家主,也要拼上所有,以求新生,即使机会只有万一......” “以往有也曾有人带出过圣果,这次姬、姜、摇光三家联手,他们好像有了特殊依仗,我看这次未必不能成行。” “又是妖帝坟,又是荒古禁地,东荒又要热闹起来了。” …… 走在街道上,俞珩思索,他记得原著是摇光圣地抓了那些同乡,然后碰到叶凡,之后带著他们进了禁地。 可这回消息是怎么暴露的? 他秘法四圣心源润物无声,依靠的是紊乱体內气机,別说六大洞天长老靠自己清醒,他们发现自己中招的概率都小的惊人。 摇光的高境界修士应当不会去六大洞天啊......总不能是哪个同乡自曝的吧? “大哥哥......“”一声怯生生的呼唤从脚边传来。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攥著自己的衣摆,抬头仰望,指缝间沾著乾涸的泥渍,睫毛上还凝著未乾的泪珠,一对眸子像两汪清澈的山泉, “我好饿,给我买点吃的吧,求求你了。”一阵寒风吹过她单薄的身子,杂乱的头髮也跟著轻轻摇晃。 俞珩望著小女孩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那些徒弟,唇角不自觉上扬,手掌轻轻落在女孩头顶,顺著凌乱髮丝抚了抚: “好呀,我请你吃包子吧,吃到撑哦。” “真的?!”小女孩仰起小脸,澄澈的瞳孔里映出俞珩的倒影,突然又有些侷促地揪紧打满补丁的衣角, “可是......我很能吃哦。” 俞珩莞尔一笑: “没关係......” 话音未落,他突然感觉到身体有异动,一股灼烧感在体內蔓延。 一股磅礴惨烈的威压自他体內迸发,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街边酒旗无风自动,发出猎猎撕裂声,附近修士如遭雷击,修为稍弱者直接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捂住心口。 俞珩反应迅速,飞快运转八卦逆宇辟世法,將外泄的威压一寸寸收拢,沉於人体宇宙。 仅仅是呼吸间的功夫,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如潮水退去,可儘管只有一瞬间,还是有很多人在那一瞬感觉像是直面死亡。 一群人惊疑不定左右张望,也不敢再呆在原地,逃也似的飞走。 人群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唯有一个浑身散发金光的少年立在原地,他凝视著自己微微发烫的手掌,眼中满是困惑。 能让俞珩霸体產生如此剧烈反应的,当然只有圣体。 “俞道长?!”惊呼声传来,叶凡三步並作两步衝到近前, “偌大的东荒,想不到能在这遇见道长!” 俞珩唇角勾起一抹温润笑意: “小道本已离开燕国,却意外得到你的消息,此程返回,是专门......” 话音戛然而止,俞珩悚然想起什么,猛地低头,掌心残留的温度还未消散,方才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却已不翼而飞! 他脸上表情一下变得耐人寻味。 叶凡嚇了一跳,“俞道长,怎么了?” 俞珩久久凝视他,看得叶凡直发毛,不禁咽了咽口水: “道长,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长吐一口气,俞珩重新掛起微笑: “无事。” 叶凡鬆了口气,接著问道: “您刚刚说,听到我的消息专程返回燕国,劳道长掛念,可是发生了什么?” “你的那些同学,此时应当摇光圣地被控制起来了,之后会去荒古禁地。” “怪不得!”叶凡猛地拍掌,恍然道: “之前就听闻三家结盟,原来打的是我们的主意!”他攥紧拳头, “道长以为我们应该怎么做?” 俞珩说道: “三家大人物寿命犹如风中残烛,进荒古禁地就会变成一堆枯骨,因此,他们不会亲自进入,而是在外面策应。” “届时他们会派遣后辈弟子入禁地采圣药。”俞珩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此乃天赐机缘。” 叶凡眼睛发亮, “道长的意思藉助他们三家的掩护,我们进入荒古禁地,关键时刻夺取圣果。” 俞珩含笑頷首: “善。” “可万一押送的世家弟子修为太高......”叶凡又皱起眉头,兴奋的神色染上一丝忧虑。 俞珩平静道: “小道一力当之。” 叶凡竖起大拇,咧嘴笑道: “道长霸气!” 俞珩收敛浑身气息,变做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与叶凡一起,顺著人流来到荒古禁地外的一处小镇。 摇光圣地和姜家已经到了,非常招摇的霸占了镇中心,远远看去,隱约看到林佳、王子文等人被保护在正中间。 叶凡皱著眉头看向: “俞道长,怎么说?” 俞珩摇头: “不急。” “哈哈哈,死了,死了,所有人全都死了……”一个疯疯癲癲又哭又笑的老疯子从面前跑过,手舞足蹈,不断说著重复的话。 俞珩眼神微动。 叶凡一头雾水,拦住老疯子问道: “老人家,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回头,赶紧回头,不然所有人都要死!”老疯子神神叨叨, “我看到了尸山血海……他又来啦,哈哈哈哈……” 此时,不远处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老嫗,惊疑不定的看著老疯子: “像,实在是太像了,怎么如此像?六千年那个鼎盛无比的圣地,不是全都覆灭了吗?如何还会有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这里……” 老嫗看了他许久,之后凭空消失。 叶凡震动,怔怔看著老疯子,对俞珩问道: “道长……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俞珩轻声道: “六千年前,当时最鼎盛的圣地之一——天璇,他们野心勃勃,试图举教攻入禁地,夺取其中的无上造化,结果……你也看到了。” 叶凡不说话,“为什么呢?” 俞珩感慨: “为了『仙』,荒古禁地相传与仙有关,隱藏著长生不死的秘密,为此他们前仆后继,成为这条路上眾多枯骨之一。” 听见俞珩的话,老疯子迷茫的眼睛闪过一丝神光,不过很快再度陷入迷惘。 白头髮老疯子衣衫襤褸,身上的衣物非常古老,赤著脚转身向深山跑去。 俞珩目光一闪,跟了上去,叶凡见状也急忙跟上。 森林中,老疯子突然仰头髮出悽厉长嚎,白髮如狂草般倒竖,双手重重捶打胸口,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两人耳膜生疼。 他面容苍老,浑浊的老泪混著鼻涕淌满脸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遭的一切视而不见,嘴里喃喃自语著谁也听不懂的话,时而捧腹大笑,时而抱头痛哭。 下一刻,他枯瘦的身躯突然消失在原地,速度快的惊人,像是缩地成寸。 俞珩双瞳中闪烁奇异的光芒,死死盯著老疯子的一举一动,连对方衣角的摆动轨跡都不放过,渐渐地,踩出玄妙步法与老疯子保持寸步不离。 “道长你这是......”叶凡揉了揉眼睛,老疯子留下的脚印,那些看似隨意的痕跡里,竟浮现出一条条流转著道韵的纹络,每一道都蕴含著天地至理。 “道纹!”他大吃一惊,传说道纹是古时的大能感悟天地自然,有所得后摹刻下来的东西,而老疯子隨便一个动作,就自成道纹,太惊人了。 回过神来,他立即屏息凝神,將全部精神都投入到记忆这些神秘纹络中,他太过全神贯注了,直到天边响起隆隆巨响才惊醒。 九霄云外传来清越凤鸣,声浪如实质般震颤虚空。 九只异禽自云海深处破空而来,周身羽毛流转著日月星辉,每一根翎羽都似镶嵌著细碎的星辰,振翅间迸溅出万千流光。 它们通体五彩斑斕,赤色如火、青碧似玉、玄黑如墨,金芒与银辉交织在羽间,形成流动的神纹,羽翼舒展时足有十丈之长,恍若九座燃烧著神火的小山。 九禽齐鸣,声动四野,共同牵引一辆五色神车,车顶悬浮的玉盘不断洒下莹润的光雨,神车出行,云雾自动分开,天穹为之裂开一道璀璨的光痕。 “是摇光圣地的九凤朝阳车!”有修士升空,仰头惊呼。 另一边,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撕裂长空,整片天地都为之剧烈震颤。 九道庞大身影自小镇深处冲天而起,形似黄金铸就的神犼,浑身鳞片闪烁著耀眼金光,宛如九座移动的金山,每一次张口咆哮,都伴隨著道道惊雷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灵魂都要为之战慄。 九只异兽牵引著一辆散发著万道霞光的玉輦,流转著七彩神霞,九兽齐力,腾云驾雾,风驰电掣般朝著苍穹飞去,所过之处,云雾自动匯聚成绚丽的虹光。 “是姜家的神犼輦车,据闻非长老级人物不能乘坐!”有人感嘆,古世家出行排场就是惊人。 俞珩收回目光,对叶凡说道: “那种步法领悟的怎么样?” 叶凡失望道: “並未完全悟透,只是记在脑子里了......” “这种步法与传说中的秘法沾边,你境界太低,一时搞不明白是正常的,我有一些感悟,你可以做参考。”俞珩手指一点叶凡眉心。 晦涩难懂的道纹经俞珩点拨,立即简单起来,叶凡大受震动,不禁感慨道: “道长悟性超凡,真非常人所能企及。” 俞珩笑笑。 叶凡接著问道: “姜家和摇光圣地已经行动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做些什么?” “再观望一阵。”俞珩摇头。 妖族还没登场呢,现在还不是入场时候。 “吼!!!” 一声撕天裂地的兽吼骤然炸响,原始山脉深处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惊惶的修士们如惊弓之鸟,御剑仓皇奔逃,法器拖曳的虹光在暮色中划出凌乱轨跡。 “快走!摇光圣地和姜家的人全折了!”一名断臂修士撞开挡路者,鲜血顺著残破的衣袖滴落, “那畜生一口吞了大半骑士,爪子一挥,青铜战车碎得连渣都不剩!”他话音未落,又一道声浪袭来,脚下的山石轰然龟裂,嚇得眾人脸色煞白,加速向外逃窜。 “到底是什么怪物?”有修士拽住逃亡者追问,声音发颤。 “一头上古异兽!“”被拽住的修士瞳孔震颤, “连吼九声,方圆十里內的人,七窍流血而亡......中路队伍,无人生还!”刚说完,山脉深处再度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惊得尚未逃出的修士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向山外狂奔而去。 九霄之上,九声凤鸣炸响,九只浑身燃烧著赤色神火的异禽展翅翱翔。 然而,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突然笼罩苍穹,一头通体鎏金的巨鸟破空而来,双翼展开足有数百米,羽毛如熔金浇筑,散发著令人睁不开眼的刺目神辉。 振翅间掀起颶风,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宛如一片金色的恐怖浪潮,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著九凤朝阳车追去。 悽厉的悲鸣中,巨鸟张口吐出金色漩涡,吸力如黑洞般吞噬一切,九只异禽拼命拍动翅膀,却抵不过这股恐怖力量,纷纷被捲入漩涡。 剎那间,绚烂的羽毛寸寸崩解,化作漫天血雾,五色神车也在剧烈震颤中轰然炸裂,霞光消散,只留下一地破碎的神纹,在虚空中渐渐黯淡。 “啊!!!” 旁边惨叫声响起,一名修士被突然窜出来的异兽撕裂。 “情况不太对,得跑了。”俞珩抓住叶凡,足下踏出玄妙轨跡,飞快逃离这片山林。 身后,一声震碎云层的咆哮撕裂长空,浓稠如墨的黑雾翻涌间,恐怖蛮兽自虚空中显形,这头巨兽足有山岳般庞大,形似麒麟的躯体上却生有九个蛇头。 小山般的兽爪裹挟著毁天灭地的气势拍下,九只黄金神犼尚未反应,便被碾作齏粉。 輦中白髮老人祭出护体神光,在这等力量面前脆弱如纸,只听一声闷响,老人连同法宝一同被震成血雨,消散在瀰漫的血雾之中。 天穹被撕裂般的兽吼震得扭曲,各个方位同时涌现十几头绝世凶兽,有的口吐墨色瘴气,转眼遮蔽万里天穹,如山峦般的身躯压得大地震颤; 有的周身神芒暴涨,金霞流转间比烈日更耀眼,举手投足都透著毁天灭地的威压; 有的身披流转的神纹,有的口吐湮灭万物的魔焰...... 第28章 劳烦贫道 天穹裂开无数道妖异的血口,墨绿、暗红的光华如瀑布倾泻而下。 群山在恐怖威压下剧烈震颤,参天古木连根拔起,碎石如雨点般砸落,十几头绝世凶兽同时出手。 有魔狼喷出蚀骨黑雾,有金鹏振翅掀起毁天灭地的风暴,有巨蟒吐出的瘴气,所过之处,修士的护体灵光瞬间崩解。 山林中惨叫此起彼伏,修士们祭出的法器在凶兽爪牙下如纸片般破碎。 鲜血喷溅在古木上,將苍翠的山林染成一片猩红,尸体堆积如山,浓稠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仅仅片刻,静謐的山林化作人间炼狱,瀰漫的血雾遮蔽了天空。 关键时刻,俞珩紫袍猎猎作响,周身流转八卦符文,他脚踏玄妙步法,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如游龙般穿梭於突然窜出异兽们的攻击间隙。 千钧一髮之时,他抓住一瞬间隙,脚下金光纵起,硬生生从血雾瀰漫的山林撕开一道缺口,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身后的山林,惨叫声逐渐归於死寂,摇光圣地与姜家七路人马全灭! 消息传回,两家震怒,摇光圣地的一位太上长老与姜家家主的一位族弟联袂降临荒古禁地外的小镇,誓要与妖族討个说法。 一时间,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名字的偏远小镇,成为整个东荒瞩目之地。 傍晚,俞珩与叶凡带著满身血腥归来,找了处客栈住下,叶凡眼中心有余悸, “怎么回事?妖族发疯了吗?突然屠戮所有人,连摇光和姜家都没放过。” 俞珩负手而立,道袍上沾染的血珠滑落,透过窗口,目光望向荒古禁地深处,轻声道: “它们在清场,带我们来到北斗的青铜巨棺又出现了。” 叶凡吃惊道: “不是坠进深渊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俞珩意味深长看著他, “谁知道呢,也许是感觉到我们要采圣药了吧.......” “哈哈哈”,叶凡一乐, “难得见道长幽默一次。” 半个月之后,摇光圣地、姜家联合姬家,三位太上长老,气势汹汹杀进大山深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日,全都面色惨白退回来,震撼的消息如野火燎原:荒古禁地深渊上方出现一口青铜巨棺! 七头堪比妖族大能的上古凶兽,为夺取深渊上空悬浮的青铜巨棺深入禁地,最却终无一生还。 据一位长老嫡孙透露,当日,深渊中曾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夹杂著令人肝胆俱裂的嘶吼,最终化作七团刺目血光消散在虚空。 “七位妖族大能殞命当场!荒古禁地根本就是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坟场!” 酒肆中,面带红疤的修士將酒碗重重砸在桌上,溅起的茶水混著唾沫星子, “那巨棺必定藏著惊天秘密!或许是不逊於荒塔的绝世宝器!” “十多位妖族强者鎩羽而归的消息传到中州,连古老皇朝的老皇叔都连夜启程!”有鬚髮皆白的老者低声道: “听说那老怪物寿元將尽,就等著圣药续命!” 有人幸灾乐祸: “姬家、姜家、摇光圣地费这么大阵仗,现在怕是骑虎难下咯?” 眾人议论纷纷,见著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势力吃瘪,有的是人看好戏。 次日破晓,天穹突然被刺目神霞撕裂,几辆神輦破空,绚丽虹光横亘天穹,煊赫威势,昭示决心。 輦车中传来洪钟般的声响,震得方圆百里的修士耳膜生疼: “三日內,必须將圣药採摘到手!” 半日后,沉闷的震颤自小镇外传来,起初如远处闷雷,转瞬化作千军万马奔腾的轰鸣,小镇檐角铜铃剧烈摇晃,酒旗被无形气浪掀翻在地。 只见天边炸开数百道璀璨光芒,数百名骑士驾驭著神异蛮兽破空而来。 所有异兽皆通体流转神辉,金属般的鳞甲泛著冷光,整齐悬浮在离地三尺处,战意高昂,鳞甲森森,裹挟著滔天杀意席捲而来。 骑士们身披玄铁神甲,手持战戈,唯有森冷的目光从面甲缝隙中透出。 “轰隆隆” 轰鸣声震耳欲聋,数百名强大的骑士身后,五十辆布满刀痕剑孔的青铜战车缓缓浮现,斑驳的黑血凝固在车辕上,古老的图案在锈跡下若隱若现,透发著古老与苍凉的气息。 “三家又增派人手了!”街边修士的惊呼被淹没在震天动地的轰鸣中,望著这遮天蔽日的大军,所有人都知道,圣地世家的决心不可动摇。 俞珩远远望去,姬碧月也来了,她身姿修长,肌肤如雪,凤眸凌厉,一身紫色长裙,在一眾姬家弟子中傲然鹤立。 今天的她青丝高挽,神情淡漠,冷艷逼人,紫衣飘动间,眸光扫过眾人,带著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所及皆低头避让,不敢与之对视。 此时的她,美得极具攻击性,如出鞘利剑,儼然一个蛇蝎美人,几天前的娇媚柔弱仿佛是一种错觉。 俞珩指掐震卦, 『八卦易相,震雷换骨。』 他浑身爆响如雷鸣,身形拔高三寸,掌心黑白流转,往脸上一抹,化作一个面带苦色的黄脸道人。 “道长,你这是......”叶凡看著突然变身的俞珩,有些不解。 俞珩隨意解释道: “有熟人,不便相认。” “是时候跟周毅、王子文他们接触了,演的像一点。” “好嘞!” 俞珩带著叶凡沿路边小摊一路挑挑拣拣,染血的武器、材料拿起又放下,不时讲价: “老板,你这方清凌水玉被血气污染很严重,五斤源太贵了,便宜点吧。” 山羊鬍老板用袖子擦擦水玉上的新鲜血污, “哎呀,这位道长,刚挖出来的上品水玉,您上哪儿找这么物美价廉的料子?” 俞珩又捻起一枚滴著血的玉佩, “这玉佩是芳菲石做的吧?” 老板笑道: “道长好眼力!这枚玉佩是我送给师妹的定情信物,要不是眼下太过窘迫,低於十斤源我是绝对不会卖的!” “十五斤源打包给我?” “成交!”老板飞快给俞珩包起来,生怕他反悔。 一路磨磨蹭蹭,终於来到摇光圣地骑士附近。 叶凡高举一块流转乌光的铁矿石,大叫道: “哇!老板,这么一块破黑石头居然敢要二十斤源?!把人当猪宰啊?!” 老板见他年龄小,不耐烦驱赶他, “去去去,小屁孩不识货一边玩去!喊你家长辈来!” 叶凡嬉笑: “哎呀,老板,我知道,乌金矿石嘛,便宜……” “叶凡!”一个曲线曼妙,婀娜多姿的美丽女子走近。 “林佳?”叶凡转头,显得很是惊讶, “你恢復容貌了?” “嗯,你这些年……”林佳正要询问叶凡近况,想起什么似的,急忙说道: “你快走!有人盯上了我们!” “谁?怎么了?” “说来话长……总之你先离开这里……” 然而为时已晚,十几名骑士无声无息的包围上来。 为首的一名老骑士目露精芒,视线紧紧锁定叶凡, “你吞服过圣果,肯定能够抵御诅咒的力量,留下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好。”叶凡环视一周,点了点头。 老骑士状若无意,对叶凡问道: “对了,跟你一起去灵墟洞天的那个道士呢?” 俞珩闻言心中一凛,为何独独对自己这般上心? 他往最坏处想,摇光圣地很可能已经通过某一名学生获悉了一切。 叶凡对老骑士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老骑士眼中阴晴不定,没有多说什么。 俞珩扮作的黄脸道人左顾右盼,一副害怕不已的样子,对几名摇光骑士连连稽首: “诸位……诸位……贫道与这位小友素不相识,只是碰巧在同一个摊位看上了乌金矿石,你们找他,应当与贫道无关……贫道、贫道就不耽误诸位了……” 说著,作势离开。 一桿大枪横在眼前,老骑士拦住了他,微笑道: “我们正缺人手,还是留下吧。” “这、这……贫道、贫道……还未曾、未曾……吃过午饭!可否让贫道吃完再……”黄脸道人支支吾吾,找著蹩脚理由想要推脱,忍气吞声偏偏又不敢翻脸。 “哈哈哈”,窝囊样子引得眾骑士忍不住哈哈大笑。 老骑士一见他这副模样,也是摇头失笑,疑心自己太多虑。 最终裹挟著三人,连带乌金矿老板,一同进入深山。 当日,套上了一层铁甲衣的俞珩叶凡,被摇光圣地带著与姜家、姬家在深山匯合。 远远看见了李小曼、周毅、王子文、张子陵、柳依依几人。 精挑细选的八十余道身影错落分布,三家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浮动著压抑的肃杀气息。 摇光圣地老骑士徐道凌目光扫过九座隱没在云雾中的圣山,苍老的声音迴荡: “最深处的九座圣山各有神药,三家分开探索,既保效率,也省得日后为分配爭执。” 姜家领头的姜汉忠端坐在浑身黑鳞闪烁的魔象背上,老人眯起眼睛,视线在徐道凌身后的俞珩、叶凡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徐兄糊涂了,此地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我们分散只会减少成功的机会,还是一起吧,即便共登一座圣山,採摘的神药也足够三家分润。” 姬家老者姬云峰突然暴喝一声,一拳打在身旁巨石上,碎石飞溅: “够了!太上长老已下了死命令,三日內采不到圣药,我们都得给荒古禁地陪葬!”他环视眾人,眼中血丝密布, “再扯皮下去,连山脚都到不了!” 说完,逕自领著姬家骑士往前方奔去。 徐道凌、姜汉忠面色一变,再没有爭吵的心思,带著人匆匆跟上去。 行进数十里后,异常降临,所有人的命泉闭合,不再喷涌神力。 姬云峰深吸一口气,提醒道: “神力源泉乾涸了不要紧,重要的是抵御诅咒的力量,接下来每一步都要小心。”接著率领骑士继续前行。 前行二十余里,蛮兽群突然齐声嘶吼,躁动不安,其中最弱小的一头异兽剧烈颤抖,瘫软伏地,任主人如何驱使也不肯再挪动半步。 是一具掛在树上的雪白骨骸拦路,骷髏头面对著眾人,透发著一股妖异的气息,所有骑士谨慎后退,握紧手中锋锐的长矛与利剑,目光锁定上方。 徐道凌指著乌铁矿石老板说道: “你上去把它挑开。” 被点到的老板身体一颤,一咬牙,抡起一根狼牙棒,一下砸开了雪白骨骸。 骨架崩碎剎那,他身上光华流转的铁衣骤然失色,“咔嚓“声中裂痕蔓延,如腐朽树皮般簌簌剥落,他本人也迅速衰老腐化,不一会儿就皮肤松垮,满是褶皱,白髮苍苍,老得动都动不了。 其他人避之不及。 徐道凌一抢结束他的生命,冷酷道: “继续前进。” 深入生命禁区上百里,云雾骤然翻涌,九座圣山刺破诡譎天幕,磅礴威压如重锤砸落。 山体並非高耸入云,却流淌著岁月的沧桑,古老神秘的气息,竟给人以九天十地横亘眼前的震撼。 “那是……”摇光圣地的年轻修士突然僵在半空,喉间发出破碎的抽气声,眾人定睛望去,只见九座圣山环绕的深渊底部,无数白骨如潮水般翻涌而起,它们或残缺不全,或保存完整。 骷髏头空洞地仰望著天空,数以万计的白骨以诡异的姿態攀爬著,密密麻麻,雪白一片。 “那些究竟是什么?!”即使惯生死的骑士都忍不住后退半步,九座圣山的威压与这白骨浪潮叠加,仿佛连灵魂都要被碾碎在这亘古的死寂之中。 姜家领头人姜汉忠脸色凝重道: “他们多半是六千年前强闯荒古禁地的圣地门人。” 九座圣山雄浑巍峨,威压撼天。深渊出口处白骨如潮翻涌,某处千具骸骨堆叠成丘,一具青铜棺角刺破骨山,在幽暗中若隱若现。 摇光圣地的老骑士徐道凌瞳孔骤缩,浑浊的双目中爆射出两道精光,死死盯著那截青铜棺角,这一瞬,他的余光不经意扫过被眾人围在中间的叶凡眾人,苍老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俞珩垂眸敛目,衣袖下的手掌却悄然攥紧,徐道凌隱晦的一瞥,让他心中確定,他们乘青铜巨棺从星空彼岸而来的消息已然暴露。 姬云峰瞥见青铜古棺, “荒古禁地异动,万千白骨攀爬,莫非皆因这口铜棺?它究竟从何而来,又为何悬空於此?” 徐道凌答道: “荒古禁地为东荒七大生命禁区之一,自古以来,没有修士真能深入过,又有谁能知道答案呢?” 姜汉忠头疼道: “一具白骨就足以要我们的命,山上白骨何止千万,要如何上去?” 徐道凌摇头道: “无妨,我派人上去试探一番。” 他看向被围在队伍中间的俞珩,似笑非笑道: “后生道士,恐怕要有劳你了……” 第29章 摧枯拉朽 话音未落,四周便响起压抑的嗤笑。 林佳、王子文、周毅等人同情地看著黄脸道人,圣地世家的威压下,人命不过是棋盘上隨意摆弄的棋子。 骑士们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赤红的双眼泛著病態的兴奋,他们本身都压力巨大,急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缓解压抑。 更有甚者,低声与同伴押注,赌这黄脸道士是会忍气吞声还是拼死一搏。 姬云峰皱眉,他不喜欢这种提振士气方式,可想到待会自己也要豁出性命去闯,也就懒得过问。 “磨蹭什么!”一名满脸狰狞的骑士突然衝出,长枪直指俞珩咽喉,枪尖符文闪烁著寒芒, “去给老子去探路!”他喉咙里发出兴奋的怪笑。 俞珩面容平静,古井无波,宽大的道袍袖摆如乌云蔽日,一把扣住骑士的天灵盖。 眾人只听得骨骼碎裂的闷响,那名骑士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整颗头颅便如熟透的西瓜般爆裂,红白之物溅在同伴的甲冑上。 不等眾人反应,俞珩足踏玄奥步法,周身泛起莹莹紫光,如鬼魅般瞬移到徐道凌面前。 他瞳孔骤缩,刚要祭出法器,一只修长的手掌已轻轻按在他头顶。 霎时,霸蛮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从头顶灌入,徐道凌耳中轰鸣大作,七窍汩汩流出黑血,眼球暴突,瘫倒在地时,嘴角还掛著未及凝固的惊愕。 俞珩指尖轻捻,慢条斯理地从徐道凌怀中抽出一枚巴掌大的碧玉叶子,叶片莹润通透,流转的绿光中,细密的道纹如活物般游动。 姜汉忠、姬云峰两人同时面色大变,姜汉忠胯下魔象猛地人立而起,长鼻卷落漫天碎石,姬云峰挥动手中旌旗,两人同时暴喝: “拦住他!那是摇光圣地大人物为此行专门炼製的禁器!” 数十名骑士驾驭著蛮兽从四面八方扑来,为首赤红火麟马喷吐烈焰,骑士挥出鎏金战戈,直取俞珩咽喉; 银鳞雷豹舞动电光,左侧骑士手持两柄青铜剑,嗡鸣著撕裂空气,对他当头砸下; 墨色幽冥虎踏出残影,右侧骑士甩出锁链,如毒蛇缠向他脚踝; 碧玉叶没入袖中的剎那,俞珩周身气质陡变。 原本平凡的气息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山岳倾倒般的恐怖威压,所过之处,蛮兽发出惊恐的嘶吼,纷纷挣脱骑士的束缚,乱作一团。 即使在荒古禁地,那股暴虐无匹、横压八荒的气息怎么都盖不住! 面对衝来的骑士,俞珩眼里始终没什么情绪,他踏步向前,拳风所至,空气发出刺耳的爆鸣。 拳头重重砸在骑士身上,只听一声闷响,那名骑士连同他胯下的火麟马,瞬间化作一团血雾,飞溅的血肉洒落在地,在地面晕开一片猩红。 俞珩极少展露如此血腥的一面,此刻彻底放开,霸体特质展露无遗。 他身形如狂风般肆虐敌群之中,每一次出拳,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响和惨叫,玄铁甲衣在他的攻击下如纸片般破碎,残肢断骸四处飞溅。 眨眼间,地面已铺满了骑士们的尸体,他周身縈绕著血色的雾气,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所到之处,无人能挡。 场面太过血腥,李小曼面色发白,林佳下意识捂住嘴,王子文、周毅强忍不適,直视俞珩,唯有叶凡面带兴奋之色。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摇光长老徐道凌,此刻瘫在血泊中,浑浊的眼珠凸出眼眶,嘴角涎水混著黑血缓缓流淌,全然没了先前的威严,像条被碾死的野狗。 平平无奇的黄脸道人突施辣手,没有给摇光长老一点反抗的机会,如此强大果决,他是什么人?! 姬云峰眼中寒芒毕露,杀意犹如实质化的利刃,此次三家联合而来的八十多精锐人马,竟在转瞬之间,被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黄脸道士屠戮了三十多骑。 他是徐道凌带来的,谁能给他解释眼前的一切?! 他对俞珩喝道: “你究竟是谁!” 俞珩神色淡然,他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碧玉叶,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是谁並不重要,摇光圣地主事的没了,可荒古禁地中的圣药关乎重大,不容错过,不如诸位与我携手,齐心协力採摘圣药,共享这难得的机缘,如何?” 姜汉忠听闻此言,鬚髮皆张,怒目圆睁,朝俞珩大声斥骂: “你是个什么东西?来路不明的野道士,也敢妄图与我们荒古世家合作?!” 俞珩也不搭话,隨手从地上抽起一根长矛,他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直扑姜汉忠,长矛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动都带动周遭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仿若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骑士们见状,纷纷催动胯下蛮兽,挥舞著兵器围拢过来,手持长戈,寒光闪烁,朝著俞珩劈砍而下。 俞珩犹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长矛如同一道死亡的弧线,所到之处,骑士们纷纷倒毙。 有的被长矛贯穿胸膛,身体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有的被长矛扫中四肢,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伴隨著惨叫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片刻,又有二十多名骑士命丧俞珩之手,鲜血將地面染得通红。 姜汉忠看著己方人马不断倒下,心中又惊又怒,忍不住大声嘶吼: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说罢,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锦盒古朴厚重,表面雕刻著神秘的图案,点点光泽从缝隙中透出,材质似木非木,似玉非玉,虽不绚丽夺目,却散发著一股浓郁的古意。 姜汉忠神力源泉瞬间沸腾,神光大盛,他將自身力量提升到极致,汹涌澎湃的力量如同汪洋大海般在他周身匯聚,他大喝一声: “死!” 他全力打出一击,一股无形的浪潮,以排山倒海之势朝著俞珩席捲而去,所经之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形成一道道扭曲的涟漪。 俞珩手中长矛一横,紫色神华如熊熊燃烧的火焰般迅速蔓延至长矛之上,他猛地向上一撩,看似汹涌的力量如被利刃划开的布匹,从正中间被一分为二,向两侧奔涌而去。 “怎么可能?!”姜汉忠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 为何这黄脸道人命泉未曾乾涸?为何自己藉助太上长老祭炼的禁器,打出的致命一击,竟然被这个黄脸道士如此轻易地化解?! 俞珩足尖轻点虚空,周身紫芒暴涨,带起一路破碎的残影与震耳欲聋的气爆声,矛锋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带著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直取姜汉忠脖颈。 姜汉忠仓促间运转神力,周身泛起一层幽光,试图抵挡这致命一击,然而在霸体神力面前,他的防御如薄纸般脆弱。 长矛轻易撕裂护体灵光,如切豆腐般划过姜汉忠的脖颈,鲜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姜汉忠圆睁的双目还带著未及消散的惊恐,头颅便已飞离躯体。 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失去头颅的尸身僵立片刻,轰然倒地,溅起大片尘土。 姬云峰惊骇欲死,姜汉忠祭出禁器却命丧当场,这位见多识广的姬家长老,此刻竟在俞珩周身流转的紫芒中察觉到一股奇异神力。 摧枯拉朽,霸道绝伦,这种气象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姬家未出世的神体! 莫非这黄脸道人也是某种不逊於东荒神体的特殊体质?! 可战场瞬息万变,容不得他细想了,姜汉忠的惨败,已將他们逼至绝境,若不联手镇压此人,三家此行怕是要全军覆没! 他掌心向上,一枚墨色奇石滴溜溜旋转起来,表面沟壑中渗出缕缕乌光。 体內神力復甦,一把天罗伞从他天灵盖缓缓升起,伞面展开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伞骨缝隙中喷出霞光,参天古树轰然化作齏粉,连岩石都被绞成了齏粉。 俞珩冷眸微凝,五指轻扬,手中长矛震颤,剎那间紫芒暴涨,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紫电破空而出。 长矛裹挟著毁天灭地的气势,精准地击中姬云峰祭出的天罗伞。 “轰!” 天罗伞表面的符文如潮水般溃散,伞骨在巨力之下寸寸崩裂,化作漫天碎片,余势不减的长矛径直狠狠钉入姬云峰的肩头。 姬云峰惨叫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衝击力带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面上,又在坚硬的岩石上犁出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才停下。 长矛贯穿他的身体,將他死死钉在地上,姬云峰双眼圆睁,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脸上写满了不甘,他望著缓步走来的俞珩,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只能眼睁睁看著生命之火渐渐熄灭。 姬云峰的躯体在血泊中抽搐,姜汉忠的头颅滚落在碎石间,徐道凌的尸身还保持著惊愕的扭曲姿態,三个领头的都死了,这一幕震碎了剩余骑士们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二十余骑作鸟兽散。 俞珩负手而立,周身紫芒缓缓收敛,没有管四散奔逃的身影,这片被古老诅咒笼罩的禁地,从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闯入者,那些仓皇逃离的人,不过是將死亡的时间推迟片刻罢了。 柳依依、张子陵周毅、林佳、王子文、李小曼等人彼此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到的皆是紧张,他们不过是这场强者博弈中的螻蚁,生死完全由他人决定。 荒古世家霸道,黄脸道人也不是善类,自己等人的命运该何去何从? “俞道长威武!”沉寂之中,叶凡跳出来大声夸讚: “俞道长大发神威,连荒古世家都显得如此孱弱,未来一定会立於北斗顶点!” 其余人听见叶凡的话,皆是一愣,之后如梦初醒般的,齐刷刷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黄脸道人。 俞珩往脸上一抹,枯黄的麵皮如蜕皮般剥落,露出一张温润清雋的面容,他眼中弯起笑意: “诸位居士,好久不见。” 其他人见果然是俞珩,纷纷激动道: “俞道长!”,“俞道长!” 比较脆弱的柳依依眼眶都红了, “是真的俞道长!” 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如潮水涌起,声浪里裹挟著劫后余生的狂喜。 王子文感慨道: “俞道长又救了我们一命,当初在泰山便受您照拂,如今流落异乡,还是您......” 周毅不住点头,同样感慨: “到了北斗才知修行界险恶,道长当年护著我们这群凡俗,不以境界论高低,不以珍宝动贪念...这般胸怀,当世罕见!” 俞珩淡笑: “诸位不必如此,我等生於一处,却共同来到异乡,这是难得缘分,不必多说,顾念同乡是应有之义。” 周毅闻言訕訕一笑。 林佳好奇的问道: “俞道长如今是什么境界?竟然连荒古世家的长老面对您都没什么反抗余地。”她仰头望著眼前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道人,目光中满是敬畏与疑惑。 俞珩想了一下,答道: “轮海之后是五臟道宫,道宫之后是人体四极,小道即將迈入四极境界。” 眾人皆是震撼,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白,道宫修士就足以称霸燕国,至於四极修士……他们至今还没见过。 一阵寒暄之后,俞珩道: “诸位离去吧,你们乘青铜巨棺而来,荒古禁地诅咒对你们影响不大,小道还有未竟之事。” 柳依依期盼道: “道长……不和我们一起吗?” 在眾人失望的眼神下,俞珩摇头, “你们有你们的路要走,且去。” 其余人还要再说,俞珩却看向叶凡,笑著问道: “居士可愿隨小道同往?” 叶凡对俞珩非常信任,俞道长既然敢提出,那他就敢去! 他爽朗一笑: “走!” 两人往深处走,一起消失在迷雾中。 王子文忍不住喃喃自语: “叶凡何时与俞道长这般亲近了?” 李小曼垂眸不语,睫毛却微微颤动,似在思索什么。 周毅说道: “道长当日与叶凡庞博一同去了灵墟洞天,可能中间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吧。”他不无羡慕道: ”能与俞道长结伴而行,怕是整个燕国都横行无忌了。” 林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动。 九大神山脚下,嶙峋白骨堆积成浪,数不清的骷髏正从深渊中挣出。 此起彼伏的骨节摩擦声如同万鬼呜咽,妖邪之气瀰漫,在半空翻涌。 俞珩两指夹著碧玉叶轻挥,叶片上的道纹迸发出璀璨绿光,宛如一柄开天闢地的神刃,將浓稠如墨的妖雾劈开。 骷髏群发出刺耳尖叫,被绿芒触及的骨殖瞬间化作齏粉,扬起漫天骨雨。 叶片划出的绿芒不断延伸,所过之处,白骨如潮水般向两侧翻涌避让,在尸山中生生犁出一条三丈宽的通道。 俞珩微微一笑,对叶凡说道: “走吧。” 第30章 开阳 被碧玉叶绞碎的白骨在虚空中化作齏粉,残余的妖邪气息如附骨之疽,丝丝缕缕渗入肌理。 俞珩双瞳骤然吞吐紫芒,体表腾起丈许高的紫色神焰,將周遭的无形妖邪气息灼烧出滋滋声响。 火焰裹挟著霸道绝伦的意志,旺盛地跃动,侵蚀血肉的诅咒之力被大大削弱。 叶凡只觉周身气血翻涌,一股炽热自苦海直衝天灵,体表轰然腾起璀璨金光。 金色火焰顺著体表游走,所过之处,试图钻入体內的妖邪气息纷纷化作青烟,他惊愕地看著自己被金焰包裹的手掌, “道长,这金光......” “莫慌。”俞珩紫焰繚绕的身影转过身来, “世间各种神异体质无数,有几种会与圣体相互影响,你我同行,气血交感,引动体质共鸣罢了。” 叶凡之前看俞珩身在禁地却神曦不灭,轻易灭杀圣地骑士,就怀疑他也同自己一样是某种特殊体质,如今得到俞珩亲口承认,他不禁想道: 『果然......俞道长在地球就修有所成,必然与寻常人不同,只是不知道是何种体质?应当没有诅咒吧......』 隨著一步步接近山顶,无形的诅咒愈发沉重。 俞珩发间悄然爬上银丝,眼角皱纹如刀刻般蔓延,不过片刻已化作中年模样,叶凡更甚,黑髮转瞬染霜,苍白的髮丝在阴风中狂舞,颤颤巍巍,每走一步都似背负山岳。 即便有护体神焰,两人的肌肤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 即將登顶,俞珩不敢放鬆分毫,无尽岁月中,无数高修大能强闯禁地,被化作荒奴成为荒古禁地的守门人。 他记得,自己等人遭遇的將会是六千年前的天璇圣地圣女,他沉入识海,最深处的紫珠明亮了不少,只要稍显神异应当就足以嚇退她。 越走越近,前方迷雾渐散,十几株通体莹绿的小树扎根於玉台,树冠垂落的晶露坠入泉池,激起阵阵涟漪。馥郁的芬芳混钻入鼻腔, 『天璇圣女呢?』 眼见没人,俞珩不再犹豫,提起快要走不动路的叶凡迅速往前冲,衝到神泉仅剩五米时,异变突生! 一个身著五彩艷丽羽衣的女子从天而降。 艷丽的五彩羽衣已经褪色成灰暗色的条纹,脸部被朦朧雾气笼罩,只能看见一双无瞳的纯白眼眸,周身有道纹荡漾。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彩衣女子的双脚悬在离地三寸的虚空,她空洞的眼窝转向俞珩,纯白的瞳孔里翻涌著灰白之气,道纹如蛟龙般在体表游走。 铺天盖地的“荒”气汹涌而来,俞珩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黑髮瞬间雪白,血色苦海在翻腾,命泉迸发的生命精气却如同落入油锅的水滴,转瞬即逝。 根本阻止不了快速衰老,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他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眶凹陷成两个漆黑的洞,乾裂的嘴唇间漏出浑浊的喘息,模样宛如从千年古墓爬出的乾尸。 俞珩咬牙沉入识海,眉心紫华灿灿,识海紫珠愈发明亮。 在他快要老死的时候,紫珠终於有了一丝反应,一点紫莹莹的光点宛如混沌初开的灵种,在空中划出弧线,精准点在彩衣女子眉心。 时间仿佛凝固,女子骤然僵滯。 俞珩强撑著瞪大眼睛,女子周身流转的晦涩道纹,在他眼中化作万千字符,在最后一丝意识模糊前,他身躯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一头栽入汩汩流淌的泉水中。 脑海里多了一些从彩衣女子身上悟得的经文—— “开阳不灭经!” 半个时辰后,神泉泛起涟漪,俞珩缓缓睁开双眼,原本凹陷的面颊重新泛起血色,鬆弛的皮肤逐渐收紧。 泉水中蕴含的生命精气如活物钻入他的身体,修復著被“荒“气侵蚀的每一寸肌理,他撑著泉边站起身,衣袍滑落露出嶙峋瘦骨,却能感受到体內重新涌动的澎湃生机。 四下望去,五彩羽衣女子早已踪跡全无,唯有神泉依旧汩汩作响。 旁边叶凡整个人浸泡在泉水中,周身金光流转,苍白老面容恢復不少,神泉的滋养下,很快就会醒来。 俞珩重新坐下,闭眼参悟从彩衣女子身上得到的开阳不灭经。 他盘坐在玉泉台边缘,神泉蒸腾的雾气缠绕著他枯槁却依旧挺拔的身躯,隨著双目闭合,脑海万千道纹演化,一枚枚金色符文化作玄奥经文。 少顷,俞珩睁眼,两道金芒衝破眼瞼,恍若两轮小太阳在眉心迸发,脑后骤然浮现的金色神环,每一次转动都牵引著天地间的大日精华。 实质化的金色神焰顺著神环脉络游走,在虚空中灼烧出寸寸焦黑的裂痕。 “开阳......”俞珩喃喃低语,他抬手轻挥,神环流转,金色太阳神焰倒卷,虚空骤然裂开十丈金霞。 这篇经文纵使比不上帝经,也差之不远。 开阳,北斗七星之一,或许在不为人知的岁月里,也曾存在一个极尽辉煌的开阳圣地,和天璇圣地一样,不知什么原因湮灭在歷史中。 “道长......”虚弱的呼唤从神泉传来,叶凡苍老的脸浮出水面,他的银髮浸透了泉水,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蒙著层灰翳。 他挣扎著撑起上身,肋骨在鬆弛的皮肤下根根凸起,乾裂的嘴唇溢出血: “我们这是......成功了?”他的声音像是从风箱里挤出的气,五臟六腑仿佛被抽走了生机,整个人如同即將熄灭的残烛。 俞珩转身时,神环隱入眉骨。 他伸手虚托,一缕神华化作光带缠上叶凡手腕: “能站起来吗?该收取胜利果实了。” 叶凡精神一振,目光投向十几株小树。 泉池周围有十一株小树,皆半米多高,通体碧绿透亮,表面流转著琉璃般的光泽,每一根针叶都像是用翡翠神髓精心雕琢。 树顶结著的金色果实浑圆饱满,龙眼大小的果实表面纹路如同天然鐫刻的道纹,在阳光下流转著璀璨光晕。 金果与碧树交相辉映,迸发出夺目的光彩,馥郁的香气混著神泉气息瀰漫开来,让人不禁沉醉。 俞珩掠至树前,指尖轻挑,一枚金灿灿的圣果便落入掌心。 他隨手一拋,果实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稳稳落入叶凡怀中: “接著,优先充盈亏空的身躯。” 俞珩又摘了一枚,拋入口中,馥郁的果香在口腔中炸开,化作一缕缕金色雾气顺著喉间涌入体內,香气仿佛拥有生命般,游走於四肢百骸。 俞珩周身毛孔尽数舒张,萎缩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乾瘪的皮肤泛起晶莹光泽,他忍不住轻哼出声,仿佛置身於春日暖阳之下,每一寸肌肤都在贪婪地汲取著生机。 两人盘坐运转玄法,金色能量化作丝丝缕缕,钻入他们衰老的臟腑,修补著被诅咒侵蚀的每一处伤痕。 俞珩又接连吞下两枚圣果,白髮渐渐转黑,皱纹尽数消退,转眼间便恢復成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眉眼间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叶凡连吃四枚,褪去满身沧桑,恢復往日状態。 望著剩下的四枚圣果,俞珩掌心摊开,两枚圣果悬浮其上: “拿著,咱们二一添作五。” “这怎么行!”叶凡连连摆手,后退半步, “我已经吃了四个,能活著登上山顶全靠道长护佑,我若再拿,岂不成了贪得无厌之徒?” 俞珩轻嘆,邀请他一起登山,未尝没有存了几分借力的心思。 他摇头道: “荒古圣体修行艰难,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这些圣果在你手中,能发挥的作用远胜过我,莫要推辞......” 后续姜太虚获救,如果因缺少圣果而导致没能復甦,那影响就太大了。 俞珩玩笑道: “若实在过意不去,日后还小道两枚便是。小道尚有急事,有缘再见。” 说罢,他將圣果甩进叶凡怀里,道袍猎猎扬起,在山风里翻卷出不羈的弧度,瀟洒下山。 圣药谁人敢说还能再得? 叶凡盯著俞珩背影,大声喊道: “道长一直以来的照拂,叶凡一直铭记在心!若是日后真能有所得,必加倍报予道长!” 俞珩背对著他挥了挥手,渺渺的道音顺著风送入耳中: “善。” 第31章 苍天泣血 衝出荒古禁地的剎那,俞珩周身紫焰如怒潮般翻涌,將残余的诅咒之力尽数焚灭。 他望著小镇方向翻涌的霞光,认准反方向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三日三夜的疾驰飞行,在一处名为雾国的地方缓缓落地,这是座被迷雾笼罩的国度,却不妨碍坊市中人潮涌动,购置一些星辰砂、太古铜绿等布置道纹的珍稀材料。 他再度启程,朝著北方极寒之地飞了整整七日,穿越过终年不化的雪山,抵达一片人跡罕至的原始山脉。 这里古树参天,两边陡峭高耸的峡谷隱隱咬合,四周环山,底部低洼,纳八方灵气。 俞珩在底部开凿出一座深达百丈的洞府,接下来的半个月,他日夜不停,以指为笔,在山体、洞壁上刻画古老道纹,时而化作游龙腾空,时而凝成凤凰长鸣,每一笔都蕴含著古老玄奥的天地至理。 俞珩盘坐在洞府中,自觉这次破入四极应当没有问题。 他身上还有三千斤纯净源,姬碧月给的一块红色异种源,这一块顶的上十万斤普通源。 两枚圣药、两滴妖帝之血、几方神泉。 深吸一口气,俞珩取出一枚圣果。 果实入口的瞬间,甘甜的琼浆玉液如瀑布般涌入喉咙,化作金色洪流直衝四肢百骸。 他运转玄法,快速化开神药,金色的能量顿时流转向四肢百骸,身体瞬间紫莹莹,像是紫玉雕琢而成。 奇异的金色能量一遍又一遍的洗礼他的肉壳,却始终不能流入苦海。 他周身气血如岩浆奔涌,在体內中掀起惊涛骇浪,五臟六腑迸发璀璨神光,宛若被神炉重铸的至宝,通体澄明;骨骼流淌著星辰般的光华,每一寸肌理都蕴含著神力;肌肤似琉璃锻造,流转著紫华,举手投足间,皆是难以直视的耀眼神辉。 他的肉体在他当前境界已经升无可升,隱隱触摸到一层天板,想要再度蜕变唯有晋升四极。 忽然,奇异的金色能量开始向他的眉心流动而去,当第一缕金色能量触及眉心,俞珩浑身剧震,先前无法流入苦海的神秘力量,此刻竟如找到了归巢的候鸟,化作万千金色溪流,从毛孔、穴位、经脉的每一处缝隙涌入。 眉心平静的紫色小湖泛起惊涛骇浪,湖心处,一柄紫色小锤若隱若现。 第二枚圣果入口,甘甜的琼浆直接化作璀璨星河,奔涌向眉心,紫色小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扩张,紫色小锤凝实沉入湖底。 头顶玉净瓶倾倒,神泉如银河倒悬,坠入早已备好的石池。 剎那间,万道神芒冲天而起,光芒之炽烈,竟將整片云层都烧成了琉璃色,天地间仿佛回到开天闢地之初,五彩神辉交织成网,七彩瑞气凝聚成桥,海量的生命精气化作光柱,直衝九霄。 俞珩跨入池中,他的皮肤下,血脉如龙般奔腾,化作冲天而起的血色气柱,气柱顶端,一条栩栩如生的巨龙昂首咆哮,龙爪撕裂天空,仿佛要將天穹扯下一块。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双目陡然变得漆黑如渊,头顶虚空轰然裂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条由生命精气凝聚而成的巨龙,嘶吼著衝进漩涡。 每一条巨龙的消逝,都让俞珩的气息更加强横,他彻底放开自身潜力,澎湃的气血之力掀起阵阵气浪,整座山脉都在震颤,山石崩裂,古树连根拔起。 若不是先前布置的黑白道纹及时亮起,化作一张无形大网將山体牢牢缚住,这座承载著无数灵气的山脉恐怕早已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化为齏粉。 俞珩体內五大神藏同时迸发璀璨光芒,震颤天地的大道天音骤然响起,声音雄浑如上古黄钟大吕齐奏,又似开天闢地时的混沌之音,浩大的神音在迴响,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聵。 “轰——!” 俞珩与他人截然不同的血色苦海骤然沸腾,一片猩红血辉冲天而起,如天河倒卷,瞬间染透苍穹! 血色苦海翻涌,接天连地,浪涛如千军万马奔腾,震得虚空隆隆作响,阴风怒嚎,捲起漫天血雨,每一滴雨珠都带著诡异的化道之力。 云层中,赤红闪电如龙蛇狂舞,与天降血雨交融,整片天地仿佛化作一座无边血狱。 “嗡” 山体八卦异位,万里之內的灵气被强取豪夺,匯入俞珩头顶。 红色异种源破裂投入石池,海量生命精气如决堤洪流爆发,神泉之水蒸腾成雾,灵气与生命精气交融,形成一片璀璨的霞光汪洋,將他彻底吞没! 七彩霞光如天河垂落,冲刷每一寸血肉,肌肤逐渐剔透,如七彩琉璃浇筑,骨骼、筋脉、臟腑皆清晰可见。 “喀嚓——!” 俞珩盘坐石池中央,肉身剧变,脱胎换骨! 周身十万八千毛孔同时渗出血珠,红得刺目,血腥味浓烈如铁锈,蒸腾成赤雾,笼罩整座石池。 胸腹炸开五道血痕,心、肝、脾、肺、肾逐一剥落,又在神曦中重组,新生臟器如神玉雕琢,跳动间引动风雷之声。 体內骨骼寸寸崩裂,碎骨刺穿皮肉,被一股无形之力碾成齏粉,自伤口排出,新骨自髓腔重生,紫金交织,轻轻一碰便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石池早已被染成血潭,此时他血液流动,渐渐泛著淡紫光辉。 “轰隆!” 苍穹骤然阴暗,劫云如墨翻滚,俞珩衝出洞府。 “轰!” 第一道天雷如银蛇撕裂长空,紫电带著毁天灭地的威压轰然砸落。 俞珩周身泛起玉石般的光泽,体表流转紫华,沐浴雷电,竟连衣角都未被掀起半分。 第二道天劫在云层深处酝酿,低沉的雷鸣如同远古战鼓。 俞珩却不待雷落,周身紫芒暴涨,化作一道流光径直衝进翻滚的雷海,他在电芒中腾挪翻转,每一次抬手都能引动天雷偏移轨跡,雷霆劈在他身上溅起万千火,却连皮肤都未能伤及分毫。 九道天雷接连炸响,震得虚空寸寸崩裂,俞珩立於雷海中央,任凭雷电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道袍翻飞,尽显飘逸,那些足以將山岳轰成齏粉的雷劫,在他身上不过如同细雨拂面,连护体紫华都未曾黯淡半分。 少顷,整片天穹突然化作一片紫色汪洋,无数道雷电交织成惊涛骇浪般的雷潮。 天地剧烈震颤,山脉在雷威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紫芒自俞珩体內迸发,如同一头甦醒的太古苍龙,直衝九霄,又垂落黄泉,將天上地下尽数缠绕。 俞珩在雷潮中肆意畅游,任凭雷电抽打在身上。 九次雷潮冲刷而过,他衣衫猎猎作响,周身却未添半点伤痕,他望著依旧翻涌的雷云,神色中满是失望: “弱,太弱!这等雷劫,如何助我蜕变?” 他闭目凝神,神识如蛛网般蔓延至天地之间,勾动大道法则,希望能引来能让他再次蜕变的雷劫。 云层中传来轰鸣,仿佛被激怒。 “轰!” 雷霆再次降落而下,俞珩得偿所愿。 九道巨大的虚影从雷云中缓缓浮现了,它们周身缠绕著狂暴的电芒,仿若九尊降临人间的太古神灵。 这些虚影形態各异,有的似顶天立地的巨人,周身雷光勾勒出肌肉线条,每一块都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 有的宛如遨游天际的真龙,龙鬚飘动间引动天雷轰鸣,巨大的龙爪闪耀著毁灭之光; 更有似鸟兽鱼虫的,鹰隼般的利喙吞吐闪电,灵蛇般的身躯在雷光中蜿蜒游走,每一种都散发著古老的气息。 俞珩眉心光芒大放,识海紫色大湖显现,湖水在雷劫威压下翻涌不息,一同接受雷电的洗礼。 一头浑身燃烧著金色雷霆的白虎,咆哮著从雷云中扑下,它的每一根毛髮都如尖锐的雷针,锋锐气息仿若能割裂空间。 俞珩只觉神识如同被千万把利刃同时切割,剧痛无比。 他目光坚定,湖底那柄紫色小锤呼啸而出,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重重砸在白虎虚影之上,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白虎化作无数雷光消散。 接著麒麟、玄武、穷奇虚影接连衝下来,无尽雷电將俞珩其淹没。 一次又一次的洗礼,俞珩的神念不但没有被削弱,反而如涨潮的汪洋,愈发强大。 当最后一道凤凰虚影携著漫天雷火俯衝而下时,俞珩不再躲避,紫色大湖传来哗啦啦声响,竟將凤凰虚影生生吞没。 紧接著,天上降下九道大雷,每一道中都有一缕混沌气在流转,让人感觉到了开天闢地之初的气息! 俞珩仰头直面雷霆,眼眸期待,混沌雷霆,是拥有淬链圣兵资格的,他心中篤定,自己的霸体或许能在这混沌雷霆的洗礼中,再一次实现惊天升华。 “轰!” 第一道惊雷劈落,將俞珩的肉身打的皮开肉绽,当中的那缕混沌雷气太过恐怖! 俞珩周身气息疯狂运转,以一种近乎疯狂的態势,迅速將那一缕混沌气纳入体內。 剎那间,一股磅礴的生机在他体內爆发,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復原,破损的肌肤重新生长,断裂的骨骼迅速癒合,整个人宛如浴火重生的凤凰,散发著更为强大的气息。 俞珩目光灼灼,一甩道袍,再一次冲向高天。 …… 一道又一道混沌雷霆,接连不断地劈落在俞珩身上。 当第八道雷电落下时,他的头骨已然露出,脸上皮肉绽开,露出了森然可怖、血淋淋的牙齿,模样惨烈至极,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只有期待。 “轰” 终於,最后一道混沌雷电仿若末日审判,带著无可阻挡的气势,呼啸著砸落,直接將俞珩的肉身从天灵盖到尾椎骨,直直地打穿。 俞珩的身躯在这道恐怖的雷霆中摇摇欲坠,隨时都可能崩溃消散,但他强忍著灵魂都要被撕裂的剧痛,以顽强的意志力,艰难地定住那缕最为狂暴的混沌气,拼尽全身力气,將其纳入体內。 俞珩的体內仿若有一片宇宙在爆发,一股更为磅礴、更为强大的力量汹涌而出。 他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皮肤上泛起一层神秘的紫色光晕,在光晕的笼罩下,肉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进行著涅槃重生。 破损的骨骼重新生长,且变得更加晶莹、强韧;断裂的肢体被重塑,流淌著更为澎湃的气血之力;神识在混沌之力的淬链下,变得更加凝练强大。 俞珩盘坐在虚空之中,周身紫色气血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直上九霄,仿若要將苍穹都染成紫霞。 他眉心神念涌动如紫色汪洋,浩瀚无边,汹涌澎湃。 至此,四极之妙,已尽在心中! 第32章 金翅大鹏 晋升四极境界,霸体小成,才算在前期北斗有了些许自保之力。 他苦海翻涌,异象频生。 扬手间,一道猩红血辉直衝云霄,血雨如注倾落,每一滴都蕴含著诡异的化道之力,所过之处,草木枯荣,山石崩解。 伴隨著血雨而来的,是阵阵阴风怒號,其中夹杂著悽厉的慟哭声,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直钻人心,令人魂魄战慄,几欲离体。 生命之轮,血色苦海海啸连天,一条通体仿佛玄铁浇筑的黑色大鱼,自命泉深处冲天而起,鳞甲缝隙喷涌著粘稠的黑雾,巨鱼仰首,对著上方的神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吟,声浪如实质,震得苦海倒卷,波涛汹涌,仿佛在呼唤著什么。 俞珩心有所感,冥冥之中似有一股神秘力量牵引。 他不再犹豫,解开三菱柱玉佩的封印,將其中镇压的两滴妖帝之血投入神桥。 妖帝之血宛如两颗红玛瑙,晶莹剔透中,仿佛封印著一轮微缩的血日,赤霞喷薄,璀璨无比。 两滴妖帝之血触及神桥,顿时化作万千神曦炸开,横跨苦海的金色神桥剧烈震颤,发出嗡鸣。 “鏘——!” 一声清越无比的鹏鸣自桥心炸响,裂纹中迸射出亿万金芒! 一对遮天蔽日的金羽巨翅虚影缓缓舒展,每一根翎羽都闪烁著开天神剑般的锋芒,散发著毁天灭地的威压,巨翅每一次振翅,都掀起金色颶风,空间在颶风中寸寸崩裂。 下方大鯤,周身黑气愈发浓烈,疯狂翻涌,口中喷出的黑雾与金色颶风激烈碰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一时间,整个苦海风云变幻,金黑二气交织,仿佛要重演混沌。 大鯤周身黑气如墨,掀起的浊浪与金鹏振翅所生的煌煌金光轰然相撞,天地间金黑二气绞缠,好似太极双鱼在苦海翻涌。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疯狂拉锯,却始终无法真正交融。 俞珩眼中神光湛湛,运转玄功,一道道神秘符文自道宫飞出,融入金黑二气,试图牵引两股力量。 然而,每当鯤、鹏即將触及彼此时,一股无形的屏障便横亘其间,將二者生生隔开。 俞珩再运元始经,周身紫芒大盛,无数玄奥符文自他苦海升腾,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神秘大网,试图强行將金鹏与大鯤的力量捏合。 天地为之变色,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整片苦海都在剧烈震颤。 隨著他法诀施展到极致,金黑二气被强行拉近,在虚空中绞缠成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 然而,像是天道法则不允许,阴阳鱼轰然炸开,俞珩整个人如遭万钧重击,五臟六腑都裂开, “噗!” 一口紫血喷薄而出。 苦海之上,金黑二气缓缓分离,各自归於原位,大鯤沉入命泉深处,只留下一圈圈涟漪;金鹏虚影则化作点点金光,消散在虚空中。 『果然还是太早了吗?』俞珩心道。 鯤鹏相合、阴阳交感是符合大道的,只不过自己目前境界太低,难以实现。 擦乾嘴角的功夫,霸体自发盛放紫华,体內伤势完好如初。 “妖帝之血对修炼神形益处极大,若是妖帝之心还在就好了......”俞珩整理道袍自语。 他站在原地思索,此时的顏如玉应该在一个名为魏国的国度,之中有个叫玄元派小门派是妖族的落脚点。 …… 踏入雾都时,暮色正將坊市染成琥珀色。 俞珩穿过悬掛大灯的街巷,顺手拿起摊位上流转著幽光的石头,指尖不经意在其上划过一道黑白道纹,顿时激起一缕缕浅黄色光晕,俞珩道: “老板这枚乌燁石我要了。” “五十源。”老板道。 这时,忽闻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破陨铁也敢要三千斤源?当贫道是冤大头不成!”大嗓门震得屋檐下的灯笼都跟著晃悠。 俞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紫金冠的胖道人单手叉腰,举著一块青铜色金属挑三检四, “都上锈了!你仔细看看,边角都烂完了!一口价,三百斤源!” 他面前的摊主是个独眼老者,正黑著脸將金属一把夺过: “臭牛鼻子还想捡漏?这是老子从北原落星城守了大半年才收到的星辰残片!没钱就滚!” 胖道人换上笑脸: “嘿嘿,老哥是识货的,这样,五千斤源您看成不?” 独眼老者冷哼一声,“成交!” 段德將陨铁收起,乐呵呵哼著小曲,一转身,正撞见含笑而立的俞珩,顿时瞪大了眼睛: “师......师侄?” 俞珩周身气息收敛如深潭,含笑抚袖: “不想在此遇见道长,著实有缘。” 段德眯起眼睛,神识如蛛丝般扫过,却只探得俞珩停留在道宫三重天的修为,不由得暗自诧异。 “是师侄啊,怎么来雾都了?” 俞珩笑眯眯回答: “小道无门无派,到处云游。” “师侄瀟洒!” “道长可是要去魏国?”俞珩问道。 段德惊讶, “正要回魏国,师侄如何得知?” 俞珩不答, “小道也正准备去魏国,可愿稍晚辈一程?” “哦?”段德眼珠一转,试探道: “师侄去魏国可是为了寻什么人?” “许久未曾见过家姐,甚是想念,有心去看望一番。” 段德腹誹: 『无门无派何来家姐?』,面上却堆起笑: “甚好甚好,姐弟情深,贫道顺路捎带便是!” 两人各怀心思。 段德盘算著將这便宜师侄送给顏如玉,既能领赏又能藉机探探底细。 俞珩也不戳破,他独自找顏如玉太麻烦,不如跟著段德一步到位。 雾都城郊,段德盘坐在枯黄的蒿草丛中,肥硕的手掌沾满硃砂,清光晶莹,正歪歪扭扭地勾勒传送道纹。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口中念念有词: “这破阵非得用九道转折不可......” 俞珩看他刻画艰难,指尖凝出一缕紫芒,他手腕轻转,原本歪扭的线条自动延伸重组,几处关键节点的符文骤然亮起,阵眼处亮起点点星光。 段德瞪大眼睛,看著道纹表面流转的奇异光晕,凝聚了广大天势,隨时可以启动。 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师侄.......师侄你这道纹领悟还挺深的吶.......” 俞珩笑道: “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 段德摩挲著下巴,眼中闪过狐疑。 这看似简单的修改,实则將传送阵的稳定性提升数倍,更巧妙避开了三处易被察觉的道纹波动点,外表气息可以掩盖,內里道行可做不得假...... 他目光在俞珩周身游走: “师侄,你不是道宫吧?” 俞珩展袖一笑: “您觉得呢?” 段德他上下打量俞珩,不断摇头,嘖嘖称奇: “后生了不得,不可限量,不可限量啊……” “师侄准备好,咱们要启程了。”段德提醒。 俞珩点头。 地面上的道纹骤然亮起,如同活物般游动,彼此勾连,化作一副繁复的星图。 中心处中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虚空漩涡。 “嗡” 俞珩只觉得脚下一轻,四周的景象瞬间拉长,眼前的一切化作扭曲的墨痕,视野飞速倒退。 即使有道纹庇护,肌肤仍然能够感受到虚空乱流的撕扯。 突然,前方出现一道贯穿天地的银色光幕,如同撞破一层水银薄膜,身体剧震,再睁眼时已置身十万里之外。 双脚踏上实地,郊野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混杂著泥土与草木的气息,冲淡了脑海里残留的晕眩感。 段德指了指远方说道: “这里是魏国都城外。” 抬眼望去,地平线上巨长的轮廓巍然矗立。 段德嘿嘿一笑,搓著双手,舔了舔嘴唇, “魏都丹玉露酒清甜甘洌,何不共饮一杯?” 俞珩欣然点头, “善。” 两人並肩而行,不多时便来到城门下。 百丈高的城门洞开,人流如潮水般涌进涌出,商队的驼铃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打闹声交织成一片,空气中飘散著烤兽肉的焦香与灵草的芬芳。 段德径直走进街角最大的酒楼, “掌柜的!” 他肥硕的身躯往八仙桌旁一坐,扯著嗓子大喊,震得悬掛的铜铃叮噹作响, “丹玉露酒、雪莲火鸡、八宝牛、蝉眠鹿......都多多的来!记得上大海碗!” “好嘞!” 不多时,冒著白气的丹玉露酒摆满一桌。 段德抄起酒碗,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水顺著下巴往下淌,打湿了道袍,毫不顾及形象,他长嘆一口气: “啊~舒坦~” 他一抹嘴角,肥厚的手掌攥著酒罈,哗啦啦给俞珩满上一碗。 他举起碗口如盆的大海碗, “师侄,贫道敬你一杯!” 两人仰头喝尽。 两人连干三碗,酒气蒸腾间,段德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 “师侄你给我透个底儿,你跟那位妖族公主是什么关係?” 俞珩想了想,答道: “我们血脉相连。” 段德进一步问道: “真是姐弟?” 俞珩见他遮遮掩掩,乾脆抬手,五指间亮起紫光,微微一捏紧,虚空都被捏的吱吱作响,段德被嚇了一跳。 “他们不是正在寻找体质强横之人吗?道长可领我去,你自拿了报酬离去便是。” 段德蹭地跳起来,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俞珩手掌, “乖乖,师侄你这是要上天啊,这什么蛮力?你不会能一拳打死化龙境界修士吧?” 俞珩摇头道: “小道一般不跟得道高修產生衝突。” 段德重重坐下,他搓著双手嘿嘿笑道: “师侄不会要干什么大事儿吧?” 接著他很快摆摆手, “不过这关贫道什么事?我就是个领赏的过路人,出了事妖族也追究不到我头上,你说是不是,师侄?” 俞珩微笑点头: “然。” 酒过三巡,两名店小二肩扛木盘疾步而入,蒸腾的热气裹挟著浓郁肉香,瞬间瀰漫整个大堂。 最前端的木盘上,雪莲火鸡正滋滋冒油,雪白的鸡皮裹著浸透灵液的高山雪莲,琥珀色的油脂顺著瓣纹路缓缓滴落; 八宝牛被盛在古朴的青铜鼎中,牛骨间塞满灵芝、人参等八种珍贵灵药,鼎底还压著块持续发热的赤阳石; 蝉眠鹿则以整头姿態呈现,皮毛烤得金黄酥脆,肋下切口处露出裹著秘料的鹿肉,散发出令人垂涎的焦香。 “客官慢用——” 店小二扯著嗓子吆喝退走。 段德双眼放光,肥大的手掌直接撕下半只火鸡腿,油脂顺著指缝往下淌也浑然不顾,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讚嘆: “好肉!这火鸡是专门在灵泉里养著的!” 他另一只手抓起酒罈猛灌,酒水混著肉沫喷溅在道袍上,却丝毫不减大快朵颐的架势。 俞珩手持玉箸,夹起裹著八宝的牛肉,入口瞬间,药材的清苦与牛肉的醇厚在舌尖炸开,確实美味,眼见段德胖手捞起来就啃,他也扔下筷子,撕扯起鹿腿...... 两三个时辰后,一少一中两名道人出了酒楼,浓烈的酒气熏得街边小贩直皱眉头。 段德扯著嗓子高唱: “一杯浊酒问长生, 半世逍遥半世疯。 掘尽天下墓中宝, 笑看红尘几枯荣~” 跑调的道歌,引得俞珩频频回头盯著胖道人的脸。 两人模样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议论声此起彼伏。 “两个破戒道士!”卖胭脂的丰腴妇人攥著帕子掩住口鼻,目光扫过俞珩清秀的面容,不禁摇头嘆息, “那小郎君醉了可怎么办?一看就是被师门长辈带坏了。” “嘘——小声些!”身旁的货郎慌忙捂住她的嘴, “没瞧见两位道长醉而不乱,你小妇人別乱讲话!” 人群中突然传来孩童清脆的笑声: “爹爹快看!那个胖道长走路肚子一顛一顛的,像咱们家的老母猪!” 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鬨笑,段德却浑然不觉,反而衝著孩童挤眉弄眼,惹得孩子们笑得东倒西歪。 魏都城门的灯火在身后缩成几点寒星,山间夜风卷著露水冷意扑面而来,俞珩忽然驻足,开口道: “道长是有德行的高修。” 段德嘿嘿一笑: “贫道生平最爱挖人祖坟,这也算有德行?” 俞珩失笑: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道长境界,已非小道能揣测。” “嘿!”段德肥厚的手指得意地摩挲著紫金冠, “要是人人都能像师侄一样有一双慧眼就好了,旁人对贫道误解可谓极深吶。”他回忆道: “想当年在中州,贫道......” “走吧,”俞珩打断了他, “该去办正事了。” “咱边走边说......”段德感觉胸中不吐不快。 两人周身腾起璀璨光华,化作两道神虹刺破夜空,掠过连绵起伏的山脉,大地如墨色绸缎般飞速后退。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天际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山门前,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玄元”二字古朴苍劲。 “到地方了!师侄,准备好了吗?” 俞珩往脸上一抹,变作一名面带苦相的黄脸道人。 第33章 微妙的心思 晨雾在石阶上翻涌如浪,俞珩与段德刚踏过山门,青石板突然泛起白色纹路。 “何人敢闯玄元派山门!”一声娇喝撕裂空气,十几道倩影如流霞破雾而来,为首女子赤足踏在虚空,眉心有一颗红痣,眸光扫过俞珩时,忽然一亮。 段德挺著圆滚滚的肚皮迎上去,胖脸红光满面, “仙子们且看我这后辈,如何?” 十几名女子每人只著一条轻薄白纱蔽体,曼妙娇躯若隱若现。 她们围上来,躯体摆动间,藕臂如玉,蛮腰摇曳生姿,莲步轻移,玉腿交叉好似一条条白蛇交缠。 红唇润泽,笑容嫵媚,美不胜收,雨纷飞,香风密布,真好似一片旖旎大界镇压而下。 “呀!好澎湃的气血呀!”有女子指尖划过俞珩腕间,檀口微张露出贝齿,发出惊呼。 “猿臂蜂腰,雄健挺拔,当真是好体魄……”另一女子娇笑著捏他手臂,素手大胆顺著道袍缝隙探入。 更有女子吐气如兰,脸颊几乎贴上他耳畔: “道长年岁几何呀?”温软气息裹著脂粉香直往鼻端钻。 俞珩眼神古井无波,如入寂老僧,他默默运转如来秘法,观美人如观白骨,在他眼里,眼前的美人褪去华服皮囊,露出森然白骨。 摇曳的玉臂化作嶙峋骨爪,吐息的檀口裂成黑洞,让他想起荒古禁地中堆积如山的骷髏。 他索性闔目凝神,將神识沉入山门道纹。 段德突然以袖掩面,长嘆声惊飞树梢宿鸟: “唉~~~贫道与我这师侄相处日久,情同骨肉,若非实在窘迫,又听闻你家公主仁善宽厚......”他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 “否则我是万万不会把他送来的!”声音带著恰到好处的哽咽,不知情者瞧著,倒真像忍痛割爱的长辈。 为首的红痣女子朱唇轻启,银铃般的笑声惊散山间薄雾: “道长安心,贵师侄既入我门,当亲如一家。” 她丹蔻轻点,身后转出一名身披五色蝉翼纱的女子,玉臂轻抬间,托著的玉盘泛起朦朧光晕。 女子轻盈的接了过来,皓腕轻扬,锦帕如流云般掀开,天地骤然失色,拳头大的水晶悬浮盘上,宛如凝固的星河,中心处,一滴裹著血辉的圣血缓缓流转,每一次波动都激盪出磅礴生机。 “此乃妖帝圣血,道长为我族送来宝体,请务必收下。” 段德死死盯著水晶中流转的妖帝圣血,眼珠几乎要黏在玉盘上,他假意皱起眉头,脸上满是犹豫, “这......如何能行?” “请收下。”红痣女子托到他眼前。 段德一咬牙,艰难收下。 “师侄,”段德猛地转身,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俞珩肩头,他挤了挤眼睛,硬是憋出两滴水, “贫道去也!你在这好生修行......”话未说完,他已化作一道青光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云层深处。 方才贴著俞珩耳畔调笑的女子,此刻白纱半掩娇顏,只余见一双杏眼弯弯,她玉手轻扬,薄纱下若隱若现的腰肢款摆, “道长,请吧。” 俞珩頷首跟上。 引路女子赤足踩碎满地清霜,薄纱隨风翻涌间,將她玲瓏曲线勾勒得愈发动人。 女子放缓脚步,等他走上前,两人並肩行进,她侧首打量著身旁青年,杏眼流转著狡黠笑意,殷红唇瓣轻启, “道长怎么称呼?” “羲和。” “羲和道长,你与段道长同出一门,不知是何门何派?在哪一处地方?”女子指尖绕著一缕青丝,不经意间纱衣滑落,露出雪白圆润肩头。 俞珩隨口道: “南域往北七十万里有一处地方,名为夜国,夜国中央,沐贺山下有一处无量道观,小道幼时与师门长辈每日晨昏定省。” 他语气毫无波澜,说得详尽,仿佛真有那么座道观藏在深山。 “哦~~“”女子拖长尾音,玉足轻点, “听闻人族道观有人专司扫洒,有人接人待物,不知道长司何职?” 俞珩答道: “为人祈福,看手相,算卦。” 刚说完,女子已笑著將皓腕伸到他面前, “道长会看手相?”说著,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请道长帮我看看如何?” 俞珩抬眼,扫过她掌心纹理,答道: “仙子掌心桃纹绵长,交织如繁茂枝蔓,红鸞星动,命犯桃,却天生多情,易迷心智,若不持重自守,只会徒然伤心伤神。” 女子嬉笑,白纱滑落露出精致锁骨, “道长好会说,你想夸讚我貌美,受很多人喜欢对不对?” 俞珩遂闭口不言。 沿著蜿蜒山道前行,远处忽有瑰丽霞色浸染天际。 转过青石弯道,整片山谷骤然被粉雾笼罩,万千株桃树拔地而起,枝椏交错间缀满灼灼芳华,桃如胭脂凝成的云霞,层层叠叠,每片瓣都流转著露水般的光晕,馥郁香气直钻心脾。 步入其中,漫天桃化作流光,在虚空凝成巨大漩涡,粉红瓣裹挟著金色符文漫天飞舞,如银河倒悬。 远处山峦虚影与近处桃林重叠,道纹刻印,山川大地的伟力在此处凝聚,已经自成一方天地,截断了去路。 看得出,顏如玉对道纹的理解还挺深,俞珩凝视桃林深处盘绕的道纹,双瞳中黑白二气一闪,无声无息间,脚下依次绽开八卦,层层叠叠。 顏如玉精心布置的道纹在黑白二气的侵蚀下,变为另一个模样,被重新编织成新的纹路。 穿过桃林,眼前豁然开朗,玄元派后山宛如秘境,苍翠山峦泛著温润玉泽,每一株草木都流转著圣洁光晕,叶片边缘甚至凝结著细碎的灵光,在风中簌簌作响。 峡谷间蒸腾的雾气裹著奇异的清香,氤氳中隱约可见金色符文若隱若现。 行至山谷深处,一座流光溢彩的仙峰拔地而起。 峰顶云雾翻涌如浪,时而透出点点霞光,宛如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云雾散尽时,一座悬浮於半空的白玉亭台显现,亭中女子负手而立,身姿优雅若惊鸿照影。 她白衣胜雪,发间仅用一根青玉簪挽起,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仙韵流转,肌肤似羊脂美玉,眉眼间藏著万千风华,眸光流转间,让周围的云雾都染上了柔和的光彩。 跟隨的妖女们敛去媚態,纷纷盈盈下拜,纱衣垂落如绽放的曇。 为首红痣女子恭敬行礼, “殿下,这是段德道长送来的修士,果然如他所言那般,体质强横,是难得的圣器。” 云雾在白玉亭台间缓缓流淌,顏如玉素白的衣袖轻扬,发间青玉簪泛起柔和光晕,將她周身縈绕的仙气晕染得愈发朦朧。 三年过去,她越发仙气飘飘,眉眼间儘是晨雾般的清透,眼尾上挑的弧度恰似春水初生,藏著能融化冰雪的温柔。 含著三分晨雾,藏了七分春水,亭外桃纷飞,却不及她眉眼动人。 “嘮叨道长了。”她朱唇微启,声音如春日新燕呢喃,叫人疑心其中是否带著若有若无的关切。 “何为圣器?”俞珩佯装皱眉问道。 顏如玉轻声解释: “我族中长辈因特殊原因,心臟脱落,需要血气旺盛,生机强大的修士承载,使其保持活力。” 俞珩闻言色变。 她声音愈发轻柔: “道长不必紧张,我族长辈修为功参造化,你只是暂时作为承载之器,况且……”她补充道: “道长此时道宫三重天,若承载心臟,不久或可突破四极。” 俞珩面色稍稍缓解。 “道长不必担忧,实际上这是多少人求不来的机缘,我族前辈心臟保持活力的同时,会滋养你的肉身,对尚在道宫境界的道长而言是天大的造化。”一旁红痣女子眨眨眼,笑道: “若道长真的可温养这颗心臟,將来与我们殿下喜结连理也並非不可能哦。” 俞珩扫了一眼顏如玉,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问道: “何时移植心臟?” “咯咯咯——” 一眾妖女顿时笑作一团。 红痣女子捂著嘴笑道: “道长莫要心急,如此大事自然要慎重。我们殿下已派人去请族中长辈,待確认无误后,定会给道长一个周全的安排。。” 之后,先前询问俞珩姓名的女子款步上前,她眼含笑意, “道长请隨我来。” 行至后山转角处,她突然驻足,塞给他一截白纱,上面染著她遮面时嘴唇上的胭脂, “我名緋鸞,”她踮脚在俞珩耳边低语,吐息间带著若有若无的甜香, “道长有任何事,记得来寻我哦。”说罢,她转身翩然离去,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俞珩摇了摇头,手中白纱无风自燃,转身步入拐角处的茅草房。 三日后,顏如玉携著十几名银髮老嫗踏雾而来。 在茅草房反反覆覆检查俞珩的身体。 “完美圣器!”一名老嫗激动道。 “可以移植了么?”俞珩问道。 她们目光交匯,在確认顏如玉轻点螓首后,齐声道: “事不宜迟。” 顏如玉素手轻扬,不远处碧潭突然沸腾,九条浑身金鳞的鲤鱼破水而出。拖著一口长两米、宽一米的水晶棺缓缓升起,棺中那颗拳头大的心臟宛如活物般搏动,每一次震颤都掀起赤霞狂潮,鲜红欲滴,璀璨夺目,像是赤玉神髓,绚烂无比。 正是俞珩渴求的妖帝之心。 它此时被封印,赤霞繚绕,光雾氤氳,让人感觉阵阵心悸,將水晶棺映衬的一片鲜红,烁烁放光,极其炫目。 顏如玉手托玉棺,赤霞绽放,带著点点金光,將她浑身都笼罩,她容顏无暇,温声道: “请道长放开苦海,我需要將心臟沉入道长命泉。” 俞珩运转八卦逆宇辟世法,他的苦海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犹如一片死海。 顏如玉一送,妖帝之心沉入迷濛的命泉之中。 苦海闭合,没有任何异常,所有人鬆了口气。 一名银髮老嫗拄著青铜杖,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笑容: “或许我们该改口了。” “是极是极!”另一名老嫗拍手大笑, “这后生竟与圣心完美相融,我想不久的將来,我族必將再出一位搅动风云的大能!” 十几名老嫗同时抚掌,笑声惊起林间飞鸟,羽翼划过之处,飘落片片瓣。 俞珩盘坐原地,內敛如渊,被封印妖帝之心刚进入苦海,识海深处的紫珠立即闪烁紫色光点,將它定在命泉,陷入彻底的死寂。 妖帝之心关乎他神形修炼,这一次,他决不允许它飞走! 他思索,既然妖帝之心已然入手,那接下来就要儘快脱身,顏如玉手里有极道帝兵,很容易就能引起心臟暴动。 他打定主意,这次脱身之后,立即远遁万里,今后听到顏如玉的名字就避退三舍,绝不给妖帝之心一丝一毫的復甦机会。 “后生,好好修炼吧,老身盼望著你能与殿下双宿双飞的那一天。”一名老嫗笑眯眯勉励道。 俞珩睁眼,只见顏如玉面容复杂,怔怔看著过来。 她白衣胜雪,眸中流转星辉,却掩不住眼底的困惑与犹豫,她迟疑道: “你......跟我来吧。” 顏如玉引著他来到一处大寢宫,宫墙上到处是青莲纹,侧边掛著青白两色的衣裙。 最中央温泉蒸腾的雾气带著一股清香,氤氳中,她指尖抚过青白衣裙,素白的手指在一件绣著並蒂莲的纱衣上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將其取下。 “今后你住这里。”她指著偏殿的说道。 俞珩目光扫过那件轻薄透明、设计精巧的纱衣,默默点头。 顏如玉垂眸,让人看不见表情,她叠著衣物,发间青玉簪隨著动作轻晃,在阳光下投出慌乱的光斑。 俞珩踏入偏殿的瞬间,她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偷偷瞥向他的背影,暗自吐了口气。 刚要跨入主殿,她听见偏殿传来衣物挪动的窸窣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緋色从耳后轰然炸开,如同泼墨般染过雪白的耳垂,沿著纤长脖颈漫上脸颊。 她脚下盪起青波,急速冲向偏殿。 偏殿,俞珩將玉塌上面散乱的小衣拨到一边,盘坐在上面修炼。 “砰!” 顏如玉轰开殿门,目光急速扫过那堆杂乱的小衣,又看向俞珩,那双澄澈如秋水的眸子蒙上氤氳雾气,睫毛剧烈颤抖著垂落,连眼角都泛起醉人的嫣红。 俞珩皱眉问道: “仙子何事?” 她仓促后退半步,素来平静的声音裹著颤意: “无、无......事,这……这衣物,有些脏了……我拿去洗!” “咻!” 她又如一只兔子逃窜离开。 “哈!”俞珩一乐,剥去仙子外衣的顏如玉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俞珩沉下心,血色苦海深处,妖帝之心宛如一颗沉睡的赤玉,在命泉中缓缓沉浮,表面缠绕的赤霞隨著呼吸节奏明灭。 俞珩运起三稜柱玉佩,猛捣三下,整颗心臟爆发出万丈赤霞,澎湃的生机如潮水般席捲苦海,將周围的染成了瑰丽的赤色。 又捣了两下,妖帝之心轻颤,抖出一粒灿灿生辉的精血。 神桥之上金光大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金鹏虚影骤然显化。 它昂首发出一声清越唳叫,尖锐的啼鸣震得整个苦海嗡嗡作响,周身羽毛如金色利剑般竖起,化作一道流光俯衝而下,精准叼走那滴精血。 精血入体,金鹏的身躯愈发凝实,羽翼舒展间,將整个苦海都遮蔽在阴影之下,与此同时,一条浑身缠绕著浓鬱黑气的大鱼从苦海深处浮出,与金鹏遥相呼应,一黑一金两股力量在苦海之中交织缠绕。 第二日清晨,晨光透过雕窗欞洒入偏殿。 顏如玉身著一袭青纱长裙,发间只別著一支素雅的碧玉簪,推门而入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兰香,她的目光在俞珩身上稍作停留,隨即移开: “我们要离开了。” “为何?” 顏如玉道: “姬家新晋一位身负稀世神体的天骄,虽初踏修行路,却已锋芒毕露,族中长老为安排,欲將我们当作磨刀石。”她美目之中闪过一丝忧虑, “神体岀行必然眾多姬家高手护卫,这里是魏国,我族长辈距离尚远,鞭长莫及。” 俞珩点头,他知道,脱身离去的机会已至。 第34章 皆斩 一行人化作流光掠过长空,云层在脚下翻涌成浪。 当魏西荒岭的铁灰色山脉映入眼帘时,顏如玉骤然抬手,广袖间仙光乍现,整支队伍悬停在半空。 山风呼啸而过,捲起她鬢边青丝,却掩不住她眉间的凝重,数十座禿山之巔,点点寒芒刺破苍穹,姬家强者早已结成天罗地网。 断裂的巨山宛如被神剑劈开的巨兽遗骸,一名紫衣男子负手立於断崖边缘。 他周身縈绕著若有若无的星辉,紫色色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举手投足间威严尽显,星辰般的眸子扫过眾人,目光平和,气质超然。 “为何阻挡我等去路?”妖族一名中年美妇踏前一步,沉声问道。 紫衣男子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清朗如金石相击: “我神体初成,闻听妖帝后人在此,特来约战。” “我家殿下身体有恙,不便动手。美妇沉声道,悄然凝聚神力,准备隨时发动攻击。 “既如此,我也不强求。”紫衣男子语气依旧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霸道, “留下妖帝圣兵,离去吧。” “妖帝圣兵乃我族至宝,你姬家要强取豪夺吗?!”美妇怒喝,口吐霞光,一道银灿灿的柳叶向他斩去。 “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紫衣男子不慌不忙地抬手,虚空中顿时阴云密布。 夜幕如墨倾泻而下,星辰隱去,他身后的景象令人心悸,波涛汹涌的碧海在黑暗中翻涌,一轮皎洁明月缓缓升起,圣洁的银辉洒落,將整片战场染成霜白。 清辉洒落,柳叶神兵瞬间化为齏粉。 “海上升明月!” 美妇瞳孔骤缩,声音里充满恐惧, “这是...上古大能轮海异象,神体居然...修成了!” 她想要调动灵力反抗,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银辉下如同被定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明月缓缓转动,柔和的月光中暗藏杀机,美妇想要呼救,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便在银辉中化作血雾,消散於天地之间。 剩余的妖族眾人看著这一幕,不禁心生寒意,气氛陡然变得凝重。 姬家七公子姬皓月负手而立,周身星辉流转,轮海异象——“海上生明月”在身后徐徐展开。 翻涌的碧波托起银盘般的皓月,每道浪涛都裹挟著来自上古的威压,罡风所过之处,山石崩裂,虚空寸寸龟裂,这等异象甫一现世,妖族眾人如临大敌。 数位白髮老嫗下意识向顏如玉靠拢,准备不惜性命护送殿下突围。 “不必如此,”顏如玉轻声道: “族老们护持羲和道长便好。”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玉容上不见丝毫惧色。 俞珩暗中勾勒道纹,却发现此处怪异,有数种狂暴力量交织,难以刻下道纹,凝聚天势。 他皱眉思索, 『这里是一片古战场?姬家倒是会挑地方。那就等他们极道帝兵对轰时脱身......』 这个时候顏如玉居然还有心注意到俞珩面色不佳,专门柔声安抚道: “道长不必担忧,如玉必能带道长突围而去。” 姬皓月踏出一步,脚下的海浪波涛汹涌,潮起潮落,化作百丈高的水幕,朝著妖族眾人当头压下,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变形。 顏如玉身后,异象轰然绽放澄澈的蓝天如蓝宝石般晶莹,无垠碧海化作明镜,无数金莲自波涛中破土而出。 每片莲叶都凝著混沌气,莲瓣舒展间,混沌气息如雾靄瀰漫,竟有开天闢地般的威压席捲天地。 “苦海种金莲!”姬家眾人惊呼出声。 顏如玉指尖轻点,金莲骤然迸发璀璨金霞,如利剑般穿透虚空,姬皓月身后三名护道长老甚至来不及祭出法器,便在金霞中寸寸崩解,化作点点灵气消散於天地间。 姬皓月神色骤冷,抬手召来汹涌大潮,浪化作无数冰刃,瞬间將数位妖族老嫗捲入其中,悽厉的惨叫被浪涛声吞没。 与此同时,顏如玉身后的金莲疯狂生长,莲瓣迸发出的金霞与姬皓月的月华激烈碰撞,虚空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 姬皓月踏著浪尖疾冲而来,身后皓月如山岳般坠落,散发的银辉將天地染成霜白。 顏如玉周身被朦朧金光笼罩,金莲在她身后层层绽放,莲香与金霞交织成屏障。 明月与金莲轰然相撞的剎那,金霞如潮水倒卷,银辉寸寸崩裂,飞溅的月华与金霞如风暴般肆虐,惨叫声此起彼伏,所到之处,无论是修士还是山石,皆在瞬间化为齏粉,只余漫天光华在荒岭上空激烈交锋。 天地在轰鸣声中扭曲变形,姬皓月身后的汪洋掀起千丈浪涛,裹挟著星辉直扑苍穹。 那轮坠落的明月散发著冰冷的银辉,与顏如玉身后绽放的金莲轰然相撞。 璀璨的金霞与清冷的月华交织成光的风暴,方圆百里的虚空如同破碎的镜面,发出令人牙酸的龟裂声。 “快退!” 双方眾人发出惊恐的嘶吼,修为较弱者直接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碎,化作血雾消散在天地间。 战场中央,明月寸寸崩解,散作漫天星屑;金莲的瓣片片凋零,每一片坠落都引发剧烈的嗡鸣。 俞珩身边的四名老嫗脸色惨白如纸,她们强撑著祭出各自的本命法宝,青铜古灯、玉骨扇、赤铜铃、黑鳞盾,法宝表面的纹路在潮汐衝击下不断崩裂。 老嫗们咬牙结印,將俞珩护在中央,周身燃起妖火,在惊涛骇浪中艰难前行。 天地间的廝杀余波尚未平息,一道银铃般的娇笑突然传来,十七八岁的紫衣少女带著七位白髮老者拦路。 俞珩目光一凝,七个四极境界老人,还有……姬紫月? “我真的很奇怪,”姬紫月歪著头打量著俞珩,星眸中闪烁著好奇的光芒, “你们为何拼死守护一个人族青年?”她一指俞珩,嬉笑命令道: “將这个青年道士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特別之处。” 七名老者面无表情,在虚空中迈步向前。 妖族四位老嫗刚从与姬家眾人的激战中脱身,此刻浑身浴血,残破的衣袍下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们相互搀扶著,面对七位强敌,眼中泛起狠色,准备临死前咬下一口肉。 俞珩的指尖已悄然划过虚空,一抹漆黑如墨的气息涌出。 剎那间,虚空翻涌,一条巨大的黑色玄蛇虚影骤然显现,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的浊气如潮水般漫过眾人。 待雾气散去,姬紫月一行人目光呆滯,脸上的嬉笑凝固成木然的表情。 俞珩心中满意,此行倒也圆满,没冒什么风险,不管这群人,准备悄然离去,却猛然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虚空。 上空姬皓月对自家妹妹格外留意,他余光瞥见一个其貌不扬的黄脸道人只是手一扬,自家族老和妹妹就像失了魂似的,呆立在原地不动。 “鏗鏘!” 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天际,姬皓月头顶,一面古朴的镜子缓缓升起,流转的混沌光芒將整片天空染成墨色,一缕漆黑如墨的气息自镜中垂落,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连远处的山脉都开始扭曲变形。 姬皓月周身月辉暴涨,化作一道流光杀向俞珩。 他抬手间,整片空间仿佛被无形大手握住,俞珩只觉浑身如坠泥潭,运转神力变得无比艰难。 顏如玉见状,掌心绽放出万丈神霞,一道虹芒直衝云霄,在俞珩头顶凝成一道璀璨的光膜。 两股恐怖的力量相撞,姬皓月身后五名族老瞬间爆成血雾,顏如玉身边的三名老嫗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被湮灭在这股威压之中。 整个天地剧烈震颤,山脉如木架崩塌,空间被撕扯出巨大的黑洞。 俞珩被这股力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心中忍不住怒骂: “直娘贼!怎地这样都能注意到贫道?!” 俞珩浑身骤然绷紧,体內妖帝之心又有了蠢蠢欲动的跡象,他惊怒交加,若是再让它飞走,今后恐怕再无机会入手! 苦海上方的三稜柱玉佩轰然作响,化作一道清光悬浮头顶,三个方位,老中青三名道人法相栩栩如生,诵经声大作。 青袍道人持剑画符,金芒勾勒层层叠叠道纹;中年道人敲响铜钟,声波震得虚空炸开;白髮老者拂尘扫过虚空,激起阵阵涟漪,清光交织,两道帝兵交锋的威压竟被生生隔绝在外! “哼!” 姬皓月一声冷哼,古镜再震,缕漆黑如墨的气息垂落,所过之处,空间如破碎的琉璃片片崩解,黑气裹挟毁灭之力,將远处的山峰瞬间碾成齏粉。 顏如玉素手轻扬,眉心绽放青莲纹路,手中青莲转动,莲瓣间流淌著混沌气息。 青光与黑气轰然相撞,爆发出的能量如海啸席捲天地,天空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漆黑的深渊,一半是璀璨的青芒,中间形成一道不断扩大的漩涡。 三稜柱玉佩在这股恐怖力量的衝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表面泛起细密的裂纹,三位道人的法相变得透明,诵经声也开始断断续续。 俞珩面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 两人手持极道帝兵,如幼童持械相斗,儘管境界低下,儘管未曾復甦,可依旧不是手里撑死圣器级別的玉佩能抗衡的,若是能有相同级別的东西稍作抵抗就好了..... 更让他色变的是,妖帝之心如挣脱牢笼的太古凶兽,衝出命泉,赤霞大作,如同一轮燃烧的血日,金色道纹在表面疯狂游走,每一次跳动都震得他五臟六腑移位。 “这是......”顏如玉美目圆睁,只见俞珩黄脸一阵变换,最终定格成一名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模样,她心里只觉得又惊又怒又羞,一向顾及仪態的她忍不住失態发出尖锐大叫: “吴——!苦——?!”优雅的玉容涨得通红,指尖微微发颤,恨不得当场撕了俞珩。 姬皓月面色冷漠,再度出手,古镜蔓延一道漆黑裂痕斩向俞珩。 顏如玉死死咬住下唇,贝齿几乎要將唇瓣咬出血来,手中妖帝圣兵亮起又暗淡。 三稜柱玉佩上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三位道人的法相变得透明虚幻,诵经声也越来越微弱,眼看三稜柱玉佩支撑不住,关键时刻,俞珩寄予厚望的紫珠没有任何动静。 他从未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身上轰然炸开万千道霞光,地球捡的那颗五彩石头亮起五色霞光,赤芒如熔岩奔涌,橙光似朝霞翻卷,金芒若烈日坠地,靛蓝如沧海倒悬,素白如银河倾泻。 五色光芒交织缠绕,在空中凝结成旋转的光轮,光芒所过之处,斩来的漆黑裂痕开始缓缓癒合,虚空如同被无形针线缝补的绸缎。 战场瞬间凝固,五色霞光中,眾人的表情在震惊与骇然中扭曲。 顏如玉指尖的青光凝滯,瞳孔剧烈收缩,满是不可思议。 姬皓月瞳孔几乎缩成针尖,冷漠面容动容不已。 妖族老嫗们佝僂的身躯剧烈颤抖,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姬家族老们下意识后退半步,互相交换的眼神中写满震撼。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那团绚烂光芒上,喉间发出晦涩的、不成句的惊呼: “能与极道之兵抗衡的……只有同样级別的......至宝!” 『媧皇道石!』俞珩几乎瞬间猜测出五彩石头的来歷,他头顶绚烂光轮,冷漠的目光找上姬皓月。 天地间骤然响起呜咽般的风声,似万鬼號哭,又似神灵悲泣。 “这是什么声音?!”一名姬家族老捂住双耳,鲜血顺著指缝汩汩流出,魂魄在悽厉声响中几欲离体。 淅淅沥沥的血雨突然从天而降,宛如苍天垂泪,一滴血珠落在一个姬家人肩头,那人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龟裂,修为如退潮般消散,最后化作一具枯骨轰然倒地。 “不对!这是异象!是那个少年道人的异象!”姬家族老的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颤慄。 异象,非万中无一的天之骄子不可修出,眼前这个持不明帝兵的少年道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道猩红血辉衝破云霄,如倒卷的天河將苍穹染成炼狱之色! 血色苦海自俞珩脚下翻涌而起,接天连地,浪涛如千军万马奔腾,震得虚空隆隆作响,阴风怒嚎,捲起的血雨蕴含著诡异的化道之力。 云层中,赤红闪电如龙蛇狂舞,与天降血雨交融,整片天地仿佛化作一座无边血狱。 “血色苦海!我知道了!”妖族一名白髮老嫗突然尖声大叫: “苍天泣血!这是荒古时期的至凶异象!传说中唯有天纵之才在突破生死玄关时,才会引得天地同悲!能將修为生生化去!”她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惊骇: “歷史上只出现过三次,每次都伴隨著大能陨落!” 苍天泣血,从未听说过的异象,能化人修为,实在诡异!所有人目光注视朦朧血雨中,早已看不清面容的俞珩。 顏如玉眼中异彩涟涟,捏紧手掌,胸口起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姬皓月与俞珩隔著猩红雨幕对视,眼底跳动著炽热战意。 俞珩元始经运转,周身散发一种高妙的道韵,五指依次亮起五枚古字。 五枚古字散发著超脱尘世的道韵,每一笔都似蕴含著开天闢地的伟力,虚空中勾勒出一座悬浮的微型世界,威压如泰山压顶倾泻而下。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有族老看著俞珩手心古字,猛然变色,惊恐对姬皓月大喊: “少主!不可硬接!不可硬接!那是只有对道的理解极深才能显化而出的道字!有神鬼莫测伟力!你境界太低,万万不可硬碰!” 他话音未落,俞珩掌心的世界已轰然落下,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连空气都被压成逸散的光流。 姬皓月怒吼一声,身后异象瞬间暴涨。 无垠海面托起一轮百丈明月,月光化作万千银刃撕裂血雨,却在触及血色浪潮的剎那发出刺耳的錚鸣。 那轮皎洁明月被血雨腐蚀,月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赤痕,如同被刺瞎的独眼渗出脓血。 “什么?!”姬皓月变色,他不相信自己面对这名少年竟眨眼落入下风。 明月骤然收缩成银色光梭,裹挟著毁天灭地的气势冲向俞珩。 然而天穹突然裂开九道猩红缝隙,九道水桶粗的血雷轰然劈落,將整片天空映成修罗地狱。 天穹九道血雷劈下, “咔嚓——“ 月面彻底碎裂,残片如凋零的梨飘散。 “噗!”姬皓月狂吐鲜血,面容一片雪白,气息节节跌落,他难以置信地望著消散的异象,隱隱有信念崩塌之感。 俞珩掌心的微型世界轰然压下,十数位姬家族老同时暴喝,悍不畏死地扑过来,分別祭出自己的道器,散发厚重气息的青铜盾牌、流转星辰光辉的玉尺、缠绕阴寒之气的小鼓...... 然而,在俞珩掌心的微型世界威压之下,各法宝迅速黯淡,扭曲崩解。 他们的身体如同纸糊一般,骨骼发出碎裂声,血肉被压成肉泥,连魂魄都被道韵衝击得灰飞烟灭,悽厉的惨叫声中,血雾瀰漫,十数位族老就这样在俞珩的镇压下,化为了虚无。 甚至有两名化龙境强者脊柱如龙,四肢撑天,浑身鳞片乍现,试图抗衡毁天灭地的威压。 然而道字显化的力量远超想像,微型世界边缘流转的混沌之气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吞噬了他们,没翻出什么水,如寻常族老一般被镇死。 苍天泣血异象笼罩姬皓月,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多年的修为正顺著漫天血雨急速流逝,浩瀚如汪洋的神力一点点乾涸,短短几个呼吸间,他便从四极境跌回了苦海境界。 姬皓月万念俱灰,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如今却沦为修为尽失的废人,这种落差让他几乎崩溃。 俞珩周身血雾翻涌,细微的黑色漩涡自掌心裂开。 这时,那面古镜垂落一缕黑气,卷著姬皓月,打穿虚空遁走。 俞珩目光幽深,转身看向妖族眾人,顏如玉与之对视,望著少年道人被血色笼罩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先离开这吧。”俞珩声音低沉。 “嗯。”顏如玉垂眸。 血色洪流裹挟著眾人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茫茫天际。 第35章 妖族殿下 当血色云靄裹挟著眾人降落在乾国边境时,俞珩首先嗅到的是潮湿泥土中混杂著的奇异芬芳。 入目之处,连绵百里的青丘山脉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山顶黑玉砌成的城墙环绕,墙体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上古异兽浮雕,这里是另一处妖族据点。 脚踏在乾国黑玉地面上,妖族老嫗们眼珠里映著俞珩挺拔身姿,面面相覷,有人隱含激动,有人面带敬畏,却无人敢率先打破这有些诡异的寂静。 顏如玉把眉毛一竖,素手如闪电般探出,指尖几乎要戳到俞珩鼻尖: “吴苦!你、你……把妖帝圣心还我!” 俞珩负手而立,衣袂上还沾著未乾的血渍,笑得从容: “小道知殿下现下心绪凌乱,听闻乾国灵泉浴有神效,既能涤盪血气,又可安定神魂,何不先沐浴更衣,整理思绪,我们之后详谈?” 顏如玉咬牙切齿: “你这个奸诈之徒!把妖帝圣心还我!” 俞珩唇角微扬: “姬家之事尚未了,我们还处於险境,殿下且去。” 顏如玉无奈却心中一凛,她知道俞珩不是危言耸听,强自压住心底复杂情绪,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绣著金莲纹样的裙摆狠狠扫过俞珩面庞,吹得他髮丝纷乱。 “緋鸞,”俞珩忽然唤道, “劳烦领小道去歇脚之所。” 红裙女子如惊鸿转身,緋鸞眉眼瞬间亮起,惊喜莫名,转头望向顏如玉,见自家殿下只是甩袖离去,她立即踏著细碎的步子奔来,娇声道: “道长跟我来~~” 几位老嫗佝僂著身躯聚在黑玉廊柱下,议论纷纷。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为首的白髮老嫗颤巍巍抚过布满沟壑的脸庞,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谁能想到,我族竟出了这等惊世人物!恍惚间,老身竟从他身上瞥见了一丝当年荒古时期,妖族鼎盛时的气象!” 旁边拄著青铜拐杖的老嫗已激动得咳嗽起来,浑浊的笑声混著喘息: “若能得此子相助,復兴我族荣光,重现万妖朝宗的盛景,指日可待!” “只是......”另一位面容沧桑的老嫗突然压低声音,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 “殿下性子太过高洁,平日里只醉心修炼,对男女之事懵懂得很,方才看她那般恼怒,怕是有些不情愿......会不会是我们一群老傢伙一厢情愿?”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阵沉默。 这时,一位盘著髮髻的老嫗轻笑出声,温和的眼神里藏著岁月沉淀的睿智: “小女儿的心思,就像山间晨雾,看著捉摸不透,实则只需一缕阳光就能拨开,诸位静观其变吧。” 緋鸞將俞珩送进一座宫殿,在门外听得里面灵泉叮咚作响,赶紧踏著轻快的碎步返回房间。 铜镜前,她玉手轻挥,红裙如流霞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薄如蝉翼的红纱。 朦朧的纱衣下,若隱若现的雪肤泛著羊脂玉般的光泽,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更衬得曲线婀娜。 她对著铜镜精心整理髮间赤羽,娇艷的唇畔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眼中闪烁志在必得的光芒。 当她提著裙摆,兴冲冲地赶到俞珩沐浴的宫殿门前时,在推门的时候很错愕,因为她发现推不进去,在门口气的直跺脚。 緋鸞又惊又恼,跺著脚在原地打转,特意掛在胸前的红铃隨著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就在她涨红著脸准备再次尝试时,门突然缓缓打开,俞珩负手而立,神色淡然地迈步而出。 “仙子也准备沐浴吗?”他挑眉轻笑,目光扫过緋鸞几乎半透明的纱衣,却未作停留。 緋鸞暗恼,妙目流转,隨即凑近,张口出虎狼之词: “听闻出家人讲究持戒自守,不知如今道长元阳可还在否?” “……” 俞珩沉默片刻,隨即摇头轻笑,后退半步,转身便要离开。 恰在此时,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嫗匆匆赶来,看到緋鸞暴露的衣著,顿时眉头紧皱,狠狠瞪了她一眼。 “吴道长,”老嫗转向俞珩,语气恭敬, “殿下请您即刻前往正殿,商议要事。” 说罢,又瞥了眼緋鸞,冷哼一声,带著俞珩大步离去。 緋鸞不以为意,望著俞珩背影,抽动琼鼻,嗅著他刚沐浴完空气中残留的松香气息,眼神迷离,轻哼一声,转身进了宫殿。 正殿穹顶垂落的鮫綃纱帐,顏如玉赤足盘坐在金丝蒲团上,发间仅以一支羊脂玉簪松松挽起,几缕湿润的青丝垂落颈侧,在莹白的肌肤上晕开深色水痕。 沐浴后的湿气从她如雪的后颈蒸腾而起,浸透的青白长纱紧贴脊背,將优美的蝴蝶骨与纤细的腰肢勾勒得淋漓尽致,恰似一幅水墨丹青里未乾的笔触。 青莲香气混著蒸腾的水雾瀰漫开来,在她周身縈绕出朦朧的光晕,让两旁垂首而立的侍女都不自觉放轻呼吸。 俞珩缓步踏入殿內,目光扫过殿中清雅的身影,他在顏如玉对面落座。 繚绕的香雾与湿气几乎触手可及,俞珩讚嘆道: “仙子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光彩照人,令人难忘。”他望著顏如玉被水汽浸润得愈发莹润的眼尾,唇角勾起浅笑, “犹记得当初殿下自言空头殿下,今日再看,已然令行禁止,威仪加身。” 顏如玉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印象里那个黄脸道人的偽装与此刻清俊的眉眼不断交错,她轻嘆一声: “吴道长也如当初一般,丰神俊秀,容顏未改……” “吴苦是小道化名,小道本名俞珩。”俞珩轻声提醒道。 顏如玉一哽,猛地攥紧袖中鮫綃,后颈的水珠顺著脊樑滑落,在纱衣下蜿蜒出一道若隱若现的痕跡,心中升起的几分唏嘘之意一下无影无踪。 她表情变为冷漠,清莲香气里泛起冷冽的霜意: “俞珩,你几次三番行骗,诈走我族妖帝圣心,我现在要你还我。” “贵族圣心需要保持活性,离了小道,短时间內,如何能找到承载之器?” “与你无关。”顏如玉別过脸去,硬邦邦回应。 俞珩摇头道: “圣心於小道修行有大用,恐怕不能如殿下所愿。” 这句话点燃了顏如玉的怒火,她猛地抬眼,眼中波光流转冷若冰霜: “那你何必废话?你身怀极道帝兵,我又奈何不了你,在击杀姬家人后直接离去便好了!” 俞珩垂眸敛去锋芒,眸光轻柔: “殿下当日初见,便倾其所有的豪气实在令小道心折,彼时七千源於小道而言,是荒年之谷,旱地甘泉,延道之恩如巍峨山岳,岂有不报之理?此身愿为殿下聊尽绵薄。” 顏如玉见他实在诚恳,也不好再端著冷脸,缓和道: “俞道长不必如此,我族之事,我自会料理……” “殿下可是担忧小道拿著圣心,一声招呼不打从此鸿飞冥冥?”俞珩抬眼,目光通透澄澈,直言不违。 “倒也......”顏如玉凝眸低垂。 不待她说完,俞珩接著道: “小道幼时晨课时常诵『一饭之恩,酬以鼎食;滴水之惠,还以江海。』,妖帝圣心在我心,你我血脉相连,早已同枝连理。” 俞珩欺身向前,目光灼灼, “小道此生,若得明月半缕光,当为卿斫作霓裳。” 这番话惊得殿內妖女们纷纷捂住红唇,她们瞪大了眼睛,相互之间疯狂传音: “这是诉情衷吧?” “这分明是要私定终身!” “天哪!他竟说要为殿下裁月作裳!” 顏如玉只觉耳畔轰鸣,连呼吸都变得滚烫,她慌乱抬头时,正撞见俞珩眼中盛著春潭映月,清辉荡漾间泛起细碎的幽芒,將她整个人都裹进繾綣的暖意里。 脑子里像塞了团温热的,她懵懵懂懂,迷迷糊糊,手指无意识绞著裙摆,轻声应了句: “嗯......” 『好!好!好!』角落里白髮老嫗们激动得浑身颤抖,內心连声道好,恨不得泪洒当场。 俞珩坐下倚著青玉案几,略感放鬆,妖帝之心从此算是稳下来了,今后再无后顾之忧。 白髮盘起的老嫗拄著拐杖缓步上前,沟壑纵横的脸上笑意盈盈: “从今日起,这称呼可得改改了。” 她浑浊的眼珠在俞珩与顏如玉之间来回打转, “俞道长往后便是殿下,如玉改称公主......” 顏如玉下意识望向俞珩。 俞珩含笑点头: “可。” 有老嫗拿著茶壶为俞珩倒了一杯水,口中恭维道: “殿下天姿绝世,神体名传东荒,几千年的盛名,不想轻易被殿下废掉了。” 俞珩端起案上的灵茶轻抿一口,神色平静如渊: “姬皓月过分仰仗异象之力,本身体质开发不足,连家族古经都未能参透精髓。”他放下茶盏, “这样的根基,十个神体也免不了被废的命运。” 听俞珩声音平淡,完成的却是他人难以想像的事情,顏如玉看著俞珩,美目波光瀲灩,含春漾波,流转生霞。 殿內妖女们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围拢过来: “殿下好厉害!” “殿下好雄壮!” “殿下这等手段简直天下无敌!!” …… 过滤了此起彼伏的讚嘆,他目光越过眾人,与顏如玉对视: “此次姬皓月修为尽废,姬家必定大动干戈,乾国虽隱秘,却非久留之地,接下来殿下有何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呢……”顏如玉盯著俞珩的脸心不在焉,直到老嫗带著笑意的轻唤“公主”如同一缕清风,终於吹散了她眼底的怔忪。 “打算!接下来要往西!”她猛然回神,白玉般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 “往西三十万里便可寻到我妖族大能——孔雀王。 他是八百年前纵横东荒南域的盖代高手,与我族有旧,若听闻我等遭遇,必不会与姬家善罢甘休。” 俞珩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忽然轻笑出声: “如此,公主便快些出发吧。” “嗯?”顏如玉抬头,眼底的疑惑化作涟漪散开, “夫君不与我一起?” 俞珩微微一顿,“……称我羲和或者俞珩便好。” “羲和不喜?” “来日方长。” “……” 顏如玉抿了抿嘴唇, “俞道长为何不与我同行?” “小道尚有未竟之事。”他目光望向殿外。 “何事?” “……有一秘法传承待小道去取。” 顏如玉沉吟一会, “取完即可来寻我?” “……可。”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去,临走时,顏如玉捏著俞珩袍角,仰头望著他,反覆嘱咐道: “记得来寻我,听见孔雀王的消息,一定要来寻我!” 俞珩眸中含笑: “若听闻公主消息,小道旬日便至。” 有老嫗下来低声道: “公主,走吧。” 顏如玉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衣袂翻飞,清莲香气扑面。 俞珩对她微笑点头,她这才腾起青光离去。 直至所有人消失在天际,俞珩足尖轻点,玄奥步法在虚空踏出流转的道纹,他如同一缕轻烟朝东方掠去。 一路打听,半日后,来到太玄门所在的山脉。 这里群山巍峨,一百零八座主峰最是显眼。 恰逢太玄门招新,俞珩眼中八卦逆轮转,变作一名薄唇吊梢眼的妖冶少年。 八卦逆宇辟世法运转圆融如意,与周围熙熙攘攘的求道者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踏入山门,开阔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数万人聚集於此,或紧张搓手,或昂首眺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如浪潮般涌来。 据说,此次选拔將会持续七日。 俞珩眼神微动,在人群中捕捉到一名满脸乌黑的紫衣少女,旁边清秀的少年正和她嬉笑著说些什么,逗得她眉眼弯弯。 是叶凡和姬紫月。 俞珩眉峰微蹙,他记得姬紫月中了自己四圣心源,她是怎么挣脱的? “安静!”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白髮披肩的老人脚踏祥云而来,周身威压让喧闹的人群瞬间噤声。 “各位需穿越过前方的一座仙门,这是最基础的考验。 过了此门后,可以前往一百零八座主峰进行测试,若適合某一座山峰的传承,便可留下来,成为太玄门的弟子。” 俞珩隨著人群蜂拥而上,见到了头顶一座千米高的神秘门户,雾气迷濛,叫人看不清里面。 进去的人很多,但九成的人都被传送回来,俞珩不禁想到当初在古心镇的学生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相较之下,那些孩子修仙的资质倒称得上得天独厚。 俞珩缓步进入,来到太玄深处,一百零八座主峰蔚为壮观,有的金光璀璨,似藏有无上法典;有的灵气氤氳,宛如仙境。 他径直往其中最荒凉的一座山峰走去。 第36章 惊喜是 山风吹过岩壁,发出沙沙的呜咽声。 俞珩立於主峰之下,仰头望去,四周杂草疯长至腰间,几株歪斜的古树在风中摇晃,树冠上棲息的乌鸦被惊起,扑棱著翅膀发出刺耳的鸣叫,漆黑的羽毛纷纷扬扬飘落,给这片荒芜之地更添几分萧索。 一条通往山顶的小径完全被荆棘覆盖,尖锐的刺藤交错缠绕,將道路封得严严实实。 枯黄的野草在风中起伏,远处破败的殿宇墙壁布满裂痕,飞檐上的瓦片残缺不全,偶尔有碎石坠落,惊起一片尘土。 在这片死寂之中,一道佝僂的身影缓缓从殿宇中走出,老人颤颤巍巍,褶皱的灰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小友是来测试的吗?”老人浑浊的眼珠转动,声音沙哑,劝解道: “拙峰传承五百年未曾现世,近乎断绝,小友正值青春年少,还是不要枉自蹉跎岁月的好。” 他说话时,山风捲起地上的枯叶,在两人之间打著旋儿。 “多谢长者提醒。”俞珩微微躬身,稍微后退半步。 老人李若愚一顿,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似是要看穿什么,空气中瀰漫著微妙的沉默。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拨开荆棘闯了进来。 姬紫月的紫衣沾满草屑,却依旧难掩眼中的雀跃;叶凡拍打著身上的尘土,目光在俞珩和李若愚身上打转。 “前辈!我们要拜入拙峰!“姬紫月仰起头大声道。 “拙锋传承久不现世,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就算传承断绝,我们也能重新开创!”姬紫月自信满满。 “......”李若愚只能沉默点头。 这时,不速之客来临了。 空中十几道神虹飞过,向著前方另一座星辉斑斕的主峰飞去,其中的李小曼往下隨意一瞥,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展顏笑道: “诸位师兄师姐,听闻拙峰没落已久,不想今日居然有新人登门,甚是有趣,可愿隨师妹下去看看?” 李小曼立於云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声音婉转悦耳,笑的极美,她气质仪容出眾,天资很高,一入太玄便眾星捧月,当下自然没人会扫兴。 周围的师兄师姐们纷纷点头,七八道身影如流星坠落,降落下拙峰。 为首的男弟子身著月白色星纹长袍,他上前半步,拱手行礼, “见过李师伯。” 李若愚点头。 身后七人亦步亦趋,目光扫过叶凡与姬紫月沾满草屑的衣衫。 一名女子眼尾扫过两人狼狈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问道: “两位可是已通过了拙峰测试?” 姬紫月眨了眨眼睛,疑惑问道: “什么测试?” 此言一出,七八名年轻的太玄弟子全都笑了起来,他们明白为什么这两人会来拙峰了,敢情是资质糟糕透顶,其他主峰的测试通不过! 为首师兄笑道: “你二人倒是有些小聪明,钻了空子加入拙峰,不过能留在太玄,也算是机缘,今后若是旁人问起,只说是太玄弟子,也好听些,对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弟子闻言全都笑起来。 笑罢,一名弟子摇头嗤之以鼻, “鼠目寸光之辈,以此手段留下来,孰不知前程已断,一旦选择此峰,终生不可再加入其他主峰,到头来悔之晚矣,还不是灰溜溜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几名弟子的態度戏謔,言语中含沙射影,非常的不客气。 若其他主峰后辈弟子敢在一峰之主面前大放厥词,绝对免不了一顿重罚,可李若愚却不喜不悲,好似拙峰与他无关。 俞珩在不远处看得明白,在李若愚的眼中,这群弟子、叶凡、姬紫月,包括自己,与拙峰上乾枯死掉的枝椏没有任何区別,激不起他心中任何涟漪。 『自然大道……』俞珩思忖,自己红尘炼心,融入其中又超然於上,与其无为截然相反,或许可以藉此道熔炼己身…… 眾弟子的嘲笑让姬紫月很不爽,她杏眼圆睁,气鼓鼓看向李若愚: “前辈,请让我们进行应有的测试吧!” 李若愚摇头, “何必在意他人看法?既入拙峰安心修行便是。” 叶凡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最后停留在李小曼身上,他上前半步,身姿挺拔如青松: “前辈,按规矩来吧,请给我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好吧。”李若愚沉默良久,终於缓缓点头。 登上山顶,曾经辉煌的建筑群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破碎的琉璃瓦与锈蚀的铜砖散落一地,唯有中央一片开阔地,九阶玉石台阶泛著温润的光泽。 每一级台阶都雕刻著古朴的纹路,虽歷经五百年风雨侵蚀,依然晶莹剔透。 “原来是九阶天梯考验!”一名女弟子惊呼出声。 为首师兄望著天梯, “九层天梯,以前只是听闻,没想到真的在拙峰上。”他感慨道: “五百年前,凡太玄门弟子,皆以登上九阶天梯为荣,爭先加入拙峰,如今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当真岁月芿苒,时过境迁。” “去吧。”李若愚对叶凡、姬紫月示意。 姬紫月步履轻盈,踏碎满地枯叶,朝著九阶天梯款款而去。 九种古玉垒成的阶梯在暮色中流转著神秘光泽,青碧如春水,絳红似赤霞,靛蓝若幽海...... 她足尖点上第一阶碧玉,温润的光泽如涟漪般扩散,將她的裙裾染成翡翠色。 当踏上第二阶红玉时,赤色光晕骤然暴涨,威压如浪潮般席捲而来,姬紫月黛眉微蹙,却仍稳步向前。 第三阶蓝玉泛起清冷的光辉,沉重的压力让她的步伐明显滯缓,髮丝间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李若愚浑浊的老眼泛起精光,寻常弟子能踏上第三阶已属难得,这女娃竟如履平地? 隨著姬紫月继续攀登,每一步都掀起更惊人的异象: 第四阶白玉迸射月华,第五阶黄玉流淌金芒,第六阶墨玉吞吐黑雾,第七阶赤玉燃起熊熊心火。 当她的落在第七阶时,整座拙峰都为之震颤,姬紫月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却依然咬著下唇倔强前行。 “轰!”第八阶紫玉发出轰鸣,姬紫月仿佛背负著整片苍穹,膝盖重重弯曲,却在眾人的惊呼声中强行撑起,一步踏出! 最后一阶翠玉在她脚下绽放出万千道七彩霞光,剎那间仙乐裊裊,五色祥云自天际翻涌而来,將她笼罩在璀璨的光华之中。 “这……”李若愚满脸震惊的神色,白髮在风中狂舞: “昔年听闻能登第七阶者已是不世天才,拙峰千百年来,我竟不知有人能踏足第九阶!” 下方的太玄弟子们早已目瞪口呆。 数道神虹撕裂长空,带著璀璨的光芒破空而来。 眨眼间,七八道身影自星峰方向飞掠而至,落地时衣袂鼓盪,鬚髮皆白,赫然是星峰的长老们。 “好!好!好!”为首的白髮长老抚掌大笑,三步並作两步上前,绕著姬紫月不住打量,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將她看穿, “没想到我太玄门竟出了这等绝世天才!” 另一位长老也凑了过来,目光在姬紫月身上来回逡巡,嘖嘖称奇: “能踏破九阶天梯,此等资质,就算放在整个东荒也是凤毛麟角!这等天骄,怎能屈居在拙峰?”他转头看向李若愚,语气中带著几分不满, “李峰主,你可不能藏私啊!” 不待李若愚说什么,其他几位长老纷纷附和,围著姬紫月的人群越聚越拢,如同在看一件绝世瑰宝。 姬紫月眾星环绕时,一道绿色倩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俞珩身侧, “小道士你不去试一下吗?” 她面容普通,气质恬静,身材却异常高挑丰满,与俞珩並肩而立,虽气质、容貌皆不同,可俞珩还是一眼认出是姬碧月。 俞珩眉峰微挑,不著痕跡地后退半步,此刻他偽装的面容刻薄冷峻,眼尾上挑的弧度带著拒人千里的疏离。 姬碧月却仿若未觉,直接侧身贴近,绿色裙摆翻飞,带来醉人香气, “虽然气质、样貌改变了,可那种感觉骗不了人对吧?”说话时,她眼波流转,儘是洞悉一切的瞭然, “小道士你不也认出我了吗?” 俞珩嘴角溢出一声冷笑,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抹警惕,维持著冷淡的语气: “你是谁?” 话音未落,姬碧月已娇笑著扑过来,温热的手臂环住他的胳膊,指尖还轻轻戳了戳他僵硬的肩膀: “我知道是你!”她身上的香气让人联想到碧波万顷的大湖带来清风,贴近的丰满娇躯又给人温软亲近之感,清新与暖欲的结合,再不会有人给俞珩带来这种独特的感觉了。 “快换回原来的样貌,现在这张脸看著真凶。”姬碧月仰头,玉指戳他下巴,朱唇微翘。 俞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眼底透著浅浅的笑意: “仙子好久不见,今日到此所谓何事啊?” 姬碧月顿时露出狡黠的笑,眉眼弯弯,一副“果然被我猜到”的得意模样。 不等俞珩反应,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脸埋进他领口的道袍间,深深嗅了嗅,尾音拉长: “是为了见你~~~~” 俞珩低头,拉了拉被弄乱的衣襟,语气轻鬆: “仙子说笑了。” “你也说点好听的嘛~”姬碧月见他如此,顿时没劲道。 俞珩只是含笑看她。 她垂下头,好看的眉毛拧成一个结,嘆气道: “唉~姐姐来此,其实是为了行不忍言的同室操戈之事——”她又歪著头冲俞珩眨眨眼, “不过中间又得知了一些让人惊喜的情况,好像又不用做毒妇了。” “恭喜仙子。”俞珩屈指弹了弹她发间的碧色吊坠。 姬碧月眉毛一拧,玉面含嗔,指尖狠狠戳向俞珩胸口,语气骄纵道: “好你个你个薄情寡义的小道士,拿姐姐资源的时候甜言蜜语,现在姐姐落魄了,嘴里净是风凉话!” 俞珩低笑出声: “小道如何就说风凉话了?”他垂眸凝视著眼前人,眸中笑意如春水荡漾, “许久未见,仙子依旧青丝卷浪,潮生玉骨,未见半点落魄之感。” “哼~”姬碧月撇了撇水润的红唇, “那是你不知道,姐姐原本在家里说一不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后来族中推出一个人人不熟的毛头小子,大把资源往他身上倾斜!东西拢共就那么多,他全占了,姐姐自然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不做些什么,族里连个站脚的地方都要没了!” “后来呢?惊喜是什么?”俞珩明知故问。 “誒嘿嘿嘿——”姬碧月眼睛弯成月牙,一副光是想起来忍不住偷乐的表情, “我那宝贝堂弟初出茅庐,带人去堵妖族公主,族里重视得很,连极道帝兵都给他带上了!”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俞珩耳畔,温热的吐息弄得他耳尖发痒: “结果呢?带去的十多位族老,还有两位化龙长老,无!一!生!还!”,她故意拉长语调,抚掌笑道: “要不是靠著帝兵保命,他早就暴尸荒野啦!现在好了,修为尽失,成了废人一个!” 语气充满幸灾乐祸,她愜意地把脑袋搭在俞珩肩膀上, “这位堂弟以后的日子,可有得受嘍~” “妖族公主,唔……实力恐怖如斯。”俞珩垂眸轻笑,唇角扬起的弧度似有若无,声音稍微拖长。 “嗯?”姬碧月猛的瞪圆眼睛,踮起脚尖,鼻尖几乎要贴上俞珩的脸,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很是狐疑的模样。 俞珩含笑问道, “怎么了?” “小道士你不是爱装老古板吗?为何突然出声调侃?” 不待俞珩出声,姬碧月突然眼前一亮,双手一拍,恍然大悟, “哦~我晓得了,这代表我们的关係更进一步对不对?”她搂紧俞珩手臂,柔软的身躯紧紧贴著他,薄薄衣料下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温香软玉的触感將他整个人都裹进温热甜腻的气息里。 她媚眼如丝,柔弱无骨的玉手像蛇一样钻进俞珩道袍袖口摩挲: “隨著我们逐渐了解加深,姐姐会和你会越来越、越来越紧密相连的......” “……妖族公主真的仅凭一己之力杀灭全部姬家高手?”俞珩浑然未觉,继续问道。 姬碧月立刻翻了个白眼,柳眉倒竖: “不然呢?”她接著道: “族里传得有鼻子有眼,妖族公主手持帝兵,杀得我姬家高手片甲不留!要不是堂弟运气好带著帝兵,早就被碾成齏粉了!” 俞珩陷入思索,消息被封锁了,要么姬皓月回去后一言不发,要么姬家已经得知自己消息,却死命捂住。 『这是要干大事?捂这么紧,不会是看上了我身上的媧皇道石了吧?』 这件事不可忽视,媧皇道石此次受虚空镜激发才爆发威能,若有大能復甦帝兵强势杀来,恐怕难以应付,暗自告诫自己,须得小心隱藏身份。 第37章 云在青天水在瓶 星峰长老们的目光聚焦在叶凡身上,他们交头接耳,言语间带著期许: “能与踏破九阶天梯的天骄同行,这少年想必也有几分真才实学。” 然而当叶凡刚踏上第一阶玉梯,便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狠狠弹飞,狼狈地摔落在碎石堆中。 方才还热烈的议论声戛然而止,长老们面面相覷,脸上的期待瞬间化作失望,纷纷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最终,姬紫月在长老的眾星捧月中加入星峰,而叶凡则默默留了下来,选择继续守在这荒芜的拙峰。 待人群散尽,山间重归寂静。 李若愚缓缓到俞珩面前,浑浊的老眼在他身上来回打量: “小友可愿入我拙峰?”他的声音沙哑,却隱隱带著一丝期待。 俞珩侧头看向一旁的姬碧月,只见她正歪著头,饶有兴致地盯著自己,他唇角微扬,目光含笑: “再稍一人可否?” 李若愚的目光在姬碧月身上顿了顿,片刻后,他微微頷首: “可。” 姬碧月紧紧挽住俞珩的手臂,两人並肩朝著拙峰半山腰走去,他们在此寻得一座虽破败却仍保留几分昔日风采的小殿。 俞珩抬手轻挥,掌心腾起金色火焰,如灵蛇般窜向四周。 枯枝杂草在火焰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化作飞灰,接著,他运转赶山诀,土黄色神力如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破裂的宫墙自动癒合,坍塌的屋檐重新升起,破损的玉窗也恢復如初。 两人步入其中,寻了一处完好的石塌坐下。 姬碧月好奇问: “小道士你来太玄门做什么?” 俞珩微笑道: “九秘传承名传千古,恰逢太玄招新,正好来撞个运道。” “还以为你要寻个大势力作倚靠呢,”她认真道: “若你真有这个心思,乾脆隨姐姐回姬家吧,我在族里还是有些势力的。” 俞珩轻轻摇了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姬碧月脸色变得不好看,她气鼓鼓地坐到另一边,將头撇向一旁,嘟囔道: “你自离去,也不留传讯之法,东荒之大,我如何寻得到你?” 俞珩缓缓挨著姬碧月坐下,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惊得她睫毛轻颤: “日近则淡,月远反浓,此天地自然之理”,俞珩翻手,一根五色光华繚绕的玉簪浮现,轻点黑白二色在其中,动作轻柔地拨开她额前碎发,將玉簪轻轻插进她浓密的青丝。 他淡笑道: “常聚而情驰,偶逢却意篤,男女之间尤其如此,你我云水相望,何不缓渡星河?” 姬碧月猛地转头,眼里莹莹晶,五色玉簪在她发间流转著柔和的光芒,映得她脸颊緋红如霞,光晕中她愈发娇艷动人。 心里什么闷气、委屈都被拋到九霄云外,她按捺不住,扑进俞珩怀里,脸深深埋进他柔软的道袍,声音闷声闷气: “小道士你说的真好,姐姐要你说一辈子好听的话说给我听。” 两人静静相拥,长久静默,都没开口,姬碧月听著他沉稳的心跳,嗅著他清冽的松香,感受他的温度,沉浸在难得的寧静之中。 俞珩双目轻闔,呼吸绵长若春溪淌过青石,神识如蚕丝般悄无声息地渗入脚下岩层,每一寸土壤的颗粒、每一株草木的脉络,都在他感知中化作鲜活的纹路,与心跳共振,恍若整座山峰都成了他延伸的躯体。 四周一片静謐,唯有山间清风拂过,带来几缕淡淡的草木清香。 渐渐地,他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波动,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似是天地间最古老的歌谣,又像是万物生长的节低语。 俞珩投入心神,深入探寻,眼前的景象悄然发生变化。 无数纤细的线条在虚空中浮现,它们或明或暗,或粗或细,相互交织、缠绕,闪烁著日月的光华,暗合著四季更迭的轨跡,每一次明暗交替,都似在诉说著天地至理。 他捕捉到了其中的“道”与“理”。 生机盎然的树木,枝叶舒展,绿意葱蘢,蕴含著无穷的生命力,朵娇艷欲滴,竞相绽放,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 然而,旺盛的生机並未持续太久,隨著时间的流逝,树叶逐渐失去了光泽,开始泛黄枯萎,朵也慢慢凋零,瓣纷纷飘落,草木的生命气息一点点消散,直至最后,化作尘土,回归本源。 万物生长,繁荣、凋零、消亡,周而復始、万物生灭,此即——自然大道。 俞珩睁眼,指尖浮沉的绿叶在呼吸间反覆更迭:忽而凝著晨露鲜嫩欲滴,忽而爬满皱纹乾枯蜷曲,生与死的界限在这方寸之间模糊成混沌。 山间,破败殿宇中的李若愚心有所感,目露精芒,走出殿宇,向山顶迈去,盘坐在九层天梯之下。 姬碧月蜷在俞珩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扣著他道袍上的金纹,玉面纠结成一团,她忽然开口: “我听家里老人说,以云和水喻男女最不吉利。”她仰起脸,满是篤谨的神色: “云是天上孤蓬,游於三山外;水却困於九曲,只能隨波逐流,”她皱著鼻子,晃著脑袋连连摇头, “不好不好,小道士你快快换一个~” 指尖的绿叶悄然化作齏粉,俞珩忍俊不禁: “堂堂荒古世家的天之骄女,竟也信这些无稽之谈?”他挑眉轻笑,眼底漾起涟漪, “若真有讖语,也是你我自定乾坤。” “你別管!”姬碧月娇嗔著捶他胸口,发梢扫过他下巴,痒得人心尖发麻, “快想个新的来哄我!” “哈哈哈”,俞珩开怀大笑。 “那便琴瑟和鸣,共振希生?”屈指弹了弹她发间的玉簪,清越的声响混著笑意。 “这个好!还有吗?“”她顿时眼睛发亮,整个人都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脖颈。 “星月虚盈,潮汐有信?” 姬碧月歪著头思索片刻,忽然撇嘴: “太高太远,听著不真切。” “松萝共倚,同沐烟霞?” 俞珩话音未落,就见她眼睛骤然亮得惊人。 “呀!小道士你太会说了!”姬碧月兴奋地拍手, “鬆劲萝柔,缠绵共生,这不正是姐姐想和你一同参透的大道?” 姬碧月突然倾身,一下推倒俞珩,多情的丹凤眼直视俞珩双眼。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姬碧月丹凤眼含情,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润泽的红唇带著暖香缓缓逼近,俞珩手臂顺势揽住她柔软的腰肢,掌心隔著丝绸传来灼人的温度。 终於,云水相触,唇瓣轻抿似云丝拂过水麵,水泛微波啮山根。 云水渐融似霰,云化千针试探,云中冰晶坠落,水波纠缠不放。 渐入佳境,气息交炽,如飞瀑冲崖,水浪反扑云层。 云崩雪岭,水跃天门。 “嚶嚀~嗯哼~~~”美妙的娇吟从喉间传出。 云水蒸腾,交融成雾,空空荡荡,在天地间飞升又沉沦。 “轰隆隆” 拙锋骤然震颤,小殿的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经年的玉瓷砖瓦如落叶簌簌坠落,若不是土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恐怕会当场坍塌。 姬碧月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惊得一颤,两人唇分。 水润的红唇还沾著未乾的光泽,凌乱的髮丝间,五色玉簪歪斜地泛著微光。 她半敞的衣襟下,雪白的肌肤在泛起诱人的红晕,丰腴的肩头隨著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怎么回事!”语气里带著未消的情潮与被打断的恼意。 俞珩將她散落的衣襟妥帖系好,目光投向峰顶,开口道: “九秘传承要现世了。” 山巔,九阶天梯在轰鸣声中无限延展,原本古朴的玉石台阶褪去岁月痕跡,变得晶莹剔透如琉璃铸就。 琼楼玉宇自虚空浮现,飞檐上悬著的玉铃无风自动,奏出空灵的仙乐,每一片瓦当都鐫刻著古老道纹,每一根廊柱都流转著星辰光华,恍若打开了通往仙界的门户。 李若愚枯瘦的身躯缓缓升起,盘坐的姿態宛如亘古长存的雕像,他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著飘向浮空宫闕。 山巔虚空如翻涌的墨砚,寂静中似有混沌初开的嗡鸣,天地大道在此处交鸣。 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盛放、衰败,化作飞灰后又重新凝聚,生命的轮迴在瞬息间不断上演,展露万物兴衰的真諦。 李若愚悬浮於九阶天梯之上,枯槁的面容倒映著虚空万象。 他眼中光芒如星辰明灭,从最初的灼灼生辉到渐渐黯淡,好似经歷了一场跨越百年的兴衰更迭。 隨著他的呼吸,虚空里浮现出玄奥的轨跡,如同上古神文般交织成规则的轨跡,將天道至理尽数鐫刻其中。 整座拙峰褪去尘世铅华,一草一木皆成道书,一石一岩俱藏妙諦,每阵山风掠过,都捲起道道灵光; 每片流云飘过,都勾勒出神秘的图纹,唯有与道共鸣之人心领神会,方能捕捉其中的玄妙。 “大成若缺,大盈若冲,大巧若拙……”苍茫的道音自虚空深处传来,带著岁月沉淀的厚重。 李若愚宛如融入天地的石像,静静感悟著这跨越时空的箴言,断绝五百年的拙峰传承在此刻甦醒,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唯有古朴的道韵如潺潺溪流,浸润著每一寸天地。 小殿,俞珩与姬碧月同时被无形道韵笼罩,心神沉入空灵之境。 俞珩灵台清明,先前感悟的拙峰本源心法如清泉流淌心间,自然大道有其独到之处,但九秘才是他此行的目標。 九秘之“皆”字秘,运转时若触发,能將战力数倍乃至十倍激发。 忽然,一股截然不同的神秘道韵在流转,俞珩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参悟。 此时的拙峰褪去岁月铅华,古朴之意扑面而来,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万载之前,整座山峰宛如未经雕琢的荒岭,看似寻常,却瀰漫著最纯粹的自然气息。 这般异象很快惊动太玄门上下,远处主峰上,无数修士腾空而起,望著拙峰方向目瞪口呆。 长老们纷纷破关而出,各峰峰主也现身观望,眼中闪烁著惊疑。 不久,太玄门掌教、太上长老,乃至隱居深处的前辈名宿,皆踏云而来。 “李若愚大智若愚,以勤补拙,终悟大道,或许正是我太玄门未来的守护者。”掌教与太上长老们神色凝重,语气中满是讚嘆。 隨后,太玄掌教下达命令: “拙峰传承沉寂五百年,如今重现世间,自各峰选拔精英弟子,送往拙峰修习。” 拙峰半山腰的小殿內,俞珩盘膝而坐,周身縈绕的紫华凝成细碎光点。 在他眼里,整座拙峰仿佛化作流动的画卷,天地间的道纹如游龙般穿梭生灭。 先是耀眼的光芒刺破虚空,转瞬又坠入深沉的灰黯;蓬勃的生机如潮水漫过岩缝,却在剎那间归於死寂,这些玄奥的纹路如同呼吸起伏,牵引他在虚实之间穿梭。 他闔目凝神,灵台如渊海,將眼前所有异象尽数纳入。 光与暗的碰撞、生与死的更迭,在他心海中不断翻涌沉淀,俞珩抽丝剥茧,將万千景象中的杂质一一剔除,那些繁复的道纹渐渐褪去表象,最终只剩下一方沃土与一颗沉睡的种子。 “噗!”一声轻响如春雷惊蛰,种子破土而出。 这一刻,俞珩豁然睁开双眼,眸中流转著九秘之“皆”的永恆韵律,深深烙印在他心田,化作生生不息的力量源泉。 他转头望向身侧的姬碧月,只见她周身縈绕著朦朧的幽光,背后缓缓浮现出一片浩瀚碧海,海浪拍岸的声响若隱若现,每一次潮汐的涌动都与她的呼吸同频,显然正在深度悟道之中。 半日后,李若愚悠悠转醒,这位老人的气质依旧朴实无华,仿佛从未经歷过此前种种异象的洗礼,只是个寻常的山野老者。 山脚下早已人潮涌动,各主峰的杰出弟子身著华服,峰主子嗣们簇拥在长老身后,全都在山门前静静的等候,投师而来,往日无人问津的拙峰山门,此刻成了眾人心嚮往之的圣地。 他们仰头望著云雾繚绕的拙峰,再也没有一人敢將这里当做荒山野岭,高声喧譁。 李若愚缓步来到山门前,灰扑扑的道袍与周围光鲜亮丽的修士形成鲜明对比,他隨意扫视眾人, “你等若是想入我拙峰,需得在拙峰下体悟,半月內若是有所领悟,即可加入拙峰。” 话音未落,有数十名性急修士齐刷刷跪地,额头贴地: “谨遵峰主法旨!” 叩首声此起彼伏,李若愚微微頷首,转身离去。 第38章 偷走姬皓月的人生 夕阳为山道铺上金毯,一群衣著锦绣的弟子踏著余暉向上而行。 为首的朱孟华衣著华丽,金丝绣就的云纹在袍角翻卷,举手投足间透著贵气。 行至半山腰,他眼前一亮,一座新修缮的小殿映入眼帘,这是一处非常好的修行悟道之所。 但是他隱隱察觉到里面有神力波动透出,显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自己等人后至,眼下时机敏感,倒是不好抢夺…… “师弟可是看上了这处地方?”旁边白衣师兄察觉他目光停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此人剑眉星目,身材英武,手臂欣长,是星峰长老座下弟子,杨查。 朱孟华面上浮起温和笑意: “师兄说笑了,”他抬手虚引,扫过碎石满地的山道, “天地皆是道场,哪里修行不是修行?”接著话锋一转,轻嘆道: “况且此处既已有同门驻守,我等怎可做那强取豪夺之事?” 杨查闻言大笑,伸手重重拍在他肩上: “师弟贵为长老之孙,怎能屈居山野?”他踏步上前,神力骤然迸发,震得山道碎石飞溅, “里面的师弟在否?!”声浪裹挟著威压轰然炸开,惊得林间飞鸟四散奔逃, “星峰长老之子朱师弟请你出来一敘!”话音刚落,他已踏步上前,来到殿门之下,掌中泛起幽蓝光芒,大有一言不合便要破门而入之势。 “哗啦哗啦” 紧闭的殿门突然发出铁链绞动的刺耳声响。 三百六十节青芒暴涨的荆棘锁链破风而出,链身缠绕著玄奥咒文,末端锥刺如獠牙,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出可怖的涟漪,尖锐的破空声刺得眾人耳膜生疼。 “师弟什么意思?”杨查那张稜角分明的面容瞬间布满寒霜,他喝道: “既然师弟先出手,那就休怪师兄不讲情面了!” 此人双臂舒展,比常人长出三寸有余,蒲扇大的手掌上星辉流转,掌心纹路间浮现出星辰图腾,他肤色晶莹,五指间有点点星辉凝聚,整个人如苍鹰扑食般抓向锁链。 “哧” 下一刻青锁如活物般骤然加速,链节间的咒文亮起刺目青光,直接洞穿他的手掌。 “怎么回事?!”青锁洞穿手掌,钻进他腹下苦海。 杨查瞳孔骤缩,看著锁链没入自己腹部,冰凉的刺痛从生命之轮处炸开。 青铜色咒文沿著伤口疯狂蔓延,他颤抖著想要呼喊,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气音。 不过呼吸间,这位正值壮年的修士便如被抽乾水分的枯木,皮肤迅速褶皱鬆弛,一头黑髮尽数雪白,最终瘫倒在地,唯有空洞的双眼还圆睁著,死死盯著那根缓缓收回的锁链。 “什么?!” “大胆!?” “敢尔?!” 周围弟子一片譁然,朱孟华惊怒交加。 就在这时,殿內传来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殿门打开,一名妖异少年走出,他身著暗纹黑袍,薄唇微抿,吊梢眼尾天生带著三分阴鷙,浑身气息犹如深潭漩涡,任谁都无法看透其深浅。 朱孟华身旁一名相熟师弟拉了拉他袖口,低声提醒: “师兄,此人诡异,不可鲁莽……” 朱孟华瞥了一眼乾尸一般的吴苦,冷静下来。 眼前少年薄唇吊梢眼,面相凉薄,气质阴冷,一看就不是好相与之辈。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这位师兄为何突施辣手,丝毫不顾及同门……” “不想死就滚远点。”俞珩扮作的妖异少年嗓音沙哑,尾音里带著若有若无的嘲謔。 朱孟华眼神瞬间阴沉,他可是长老之子!平日里,谁敢对他如此不客气?山道上的同门们已纷纷祭出法器,剑气与星芒的微光在暮色中明灭,气氛剑拔弩张。 他转头对身后的师兄师弟们说道: “此人行跡可疑!”朱孟华猛地唤出如一汪寒泉的小剑,剑锋直指俞珩咽喉,白皙的脸因扭曲变形, “定是其他势力派到拙峰来窃取传承的道贼!与我一起拿下他,押送星峰牢狱!” 隨著他的呼喝,又有数位弟子腾空而起,掌间星辉凝聚成牢笼,朝著俞珩当头罩下。 俞珩扮成的妖异少年一抬手,三百六十节青铜锁链骤然暴涨,链身咒文迸发刺目青光,在空中蜿蜒成狰狞的巨蟒。 那些淬著星辉的飞剑、裹挟著星火的法诀,在锁链触及的剎那,竟如薄冰遇火般寸寸崩解,金属碎裂声与法术爆鸣交织成刺耳的声响。 “怎么可能!”当头弟子的惊呼被生生截断,锁链化作流光穿透他的肩胛,青铜色咒文顺著伤口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血肉迅速枯萎。 其余修士的攻击还未近身,便被锁链上迸发的青光震得倒飞出去,青芒闪烁间,锁链如毒蛇吐信,接连洞穿七人胸膛。 八具躯体被串成葫芦般悬在半空,鲜血顺著链节滴落,在地上晕开狰狞的血。 俞珩缓步上前,每走一步,锁链便收紧一分,被串在最前端的朱孟华喉间发出咯咯的气音,看著少年阴冷的面容在眼前不断放大,脖颈处的锁链已深深勒进皮肉。 “袭击姬家嫡女,你已有取死之道。”俞珩淡漠俯视,语气高高在上,儼然已经有了荒古世家的七八分神韵。 朱孟华瞪大眼睛,挣扎著想要说些什么,锁链猛然收紧,八具尸体瞬间爆成漫天血雾,破碎的法器与染血的锦缎,飘飘荡荡地落在满地碎石上。 不远处,两名少年目睹血雾漫天的骇人场景,其中青衣少年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我、我......没看错吧,那、那......是星峰的朱师弟,他可是朱长老的亲孙!怎么会......” 另一名白衣少年同样面色煞白如纸, “不、不......行!我们得赶紧回去稟报师傅!” 眼见对面妖异少年冷眸如刀一样看过来,两人如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往山下逃去。 两名弟子跌跌撞撞朝山下奔去,神色惶急,引得其余主峰弟子注意。 “这两人形跡可疑,拦住他们!”人群中有人高喊,十来道身影如利箭般射出,將两人拦下。 “发生何事?”一名手持玉扇的白衣修士挑眉,扇面轻摇,扇骨上的明珠在暮色中流转冷光, “你们如丧家之犬从山上窜下来,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快去稟报!”青衣少年突然抓住问话玉扇修士的衣襟, “有个黑袍少年......他用锁链绞碎了所有人!朱师弟的星陨剑、林师弟的天罡印......全化作齏粉!”他眼神恐惧,瞳孔里还残留著方才血雾瀰漫的画面, “那些尸体......被串成葫芦吊在半空!” 围观人群如煮沸的油锅炸开,惊呼声与议论声交织。 剑眉修士突然暴起,玄铁剑出鞘三寸,凛冽剑气瞬间抵住青衣少年咽喉,剑锋映得他眼底杀意翻涌: “荒谬!先不说朱师弟身怀异宝,他本人也修为不凡,怎会折於无名之辈?”剑眉修士欺身上前,剑刃在少年颈间压出细血痕, “我等才得入拙峰,半山腰怎会凭空冒出黑衣少年?!”他猛地扯住少年衣领,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紧绷如铁,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还不快如实交代!” 旁边白衣少年周身赤霞迸发,化作无形气浪狠狠推开剑眉修士: “师兄欺我离峰无人?!”他冷声道: “你若不信,自去山腰求证!” 说罢,他拽著惊魂未定的同伴,周身泛起红光,如离弦之箭破空而去,两道长长的虹光撕裂暮色。 “哼!”剑眉修士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將剑重重回鞘,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敢动星峰子弟是何方狂徒!”他脚尖点地,身形化作残影朝著半山腰掠去。 玉扇修士摺扇轻摇,扇面映出他阴晴不定的神色,犹豫片刻,摺扇收起,化作流光紧隨而去。 叶凡与姬紫月立於人群边缘,四目相对时,皆从对方眼中捕捉到疑惑。 姬紫月小虎牙在薄唇上压出浅浅齿痕,脑袋凑近叶凡,低声道: “不会是我们那天碰到的妖异少年吧?” 叶凡摩挲下巴,眉头紧锁: “除了他,拙峰也没其他人了吧?”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自语道: “况且他是李前辈亲自邀入拙峰的,为何突然大开杀戒?” 姬紫月杏眼圆睁,眼底跃动著好奇的光芒: “真的?”她狡黠地眨眨眼,伸手拽住叶凡的衣袖, “那我们上去瞧瞧?”不等叶凡回应,她已拽著人朝著半山腰疾行。 两人脚步放轻,在山道转角处,前方忽有微光闪烁,二人停下,对视后默契点头,继续前行。 待行至半山腰,眼前景象与他们想像不同,山道空无一人,地面不见丝毫血跡,唯有半截残破的雪白剑刃与一柄镶嵌夜明珠的玉扇散落在碎石间,幽光忽明忽暗。 妖异少年盘坐在殿门前,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周身縈绕著令人不安的气息,狰狞青铜锁链在他头顶盘绕,链节上的咒文泛著诡异青光,整个场景安静得如同死水,唯有山风掠过屋檐,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叶凡惊骇,刚那两人在一眾星峰弟子中颇有威望,少说也有神桥境界,这么一会儿就没了? 姬紫月悄悄往叶凡身后一缩,低声道: “这名黑衣少年给我的感觉很是妖邪,我们还是走吧......” 就在这时,李若愚如同一缕青烟般出现在小殿前,老人浑浊的目光穿透暮色,死死锁定俞珩, “你是否已参悟自然大道?” 俞珩缓缓起身,他微微頷首,语气平静: “让前辈失望了,我悟性不佳。” 李若愚向前半步,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发出锐利光芒,似要將他看穿: “为何在我拙峰伤人?” 俞珩目光扫过地上的残器,语气冷硬: “他们扰人修行,吾友正值悟道关键时刻,岂能让他人在此喧譁?”他抬手轻挥,青铜锁链骤然绷紧,发出錚鸣, “阻道之仇,不共戴天!” “尽皆屠杀有些过了。”李若愚声音低沉。 “守道需染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俞珩神色漠然道。 良久的沉默后,李若愚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可愿真正加入我拙峰?” 俞珩忽然笑出来,爽快点头, “可。” 李若愚摇头, “你並非真心。” 俞珩继续笑道: “何为真心?” “……” 李若愚不是能言善辩之辈,他不接俞珩话茬,了断道: “你杀性太重,需得在拙峰磨一磨……” 话未说完,虚空幻灭,一个青衣老人从虚空中迈步而出, “我姬家天骄恐怕不能留在你拙峰!” 来者银髮如雪,肌肤却透著温润玉泽,一双眼眸深邃如渊,仿佛藏著无尽星河,他身后墨色虚空翻涌,宛如吞噬万物的漩涡。 李若愚抬头凝望, “姬家……是哪一位前辈驾临到此?” 在他的脚下,一株翡翠藤蔓破土而出,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转眼间化作虬龙般的巨藤。 顶端的苞绽放出璀璨霞光,晶莹剔透的瓣层层舒展,將方圆十里的空间尽数禁錮,每片瓣都流转著永恆不灭的道韵。 姬家老者不慌不忙,袖袍轻挥间,身后墨渊喷涌出遮天蔽日的乌光。 黑光如汹涌的潮水,又似巍峨的山岳,所过之处虚空破碎,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李若愚周身草木疯狂生长。 一棵千年古木拔地而起,枝干扭曲如龙,树冠遮天蔽日,翠绿的枝叶间闪烁著自然大道,巨木轰然撞向乌光,绿光与黑光相互侵蚀,迸发出刺目的涟漪,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绞杀。 虚空如煮沸的墨汁剧烈翻涌,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手撕裂云层,五指张开时竟將整座拙峰山巔完全笼罩。 掌心纹路如沟壑纵横的大地,幽黑雾气浸染虚空。 李若愚白髮飞扬,腾空而起,掌心凝聚的翠芒如同初生的太阳。 当老人的手掌与黑色巨手轰然相撞,翠绿的生机与漆黑的虚空之力疯狂绞杀,无数山石被两股力量碾成齏粉。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拙峰突然绽放出万千道自然之力,无数藤蔓破土而出,將肆虐的黑光与绿光尽数包裹,藤蔓表面流转古老符文,每片叶子青翠欲滴,自然大道吟诵,將这场惊天动地的碰撞收敛於无形。 光华散尽,一位姬家银髮老者踏著破碎的虚空缓缓降落, “拙峰的传承果然非同小可,自然大道,虽比不上古经,却也差之不远了,你或许有望成为拙峰的第二位大能。” 李若愚气息略显紊乱: “不知前辈驾临拙峰有何贵干?” “静极思动,老骨头想活动活动罢了,”姬家老者抚须大笑,目光投向俞珩,眼中欣赏溢於言表: “好!好!好!自古英雄出少年,碧月的眼光不错!” 第39章 反派作风 殿门推开,姬碧月缓步走出,周身縈绕的气息仿若將春日的灵秀与碧海的浩瀚融为一体,既有潮汐涌动的神秘,又带著新芽抽枝的蓬勃。 她身上碧色光辉流转,细碎的光点在她身侧凝成虚影,时而化作翻涌的海浪,时而幻作破土的新芽,原本明艷动人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超凡脱俗的韵味。 她朱唇轻抿,眉间自有一股端庄威仪,莲步轻移间,裙下碧色纹路如潮汐暗涌,对著姬姓老者盈盈一礼,鬢边垂落的五色流苏隨著动作轻晃: “劳烦祖爷爷到此。” 姬姓老者抚须大笑,眼中满是讚许: “碧月很不错,一段时间不见又有长进。” 姬碧月淡淡一笑,气息温润,清新之气逸散,让人仿佛置身空山新雨后与晨曦海滨交界处。 躲在叶凡身后的姬紫月见她出现,先是下意识地蹙了蹙秀眉,隨即又恢復了俏皮模样,她蹦跳著闪出身来,发间银铃清脆作响: “呀!是祖爷爷,你怎么来这儿了呀?” “自是寻你这不让人省心的小傢伙。”姬姓老者眼底笑意更甚,伸手虚点了点她鼻尖。 就在这时,远处虚空泛起涟漪,一道威严的声音破空传来: “姬宏兄驾临我太玄门,怎么不打声招呼?” 姬宏神色肃然,对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拱手一礼: “贸然闯入,还请道友恕罪。” 说罢,周身腾起黑雾,化作一道黑色长虹划破天际,朝著远空飞去,与故人见面。 姬碧月目光投向姬紫月,唇角勾起温柔弧度,眸中流转的碧色光晕却暗涌著別样情绪。 她莲步轻移靠近姬紫月,裙裾飘散清香,裹著几分刻意的亲昵: “不想能在太玄与妹妹相遇,著实有缘。” 姬紫月闻言,杏眼弯成月牙,扑闪著浓密睫毛凑上前,发间银铃隨著动作叮噹作响: “对呀对呀!”她故意放软声音,扯住姬碧月的衣袖摇晃, “姐姐不知道,前些日子那些星峰弟子总对我冷言冷语,处处欺负人家......” “哦?”她微微俯身,垂落的髮丝扫过姬紫月脸颊,语气转冷, “有人敢欺负我姬家小公主?”话锋又陡然转柔, “姐姐必定为你討回公道。” “真的吗?太谢谢姐姐了~~”姬紫月顺势搂住她的腰。 “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姬碧月轻轻拍著她后背。 两人相拥时,虚空中泛起不易察觉的细微涟漪。 姬碧月语气转为嘆息,带著恰到好处的忧虑: “听闻堂弟时有不幸,妹妹万不可伤心过度。”她掌心贴著姬紫月后颈轻抚, “堂弟神体无双,定能熬过这次低谷,他日再度登凌绝顶。” 姬紫月的笑容瞬间凝固,想起兄长如今的惨状,眼眶泛起泪光: “......劳姐姐掛念了。”她咬著下唇別过头,发间髮饰微微颤动, “紫月相信,哥哥他......会挺过来的......” 姬碧月见状关切之色更浓,嘆了口气,將人搂得更紧。 待姬紫月情绪稍缓,她鬆开手,指尖划过对方发梢, “快別哭了,当心哭了脸。” “嗯......” 好一番姐妹情深之后,两姐妹辞別,临別时,姬紫月一步三回头,紫色裙裾扫过地面: “姐姐一定要来星峰呀!” 姬碧月含笑目送她拉著叶凡离开。 待到他们走远,姬碧月收回目光喃喃自语: “奇怪,发生了什么大事?祖爷爷怎么会亲身至此?” “不是来警告你的?”俞珩笑眯眯问道。 她蹙眉摇头: “不至於”,她指尖凝出一缕碧色神力无意识勾勒, “族里那群老傢伙向来视养蛊廝杀为天经地义,就算祖爷爷不满......”她继续自语: “到底是什么变故,竟能惊动他老人家?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俞珩指尖浮现一缕死寂,一下抓住姬碧月手指,死寂与生机纠缠不休,他语气似漫不经心道: “姬皓月之事另有隱情?” “有可能!”姬碧月一振, “我那位堂弟当时携带了帝兵,要是有人想做出什么动作的话,也应该有帝兵之类的……摇光、瑶池、姜家……都有可能。” 俞珩补充道: “听闻姜家也有神体,会不会是他们?” “姜家神体……確实有这样的传言……”姬碧月忽然眼神一凝,狐疑看著俞珩: “小道士,你在引导我?” 俞珩双手拢回袖里,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姬碧月没有作罢,逼近继续追问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提起姜家??” 俞珩忽而展眉,抬手轻抚她头顶,微微一笑, “你知道头上的五彩玉簪怎么来的吗?” 姬碧月不满他转移话题,甩了甩髮尾,隨口道: “知道,不是你炼的嘛。” 俞珩骤然转身,狭长的吊梢眼凝著冷光, “你知道?” 姬碧月別过脸不去看他,脚尖无意识碾著碎石,声音微弱: “……嗯。” “……” 俞珩望著姬碧月泛红的耳尖,忽然轻笑一声,收回探询的目光。 他屈指弹了弹玉簪,发出清越声响: “这根玉簪出自一名姜家弟子的坐骑,这坐骑十分神异,头顶玉角有寻宝之能,后来落於小道之手,最后送予仙子。” “那你跟那名姜家人关係挺不错的,连自己坐骑的角都慷慨赠送予你。”姬碧月漫不经心道。 话音未落,下頜突然被温热的指腹勾起,她被迫仰起头,撞进俞珩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倒映著她慌乱躲闪的神色。 俞珩拇指轻轻摩挲过她泛红的脸颊, “那名姜家人带了一队骑士劫杀小道,结果被小道覆灭,他的青玉狮虎角自然落到小道手中。” “哦。”姬碧月睫毛轻颤,目光仍躲躲闪闪。 俞珩见状不禁莞尔,伸手拂开她垂落的髮丝: “仙子不必如此,若无这根玉簪,兴许你我不过点头之交。” “对哦!”姬碧月突然来了精神,藕臂如灵蛇般缠住他脖颈,发间玉簪顿时绽放五色华光。 璀璨的光晕中,她眉眼弯弯: “我那两个护卫迷失在火域还是很有价值的嘛!” “异宝动人心,”俞珩抬手轻触她发间流转的光华, “小道逆转八卦,截火域“道”与“理”,可还入得仙子法眼?” “好看!”姬碧月欢快地晃了晃脑袋,玉簪顿时霞光大盛,將她的眉眼映得流光溢彩, “比族里的帝兵还要好!” “那青玉狮虎的血脉极不寻常,我怀疑是太古白泽的遗种,”俞珩揽著她往殿內走去, “今后若遇天材地宝,它自会有所感应,若遇见拿不准的物件,也可用来辨別。” 姬碧月一边走著,一边倚在他肩头,仰头望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眸中泛起点点星芒, “真好~” 两人边走边说: “仙子对自然大道可有领悟?” “唔……只领会了部分生灭之变。” “仙子聪慧,其实此道浅显易懂,且容小道为你细细讲来……” “小道士你真厉害!” …… 两个时辰后,姬宏的身影如流星般划破拙峰上空的云层。 这位姬家名宿落地时带起一阵罡风,他唤来姬紫月和姬碧月,眼中罕见地浮现出凝重: “我有要务需即刻启程,你们暂且留在太玄门,切勿踏出半步,这几天东荒或有变故。”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黑芒,转瞬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虚空,只在云层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 不过半日,太玄门的一百零八座主峰同时震颤。 金铁交鸣之声自天际传来,数位白髮老者脚踏祥云冲天而起,掌教手中的古幡猎猎作响,其上刻印的古老道纹映得整片天空泛著诡异青光。 山道上的弟子们仰头望著这震撼的一幕,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惊呼声与议论声如同煮沸的鼎炉。 “发生了什么?”俞珩与姬碧月並肩立於小殿檐下,姬碧月发间的玉簪五色光晕流转间,映出她眉间的疑虑。 太玄门內一时人心惶惶。 星峰,几名长老弟子围聚在一起,他们压低声音的討论声中夹杂著不安: “掌教与太上长老倾巢而出,上一次出现这种阵仗,还是三十年前与清幽门开战!” 翌日戌时,惊讯突传。 魏国荒郊现一白髮凌乱、疯言疯语的老者,其行跡与传闻中六千年前的绝世强者如出一辙。 此讯瞬间席捲周边诸国,姬家老祖破关而出,摇光圣地圣主亲率护法,太玄门掌教携十八长老倾巢而动,各方顶尖高手尽皆朝著魏国方向疾驰。 “跨越六个千年岁月的存在!”太玄门內,弟子们围聚议论,神色震惊, “亲眼见证各个或黑暗或光明的时代,一部活著的史书,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蹟!” 俞珩听闻消息,立即明白他们说的人是老疯子。 六千年前,如日中天的天璇圣地倾巢而出,闯入禁忌之地荒古深渊,整派修士就此人间蒸发,唯有老疯子浑身浴血归来,成了那场灾难的独存者。 深渊之下究竟藏著的“荒”究竟是什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无数人对真相趋之若鶩。 作为六千年前东荒战力的巔峰,老疯子的修为高深莫测。 荒古世家的太上长老、圣地的圣主,无人不渴望知晓他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距离传说中的仙域又差了多远,对聆听他一言半句教诲,更是望眼欲穿。 然而新消息接踵而至,令人心惊。 “完全疯魔了!” 有人心有余悸地说, “一会儿狂笑不止,一会儿痛哭流涕,根本无法正常交谈。” “数位成名已久的老辈强者试图靠近,却被他隨意挥袖震飞,狼狈不堪。” “更惊人的是!他迈步前行时,山川大地在脚下飞速倒退,眨眼间便消失在魏国边境,纵使强者们施展飞天遁地之术全力追赶,连他的衣角都难以望到。” 近日来,太玄门內如沸鼎翻涌,各峰弟子往来穿梭,议论声与脚步声交织成一片嘈杂。 唯有拙峰仿若被无形结界笼罩,无人敢踏足,山道寂寥,偶有弟子掠过,也是匆匆飞走,不敢在此停留。 这日正午,骄阳似火,一名身著星峰服饰的弟子却硬著头皮登上拙峰。 小殿门扉缓缓开启,俞珩挟姬碧月走出,髮丝隨著山风轻扬,眼底泛著冷冽的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华云飞邀请我们前往星峰聚会?”看著眼前星峰弟子战战兢兢,话都说不清楚, “化解误会?我们有什么误会?” 星峰弟子咽了口吐沫,想起眼前煞星种种传闻,声音发颤: “云飞师兄並无恶意,他广发请帖,邀请了各派弟子,特、特来请......师兄......” 姬碧月忽而凑近,吐气如兰: “这个华云飞很不简单,据说与我那堂弟不分上下,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俞珩眸光微闪,这个华云飞与自己还真有些渊源,自己这个狠人一脉虽是半路出家,却也算根正苗红,同修吞天魔功,他也许还要称自己一声师兄…… 一念至此,他站起身,对星峰弟子道: “带路吧。” 星峰弟子如蒙大赦,喜出望外,急忙躬身引路: “师兄请隨我来!” 引路者將二人带至星峰之巔,此地群山环抱,轻纱般的薄雾缠绵繚绕,与天际流云融为一体;山脚下清泉蜿蜒,老藤缠绕著参天古木,清幽之意扑面而来。 前方开阔的芳草地上,一群年轻修士或坐或倚,雕木桌上摆满珍果美酒。 一位身著蓝衣的男子正端坐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叮咚如清泉流淌,他的动作轻盈优美,似间蝶舞,灵动的旋律在空气中流转,令人心醉神迷。 忽见俞珩与姬碧月的身影,蓝衣男子率先起身,修长的水蓝色衣袂隨风轻扬。 隨著他的动作,周围眾人纷纷跟隨,一同迎上前来,他眉目温润,举手投足间散发著柔和灵动的气质,虽未言语,却自有一番独特风采。 华云飞抬手虚引,声音如山间清泉: “云飞今日请二位来此,只为化解嫌隙,绝无半分恶意。” 俞珩却目光冷冽道, “人都死绝了,拿什么化解?” 语气之恶劣,引得周围修士脸上泛起怒色。 华云飞闻言並未生气,反而诚恳道: “我闭关两年以来,星峰风气渐坏,了解事情始末以后,云飞觉得……”他看向俞珩,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罗睺。”俞珩吐出两个字。 他继续道: “罗兄做法並无不妥,阻人道途,不咎於杀人父母,”他目光转向姬碧月,谦然道: “何况冒犯的还是姬家嫡女,他们是自食其果。” 姬碧月却恍若未闻,只是偏头凝视著俞珩。 这一幕引得华云飞眸光微闪。 俞珩盯著对方始终不变的和煦面容,心底思量: 『是唾面自乾还是虚怀若谷?』 他开口道: “人死怨散,误会自消。” 华云飞闻言抚掌大笑,抬手虚引, “请罗兄与姬家仙子入席,云飞稍作安排,即刻来陪。” 第40章 锐气逼人 俞珩与姬碧月並肩落座。 玉质长案上,青玉盏里的灵茶泛著微光,倒映出席间人影绰绰。 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忽然瞥见角落处一抹素白身影,李小曼正垂眸坐在侧席。 俞珩目光微动,居然在这遇见了李小曼,她一个命泉境界修士能出入这种场合,显然很得华云飞看重。 她落於侧坐,一身素色衣裙,身形纤细,肌肤白如新雪,眸子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下垂,似有愁绪,天生惹人怜爱。 俞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收回视线,垂眸望向手中茶盏。 杯口氤氳著缕缕霜雾,寒气如游蛇般盘绕而上,触到指尖时竟凝出一层细碎的冰晶。 茶汤澄澈如冻泉,表面浮著几片冰魄似的灵叶,叶脉间隱有银光流转,似星河碎屑沉浮其中。 他指尖轻敲杯壁,一声清越的脆响盪开,茶麵霎时凝结成镜,寒气骤然四溢,连他袖口的玄纹都覆上了一层薄霜。 『如此灵茶,华云飞倒是捨得。』 杯沿贴近唇畔时,一缕白雾蜿蜒攀上他的下頜,如冰蚕吐丝,缠绵又凛冽。 旁边姬碧月眼波微动,她敏锐察觉到俞珩看李小曼目光的异样,不动声色地往俞珩身边挪了半寸,凑近低声道: “小道士何时转了性子?竟对著个命泉境的女修走了神。” 察觉到姬碧月话语中的微妙意味,俞珩顺势倾身靠向她,用杯沿轻点她嫣红的唇瓣,声音带著几分诱哄: “此茶孤寒,冷如霜雪,唯有仙子唇温方能化解。” 姬碧月却不理他,眼尾扫过李小曼,从一旁拿了个空杯子,她垂眸端详自己染著丹蔻的指尖,声音清冷如碎冰: “太玄门的下人,竟连待客之道都不懂了?” 俞珩半举的盏中灵茶泛起涟漪,映出她眉间属於荒古世家的倨傲神色。 李小曼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被这位高高在上的姬家女盯上,刚要开口解释自己不是侍女,旁边立即有身穿白衣的小少女上前斟茶, “这位贵客误会了,是我......” “我既开口,自然要你倒。”姬碧月不曾抬眼,漫不经心地转动著腕间的翡翠鐲子,任由小侍女僵在原地, “愣著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声音轻慢,却暗藏不容置疑。 李小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单薄的身躯在素色襦裙下微微发颤,如风中摇曳的苍白铃兰。 她颤抖的手指死死攥著裙角,泛白的指节在青白色的肌肤映衬下,更显脆弱。 简单挽起的青丝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似是隨时都会坠落,那双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尾泛红,像被雨打湿的瓣,惹人疼惜。 周围宾客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人微微皱眉,有人轻嘆摇头,可面对姬碧月的威压,眾人皆噤若寒蝉。 没人敢开口得罪来自荒古世家的尊贵嫡女,只能眼睁睁看著这位如小白般柔弱美丽的女子,在无形的压力下瑟缩颤抖,宴席间一片寂静,唯有偶尔响起的窃窃私语,夹杂著对李小曼的怜悯。 不一会儿,席间鸦雀无声,李小曼那双盛满水雾的眸子慌乱地扫视四周,却只撞进无数躲闪的目光里。 她死死咬著下唇,直到渗出血珠,在眾人的沉默与姬碧月冰冷的注视下,她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如同待宰的羔羊,僵硬地朝著案几挪动。 俞珩打破沉寂的氛围,挥手示意嚇得瑟瑟发抖小少女和李小曼退下。 李小曼如蒙大赦,苍白的脸颊还掛著未乾的泪痕,踉蹌著退入阴影中。 姬碧月指尖摩挲著玉盏边缘,看著李小曼背影,眼波流转间有冷芒闪过。 俞珩忽然轻笑一声,广袖拂过案几,斟满的茶盏腾起裊裊寒气,如云雾繚绕的远山, “小道特意来为仙子倒一杯如何?”他右手执壶,壶嘴倾斜,玉色的茶汤划出一道白线,落入杯中溅起细小水。 姬碧月挑眉,发间玉簪隨著动作轻晃, “你这茶有何不同?要用『特意』二字。” “此茶若是无心之人品尝便觉寡淡无味,反之,若入有心之人口中,便有千般滋味。”他忽然抬眼,眸光如水,漾进姬碧月眼底。 “何为有心?何为无心?”姬碧月睫毛轻颤,半闔眼眸,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心有无间,不落两端,”俞珩低笑一声,食指轻蘸杯中茶水,在她唇畔轻轻一抹,润泽的痕跡泛著莹润水光。 他收回手时,轻抿指尖, “无论何种滋味,小道都只能尝出一种。” “你说说,哪种?”姬碧月方才紧绷的下頜放鬆,再也不见凌厉的锋芒,反而带著几分娇俏的意味。 “自然是……”他眸光微垂,声音更低, “仙子唇上这一种。” “哼~” 姬碧月轻哼,眼波流转间藏著未尽的嗔怪,终是低头就著他的手啜饮一口,茶香入喉,清冽茶香混著若有似无的松香在齿间漫开,却也比不过心尖儿那一点微妙的甜意。 远处那女修的身影,早已在茶雾氤氳间模糊不清。 不远处,十几道身影踏云而至,男女皆风姿卓然,男子器宇轩昂如玉树临风,女子容色倾城若謫仙临尘,举手投足间尽显超凡脱俗。 近日,摇光圣地、姬家等顶尖势力的长老、宿老们因一桩隱秘要事,纷纷匯聚太玄门。 这些大人物闭门议事之余,门下的年轻弟子们也寻机走动,此番盛会,正是结交同道、拓展人脉的绝佳时机。 华云飞笑意盈盈,广袖轻扬,如春风拂面般亲切,他侧身引路,將这群风华正茂的年轻修士引入席间,一时间,场中华光流转,寒暄问候声此起彼伏。 摇光圣女,摇光圣地女子天骄,玉肌胜雪映星辉,周身道韵凝成朦朧华光。 她身姿如青松立雪,体態若白莲初绽,眉眼间流转著超然物外的空灵,绝美容顏恬然,平静得不见半分波澜。 姬碧月,姬家嫡女,一袭碧色罗裙若碧波翻涌,周身縈绕著凛冽灵气。 丹凤眼狭长锐利,眸光如寒刃,红唇艷丽似凝结的硃砂,透著张扬的魅惑,她身姿高挑丰腴,冷艷气场如实质般铺展,似暗夜绽放的曼陀罗,美得勾人又拒人千里。 摇光圣女如月宫謫仙,周身流转著縹緲清辉,一举一动皆是云淡风轻的出尘; 姬碧月似墨夜幽兰,冷艷气场裹挟著凌厉锋芒,眉眼间儘是张扬肆意的风情。 一柔一刚,一静一动,截然不同的美在席间交织碰撞,似双生画卷徐徐铺展,引得眾人目光胶著,惊嘆声不时传出,只觉满目光华流转,令人目不暇接。 席间俞珩斜倚,黑袍半敞,他执起茶盏凑近姬碧月唇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嫣红的唇角,姬碧月半闔著丹凤眼,任由对方餵茶。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密姿態,引得周围修士频频侧目,眾人眼中或是好奇,或是艷羡,暗暗揣测俞珩来歷。 忽有星峰弟子疾步至华云飞身侧,俯在他耳边低语数句,华云飞垂眸听著,面上神色却始终含笑,待弟子说完,他只是淡淡頷首,眉眼间未起波澜。 逍遥门的李幽幽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眼波流转间掩不住探究,娇笑道: “姬仙子与这位公子举止这般亲昵,倒叫人好奇,不知二位究竟是何渊源?” 她话音刚落,席间顿时安静下来,眾人目光齐刷刷聚了过来。 摇光圣女,皮肤晶莹,如明珠绽华,此刻也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俞珩身上,嗓音似山间流泉: “能得姬家嫡女青睞之人,想必定是天资卓绝的不世天骄。” “然也。”姬碧月倚靠俞珩肩旁,大大方方承认,引席间无数人扼腕。 妙音门红衣女修玉指轻拨怀中箜篌,弦音叮咚间眼波流转: “看这位公子周身道韵隱晦如渊,定是某隱世家族的天骄。” 她话音未落,席间便响起一片附和声。 俞珩否认: “我来自东荒北域一处无名小山村,並不是什么隱世家族。” 他这样说,自然有人不信,赤霞门少宗主质疑道: “寻常小山村的野小子,岂能与姬仙子对坐饮茶?”他玩笑道: “你可不要欺在座各位不识……”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问我!?” 俞珩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眼底寒芒骤现,单手凌空一握,空气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 一条青锁轰然崩开,剎那间化作十丈长的青光巨蟒,锁链关节处尖锐的倒刺泛著森冷的寒芒,张牙舞爪地扑向少宗主,气势汹汹,直指咽喉。 赤霞门少主白玉般的面容剧变,他完全没料到,在太玄门的聚会上竟有人敢当眾动手! 造型狰狞的锁链裹挟著刺骨寒意袭来,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割裂出蛛网状的裂痕。 眨眼就到眼前,由不得他细想, “千重烬!” 赤霞少主双臂怒展,浑身毛孔喷薄出赤红霞光,皮肤下仿佛有岩浆流动,他双掌猛合,霞光如海啸般向前奔涌,火浪中隱现朱雀振翅之影。 方圆十丈温度骤升,火浪中朱雀虚影引颈长鸣,裹挟著焚尽万物的烈焰向前扑去。 青锁表面浮现出古老神秘的符文,锁链如同活物般扭动著身躯。 看似势不可挡的赤色霞光撞上青锁,竟如撞上无形漩涡,瞬间被绞成流光,细碎的火焰残渣在空中爆开,如同凋零的赤色瓣簌簌坠落。 赤霞门少主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他一拍天灵,面色涨红,一阵血色霞光笼罩,再出现时皮肤已成赤红,额生赤角,瞳孔熔金。 有弟子惊呼: “这是赤霞门的赤修罗相,一经施展,肉体会获得不可思议的强化!” 青锁如远古凶蛟再度腾空扑来,锁链上的符文光芒大盛,所过之处,空气被绞出一道道漆黑的漩涡。 赤霞门少主周身蒸腾起血色雾气,暗金色的纹路如同熔岩般在皮肤上蔓延,额间赤角愈发狰狞,熔金般的瞳孔中燃烧著疯狂的战意。 他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声浪震得四周空间都泛起涟漪,身上的赤红衣袍被神力撕成碎片,露出布满道纹的赤色肌肤,整个人宛如从炼狱爬出的修罗。 只见他双臂肌肉暴起,青筋如虬龙般蜿蜒,暗金色的光芒在指尖凝聚成利爪,少主身形化作一道血色残影,迎著青锁悍然抓去。 “鏘!” 十指与锁链相撞的剎那,迸发出刺目的火,金属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赤霞门少主却忽然面露惊恐,青锁皮肤相触的瞬间,锁链表面的咒文突然活了过来。 咒文如毒蛇般顺著他的掌心游走,所过之处泛起诡异的青铜光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 赤霞门少主瞳孔骤缩,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那些青铜咒文如同有生命般疯狂蔓延,从指尖一路爬上手腕,暗金色的皮肤迅速被青灰色取代。 他惊恐地想要抽手,却发现整只手掌已经和锁链死死黏在一起。 生机如同被无形漩涡疯狂抽离,饱满的肌肉以骇人的速度乾瘪下去,暗金色的血肉渐渐透出森森白骨,只留下一具缠绕著锁链的青铜枯手。 青锁如灵蛇狂舞,瞬间贯穿赤霞门少主已然僵死的青铜手掌,带著悽厉的破空声闪电般穿透他左肩。 在眾人瞠目结舌的倒抽气声中,青锁裹挟著赤霞门少主残破的身躯直衝云霄,搅得云层破碎,將他狠狠甩出星峰,悽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他的身影如断线纸鳶般坠入茫茫云海。 “此等废物,也配与我同席饮茶?”俞珩收回青锁,震落几滴尚未凝固的血珠,声音冷漠。 死寂的沉默只维持了一瞬,席间便炸开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天墟门太上长老之孙率先起身,茶盏碰撞出清脆声响: “道友说得极是!此等不知天高地厚之徒,坏了诸位雅兴!” 妙音门的红衣女修眼波流转,玉指拨弦奏出悠扬曲调: “当敬公子一杯!” 华云飞一袭水蓝长衫隨风轻摆,似流云漫捲,碧波荡漾,他直身而起,修长手指执起玉盏,朗声道: “罗睺兄之锐气,实乃云飞生平仅见,我敬罗兄一杯!” 眾人纷纷举杯,玉色茶水在霞光中荡漾,仿佛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欢声笑语重新在星峰之巔蔓延开来。 第41章 白莲花 忽有位灰袍修士朗声开口: “诸位可知我们为何会相聚於太玄门?”此言一出,席间顿时陷入微妙的寂静。 在场的人身份有高有低,座中身份超然的各派嫡系自然神色如常,但是资歷实力相对浅薄的年轻弟子们却个个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发话之人。 华云飞衣袂轻扬,周身縈绕淡淡蓝光,率先打破僵局: “是因为那位老疯子前辈,出现在我太玄门。” “什么?!”有人面露震惊。 “怪不得……”也有人恍然大悟。 更有修士猛地拍案而起,“若能得见前辈风采,此番赴会才算不虚此行!” 华云飞神色凝重继续道: “老疯子前辈如今沉睡於太玄,周身缠绕的银丝如蛛茧密织,状若魔胎,我门太上长老以神识探入,不过瞬息间,竟道心动摇,肌体寸寸崩裂。” 席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嘶~太玄的前辈大能都如此,真不敢想老疯子前辈的修为到达什么境界!” 摇光圣女素手轻抬,羊脂玉般的茶杯映得她眉眼愈发清绝,浅抿香茗后,她微仰螓首,天鹅颈间泛著凝脂光泽,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位疯老人,当年神威盖世,横扫八荒,我摇光圣主全盛之时,亦在其手中折戟沉沙。”她指尖划过杯沿,眸光流转, “六千年光阴转瞬即逝,我圣地圣主已化作一抔黄土,这位天璇疯老人,竟还存留於世间,当真是造化弄人。” 姬碧月指尖轻抚鬢边玉簪,丹凤眼微闔: “岁月如刀,纵是惊才绝艷之辈,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她语气惋惜, “往昔,我姬家曾有三位惊才绝艷的大人物,即便三人联手与疯老人激战,也难伤其分毫。 这三位绝顶强者,寿元悠长无比,却也在四千年前溘然坐化,追忆往事,令人唏嘘,古往今来,无数丰神如玉的英杰、震动天下的大能,终究难逃生死枷锁,化作歷史长河中的点点尘埃。” 姬碧月与摇光圣女的话语落下,席间眾人神色各异,她们二人看似是追忆往昔,实则无声地展露著世家、圣地的深厚底蕴,每一代,都有足以改天换地的绝代高手横空出世。 气氛凝重之时,一位身披玄铁战甲的魁梧修士忽然开口,他声如洪钟,震得案上茶盏嗡嗡作响: “诸位可知荒古禁地意味著什么?古往今来多少人杰英豪,大限將至时闯入其中,可出来了几人?”他猛地一拍玉案, “而老疯子前辈,竟能从那鬼门关里硬生生闯出来,这份造化与实力,岂是你我能够想像的?他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魁梧修士的话音刚落,席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天墟门长老之孙眼中泛起追忆之色: “不错!想当年我门祖师曾与天璇圣地並肩作战,即使留下只言片语,也足以窥见当年风采!” 妙音门的红衣女修玉指轻拨箜篌,弦音婉转间嘆道: “姬家三老祖、姜家的老家主,还有摇光圣地的圣主,哪一位不是震古烁今的人物?”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从凝重转为热烈,言语间满是对那些盖代奇强者的神往。 不知是谁突然提及: “说到禁地,太初古矿可称得上东荒第一诡秘之地。” 这话无人反驳。 东荒北域赫赫有名的太初古矿,本是盛產“源”的福地,却因挖出不祥之物,名列七大生命禁区之一。 “传说,无尽岁月前,那里本是座盛產神源的宝山,谁能料到,挖出的神源里竟封印著恐怖生灵,那些东西形似人形,却有著毁天灭地的力量,一夜之间,矿脉化为修罗场,数万修士无一生还.........” “源的形成,动輒以万年计,最晚也是太古时代就开始孕育,甚至可能追溯到冥古纪元,诸位试想,神源形成,那得是多么漫长的岁月?” 这些年轻弟子聚在一起,所说都是各种秘辛往事,从太古传说聊到现世风云,话题渐渐转到了自身。 逍遥门李幽幽忽然说道: “诸位可听说?北方有大派太上长老的嫡孙透露,曾在虚空中见到帝兵一闪而过,还裹挟著个疑似重伤的神体。” 眾人面色各异,把目光投向俞珩身旁的姬碧月。 姬碧月闻言轻笑: “幽幽这消息从何处听来的?不过是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我姬家那位堂弟,可是族里精心培养的千年奇才,被视作未来的希望,怎会轻易让人重伤?” 李幽幽一袭青衣,作为逍遥门最耀眼的天才弟子,她自有与姬碧月平等对话的底气。 逍遥门,距离此地足有六万里,相隔数十国,亦是这片地域的一个超级大派,仅在圣地之下,可与太玄平起平坐,因此有资格向姬碧月求证。 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眸,继续道: “幽幽也觉得荒谬,后来更离谱,竟传言神体修为尽失,沦为废人。”她轻轻摇头, “神体之名响彻东荒数千年,岂会如此不堪?那妖族公主不过四极修为,就算妖帝血脉,又怎能將神体彻底废掉?” 姬碧月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润泽她嘴唇愈发鲜红, “正是这个道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对这些传言颇为不满。 摇光圣女莲步轻移,月白色衣裙扫过,空气中浮动著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周身縈绕的华光凝成淡淡光晕,將肌肤衬得愈发晶莹剔透,恰似晨露浸润的玉莲,徐徐绽放。 那双翦水秋瞳流转著好奇与探究,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似薄云半掩的明月,朦朧中透著神秘,又如清风拂过玉兰枝,灵动优雅, “罗公子修为高深莫测,不知是否也是某种特殊体质?” 她声若黄鶯出谷,清脆悦耳,问话间,她微微倾身,体香繚绕鼻尖,金色髮饰映出璀璨光芒。 姬碧月闻言,也微微仰头,好奇地看著俞珩。 眾人也放下青玉杯,目光都聚焦在俞珩身上。 俞珩神色淡然,他轻轻摇头,声音低沉: “在下不过是一介凡体,承蒙圣女谬讚。” 摇光圣女笑得迷人,她轻点地面,月白色广袖扫过席间时带起一串细碎的灵音,宛如天女临凡。 到俞珩身边落座,云纹裙摆如水波般铺展,恰到好处地与俞珩並肩而坐,发间明珠隨著动作轻晃,折射出璀璨光芒。 姬碧月手中的青玉杯骤然碎裂,碧绿霞光潮水般蔓延开来。 摇光圣女身姿曼妙,紧绷的绸缎將浑圆曲线勾勒得惊心动魄,束腰的鮫綃彩带堪堪盈握,在纤细腰肢上缠出诱人弧度。 见姬碧月神色冷冽如霜,她正襟危坐,素白罗裙紧贴臀线,將饱满臀型勾勒得摄人心魄。 她脊背笔直如苍松,每一寸曲线都在锦缎下呼之欲出,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脯丰盈饱满,莹润的雪色肌肤泛著羊脂玉般的光泽。 隨著她朱唇轻启,几缕墨发拂过娇艷欲滴的唇角,神识悄然而至, 『罗公子......罗公子......罗公子?如何不理人家?』神识如丝线般缠绕而来,不胜其烦。 俞珩斜睨了她一眼。 摇光圣女目不斜视,纤长脖颈扬起优美的弧度,高耸的酥胸在白衣下轻轻伏动,广袖滑落,露出藕臂上凝著的莹润光泽,她继续传音: 『罗公子因何与姬家结缘?若有閒时,何不来我摇光做客?必不让公子失望!』 俞珩心中厌烦,於是嘴角勾了勾,目光狠狠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肆无忌惮游走,从她饱满的胸脯刮过盈盈一握的腰肢,最后落在挺翘的臀线上。 她顿时不说话了,摇光圣女只觉俞珩的目光似带著实质热度,在她曲线间肆意游走,视线像滚烫的油,黏稠地裹住她。 她不自在地扭动腰肢,却不想这细微动作让胸前浑圆在白衣下愈发呼之欲出,挺翘臀线更似春水盪开涟漪,惹得姬碧月眼中寒意骤然暴涨。 森冷目光如冰刃刺来,仿佛在斥责她刻意勾引,饶是素来镇静的圣女,此刻耳尖也泛起緋色,玉手攥紧裙摆,指节发白。 俞珩与姬碧月两人一冰一火,搞的她浑身不自在,最终怀著某种羞愤慌乱起身,广袖无意扫落案上玉盏,莲步匆匆换了座位。 其余人余光瞥见,唇角动了动,忍住没有笑出声。 这时,一名身穿紫衣的娇俏少女领著一名少年进来了,是姬紫月和叶凡。 叶凡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中李小曼的方向,显得颇为惊诧。 “是紫月妹妹来了。”姬碧月含笑道。 听得来者是姬家的小姐,眾人纷纷起身相迎。 华云飞衣袂翻飞,如流云般迎上姬紫月: “紫月师妹风采更胜往昔,今日盛会蓬蓽生辉!”他旋即转向叶凡,眸光诚恳: “叶兄大驾光临,云飞感激不尽,此前诸多误会,还望借今日之宴冰释前嫌。” “岂敢岂敢......”叶凡態度客气回应,嘴角掛著恰到好处的笑意。 “请入座。”华云飞侧身虚引。 “请。”叶凡点头,与之共同就坐。 华云飞水蓝长衫隨风轻摆,面上笑意温和: “小曼师妹曾与我谈及,叶兄弟来自一处神秘之地,那里的文明璀璨,与东荒风土人情大相逕庭,听闻种种奇闻軼事,真让我心驰神往,恨不得即刻踏上那片神秘土地,一探究竟。” 不远处宴席,俞珩手中茶盏被捏得爆碎,姬碧月惊慌失措地看著他,还以为他是因为摇光圣女而生气。 俞珩脸色冷漠,李小曼向他人透露地球之事其实无关紧要,地球的秘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谈资,那些关於高楼霓虹、科技文明的描述,权当是异乡奇闻尚可。 不论她是与华云飞產生什么感情,还是想以此为进身之阶,他都无所谓。 可自己在绝道之地开启苦海的事情不可外传,一旦传开,所有大势力的目光会转到自己身上,麻烦是无穷无尽的。 只是......不知她透露了多少,若是全盘托出,那他或许要为之前的妇人之仁收回伏笔了。 目光扫向她,李小曼正倚在华云飞身侧,素白罗裙衬得她清雅如莲,她唇角噙著温婉笑意,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的模样,不復之前被姬碧月刁难的惊慌失措。 叶凡將茶杯轻轻搁在案几上,动作沉稳,语气寡淡: “华兄过誉了,我的家乡不过是一方凡俗之地,没有灵气滋养,也无仙法传承。在那里,生老病死如同四季轮转,寻常至极,能活过百岁,便足以被称作寿星。” 他仰头饮尽杯中茶,喉结滚动间,將杯中寒凛咽下肚中。 华云飞闻言,墨玉般的眼眸泛起微光,水蓝长衫隨著他前倾的动作轻轻晃动,他语气非常真挚: “叶兄太自谦了,听闻贵乡种种奇事,云飞实在心痒难耐,还望叶兄不吝赐教,解我心中疑惑。” 说著,他抬手为叶凡斟满茶水,冰寒的茶汤在杯中泛起细密涟漪。 叶凡凝视著杯中翻涌的寒气,良久,他抬眼与华云飞对视,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华兄想问什么?”叶凡淡淡开口。 华云飞目光一闪, “听闻叶兄同乡中有位少年道人,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叶兄可有联络之法?” 听到此处,俞珩眼瞼轻掀,双瞳宛如两丸冷月悬於虚空,他眸中不再流转半点情绪涟漪,將七情六慾尽数碾碎成灰,他俯瞰李小曼,像在看一堆枯骨。 “华兄这番话,我著实摸不著头脑,我自远方而来,从未听过什么少年道人。”叶凡手指叩击著案几,目光沉著。 “可小曼提及,你与那位道人相熟。”华云飞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哦?”叶凡目光投向李小曼,目光锐利盯著她,好像要重新认识她一般, “小曼,你何时见过这般人物?会不会是记忆错乱了?” 李小曼目光平静,並不看叶凡,转头对华云飞轻声道: “確有一少年道人曾与我们同行,他之后......” 还未说完,她嗓子如同被被掐住,一股刺骨寒意突然从脊背窜上后颈,像是被洪荒凶兽盯上般,巨大的压迫感令她呼吸一滯。 “怎么回事?!”太墟门太上长老之孙惊叫: “此方天地被人隔绝了!” 第42章 狠人传人出世 妙音门红衣女修朱唇微启,皓腕轻扬,鎏金箜篌震颤出九道赤色音波。 弦音如蛟龙出海,却在触及虚空的剎那被无形屏障吞噬,连涟漪都未激起,水葱般的指尖骤然发白,她面色一变。 摇光圣女周身圣光化作万千星芒,凝如实质的神辉在指尖聚成光点。 她玉指轻点虚空,涟漪阵阵,露出流动的黑白道纹,如太极鱼般游弋,摇光圣女黛眉紧蹙,圣洁的面容泛起惊容,她也没能破开虚空。 华云飞见状,轻抚古琴,七根冰弦同时震颤,他以琴音化剑,斩开虚空。 裂隙中一颗颗让人头晕目眩的黑白道字流转,广大的天势被凝聚於此,將此方小天地压成了一枚棋子,他赶紧移开目光。 俞珩背后青鸞玄蛇虚影交缠,无可察觉的清气化作天宇,浊气凝成后土,清气下沉,浊气上升,仿佛要在此方天地重衍混沌。 磅礴威压如泰山压顶,眾人只觉心臟被无形巨手攥紧,有大难临头之感,可神识乱扫,什么也察觉不到,只能焦躁地不安地摇头晃脑。 披玄甲的魁梧修士暴喝一声,手中巨剑挥出万千银芒,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他怒目圆睁,虬结的青筋在脖颈暴起: “藏头露尾之辈!有本事出来一战!” 太墟门太上长老之孙闭眸掐算,额间清光疯狂闪烁,仿佛在推演什么,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突然,他浑身剧烈颤抖,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睁开眼时,瞳孔中满是恐惧: “为何如此像大帝阵纹!怎么可能?!是哪位前辈与我等后生开玩笑!?” 俞珩眉心骤然绽裂紫色神华,宛如紫日初升。 一方浩瀚无垠的紫色大湖自虚空浮现,湖底深处,一柄紫色小锤缓缓甦醒,隨著一声低沉嗡鸣,小锤拔地而起,瞬间化作百丈巨锤,裹挟著开天闢地的威势,重重砸向湖面! “轰——” 巨响震碎九霄,紫色湖水如沸腾的岩浆冲天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浪潮,滔天紫潮瞬间漫过整个宴席,眾人惊恐地望著吞噬一切的紫色洪流。 仿佛一片无垠的紫色汪洋自九天倾泻而下,识海深处翻涌的紫色浪潮裹挟著无可抵御的威压。 “这是识海?!为何是紫色的?!”有人惊叫。 “罗兄!是你?!”华云飞瞳孔骤缩,手中古琴剧烈震颤,琴弦几欲绷断,他头顶浮现出点点光雨,若天外飞仙。 “罗兄!你在干什么?!”摇光圣女玉容失色,眉心的月神宫虚影疯狂闪烁,圣洁光辉与紫色威压激烈碰撞。她素手连连轻弹,浑身神力澎湃,却依然难以抵挡铺天盖地的紫色压迫,冷汗顺著精致的下頜不断滴落。 “罗兄!为何?!”太墟门太上长老之孙惨叫一声,七窍渗出鲜血,己身神识在紫色浪潮中如风中残烛。 整个空间被染成深邃的紫,仿佛置身於某位远古大能的识海深处,仿佛连呼吸都伴隨著剧痛,无匹的神识超出所有人的认知。 “怎会如此强大?!” “我头要裂开了!” 人群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惊恐尖叫,紫色识海带来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太古神山,狠狠压在眾人的灵魂之上,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令人几近崩溃。 李小曼的脸色变得比纸还苍白,精致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 她踉蹌著后退,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上,每一步都摇摇欲坠,双腿发软,膝盖一弯,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坐在地,双手抱住脑袋,却无法减轻如影隨形的剧痛。 放眼望去,除了寥寥几个天骄还在支撑,凭藉著雄浑的神力或神识异宝勉力站立,其余眾人就像狂风暴雨里的脆弱小船,在紫色识海的惊涛骇浪下,根本无从抵抗。 有人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鲜血从他们的七窍缓缓流出,洇红了地面。 倒地之人被清浊二气淹没,发了疯般往他们的七窍中倒灌,很快,充斥著悽厉呻吟、绝望惨叫的空间,迅速被诡异的死寂笼罩。 原本还在剧烈摇晃试图挣扎站稳的弟子,身体突然僵直如木偶。 有人保持著抬手捂头的姿势,指尖还在微微抽搐,喉间溢出的呜咽戛然而止;有人半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砸在青石砖上,却再无半点痛呼,双眼翻白,嘴角涎水与血沫顺著下巴往下淌。 死寂的宴席上,横七竖八倒著数百具躯体,诡异的一幕,让还站立的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神色淡然的俞珩,眼神中交织著恐惧、愤怒与困惑。 华云飞琴弦崩断了两根,他强压突突跳的额头,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罗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今日死伤的皆是东荒俊杰,此事一旦传开,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难挡各大势力的怒火!” 摇光圣女周身圣光黯淡,额间的月神宫虚影忽明忽暗,她劝道: “罗公子,此间匯聚了东荒南域半数顶级势力的天骄,不论你有何诉求,如此赶尽杀绝,只会招来万劫不復的后果,万望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俞珩丝毫不理会,脚下金光纵起,玄奥道纹同时蔓延,他快到了极致,缩地成寸,一道金线划过,他来到李小曼身边,並指如刀,紫色光华隱现,虚空划开黑色裂隙,直取她头颅。 李小曼瞳孔猛地收缩,恐惧如潮水般淹没全身。 她想要后退,双腿却像被钉住动弹不得,冷汗浸透后背,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千钧一髮之际,璀璨星光撕裂虚空,华云飞身披流转著神秘符文的星辰道图破空而来,一颗颗大星在他周身旋转,光芒交织成牢不可破的屏障,他眼神冰寒,身影如巍峨山岳挡在李小曼身前。 俞珩像是早有所预料,掌刀划过诡异的轨跡,顺势斩向华云飞,紫色气血如火山喷发,化作遮天蔽日的乌云。 气焰滔天,充斥整片天地,目光所及,尽染成妖异的紫色。 “紫色的气血?!” 摇光圣女圣光繚绕,圣光如烈日般炽烈,可净化邪祟压制敌手,今日却在这股磅礴紫色气血的衝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她玉容失色,娇躯剧烈颤抖,素手飞快结出法印,却在紫色气血中寸寸崩解。 “这...这怎么可能?!”她难以置信地看著汹涌而来的紫色气浪,圣洁的光辉在其中如风中残烛,自己无往不利的圣光术,此刻竟如同孩童的把戏般脆弱。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同辈修士面前生出如此强烈的无力感,铺天盖地的紫色浪潮,仿佛要將她的神魂都彻底炼化。 紫色气血翻涌如九幽魔潮,这种异於常人的气血散发一种令人心悸的魔性波动,每一道涟漪都蕴含著如渊如狱的霸绝之力。 华云飞周身流转的星辰道图在这股力量的衝击下剧烈震颤,璀璨的大星一颗颗黯淡、龟裂,最终轰然爆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妖异的紫雾之中。 “唳!!!” 一声穿云裂石的鹏鸣撕裂长空,声浪所过之处,空气爆发出一连串闷响,俞珩黑袍猎猎,手掌骤然化作泛著灿灿金光的巨大羽翼,羽翼边缘金芒流转,每一根羽毛都似由精金铸就,闪烁著冷冽的寒芒。 羽翼划破虚空,带起一道长达数十丈的金色光痕,朝著华云飞的臂膀狠狠斩下。 华云飞周身神光大盛,飞仙之力垂落,將他笼罩其中,宛如謫仙临世。 他咬牙怒目,神力沸腾,星辰道图再度凝聚,硬抗这一击。 然而,金色羽翼触及道图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鏘鏘鏘!” 无数道金色神剑自羽翼上迸射而出,锋利的剑气如狂澜般汹涌,即便隔著道图,仍在华云飞的脸颊上划出数道血痕,鲜血顺著丰神如玉的面庞缓缓流下。 俞珩浑身蛮力如远古真龙,金色羽翼上的力量陡然暴增。 在华云飞剧变的目光中,羽翼狠狠切入华云飞的臂膀,骨骼碎裂的脆响混著血肉撕裂的声音刺耳无比。 华云飞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却难以阻挡这股恐怖的力量,片刻之间,他的整条臂膀被硬生生割下,断口处鲜血喷涌如泉,染红了大片地面。 剧痛之下,华云飞身形不稳,踉蹌后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俞珩再度欺近华云飞身侧,未等对方喘息,他另一只手掌瞬间化作寒光凛冽的鹏爪,泛著金属冷芒,掌心纹路流转霸烈紫光,裹挟著开山裂石的气势当头抓下。 空气在这股威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地面被罡风肆虐,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华云飞身形暴退,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场间还在苦苦支撑的强者。 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著癲狂与决绝。 剎那间,黑雾从他周身毛孔喷涌而出,如同墨染苍穹,遮天蔽日,黑雾中,魔性符文若隱若现,头顶虚空扭曲成巨大的黑色漩涡。 吞噬之力如颶风席捲全场,所到之处,草瞬间枯萎,青石砖寸寸崩裂。 那些倒地不省人事的修士在黑雾触及的剎那,发出悽厉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化作森森白骨。 海量的生命本源化作流光,源源不断地涌入华云飞头顶的漩涡,他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原本萎靡的伤势在这股力量滋养下飞速癒合。 他蓝衣如水,本如謫仙般俊美的面容被黑雾笼罩,双目漆黑如墨,长发无风自动,狂舞如蛇,周身魔气翻涌。 他抚琴时如世外天仙,但此时竟施展出如此诡异的魔功。 其余人看向华云飞的目光变了,充满恐惧与震惊。 摇光圣女更是面色骤变,她突然想起曾在圣地古籍中,记载了一种禁忌魔功——吞天魔功!此刻华云飞施展的手段,竟与传说中能吞噬万物以自肥的魔功如出一辙! 华云飞周身黑雾翻涌如墨,头顶的黑色吞噬漩涡疯狂旋转,他目光森然,冷冷注视俞珩,要將这个惹得自己暴露的狂徒绞杀当场。 俞珩却如魔神降世,周身紫雾蒸腾,金光璀璨的鹏爪撕裂虚空,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头落下。 “轰!”一声巨响震碎云霄,鹏爪与黑色漩涡轰然相撞。 璀璨的金光与深沉的黑光激烈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俞珩的鹏爪上流转无坚不摧的紫华,他的神力无穷无尽,在触及漩涡的瞬间,竟如热刀划蜡般轻易將其撕裂,黑色漩涡寸寸崩解,化作漫天碎片消散在空中,本源之力四处迸溅。 华云飞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疯狂运转吞天魔功,试图挽回败局,可破碎的漩涡再也无法凝聚。 俞珩的鹏爪去势不减,狠狠抓向他的头颅。 华云飞仓促间抬手抵挡,却被强大的力量震得气血翻涌,又一条手臂被撕下,一口鲜血喷溅而出,他踉蹌后退,无力仰倒在地面,蓝衣上沾满血污,髮丝凌乱地贴在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到底是为什么?!”华云飞嘶吼著,没有人能懂他此刻的不甘与绝望,以弃子的身份蛰伏至今,他潜心修炼,付出了旁人难以想像的努力。 他要跳出命运的河流,逆天而行,吞噬那个在更暗处坐享其成的“宠儿”。 可自己连眼前的无名之辈都无法战胜,想要逆天而行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俞珩目光越过华云飞,落在瑟瑟发抖的李小曼身上,声音淡漠如霜雪: “小道曾言:『不可透露我们来处,否则杀身之祸旦夕便至』,此言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李小曼本来面色灰暗,听出俞珩身份,思及俞珩往日种种,她眼中泛起希望,踉蹌著扑出激动大喊: “俞道长!小曼……” “居士且去。” 三稜柱玉佩清光繚绕,飞出苦海,镇压而下。 李小曼恐惧的眸中,三稜柱玉佩不断放大,她眼角骤然裂开,变成金色竖瞳,眉心一条金色小鱷钻出。 三稜柱玉佩老中青三名道人虚影浮现,齐声诵念古老经文,一声悽厉惨叫,鱷祖与李小曼一同化作光点消散。 俞珩眸光扫过眾人, “狠人传承者现世,於太玄门星峰屠杀各派弟子,吞噬本源,需要诸位帮小道传达。” 不等其余人应声,他眉心紫色小锤轰然衝出,狠狠敲击他们神识,將所有人重伤至气若游丝地瘫倒在地。 俞珩双手掐诀,四圣心源运转,青鸞舒展羽翼,玄蛇盘绕,二者化作流光直钻眾人七窍,清浊二气如滚滚泥沙堵塞七窍,紊乱气机。 一个时辰后,眾人捂著剧痛欲裂的额头艰难起身,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瞳孔骤缩—— 华云飞周身缠绕著漆黑如墨的雾气,头顶的吞噬漩涡正疯狂旋转,一名摇光圣女座下的女修被无形之力禁錮其中,悽厉的惨叫迴荡在大殿。 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下去,本源之力化作流光涌入华云飞体內。 “华云飞!你在做什么?!”有人暴喝。 华云飞目光森寒,吞噬之力扫向所有人。 眾人纷纷出手,一时间霞光万道,法宝齐飞,华云飞难敌眾手,以黑雾困住眾人,逃离太玄。 一日后,华云飞是狠人一脉传人消息传开,匯聚太玄门的眾多高手毫不含糊,仅用了半日便杀尽太玄高手,瓜分了这个传承万余年的大派。 拙峰山腰的小殿內,姬碧月斜倚在石榻上,她捂著额头,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第43章 顿悟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暮色如墨浸染长街,俞珩宽大的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踏碎一地残阳,他再次变作黄脸道人,平静地走在街道,身后踪跡渐次消融,如天地在抹去所有存在的证据。 此事之后,他对因果之道有了切身感悟,今日种种,或许在自己登上青铜巨棺时就已经註定,他未曾对眾人用四圣心源是因;李小曼泄露秘密便是果; 人人皆在爭渡的大世,又有谁人能因果不加身? 俞珩抬眼望向夜幕,银河璀璨如昔,他不免想起那些震古烁今的先辈们,无始大帝背对眾生,独承天渊,曹雨生百世轮迴,独饮沧桑,狠人大帝执念为舟,独渡苦海...... 或许答案就在这个“独”字上,孤独、慎独、独善其身、大道独行......最终,所有修士都是岁月中的独行者。 道人低眉,继续前行,走入熙攘红尘。 ...... 东荒大地,流言如野火般在修士之间疯传,短短三日,“狠人传承者乃太玄门星峰峰主之子”的消息传遍东荒。 一时之间,无数好事者爭相打听狠人是谁,竟能引得各大世家圣地齐出手,共同剿灭太玄。 隨著好事者不断挖掘,各家秘辛不断拋出,狠人大帝以一介凡体证道之名,时隔二十多万年,再度响彻天下。 人们根据古籍中的只言片语为这位二十多万年前的大帝不断添砖加瓦,惊才绝艷、万古无双、睥睨天下、离经叛道、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最终得出了一个矛盾的传说,他既是风华绝代的大帝,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魔王。 太玄门的废墟上,断壁残垣间依然縈绕著浓郁的灵气,破碎的护山大阵虽已沉寂,但地底灵脉未损,反而因门派覆灭而肆意奔涌,短短数日,昔日的大派便化作东荒最热闹的市集。 任何人都知此地有利可图,无数修士蜂拥而至,在此做起了营生。 一处新建的酒楼內,樑柱间还残留著新木特有的清香,雕窗欞上的朱漆尚未完全乾透,泛著湿润的光泽,二楼迴廊的栏杆处,几串红绸还未取下,隨风轻轻摇晃。 头顶明珠散发著柔和光芒,一群最高不过神桥境界的修士围坐在一张酒桌旁,其中一人將酒碗重重一放,溅起几滴酒液,在桌面上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谁能想到?传承万余年的太玄门……没了!”一名满脸细疤的粗豪修士攥著酒碗凑近眾人,压低声音,眼中仍觉得不可思议。 “谁说不是呢!”旁边瘦削修士猛地灌下一大口酒,喉结剧烈滚动, “堂堂太玄,竟因一个华云飞毁於一旦!”他抹了把嘴角酒渍,重重叩击桌面,震得酒碗里的浑浊液体泛起涟漪, “那夜我在千里外的落霞山闭关,突然听见天边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等我升空,乖乖!星峰整个塌了,天穹像破布似的裂出千百道口子!” 他刻意压低嗓音,却难掩亢奋: “空间乱流裹著各色霞光喷涌而出,那动静......就像九幽黄泉的恶鬼全被放了出来!”他说的激动,手舞足蹈,差点掀翻桌上的酒罈。 “照你这么说,太玄门上下岂不是没一个活口?”一名青衫修士扶了扶歪斜的玉冠,眼中闪过怀疑。 瘦削修士一拍桌子,震得酒碗叮噹作响, “可不是嘛!姬家、摇光圣地、姜家……再加上眾多大派围堵,我当日看的清楚,没走脱一人!” 角落里,一名老修士老神在在,慢悠悠道: “年轻人不要好大言,世家圣地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前辈高人的气度还是有的,据我所知,道宫以下的修士没有受到为难。” 瘦削修士面色涨红, “我、我……亲眼所见!绝非虚言!” “李为名,你又在吹牛了!”鬨笑声顿时响彻酒楼。 邻桌修士指著他笑闹: “上次你还说撞见了妙音门的仙子洗澡呢!” “我、我这次……句句属实!绝、绝……不是夸口!”李为名涨红著脸爭辩,却被此起彼伏的笑声彻底淹没。 “哈哈哈哈……” 老修士摇著头抿了口酒,目光投向窗外。 一名神桥境界的黄脸道人拿著酒壶,走上前来,为老修士斟满一碗,虚心问道: “照老前辈的意思,太玄高层果真无一倖免?” 老修士鼻子抽了抽,浑浊的眼珠突然一亮,识得黄脸道人所倒的酒並非酒楼免费酒水,端起一口饮尽,他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苍老的脸上绽开笑纹: “这位后生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他神秘一笑,抹了把鬍鬚上的酒渍,刻意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在桌面点出轻响, “这太玄门高层修士还真有一位没能確定生死。” “是谁?”眾人注意力被吸引,不约而同前倾身子,李为名更是將半个身子探过桌面,竖起耳朵为自己获取谈资。 老修士故意停顿片刻,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才缓缓吐出七个字: “拙峰峰主李若愚!” 酒桌周围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拙峰?有这一峰吗?”青衫修士挠著后脑勺,困惑地望向同伴。 “李若愚何许人也?”满脸细疤的修士摩挲著下巴,目光中透著思索。 角落里的中年修士突然拍案而起: “我想起来了!是六百年前出过三位大能的那座峰!” 老修士满意地看著眾人的反应,轻咳一声,乾枯手指在桌上敲出韵律: “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眾人, “六百年前的拙峰,那可是太玄门的顶樑柱!门內长老半数出自拙峰,就连当时的门主也是拙峰弟子。他们所修的『自然大道』,论玄妙丝毫不输各大世家的传世古经!” 他突然顿住,苍老的面容变得凝重,布满皱纹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神秘的笑容: “更別说......”他故意拖长尾音,直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才一字一顿道, “拙峰还有九秘传承!” “九秘!”眾人齐声惊呼,声音之大引得邻桌修士纷纷侧目,李为名更是激动得打翻了酒碗。 老修士慌忙摆手示意噤声,目光扫视四周,见无人注意,才继续道: “现在那片地已经被姬家、摇光圣地和姜家三家联手圈起来了,道纹连成小天地,连只蚊子都进不去。” “哎呦,我的机缘!”有人捶足顿胸。 “哼,世家圣地的作风罢了。”另一名修士冷笑, “好东西到了他们手里,才算物归原主。” “我敢断言,其他古老势力听闻消息绝不会允许三家独享,到时便是我辈修士混水摸鱼之际......”有修士面色变换,煽风点火。 “是极是极!”立马有人附和,“王元兄高见,我跟著王元兄混!” 名为王元的修士脸都绿了,大声反驳: “不是我说的!你爱混水摸鱼自己摸去!別扯上我!” 黄脸道人適时又为老修士添了一碗酒。 老修士转头对黄脸道人頷首致谢,布满皱纹的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方才继续道: “我们继续说回李若愚,”他苍老的手指摩挲著酒碗边缘,轻啜一口, “这位拙峰峰主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力却让人惊掉下巴,据我所知,他的境界恐怕臻至大能!” 不等眾人惊呼出口,老修士猛地一拍桌子: “逍遥门太上长老、清幽门主还有太墟门老道主,三大绝顶大能围攻,竟拿他不下!”他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在空中比划著名, “当时拙锋都快被掀翻了,李若愚却像棵扎根大地的古松,任你狂风暴雨,岿然不动!” “不可能!”一名中年修士跳了起来, “逍遥门那位可是一掌劈开过十万大山的人物!” “清幽门主神力浩荡,当年可是一手截断万里大江!”满脸细疤的修士也瞪大了眼睛。 青衫修士声音颤抖: “太墟门有至宝大周天星图......听说能把一座巨城都收进去!这三人联手,怎么可能......” “三位大能也以为胜券在握!”老修士豪饮一碗, “李若愚浑身浴血,道袍碎成布条,连骨头都能看见白森森的茬口,谁承想他突然仰头大笑,咳著血沫吐出一句『道法自然』—— 霎时,天穹裂开,一株千丈建木拔地而起!树冠垂落的枝条竟开出白得瘮人的!那些瓣飘到哪里,哪里就生机断绝!”他压低嗓音,浑浊的眼珠里泛起兴奋的血丝: “清幽门主祭出一桿大黑幡,却被建木垂下的藤蔓缠住,李若愚趁机从建木抽出一条枯剑,”老修士突然攥紧拳头, “噗嗤一声,剑尖穿透大黑幡,直直插进清幽门主心口!” “然后呢?!”眾人齐刷刷前倾,酒碗端在嘴边都忘记了喝。 老修士得意地环视一圈,沙哑著嗓子道: “那清幽门主浑身爆开白,瓣里钻出无数道清气,活生生把他炼化成光点!剩下两位大能脸色煞白,连法宝都不要了,转身就逃,李若愚却拖著残躯,一剑劈开虚空,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桌陷入死寂,眾人意犹未尽。 黄脸道人將一整个酒壶放到老修士面前,笑道: “老前辈见识非凡,能言善道,实在叫晚辈大开眼界,一壶薄酒不成敬意。” 老修士笑眯眯点头:“如此美意,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檐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清脆声响穿透喧闹酒楼。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酒楼外不知何时停驻著一辆青金铜车,八匹独角雷兽昂首嘶鸣,蹄下雷光游走,將地板映得明灭不定。 车门缓缓开启,玄色绸缎帘幕间,先探出一只绣著暗金云纹的皂靴,紧接著,一行身著青白长袍的修士鱼贯而下,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越声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压。 “诸位贵客里面请!”一名肥胖修士挺著圆滚滚的肚子疾步上前,脸上堆满諂媚的笑。 他锦袍上的金丝盘龙绣得张扬,可此刻却佝僂著背,活像只谦卑的虾米。 有眼尖的修士倒吸一口冷气,此人露出半截赤红玉腰牌,上面八卦流转,正是荒古世家风家的信物! “这胖修士是酒楼老板,”青衫修士低声道: “但他还有另一重更重要的身份——风家十三公子的贴身奴僕!” 角落里传来窃窃私语, “能让他亲自迎接......”话音未落,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一名年轻修士踏入酒楼,他头戴白玉冠,腰间悬著的一柄青铜剑,眉目间似有风雷隱现。 肥胖修士肚腩隨著跑动剧烈起伏,锦袍上金线绣的盘龙都扭曲变形,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到年轻男子身前,掏出手帕殷勤擦拭座椅: “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也不通知一声,老奴也好有所准备......” 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月白长袍下摆, “我平日里不会来这处穷乡僻壤,今日是陪同家姐来此,”他眼角余光扫过一层酒桌上粗陶酒碗和修为低下的眾人,嫌恶地蹙起眉, “你去准备一下,把最好的东西都上上来。” “是是是。”胖修士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如捣蒜般点头,转身跌跌撞撞往后厨奔去。 一层酒桌上眾人面面相覷,高谈阔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为名攥著酒碗小声嘀咕: “这阵仗......怕不是风家主脉的大人物亲临?” 老修士眯起眼睛,目光紧紧盯著后方来人腰间若隱若现的家族徽记,那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青色凤凰,正是风家当代家主才有的標誌。 一名容姿绝艷的女子走近,她一袭五彩霓凰羽衣,表面浮动著流动的赤色凰纹,举手投足间焰光隱现。 她青丝如瀑,发间斜插一支赤金凤翎簪,末端垂落细碎火晶,摇曳时如星火坠空,眉眼狭长,眼尾天然晕染一抹緋红,似凤凰泣血,眸光流转时隱现高傲之色,肌肤莹白如玉,却透著淡淡金辉,恍若浴火重生的神玉胎体。 她头颅抬得很高,眼里没有旁人,莲步轻移,所过之处彩霞自生,在一眾赤甲女卫的拥簇下上楼。 “如此女子......活像一只凤凰......”李为名喃喃道。 俞珩收回目光, 『风家......她应当就是风凰了......种种传说表明曦皇、媧皇二人联繫紧密,或许可以用风家血脉试探一下媧皇道石......』 第44章 媧皇经 楼上,一名月白色长袍侍卫负手而下,他下頜微扬,居高临下扫视满堂修士,眼底儘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一群贪心的蠕虫,你们都离去吧。” 刚说完,楼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吞咽声,酒碗碰撞,眾人急忙仰头痛饮,免费酒水中蕴含的丝丝生命精气顺著喉咙滑入生命之轮。 面对荒古世家的威压,没有人敢做色,恋恋不捨地將碗底颳得叮噹响,一个个灰溜溜起身离开。 角落里的灰衣修士咂著嘴,眼中满是遗憾: “可惜了,这些酒里含有一些生命精气,其余地方儿哪儿还能喝到啊?” 老修士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压低声音道: “酒楼老板是个厚道人,別让他难做,等人走光了,咱们过两天再来。” “去別家看看吧。” 人群中零星响起附和声,夹杂著桌椅挪动的吱呀声,眾人慢慢散去。 俞珩指尖在袖中掐法诀,四圣心源运转间,一缕幽黑的雾气顺著桌腿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凝成一条细小黑蛇,它悄无声息地游向月白长袍护卫脚下,张口咬住其脚踝。 月白袍青年突然浑身一颤,看到人群中仍有几人磨磨蹭蹭,心中的愈发嫌恶不可抑制,直接开始驱赶: “快点儿,別磨磨蹭蹭的!”他猛地抽出一柄长剑,剑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嗡鸣。 李为名被这声暴喝惊得手一抖,酒碗“啪嗒“摔在地上,溅起的酒液正巧泼在侍卫靴面上。 李为名下意识嘀咕: “一条狗神气什么……” “你说什么?!”这一下如火星坠入油桶,月白袍青年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长剑裹挟著青红剑气直劈而下, “死!” 李为名转身撒腿就跑,剑气从身体两边削过,他边跑边回头叫囂: “狗奴才,你叫的比你主人欢得多了!” 月白袍青年眼中杀意爆闪,提著长剑追杀上去,一路跟著出了酒楼。 罡风呼啸的百里之外,月白袍青年骤然僵在半空,手中长剑坠地,双手垂下,木然站立。 黄脸道人的身影自虚空浮现,指尖弹动,精准点在月白长袍青年眉心,他吐出一口精血, “噗!” 俞珩袖中飞出一方五彩奇石,精血坠落在石面,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风家旁系?”俞珩收起五彩奇石,转而盯著他。 月白袍青年木然摇头, “我不是风家人,通过姐姐的关係,才加入了十三公子的卫队。” 俞珩皱眉, “你们卫队有几个风家人?” “一个都无。” 俞珩眼底闪过失望,接著问道: “风家来此有什么目的?” “是为了九秘,拙峰藏有九秘的消息传开,小姐特来查看......” 俞珩若有所思,挥手让他离去。 月白袍青年回到酒楼时面色雪白,十三公子风源倚在一楼座椅上,把玩著一枚带血跡的赤色玉牌,瞥见他的模样微微皱眉, “怎么这么久?” “有人......有人出言侮辱公子!”青年强撑著单膝跪地,冷汗浸透月白长袍, “属下追杀此人,不慎误入险境......” 风源指尖摩挲著赤色玉牌的稜角,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月白袍青年煞白的脸: “我记得你叫......陈宇?” “是!是属下!”陈宇头重重磕在青砖上。 “以后改姓风吧。” 陈宇骤然抬头, “公子……这是……” 风源勾起一丝笑容,隨手將玉牌拋他面前,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 “你忠心可嘉,以后这间酒楼归你了,好好办事,別再让一些秽物脏了我的眼。” “是!”来不及惊喜,陈宇立刻把头磕在地上, “多谢公子!” “之后还会有贵客临门。”风源起身离去,声音远远飘来, “若招待不周......” 改名风宇的陈宇陷入狂喜,反覆摸索著牌面鐫刻的“风”字,风源后续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 半日后,远方突然传来如雷般的兽吼声。 只见一队身披玄铁鳞甲的骑士驾驭著三丈高的蛮兽,踏著飞扬的尘土疾驰而来,为首的金色神犼头顶长著三根晶莹剔透的犄角,神犼背上,姜逸飞白衣胜雪,气质儒雅。 他微微抬手,示意骑队停下,温和的目光扫过围观人群,引得眾人纷纷屏息。 “那是......姜家骑队!为首者莫不是姜逸飞!”人群中有人低语, “听闻姜家这一代也有神体出世,会不会就是他......” 眾人猜测之际,天空突然亮起璀璨金光。 一名青年踏著星辉缓缓落下,周身縈绕的金色光雾如实质般涌动,一层淡淡圣辉笼罩著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具体模样,却能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气息。 “出行圣光繚绕,他是......摇光圣子!”有修士惊呼。 摇光圣地神秘强盛,圣子极少露面,此刻现身,顿时成为全场焦点,围观人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生怕惊扰了这位天之骄子。 紧接著,一阵的沉稳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英武青年大步走来,面部线条如刀削斧凿,眉峰斜飞入鬢,所到之处,隱现冰。 “他是......姬家海月!”有人认出姬海月,作为姬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其战力之强,在东荒也是赫赫有名。 只是眾人望著他的身影,不免窃窃私语: “为何姬家神体未至,来的却是海月公子,莫不是真像传言那样,神体已废?” “为何这么多年轻天骄匯聚於此?发生了什么大事?”人群中传来困惑的议论。 “是为了九秘!”一位白髮老修士捋著鬍鬚,语气凝重,道出缘由: “太玄拙峰九秘的传言由来已久,最近才得到证实,三位太上长老亲口所言,李若愚能在三大绝顶大能的围攻下,斩杀一人重伤两人,靠的就是九秘之力!”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九秘之名自神话时代流传,勾动无数人心神,每一种秘术都蕴含著改天换地的力量,如今有確切消息,难怪引得各方天骄纷纷现身。 半日间,九秘现世的消息如惊雷炸响,反应稍迟的大派大教即刻倾巢而动,白髮苍苍的太上长老携著门中天骄,飞速赶来。 清幽门、妙音门、逍遥门、天风教......数个传承千年的大派联合向三家表示不满,要求他们开放领悟九秘的机会,其余还未赶到,但是已经在路上的古世家、圣地也派人来施压。 最终,多方压力之下,三家决定向所有势力开放拙锋,但是要缴纳二十万斤源,各大势力捏著鼻子认了。 各方天骄受风凰邀请齐聚酒楼,风源被风凰指派在门口迎接,天骄们谈笑间信步上楼,连眼角余光都未扫过风源。 风源立在楼梯口,头顶明珠映得他脸色发绿,他望著二楼雅间隔绝的屏风闪过觥筹交错的人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自认也算是风家天才,只不过修为暂时落后,可显然风凰不这么认为,迎宾就算了,还要与那些给天骄牵马坠蹬的骑士们挤在一楼,他忘不了那名赤甲女修说出“小姐只邀真正的天骄”的屈辱。 “我敬十三公子一杯!”一名姜家骑士举杯走来,玄铁鎧甲碰撞出刺耳声响。 风源瞬间换上笑脸,仰头饮尽杯中酒,咽下屈辱。 “公子可知?那些泥腿子修士都在外边骂街呢!”骑士晃著酒罈,玄铁护腕撞得桌沿哐当作响, “说什么九秘该是天下机缘,凭什么收二十万斤源......” 风源嗤笑一声, “痴心妄想!这群贱民生来就是给我等当奴僕、做耗材的料,也配覬覦九秘?”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笑得怪异, “况且机会已经给他们了,二十万斤源,很过分?” “可不!”骑士重重一拍桌子,震得碗碟跳起, “九秘何等珍贵?一分钱一分货,想要就得拿源来!”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爆发出刺耳的笑声。 风源眯起眼,打量著眼前满脸酒气的骑士,这人谈吐间与自己观点惊人的一致,他不禁问道: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姜逸晨,姜逸飞是我亲大哥!”骑士猛地灌下一碗灵酒,酒液顺著虬结的脖颈滑进甲冑,酒碗重重砸在桌面,震得杯盏叮噹作响。 他粗糙的大手突然攥住风源手腕,传来的灼热温度让风源颇为不適, “今日与十三公子投缘!不如你我结拜为兄弟如何?” 风源一听这人与姜逸飞关係亲近,立即面露犹豫。 不待他回復,名为姜逸晨的骑士嘴里嚷嚷著“今日你我定要结为异姓兄弟”,在其他人的鬨笑下,径直把他往门外拽。 风源有心挣脱,却发现这名骑士力气之大,双手如同铁钳, “放手!”他脸色骤变,想要抽回手臂却发现纹丝不动,硬是被拉著出了酒楼,他张嘴欲呼,喉间却像塞了团,一时惊骇异常。 骑士悄无声息带著他飞到一处荒郊野岭,姜逸晨面容一阵变换露出黄脸道人的真实面容。 风源死死盯著俞珩的脸,心中亡魂皆冒。 俞珩指尖流转的紫芒缠绕上对方脖颈, “你是个標准的荒古世家蛀虫,为恶理所当然,不將他人视为同类,”他对著风源心口猛然一抓, “今日小道为世间除一害。” 悽厉的惨叫撕破夜空,风源的胸膛爆一团紫华,跳动的心臟悬浮在空中。 俞珩屈指轻弹,一缕缕紫华从心臟中剥离,化作晶莹血珠落入玉瓶,风源的身躯迅速乾瘪,最终化为一具布满裂纹的乾尸,轻轻一扬,变作飞灰。 俞珩將一滴凝练的心头血滴落在五彩奇石表面,粘稠的血液在沟壑间蜿蜒流转,却没起丝毫涟漪,他蹙眉端详,没有察觉到任何变化。 这时,识海深处的紫珠突然轻颤,放出一道紫华,霎时,无数道流光溢彩的道纹在道石表面交错闪现,每一道纹路都似蕴含著天地至理,瞬息万变,一时化作混沌初开,一时又凝聚成天地崩塌。 道纹只闪现剎那,俞珩却瞬间陷入悟道状態,全神贯注感悟每一道轨跡,当最后一缕道纹消散时,一篇经文已烙印在他识海深处——媧皇经。 俞珩睁开双眼,瞳孔中流转的五彩光芒尚未消散,再得一篇造化万物的无上秘典,他眼中浮现出喜色,方才参透的《媧皇经》,字字珠璣,藏造化之秘,其上记载號称“织魂造血、固道拔咒”的疗伤圣术。 其中四极篇他仔细参悟,觉得玄妙异常,正適合自己眼下境况,可以兼修。 四极修炼四肢,贯通天地大道,媧皇经可在四极时强化四肢,化作四根天柱,使之成为沟通天地四极的桥樑,施展秘术可引动天地之力。 他起身双臂延展,如撑天巨柱,双腿扎根似镇地玄岳,五彩神霞璀璨,四肢百骸间奔涌的是贯通天地的大道洪流。 隨著运转心法,周身泛起莹莹五彩光,四肢化作四根透明光柱融入虚空,与天地四极遥遥呼应,他再度盘坐,陷入媧皇经的深层悟道中。 ...... 到了深夜,姬家、摇光圣地与姜家的族老联袂现身,眾天骄被三家告知可去拙峰悟道。 风凰正要动身,一名赤甲侍女上前稟报: “小姐,风源不见了。” “回头再找吧,”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你告诉他,这次表现尚可,回族后可接手南坊矿脉。” “是。”侍女退走。 拙峰脚下,三家联手布下的道纹大阵连结虚空,无上威势凝聚,隨著灵力奔涌,符文如同活物般游走。 “此阵需我三家同时开启,若有人此刻退出,二十万斤源分文不少。”一名摇光圣地长老目光如电,著重扫过名门大派天骄,特意告诫: “悟得拙峰传承並非易事,需要超常的悟性,一旦入阵,二十万斤源可是不退的。” 在场都是所在宗门数一数二的天才,每个人都对自己有十足的自信,眼底儘是志在必得的锋芒,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怯场,没人离去。 隨著三家族老同时结印,大阵轰然开启,璀璨光芒中,眾天骄鱼贯而入。 拙峰之巔,他们各自寻得一处石榻盘坐,双目紧闭,全力感悟四周涌动的玄妙气息,夜色渐深,山间不时传来神力碰撞的轰鸣,惊起无数夜梟。 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大阵缓缓消散。 眾天骄面色苍白地走出,髮丝凌乱,衣衫染著尘土,在门外焦急等待的长老们立刻围上前: “怎么样?可有所得?” 眾人却只是摇头,脸上儘是挫败之色,唯有姜逸飞与摇光圣子神色稍缓,前者手指处,几朵山无风自动;后者掌心摊开,一缕晨光凝成实质。 “九秘玄妙,果然难测。”一名姬家老祖抚须长嘆,看著姬海月,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此次悟道结果公布,引起譁然,除姜逸飞和摇光圣子两人悟出些许自然大道,居然没有一人悟出九秘! 第45章 追根溯源 俞珩於危崖之巔趺坐,周身气息收敛。 四极秘境,此境修行再非倚仗灵源堆砌,而是要將自身化作明镜,映照出天地间最本真的规则。 神识如潮水漫过虚空,剥离肉身的桎梏,任由天地无情大道刻下纹路,天地间的秩序化作实质,尽数化作细碎符文,融入他的每一寸躯干。 此刻的俞珩,身形在虚实间反覆摇曳,时而周身流转著开天闢地的璀璨光芒,大道箴言若隱若现;时而又化作一团混沌,与虚空融为一体。 他宛如亘古长存的雕塑,任罡风撕扯衣袍,肉身在此刻褪去凡俗,筋骨化作天柱,血脉连通地脉,每一次呼吸都牵动著天地韵律,在永恆的感悟中追寻不朽真意。 左手臂忽然没入虚空,皮肤下涌动的不再是血肉,而是流转的道纹,人体四极连通天地,此刻他的左臂彻底烙印在虚无之间,化作一副缓缓舒展的道图,每一道纹路都在演绎著亘古长存的法则。 隨著《媧皇经》的运转,俞珩周身泛起五色神霞,他双眸微闭,心神沉入天地本源,玄法引动之下,万界的妙音在耳边响起,山崩海啸的轰鸣,星河运转的轻吟,万物生长的呢喃。 晶莹的天地纹络如樱飘落,纷纷扬扬没入他的身躯,一幅幅道图自虚空中浮现,將他层层环绕。 混沌之气如丝绸般缠绕在他周身,仿佛回到开天闢地之初,道之天音在人体震彻,俞珩却神色安详,嘴角噙著若有若无的笑意,似拈一笑的佛陀,举手投足间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 在“悟”的方面,他早已走在最前列,每当运转玄法,便有道感如泉涌,助他领悟更深层次的天地至理。 隨著左臂彻底化作道的化身,他的右臂也开始明灭不定,被一幅幅道图笼罩,体內大道神音轰鸣,似有远古神祗在吟诵创世真言,虚空都泛起阵阵涟漪。 最终,他的双腿也缓缓没入虚空,媧皇经运转至巔峰,五色神霞將要衝天而起,俞珩立即停止运法。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对於道领悟可谓精深,有把握一口气突破到四级大圆满,但是会迎来一场空前盛大的天劫,此地显然不是突破的好地方。 他低头凝视掌心流转的五色神纹,思绪已飘向北域,那里地广人稀,荒芜的戈壁下暗藏著无数野生矿脉,蕴含著海量的源,他也要为之后突破化龙做准备,该去北域了。 俞珩抬手一挥,残留的五色光晕消散。 他忽而远眺,另一座山头上,一个瘦削修士正缩在阴影里鬼鬼祟祟张望,俞珩记得他叫李为名,金光一纵,一步跨出,出现在他身旁,李为名只觉得心头寒意大冒。 在他惊恐的目光下,俞珩指尖泛黑,一条黑蛇弹出咬中他的脖子。 …… 当眾多好事者还在为九秘悟道无果而扼腕时,一则惊雷般的消息轰然炸开,青铜仙殿,那座自荒古时代便成谜的神秘遗蹟,竟再度现世! 这座传说由仙人亲手铸造,来歷成谜的仙殿,曾在太古岁月惊鸿一现,却始终无人能揭开其面纱。 短短几日,仙殿出世的讯息藉由域门传遍东荒每寸土地,震动了各大势力,隱世不出的强者纷纷破关,一时间风云激盪,不仅人族强者踏破虚空而来,连妖族蛰伏多年的名宿也破空而至,各方身影遮天蔽日。 而最震撼世人的两则传闻,莫过於五百年前便已坐化的人族大能南宫正,竟现身太玄门;八百年前横扫东荒南域的妖族大能孔雀王,亦重现魏国境內。 青铜仙殿暗藏成仙契机的传闻,如惊雷炸响东荒,引得各方大人物不惜破关而出,寻常修士亦趋之若鶩,魏国境內风云骤起。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是妖族大能孔雀王的现世之举,这位八百年前纵横南域,本被认为早已坐化的强者,並未直奔仙殿,反而强势找上传承自荒古年代的姬家,一掌击碎门匾,掀翻其大门。 姬家作为底蕴深厚,歷经无数岁月仍屹立不倒的荒古世家,向来鲜少有人敢公然冒犯,此番挑衅瞬间引爆东荒,引发轩然大波,成为比仙殿现世更轰动的大事件。 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遍南域,整个东荒都炸开了锅。 人们纷纷猜测,孔雀王此举究竟所为何事? 很快,有通灵之士传出隱情,將这场风波的根源指向了妖帝后人——顏如玉。 数月前,姬家在魏国境內围杀妖族,意图夺取传说中的妖帝圣兵,作为妖帝后裔的顏如玉虽拼死突围,却在逃亡路上尝尽世態炎凉。 昔日辉煌的帝族早已隨风而逝,她辗转投奔诸多强者,换来的却是虚与委蛇的敷衍,甚至有人覬覦她手中的圣兵,暗中出手。 直到她投奔孔雀王闭关之地,听闻消息的剎那,这位沉睡八百年的妖族大能直接震碎闭关之所,破关而出,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定要討个说法”,便朝著姬家杀去。 至此,所有人都明白,这场对姬家的公然挑衅,不仅是为了给顏如玉出头,更是孔雀王向整个东荒宣告——妖族虽沉寂,但绝不容他人欺辱! 自荒古岁月走来的姬家,作为人族屹立不倒的巨擘,岂容半点冒犯。 讯息传来的当夜,族中长老拍案而起,沉睡多年的名宿纷纷破关,传下必杀令,要围杀孔雀王。 这一日,俞珩心有所感,抬首间,瞳孔被刺目的青光骤然填满。 百丈孔雀横空而立,翎羽舒展时竟托起漫天星辰,每一颗都裹挟著足以碾碎山岳的威压,浩浩荡荡压向太玄方向,星辰流转间,虚空寸寸崩裂,银河倒卷的轰鸣声震得无数人耳膜渗血。 “啊!发生了什么?!天怎么暗了?!” “天空中......是孔雀王!” “这是传说远古大能的异象,星辰耀青天!” 太玄方位传来轰然巨响,一位白髮长老怒喝一声,张口喷出一团莹润的先天精气,剎那间化作铺天盖地的山河画卷。 画卷中,大岳崢嶸,大江奔涌,金戈铁马的虚影呼啸而出,却在触及孔雀羽翼的瞬间如薄纸般碎裂。 孔雀王长颈微扬,尾羽扫过之处,星河倒灌而下,直接將这位长老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今日先杀一名姬家长老祭天!”孔雀王的声音浩大,震得方圆百里的灵气都剧烈震颤。 他一爪洞穿虚空,直取姬家长老,长老祭出一面的青铜镜,却被轻易捏碎,惨叫声中,生机如风中残烛熄灭。 摇光圣地的大能及时赶到,周身圣辉与孔雀王的青光轰然相撞,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碰撞处,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疯狂扭曲,无数道道纹自虚空中迸发,星辰与圣辉交织成的光芒,天穹染成了诡异的青白色。 匯聚於此的姬家小辈如同惊弓之鸟,慌忙出逃。 “快看!姬家的太上长老来了!”人群突然传来惊呼。 只见西北天际裂开一道银亮的缝隙,五道如龙般的璀璨光芒裹挟著雷霆之势破空而来,虚空如同被无形利刃割裂,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暗裂隙。 “是姬家顶级秘术截天指!”人群中有人失声喊道。 五道银芒在空中盘旋交织,化作五条千丈长的银龙,鳞光熠熠,周身缠绕著足以绞碎空间的大道法则。 孔雀王昂首发出一声清啸,舒展彩色尾羽,五彩光芒如汪洋席捲,泯灭了五条银龙,卷著两位大能向著无尽高处激战。 隔了一日,这场战斗结果出来,孔雀王以一敌二,姬家那名太上长老竟被活活炼死! 风家酒楼,风宇皱著眉头望著大堂里挤作一团的低阶修士,这些人浑身无一丝宝光,大喊大叫,说话时唾沫星子乱飞,雕木樑上的香薰都失了效用。 “去,把那些的劣酒都送下去。”风宇强忍嫌恶,吩咐人给底下一群低阶修士送酒水。 他原先本意是让这群骯脏的腌臢物再也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但是小姐无意间听到这群人侃大山,竟然笑了,他作为风家近仆,自然要闻玄歌而知雅意。 只要能博小姐一笑,便是將这酒楼变成市井茶馆又何妨? 不仅提供免费酒水,还特意让人散布消息,吸引他们来。 目光投向楼上高层屏风,猜测小姐此刻会不会正侧耳倾听,底下人就著噱头的大言不惭。 此刻大堂酒气蒸腾,眾人围坐在木桌旁,唾沫横飞地议论著。 “那孔雀王的星辰异象太骇人了!青天压下时,姬家太上长老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可是大能啊,孔雀王居然以一敌二,灭杀一个还全身而退!妖族沉寂已久,要发出自己的声音了吗?” 角落里,一名老修士嗤笑: “嘿!一群后生大惊小怪,孔雀王八百年前就已纵横东荒,他击杀太上长老级的人物早不是第一次了!” 有年轻人动容,围拢过去递上浊酒,客气询问: “老前辈见多识广,可否为晚辈讲讲?” 老修士仰头饮尽,抹了把嘴角,浑浊的眼中突然泛起光彩, “八百年前,孔雀王与摇光圣地结怨,愤而击杀两名摇光大人物,”他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比划出五根手指, “摇光圣地整整追杀了他五十年!却依旧拿他没办法,那个年代,最受瞩目的大战便是孔雀王与摇光圣主之战,称得上是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最终以平局收场。” 一些人恍然,怪不得孔雀王无惧姬家。 这时有人问道: “李为名,你这把长剑看起来很是不凡,是哪儿得的?” 李为名听见有人夸讚自己,提起长剑就要吹嘘一番,结果想了半天,怎么也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的这柄剑,一时陷入了迷惘。 有识货的人狐疑道: “嘿!这剑鞘上的云纹镶金,倒像是哪家公子的玩物,不会是你从哪儿偷的吧?” 刺耳的鬨笑从人群中炸开。 李为名像是受到了侮辱,一下子跳起来反驳: “怎么可能!此物是、是……我用源在一处店家换来的!” 那人立即鬨笑,“你身上还能有源?” 角落里的老修士走近眯眼观察, “怎么看著有点像风家护卫的宝剑?”他猛地抓住李为名手腕,压低声音: “李为名,你可得长点心啊,有些东西可不是我们无依无靠的小修士能碰的,赶紧收起来!” 李为名不记得自己偷过什么宝剑,此时既然在自己手中,那还能不是自己的? 他跳上酒桌挥舞长剑,寒光凛凛,吸引所有人注意力,大声叫囂: “睁大你们的狗眼!此宝剑是我费十斤源从青玉宝阁买来的,削铁如泥,是一把名副其实的灵剑!” 风宇倚在雕石柱旁,听老修士讲孔雀王与摇光圣主大战的故事听得入神。 忽有一道寒芒掠过眼角余光,他循声望去,酒桌上张牙舞爪的李为名手中,那柄长剑的云纹鎏金剑鞘,分明与十三公子护卫队的制式佩剑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腰间,本该別著佩剑的位置此刻一片冰凉,记忆却如被迷雾笼罩,他竟完全想不起佩剑是何时丟失的,心头涌上一丝不安,风宇不动声色地给暗处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隨著几道黑影无声散开,酒肆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当李为名瞥见风宇阴沉的脸色时,握剑的手猛地一抖。 “你们干什么?!”他话音未落,一名护卫挥舞剑鞘,重重砸在他背上。 李为名闷哼一声,喷出的鲜血溅在酒桌上,长剑“哐当”坠地。 风宇快步上前,弯腰拾起长剑,指尖抚过剑柄上细微的刻痕,確认是自己佩剑的瞬间,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为何佩剑丟失多日,他竟从未察觉?试图回想遗失经过时,脑海中却仿佛竖起铜墙铁壁,一片混沌。 “风管事!”一名分家护卫突然惊呼。 只见那人从李为名怀中拽出一枚青色玉牌,上面印刻的“风”字泛著冷光,风宇的呼吸停滯了,这分明是十三公子风源的贴身腰牌! 他劈手夺过玉牌,反覆摩挲背面暗纹,冰凉的触感让他后背渗出冷汗。 风宇脸色骤然苍白,他隱隱猜到自己牵扯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第46章 当有此劫 风宇攥著那枚泛著冷光的青色玉牌,一步一步走向顶层,足底踏在玉质阶梯发出的噠噠声,像重锤敲击在他心头。 终於到了,他隱约能听到门內传来的丝竹声,在朱漆鎏金门扉前三步外驻足,青色玉牌似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发颤。 深吸一口气,他堆起满脸笑意,朝门前两尊赤甲女侍卫拱手: “有劳两位仙子通传,风宇求见小姐,事关重大。” 两名女侍卫姣好的脸庞毫无表情,她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转身踏入门內。 等待的每一秒都漫长得可怕,风宇盯著自己在青石板上的倒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风凰淡淡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有一种疏离高傲之感, “你叫风宇?有什么事吗?” 风宇咽了一口唾沫,非常艰难的说道: “小姐,有十三公子的消息了。” “什么意思?他怎么不自己来见我?” 风宇一下跪在地上,高捧青色玉牌, “十三公子他……”他一咬牙, “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沉默片刻,门打开了。 风凰一袭五彩霓凰羽衣,昂著头抬步跨出,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声。 她素手轻扬,青色玉牌凌空飞入掌心,凤目微眯,指尖抚过牌面凸起的“风”字,问道: “怎么回事?” 风宇后背渗出冷汗,他立刻將李为名在酒楼吹嘘,搜出佩剑与玉牌的经过,连同自己记忆缺失的怪异细节,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两名月白袍护卫將浑身是血的李为名拖进顶层。 风凰面色冷漠,赤色霞光自掌心汹涌而出,如同活物般缠上李为名的头颅。 光芒渗入他天灵盖的剎那,李为名双眼暴突,脖颈青筋如蚯蚓般扭曲,悽厉的惨叫响起。 风凰的凤目泛起妖异的红光,神识如钢针般刺入对方识海,无数记忆碎片在她眼前炸开。 画面如走马灯般飞转,幼年的困苦,修行的艰辛,直到近日获得玉牌的场景,本该清晰的画面突然扭曲,一道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突兀出现。 那人身著黑袍,面容被浓稠的雾气包裹,任风凰如何催动神识,都无法看清分毫,就在她凝神欲探时,异变陡生! “嘶——”一声尖锐的蛇鸣刺破空气,一条漆黑如墨的小蛇从李为名的耳窍中激射而出。 风凰周身瞬间燃起赤色神焰,火舌卷向黑蛇,然而那妖物竟在烈焰中穿梭自如,尖锐的獠牙直取她咽喉! 凤目骤缩,风凰气势暴涨,她指尖亮起黑白二色,阴阳之力如太极流转,交织成一把剪刀,黑蛇发出不甘的嘶鸣,被黑白之力绞成碎片。 风凰面色阴沉,此等诡异秘术,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施展,背后之人,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李为名瘫在血泊中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咯咯怪笑, “我记起来了!那把剑...是我在西边落坡山捡的!”他突然抓住风宇的衣摆, “那个黄脸道人!他给你下了迷咒,你那天追著我跑,结果佩剑就丟在落坡山山谷都不知道!” 风宇如遭雷击,踉蹌后退半步,记忆闪过零星画面,却怎么也看不真切,他猛地揪住李为名衣领: “十三公子的腰牌呢!说清楚!到底怎么到你手上的?!” “在......在黄脸道人修炼的地方捡的......”李为名艰难地喘息。 “他究竟是谁?!”风宇目眥欲裂,手上力道更重。 李为名声音渐渐微弱,只有似有似无的气音: “那个......黄脸道士,他......在百里外的落坡山修炼,他来过你家酒楼,还和我们一起喝过酒......”话音未落,他的瞳孔骤然涣散,脑袋一歪,再也没了气息。 风凰指尖缠绕赤色火焰,將李为名烧成飞灰,她神色漠然: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跑到我风家眼皮子底下,暗害我风家人!风宇,你立即带人去查,他不是来过酒楼吗?不管用什么手段,两个时辰內,我要知道那个黄脸道人的所有底细!” “是!”风宇不敢有丝毫迟疑,匆匆带人离去。 仅半个时辰后,风宇回来復命, “稟小姐,確实有一名黄脸道人曾来酒楼打探消息,但是……”他面露犹豫。 “但是什么?” “十三公子没跟他接触,他是和一名姜家的骑士,一同离开了。” “姜家……”风凰皱著狭长眉毛思索,她突然一声冷笑, “黄脸道人居然还敢假扮姜家骑士,胆子不小,风宇,去请姜家公子。” 风宇先是疑惑,继而大喜, “小姐圣明!我这就去请姜公子!” 不一会儿姜逸飞来了,他白衣胜雪,儒雅隨和,温润笑意如春风拂面: “听闻风仙子相邀,逸飞不敢怠慢,不知是何等要事,竟劳仙子亲自传召?” 风凰朱唇轻启,先是漾开一抹明艷的笑容, “劳烦姜公子跑一趟。”接著话音陡然冷下来, “有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扮作姜家骑士,暗害我风家子弟,妄图挑起两家纷爭。” 姜逸飞眉头皱起来, “哦?竟有此事?” 风凰示意风宇上前。 后者立刻將调查所得娓娓道来,从李为名供述到其他酒客所言所见,空气愈发凝重,姜逸飞听得专注,修长手指无意识敲在桌面。 言毕,他当即吩咐隨行骑士: “去!传我骑队所有人即刻到此!” 片刻后,十二名姜家骑士鱼贯而入,姜逸飞严肃道: “你们三日前与风家十三公子喝酒,谁与他接触过?” 骑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表情非常迷惘,为首的甲卫突然摘下头盔,露出满脸冷汗, “公子,我、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 风宇瞳孔骤缩,疾步上前: “诸位是否感觉,脑子里似有团黑雾锁住了那段记忆?如同.........”他攥紧拳头, “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铁匣?” 此言一出,几名骑士深有同感,也有骑士捂著头,表情狰狞。 姜逸飞察觉到不对,沉声命令道: “都坐下,运转玄功。” 骑士们盘坐,一个个身上腾起或青或黄或白的神芒。 “开!”姜逸飞甩出一面通体赤红的古镜,镜身鐫刻的朱雀纹吞吐赤霞。 当镜光照向眾人泥丸宫时,所有人倒抽冷气,只见他们的窍穴深处,密密麻麻的黑蛇虚影如活物般翻涌,令人头皮发麻。 镜中朱雀突然振翅,一道赤焰神光扫过,骑士们同时发出惨叫,七窍中窜出的黑蛇,在空中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一名骑士突然道: “我想起来了!当时是有一名同伴和十三公子风源一起喝酒,他们相谈甚欢,还要拜把子,我记得他的名字是......姜逸晨?!”这名骑士自己都不可思议,姜逸晨失踪很久了,族里都默认他已经死了。 姜逸飞面色骤变,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种种思绪,对风凰问道: “风仙子可有这个人的线索?” 风凰道: “他应是个黄脸道人,从我刚刚搜索识海得来的记忆来看,他曾在百里外的一处山峰修炼。” “我们去看看。” “好。” 一行人按图索驥来到百里外的一座山峰,姜逸飞取出赤镜,镜中朱雀纹突然活过来展翅,喷出漫天赤霞。 当光芒掠过峰顶时,虚空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显现五彩光晕如蚕丝缠绕,缓缓勾勒出一个盘坐的身影,那人玄色道袍绣著幽暗云纹,衣料在阳光下流转著华贵光泽,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再往上,镜中赤芒骤然凝固,触及那人面容时如遇无形屏障,所有光影扭曲成漩涡,最终消散於虚无。 姜逸飞眉头紧锁, “风仙子,你怎么看?” 风凰感知五彩光晕留下的气机,开口道: “此人修为大概是四极境界,还修有极其高明的匿身法,因此我们难以察觉他的踪跡。” “仙子可有办法?” 风凰身上腾起青光,这是她自己创造的秘术,可以追根溯源,青光如灵蛇般窜出,在山石间蜿蜒游走,她顺著自身血脉的感应,试图找到风族痕跡。 “有了!”风凰玉手轻扬,青光在一堆腐叶中炸开,裹挟几缕飞灰腾空而起,在她掌心凝成星点, “是十三弟的气息,”她將飞灰收入玉瓶, “我自创的『引脉诀』能循著血脉感应追踪,只要那个道人还在这片天地,就逃不过此术。” 姜逸飞目光讚嘆: “早闻风仙子十三岁便自创秘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风凰下頜轻扬, “姜公子过誉了。” 风凰与姜逸飞返回酒楼,敏锐捕捉到二楼雅间溢出的圣辉,她抬眸望去,摇光圣子身著金白道袍站立,嘴角噙著若有似无的笑意,宛如画卷中走出的謫仙人。 风凰莲步轻移,来到摇光圣子身前,轻声询问: “圣子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要事?” 摇光圣子歉然道: “仙子莫怪,只是我见两位来往密切,料想是在谈论青铜仙殿的秘事,忍不住前来一探究竟。” 风凰与姜逸飞对视一眼,风凰答道: “圣子说笑了,青铜仙殿葬下多少前辈大能,岂是你我小辈能企望的?” “哦。”摇光圣子点头,“並未谋大事,那风仙子邀请聚会为何漏了我?” “並非聚会,”姜逸飞表情凝重道: “有人假扮姜家人杀害风家人,由不得我们不重视。” 摇光圣子惊讶, “何人如此大胆,难怪惊动二位,不知进展如何?那贼人可曾落网?” 风凰摇头, “那人行踪神秘,”她捻起一抹灰,凤目泛起寒芒, “施展道法异常诡异,我怀疑那个道人很可能是狠人传人华云飞!” 姜逸飞看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 “何以见得?” 风凰答道: “我这个族弟,生命本源尽失,被吸乾碾成了粉末,倒与传说中的吞天魔功如出一辙,我势必要抓住他!” 姜逸飞和摇光圣子听闻狠人传人的时候,脸上同时闪过莫名的意味,都没说话。 气氛一时沉寂,风凰狐疑的看著两人, “两位为何不答话?” 摇光圣子气度从容,露出阳光般的笑容: “若仙子不嫌弃,在下愿助两位一臂之力,也好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人物究竟有何手段。” 风凰欣然接受, “那便多谢圣子了。” ...... 清晨,旧日太玄已成各路修士匯聚之所,喧囂如煮沸的鼎炉,人潮裹挟著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涌来,俞珩一身玄袍,悠閒地在摊贩林立的长街穿梭。 街边货摊上,散发幽蓝萤光的寒铁晶簇堆成小山,摊主扯著嗓门,喊得震天响: “北原冰荆山开採的上等炼阵材料,买十块送一块!” 俞珩走近,拿起一块,指尖勾勒黑白二气,幽蓝萤光闪烁, “老板你这些我全要了,多少钱?” 摊主犹豫道: “一共五十块寒铁晶簇,还有一块寒铁晶精,你就给......五百斤源吧!” 俞珩闻言轻笑: “老板仁厚。”他广袖捲走矿石,放下六百斤源离开。 他又来到一处宝阁,水玉大门上方的鎏金匾额刻著“万珍楼”,俞珩跨过门槛,楼阁三层摆满玉匣,陈列著闪烁灵光的阵旗,篆刻古老符文的玉卷。 他在一处琉璃罩前停步,垂落的光晕里,一枚透明晶石正静静悬浮,这晶石內部流转著星河般的微光,时而凝聚成细碎符文,时而化作游龙虚影。 “北原极昼时分,星辰坠落凝成的异宝,最適合用来增幅空间类阵法。”无声无息间,一名老者捻著山羊鬍,笑眯眯出现在俞珩身边, “贵客需要老朽拿出来给你看看吗?”他沙哑的声音里带著几分蛊惑。 “价格几何?”俞珩径直问道。 老者笑著摇头, “此物连架设域门都用得上,只接受以物易物。” 俞珩拿出一个玉瓶,其中缕缕紫雾游动, “火域六层的火煞可能换?” 老者露出惊容,“贵客可容老朽细看?” 俞珩將玉瓶拋过去。 老者小心接过,他凑近瓶口,扑面而来的灼热瞬间燎焦了他头顶白髮,他手忙脚乱封住,再看向俞珩的目光已带上几分敬畏: “成交!” 俞珩展顏而笑,之后又挑了十八桿刻满银纹的阵旗,满意离去。 他来到之前修炼的那座山峰,插下阵旗,取出那枚星辰晶,两指黑白二气如龙游走,在其上刻画种种玄奥道纹。 半个时辰后,將星辰晶置於十八桿阵旗最中央,一股浩大的波动扩散,广大天势被凝聚於此,空间如同被搅动的湖水。 所幸涟漪触及阵旗便被弹回,不会惊动外界。 俞珩含笑頷首,正要与此地挥手告別,他突然感知到什么,目光投向更高处。 风凰、姜逸飞、摇光圣子踏著虚空一步步走来。 风凰莹白的下巴扬起,她自负道: “杀完人就想逃,恐怕世上没这么便宜的事!” 俞珩莞尔, “三位来的巧妙,正正好卡在小道临行前,”他又摇了摇头, “可见三位命中当有此劫。” 第47章 皆伤 道人枯瘦的面庞泛著蜡黄,道袍轻扬,语气平静,说的理所当然。 风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彩色裙摆绽开如盛放的曼珠沙华,勾勒她无瑕身姿, “就凭你这等藏头露尾的鼠辈?” 姜逸飞星目凝视那道枯槁身影,稍显犹豫,开口问道: “请问是俞道长吗?” 俞珩面色古井无波,回应他的唯有呼啸的风声。 姜逸飞向前半步,再度沉声问道: “俞道长,姜逸晨是不是已经死了?” 俞珩这才缓缓偏头,把目光投向他,耐人寻味, “如此说来,姜居士知道他当日来寻我,为何当日不將他拦下呢?” 姜逸飞一时语塞。 俞珩摇头, “你我仇敌,多说无益。” 话音未落,他周身骤然腾起五色氤氳,掌心浮现出流转的神纹,一手探入虚空,剎那间,天穹轰然裂开一个大窟窿,璀璨夺目的五色神光如银河倒卷,裹挟著毁天灭地的威压倾泻而下。 “好胆!”风凰一声娇喝,霓裳羽衣流光溢彩,她左右手分別亮起青红两色神芒,青光如蛟龙出海,赤色似凤凰冲霄,两色光芒交织,发出金铁之声,迎著五色神光悍然撞去。 姜逸飞身上腾起赤金光芒,赤霞神光,炽烈无比,他掌心打出一道赤金神柱,温度之高,连巨石都气化,与五色神光相撞。 摇光圣子周身神曦大放,背后浮现出一座十八层的金焰光塔,每一层塔身都篆刻著星辰道纹,塔尖金芒直衝云霄。 风凰、姜逸飞、摇光圣子三人攻势与铺天盖地的五色神光炸开,一时间,天地色变,赤色火焰、青苍雷霆、赤金神光、金色神焰交织在一起,与五色神光在半空激烈碰撞。 能量余波如同颶风般席捲四周,远处山峦被夷为平地,唯有十八道阵旗护持的峰顶还完好。 风凰周身赤色神霞如潮水翻涌,霓凰羽衣上的金线在罡风中燃烧,每一道纹路都迸发出灼目光芒。 她足尖轻点,青色流光瞬间凝聚成鸞鸟虚影,载著她划破虚空,双臂舒展的剎那,九根赤金凰羽破体而出,在空中交织成遮天蔽日的羽翼。 火焰顺著羽骨蔓延,所过之处空气扭曲成漩涡,裹挟著焚尽万物的气势,朝著俞珩当头斩落。 “鏘!” 金铁相击的轰鸣震碎云层,周围骤然腾起冰寒黑雾。 俞珩周身浮现出一条鳞甲森森的巨鱼,每片鳞片都流转著幽光,巨鱼首尾相衔流转,將凰羽斩击的余波尽数化解。俞珩拳心五色神纹暴涨,瞬间化作通天光柱,带著开天闢地的威压轰然砸下。 风凰不闪不避,昂首发出清越凤鸣,虚空轰然炸裂,一只背负著九重天闕的凤凰虚影自她身后显现,真巢上流转的道纹与天地共鸣,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五色光柱在触及虚影的剎那,如泥牛入海般消散於无形。 风凰垂眸俯视,眼中的火焰跳动著轻蔑: “就这点手段?” 神力被尽数转移到虚无之中,他望著虚空中若隱若现的凤凰真巢,眼中诧异,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异象,名为风凰的女子確实有骄傲的资本。 摇光圣子头顶金焰光塔嗡鸣不休,十八层塔身流转的星纹与天际星河遥相呼应,他负手而立,望著虚空中展翅的火凤虚影,眼中闪过惊艷之色: “天枢凤巢引,太古年间就曾大放异彩的异象,风仙子无愧於风家千年一遇的天骄。” “哼~”风凰从鼻翼中发出一声轻哼,凤目找上俞珩,一道清越凤鸣撕裂苍穹,音波所过之处,云层化作万千火羽。 凤凰振翅间,真巢虚影如旭日升腾,光耀三千世界,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吸力自凤巢中心爆发,所及之处,空间如同被无形大手扭曲,俞珩的道袍猎猎作响,整个人都被拽向凤巢。 俞珩轻笑,逆走一步,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在他脚下依次亮起,八卦符號流转,彼此呼应,渐渐形成一个八卦图將他笼罩其中。 他立於八卦图的中央,周身道韵流转,如扎根大地的参天古树,纹丝不动,仿佛独立於喧囂世界之外,自成一方寧静天地。 风凰周身燃烧的赤金火焰骤然一黯,她望著流转先天道韵的卦象,凤目圆睁,瞳孔剧烈震颤: “先天八卦?!你怎么会?!” 这可是风族古经文最隱秘的核心传承,就算是她,也未曾完全参透其奥秘。 “小道乃是风族遗脉。”俞珩不假思索答道。 “遗脉?我怎么不知道?” 俞珩左手指掐莲,右手掌心混沌劫光如活物吞吐,五色光晕中沉浮著无数细小的道纹,隱隱透出破坏气息。 风凰还要开口质问俞珩来歷,劫光已撕裂虚空,带著开天闢地的威压轰然压下,这是《媧皇经》所载杀生大术,灭道劫光,可破灭万法! 风凰凝神应对,背后凤巢虚影轰然展开,赤色虚影中,琉璃筑就的巢身流转金红神纹,九根凤凰尾羽垂落,她素手一挥,凤巢虚影瞬间爆发出万千道刺目光芒,裹挟著凤凰涅槃的伟力,朝著五色劫光轰然迎去。 轰然巨响震得天地剧颤,劫光与凤巢光芒相撞之处,空间如破碎的镜面般疯狂扭曲,泛起层层涟漪,凤巢虚影中的琉璃巢身上,无数细密的裂痕开始蔓延,寸寸崩裂,神纹黯淡,尾羽上的神火也在劫光的侵蚀下逐渐熄灭。 “怎么可能!”风凰玉容失色,她全力催动的天枢凤巢引,眨眼间竟在这五色劫光下濒临崩溃。 劫光中蕴含的毁灭之力太过霸道,每一丝气息都在消解著凤巢的本源力量,她望著寸寸崩裂的琉璃巢身,眼中浮现出无法理解。 “咔嚓!” 赤色凤巢在五色劫光的绞杀下寸寸崩解,那些流转著太古神纹的琉璃残片,如同被碾碎的星辰,在虚空中炸开万千流火。 风凰发出一声悽厉凤鸣,被劫光的轰鸣彻底淹没,整个人如遭天谴般倒飞出去,衣袂翻飞间带起串串血珠。 她喷出的鲜血尚未坠地,便在接触劫光的剎那湮灭成虚无,千钧一髮之际,霓凰羽衣突然迸发出九彩神芒,细密的彩纹如活物般在衣料上游走,层层叠叠,將撕裂虚空的劫光层层卸去。 倒飞百丈,风凰勉强稳住身形,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她面色阴晴不定,若不是霓凰羽衣护体,刚才那股破灭一切的力量,会將她连同凤巢异象一同彻底抹杀。 『这个自称风族遗脉的道人怎么会这般强横?!』方才那道人抬手引动的五色劫光给她带来死亡般的恐惧,这是何种神通? 破灭诸天的劫光,威力之大,简直闻所未闻! 俞珩与风凰交手,姜逸飞、摇光圣子都自持身份,没有出手。 见风凰败退,姜逸飞上前,赤镜浮现头顶,震颤不休, “俞道长於我族有恩,我不会要你性命,但是你要隨我回姜家向长老请罪。” 俞珩並不理会他,转头看向摇光圣子,平静道: “三位今日难逃杀劫,一起来吧。” 十八桿阵旗表面黑白道纹游动,化作九条首尾相衔的蛟龙,龙身缠绕间,整片天地泛起水波状扭曲,此方天地轰然闭合。 俞珩抬手一指,两道裹挟著毁灭气息的光柱撕裂虚空,向姜逸飞、摇光圣子射去。 姜逸飞足尖轻点,脚下赤霞翻涌,每踏出一步,莲状的火焰便在虚空盛开。 头顶赤镜虚影剧烈震颤,镜中朱雀仰天嘶鸣,垂落的万道神辉將他笼罩,面对呼啸而来的破灭劫光,他抬手结印,赤霞瞬间凝聚成三头火凤,凤翼展开带起漫天烈焰,朝著劫光扑咬劫光吞噬消磨。 却见劫光忽分五色,轮转不休,火凤的羽翼在流转的光芒中寸寸崩解。 姜逸飞面色凝重,眉心神纹如烈日炽亮,张口喷出一道赤金神光,轰然撞上劫光,轰鸣声响彻天地,终於將这道劫光斩灭於虚空。 摇光圣子沐浴金光,神圣不可侵,双手结印,金光凝为圣光轮,轮转间虚空崩塌,將袭来的破灭劫光尽数吸纳,光轮不断喷张,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他双手虚握,金光凝成漩涡,虚空裂开一道幽暗缝隙,劫光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风凰不知何时已踏空立於俞珩身后,她左臂缠绕黑气,右臂盘踞白芒,两股气息交匯成百丈巨剪,刃口开闔间虚空如布帛般撕裂,她双臂交叉,朝著俞珩的头颅狠狠铡下! 俞珩猛然回头,眼中黑白二气疯狂流转,如同阴阳两极在他眸中碰撞,他张口吐出黑白气息,在空中凝结成同样巨大的黑白剪刀。 风凰美目圆睁,望著俞珩眸中翻涌的黑白二气凝结成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巨剪,语气难以置信: “阴阳剪你也会?!” 这门融合阴阳二气的绝学,本是风族秘藏中凶险杀招,此刻竟从敌人手中施展而出,带著比她更纯粹的杀机。 “地水风火定!”俞珩一声轻喝,阵旗八卦轮转,无形枷锁將风凰的阴阳剪死死禁錮,巨剪在虚空之中剧烈震颤,刃口崩裂出细密的裂纹,而风凰脚下的空间如同凝固的琥珀。 她眼睁睁看著俞珩的黑白剪刀化作流光飞射而来,那道寒芒几乎已经映出她苍白的面容。 危急时刻,姜逸飞忽然欺身而上,右臂赤霞缠绕,一拳轰出,如大日坠世!拳锋未至,热浪已灼穿虚空,空气扭曲如沸水,俞珩衣袍瞬间焦黑捲曲。 摇光圣子落到风凰身前,他周身圣光繚绕,光芒如烈日般炽烈,十二道金色神环自他背后缓缓升起,阴阳剪撕裂虚空而至时,十二道神环突然加速旋转,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外层的神环率先迎击,化作金色神链,缠绕著向阴阳剪延伸,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內层的神环接连亮起,每一道都释放璀璨圣力。 阴阳剪疯狂绞杀,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不断崩裂又重组,摇光圣子神色肃穆,十二道神环的光芒愈发炽烈,神环之间產生共鸣之力,化成一道金箍,才彻底將阴阳剪挡下。 姜逸飞周身赤霞如沸,右脚重重踏碎虚空,整个人化作赤虹破空而来,俞珩不闪不避,掌心五色神纹流转,仿佛凝聚著开天闢地的伟力,两拳相撞的剎那,赤霞与五色光轰然炸开。 “喀嚓!”闷响混在爆炸声中,姜逸飞面色微变,右拳传来的剧痛让他瞳孔猛缩,一股难以想像的沛然巨力竟震得他拳骨寸寸龟裂。 他当机立断,五指如刀展开,赤霞在指尖凝成三尺火刃,带著撕裂虚空的气势斜斩俞珩咽喉。 俞珩反手一指点在他腕脉,火刃崩散成万千火星,他收回微微颤抖的右手,暗运恆宇经,左手浮现微型恆宇炉,轻轻一送,贴腹爆燃! “轰——!” 神焰吞没二人身影,却见俞珩身影虚化,竟是残影! 百米之外,俞珩脚踏虚空而立,背后缓缓展开一对金灿灿的鹏翅,鹏翅每一根羽毛都流转著太阳般的光辉。 摇光圣子周身圣芒如潮水般涌动,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指尖金光璀璨,一指刺向俞珩后心。 “鏘!” 金铁相撞的脆响震得天地剧颤,他点中一柄散发刺目金光的匕首,匕首金光灿灿,刃边金丝舞动。 摇光圣子皱眉,自己的手指竟被金丝轻易割破,鲜血滴落,无法癒合,生命精气不断流失。 俞珩回身一剎,如玄铁浇筑的黑色鱼尾,裹挟森寒黑气横扫而来! 摇光圣子瞳孔骤缩,双臂交错於胸前,周身金光猛然坍缩成一层薄如蝉翼的琉璃甲冑,鱼尾砸中的瞬间,黑冰寒气如百川归海,被疯狂吞噬。 他右掌顺著鱼尾走势一抚,掌心金光乍裂,一道混元光柱扫中鱼尾,在黑色鳞甲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巨鯤神形浮现,仰天长吟,鳞甲间乌光迸裂,沟壑眨眼消失,摇光圣子面色微变。 浪潮之声响起,俞珩右臂骤然膨胀,化作一扇玄铁般的漆黑巨鰭,表面覆盖著深海寒铁般的冷硬鳞甲,这一鰭拍下,空气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扭曲波纹,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摇光圣子仓促抬手,金光在身前凝结成圣光天幕。 “咚!!!” 巨鰭砸落的瞬间,天幕表面爆发出刺目的光爆,金光如脆弱的琉璃四散崩飞。 摇光圣子如流星般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血。 第48章 杀伐无敌 短短几次交锋,风凰两次濒死,摇光圣子和姜逸飞也负伤。 三人並肩而立,目光肃穆直视百米外的俞珩,此刻的道人周身缠绕著混沌色的劫光,道袍上的先天八卦纹路流转不休,背后的金色鹏翅时隱时现。 他们皆为东荒翘楚,向来是別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今日却在这个神秘道人手中吃了苦头。 他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道人绝对是他们的不世大敌! 摇光圣子垂眸凝视掌心,土黄色的诡异秘力在掌中游走,掌纹间凝结成细微的黄泥道文,指甲缝里渗出暗黄色能量。 他低喝一声,手掌拍向虚空,所过之处空间如腐坏的血肉溃烂,成为了一片吞噬之地,破败不堪。这招“黄泥手”乃是摇光圣地一种诡秘绝学,专消磨生灵精气,但凡触及者,生机便如流沙飞速流逝。 俞珩淡然抬眸,周身突然绽放出万千晶莹粉色朵。 瓣流转著琉璃般的光泽,每一片都蕴含著蓬勃的生命之力,蕊中渗出的露珠滴落虚空,竟让溃烂的空间裂缝重新生长出翠绿的藤蔓。 当摇光圣子的黄泥手掌即將触及他面门时,粉色海轰然炸开,无尽生机化作洪流,瞬间衝散了他掌心的腐坏之力。 “自然大道......”摇光圣子神情陡肃,低头凝视自己掌心的黄泥被生机消融成点点金光。 俞珩抬手轻挥,海如潮,在摇光圣子脚下盛放一座巨大的苞,苞轰然绽开,万千道粉色光束冲天而起,绚烂又充满诗意杀机的光束化作箭矢,將摇光圣子整个人淹没。 另一边,姜逸飞长啸一声,浑身赤霞炸裂,如一轮大日坠入凡尘。 他不再保留,將恆宇经推演至前所未有的境界,他双臂展开,赤霞化作液態火浆流淌全身,血肉骨骼在烈焰中重塑,每一寸肌肤透著赤金之色,举手投足皆带焚天之势。 一掌当头劈下! 俞珩抬眸,气息骤然剧变,原本縹緲出尘的道韵瞬间化作滔天杀伐之气,他双眸如刀,一步踏出,虚空震颤,他左手化爪,如金鹏博龙,一把扣住姜逸飞手腕, “嗤啦!”“咯吱!” 骨骼碎裂的脆响与皮肉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他手掌被生生扭断! 姜逸飞不退反进,断口处喷出赤金真火,凝成三条赤霞火龙张牙舞爪,张开巨口咬向俞珩的咽喉! 俞珩张口一吐,一道玄寒黑气如倒悬的瀑布,三条漆黑鳞甲大鱼逆流而上,黑气瀰漫,温度骤降至冰点,黑冰凝结,黑色大鱼张口吞下三条火龙。 与此同时,风凰双臂展开,黑气与白焰交织成遮天羽翼,身后浮现凤凰背负九重天闕,黑白双翼如天刀交错斩落。 俞珩头顶金色匕首,突然爆发刺目金光,刃边金丝骤然暴涨,每一根都细如髮丝,锋锐无匹。 如同金蛇扭曲舞动,所过之处,虚空被轻易切割,当风凰的黑白天刀与金丝相撞时,竟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天刀上的道纹被金丝点点绞碎,刀光寸寸崩解,化作万千光点消散。 风凰双目骤缩,寒毛倒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已布满细密的伤口,那些伤口极浅极细,鲜血渗出滴落,运转经文竟然无法癒合! 生命精气顺著伤口疯狂流逝,她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不待她反应,又一道狰狞青锁摇头摆尾,破空而至,链节刻满咒文,末端锥刺如獠牙,尖端闪烁寒芒,如毒蛇吐信刺向风凰心口。 风凰背后背负九重天闕的凤凰清鸣,九根凤凰尾羽如赤金天柱垂落。 青锁如青蛇扭曲游走,擦过尾羽时发出刺耳的“刺啦”声,火星四溅中,真火顺著锁链蔓延,却见锁身流转的青铜咒文幽幽亮起,锁链非但毫髮无损,反而在火光中越发古拙。 沐浴真火再度冲向风凰, “叮!”青锁撞在风凰心口,咒文如跗骨之疽透过她的霓裳羽衣蔓延,莹白的肌肤接触到咒文的瞬间,立即蒙上一层青黑色, 风凰发出一声惊呼,青黑咒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她的脖子,所过之处,细腻的皮肤迅速失去光泽,浮现出细密的褶皱,仿佛百年光阴在瞬间掠过。 “啊——!该死!!!”她容失色,急忙纵身跃入背后的凰巢虚影,九重天闕轰然闭合,巢內流转的太古秘力如潮水般包裹住她。 咒文蔓延的速度终於减缓,但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诡异的青铜纹路依旧在向全身蔓延,每一寸都折损生命本源,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光洁的额头已爬满蛛网般的青黑纹路,乌髮中竟泛起缕缕霜白。 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惧,当下什么也不管了,盘坐巢心,霓裳羽衣燃起九色真火,全身心驱逐青铜咒文。 不知何时,摇光圣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俞珩身后三丈,他周身十二道金色神环上下律动,敛去所有气息,裹挟著腐败之力的黄泥掌轻飘飘拍向俞珩后背。 俞珩並未回头,自然大道流转,生机骤然迸发,虚空中一朵直径十丈的洁白朵徐徐绽放,瓣流转著琥珀般的光泽,蕊中迸发出的翡翠色光晕,再度化去摇光圣子掌心暗黄。 俞珩抬手,那朵绽放生机的洁白朵骤然扭曲,从中缓缓抽出一把漆黑枯木剑。 剑身缠绕著灰黑色的雾气,隱约可见树皮上密布幽暗纹路,每一道沟壑都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死气之气,剑刃轻挥,空间竟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变得灰暗而凝滯。 摇光圣子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手腕一抖,道道金色神环如流星飞射而出,神环表面流转的星纹爆发出耀眼光芒。 漆黑枯木剑被俞珩轻轻撩动,看似平凡拙朴,却將道道璀璨神环斩成两截,平平无奇的枯木剑蕴藏无穷杀机。 摇光圣子双臂一震,浑身金光炸裂,周身金光纯粹到刺目,如一轮燃烧的太阳在黑夜中爆开! 每一寸皮肤都镀上金色神纹,髮丝如金线飞舞,双瞳彻底化作两轮炽白烈阳,他一拳轰出,金光凝成百丈光柱,如天罚之矛贯穿天地,直刺俞珩。 俞珩神色恬然,漆黑枯木剑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跡,演化生灭之变,虚空绽放出朵朵白,浓郁的生机与剑上的死寂气息交织碰撞。 一条通体翠绿欲滴的藤龙嘶吼,绕著光柱盘旋,它身上结满苞,上一秒盛放,下一秒枯萎,生机与死寂在龙口流转,咬向摇光圣子。 摇光圣子翻手压下,圣光化作遮天巨掌,掌心浮现颗颗星辰,每一个都重如山岳,藤龙衔珠,一颗颗星辰爆开,光芒刺目,神力沸腾,强烈的衝击波將席捲这片空间,遮蔽了视线。 光芒如海潮翻涌之际,姜逸飞的身影如赤金流星突现。 他浑身赤霞燃烧到极致,髮丝化作金红色火焰狂舞,眉心的火焰神纹跳动,一枚印记彻底甦醒,化作火炉虚影悬於头顶,炉身太古火凰翎羽栩栩如生。 “神炉,镇!” 神炉虚影应声炸裂万千神辉,炉內传出的火凰啼鸣,所过之处虚空熔解,带著开天闢地的威压镇压而下! 迎著刺目金光,俞珩掌心混沌流转,绽开万道青霞,一株青莲缓缓转动,莲瓣间流淌著混沌气息。 “鐺——!” 青光与赤霞轰然相撞,爆发出的能量如海啸席捲天地,天穹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赤金霞光,一半是璀璨青芒,中间一道漩涡不断扩大。 帝兵虚影碰撞,爆发出的反震之力如万钧雷霆,俞珩霸体紫光莹莹,岿然不动,毫髮无伤。 姜逸飞却口中喷出带著灼人温度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赤金血珠,赤霞在他体表明灭不定,整齐髮丝此刻凌乱地黏在染血的额角,雪白长袍破破烂烂。 神炉倒飞,发出嗡鸣,炉身的太古火凰纹路黯淡无光,蛛网状的裂痕从炉底迅速蔓延至炉口,隱约可见內部的神火飘摇欲灭。 “咳......咳......你是......妖族......”他单膝跪地,捂嘴不断咳血,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 摇光圣子望著姜逸飞重创倒地的身影,眼底一暗,彻底爆发,用出混元圣光术。 他通体迸发万丈光华,每一寸肌肤都渗出纯粹的圣力,宛如一尊即將涅槃的神祗,体內气血化作滔天神焰,如金色海洋席捲整片空间。 “轰!” 圣光铺天盖地,每一寸空间都是可怕的神辉,让人灵魂悸动! 俞珩身上亮起佛光,双掌合十,双眼暴睁,作怒目金刚之相,张口喷出古老梵言: “哆!” 虚空应声裂开,一头足踏八瓣金莲的无畏狮子虚影昂然踏出,金毛倒竖如万道金焰,双目如两轮烈日灼烧苍穹,狮口大张,震碎九霄。 无畏狮子虚影骤然昂首,它前爪踏碎虚空,后肢稳稳立地,人立而起有百丈之高,狮口张成吞噬天地的圆弧,露出森然利齿间流转的梵文金光。 俞珩指尖掐诀,怒目圆睁,眉心裂开竖眼,喷薄出实质的佛光,与狮子虚影心神相通。 漫天圣光如百川归海倒卷而回,摇光圣子凝聚的混元神焰狮口炸开万道神曦,金色狮子却如无底黑洞,喉间梵音震盪出层层涟漪,將圣光尽数炼化。 当最后一缕神辉没入狮口,无畏狮子腹腔骤然膨胀,喉间的梵文亮如烈日,金色鬃毛根根炸裂成流火,血盆大口撕裂空气, “吼!!!!!” 仿佛开天闢地的第一声惊雷,音波化作有形的金色涟漪,所过之处,空间如玻璃幕墙成片崩裂,摇光圣子凝聚圣力抵抗,十二道金色神环在背后接连爆碎,他眼前一黑,喉间腥甜翻涌。 音波撞在他胸口,金白圣袍下的胸骨发出连珠炮般的脆响,整个人如被山岳碾过,倒飞出去,在虚空中拖出长长的血痕,鲜血混著破碎的內臟碎片喷溅而出,在金色狮吼中化成血雾。 摇光圣子站稳,面色灰白如纸,擦去唇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眼中含煞,面若冷霜。 姜逸飞与他同时爬起来,同样目光如水,谁也没想到,只是应风凰邀请来抓个小贼,最后居然要到拼命的地步。 摇光圣子开口道: “道兄是哪家哪派,与我摇光可有仇怨?” 姜逸飞也沉声说道: “逸飞实力不济,对族人管教不严,道长可愿予我一次聊表歉意的机会?” 俞珩缓步走来,摇头轻笑: “两位如今是笼中之鸟,池中之鱼,如何敢作他想?” 姜逸飞闻言不再作声,他和摇光圣子皆受重伤,眼前道人却连道袍都不曾损坏,余光扫过灰濛濛的天穹,此方天地被牢牢封锁,也无从逃脱,这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他闭上双眼,运转玄功,金色神曦如岩浆从毛孔涌出,在体表流动。 断裂的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碎骨茬子摩擦著內臟归位,每一下都带来钻心剧痛,却又在神曦浸润下生出新的骨膜。 断腕处的血肉如活物蠕动,金光中,指节一根接一根从腕骨末端生长出来,细嫩的皮肤下,青色血管正突突跳动。 与此同时,身旁也传来轻响,姜逸飞感知到一股相同的波动,他猛然回头看向摇光圣子。 摇光圣子碎裂凹下去的胸膛正腾起裊裊金雾,被狮吼震碎的胸骨残渣,混著黑血被缓缓排出,露出下方新生的肌理,泛著宝玉光泽的血肉上,熟悉的淡金色的纹路勾勒交织。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惊疑不定,忍不住同时在心中发出同一句喝问: 『他为何会不灭天功!?』 神曦与金雾在两人周身交融,渐渐凝成厚厚的茧,此刻竟在绝境中形成共鸣,茧壳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轰!” 金光冲霄的剎那,茧壳轰然碎裂,两人走出。 姜逸飞身后,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微型世界展开,其中鸟语香,灵泉汨汨流淌,奇异草成片绽放,雨飘落,空气中瀰漫著清新的自然气息。 摇光圣子精气神升华,一道绝世仙光自他本体迸发,光华璀璨如天外惊霞,周遭一切光芒皆黯淡失色,片片光雨落下,蕴含至强攻伐力。 第49章 狠人正统 生死攸关之际,两人不得不浴血搏命。 摇光圣子仰天长啸,周身圣力如火山喷发汹涌沸腾,在体表凝结出一层流动的光鳞。 “飞仙——!” 攻击力剎那间变得惊世无匹,圣力淬链至极致,化作一道绝世仙光冲天而起,那光芒超越了金与白的范畴,像是將十万个太阳的光辉凝聚成一线,竟要生猛的与俞珩近身硬撼! “轰!” 飞仙诀一出,无数霞光自虚空中涌出,在摇光圣子身后凝聚成举霞飞升的仙人虚影,这並非单纯的术法,而是將“飞仙”之力具现。 每一缕光芒都蕴含无穷杀伐之力,这种力量超越人体极限,一声道鸣,这里被飞仙之力完全淹没了。 光芒有如实体,一条又一条交织,璀璨慑人。 俞珩五指间紫光莹莹,迎著仙光悍然拍出一掌, “鏘鏘!”光芒与肉身相撞的鸣响连绵不绝,飞仙之力如千万把圣剑切割俞珩的躯体,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发出金铁交鸣的爆响。 那看似瘦削的身体表面,流转著一层坚不可摧的紫色光晕。 摇光圣子骇然发现,自己的飞仙之力斩在对方躯体上竟然寸寸崩解,他从未想到有人的肉身在四极境界能强横到这种程度! 更可怕的是,他从对方体內听到了如海啸般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有一尊沉睡的太古荒神正在甦醒。 “隆隆……” 紫血在涌动,俞珩体內声势浩大无边。 摇光圣子彻底变色,这等声势,无法想像其血脉之力会是多么的可怕。 紫色气血爆发,俞珩一拳砸下,这一拳有山海巨力,直接轰在摇光圣子凝聚的仙光上,空间在这股力量下扭曲,飞仙之力轰然溃散。 摇光圣子感觉像是被十万座山岳同时撞击,喉间一甜, “噗!” 喷出的血液中混著半片肺叶,他猛地倒飞出去,飞速运转不灭天功修復自身。 俞珩静静站立,望著远处勉强站起身的摇光圣子,忽然开口, “飞仙诀是狠人大帝针对九秘中的斗字诀而开创,绝世犀利,”他摇了摇头, “可惜你悟性浅薄,没能发挥出它真正伟力,不若交於小道如何?必让此术重现它当年的风采。” 对於这个张口就道出他秘法来歷的神秘道人,摇光圣子冷漠以对, “飞仙诀举世无双,非你能揣度。” 与此同时,姜逸飞身后的虚空如画卷般徐徐展开,露出神王净土的瑰丽真容。 灵泉自云端跌落,在青峦之间织就无数银链,撞击在玉色磐石上溅起的水珠,竟凝成颗颗流转灵光的水晶光珠,漫山遍野的仙藤缠绕著古木肆意生长,朵清新欲滴,瓣如水晶雕琢而成,每一次摇曳都抖落漫天星屑般的雨。 “杀!”他一声暴喝飞速掠来,空气中浮动著松脂与晨露的清冽,神王净土灵禽惊飞,赤足掠过湖面,唯美的画面中暗藏杀机。 俞珩放开自身,紫色气血如汪洋大海般澎湃而出,有一种魔性力量,神王净土的种种秘力被化去,其中盛景经紫色气血一衝,变得虚幻,有摇摇欲坠之感。 姜逸飞瞳孔骤缩,他清晰地感知到紫色气血中奔涌一种超越常理的恐怖异力,神王净土的净化之力对他完全无用。 他与摇光圣子底细已漏,当下再不遮掩,一声大喝: “一念开,君临天下!” “啵——啵——” 姜逸飞周围,晶莹仙葩一朵接一朵绽放,纷纷扬扬舞於周身,將他团团环绕。 他双手如抚琴般连点,每一片瓣都染上了他的道韵,成为他的悟道之,流光溢彩,剔透闪烁。 “簌簌……” 漫天瓣如暴雨倾盆,霞光与瑞彩交织成十万丈匹练,五光十色的流光中,万道虚影向俞珩飞去,要將他淹没,化成虚无。 俞珩古井无波,气质空灵,道袍上先天道纹游动,流转一股道韵,他轻闭双眼,周身突然腾起紫气氤氳,紫气自头顶三处蓬勃而出。 他运转元始经,道韵浸透天地,他掌心赫然绽开八十一个古字,笔画流淌韵律,转折暗合天道五十。 八十一个古字符合“道”的轨跡,以最完美的方式排列,仿若携著改天换地的可怖魔力,周遭霎时混沌迷濛,恍如置身开天闢地之初。 此乃天尊道文,好似贯穿了古今未来! 姜逸飞出身荒古世家,当然知道这种帝文,是对古经领悟极深的体现,有神鬼莫测的伟力,他自己也能勾勒些许,可他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四极境界,就將其推演至如此圆满之境。 古字镇天,摄取无穷虚冥之力,凝成一方小世界囚笼,散溢不灭气机,唯美的神王乐土轰然崩解。 “轰!” 当首个古字鐫刻於虚空中时,虚空崩碎,一道道漆黑裂痕显现,旋即迅速重组,九道古字烙印虚无,演绎天地造化。 承载化道之力的瓣在不朽小世界中一片片湮灭,迷濛混沌气息扩散,姜逸飞的“道感”都消失了,他感觉自己被从大世界剥离出去。 姜逸飞的瞳孔被混沌之气染成灰白,他突然仰天发出困兽之吼,运转不灭天功,黑髮乱舞,他的肌体爆发出太阳般的璀璨金光,气势不断攀升,像是一尊神祗復生。 “万化圣决,唯我独尊!” 又一狠人无上秘术,號称“化尽天下法”,可化神奇为腐朽。 他双手如拨动流水,在虚空中划出玄奥的轨跡,道道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消融时间,破灭空间,混沌小世界灰色气息开始流动,被此术被分解,散於虚空。 俞珩元始经运转,道袍紫华流动,他身上的气息越发高渺。 混沌小世界天地相合,將姜逸飞死死禁錮,天穹骤然瀰漫鸿蒙紫气,他右肩膀被扫中,瞬间血肉消融,白骨成灰,他神色大变,踉蹌著单膝跪地,抬头大喊: “摇光兄!救我!” 摇光圣子闻言,飞仙之力不断演化,磅礴飞仙之力如火山喷发,自眉心迸射出的仙光恍若天河倒悬,裹挟著毁天灭地的威势,光华耀目,神威震慑八荒。 剎那间,漫天神辉如百川归海,极速凝聚成人形,万千霞光縈绕其身,绚烂夺目。 “举霞飞升!”摇光圣子声如洪钟,响彻这片天地。 万丈光芒剧烈翻涌,凝聚成一尊仙人虚影,似孕育神胎,清辉流转,丝丝缕缕縈绕周身,仙雾裊裊升腾,將其笼罩其中,此刻的他仿若即將衝破天地桎梏,羽化飞仙,周身散发著超凡脱俗、不沾尘世分毫的气息。 俞珩启目,展袖抱圆,混沌的雾靄在小世界中翻涌,鸿蒙紫气如流动的绸缎,丝丝缕缕交织缠绕,天地间灰濛濛一片死寂。 两仪未分,一切都处在混沌未开的朦朧,骤然间,小世界如被无形巨手挤压,疯狂坍缩成一个幽黑的极点,紧接著轰然爆开! 无声无息,天穹瞬间被染成一片刺目的雪白,隨后又在瞬息间转为深沉的墨色,日月无光,天地失色,仿若陷入了永夜。 灵气如脱韁的野马,在天地间横衝直撞,形成一道道巨大的灵气风暴。 虚空更是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股恐怖力量的衝击下寸寸破碎,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不断扩大,將周围的一切吞噬。 破碎的虚空与灵气风暴相互纠缠,搅碎一切阻挡之物,形成一个个巨大的混沌漩涡,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尘埃散尽,姜逸飞直挺挺地躺在狼藉之中,他的躯体残破得令人心悸,皮肤大面积剥落,露出森森白骨,身上可见一个个穿透的大洞,半个头颅更是消失不见,汩汩赤血混著碎肉散落四周,仅存的气息如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摇光圣子摇摇晃晃地勉强支撑著身形,却也是一幅惨烈模样,他的肌肤布满蛛网状的裂痕,腹腔空荡荡的,臟器似被尽数掏空。 所幸周身点点金色神曦闪烁流转,如同最后的生命之火,顽强地抵御著死亡的侵袭,若不是不灭天功支撑,他早已倒下。 看见死尸一样的姜逸飞,他將点点神曦洒落在他破烂的身躯,姜逸飞胸膛立即有了起伏,他语气乾涩唤道: “姜兄......” 俞珩落在他们身前,目光幽深,黑雾腾起,抬手对准二人。 摇光圣子瞳孔一缩,这个起手…… 是吞天魔功?! 俞珩天灵盖溢出缕缕乌光,於手掌前方凝链宝瓶,乌芒流转间道韵流淌,尽显古朴之態,此乃吞天魔功悟至深处方能凝成的大道宝瓶,作为“道”之载体,可凭此匯聚无量法力。 乌芒流转,宝瓶凝链成形,於俞珩掌中沉浮不定,他眸光似寒潭幽深,面色冷肃如霜。 “你是华云飞?”摇光圣子开口询问,话毕又迅速摇头, “不对,你不是他。”他曾亲眼见过身负吞天魔功传承的华云飞——五岁那年,他被神秘人带去见一个小男孩,其柔弱可爱胜似女童,怀抱著一张古琴,怯生生地不断往后退缩。 眼前之人却与之天差地別,这个魔性道人高高在上,淡笑的面容下透著彻骨冷漠。 他所施展的吞天魔功,亦与摇光圣子记忆中全然不同,魔威铺天盖地压来,令人窒息,须知,吞天魔功向来是不灭天功的养分,可眼前景象,却顛覆了他所有认知。 摇光圣子抬头看著黑幽幽的大道宝瓶,轻声对俞珩说道: “道兄天资纵横,神威盖世,同为狠人一脉,摇光心神折服。但道兄也受身份所限,无法行走於光明,恰逢我与姜兄出身世家圣地,此番出去,我与姜兄在明,道兄在暗,惟道兄马首是瞻,煌煌大道岂不是在道兄脚下铺开?” 俞珩闻言,莞尔轻笑, “我非狠人一脉”,他指了指头顶宝瓶, “此乃我佛门绝学,甘露净瓶相,圣子未曾学佛,想来是认错了。” “道兄说得是,是摇光修为尚浅,”摇光圣子立刻诚恳应道: “只是我狠人一脉『吞源噬道,万劫不灭』的不灭天功不可断绝,观道兄似未修习?摇光恳请道兄……” 话音尚未消散,天穹突然剧烈震颤,仿若被无形巨手攥住摇晃。 灰濛濛的天穹如腐坏的絮翻涌,竟被生生撕开一道千丈长的裂痕,那里金色霞光喷涌如潮,一名身著月白道袍的老者负手而立,鹤髮垂肩,目光似淬了寒铁的刀刃,扫过场中摇光圣子浑身浴血的惨状时,瞳孔骤缩,眼底金芒暴起如烈日东升, “竖子敢尔!!!” 遮天蔽日的土黄色巨掌自云层中轰然压下,掌纹间流淌著黄泉般的灰黑雾气,所过之处,空间如腐木般层层剥落,掌威比之摇光圣子先前的手段何止强上百倍,掌心覆盖的天地范围竟在瞬间化为黄泥。 俞珩面色陡变,身形一跃化作黑色大鱼,张口將大道宝瓶吞入腹中。 摇光圣子一眼认出这是神形,天地间能修出自身“神形”者寥寥无几,以神形施术,法力可暴增数倍。 俞珩化出的巨鯤神形浑身鳞片泛著幽光,每片鳞甲上都浮现出深渊般的黑洞。 他施展出吞天魔功,一条条黑色神链无声射出,缠向摇光圣子,所中之人,神力、精气、本源皆被疯狂汲取,其势恐怖无边,撼动天地,遇物便斩,触物即杀! 此乃吞天魔功真义,本需极高修为方能施展,俞珩却凭绝顶悟性强行提前演化而出。 黑色神链穿透摇光圣子的胸口,链身缠绕间,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乌髮瞬间雪白,体內生机如决堤之水疯狂流逝。 摇光圣子咬牙运转不灭天功抗衡,只坚守最后一丝本源,他隨时会崩溃,那神链不仅吞噬力量,更在啃食他的道基。 余光瞥见摇光圣地太上长老神力如沸,黄泥巨掌裹挟著灭世威压压下,俞珩眸光一冷,神链骤然转向,刺穿姜逸飞苦海,一团流淌著清光的本源被生生拽出,巨鯤张开巨口,神链卷著本源缩回鱼腹。 俞珩心神骤凛,指尖法诀如莲绽放,八卦阵图应声在脚下展开,乾、坤、震、巽诸卦位上,星辰晶芒冲天而起,如九天银河垂落,天势运转间,虚空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隱隱与天地大道產生共鸣。 摇光圣地太上长老额间青筋暴起,眼底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暗黄手掌竟突破空间法则的桎梏,带著腐朽万物的气息轰然压下。 巨鯤神形张口喷出三稜柱玉佩,清光中老、中、青三尊道人虚影盘坐诵经,然而摇光太上长老这一掌下,三个道人虚影飞快瓦解,三稜柱玉佩倒飞。 一掌结结实实印在巨鯤神形头顶,黑色鱼鳞如同黄泥一样不断融化凋谢。 在巨鯤神形崩塌之前,侧腹轰然裂开,一对散发灿灿金光的鹏翼破体而出,羽翼振翅间,金色剑气切割虚空,发出刺耳的尖啸。 俞珩运转元始妙法纵地金光,同时用上老疯子步法,鱼鰭金翅同时一振,化作一条金线划过玄妙轨跡,竟强行撕开一条空间缝隙,闪入八卦阵中央。 十八桿阵旗隨法诀转动,每一面都浮现先天八卦符文,银芒加身,他身影即將没入虚无的瞬间,摇光太上长老暴喝一声,掌心凝聚成巨大的黄土磨盘,朝著空间裂缝轰然碾下。 天地法则在这一击下彻底紊乱,传送阵纹被碾得支离破碎,俞珩只觉浑身骨骼作响,仿佛被万钧巨石碾压。 生死关头,俞珩强行逆转阵纹,八卦阵突然爆发出刺目神芒,將他捲入漆黑的空间乱流。 跌入空间乱流后,无数道漆黑的空间之刃带著毁灭之力,从四面八方疯狂切割而来,俞珩感受到万蚁噬体般的剧痛,巨大压力让他浑身骨头髮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强提精神,让三稜柱玉佩垂落下缕缕清光,在他周身织就一层晶莹玉衣。 在空间乱流的撕扯中勉强稳住身形后,俞珩终於有余力检视自身伤势。 他指尖颤抖著抚过头顶,触感凹陷处传来刺骨的麻木,那里赫然印著一枚暗黄色掌印,边缘泛著腐坏纹路。 若非三稜柱玉佩在关键时刻爆发威能,將摇光太上长老的黄泥掌力卸去九成,此刻他的头颅早已像烂泥般崩塌,只剩一滩混著脑浆的腐肉。 无尽虚空之中,俞珩运转媧皇经心法,周身骤然腾起五彩光焰,这是媧皇经所载疗伤圣法,九劫补天术。 五彩光焰扩散全身,暗黄色的腐化之力如冰雪遇骄阳滋滋消融,却在消融时散发出缕缕灰黑色雾气,他只觉脑子一阵昏沉,仿佛有一块脏抹布蒙在头顶。 眼前景象时而模糊如濛雾,时而清晰得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光点,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来回撕扯。 他的思维越来越迟钝,记忆片段如破碎的镜面,开始不受控制地闪回:幼年在道观藏经阁抄经,柏树升起晨雾、厌恶上学,师傅只好带自己回道观独自教导、第一次忽悠游客买护身符、得知此处是修仙世界的狂喜...... 他忽然感知到有杀意传来,艰难搬开犹如沉重铅块压住的眼皮,朦朧的视线中,瞥间风凰头顶一颗青色圆珠,眉目含煞,向他汹汹杀来。 第50章 妙音共命通神契 媧皇道石滑入手中,它沉寂如眠,任谁看都是河滩上隨处可见的寻常石子,若不是从其中捕捉到过媧皇经,真让人不敢相信它曾与虚空镜对轰。 俞珩感觉头顶突然泛起奇痒,仿佛有千万条毛毛虫在颅顶蠕行,可这种时候不能分神,强打精神,眯著眼睛,视线穿过风凰周身繚绕的一层青色,锁定她白晃晃的额头。 视觉重影里,渐渐模糊成一片艷色,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颗美丽的头颅如西瓜爆开。 “呵呵,这下你落到我手里了吧?”风凰冷笑俯视俞珩,青色圆珠垂落缕缕青风,她在空间乱流中竟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真是顽强呢,受大能一掌还没死,”凤目扫过俞珩上半个完全烂成黄泥的头颅,流露不加掩饰的嫌恶, “居然还妄图反抗,”顺手夺过俞珩手里五彩石,端详一番后,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想死就乖乖交代你是哪一脉。” 俞珩的眼皮如灌了铅般沉重,他神智像是搅成一团浆糊,眼前的世界如同浸在墨汁里的画卷,色彩与形状都在诡异地扭曲。 他勉强聚焦视线,却见风凰的身影分裂成重叠的两半,一半是顶著白色头颅的实体,另一半是彩色头颅的虚影,她唇瓣开合,好似在念什么咒语。 他状態糟糕到了极点,感觉头已经烧起来了。 他出现幻觉,一会儿看见幼时的自己赤著脚走在泥泞的山道上,一步一回头,消失在迷雾深处;一会儿看到抱著小孩,涂著白腻子圆盘脸的胖大妈伸出布满皱纹的肥手,抢夺护身符;一会儿緋鸞和姬碧月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緋鸞身著薄如蝉翼的纱衣,玉臂轻挽,胸前春光若隱若现;姬碧月则半露香肩,眼波流转,娇笑著將他拥入温软的胸怀,两人身上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甜腻得令人窒息,他感觉自己越陷越深,仿佛要溺毙在温软中。 意识即將沉沦,鼻尖倏尔瀰漫一种香气,像是盖著雪的梅子清香,很陌生,与薇薇、姬碧月、顏如玉都不一样,此前从未闻过,却给他带来死亡的阴影。 循著香气,他舍尽最后力气,如飞蛾扑火般向前奋力一扑,三稜柱玉佩迸发清光,抵消了青色流风。 他双臂如铁箍,狠狠环住风凰腰肢。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风凰惊怒交加,她周身黑白二气瞬间化作阴阳剪,不断朝著俞珩的躯体斩去,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然而俞珩此刻根本感受不到疼痛,紫色气血如汹涌的潮水,从毛孔中疯狂涌出,瞬间將风凰整个淹没,炽热狂暴的生命精气,让她如同置身於熊熊燃烧的火炉之中,浓烈到让她几欲昏厥。 她奋力挣扎,黑白二气愈发凌厉,却始终无法挣脱俞珩如铁钳般的桎梏, 俞珩將风凰的腰肢牢牢箍在怀中,他双掌翻转相叠,拇指缓缓上扬,相互叉成鸟首状。 一团璀璨七宝光轮自顶轮升起,七色光芒交织缠绕,光轮边缘浮现出层层叠叠的莲虚影,在二人头顶交匯成双螺旋。 空间乱流都被染成了晶莹的七彩,忽有声声木鱼清脆,醒世明心;引磬清音传妙,共鸣岁月长;法铃涤心净,缘定此三生;梵音裊裊绕,恩爱缠绵共修缘...... 一只繚绕七宝妙光的双头鸟虚影自双螺旋中央缓缓化出,佛性光辉如潮水般漫过虚空。 它的上半身並立著雌雄两尊法相,肌肤通透如琉璃,一雌一雄,面容悲悯好似菩萨,头戴冠饰,手持乐器,腰部以下则是鸟身,尾羽舒展如孔雀开屏,每一根翎羽都流转著七彩宝光,渐次晕染出晚霞般的緋色与靛蓝。 双头鸟虚影的脖颈同时泛起温润的玉色光泽,雌首的眸中流淌著春水般的柔波,雄首的眉峰则凝结著山岳般的坚毅。 当两喙轻轻相衔的剎那,虚空中突然绽开千万朵金色莲,每一朵都托著一枚流转佛光的梵文金轮,剎时梵音大作,佛法诵经遍传三千世界,欢庆这对新人性命相托,生死与共。 佛教传说中,须弥山间,菩提树下,生有一种神异之鸟,名叫共命鸟,它雌雄共体,一体双魂,若一方受伤,另一方亦痛;若一方欢喜,另一方亦喜不自禁......后被人赋予新人永不分离的浪漫寓意。 所谓“双喙相衔,天命共连;从此痒痛皆知己,富贵贫贱共担荷。” 沸腾如岩浆的紫色气血,此刻变得稀薄透明,俞珩的手臂从风凰腰间缓缓滑落,他的头重重地歪向一侧,彻底晕死过去。 风凰黑白二气在指尖流转,直戳俞珩眉心,却突然骇然发现,她如羊脂玉般的手背突然泛起细密裂痕,暗黄的腐化之力顺著指尖疯狂蔓延,所过之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溃烂。 凤凰惊恐地撤回手臂,就这短短一瞬,整条手臂开始如黄泥般融化凋零, “这是......黄泥掌?!”她看向昏死的俞珩,他头顶暗黄色好像淡了许多。 『他、他......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伤势会转移到我身上?!』 腐化之力扩散实在太快了,自己引以为傲的仙姿玉貌在短短呼吸间扭曲变形,髮丝成把脱落,青丝转瞬间化作枯草。 死亡的阴影如不死山压顶,风凰望著自己迅速溃烂的手臂,心中涌起滔天绝望。 她忽然想起从一处太古秘境中偶然获得的疗伤圣典——凰劫再生术。 虽只粗略看过几遍,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来不及静修了......』她一掌擂在胸口,大口精血喷洒成血雾笼罩全身,周身骤然腾起红色真火,如涅槃凤凰盘坐虚空。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原本晦涩难懂的经文,此刻竟如儿时熟背的开蒙文般在识海流淌,那些复杂的法诀符號化作栩栩如生的火鸟虚影,在脑海中衔尾而舞。 『我的悟性......怎变得如此强大?』 涅槃真火在体外熊熊燃烧,將她整个人托举成红色光茧,腐化之力与再生之力在体內激烈交锋。 当第一缕新生的肌肤从溃烂处生长出来时,风凰惊讶地发现,体內竟浮现出另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正是奄奄一息的俞珩! 两人的命脉仿佛被一根无形的丝线相连,她伤势好转一分,对方的气息便强上一分。 …… 不知过了多久,俞珩在混沌中悠悠转醒,闻到一股焦糊味儿,他下意识动了动指尖,却触到一片细腻温热的肌肤,垂眸望去,只见自己竟枕在一具柔软的躯体上,掌心正贴她的胸口。 抬眼的瞬间,是一张盛气凌人的俏脸,眉骨如刀削般凌厉,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挑,眼尾天然晕染著一抹緋红,像是春日桃染了胭脂,偏偏冷如秋霜,这样的眉眼本该透著摄人心魄的高傲,此刻却因头顶光禿禿的头皮显得滑稽。 这张脸此刻眉心微蹙,唇角紧抿,正凶狠地与暗黄色的腐化之力艰难搏斗,暗黄色顺著脖颈攀爬,要侵蚀她白皙细腻的脸蛋,却被红色真火一次次坚决地烧退。 俞珩的身躯重逾千斤,她根本没心力挪开。 俞珩记忆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合,他记得自己在绝境中施展出佛门秘术——妙音共命通神契,將两者通过冥冥之中的因果之道,性命相连。 所幸倚靠风凰的生命力度过了最难熬的濒死阶段,俞珩从她身上挪开,盘坐运转九劫补天术,周身燃起熊熊的五色光焰,只剩半个的颅骨慢慢来重新长出半层新骨。 再度睁眼时,俞珩发现彩裳倩影正盘膝坐在对面,凤凰的墨发已恢復如瀑长卷,此刻她正拧著眉,没有再喊打喊杀,而是一脸奇异地盯著自己的脸。 俞珩目光平和,与之对视,唇角扬起清浅笑意: “多谢仙子带我脱离险境。” “哼~”风凰把头甩到一边, “真是虚偽,我分明是来取你性命的,若不是你用那诡譎的佛门秘术將我们绑定在一起,我早就把你推进空间乱流了。” 他笑意更浓,伸手至两人中间,掌心向上: “既然仙子恩怨分明,可能將宝物归还?” 风凰眼尾余光斜睨过来,触及俞珩目光时又迅速飘向別处,隨手將五彩石扔给他,嘴里嘟囔著: “倒是......长了副能骗人的皮囊.....” 媧皇道石在俞珩掌心稳稳悬浮,收入道袍后,指尖不自觉抚过脸颊,笼罩在他面上的黄脸道人偽装已经消失了,露出十五六岁清雋如玉的少年本貌。 “喂,你多大啊?”凤凰指尖燃起一缕红色真火,不爽的一戳手臂上软软的黄泥。 俞珩感慨道: “老道吴苦,细细想来,今年已经修行了八十个年头了。” 风凰上下打量他的少年面容,然后反覆翻白眼,讥讽道: “臭牛鼻子,你还真是驻顏有术啊。” 俞珩依旧笑意清浅,望向乱流深处的微光: “岁月不过是道纹上的尘埃,仙子何必执著於皮相?” 风凰狭长凤目瞪得浑圆,反驳道: “朱顏易凋,青丝难驻,纵使帝尊亦难免!人生一世白驹过隙,若不璀璨盛放,惊鸿照影,仙途何用?要眉黛夺东荒春色,更要罗衣扫五域凌尘!”她昂著头, “如此,才算没白活。” “仙子一言,真叫小道刮目相看,我对仙子有所改观了,”俞珩眸光似水,抚掌轻笑, “祝仙子志向早日实现。” 风凰別过脸去,余光瞥见俞珩诚恳的神色,嘟囔著: “还用你说......” 气氛莫名陷入沉寂。 沉默许久,凤凰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 “喂,我问你,你到底是哪一脉?” 俞珩垂首拂过头顶暗黄色掌印,隨口道: “我这一脉......迁徙到了连星辰都照耀不到的极远之地,与东荒风家的血脉联繫,早如断线纸鳶,淡薄到极点。” “星辰照耀不到……难不成在北原?”凤凰拧起眉,指尖勾画,盘算族谱变迁, “確实听闻过,有一支旁脉在北原落星城安家落户……” 俞珩適时打断她的思绪: “我们在这乱流里飘了多久?” “七日。”凤凰脱口而出。 “这么多天没尝试过出去?”俞珩问道。 “我一直是重伤状態,出不去,拜你所赐,我......”她忽然瞥见掌心渗出的暗黄腐泥,该死的腐化之力在她鬆懈时捲土重来,正顺著手臂往脖颈攀爬。 “该死!”她低咒一声,抬手將整个头颅点燃,红色真火顿时冲天而起,烧得噼啪作响。 俞珩见状挑眉,目光落在她头顶悬浮的青色圆珠上: “仙子这枚珠子,气息醇厚,颇有上古神异,可是有什么来歷?” “那是自然!”风凰顶著燃烧的脑袋昂起头,真火映得她眼尾緋红如霞, “此乃我风家祖传至宝定风珠,曾隨先祖征战星空古战场,可镇四海洪波,定九天罡风,”她习惯性呛人: “总之,不是你这旁支散修能知晓的。” “定风珠......”俞珩眼底泛起微光,想起古籍中记载的神话,当年大禹治水时,正是靠定风珠镇住东海狂涛。 他望著珠子表面流转的风纹,抬手掐了个法诀: “若用此珠为引,配合小道的八卦阵图,或许能撕开乱流缺口......” 凤凰忽然眸光灼灼,一下逼近,捉住俞珩手腕,得意道: “哼!说漏嘴了吧!小道小道……小牛鼻子还敢装老梆子?” 俞珩保持云淡风轻的笑意,继续道: “若以定风珠为引,匯聚神力,或能锁定乱流中的薄弱节点,强行撕开虚空。” 话未说完,一枚青色圆珠为两人穿上一层青色风衣,“啪”地砸在俞珩掌心,风凰甩了甩手, “拿去吧拿去吧。” 俞珩诧异, “仙子这般轻易交付宝物,不怕小道贪墨了去?” “呵~恐怕你做不到,”风凰摊开手, “此珠与我从胎衣里便性命交修,堪称一体,你能拿去算你本事。” 俞珩低笑一声,屈指弹动珠身,剎那间,定风珠爆发出万道青芒,竟在他掌心凝成一座微型风穴。 凤凰那边传来一声闷哼,她眉心浮现出与珠子同源的纹路,像被无形丝线牵扯著晃了晃身子,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为什么......你也能……操控定风珠?” 俞珩笑容轻微,语气温和: “仙子此时与小道同样性命交修,何分你我?” 第51章 问所从来 俞珩指尖如蝶翼震颤,在虚空中接连勾勒出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道纹。 道纹泛著温润的玉色光芒,如晨露初凝,在空间乱流的撕扯下稳如泰山,当第八道坤卦落下时,八卦阵图轰然成型,如一轮悬浮的古玉罗盘,在他掌心转动。 屈指一弹,定风珠落在阵图中央,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青色光芒顺著阵纹飞速蔓延,所过之处,乱流中的空间刃自动偏转,漆黑的空间裂隙竟如活物蜷缩。 俞珩屏息凝神,神识如蛛网般扩散,他“看”到了,那些狂暴无序的乱流,隔著不知多少万里的距离,藏著无数如琴弦般震颤的空间节点,有的泛著庚金之锐,有的透著离火之烈,他要找的,是离自己最近、最薄弱的节点。 神识在空间乱流遨游,时间失去意义,不知过了多久,当俞珩汪洋一般的识海都有些扛不住的时候,乱流中一处淡红色节点在他“视线”中亮起。 俞珩突然睁眼, “找到了!” 掌心八卦阵图骤然膨胀至数丈大小,定风珠在阵图中央发出龙吟般的清啸,化作一道流光直射淡红色空间节点,乱流如被重锤击打的湖面,掀起层层叠叠的青色涟漪。 俞珩与风凰共同催动法诀,定风珠骤然膨胀,表面浮现出上古风纹,一枚“定”字符文与八卦阵图共鸣,青芒如水蔓延,將狂暴的乱流凝固成透明青璃,淡红色节点被定住。 “开!”俞珩指尖点在阵图震卦方位,青璃震颤,这处节点有裂纹散开,外界的灵气如决堤之水倒灌而入,活跃的气机瀰漫,两人精神一振。 然而很快,有缕缕诡异的緋红色飘入,如同鲜血蒸发的雾气。 俞珩见状眉头紧锁,凝视裂缝外翻涌的红雾,那些雾气正诡异地扭曲,仿佛在牢笼外张牙舞爪。 他对风凰慎重说道: “这空间节点构造规整,道纹暗合天势,绝非自然形成,应当一处宗门传送之所,我们若贸然出去,怕是要落入他人瓮中,仙子有何看法?” 风凰不耐地甩了甩髮丝, “东荒太过广袤,宗门星罗棋布如夏夜流萤,难不成换个节点?”她凤目斜睨著俞珩, “如何能保证下次不误入他人宗门?我们在空间乱流困了数月,再耗下去,识海乾涸,神力枯竭,等待我们的就是变成乱流养料,眼下局势,我们別无选择。” 她当机立断, “就这个吧,风家的名头还是有些作用的,你我性命相连,断不会让你落入险境。” 俞珩轻笑一声,指尖点过眉骨,剎那间麵皮如熔金重塑,薄唇紧抿成凌厉的线,眼尾上挑似锋利的刀,清雋的少年气荡然无存,化作阴鷙冷冽的罗睺之相。 “罗睺”扯了扯嘴角,传出沙哑的声音: “有仙子一言,小道就放心了。” 风凰瞥见这张不善的面孔,颇为不习惯, “又换一张皮......”她拧著眉后退半步, “藏头露尾的,活像是怕被人认出来的小贼。” “仙子谬讚。”俞珩吊梢眼微弯,狠厉麵皮上扯出一丝笑容, “小道谨慎惯了,不及仙子艷冠五域的雄心。” 风凰嘴角一掀,正要反刺几句,却见俞珩忽然欺身近前,大袖一卷將她拉近怀里。 引得她惊呼: “你干什么?!” 俞珩能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脊背,以及耳尖骤起的温度, “走了!” 两人的影子融入浓浓的青芒,化作流光撞入血雾,风凰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俞珩手臂收紧,稳稳按在胸前,伏在他胸口,甚至能听见他心跳的节奏,沉稳如战鼓,震得她心底发麻。 空间乱流在耳边急速后退,她仰头观察俞珩表情,却只能透过蒙蒙红雾看见个轮廓。 “这些红雾有些不对劲。” 八卦阵图急速运转,將粘稠蛛网般的红雾阻挡在外。 俞珩低下头对风凰耳语: “血雾瀰漫,此地宗门绝非正派,落地之后仙子不要第一时间表明身份。” 风凰不自然地扭著脖子瑟缩, “別、別这么近……热……” 俞珩再度慎重提醒: “此非戏言,仙子......” 还未说完,八卦阵图上攀爬缕缕血丝,诡异血丝正顺著阵纹啃噬神力,运转猛然一滯,俞珩闷哼一声,阵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险些崩溃。 怀中的风凰因阵图震盪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去,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几道真火,却因乱流撕扯而消散,惊呼未落,便被俞珩猛地拽回,手臂如铁箍般扣住她的腰。 “抓紧!”俞珩声音低沉。 风凰惊魂未定,嚇得她赶紧伸手勾住俞珩脖颈,將自己整个人缩进他怀里。 俞珩腹下苦海翻腾,浪卷连天,滔天神力注入阵图,极力稳住,又急忙催动定风珠,风色流风大涨,化作千万把利刃,將血丝绞碎,阵图终於稳住。 他鬆了口气,这才低头看向风凰,发现她不知何时已闭上双眼,长睫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唇瓣因紧张而抿成苍白的线。 他莫名想起之前她顶著光头却依旧高傲如烈日的模样,此刻她失去了凤凰的高傲,像只受惊的雏鸟。 俞珩继续刚才未尽的话语: “仙子切记,落地之后勿要言语,观小道行事。” “囉嗦......”风凰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 “把人家当三岁小儿嘛......” 虚空裂缝如锈蚀的刀刃割裂天幕,银光裹挟著青芒轰然坠落。 俞珩在急速下坠中扭转身躯,袖中八卦阵图化作流光垫在下方,风凰死死埋进他的道袍,赤色真火明明灭灭,因空间乱流的撕扯无法凝聚,两人如断线纸鳶翻滚著砸向地面。 “轰!” 俞珩后背著地,十米多高的石笋在撞击中应声而断。 “这是......哪儿?我为何感应不到神力……”风凰的声音带著鼻音,她撑起手肘欲起身,却发现俞珩的手臂仍紧紧箍著她的腰,她咬牙撑在俞珩胸口, “鬆开......” 俞珩猛地捂住她的嘴,浅浅的声音被堵在唇间,带著温热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惊得她不自觉一缩, “有东西在靠近.....” 这里是一片荒原,风卷著红褐色沙砾掠过,如无数细小的刀刃刮过皮肤,红雾繚绕,空气透著一股铁锈味儿,在灰濛濛的天光下,能见度极低,却可以听见远处传来“沙沙”的声响。 脚踩沙砾的脆响由远及近,红雾如被无形手拨开的帘幕,一个影子慢慢放大,是一头十多米长的异兽,前肢是螳螂般的锯齿刀臂,泛著黑幽幽寒光,每一节关节都覆盖著甲壳; 身躯却似虎豹,肌肉虬结的脊背起伏间,能看见鳞片下渗出的黑血,头部长著三颗狼首,每双眼睛都泛著幽绿的磷光,鼻尖翕动著,正对准他们藏身的方向。 异兽三颗狼首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肌肉虬结的脊背拱成狰狞的弧度,带起的红雾如血色帷幕般撕裂。 它刀臂上的锯齿泛著幽光,足爪踩碎沙砾的瞬间已扑至眼前,腥风颳得俞珩道袍猎猎作响。 俞珩左手推开风凰,右掌翻涌著紫色气血迎上,轰然巨响中,掌刀与螳螂刃相撞,竟激起金属颤音般的嗡鸣。 他眉峰微蹙,只觉掌心传来的反震力堪比千钧巨锤,那怪物的刀臂却连划痕都未留下,即使是初步交织出道与理的通灵之宝,也没法与他硬撼,这异兽是什么血脉? 异兽再度扑来,双刀如疾风骤雨般劈落,每一刀都带起刺耳的音爆。 俞珩並指为刀,指尖縈绕的紫光化作实质般的刀芒,与怪物展开贴身肉搏,刀臂交击处火星四溅,沙砾被气浪掀至半空,又在高温中灼成粉尘。 十刀,二十刀,三十刀......俞珩的指尖已渗出紫血,却越战越勇。 『好生强悍!』风凰在后面看的眉头直跳,一人一兽浑不似血肉之躯,交战好似两把神器不断对轰。 俞珩看准异兽吃痛的间隙,左掌紫芒骤然暴涨三尺,如斩破夜幕的星辰,重重劈在其左刀关节! “咔嚓!” 锯齿状的刀臂出现蛛网状裂纹,嘭的一声炸开,黑血顺著裂缝渗出,在空中凝成缕缕黑色烟雾。 “吼” 异兽不敢再上前,三颗狼首警觉地盯著俞珩,发出阵阵低吼缓慢后退,三颗狼首同时喷出毒烟,竟化作红雾中的残影迅速退去。 俞珩望著它消失的方向,指尖紫光渐褪,他低头看著自己手掌,竟然不断淌血,有一股诡异力量让其难以癒合。 想要唤起苦海神力,去发现一无所获, 『这里的血雾会压制神力?与荒古禁地有相似之处……』 风凰的目光被那抹紫色牢牢吸引,她从中感受到了磅礴的生命精气,每一滴血都如同一座燃烧的太阳, “紫色的血......”她瞪大眼睛,走上来凑近仔细观察, “霸道如斯......你究竟是什么体质?” 俞珩闻言抬眸,把手拢在道袍里,袖口垂下,淡淡开口: “走吧,这片地方十分诡异,需得小心谨慎。” 风凰挑眉,还要追问,却见俞珩忽然转身往別处走去,不一会儿背影就变得模糊,她忙提气跟上去。 这片荒原广袤无比,视线红蒙蒙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风凰不安地捉著俞珩袍角,四周红雾如粘稠的血粥,每吸入一口都带著铁锈味的腥甜。 她小声道: “喂,你认得路吗?怎么感觉我们越走越深啊......” “迷途障目,只能试以足下。” “还真是乱走......”她小声嘀咕。 “不如此,安能坐而待亡?” 又前行百丈,地势忽然抬升,十多丈高的黑色岩石如巨兽般矗立两侧。 俞珩目光扫过岩石表面,深达尺许的镰刀划痕中,凝结著黑色晶石,被啃噬得坑坑洼洼,散发缕缕黑色雾气,与狼首异兽血液蒸发很是相似。 “这是幽冥玄岩,”风凰咬破手指,以血脉催动真火点燃黑色晶石,黑雾腾起,被赤火煅烧不断缩水,最终化作指甲盖大小的结晶, “此物坚不可摧,却独独畏惧真火,是锻造“器”的绝佳材料。”她忽然抬头, “那头异兽......” “应当正是以此物为食,”俞珩接过她手中黑色结晶,指间紫华一闪,將之碾成粉末, “那头异兽倒是好牙口,我怀疑它身上有部分饕餮血脉。” “饕餮?不会吧?”风凰惊讶, “那可是传说中与真龙匹敌的凶兽,从未听闻有血脉留存於世。” “还是有的,”俞珩继续前行,边走边说: “小道曾在古籍看过,在一处无尽遥远的神秘之乡,那里生活著各种神兽异种,穷奇、狴犴、白泽......应有尽有。” “真的?那可真是一处宝地......” 继续深入,红雾渐渐稀薄,地面开始出现一些乾枯的植被。 俞珩忽然停下,风凰疑惑问道: “怎么了?” 俞珩走到右侧,那里有一条被荒草掩盖的小径,石缝间零星散落著兽骨与野果核, “有人生活的痕跡。” 风凰脸上泛起喜色,“太好了,我们快去看看!” 两人沿著小路直走,出现越来越多人为痕跡,丟弃的破损衣物、有孔洞的锅碗、石块堆砌的灶台...... 转过一片岩层,眼前忽然开阔,极目远处可见一处村庄。 这时传来孩童的欢笑声,一个小男孩跑过来,俞珩噙著温和笑容,正要上前询问,突然发现他额头长著一个黑色小角。 “这是......”风凰瞳孔骤缩,盯著角质的色泽, “妖族血脉?可这气息......” “他应当是太古遗族。”俞珩內心惊讶。 当今太古种族不显,此地竟然碰见一个。 小男孩忽然噤声,圆溜溜的眼睛盯著俞珩掌心的紫血,他忽然扑通跪地,小脑袋磕在石板路上发出“砰砰“响,口中溢出一连串嘰里咕嚕的音节,尾音上扬,竟带著哭腔。 “他在说什么?”凤凰皱眉。 俞珩蹲下身子,指了指他身后的村庄,小男孩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扯著俞珩的袖子往回拽。 “或许......是想请我们去做客?”俞珩任由他牵著,来到村口。 村口的两名中年护卫看见俞珩和风凰时,面色骤变,急忙拉过小男孩,长著青色鳞片的尖锐手掌,举起手中长矛,肌肉紧绷,显得非常紧张。 小男孩指了指俞珩掌心的紫血,大声说了什么,两人循著方向看去,相互对视一眼,竟同时单膝跪地。 其中一人解下腰间的兽牙项链,放在俞珩脚边,用晦涩的语言急促说著什么,尾音带著颤抖的狂喜。 另一人起身,立即恭敬请他往里走,俞珩点头,拉著风凰跟在他后面。 村庄內的建筑迥异於人族,房屋皆用整根巨木雕刻而成,外墙布满螺旋状的符文,这是太古时期用於沟通天地的道纹; 屋顶覆盖著鳞片般的青色瓦片,刻著不同的兽首图腾;墙壁上用硃砂绘著狩猎的场景,人物皆生双翅,手持暗金长矛...... 人群渐渐聚拢,有银髮女子抱著婴孩驻足,婴孩的背部长著未蜕的肉翅;有壮年男子裸露的手臂上布满银色鳞片,指尖生著半透明的蹼;有拄著拐杖的老妇,她额间生长著三只竖眼,眼瞳里流转著微光。 他们用兽皮、羽毛、骨针装饰衣物,却在看见俞珩掌心时,纷纷弯腰行礼,口中念诵著古老的祝祷词。 中央的木屋前,台阶上的老者颤巍巍迎出,他除了后脑长有一枚银色鳞片,几乎与人类一样。 看见俞珩的瞬间,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用骨节突出的手指抓住俞珩的手腕,嘴里嘰里咕嚕说著什么。 俞珩皱眉,老者太过激动,他猜都不好猜其话语含义。 见俞珩没回復,之后老者又换了几种言语,有几种已经很接近人类语言了,但是依旧很难听懂,只能大概推测出他是在问自己等人来自哪里。 最后,老者竟从齿间挤出半句生硬的人族古语: “王......从、何、处、来?” 第52章 奇譎瑰丽之法 这已经是很標准的人类语言了,他称呼自己为王? 太古族中越接近人类长相,血脉越高贵,他又流淌著紫色血液,眼前老者很可能把他当成了一种太古王族。 俞珩斟酌道: “从外界误入此地。” 老人紧接著追问: “外界如今是何年代?” “如今是后荒古时代,最后一位证道者是妖族青帝。” “妖族青帝……”老者喃喃自语,然后问道: “敢问王,不知神皇御宇至今已过去多少年了?” 俞珩瞳孔一缩,这个村子竟然是从太古神皇年间流传下来的? 他略一犹豫,开口道: “太古神皇消失,距今怕是已有数百万年光阴了。” “数百万年……”老者脸上闪过迷茫之色, ““神皇......竟已陨落这般久......” 俞珩忍不住问道: “你们从太古年间繁衍至今吗?” “老朽也不知,老朽父亲在时,经常与我讲神皇故事,我族流亡至此,太多东西遗失在岁月中,至今日,老朽也不敢確定太古诸王的传说是否为空言......” 老者摇了摇头, “王请跟我来。” 他转身进了木屋,风凰拉拉俞珩衣角,扫视奇形怪状的村民,有些不安。 俞珩对其轻笑以示安抚,拉著她跟了进去。 与外表的的简陋截然不同,里面十分宽敞,大厅摆著一些骨头製成的座椅,老者带著他们来到一面石壁前,他拿出一根骨杖轻轻敲击,石壁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 表面突然浮现出螺旋状的符文,这些是太古文字,如活物蠕动著向两侧退开。 老者、俞珩、风凰踏入的剎那,头顶突然亮起星纹,数以百计的萤光蝶从墙壁缝隙亮起,翅膀光辉灿烂,照亮了长长的甬道。 復行百米,豁然开朗,足有百丈见方的石室中,四根十人合抱的石柱支撑著穹顶,柱身雕刻著太古战爭的场景,头生独角的战士生著双翼,手持璨金长矛刺入三眼巨人的心臟;古族修士展开火羽,將繚绕黄泉水的凶兽烧作飞灰; 最中央石柱上刻著“百族盟誓图”,各族领袖手捧不同形状的圣器,围绕著中央的九彩王座,共同在一处神山立下血契。 壁画的笔触粗獷而凌厉,矿物顏料歷经百万年仍未褪色,人物的毛髮与兽类的鳞片都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石壁上跃出。 老者抚摸著石柱,浑浊的目光忽然聚焦,仿佛穿越千万年光阴,望向某个遥远的光点, “吾族......乃紫血主脉,曾侍奉神皇王座。”他看向俞珩掌心,激动道: “神皇御宇之时,百族共饮神泉水,吾族为紫血神卫,沐浴九妙之辉,代神皇巡天,极度繁盛......”老者声音忽而低落: “然,神皇久不现世,皇族也渐渐沉寂,时移世易,诸王並起,各族征伐不休,我族被围攻,据记载,我这一脉是被老祖的老祖的老祖......护送突围,几经辗转,最终来到这处绝灵之地。” “这里保存的......都是吾族流亡时未曾丟失的族史。”老者抚摸著石柱上的爪痕, “上面每一道刻痕,都对应著一位死去的族中大圣。” 他指向穹顶的星图,一颗颗星辰由凝练的幽冥玄岩镶嵌而成,彼此间用银丝连接,这是太古神皇时期的“诸天垣图”,每颗星辰都对应著一个古老部族的方位,白虎星、鹏魔星、黄金星......诸多后世诞生古皇的祖星赫然在列。 俞珩不得不感慨,流淌著紫血的古族確实辉煌至极,代皇巡狩,掌生杀之权,难怪会被群起而攻之。 石室左侧的墙壁由整块玄岩雕刻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古族的谱系,中央石台上,摆放著数十个兽皮包裹的捲轴,老者小心翼翼地解开最外层的蛟皮,纸页由太古巨兽的鳞片製成,每翻一页都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些是我族歷代族长生平,方便后人循著先祖足跡与其他王族续上渊源......咦?”老者惊疑不定: “怎么会多了一页?”他乾枯手指捏著最后一页反覆確认,紫色的鳞片一片空白,没有记载任何东西,他抬头震惊道: “真的多了一页!” “能给我看看吗?”俞珩隱隱看见紫鳞上有纹路流动。 老者恭敬递给他,一接手,无穷紫色光华染透此间石室,数百古字漂浮在空中,不属於俞珩认知中任何种族,蕴含渺渺大道真意,让人感受到天塌般的压迫感,以及让人几欲飞升的道韵。 俞珩心头砰砰乱跳,回头却发现风凰和老者毫无所觉,深吸一口气,合上捲轴,对老者轻笑道: “能借我看一段时间吗?” 老者点头: “王可隨意。” 这处石室显然神异颇多,俞珩转身,仰望壁画,他来到最大的那面墙,是个紫发魔影和金翼生灵廝杀的场面,俞珩凝视这幅画,他越看越觉得神妙,渐渐的,他眼中的两道绝世凶影动了起来。 他越走越近,不自觉抬起手触摸壁画,剎时整座石室轰然震颤。 风凰不知所措,只见俞珩身上流动太古文字,太古战场廝杀声隱隱传来,她上前急声问道: “吴苦?吴苦!你怎么了?” 老者喃喃道: “王在悟法......几十万年了,我族遗失的经文要现世了吗?只可惜此地绝灵......” 俞珩紧闭双眼,充耳不闻,在他眼中,紫发魔影自画中破壁而出,髮丝如千万条活蛇狂舞,每一缕都缠绕著暗紫色咒文,所过之处空气都被感染成暗紫,发出滋滋声响。 他张口时,口中探出九道魔纹锁链,裹挟著古老魔音,音波所过之处,空间如破碎的琉璃般寸寸崩裂,悬浮的碎石在空中凝固成诡异的阵列。 其双目迸发的灭世魔光扫过云层,紫色晶簇如荆棘般疯狂生长,將翻涌的云海冻结成稜角锋利的魔晶雕塑。 另一边,金翼生灵振翅的瞬间,整片天穹都被染成熔金之色,十二道炽金纹路自眉心蔓延至羽翼,每片羽毛都流淌著液態的日光,边缘泛著细密的金色电弧。 它俯衝时带起的气浪震碎群山,振翅声化作实质的金色涟漪,与魔音相撞之处炸开万千道闪电,金翼每一次扇动,都会在虚空中留下燃烧的光痕,宛如神明用日光在天幕书写法旨。 两者轰然相撞,天地法则在此刻扭曲,紫色魔光与金色神芒交织成刺目的漩涡,碰撞中心撕裂出漆黑的奇点。 周围的空间如被巨手揉捏的麵团,山峦被扯成齏粉,河流倒卷向天,就连日月星辰的光芒都被强行扭曲成螺旋状。 黑洞贪婪吞噬著一切,紫色晶簇与金色神芒在视界边缘疯狂绞杀,迸发出的能量涟漪將方圆十万里的空间撕扯成碎片。 仿佛整个世界在这场太古之战中走向寂灭。 俞珩识海深处的紫珠缓缓流淌紫色华光,他本能地盘膝而坐,道感自生,周身泛起若有若无的道纹,沉入悟道的玄妙之境。 他的意识仿若被撕裂成两半,忽而化作紫发飞扬的魔性古族人形生物,魔音迴荡,双目射出的灭世魔光,一切空间被染成诡异的紫色。 他挥舞著魔纹锁链,带著毁灭一切的霸道气势,与长有金色翅膀的人形生物激烈廝杀,魔光与神芒疯狂碰撞。 转瞬之间,他又变作金翼生灵,眉心的炽金纹路滚烫,十二道羽翼舒展,每一片羽毛都绽放著日曜神芒,他振翅俯衝,金色涟漪盪开,与魔影的攻击相撞,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 两种力量在反覆对轰,时而魔影占据上风,时而金翼生灵压制对手。 在这不断交替的激战中,俞珩不断明悟、升华,魔影的霸道,金翼生灵的锋锐,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不断交融、碰撞、磨合。 终於,一道暗紫色的经文在识海左侧缓缓浮现,散发著神秘而强大的气息,名为《紫魔经》;而在右侧,一道璀璨的金色经文同时显现,光芒夺目,名曰《天圣经》。 两种太古经文相互辉映,又隱隱对峙。 俞珩睁眼,见风凰紧张兮兮地注视他,轻笑道: “仙子不必紧张,可以鬆手了。” “我不紧张!”风凰一下弹起,放开他手臂, “你可不要以为我在关心你,我只是害怕你出了意外,一个人走不出这片红雾!” “劳仙子掛念。” “我根本完全、所有、一点点都没在意你!” 老者適时凑近,殷切道: “王还未曾用饭吧?” 俞珩点点头。 老者笑眯眯道:“老朽这就去操办!”说完脚步轻快地离开石室。 俞珩带著轻鬆笑意: “仙子贵为风家嫡女,想来尝遍各种珍饈,此处村庄估摸著也是粗茶淡饭,应当不合仙子口味。” 在空间乱流漂流许久,坠落此地又无神力,要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可看著俞珩眯眼浅笑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处来,可又真的很饿,她怀著莫名的羞耻,红了耳尖,低眉顺眼道: “我、我......还是吃一点点吧......” “哈哈哈,”俞珩开怀一笑: “一点点,小道记著了,到时小道会监督仙子的。” 村里大概忙碌了半个时辰,老者请俞珩来到村落中心空地。 隨著老者一声唿哨,两侧木屋的门扉轰然敞开。 最先涌入的是抱著陶罐的银髮女子,她耳尖生著透明的膜翼,每走一步,脚踝上的羽铃便发出细碎的响;紧隨其后的鳞片男子扛著整只烤蜥蜴,那蜥蜴足有五米长,脊背的鳞片被烤得金黄,油脂顺著尖牙滴落,在石板上滋滋作响。 又有八个壮年男子共抬一个木架,上面悬掛著一条条四米黑牛异兽的风乾燻肉,串著的牛头生著三只犄角,村民们找来大鼎,升起大火烧水,洒下各种不知名香料,將牛头牛肉下鼎。 “快些!把星砂浆果端来!”老者拄著拐杖指挥,老眼泛著精神奕奕的光。 很快,几个长著复眼的少女鱼贯而入,她们捧著灰扑扑的陶碗,碗里的浆果只有拇指大小,表皮皱巴巴的,却在碰撞时发出珍珠般的清响。 俞珩惊讶地发现,这些浆果竟蕴含著微弱的星辰之力,是绝灵之地中难得的灵物。 “这是......酒?”俞珩望著少年们抬来的青铜酒罈,坛口封著兽皮,缝隙间渗出的液体呈琥珀色,流动时隱约可见血丝般的纹路。 老者哈哈一笑,亲自用骨刀撬开坛封,顿时,一股混杂著松脂与铁锈味的香气扑面而来: “此酒名为血髓酒,用百兽精血与星砂浆果同酿,有锻体功效。” 老者从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手中接过古朴的陶杯,小心给俞珩斟满, “请王品尝。” 俞珩笑道: “来此处这么久,还不知老者名姓。” “不怕王笑话,老朽父亲希望我在荒原面对异兽时能跑得快一些,取了个叫『紫獾』的浑名儿。” “老前辈父亲一片舐犊之心,叫人动容,”俞珩自我介绍道: “我名俞珩,不要叫我王了。” 紫獾头摇得像拨浪鼓, “身份有別,岂可僭越,不妥不妥……” 俞珩见状也不强求,拿过酒罈为他也倒满一杯,举起陶杯: “酒水岂能独饮?你我共饮。” 紫獾连忙双手举杯跟俞珩碰了一下,仰头灌下肚,一饮而尽。 酒水入腹,一股腾腾的热力扩散四肢百骸,筋骨间隱隱有酸麻之感,俞珩吐出一口气,太古族酒水確实別有一番滋味。 后方许多人勾著脖子瞄向俞珩,窃窃私语。 紫獾回头瞪了一眼,面带笑容对俞珩道: “他们也想一睹王的真容......” 俞珩含笑点头,目光投向他们,村民们长相各异,有的生著狰狞的獠牙,有的背后凸起骨质甲壳,有的指尖闪烁寒光,但此刻却格外拘谨。 一名鳞片男子上前,为俞珩切下蜥蜴肉最鲜嫩的脊背部分,小心翼翼奉上。 俞珩笑著大口吃完,鳞片男子脸上浮现出喜色,回头大声说了些什么,引得其余人欢叫。 一名十五六岁的复眼少女用兽毛刷去掉浆果上的灰粒,双手捧到俞珩嘴边,眼中含羞看著他。 俞珩来者不拒,笑著低头吃掉。 复眼少女眼睛飞快眨动,含羞带怯往俞珩侧边小步挪动。 “这是什么果子?”风凰坐到俞珩旁边,指了指浆果, “我能尝尝吗?” 复眼少女见状把浆果放到风凰面前,眼睛不断瞄向俞珩。 此后眾人纷纷向前,只为见俞珩一面。 带俞珩进村的小男孩好不容易挤进来,踮脚將风乾肉塞进俞珩手中,在他期盼的目光下,俞珩咬下一口,只觉肉质坚韧却不失鲜美,隱隱还有庚金之气在齿间流转,他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这顿饭吃了足足有四个时辰,酒足饭饱后,俞珩住进紫獾安排的木屋。 这才有时间拿出鳞片捲轴,翻到最后一页,紫华灿灿,染透房屋,上百个古字悬浮,道韵高妙至极。 俞珩沉浸其中,悉心感悟,半个时辰过去,他睁开眼,眼中困惑不已,以他的悟性,这么长时间即使是最晦涩的帝经也应该已融会贯通,这鳞片捲轴记载的难道是仙法? 他全神贯注,再度进入悟道状態,上百古字在他头顶流转,紫华如水洒落肩头。 上百古字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感觉,神秘、深奥、奇譎瑰丽、玄妙莫测…… 足足过了十二个时辰,数百古字光芒盛放到极点,传来浩大诵经声: “万象归元,神形俱退;人躯葬道,玄胎涅槃……” 紧接著迅速黯淡,消失於无形。 俞珩睁眼,一对锐利的金眸,黑髮转变成璨金色,一对金色神翼从背后展开,这不是神形,而是真实的血肉之躯,一股浑朴苍茫的太古气息在他身上流转。 他起身面带奇异地感受现在的躯体。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风凰推门而入,满脸惊恐无助,抬起长满金色羽毛的手臂,声线微颤: “吴苦~我、我……要变成太古族了!” 第53章 许愿 俞珩见风凰神色惊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声音温和地安抚道: “仙子不必惊慌。”说著,他抬手轻轻指了指自己一头璨金色的头髮,解释道, “小道也有此异状,不过应该无伤大雅。”他运转体內奇譎之法,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捏住一根髮丝,轻轻一拔,剎那间,满头金髮竟有一半瞬间转黑。 风凰见状,原本慌乱的心稍稍镇静了些。 她缓缓抬起手臂,白皙的手指微微颤抖著捻起一根金色羽毛,咬了咬下唇,有些忐忑, “嘶——啦”,她忍痛一拔。 隨著那根羽毛被拔下,,她手臂上的金羽如同泡影般消散,露出如羊脂玉般光溜溜的藕臂。 风凰眼中顿时绽放出欢喜,兴奋地喊道: “真的!” 一颗高悬著的心终於稳稳地放进了肚子里,她凤目流转,快速扫了一眼俞珩屋內的陈设,而后转身便准备离去。 “等一等。”俞珩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风凰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迎著她略带紧张的目光,俞珩慢慢走近,他周身似散发著一种柔和的金辉,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之感。 俞珩走到她身前,轻声询问道: “长出金羽之后,仙子现下感觉如何?” “感觉……” 风凰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认真感受著身体的变化, “力气增大了,身体也强韧了许多。” “可有不適之感?”俞珩追问道,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风凰微微低下头,精致的面庞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有些饿了……” 俞珩微微一怔,旋即应道: “……小道这里尚有肉乾,仙子拿去吧。” “谢谢你……”风凰接过肉乾,径直在木塌坐下,小巧的嘴巴微微张开,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眼睛不时偷偷瞄向俞珩的脸。 俞珩转身倒了杯血髓酒,轻轻放到她面前,脸上掛著温和的笑意,用眼神示意她不必在意,而后坐到一旁,盘膝而坐,开始体悟经文。 屋內陷入沉寂,唯有风凰小声吃肉乾时发出的“嘎吱”声和轻轻抿酒水的细微声响。 待她都吃完了以后,屋內愈发安静。 风凰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忽然轻唤一声: “吴苦……” “仙子请讲。”俞珩没有睁眼,声音平稳地回应道。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风凰把头偏向一边,声音轻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 俞珩缓缓启眸,眼中先是闪过一丝困惑,而后迅速转变成温暖的笑意,轻声道: “小道与仙子一体同心,往昔虽偶有小摩擦,可如今二人同时深陷险境。值此之际,正需你我齐心,携手共渡难关,聊表关切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嘴里没一句真话~”风凰娇嗔一声,把头撇开,莲步轻移,转身离去,留给俞珩一个婀娜的背影。 俞珩深吸一口气,再度运转奇譎之法,神桥上空,金鹏神形如逆命而生的孤灯,在死寂的绝灵之地强行显化。 剎那间,骨骼爆响如雷,他的脊椎如春笋拔节,背后的羽翼再度疯狂生长,锋利的鹏爪刺破掌心,汩汩紫色血液滴落地面,浑身上下神剑一般的金羽破体而出,恍若千万把钝刀在体內来回剐蹭。 肉身开始皸裂,紫色血液渗出皮肤,仿佛真的有一头金翅大鹏剖开他身体钻出来。 忍著剧痛,金色神羽上腾地燃起汹汹紫色火焰,紫色气血汪洋一般淹没整座房屋,俞珩眼中精芒爆闪, “霸体之力仍可爆发,与古族之躯完美兼容!” 他又尝试运转天圣经,周身腾起细微的金光,眨眼就熄灭,但是他眉心却有金色神纹绽开,迸射出细密的电弧, “古族经文也可修习!” 此等改天换地的大法绝非帝级经文! “万象归元,神形俱退;人躯葬道,玄胎涅槃……”俞珩唇齿间吐出数百古字经义,再度陷入深层悟道,他的皮肤泛起大道纹路,指尖生出锐利如刀的金色利爪,浑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嘎吱声响。 剧痛如潮水將他淹没,可俞珩的眼神却愈发清明,霸体之力如炽烈的岩浆在体內中奔涌,他的身躯越发惨烈,当肉身即將四分五裂的时候,无数晦涩的感悟自心头涌出。 他猛然睁眼,眼睛亮如繁星: “肉身破损如赤铁淬火,玄胎涅槃似神工铸形!人躯葬道,並非弃却皮囊,而是將凡胎炼作承载大道的琉璃盏。每道伤口都在凿刻容纳天地伟力的沟壑,每次涅槃皆为重塑不灭躯壳埋下火种!” 无论何种形態、何种血脉,都是为了本体肉身向更高境界迈进,这就是俞珩从数百古字中悟出的经义,或许它本身还有其他解释,但俞珩认为这就是最適合自己的。 隨著金翼如流沙般消散,暗金色符文自他脊椎迸发,他的肉身气机节节上升,宛如人形太古凶兽。 感受著自己正在缓缓蜕变的身躯,他明悟,这重塑乾坤的大法,就是要让修炼者纳“万象”於血肉之躯,铸就不朽的道基! ...... 此后,俞珩每日体悟妙法,感受身体点点变化,每一日都有进益的情况下,哪里修行不是修行?他处之坦然,在此安顿,邀请他进村的小男孩每日会送来吃食。 当然,风凰每一日也会准时准点来问他什么时候走出红雾,俞珩每次都微笑告知,自己伤势还未痊癒,走出红雾的希望渺茫,等自己调整至最佳状態即可启程。 一晃三个月过去,这一日,绝灵之地晨光亮起,俞珩盘坐在小男孩两月前带来的兽皮上睁开双眼,隨手拿起豚牙骨桌上的药根茶喝了一口,他渐渐有些习惯了这种原始的方式生活。 熟悉的脚步声从蜿蜒的村道传来,带著几分雀跃的节奏。 俞珩起身推开门望去,正看见小男孩背著鼓鼓囊囊的藤筐,像只灵巧的小鹿跳过石板上的水洼,他的衣襟沾著草屑,发梢还掛著晨露,怀中却小心翼翼地护著个陶瓮,热气正从瓮口裊裊升起。 陶瓮被轻轻搁在石桌上,浓郁的肉香顿时瀰漫开来,这是用荒原土菇与异兽腿肉慢燉的汤,在物资匱乏的绝灵之地,堪称难得的美味。 小男孩抹了把额头的汗,从藤筐里又掏出几个裹著枯叶的浆果,灰扑扑的表皮下透著诱人的暗红。 这些日子,这样的场景已重复多次,小男孩每次会带来不同的食物,石碗里温热的异兽血、晒乾的肉乾、用陶罐烤得金黄的薯类......孩童的天真无私、村民的淳朴良善,填满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寂寥。 小男孩会在兽皮垫子上摆满热气腾腾的食物,然后嘴里说个不停,俞珩一直以来只是含笑听著,默默的与他分享美食,实际上,在孩童讲不完的话题中,他已经渐渐掌握太古语。 “你、叫、什么名字?”俞珩拿起一块肉乾,看著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正往陶碗里盛汤的动作猛地僵住,瞪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惊,隨后整张脸都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牛清晏!”他几乎是跳著喊出自己的名字。 俞珩微笑摸摸他的头,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真是个好名字。” 俞珩將燉得软烂的异兽肉分成两份,牛清晏捧著石碗,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来,尝尝。”俞珩用骨筷夹起一块带著金黄油脂的肉,轻轻放进牛清晏碗里,又贴心地將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小心烫。” 儘管馋的不得了,牛清晏还是先托起碗: “王先吃!阿爹交待过的,我偷吃就揍我!” 俞珩忍不住笑了,眼角线条柔和: “那就一起吃,这里就我们,你阿爹不会知道的。” 他端起碗,与牛清晏轻轻碰了碰,这才咬下一口,肉香在舌尖散开,饱含村民们特有的质朴与热情,他觉得自己应该回报一二了。 用过餐,牛清晏主动收拾起碗碟,俞珩看著他忙碌的小小身影,不禁想起自己的学生们,徐光燁、李星眠、李怜卿......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等他忙完,正要离去时,俞珩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温声道: “清晏,想不想学些有趣的东西?” “想学想学!”牛清晏眼睛瞬间亮起来,一屁股坐在俞珩身边, “王要教我身体夜晚发光?还是用手烤肉?” 俞珩笑著点头,伸手轻轻理顺他乱糟糟的头髮: “不止如此,来,先静下心,闭上眼睛。”他的声音像山间流淌的溪水,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牛清晏乖乖闭眼,还忍不住偷偷睁开一条缝,好奇地观察俞珩。 “放鬆,手自然搭在膝盖上,不要抗拒,感应体內潜藏的热力。”俞珩背后一对金翼舒展,掌心泛起淡淡的金色辉光,轻轻覆在牛清晏头顶, “慢慢呼吸……”他耐心引导著,將《天圣经》中太古族幼时觉醒天赋的经文施之於行。 感应血脉深处的天赋被唤醒,牛清晏皱起的小眉头渐渐舒展,突然,他头顶的独角发出幽幽黑光,光芒越来越亮,將整个屋子都映成神秘的黑色。 牛清晏猛地睁眼,眼中满是欢喜: “我、我感觉到了!身体里像有大风在刮!” 俞珩笑著鬆开手,任由孩子兴奋地在原地蹦跳。 牛清晏一跳就是半人高,落地时还稳稳站定,双手握拳挥舞: “我变强壮了!能跳这么高!以后我可以保护阿爹阿娘,保护村子了!”他说著,又连跳几下,细碎头髮跟著上下翻飞。 他伸手扶住差点撞到桌角的牛清晏,帮他整理好歪掉的衣领: “別太急,修行要循序渐进,以后每日清晨,我都会教你。” “真的吗?!谢谢王!”牛清晏仰起头,满是期待地看著他, “我要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阿爹阿娘!” 俞珩笑著点点头, “去吧。” 牛清晏背起藤筐,连蹦带跳离开。 木门再度被粗暴推开,带起一阵风,风凰指尖还夹著刚从脖子拔下的金羽,她望著牛清晏远去时一蹦一跳的背影,转身迈进屋子对俞珩道: “这小孩今日怎么像吃了星辰果?” 俞珩倚著木窗轻笑,並未言语。 风凰拿出带来的碗筷,自然地拉来旁边骨质椅子,吃起了俞珩的剩饭, “我们何时出红雾?“”风凰头也不抬,骨筷夹起一块带著紫金色纹路的肉,语气隨意。 俞珩指尖摩挲著道袍上的云纹,语气温和: “小道伤势未愈,还需调养。” 这话说了不下百次,风凰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用餐。 当最后一块肉被送入口中,她忽然放下碗筷,抬头时目光直勾勾地撞进俞珩眼底,晨光里,她眼尾緋红,却透著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然: “要不我嫁给你吧。” 俞珩手中的陶杯晃了晃,药根茶水微不可察洒在虎口: “仙子何意?” “你的伤好不了了。”风凰伸手抓下颈间羽毛,动作带著几分烦躁, “我这副模样迴风家,也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异类。”她忽然笑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与其回去受辱,不如在这儿凑合著过。” 俞珩望著她紧绷的下頜线,一时分不清她是在倒逼自己,还是真的心如死灰。 他走到她身边,指尖吐露一寸锋锐精芒,割裂她耳边新生的嫩羽,柔声道: “仙子风华正茂,不该被困在这一方天地,待小道伤势初愈,便即刻启程探索红雾。” “少废话。”风凰拍开他的手,耳尖泛起红晕, “今夜就洞房,我去收拾行李。”她起身时动作太急,骨质椅子被她撞翻,在石板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还未等俞珩再说什么,她旋风般衝出门去。 俞珩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自语道: “女子心事,当真晦涩更甚仙法,悟不透悟不透......”他继续悟法。 风凰回房之后一直没再来,直到入夜,她抱著行李躡手躡脚推门挪进来,看著闭目盘坐在榻上的俞珩,终究还是没敢上塌,而是打了个地铺。 后半夜,风凰躺在皮垫上辗转反侧,柔和的淡淡金光吸引了她,抬眼望去,俞珩周身在黑暗中流转著细密微光,如同薄雾將他笼罩,映得他的轮廓朦朧神秘。 她屏住呼吸,看著光芒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樑、紧抿的薄唇,忽然发现,即便顶著易容后的面容,这副沉静模样也生出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吴苦。”她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突兀, “你变回自己本来的样子吧。”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传来的风声,她习以为常,仰躺著自言自语: “十三岁那年,我自创秘术,族中大比上败尽了那些自詡天才的傢伙,长老们都说我是千年难遇的天骄,”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著皮垫, “之后族里又邀请了许多大势力弟子前来比斗,那年我踩著他们,骄傲地登上凤台时,真以为这世上再无人能与我比肩。”她的声音渐渐低沉, “直到遇见你……” “两招,仅仅两招,你就把我打得濒死。”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共命秘术共享悟性对吧?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怪物……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凰劫再生术就信手拈来。” 屋內陷入长久的沉默。 风凰望著榻上纹丝不动的身影,轻手轻脚支起身子,她先是跪坐在皮垫边缘,犹豫片刻后,小猫探爪一般,膝盖试探著往木榻挪动。 每蹭过一寸,都凝神观察他的反应,直到整个人跪坐在榻边。 指尖不自觉摩挲著榻边磨损的木纹,心跳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她咬了咬唇,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温热的呼吸拂过俞珩耳畔,眼神迷离,红唇越凑越近,呢喃道: “其实……小女子心中藏有一愿.....” “找一名大帝嫁了?” 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惊得她差点从榻上摔下去,只见俞珩嘴角勾起一抹调笑的弧度。 第54章 启蒙 风凰瞬间涨红了脸,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起来: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伸手就要去推他,便被俞珩骨节分明的手扣住腕间,掌心传来的温度顺著血脉烧到心口,连耳垂都泛起透明的薄红。 “我从来没跟人讲过,共命秘术还能读心?那人家......岂不是早被你看光了......”她语尾打著颤,腕间脉搏在他桎梏下跳得像惊弓之鸟。 俞珩低笑出声,声音拂过耳畔,惊起她颈后细密的战慄, “仙子这愿望可不好实现,比之证道差不了多少了。” “要、要你管!”风凰恼羞成怒,她別过脸去,试图抽回手却徒劳无功,余光瞥见他眼中促狭的笑意,突然恶从胆边生,猛地向前倾身,將俞珩扑倒。 跌进他怀里的瞬间,风凰嗅到他衣襟间若有若无的松香,混著自己紊乱的呼吸,她有点晕了。 俞珩托住她的腰,隔著轻薄衣料传来细腻的触感,柔软如新生的凤羽,藏著不容忽视的力道。 风凰將发烫的脸颊埋进他心口,只露出湿漉漉的眼睛, “吴苦。”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 “你说我们......能有好结果吗?” 俞珩面容平静,声音沉稳: “仙子不必如此,我们会走出红雾。” 风凰仰头望著他,屏息与俞珩对视,透过氤氳水雾,她甚至能看见他瞳孔里倒映的自己——杂乱的金色羽毛,凌乱不堪的头髮,眼尾緋红如血。 她呢喃道: “为什么从不回答我......你这个薄情道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眸中缠爱恨,幽绪难微言。 风凰藕臂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將他拽向自己的同时,脚尖勾住木榻边缘,凤眼满是朦朧水雾,红唇娇艷欲滴。 终於,龙凤交颈,初触如露,唇齿相依偎,龙鬚凤冠纠缠同心结。 龙息轻呵,凤翎微颤,凤眸半闔似霰染,龙鳞翕张如焰燃。 渐融似电,爭口相辩,鬢髮廝磨之顷,龙夺夜明珠,凤啄崑崙玉,翎甲鳞片簌簌而鸣。 酣战若劫,形影交叠之时,龙躯盘绕成先天八卦,凤羽铺展为后天阴阳。 玉指缠颈,沁出片片霜雪;朱唇呵气,化作缕缕云烟。 龙角欲棲梧桐枝,凤喙將吐沧海月,正在这时—— “咔嚓!” 一声巨响,饱经摧残的木榻终於不堪重负,在风凰惊呼声中轰然倒塌。 木屑纷飞间,俞珩翻身护住她,掌心稳稳撑在她耳畔,四目相对时,他看见她眼底的羞涩与沉醉,指腹轻轻擦过她发烫的脸颊,笑眯眯道: “仙子如此强迫小道,可是要逼婚?” “你闭嘴!”风凰挣扎著要起身,却被他压得动弹不得, “我、我只是......” 俞珩挑眉轻笑, “小道无大帝之资,恐怕要让仙子失望了。” “你!”风凰咬牙,见他似笑非笑,语气轻慢,心中又气又羞,猛地掀开他,抓起地上的被褥飞快逃出门。 俞珩躺在满地木屑中,望著她消失的方向,听著隔壁传来她慌乱的脚步声,夹杂著几句骂骂咧咧,他会心一笑,盘坐起来,肌体亮起金色微光,再度沉浸在修炼中。 第二日,晨光刚爬上屋檐,木门就被轻轻叩响。 俞珩睁眼起身开门,抬眼便见牛清晏缩在父母身后,辫子上还沾著露水。 他的父亲身形如山,头顶两支弯曲的犄角泛著金属光泽,腰间悬掛的兽骨匕首布满战斗留下的缺口; 母亲则温婉许多,额间独角缠绕著绿色枝蔓做装饰,粗皮裙裾上缝著图案,手中竹篮里装著刚採摘的星砂浆果,表皮残留清洗过的水珠。 “王......”牛父开口时声音发颤,魁梧的身躯像被巨石压弯,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 “牛娃能觉醒天赋,全赖您恩赐!”他身后的牛母也跟著低头行礼,动作略显笨拙,却满含虔诚,鬢角的白髮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俞珩忙上前搀扶,掌心亮起温和的光: “快请起,清晏聪慧质朴,深得我心,这是他自己的机缘。”他的声音如春风化雨,却让夫妇俩更加惶恐。 牛父攥著衣角的手满是老茧, “王千万莫这样说!村子里孩童觉醒血脉都要等到成年,清晏才这般年岁......这都是王的恩赐!”他转头望向儿子时,眼底满是骄傲与感激。 牛清晏从父母身后探出脑袋,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俞珩,突然举起手中的陶罐: “王!阿娘燉了铁角牛骨髓,说吃了能长力气!”孩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牛母慌忙从竹篮里取出用兽皮包裹的礼物,几块风乾的青鳞兽肉。 “这是家中最好的......”牛母囁嚅著,声音小得像蚊子, “还请王收下。”她说话时始终不敢直视俞珩,低垂的眼帘下藏著小心翼翼的敬畏。 “谢谢你们了。”俞珩温声轻笑,双手接过礼物。 送走夫妇俩时,牛父倒退著走出屋子,直到门槛外才敢转身,临走前又重重叩首; 牛母则拉著儿子的手,给他辫子上系了个铃鐺,不住地叮嘱: “以后要听王的话,切莫惹王生气。” 牛清晏用力点头,辫子上的铃鐺晃得叮噹响。 “王!今天教我什么?”牛清晏雀跃道,犄角上的幽光隨著动作明灭。 俞珩笑著揉乱他的头髮,金色微光顺著指尖注入孩子体內: “今天教你如何引动血脉之力。” 晨光中,师徒二人笼罩金辉中,走到远处的牛父牛母,正站在篱笆旁踮脚张望,望著这边露出欣慰的笑容。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萤光蝶,在村子中迅速蔓延。 当第一缕烈风掠过村头的系掛的风铃时,俞珩的木屋前已聚起黑压压的人群。 抱著陶罐的妇人、拄著兽骨拐杖的老者、甚至背著幼崽的壮年男子,皆著最拿得出手的衣装,手中捧著各式各样的礼物,有用兽牙串成的项链、风乾的灵植標本、甚至还有珍藏多年的太古符文拓片。 “王就在里面......”人群中传来压低的议论, “听说牛娃的独角昨夜亮得像萤光蝶!” “真的能让孩童提前觉醒血脉?我家瓶瓶才十三......”话音未落,便被一名老者严厉的眼神制止: “噤声!你在质疑王?” 俞珩推开门时,议论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下跪磕头。 他望著眾人眼中闪烁的期盼与敬畏,心中不无感慨,这些在绝灵之地挣扎万年的遗民,对生存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 “诸位请起。”他抬手虚扶,温和的金辉托住眾人身躯, “礼物我收下了,但室中狭小......”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攥著衣角的妇人, “还请诸位將心意送至村长处,日后族中孩童皆可到村中心的石屋求学,小道会逐一引导血脉觉醒。”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低低的惊呼,一位抱著婴儿的妇人跪下,声音哽咽: “王......我儿生来体弱......”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俞珩走上前,指尖轻点婴儿眉心,金辉如晨露般渗入: “三日后带他来石屋。”妇人连连叩首,怀里的婴儿竟咯咯笑出声,小手抓向他泛著微光的指尖。 壮年男子们自发组成队伍,將礼物送往村长家,一位老者颤抖著奉上一卷兽皮古籍: “这是先祖留下的《天角族血脉感应法》,或许对王有用......” 俞珩郑重接过,看见古籍边缘参差不齐的齿痕,心中微嘆。 当最后一位村民离开时,牛清晏站在他身旁, “王,石屋要掛风铃吗?阿娘说,风能带来福气!” 俞珩笑著点头,“那就麻烦清晏帮帮我吧。” “王,別这么说......”牛清晏一时扭捏, “王的吩咐,是我应该做的。” ...... 俞珩来到村中心,紫獾颤巍巍地带著几个族人,抬来一口青铜大箱。 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著泛黄的兽皮卷、刻满符文的骨片和布满铜绿的金属简。 “王,这些是族里仅存的典籍,都残破不全,但愿对您有用。”紫獾说著,从箱底取出一卷用兽筋綑扎的古卷, “这是《太古百族语集》,或许能派上用场。” 俞珩郑重地接过典籍,指尖抚过上面斑驳的纹路,仿佛触碰到了太古岁月的脉搏。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整日埋首於这些古老的典籍中,將晦涩的太古文字、繁杂的修行理论梳理整合。 夜晚,石屋內的萤光蝶常常亮到天明,他时而皱眉思索,时而挥毫疾书,经过数日的努力,俞珩终於编纂出一本简易的太古文启蒙书。 兽皮封面上,他用鹏魔金辉鐫刻了“开蒙”二字,字体古朴大气,隱隱有流光溢彩。 书中从最基础的太古文字笔画教起,搭配生动的图画,画著头生独角的天角族、背生金翅的鹏魔族,紫发紫血的紫魔族......这些太古战士是俞珩用心勾画,有其神韵,每一幅都栩栩如生。 这一日,石屋屋檐风铃隨风轻响,像是在为即將开始的课业吟唱古老的歌谣。 俞珩站在石屋门槛前,望著聚集而来的孩子们,他们攥著用兽骨削成的简陋笔具,捧著用树皮缝製的空白书卷,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 石屋的门扉在晨光中缓缓敞开,俞珩立在门侧,袖中金辉化作无形的手,轻轻托著孩子们的衣角,引著他们鱼贯而入。 屋內远比外观宽敞,顶部镶嵌的细碎晶石间萤光蝶双轻扇翅膀,折射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足有百丈见方的空间。 正中央的墙壁上,一块三丈见方的玄岩板被打磨得平滑如镜,左右两侧,整齐排列著用整块岩石凿成的课桌,桌配套的骨椅上稜稜角角被细心打磨成弧度。 “哇!”第一排的牛清晏望著头顶闪烁的星光,惊嘆著伸手去够,辫子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 俞珩笑著按住他的肩膀,指腹在他独角上轻轻一叩,黑芒顿时化作萤火虫的模样,绕著他的角打转: “先坐好,今日有重要的课。” 待百余名孩子依次落座,俞珩抬手轻挥,蒙书便如蒲公英飘向每一张课桌。 兽皮封面触到掌心时,孩子们发出低低的惊呼,封面上的金色“开蒙”二字竟会隨著呼吸明灭,像是活过来的星辰。 “今后这间石屋內没有『王』,”俞珩的声音清朗如钟,盖住了所有声音,在石壁间激起细微的迴响, “只有老师,你们需以『老师』相称。” 他环视眾人,看见旁听的紫獾眼中的困惑,轻声解释道: “王之一字上下尊卑过重,不如『老师』二字,能担起传承之责。”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头,指尖抠著蒙书封面。 俞珩转身拾起石笔,笔尖在玄岩板上划过,火星四溅间,“太古”二字赫然显现,左边的“太”字如混沌初开,右边的“古”字似山川定型,笔锋中隱约可见金辉流转。 “太古者,盖鸿蒙初判之时也。”他的声音放柔,石笔在字旁画出星河图, “那时天高地迥,星辰如莲开落,大地灵脉纵横如血管。草木能言,鸟兽知礼,古族生灵可与龙蛇共饮月潮,羽翼族类曾伴凤鸞直上九重天。” 石笔转向,画出百族图腾:白虎族仰天咆哮、古凰族火羽凌天、古龙族鳞甲森森...... “后来沧海桑田,黑暗祸乱起,你们先祖为护火种,如冬虫蛰伏於绝灵之地。”他顿了顿,笔触忽然温柔,在角落画出小小的村落, “但火种未灭,今日你们坐在此处,便如春日萌发的新叶。” 牛清晏突然举手,眼睛亮得像缀满星砂: “老师!那我们是要成为像壁画里那样的战士吗?” 俞珩笑了,指尖在他蒙书上点出一道金芒: “比战士更重要的,是成为传承者。”他回身指向“太古”二字,语气郑重: “太古者,非止以力胜,更应以德合,鳞甲映月,可与龙蛇共游;羽翼乘风,曾偕凤鸞齐翔。诸位当知:己身双肩担古今之续,今后亦为万象之知音。” 教室中一片寂静,唯有风铃轻响,孩子们懵懵懂懂,接受俞珩灌输的知识。 “现在,跟我念——”他拿起蒙书,声音朗朗, “天高星灿,地阔灵长,草木含道,鸟兽通言......” 百余个童声隨之响起,撞在玄岩板上,惊起串串星火,这些音节或许还带著生涩,却像初春冰裂,在某个沉睡已久的时代甦醒之前,播下不一样的火种。 第55章 传道授业解惑 第55章 传道授业解惑 晨曦初上,此时的红雾最淡,东边天际裂开一道细小金边,如同一根金针刺破幽冥的惟幕。 石屋內,萤光蝶晶灯已然亮起,近百名孩童端坐在骨椅上,腰背挺得笔直,兽皮蒙书在石桌上摊开。 牛清晏坐在最前排,摇头晃脑的,辫子上的铃鐺隨著动作轻轻晃动,他目光紧紧锁定桌面上的太古文字;银髮少女垂眸轻念,发间银羽隨著呼吸微微颤动;鳞甲少年则半趴在桌上,尾巴无意识地在地面扫出沙沙声,嘴里却一字不差地跟著诵读。 “走兽驰原,鳞甲潜渊;羽禽翔空,人族立焉;古族通灵,星火相传;竞生共息,斗而未残.. ” 领读的声音清朗如钟,俞珩负手立於台前,玄黑色的道袍在光影中流转微光,他每念一句,玄岩板上的太古文字便隨之亮起金辉,化作飞禽走兽、鳞甲生灵的虚影,在空中盘旋环绕。 孩子们的声音渐渐匯聚,越来越响亮,朗朗读书声衝破石屋,引得远处劳作的村民纷纷驻足, 脸上露出欣慰又骄傲的笑容。 每日的晨读已是近百名孩童的必修课,俞望著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勾起笑意。 他想起在古心镇时,那些女徒弟虽可爱,却总爱耍些小聪明,课业常敷衍了事;哪像眼前这些孩子,態度端正,捧著蒙书如获至宝。 每个孩子都神情专注,大声诵读,对於俞珩布置的课业保质保量完成,丝毫不敷衍,比他那群女徒弟听话多了。 俞珩指尖不经意间划过腰间悬掛的青铜铃鐺,那是前日牛清晏偷偷系上的,说是能“招来好运气”。 他的目光扫过坐得笔直的孩童们,最终落在第一排那个虎头虎脑的身影上“白啸嶂。”他的声音温和,眼中含笑: “为师问你,自然生万灵,古族居於其中,应当如何与万灵相处?” 虎牙少年猛地站起身,骨椅在石板地上拖出清脆声响。 他金色的瞳孔在晶灯下熠熠生辉,脖颈处若隱若现的白色绒毛隨著略显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或许是紧张,他下意识紧了蒙书边缘,兽皮封面被捏出褶皱,却仍昂首挺胸: “老师教我们《万灵颂》曾言:“弱肉强食,天道循环;爪牙爭锋,术法周旋;各守其界,不破天然......』”他声音洪亮,在教室迴响, “这正符合我们每日所诵:『竞生共息,斗而未残”之言!” 俞珩抬手轻拍,掌心进发金辉,在空中化作朵朵金莲,缓缓落在少年肩头: “不错,”他眼角眉梢皆是满意, “啸嶂敏而好学,深得为师之心,下晨课之后你来我桌前共食。” “多谢老师!”白啸嶂闻言眉飞色舞,得意地扫视一眼身旁的牛清晏, “我每天回去帮阿爹扯完地薯藤后,还要拿出蒙书研习至深夜,不仅完成老师留下的课业,还要反覆回忆今天一天所得!” “好,好,好!”俞珩连道三个“好”字, “啸嶂不仅天资颖慧,举止勤谨,难得孝悌彰於亲族,”俞珩的声音满是讚赏,指尖凝出一缕金辉,在玄岩板上勾勒出一个“孝”字, “万灵共处之道,始於修身,终於护族,啸嶂今日所言,正是应了这其中真意。” 白啸嶂胸脯挺得笔直,眉梢眼角都浸著得意的光,不住地冲身旁牛清晏挤眉弄眼,將对方红的脸色尽收眼底。 当他仰起下頜,神气到连鼻子都快翘上天时,俞珩突然勾起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狡: “啸嶂如此聪慧,为师心中甚慰,只是为师心中还有一问,不知你可愿当眾为师兄弟解惑?” 白啸嶂胸膛拍得震天响,话语里满是少年人的锐气: “老师但问无妨!” 俞珩指尖轻点石桌,目光扫过满堂弟子: “古族血脉神异,天生强大,可以说得天独厚,万族差之远矣,完全可以凌驾、驱使它族,为何还要遵循『各守其界,不破天然”呢?” 白啸嶂脸上的得意一下消失,眉头紧锁,他从未想过这类问题, “各守其界,不破天然......”他喃喃重复著这句每天诵读的话,眉间拧出深深的不解, “是啊......为何呢?” 牛清晏逮住转瞬即逝的良机,猛地站起来,眼中进发兴奋光芒,大声道: “黑潮终至,无分愚贤;万类悲鸣,劫火当前;始知眾生,俱是尘烟!答案就在《万灵颂》中!他斜睨一眼白啸嶂, “白啸嶂还自夸每日研习,知识根本没掌握牢固!” 白啸嶂耳尖涨成深红色,先是转头怒视牛清晏,然后低头对俞珩羞愧道: “弟子学识未固,輒生矜傲之心.......让老师失望了. 》 俞珩轻抚他的肩膀,暖意透过衣料渗入肌理,目含期许,声如朗月: “无妨的,少年人恃才而骄,本是常事,今后將浮气收敛,勤加温故,必能大有进益。” 是” 俞珩抬手虚按,示意面红耳赤的白啸嶂落座,他转而看向牛清晏,眼中泛起嘉许的微光: “清晏能在考校中旁徵博引,可见对《万灵颂》下过苦功,望你日后戒骄戒躁,更上层楼。” 之后,又隨意点了几名弟子考校课业,便要去看看早餐准备的怎么样,这时,忽然听见角落传来碎玉般的呢喃: “黑潮终至,无分愚贤,『黑潮”究竟是什么呢?成群的青鳞兽?遮蔽天空的烈风?究竟是什么呢.... 7 俞珩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身材纤细、额头长有一枚青鳞的女孩单手托著下巴,看向窗外红蒙蒙的天空喃喃自语,她单薄的身影被晨雾揉成淡青色剪影,鸦青色睫毛下,一双眸子映著天边翻涌的红雾,像浸在琥珀里的明亮星辰。 他记得这名女孩名为青綃。 俞珩眼中含笑,慢慢走近,温声道“綃綃可有疑惑?” 青綃惊得肩膀一颤,急忙正襟危坐, “老师...... 俞珩轻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为师听你方才琢磨黑潮的含义,可是想到了什么?” 青綃点点头, “是,”她迟疑道: “按照老师所言,黑潮之下,血肉与灵魂共同归於星天,万族眾生,没有谁可以倖免,綃綃推测,『黑潮”会是一阵能將村子上所有人捲走的大风—”她忽然抬头,青鳞在晨光下泛著光泽, “真的会有这么一场浩劫吗?” “綃綃从经文中生发出这般联想,足见心思通透,你能独立思考了,为师深以为慰。”俞珩屈指叩了叩她案头的《万灵图卷》,卷角还留著她用骨笔圈起来的“黑潮”二字。 他的指尖掠过图中描绘的星陨场景,声音轻得像春夜的雨: “你可以把『黑潮”当做一场具体的风,它会席捲宇宙万族,也可以当做虚幻的生老病死,谁都无法抗拒,不过—”说到此处,他忽然笑著揉了揉她的发顶“那要好久好久了,当下我们该操心的一一”他指了指膳堂方向,晨雾中飘来香气, “是趁热喝一碗加了蜜渍浆果的粥,再把《万灵赋》第三段背熟。” “哦.....:”青綃仰头望著他眼中闪烁的笑意,忽然觉得窗外的红雾都淡了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晨雾未散时,膳堂的石桌上已摆开热气腾腾的餐食,经常有村民给俞珩送礼物,他一个人也吃不完,乾脆让村长紫灌在石室不远处建了一处膳堂,与学生同食。 俞珩惯用的陶碗里,蜜渍浆果在粥面浮成艷丽的云,铁角牛肉燉得酥烂,琥珀色的汤汁里土黄色的菌子颤巍巍抖著。 平日里这张桌子只有他和牛清晏,今天他特意让膳堂多添了两副碗筷,白啸嶂和青綃拘谨地坐在他两侧,望著案上比寻常弟子多出的鲜果盘和酒壶,著骨筷犹豫不决。 “傻愣著做什么?” 俞珩夹起一块燉得透亮的牛肉放进青綃碗里,又给白啸嶂添了勺浆果粥,他目含暖光,唇角勾起一弯浅弧, “今日的野棘莓是从后山摘的,你们替为师尝尝,甜否?” 不待三人说什么,逕自將鲜果盘分成四份,发给他们。 “多谢老师!” 牛清晏习以为常,端起果盘,图两下嚼进肚子,其余两人见状对视一眼,有样学样吃了起来。 三人默默低头吃饭,俞珩运起鹏魔金辉,指尖泛起细碎金光,如流萤落在三人头顶。 青綃刚咬了口蜜渍浆果,忽然感觉眉心发烫,俞珩指尖点在她额间青鳞上,温和的力道像春日溪水漫过礁石: “放鬆些,你要顺著血脉里的清凉感走。” 她喉咙里发出细碎的清鸣,两侧肩肿骨处传来酥痒的刺痛,低头时只见青鳞覆盖的手臂正从皮肤下生长出来,鳞片缝隙间流转著幽蓝光泽,像被月光浸透的深海。 “老师.....:”她有些慌乱地望向俞珩,却见他正含笑用公筷给她碗里添菌菇。 俞珩替她拂开额前碎发,指尖掠过她新长出的鳞臂,金辉如温水漫过礁石,將尖锐的鳞片磨得温润, “试著用意念控制它一一对,像梳理羽毛那样轻。” 青綃抬眸,正撞见他眼中映著自己青冥色的瞳仁,老师的声线似温玉碾过心尖,自头顶潺潺漫下。 她清明渐復,敛神静气,將意识沉入两条新生的鳞臂,指腹触到鳞片下跃动的脉搏,如幼蛇吐信般轻颤。 隨著呼吸起伏,脉搏与气机渐次同频,腕间青色微光条然明灭,覆著细密鳞片的臂膊竟如春水融雪般,缓缓缩入皮肉之下。 另一侧,白啸嶂的动静则要剧烈许多。他周身腾起刺目金光,庚金之气如千刀赞射,从肌理间进发而出,石桌瞬间爬满蛛网状裂纹。 俞珩屈指轻叩桌面,金辉如涟漪盪开,將四溢的庚金之气笼於三尺之內: “啸嶂天赋卓绝,血脉非凡,异日或可成为村中砥柱,但用早膳时须收敛些,莫叫清晏抢了你的牛肉。” 坐在对面的牛清晏闻言,然鬆开正往白啸嶂盘中探去的手。 白啸嶂怒目圆睁,抄起牛清晏的粥碗猛灌一口,两人顿时你来我往地爭抢起来。 俞珩执起酒壶轻抿,目光含笑道: “你等血脉之力正值勃发之际,难以收放自如,为师明日让膳堂烤制逐风鹿肉,为你等滋补。 檐上的风铃突然乱了节奏,撞出一串没章法的脆响,俞珩闻声转头,正见风凰隨意披著那件如今成了灰袍的霓裳羽衣,晃晃悠悠走进来,发间新生的嫩羽支棱得像炸毛的雏鸟,几缕碎发还黏在脸颊上。 她打著哈欠,眼皮半睁不睁,脚步虚浮得像是踩在云上,径直朝著摆著果盘的石桌扑来,粗麻裙摆扫过地面,惊得牛清晏慌忙起身让座。 “师母!” 牛清晏头上铃鐺隨著动作叮噹作响,他急忙扯了扯白啸嶂的兽皮衣领,又朝还在青綃使眼色。 三个孩子齐刷刷蹦起来,虎头虎脑地躬身行礼,一脸侷促。 风凰眼皮懒洋洋掀起条缝,目光从他们头顶掠过,鼻腔里哼出个含混的尾音,权当回应,接著便瘫在俞珩身侧的骨椅里,脑袋无意识地往他肩上歪。 俞珩扶住她的脊背,伸手替她授开挡住眼睛的碎发,隨后对孩子们点点头,声音温和: “今日就到这里,明日这个时间再来吧。” “是!老师!”三人齐声应道,又偷偷看了眼靠在俞珩肩头的风凰,这才迈起细碎脚步,转身离去。 俞珩顺手將摆著棘莓的陶盘拉过来,果瓣上还缀著晶莹晨露,对她低声道: “昨夜新摘的,尝尝。” 风凰拿起骨筷戳了戳果子,音调懒洋洋的, “餵我。” 俞珩只是垂眸轻笑,静静看著她。 风凰等了半响没动静,自討没趣地坐直,抓起骨筷刺中果子,餵进嘴里。 伴隨牙齿咬碎果核的脆响,果肉进出的汁水溅在她唇角,她用力嚼著果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含混不清的嘟著: “薄情道士、负心汉、窃香贼..... 等风凰嚼完棘莓,俞珩已將温热的蜜渍浆果粥盛好推至她面前。 她接过俞珩递来的木勺,小口小口喝粥,余光里,又警见俞珩正握起骨刀,精准將青鳞兽肉切成透光的薄片。 望著他垂眸时紧抿的嘴角,嘴角不受控地扬起甜丝丝的笑意,却又在意识到的瞬间慌忙敛起, 装作睏倦地揉了揉眼睛。 第56章 异兽 第56章 异兽 晨光在石桌上投下的光斑悄然移位,风凰將一片青鳞兽肉送入口中,齿间传来焦香不及心中愉悦,她吃的极慢,每一口都要嚼十下以上,仿佛要榨乾其中的每一丝营养。 吃得半饱,她用袖口隨意擦了擦嘴角,却见俞珩已將骨刀收入袖中。 “该出去看看了。”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流淌的清泉,却让风凰握著骨勺的手猛然收紧。 粗陶碗磕在石桌上发出闷响,溅出的粥渍在《万灵颂》字跡上晕开,她垂眸盯著碗中荡漾的涟漪,良久才若无其事道: “你伤好了?” 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大半年,他的肉体强度渐至瓶颈,遂决定动一动,朝风凰微笑道: “痊癒得差不多了。” 风凰抬头,凤目撞进他眼底沉静的星河,晨光为他勾勒出的轮廓明明与往日无异,可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却让她莫名心慌,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我不准备带你。”俞珩的声音温和得如同春风,却比三九天的寒霜更刺骨。 风凰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喉间泛起铁锈味, 她死死盯著他唇角扬起的弧度,等著那句“玩笑而已”破唇而出,然而石屋內只有风铃空洞的迴响。 她左手拇指无意识掐住少商穴,感觉不到刺痛,掌心被掐出四个渗血的月牙,面颊浮著不正常的桃红,眸中倒映俞珩身影渐渐失焦,化作模糊的墨晕。 她眉眼低垂,鼻翼三度轻翁,强忍著不让眼泪落下来。 俞珩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终是没有再打趣,温声道: “小道还会折返的。” 风凰懵懂迷茫地抬头,正撞进他盛满笑意的眼眸。 俞珩抬手替她擦去即將坠落的泪珠,指尖的金辉暖意顺著脸颊蔓延: “仙子珍珠露水一般的人儿,若被荒野异兽伤了叫小道怎么办?” 她仍是一副呆愣愣的神態,他冲她眨眨眼,柔声道: “小道与仙子心意相通、命数相连,岂会忍心弃仙子而去?待小道先行探路,定回来接仙子, 携手共赴前路,可好?” 所有委屈在这一刻决堤,风凰猛地扑进俞珩怀中,雾时泣不成声,泪水如雨点沾湿了他道袍上的云纹,她著他的衣襟又捶又打,鸣咽声断断续续: “鸣鸣—你个臭牛鼻子!就知道欺负我!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俞珩垂眸望著怀中的人,指腹摩过她腰间因丰足膳食而柔软丰盈的曲线,半年来丰厚油水养出的温香软玉,此刻正因委屈而微微发颤, “小道今夜启程,明日早间便回。”他將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嗅著她髮丝间混著棘莓果的气息。 睫毛上凝著的泪珠將坠未坠,被晨光映得像碎钻般闪烁,她咬得艷红的下唇微微发颤,泛著诱人水光,像朵沾露的芍药般娇艷欲滴。 她仰起脸,氮盒的水雾几乎要漫出眼眶,她仰头凑近,探索著找上俞珩嘴唇,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唇畔,带著倔强的莽撞与直白的渴望, 金辉洒落,俞珩含住那抹嫣红,不过这里场合不对,他只是轻啜,当她喉间轻哼,想要加深这个吻时,他不得不轻按住她的肩膀,轻轻分开。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凤凰被推开时还憎懂地追著他的气息,泛著水光的丹凤眼湿漉漉望著他。 “待小道回来再为仙子续上这一盏可好?”他的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指尖拂过她泛红的脸颊,眼中带笑。 “嗯......”她轻声应著,尾音带著乖巧的娇意。 夜幕如墨,俞珩足不点地掠过村口荆棘丛,玄色道袍下摆未沾分毫草露。 荒原上红雾翻涌如沸腾血海,三丈外便视物不清,他顺著来时的小径路原路返回。 行至地势隆起处,两道十丈高的黑色巨岩如太古凶兽张开的巨顎,缝隙间漏出缕缕幽暗萤光, 这里正是来时与狼首异兽激战的地方。 一道熟悉的狞身影映入眼帘,正是那只曾与他殊死搏斗的狼首异兽。 只见它曾经被击碎的镰刀臂,此刻已然完好如初,闪烁著寒光,它不断挥舞著镰刀臂,劈砍巨石,每一次撞击都进发出刺耳的声响,碎石飞溅。 三颗巨大的狼首,獠牙交错,正大口啃噬著巨岩中裸露的黑色晶石,晶石碎裂的清脆声格外刺耳。 狼首异兽敏锐地察觉到俞珩的到来,三颗狼首同时转向,六只幽绿色的眼眸中,凶光毕露,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充满了警惕,显然,它清晰记得眼前之人曾给自己带来的巨大伤痛。 俞珩周身亮起淡淡的金色神辉,背后的金翼轻轻舒展,金色的影子一闪,他的身形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瞬间便出现在狼首异兽的头顶。 俞珩並指如刀,抬手平斩,一道纤细凌厉的金线划过半空,下一刻,三颗狼首同时滚落,鲜血如喷泉般从脖颈处喷涌而出,渗入脚下的土地。 曾经与俞珩激战数十回合,强悍至极的异兽,如今竟在这一招之下便被斩杀。 俞珩看著手中还残留著淡淡金光的手指,感受著体內澎湃的力量,心中涌起一丝震动,如今的他,肉身强度已然达到了一个连自己都难以估量的境界,往昔需要费力气的战斗,如今竟变得如此轻鬆。 俞珩凝视著狼首异兽颈间渗出的暗紫色血液,忽然想起它可能含有饕餮血脉,指尖金辉一抹断颈伤口,將它精血牢牢封在体內。 就在此时,大地突然震颤,一声撕裂浓雾的长嘶自深渊般的雾靄中炸响,恍若金石相击。 一头生著鳞马躯干却长著九节蛇颈,每一节鳞片都泛著寒铁般的幽光,四蹄却生著鹰隼利爪, 踏碎碎石的瞬间溅起蓝焰。 它昂首时,蛇颈上的鬃毛变作血色疯涨,在红雾中拖出刺目火星,未等俞珩看清全貌,异兽已裹挟著腥风扑至,蛇颈如灵蛇吐信,直奔狼首尸首而去。 俞珩弹出五指,指尖金芒暴涨三寸,一爪当头抓下! 金铁交鸣中,蛇头在金光下寸寸崩解,鳞片如暴雨坠落。 可诡异的是,断颈处竟又绽开一张布满倒刺的巨口,猩红舌头如活物般蜷住狼首尸体,猛得往雾中一拽。 俞珩足尖点地欲追,却见异兽蛇颈竟分化出七道残影,每道残影都吞吐著不同顏色的妖雾,转瞬间便將户首捲入血雾深处。 “九命相柳之后?有意思...:.:”俞珩望著红雾中若隱若现的鳞光,忽然露出笑意,金翼震碎漫天血雾,化作流星追去。 第57章 坠落 第57章 坠落 金翼破空,俞珩仅凭肉身之力低空飞掠,掀起的气浪將红雾划出一道狭长的金色轨跡, 六条由蛇颈残影化出的黑雾在甬道中翻腾如墨,却在触及他指尖金芒的瞬间分崩离析,鳞甲碎末裹挟著幽蓝毒血坠落,甫一沾地便腾起刺鼻的白烟,將岩面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他閒庭信步般缀在异兽身后,看著它四只利爪刨开堪比精铁的岩地,蛇尾拖拽的狼首户体在地面犁出丈许深的沟壑。 暗紫色血跡混合著黏液,在红雾中豌蜓蠕动,恍若一条活著的血蟒。 “咔、咔一一” 蛇首异兽仅剩的头颅正疯狂啃噬狼首,獠牙撕扯间带起黏连的筋膜。 喉间发出的怪响在雾中迴荡,被斩断的颈腔处,珊瑚状肉芽以惊人的速度蠕动膨胀,每吞咽一口精血,新生鳞片下的血管便暴涨数分,竟在须间重塑出小半截蛇躯! 红雾骤然浓稠如浆,视野被压缩到不足两丈。 俞珩不得不收敛金翼,足尖在岩面上轻点,每一步都在黑曜石般的地面留下熔金足跡,雾气钻入鼻腔,铁锈味中混著腐朽的甜腥。 前方异兽突然折身反扑! 那张尚未癒合的蛇脸上,肉芽正扭曲生长成半透明的筋络,裸露的森白上頜被紫血浸透,在红雾中泛著鬼火般的磷光。 疗牙距离咽喉只剩三寸时,俞珩指尖掠过眉骨, “錚!” 一枚金羽应声而落,化作三尺寒芒斩破雾障,锐啸声中,异兽上頜连带头盖骨被齐整削飞,蓝黑色脑浆如泼墨般喷溅,在雾幕上绽开一朵妖异的曼珠沙华。 “哇一一!” 幼婴啼哭般的惨叫划破雾海,异兽疯狂甩动蛇尾,撞断两株石化古木后,头也不回地扎向红雾深处,雾墙在它身后层层破碎,显出一条扭曲的逃窜轨跡。 追击至雾靄最浓处,那抹蛇影突然纵身一跃,消失得无影无踪。 俞珩俯身急剎,鹏爪在岩面刮出串串火星,眼前地势陡然塌陷,千丈天坑如巨兽之口赫然洞开! 坑壁上布满螺旋状的啃噬痕,黏液混合骨渣从岩缝渗出,在红雾中凝成诡异的珠帘,向下望去,沸腾的雾海下隱约可见白骨堆积成山。 他瞳孔骤缩。 那些深达尺许的拖痕里,残留的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成脓血,他掷出一枚金羽悬在坑口,即便全力催动鹏魔金辉,也只能照亮表层雾潮中沉浮的残肢断骸,宛如远古战场的浮尸在此匯聚成海。 “轰一一” 坑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红雾翻涌间,一道漆黑柱影缓缓升起,阴影顶端的蛇首张开血盆大口,將狼尸图吞下,新生的九颗头颅吞吐信子,三十六只竖瞳將俞珩的身影死死锁住。 “瞬间完好如初.....:”俞珩金眸燃起炽焰,好似要穿透红雾,落在蛇首异兽盘踞的深渊之底“这坑底,怕是有不得了的东西。” 红雾中突然飘来几缕清冽的香气,竟盖过了浓郁的血腥气,他体內紫色气血活跃跳动,俞珩唇角勾起一抹笑, “果然俞珩背后的金色羽翼轰然展开,每一根羽毛都进发出锐利金辉。 九个挣狞蛇头撕裂雾气袭来,却在距离他三丈之处骤然凝滯,只见一对金翼轻轻一振,空气发出布帛撕裂的尖啸,九道金线在虚空中交错闪现。 蛇首异兽还保持著扑杀的姿態,九道血线却已在它颈间绽放。 毒血喷溅的瞬间,俞珩的金翼捲起颶风,將腥臭血雨尽数反震回去,那些腐蚀性液体打在翼羽上,发出金铁相击的錚鸣,连半点痕跡都未能留下。 蛇首异兽尸体轰然倒地之际,红雾突然剧烈翻涌,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头浑身覆盖金色鳞甲的怪鸟自雾中暴起。 它生著人形躯干却长著鹰隼利爪,翅膀边缘垂落的不是羽毛,而是根根倒刺般的骨棘, 它翼展时带起的罡风在岩壁上刮出深痕,倒刺骨棘与空气摩擦出点点火星,那双足以捏碎精金的利爪距俞珩眼球仅剩半寸时,他覆著金芒的右手突然暴起,抓住怪鸟脚踝往墙壁狠狠一砸, “轰一一!” 岩壁在撞击中塌陷出人形凹坑,俞珩的五指如同烧红的铁钳扣进金鳞,他面露奇异, “这一只.::::.蛊雕?还是大鹏?” 他故意留了三分力道,看著怪鸟瞳孔里的恐惧如潮水漫延,確认其有一定灵智后,指间金芒骤亮,鳞甲崩裂声混著脊椎折断的脆响炸开,黑色血液顺著指缝滴落,匯入坑壁上条条沟壑。 “太弱了.....身上东西没什么价值。” 俞珩甩去指尖血珠,血珠尚未落地,便被金翼掀起的罡风绞成血雾,他继续向下沉坠。 沿途坑壁布满黏液与碎骨,青、紫、黑各色血液顺著岩缝豌蜓而下,那些血液尚在微微颤动, 多半来自近期陨落的异兽,空气中的清冽香气也愈发浓郁,隱隱带著一丝清甜,如同灵果香露。 “鏘一一!” 右侧红雾骤然撕裂,一声金属摩擦般的雁鸣炸响,紧接著,一头庞然巨影撞破雾障,四蹄踏地时,岩壁都微微震颤。 一一诸怀! 它形如巨牛,却生著四根鎏金角,角尖缠绕著闪电状的古老纹路,每一次呼吸,都有细小的电弧在角间跳跃。 铜铃般的兽瞳布满血丝,猪耳上倒竖著刺蝟般的尖刺,疗牙交错如断剑,齿缝间还掛著半块未嚼尽的兽肉,鲜血淋漓。 “诸怀现世,刀兵四起俞珩低语,掌心已覆上对方额头。 “轰一一!”一股沛然巨力倒灌而来,如同万钧山岳砸落,震得他手臂微麻,他后撤半步,在岩面上犁出两道深痕。 诸怀低吼一声,椅角上的闪电纹路骤然亮起,雷光如锁链缠绕全身,四蹄猛踏,再度撞来! “有点意思。”俞珩眸中金芒一闪,紫色气血自体內奔涌而出,在右臂上凝结成流动的刀芒, 刀锋未出,已割裂周遭红雾。 “錚一—!” 刀光如电,一闪即逝。 两只鎏金椅角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荧金色的血液,竟在半空凝成细小的雷珠,啪炸裂。 诸怀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跟跑著撞进红雾深处,蹄声如闷雷远去。 俞珩掂了掂手中金角,角尖残留的闪电纹路仍在跳动,隱隱传出低沉雷鸣。 五百丈深处,红雾骤然稀薄。 俞珩眼前豁然开朗一一如碎银般的月华自坑顶裂隙洒落,在岩壁上镀上一层冷霜。而在那最高处的岩突上,一头异兽正缓缓回首。 形似白犬,却生九尾,每节尾椎末端都燃烧著流动的幽蓝鬼火,如九条冥河垂落,脊背覆满刀刃般的骨刺,森然如剑家。 最诡异的是它的脸一一左眼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漩涡,右眼却是一轮满月,银辉流淌,映得周遭岩石都泛起霜色。 “古老相传,天狗吞月,果然神异......”俞珩目光灼灼,那双眼晴他很感兴趣。 “轰一一! 天狗左眼骤然收缩,黑洞般的漩涡爆发出恐怖吸力,四周红雾被压缩成数十颗赤红气弹,如流星群般轰向俞珩! 他足尖一点岩壁暴退,却见天狗已化作白影弹射而来,九道尾火在空中交织成网,幽蓝火鞭带著刺骨阴寒当头劈下! “啪!” 火鞭结结实实抽在俞珩肩头,金羽进溅火星,却连道白痕都未留下,他嘴角微扬,金翼怒展, 身形如金色流星逆冲而上,右拳裹挟著崩山之势直取天狗面门! “砰!” 天狗被一拳砸进岩壁,骨刺与岩石摩擦进出连串火星,它右眼银辉暴涨,月华凝成实质刀光斩在俞珩左臂,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俞珩浑不在意,又是一记重拳轰在它颧骨上,利齿崩飞,整张兽脸都扭曲变形。 九条尾巴发疯般抽打俞珩后背,却只在金羽上留下淡淡焦痕,他单手掐住天狗脖颈,铁拳如雨点般砸向那对异瞳,血浆喷溅中,天狗发出悽厉哀豪。 濒死之际,它突然浑身剧颤,九条尾椎“咔”断裂,化作九柄幽蓝骨剑咻的一声破空而来, 直取俞珩双目! 俞珩拎著奄奄一息的天狗,金翼轻振落向另一处岩突。 足尖刚触地,脚下“岩石”突然软化一肉瘤蠕动,数百颗五彩眼球同时睁开! “喵!” 一道七色邪光擦过肋下,金羽瞬间焦黑剥落,露出底下泛著金光的骨骼,俞珩瞳孔骤缩,这邪光竟能穿透鹏魔金辉,直伤肉身! 丈许高的无面混沌缓缓隆起,肉瘤体表镶嵌著千百颗流转邪光的眼球,腹部裂开巨口,无数蛇信吞吐黑雾,它没有四肢,蠕动过处,岩石融化成粘稠黑浆。 “无面混沌...... 》 话音未落,所有眼球同时爆射光束!红雾被切割得支离破碎,七彩光弧在空中诡拐折,如活物般穷追不捨。 俞珩肋下伤口紫血奔涌,转瞬癒合,金翼镀上紫芒,化作紫金天刀悍然斩落“轰!” 气血与邪光对撞湮灭,俞珩突进至混沌身前,一拳轰爆三颗肉瘤,千百条黑蛇噬咬而来,却被翻腾的紫血灼成青烟, 他双臂筋肉暴起,如拧毛巾般將混沌本体绞成麻,骨肉爆裂声混著黏液喷溅声令人毛骨悚然。 紫金天刀纵横劈斩,当最后一颗眼球爆裂时,混沌已化作一滩蠕动黑浆。 俞珩从污秽中掏出一枚闪著七彩神辉的內丹,反手又捏碎天狗颅骨,抠出那对晶莹异瞳,左眼如黑洞吞噬月华,右眼似冰魄凝练银辉。 俞珩再度沉入,深坑之下,异兽愈发神异诡。 俞珩一路行来,已见识过种种奇诡手段,能腐蚀金身的邪光、吞噬气血的黑洞、焚魂蚀骨的幽火.若有不慎,便是肉身崩裂也並非不可能。 越是深入,异兽的实力便越是可怖,这让他对坑底孕育的异宝愈发好奇。 循著那缕清冽香气,他最终落在一处突兀隆起的山峦上。 眼前景象令他瞳孔微缩,只见一汪半米见方的血池静静躺在岩台中央,池面平滑如镜,没有一丝波纹,宛若一整块剔透的红宝石。 更令人惊异的是,池边竟匯聚著十余头形態各异的凶兽,它们非但没有廝杀,反而秩序井然地排成一列,一头接一头地伏在池畔,大口呼吸著池中散发的清香。 “有意思” 俞珩眼中金芒闪动,悄然落在一头虎身人面的异兽后方。 那异兽背生九尾,每尾末端都生著一只竖瞳,赫然是古籍记载的神兽一一陆吾! 似是察觉到他的存在,陆吾背后九只眼睛同时转动,冷冷警向俞珩,它的人面鼻翼翁动,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竟未发作,只是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俞珩见状,笑眯眯地抬手招呼, “道友,借个位置。” 陆吾人面一阵牙咧嘴,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吼。 他也不恼,翻手取出一块尚在滴血的蛇首异兽肉,隨手拋去。 “咔!”陆吾咀嚼一口吞下,鼻中喷出两道白气,算是默许了这个插队者。 等待期间,俞珩仔细观察著血池异象,每头异兽上前时,都会將口鼻贴近池面,深深吸气,那清香入体后,异兽们或是鳞甲生辉,或是气血翻涌。 甚至有头生独角的青牛当场褪去旧角,新生出一对玉色特角。 终於轮到陆吾,它九尾舒展,人面凑近血池,胸腔如风箱般剧烈起伏,缕缕清香没入鼻息,它浑身毛髮顿时泛起玉光,背后九尾欢快地舞动起来,显然获益匪浅, 待陆吾心满意足地离去,俞珩迫不及待地上前,他学著异兽们的模样,俯身深“轰!”囊时间,体內沉寂的血脉如火山喷发! 金色神辉自毛孔进射,眉心古老神纹璀璨如烈日,周身更是腾起丈高金焰,原本已至瓶颈的肉身,此刻竟再度蜕变,每一寸筋骨都在发出雷鸣般的爆响。 然而好景不长,就在他沉醉於这脱胎换骨的美妙感受时,清香突然中断,金焰渐熄,俞珩悵然若失地睁开眼,发现血池竟似浅了半分。 “没了?”他正遗憾间,背后突然传来“喀啦喀啦”的甲壳摩擦声。 转头看去,竟是只鸟首龟身的异兽从壳中探出头,正冲他发出急促的低吼。 俞珩环顾四周,原先的兽群早已散去,只剩五六头异兽还在徘徊,他眸光一冷,並指如刀,金色锋芒闪过, “噗!”鸟首龟身的脑袋应声落地。 “吼一一!”剩余异兽齐齐暴怒咆哮,獠牙利爪尽数亮出。 俞珩却只是轻笑一声,掌心金辉大盛,向它们杀去。 十息之后,岩台上横七竖八地躺著异兽尸骸,俞珩甩去手上金血,正要盘坐继续吸收清香之时,脚下的“山峦”突然剧烈震颤,俞珩身形一晃,金翼猛然展开,冲天而起。 只见那庞大的山体竟缓缓站起,碎石滚落,岩浆喷涌,一头庞然巨兽抖落身上沉积的岩层,显露出真容。 它形似黄牛,却生著六只粗壮如石柱的手臂,每只手臂都由金属与岩石混合铸成,关节处喷薄著赤红岩浆。 脊背高耸如山岳,皮肤皸裂的缝隙间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泽,当它踏出第一步时,台面轰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的地火,炽热的气浪將四周岩石都灼成琉璃。 『积输运石,力可移山..... ” 俞珩看著它低语,话音未落,积输六臂已同时挥动! 六道黑影撕裂空气,带著移山填海的恐怖威势砸来,俞珩金眸一凝,不闪不避,右拳紫金气血缠绕,悍然迎上, “轰一一!” 惊天动地的碰撞声中,俞珩竟被震得连退三步,脚下岩台寸寸龟裂,他低头看向微微发颤的拳头,虎口已然崩裂,紫血滴落在地火中发出“”声响。 “好大的蛮力!” 积输六臂再度高举,这次每只手掌都凝聚出燃烧的巨石,如同六颗小型陨石般砸下。 俞长啸一声,背后紫金双翼怒展,身形如电光般在石雨中穿梭,一记熔岩巨拳擦过肩头,金羽顿时焦黑捲曲俞珩借势旋身,手肘如战斧劈落,狠狠砸在积输左肩关节处“咔嘧!” 岩石鎧甲应声碎裂,喷出的岩浆却突然化作锁链,缠住俞珩右腿,积输咆哮著抢起另外三只手臂,如打铁般重重锤下! “砰!砰!砰!” 三记重击结结实实砸在俞珩脊背,即使金翼合拢成茧,仍然震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腾。 积输第四只手臂抓住俞珩翼骨,狼狼攒向岩壁“轰隆!” 岩层塌陷出十丈深坑,俞珩躺在坑底,嘴角溢出一丝紫血,积输六臂捶胸发出胜利的咆哮,熔岩口水如雨滴落。 烟尘中,突然亮起一点紫金光芒。 俞珩缓缓站起,浑身骨骼爆出炒豆般的脆响,眉心神纹骤然分裂成三道,周身紫色气血如火山喷发。 积输察觉危险,六臂同时插入岩壁,竟掀起整片燃烧的岩层砸来! 俞珩不避不让,右拳后拉如满弓,仿若一轮紫色大日匯於拳锋, “轰!” 拳出如龙,紫金气血贯穿天地! 积输的岩石身躯在紫色气血中寸寸崩解,六只熔岩手臂接连炸裂,它发出不甘的怒吼,残余的躯体突然自爆,化作漫天火雨笼罩方圆百丈! 烟尘渐散,俞珩凌空而立,他掌中一颗熔岩心臟剧烈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喷薄出赤金色的地火精华,灼热的气息將四周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滚烫的岩浆顺著他的指缝滴落,炸开朵朵金红火。 “咕咚一—” 俞珩张口將其生猛吞下,喉间顿时如吞下一轮烈日。 体內气血瞬间沸腾,他的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赤金纹路,流淌著岩浆般的光辉,五臟六腑如同被投入神炉烧,发出令人牙酸的“嘴”声响。 体表金辉与地火之气激烈交锋,在周身三丈內形成一道扭曲的光焰漩涡。 俞珩闷哼一声,七窍中喷出灼热的白气,他体內骨节发出爆脆声响,体表金辉越发璀璨,渐渐將赤金纹路反压回去。 俞珩起身,一头扎进血池中, “喵一—” 血水沸腾的声响骤然炸开,那汪平静如镜的血池瞬间暴动,粘稠的血浆如同活物般缠绕上来。 俞珩的肌肤与血水接触的剎那,爆发出熔铁般的刺目金红,他整个人如同烧红的铁块浸入冰水,体表金辉与血池中的古老能量激烈碰撞,在池面激起丈高的血浪。 血池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脉动,俞珩沉入池底,周身毛孔大张。 血液中的神秘物质疯狂涌入体內,与尚未完全炼化的地火之气激烈交锋,他的骨骼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每一节脊椎都亮起刺目的紫华,如同九轮紫色大日串联成线。 池面之上,血色漩涡越转越快,隱约可见俞珩的身影盘坐池底,他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新生的紫金色肌理;旧的血肉如焦炭般剥落,又在血池中瞬间重生。 池底,俞珩猛然睁眼。 双眸已化作纯粹的紫金色,背后的金翼自主展开,每一根翎羽都镀上了紫色纹路,轻轻扇动间带起风雷之声。 他缓缓站起,血水顺著新生的躯体滑落。 这具身体此刻完美得令人心悸,肌肉线条如天工雕琢,皮肤下隱隱有紫金流光游走,稍一握拳,指缝间进发的力量就让周围血水自动退避三寸。 血池已浅了大半,剩余的液体也变得浑浊稀薄,俞珩踏出池水时,足尖接触的岩面被气血熔化成琉璃状。 他感受著体內奔涌的全新力量,忽然抬手向虚空一抓一一“咔!” 百丈外的岩壁应声炸开巨大掌印! 俞珩盘坐在血池边缘,指尖轻触池面,盪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血池已不復先前浓稠,但池底仍不时升起几缕几近透明的神秘物质,它们如烟似雾,在血水中豌蜓游动,最终匯聚成细小的光点沉入池底。 俞珩金眸微眯,瞳孔中倒映出这些物质运行的轨跡,发现它们是从更深处的地步升腾而起。 身旁传来窒响动,几头形似豺狼的异种步而来,它们生著六只琥珀色的眼睛,脊背上突起的骨刺隨著呼吸开合。 这些异种在血池边焦躁地徘徊,鼻翼急促翁动,最终却只是发出不甘的低吼,转身消失在红π 千。 不过半日功夫,那些离去的异种去而復返。 俞珩冷眼旁观,看著它们拖拽著体型较求的异兽尸体,有被咬断脖颈的银毛山,还有浑身布满毒皰的蟾蜍状生物。 这些异种將猎物咬在嘴里,毫不犹豫地跳久深渊,坠落的破空声很快被红π吞噬。 “养蛊?还是......献祭?” 俞珩忽然起身,背后金翅收拢如刀,他跟著纵身跃入天坑。 身形如利箭破空,在红π千撕开仕道笔直的金色轨亥,途千不时有异种试图阻拦。 有生著三对蝠翼的怪鸟刚扑到近前,就被他隨手仕掌拍成血π;仕头浑身覆盖骨甲的巨蜥从岩壁扑下,却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如龙撞上神铁的蚊虫般亚裂开来。 红π丞来丞浓,浓到几乎化作实质的血浆。 俞珩紫金神躯燃起的炽焰在π千劈开仕道璀璨光路,如龙陨星撕裂夜空。 下坠的过程仿佛永无高境,时间在粘稠的π海千失去意义,直到一一“轰!” 周身压力骤然仕轻。 像是衝破海址的溺乓者,俞珩猛地闯入仕片诡异的清明。 下方百丈处,坑底景象仕览无余:漆黑如镜的岩址反射著妖异微光,击千央仕口三足黑鼎巍然鼠立,鼎身浮雕著百兽朝拜的图腾。 数十条血溪在岩址上豌蜓,像被无形之力牵引著匯入黑鼎,鼎口蒸腾的π儿凝成七彩霞光,每仕缕都散发著令巷战慄的清香。 十几头异种像是失去了神止,麻木地父行某种献祭仪式,它们叼来的猎物刚触到鼎沿,血肉便如佰油般融化,只剩森森白骨滑落鼎千。 俞珩瞳孔骤缩,这香l...仅仅是嗅到一丝,他的血脉就开始沸腾,这口鼎,绝对是锻越想像的天地至宝! 就在他心神激盪的剎那- — “嘶...... 仕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蛇信吞吐声在脑后炸响,寒意用著脊椎窜上天灵盖。 俞珩僵硬的转头,只见天坑边缘的红π千,仕道赤色山峦击在缓缓游动, 那哪里是什么山峦...分明是条亏丈巨蛇的躯干!每仕片蛇鳞都有磨盘大丞,边缘泛著金属冷光。 最恐怖的是那颗探出红雾的蛇首。 本该是蛇头的位置,却长著仕张惨白的巷脸,五官像是用刀刻在石膏上,没有眉毛,没有睫毛,只有仕双纯白的眼睛。 当那对没有瞳孔的眼珠“看”过来时,俞珩的神血瞬间冻结。 “培...九阴..... 丸他仿佛听见自己神魂破碎的声音。 那张巷脸突然扭曲出仕个诡异的微笑,纯白眼珠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竖线,每仕条竖线千都倒映著俞僵硬的脸。 “轰!” 意识如遭雷。 俞珩眼前亚开无数记忆碎片,所有画址都在被那些黑色竖线吞噬。 最后仕丝意识消散前,他恍看见黑鼎上的百兽浮雕全部跪伏在地,而自己的身躯,击像断线木偶般坠向那张开的鼎口....: 第58章 兽神经 第58章 兽神经 俞珩的神智如风中残烛,身躯在黑鼎中不断下沉。 鼎內世界仿佛自成天地,四周迴荡著百兽的嘶吼,震得他耳膜渗血。 一道道龙形金纹从鼎壁游出,如锁链般缠绕上他的四肢,紫金神躯竟如蜡油般开始融化,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与经络。 就在此时,他袖中突然进发出耀眼的五彩霞光! 朴实无华的媧皇道石悬浮而起,古老的纹路如活物般流转,化作一道五彩光幕,將龙形金纹硬生生抵住。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紫珠光华大盛,一道清冷紫辉扫过鼎壁,漆黑的鼎身上,一颗颗兽纹如被点燃般亮起一穷奇虚影仰天咆哮,利爪撕开虚空: 餐餐巨口吞噬星辰,腹中自成寰宇: 椿机尾如钢鞭抽裂山岳,凶威滔天.::: 无数凶兽虚影交织,最终在鼎中凝成一片古老经文一一《兽神经》。 紫华流转间,一股清凉之意涌入俞珩濒临崩溃的识海,他艰难睁眼,模糊的视线中,五彩霞光正与龙形金纹激烈交锋,每一次碰撞都进发出璀璨光雨, “咳他喉间涌出紫血,神识与肉身已到崩溃边缘,但就在这生死一线,他竟隱约感知到苦海沸腾的神力。 毫不犹豫,他融了一半的手指掐诀,头顶羊脂玉净瓶显化而出,瓶口倾倒,一枚金色圣果落入他口中,果肉入口即化,化作琼浆玉液散入四肢百骸。 “轰—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磅礴生机如天河倒灌,他融化的身躯开始重塑,新生的血肉泛著琉璃光泽,九劫补天术运转, 五彩霞光与圣果金辉交织,在鼎中形成一枚光茧,將他彻底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俞珩在光茧中缓缓睁开双眼,鼎內的时间仿佛凝滯,唯有《兽神经》的经文仍在鼎壁上流转。 他活动了下新生的躯体,抬头看著每一寸都烙印著古老兽纹的鼎壁, “兽神...... 他低语著这个在太古时期震寰宇的帝號,传说那位存在曾统御万兽。 他知道这位证道者在巔峰过后就自斩一刀,蛰伏於神墟禁地,没想到其传承竟会在这口黑鼎中重现。 他盘坐於鼎中,周身兽纹蠕动,仿佛有万千凶兽在皮下游走,天狗、诸怀、相柳...:..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异兽虚影自皮肤下浮现,嘶吼咆哮,令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与荒古凶种无二的苍莽煞气。 指尖轻抚羊脂玉净瓶,瓶身微光流转,趁著媧皇道石与黑鼎交锋的剎那,悄然吞噬鼎中瀰漫的神秘物质,每一缕精华入瓶,都如吞下一颗星辰,磅礴的造化之力几乎要撑裂瓶身。 “咚一一! 鼎外传来沉闷的坠响,俞珩眼中黑白二气繚绕,透过鼎口,看见一头独角青牛正將一具血淋淋的尸骸拋入鼎中,那对铜铃般的牛眼里,倒映著一道盘踞的恐怖阴影一一烛九阴! 千丈蛇躯如赤色山脉,环绕整个坑底,惨白的人脸双目紧闭,每一次呼吸都引动红雾潮起潮落,仿佛这片天地也在隨著它的吐纳而律动, 青牛麻木地完成献祭,转身欲走。 就是现在! 俞珩身形骤然虚化,如一缕幽影钻入青牛腹中,兽神经疯狂运转,他的气息、血脉、甚至心跳频率,都在瞬间与这头异种完美同化。 透过青牛的眼睛,他终於看清了坑底全貌一一烛九阴的蛇尾深深刺入岩层,似乎在汲取某种古老的力量;黑鼎四周,堆积著如山的白骨,有些骨骼上甚至还残留著未乾的鲜血;更远处,数十头异种如行户走肉般搬运著猎物,它们的瞳孔深处,全都倒映著同样一张惨白的人脸...... 青牛沿著岩壁缓缓攀爬,俞珩屏息凝神,此刻神力断绝,他被迫变回太古族真身,青牛的腹部骤然鼓胀,几乎要爆裂开来,他咬牙摸出媧皇道石。 所幸,青牛早已沦为愧,感知不到疼痛。 所幸,他的气息与异种完美融合,未曾引起烛九阴的丝毫察觉。 青牛继续前行,缓缓踏入红雾深处,浓稠的雾气如血浪翻涌,渐渐吞噬了它的身影,也淹没了藏身其中的俞珩...... 就在青牛消失的瞬间,烛九阴那张惨白的人脸,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至极的“笑青牛在红雾中穿行许久,铜铃般的眼珠里终於不再倒映那道恐怖身影,突然,它浑身剧烈抽搐,原本麻木的瞳孔骤然收缩,灵智渐渐恢復。 “眸一一!” 剧痛从腹部炸开,青牛发狂般扬起前蹄,头顶青玉独角进发刺自寒光,疯狂凿击岩壁。 碎石飞溅中,它铜铃大的眼睛布满血丝,竟將旁边几头正在搬运猎物的鬼面狂狂拦腰撞断,这些形似山魅的异种发出婴儿般的蹄哭,青黑鳞甲下渗出腐臭的脓血, “吼!” 一头三眼魔猿最先扑来,利爪撕开青牛脊背,紧接著,七八只鬼车鸟俯衝而下,九颗头颅同时啄食青牛血肉。 青牛即將被分食, 一道金色流光破腹而出,俞珩展开太古鹏魔真身,翼展三丈的金色羽翼边缘锋利如神剑,旋转间,金羽割裂魔猿的第三只眼,斩断鬼车鸟十八根脖颈。 腐血喷溅在红雾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要赶紧离开这!” 俞珩双翼急振,金色神辉在翎羽间流转,他化作一道金线冲天而起,沿途红雾如血浪翻涌。 一头拦路的巴蛇刚昂起头颅,金翼已擦著它厚重鳞片掠过,带起的罡风將蛇瞳绞成肉糜。 当终於衝出天坑时,俞珩的鹏羽已沾满各色鲜血,他悬停在千丈高空,这才鬆了口气。 那头烛九阴给他的压迫感太强了,瞪了自己一眼就差点让自己神魂俱灭,绝灵之地尚如此,不敢想它在外界会是什么境界。 “它绝对有灵智...:.:”要说它像一般的异种仅有一点本能,俞珩决不相信,这次他能死里逃生疑点颇多,根本没法细想。 俞珩低头俯瞰,血雾瀰漫的天坑深处,似乎隱约能见那张苍白人脸正仰望著天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自己。 他不自然地甩了甩金翅,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拨弄著金羽,就像毒蛇吐信时,若有若无的触碰。 金鹏长一声,头也不回地冲向远天。 俞珩低空掠过荒原,手中提著一头十多丈长的铁角黑牛,牛身沉重,肌肉结,粗壮的牛角泛著金属般的冷光,它生前是一小片区域的霸主。 红雾瀰漫,能见度极低,四周的景物都笼罩在一片血色朦朧之中,连风声都显得沉闷。 远处,村子的轮廓渐渐显现,还未靠近,俞珩就听见一个熟悉的中年嗓音正在指挥: “左侧包抄!別让它衝进红雾!” “弓箭手准备!瞄准眼睛!” 透过雾气,隱约可见一群青年正围猎一头青鳞兽。 那异兽形似巨蜥,浑身覆盖著青黑色的鳞甲,脊背上生著尖刺,此刻正低伏著身子,发出威胁般的嘶吼。 为首的是一名头顶双弯角的中年男子,正是牛清晏之父牛生路,他手持一柄骨矛,目光锐利, 指挥眾人缓缓收紧包围圈。 突然,牛生路的耳朵微微一动,猛地抬头望向红雾深处,眼见一道巨大的阴影正无声无息地靠近。 “集合!有东西靠近!”他厉声喝道,声音里透著警惕。 青年们迅速收拢阵型,弓箭手拉满弓弦,矛手压低身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那片翻涌的红雾。 “是我。” 温和的声音从雾中传来,紧接著,俞珩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单手提著那头巨大的铁角黑牛,另一只手隨意一挥,红雾便如潮水般退散几分,露出他冷峻的面容。 牛生路先是一愣,隨即狂喜: “是王!王回来了!” 周围的青年们也纷纷露出欣喜之色,紧绷的气氛瞬间鬆懈,俞珩將铁角黑牛轻轻放在地上,地面微微震颤了一下。 “叫人把这头牛抬回去,肉分给村里的孩子。”他说道,目光扫过眾人, “我再出去一趟,多猎些异兽回来。” 牛生路连忙点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太好了!您三日未归,村里的孩子天天追著我问, “牛叔,王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他笑著摇头, “这下总算能给他们个交代了。” 俞珩嘴角微扬,没再多言,身形一闪,再度没入红雾之中。 牛生路望著他离去的方向,脸上的笑意久久未散,他转身拍了拍身旁青年的肩膀: “还愣著干什么?赶紧叫人把这头铁角牛拖回去!今晚全村吃肉!” 青年们欢呼一声,七手八脚地围上来,有人取出绳索捆住牛角,有人试著抬动牛腿,嘴里还兴奋地討论著: “铁角牛的牛髓可滋补了!” “王出手就是不一样,这牛怕是能炼出不少精血!” “我家那小崽子这几天总喊饿,今晚非得让他吃个饱!” 牛生路听著眾人的议论,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眼依旧翻涌的红雾,低声喃喃: “王......要是一直在就好了..... 俞珩刚踏进村口,便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牛清晏顶著摇晃的羊角辫冲在最前,白啸嶂的虎牙闪闪发亮,青綃著衣角跟在后面, “老师!你去哪了?” “是不是被荒兽叼走了?” “老师!他们说你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此起彼伏。俞珩笑著摸摸这个的头,拍拍那个的肩膀。 紫灌村长拨开人群,上下打量著俞珩,长舒一口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俞珩目光越过眾人,臀见远处篱笆旁的石墩上,一抹灰色身影正翘首张望,见自己被发现了, 那身影立即別过脸去,只留下个气鼓鼓的背影。 “师母三天没好好吃饭了.....”青綃突然小声说。 “都散了吧。”俞珩笑著打发眾人,朝石墩走去,风凰的背影格外动人,微风勾勒她纤细腰肢,却拂不动她绷直的脊背。 “都说美人回眸百媚生,如今才知,仙子的背影更叫人魂牵梦縈。”俞珩在三步外站定,发出感慨: “这三日跋山涉水,每每想到能再见仙子背影,便是受再重的伤也值得。” 风凰听闻俞珩受伤,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颤,却仍倔强地不肯转身。 俞珩挨著她坐下,感受到她柔软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他凑近她玉雕般的耳垂: “仙子的心意,小道都感受到了,但是此次小道晚归事出有因... ? “谁要你感受!”风凰猛地往旁边挪了半尺,后脑勺的髮簪穗子甩出一道弧线,用后脑勺对著俞珩,声音故作冰冷: “哼!还以为你找到出路,再也不......再也不管我了呢.....”话到末尾已带上一丝细微颤音。 ”怎么会呢?仙子冰肌玉骨、明眸皓齿、风姿绝世......又蕙质兰心、通明灵性、善解人意......小道如何捨得?“ 俞珩將下巴搁在她肩上,双手环住他莹润丰满的腰肢,他每说一个词,指尖就在她腰间轻轻摩一下,温热吐息拂过耳际,惹得风凰耳尖泛起緋色。 “其实是被一只天狗耽搁了。”俞珩突然正色, “小道晚归是因为途中见一天狗,”俞珩指尖勾勒,轻轻耳语: “一对眼睛甚是好看,左眼如子夜凝墨,右眼似霜雪初雾,明灭间有月辉流转,与仙子实在相配,故而追至深处......”他手指顺势滑入袖中,取出天狗双眼, “这般神物,岂能不配仙子?” 风凰终於忍不住回首,却见俞珩掌中悬著两枚晶珠,用月华丝线细细编作腕链,黑瞳如深渊摄魂,白眸若冰魄凝光, “真的?” “还能有假?”俞珩低头为她把绳结繫上,黑白双珠在她腕间轻轻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她抬起皓腕,月辉与幽芒在羊脂玉般的肌肤上交替流转,端的是动人心魄。 风凰左顾右盼,越觉这光彩与自己实在相得益彰,凤眸里的怒气早化作粼粼波光,整个人一下扑进他怀里,脸颊不住地磨蹭: “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方才的冷傲早不知丟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躲在树后的学生们发出压抑的欢呼,牛清晏不慎踩断树枝,那脆响格外清晰。凤凰猛地从俞珩怀里抬头,凤眸一瞪,唬得偷看的孩子们哄然散去。 待她转回头时,眼底的欢喜却藏不住。 俞珩摸出青綃给的浆果,笑意吟吟捏了捏她莹滑丰腴的小腹: “听闻仙子三日未进膳?若清减了,叫小道如何是好?” 风凰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甘甜的汁水染红唇瓣,伴作嫌弃道:“难吃死了一一”尾音却漾起笑意, “別捏痒—” 俞珩牵著风凰来到村头时,天色已案,堆积如山的异兽尸骸整齐排列,每一头都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最显眼的当属那头三十丈长的地龙,形似巨鱷却生著六足,漆黑的鳞甲上天然铭刻著黄色纹;旁边盘踞著红眼魔猿,即便死去仍保持著捶胸怒吼的姿態,胸口一道贯穿伤还冒著丝丝金焰; 更远处是银翼巨鸟,双翼展开足有五十丈,每根翎羽都闪烁著电光...... 村里的青壮年在紫村长指挥下,正用特製的骨刀为这些巨兽开膛破肚。 妇女们架起十口青铜巨釜,釜下燃烧著取自石林的木材,高处瞭望台上,一名年长的老者拄著木杖,苍老的声音传遍村头: “王猎玄甲以固地基!斩魔猿以镇山岳!屠雷鹏以御天威!此乃王赐恩德,当以百兽之精反哺吾族!” 见俞珩到来,所有人立即停下手头活计,齐刷刷行礼。 “取心头血。” 俞珩瞩附牛生路等人抬来十二口青铜大鼎,村民们立即行动起来,用石匕剖开异兽心窍,將泛著各色光芒的精血引入鼎中。 地龙的血呈土黄色,落鼎时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赤瞳魔猿的血赤红如焰,在鼎中沸腾不息; 银翼雷鹏的血则缠绕著细密电芒..... 待鼎中盛满七分,俞珩指尖绽开一点金芒,鹏魔金辉如雨洒落,鼎中血液顿时翻涌起来,杂质化作黑烟升腾,不过半刻,所有精血都变得晶莹剔透,散发著蜂蜜般的甜香。 “都过来吧。”俞珩招手唤来早已排好队的少年们。 牛清晏打头阵,刚靠近就闻到鼎中传来的异香,不禁咽了咽口水。 “脱去外衣,十人一组入鼎。”隨著俞珩指令,第一批孩子战战兢兢爬进鼎中。 刚触及血水就发出阵阵惊呼,看似平静的液体如万针攒刺,牛清晏牙咧嘴地抓著鼎沿,额头瞬间布满汗珠。 俞珩轻拍鼎身,青铜表面立即亮起金辉,孩子们体表渐渐浮现血色纹路,那是异兽精血在重塑他们的筋骨。 “盖上。”隨著俞珩一声令下,沉重的鼎盖缓缓合拢,鼎內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有个別鼎盖被撞得砰砰作响。 正在准备晚宴的妇人们纷纷侧目,有个年轻母亲手中的骨刀当唧落地。 紫雍村长立即动藤杖,声如洪钟: “慌什么!王亲自护法,这些崽子疼不死!”老人瞪著眼晴扫视全场, “还不快把雷鹏翅烤上?待会儿小崽子们出来正好补元气!” 篝火旁,擅长烹飪的族人开始料理那些珍稀食材,赤瞳魔猿的心臟被串在玄铁桿上炙烤,滴落的油脂在火中炸开朵朵金;银翼雷鹏的翅尖裹著虫蜜在釜中沉浮,甜香混著肉香飘出十里;最珍贵的玄甲地龙脊髓则被小心地盛在玉瓮中,加入各种草药慢燉. 1. 鼎內的动静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俞珩负手而立,静静观察所有铜鼎,风凰倚在他身侧,指尖把玩著那对天狗眼坠子,时不时警一眼最大的那口鼎,青綃正在里面接受淬链。 当第一缕金光爬上鼎沿时,俞珩突然睁眼: “开鼎。” 鼎盖掀开的瞬间,道道血光冲天而起,最先跳出来的牛清晏浑身赤红,原本就壮实的身躯又膨胀了一圈,举手投足间竟带起猎猎风声。 紧接著其他孩子也陆续出鼎,个个脱胎换骨,眼中精光四射。 “每人一碗地龙羹,三片雷鹏肉。”俞珩话音未落,孩子们已经欢呼著冲向宴席青綃最后一个出来,小丫头浑身散发著莹润的光泽,怯生生地朝俞珩行了一礼,却被风凰一把搂住,亲手餵她喝起滋补的囊汤。 篝火映照下,檐角风铃作响,木桌摆著陶碗浊酒,大釜下柴火瞬啪,薯类的香气漫过屋脊,青壮攘攘,踞凳撕咬大骨,骨渣落於粗布裳,妇人执铜勺搅沸羊肉汤,白汽蒙了眼,孩童攀著桌沿偷酒,这桌到那桌...... 紫灌村长捧著酒碗来到俞珩面前,浑浊的老眼泛著泪光: “王恩如海,老朽代全族...:.:”话未说完就被俞珩扶住。 “明日还要教他们化用这些力量。”俞珩目光温和地扫过四处嬉闹的孩童,嘴角著浅笑, “村长也尝尝这雷鹏翅吧,趁热才鲜美。” 欢腾的人群中,风凰像只忙碌的蝴蝶,不断往俞珩碗中添菜,她显得特別情绪高涨,脸红扑扑的,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娇艷。 “仙子才应该多吃些。”俞珩含笑推让。 风凰眼波流转,忽然凑近轻声道: “那你餵我。”语气中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俞珩摇头失笑,拿起一根烤得金黄酥脆的牛肋骨,递到她唇边。 风凰眯起眼睛小小咬了一口,顿时眉眼弯弯: “好吃~~” 俞珩耐心地一口口餵著,风凰便也一口口吃著,直到她忽然按住腹部,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撑得不行。 这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猛地站起身: “我给你烤了样好东西,你等等我!”1 说罢提起裙摆小跑离开。 不多时她回来,双手背在身后,眼中闪著狡点的光: “猜猜是什么?” 见俞珩摇头,她才献宝似的捧出一个烤得油亮的硕大牛腰子,弯眼捂嘴笑得肩膀直颤, 俞珩凝视著这份“厚礼”,眉毛微妙地挑了挑,眼中流转著意味深长的笑意: “仙子有心了。”他接过牛腰子,忽然压低声音, “小道师门秘传《玄女御交经》,其中术法玄妙,巧按柔拨,缓勾慢捻,最擅调和阴阳...今夜必不让仙子失望。” 风凰原本期待看他窘迫的模样,却不料反被这番露骨言语撩拨,她耳根瞬间烧得通红,连脖颈都染上緋色,手足无措地绞著衣角,方才的大胆劲儿荡然无存。 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最后羞恼地了脚,转身逃也似的钻进人群。 俞珩望著她仓皇的背影,轻笑著摇头,慢条斯理地咬了口牛腰子,叶公好龙者,徒饰其外,內实怯焉,远则扬言欲得,近却避之唯恐。 第59章 王如日月 第59章 王如日月 深夜,一道窈窕身影鬼鬼崇崇地摸到俞珩房前。 风凰只穿著那件成灰色的霓裳羽衣,薄如蝉翼的衣料被浸得半透,紧贴在曲线玲瓏的娇躯上, 她不自在地扯了扯因刚沐浴而黏在腿根的衣摆,每走一步都带起布料与肌肤暖昧的摩擦声。 “哎呀一一” 木门发出细微呻吟,风凰僵在原地,屏息等了半响,才著脚尖溜进去,枝头萤光蝶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得她发间未乾的水珠莹莹发亮。 “不就是个臭道士..::.:”她咬著唇嘀咕,眉宇间却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红唇轻吐一口兰息,紧了拳头。 轻轻踩过石砖,像猫儿踏雪般无声,摸到床榻边沿时,指尖触到柔软的貂皮褥子,这是她前日特意拿到俞珩房间的, “我的被褥我想睡就睡...:: 她突然一个鱼跃扑进被窝,却猛地僵住。 预料中火热的胸膛没撞到,反倒啃了满嘴貂毛,风凰触电般弹起来,被子掀开时带起的风扑倒了床案上的陶杯,萤光蝶下,空荡荡的床榻上只余个凹陷的裂痕。 “又走了... 喃喃声散在夜色里,她跪坐在凌乱的被褥间,湿发黏在颈侧,方才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戳破的羊皮筏,修地下去,指腹无意识摩著枕上残留的松香气息,忽然抓起枕头狠狠砸向墙壁。 “啪!” “啪!“ 骨裂声如冰面乍破,俞珩一掌盖在那头钢鬃猎豹般的异兽头顶,磅礴巨力透体而入,异兽连哀豪都未及发出,便“”地炸成漫天血雾。 紫色的血气在掌心流转,將沾染的血珠尽数蒸乾,红雾翻涌,很快吞没了这场习以为常的屠羲。 俞珩脚底碾碎赤土表面的龟裂纹,每一步都激起细碎的血色晶尘,在红雾中折射出妖异的光晕,这里已是远离天坑的荒原极深处,却诡异地生长著別处绝跡的茂密植被。 俞珩发现这是一种“血蕨”孢子,专门吞噬血肉,他蹲身捻起一撮,金眸中倒映出晶体里封存的微型骸骨。 这些孢子竟在吞噬血肉后,於边缘凝结出猩红的血晶,荒原的罡风掠过时,漫天晶尘便如血雾升腾,他曾不慎被其擦过羽翼,金羽当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三百丈外,一座形似餐餐颅骨的山丘蛰伏在雾中,空洞的眼眶中喷吐著刺鼻的浊气,山体表面密布的鳞状苔蘚隨著红雾浓度变化而开合,宛如沉睡巨兽的呼吸。 当雾气最浓时,整座山丘都会发出沉闷的“咕咚”声,像是某种远古神兽心臟在跳动“鸣哇一—” 脚边突然滚过一颗浑圆的石球,细看会发现这是一颗果实,其表面凹凸的鬼脸纹路在滚动中扭曲变形,发出婴儿蹄哭般的声响。 俞珩以足尖轻点,果实顿时裂开,露出內部齿轮状排列的尖牙,这些牙齿会在猎物靠近时突然弹射,將一种毒液注入猎物体內。 更远处,成片的“白骨幡”正在摇曳,这些丈高的凶植以异兽骸骨为培养基,草叶边缘的锯齿泛著骨瓷冷光,当俞珩靠近时,它们齐齐转向,叶片摩擦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其中一株突然喷射出骨针,却在触及他肌肤前就被紫色气血熔成青烟。 红雾骤然浓稠如血。 无数“雾”从雾中浮现,这些半植半兽的古老生物细若游丝,却能瞬间绞碎铁甲。 俞珩忽然张口,喉间金芒大盛,如长鯨吸水般將雾群吞入腹中,紫色气血翻涌间,这些活物被炼化成精纯能量,使他肌肤下的血脉气血又活跃了几分,相较於雾,俞珩更愿意叫它冬虫夏草。 继续往深处走去,地势突然倾斜,一道深渊如巨兽獠牙般横亘前方。 俞珩意识到什么,振翅而起,只见渊壁上布满六角形孔洞,每个孔穴都垂著琥珀色的“地脉蛛丝”,这些粘液拉出的细线在雾中若隱若现,他看见一头异兽不慎触碰,三息內便化作一具掛著血丝的骨架。 俞珩金眸微眯,天坑之下藏著兽神传承,这一处深渊,又会孕育何等诡秘? 他收敛气息,如一片落叶飘入深渊。 俞珩的影子刚刚掠过岩缝,其中蛰伏的漆黑蕨类突然暴起,叶片末端的五根枯指剧烈抽搐,指节“咔咔”断裂,喷涌出腐臭的黑雾。雾中隱约浮现无数透明手臂,扭曲著抓向他的咽喉。 他周身金光流转,皱眉急退三丈。 经歷过天坑的凶险后,由不得他不谨慎,指尖掐诀,一缕金光弹出,將黑雾绞杀殆尽,刻意避开了这些蕨类根系。 三百丈深处,一株形如骷髏头骨的兰草倒悬於穹顶,芯处嵌著的晶石缓缓旋转,犹如太古星辰碎片。 俞珩刚凝神观察,那晶石突然“喻”地一震一嗖! 一道蓝光擦著耳际掠过,身后岩壁瞬间熔出青铜鼎口大的孔洞,边缘光滑如镜,俞珩回头看了看这处创口,选择绕行。 五百丈处,水缸般粗细的暗红藤蔓如巨蟒盘踞岩隙。 龙鳞状的表面隨著红雾起伏,渗出粘稠血珠,一滴血珠溅落在兽骨上,燃起赤色火苗。 更骇人的是藤蔓根系,它们扎进一头百丈巨兽的尸骸,吸管般的鬚根在腐肉中蠕动,发出“咕啾”的吮吸声。 俞珩瞳孔微缩,连呼吸都放轻了,收敛全身气息,像一抹幽魂般从藤蔓感知的盲区飘过。 他如游鱼般在这些诡植间穿行,前方岩壁上,出现一片由萤光菌丝,此时来到了深渊千丈。 千丈之下,地势骤变。 眼前豁然展开一道看不到尽头的绝壁,壁面光滑得令人心悸,倒映著翻滚的红雾,仿佛被天神用巨剑劈砍而成。 而在绝壁之下.:::::一片无边黑海正在沸腾。 浪溅起的剎那,俞珩看清了海水中沉浮的物件,那哪里是什么浪涛,分明是无数巨型骨骸在暗流中碰撞! 有翼展千丈的鸟类颅骨,有山岳般的脊椎节段,甚至还有半截手指骨节,光是指甲盖就比房屋还大。 “这里是......一片埋骨之地?” 俞珩的金眸中倒映著黑海中沉浮的巨骨,那些如山岳般的骸骨隨著暗流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在深渊中迴荡如远古战鼓。 他不自觉地將手掌贴上冰冷镜壁,剎那间,一瞬间,他竟隱隱感觉到苦海神力沸腾。 “神力復甦了?” 他翻手招出羊脂玉净瓶,瓶身莹白如月,在红雾中泛著清冷光辉,指尖轻叩瓶底,上百枚寒铁晶簇应声而出,每一枚都呈完美菱形,表面凝结著星辰纹路。 “去!” 神力托著晶簇飞向石壁,精准洒入八卦方位,晶簇与镜壁接触的瞬间,发出金玉交击的脆响。 俞珩並指如剑,黑白二气自指尖涌出,在空中交织成旋转的阴阳鱼。 “喻” 阴阳鱼缓缓下沉,与寒铁晶簇组成的八卦阵图完美契合,阵纹亮起,黑白道纹如蛇般游向阵眼位置,他屏息凝视,取出星辰晶置於中央阵眼阵图剧烈震颤,八卦方位投射出的光柱在虚空交织,空间突然泛起细微的涟漪,八卦阵图中央浮现出一扇虚门,他面露喜色, “可以开启!” 俞珩强压心中喜意,指尖轻抚阵图边缘流转的光纹,他收敛神力想要收回它们时却发现做不到。 他面色一变,这些由寒铁晶簇转化的能量脉络,正以特定频率与虚门共振,光华壁面散发一种力场,將虚门稳稳固定。 寒铁晶簇能供应的星辰能量是有限的,一旦耗尽,他很难再找到替代物, “看来拖不得了,今晚就要得走!” 他金翼怒展,紫金神焰在羽尖燃起,俞珩如离弦之箭冲天而起,在红雾中划出一道耀眼的流星。 那些蛰伏在深渊各层的诡植似乎感知到什么,龙血藤疯狂舞动,星骸兰集体绽放,鬼手蕨的黑雾凝成无数手臂抓向天空,却都追不上那道转瞬即逝的金芒。 “三个时辰.... 》 俞珩在心中默算著八卦阵图的维持时间,背后金翼紫焰暴涨,速度再提三分,罡风將红雾撕开一道久久不散的真空通道,沿途的骨幡草被气流掀得东倒西歪。 一个时辰后,村落的轮廓在雾中浮现,夜已深,唯余几盏兽脂灯在风中摇曳。 俞珩收敛气息落在自家屋檐,木窗缝隙里透出的暖黄火光,在红雾瀰漫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嗯?怎么给我枕头烧了?” 轻轻推开门扉,风凰正四仰八叉地横臥在榻上。 灰色的霓裳羽衣被蹭得凌乱不堪,领口大著露出半边酥胸,莹润的肌肤在火光下泛著诱人的光泽。 一条修长玉腿从裙底探出,毫无形象地搭在床沿,足尖还勾著半褪的绣鞋,青丝铺了满枕,唇边掛著可疑的晶莹。 俞珩摇头失笑,俯身捏住她小巧的鼻尖。 风凰在梦中不满地哼哼,突然一个翻身,双臂如灵蛇般缠上他的脖颈, “嘿嘿...:..臭道士~”她朦朧著眼吃吃地笑,温热的呼吸带著果酒香气喷在他耳畔, “在梦里我也要抓住你.... 1 话音未落,冰凉的手掌突然贴上她裸露的大腿。 “呀啊!” 风凰触电般弹起,睡意全无,待看清眼前人,杏眸瞬间瞪得滚圆: “吴苦?你去哪...: 俞珩轻笑著打断她“仙子盛情难却,”还残留著她肌肤暖意的指尖划过雪白小腿,笑得意味深长, “小道真有些后悔出这趟门......所幸是找到了离开此地的方法.... “离、离开?”风凰一时懵住,红晕从脸颊蔓延到锁骨,又迅速被震惊取代, “什么时候?” “今晚就走。”俞珩已转身取出她的绣鞋给她穿上,正色道: “仙子先去洗漱,把衣服都穿上,村口见。” “这么急?”她手忙脚乱地繫著衣带,“不去和孩子们道个別吗?”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仙子且去。” 最后一字落下时,他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掠向村长木屋。 风凰呆坐片刻,突然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泪都冒了出来,不是梦!她一只脚跳下床榻, 蹦蹦跳跳地返回房间打水洗漱, 夜色如墨,俞珩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轻轻迴荡,当他来到村长紫的木屋前时,还未抬手,那扇斑驳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紫灌佝僂的身影立在门內,萤光蝶將他脸上的皱纹映得愈发深邃,老人浑浊的眼中闪烁著坦然的光芒: “王是来道別的吗?” 俞珩微微一证,隨即頜首: “承蒙村长收留,让我在村子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他指掐子午,郑重地行了一礼, “感激不尽。” 紫灌连连摆手,枯瘦的手指在灯光下微微颤抖: “王给村子带来的,远超过我们所给予的。”老人望向窗外的夜色,那里隱约可见青铜大鼎和孩子们锻体的木桩, “您教给了孩子们智慧,给了我们希望....: 俞珩从怀中取出一片地龙鳞甲,指尖凝聚金芒,用太古文在上面细细勾勒,天圣经与紫魔经的玄奥经义在鳞甲表面渐渐刻成。 “未来天地將有大变,”他將鳞甲递给紫,声音低沉, “这些功法,劳烦您交给孩子们。” 老人態度庄严肃穆,双手接过。 还未等他开口,俞珩又取出一面青铜板,指尖如刀,在上面刻画出《兽神经》的完整传承。 “清晏心思淳善,伴我最久,”俞珩轻抚铜板,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此物劳烦您转交给他。” 紫灌终於忍不住问道: “王......为何不亲自交给他们呢?”老人的声音有些硬咽, “孩子们若是知道您不告而別... 俞珩望向远处沉睡的村落,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聚散本如浮萍,何必徒增烦恼?”他后退一步,再次深深一揖, “您老珍重。” 紫灌佇立在门前,看著那道挺拔的身影渐行渐远,夜风吹动他白的鬚髮,老人突然高声喊道: “王!孩子们会想您的!” 俞珩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红雾之中,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不多时,一道璀璨的金光冲天而起,如流星划破夜空,转瞬便消失在茫茫天际。 紫灌仰著头,浑浊的泪水顺著皱纹豌蜓而下, “王如日月高悬,”老人喃喃自语,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只可配天际... 老人擦了擦眼角,小心翼翼地將鳞甲贴身收好,转身关上了木门。 这一夜,村中许多孩子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见他们的老师乘著金光远去,临行前摸了摸每个人的头。 第60章 离去 第60章 离去 夜风呼啸,浓郁的红雾被一道璀璨的金线生生劈开。 俞珩双臂稳稳抱著风凰,紫金羽翼完全展开,在身后拖曳出长达十余丈的光尾,风凰整个人蜷缩在他怀中,霓裳羽衣的下摆被气流掀起,如飞禽尾羽猎猎作响。 “抓紧。” 俞珩的声音混在风里,却清晰地传入风凰耳中,她下意识紧他胸前的衣襟,纤细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布料。 夜风太急,吹得她睁不开眼,只能把脸深深埋进那个温暖的胸膛,鼻尖縈绕著熟悉的松木香, 让她无比安心。 “冷么?” 耳畔传来低沉的询问,风凰摇摇头,髮丝扫过俞珩的下巴: “不冷。”声音闷闷的,很容易就能听出来情绪不佳。 俞珩低头看去,只见怀中人儿抿著唇,长睫投出一片阴影,他故意放慢速度: “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小青綃......”风凰终於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 “她总给我送野莓,还帮我梳头髮.....:”夜风突然变得猛烈,她不得不把脸又埋回去, “结果走的时候连个道別都没有..::: 俞珩的羽翼轻轻一振,避开一道突然袭来的雾: “以后还会再见的。” “又骗人......”风凰的声音带著鼻音, “不过你现在愿意安慰我...:..其实已经很好了. 深渊的轮廓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俞珩突然收拢羽翼,两人如流星般垂直下坠,风凰惊叫一声,本能地抱紧他的脖颈,在即將触地的瞬间,紫金羽翼猛然展开,激起一圈气浪。 他的声音里带著笑意, “我要加速了。” “嗯。” 金光再度暴涨,速度比先前快了数倍,风凰不得不紧紧环住俞珩的腰,耳边儘是呼啸的风声, 她偷偷抬眼,迷离地看著他这张不是很討喜的侧脸,心里想著出去之后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他们悬停在深渊正上方,俞珩收紧手臂,將风凰往上託了托: “抱稳,要下去了。” 紫金羽翼完全展开,如神剑般刺向深渊底部,风凰的惊叫还未来得及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散。 千丈深渊之下,黑海怒涛汹涌,那些如山岳般的骨骸在浪中翻滚,白骨上密布著诡异的纹路,时而泛出暗金色的微光。 风凰看著壮观惨烈的景象,死死住俞珩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 “这、这......这些是什么?” 俞珩凝视著海中沉浮的一截龙形脊骨,轻声道: “或许是太古神战的遗蹟。”他看向远处海底断裂的千丈巨戟,发出感慨: “这些“器”上的道痕不灭,即便是残骸,歷经万古仍有余威。” 风凰自语: “这处绝灵之地必然藏有大秘密.... “每一处绝灵之地都藏有大秘。”俞珩接过话头,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 “但想刨根问底,就得把命押上。”他忽然握住风凰的手腕, “把手放到绝壁上试试。” 风凰的指尖触及绝壁的剎那,掌心突然进发青光,沉寂多时的神力如春溪破冰,在身体中欢快奔涌。 “神力恢復了!” 她惊喜地看向俞珩,却见他已取出定风珠。 “走。” 俞珩话音方落,定风珠骤然升腾而起,悬於二人头顶三寸之处。 珠內似有万千风龙甦醒,喷薄出的青色狂流在虚空中交织缠绕,转眼织就一件流光溢彩的风之纱衣,纱衣上每一道纹路都是天然的道纹,將翻涌的红雾隔绝在三尺之外。 风凰朱唇微启,正要说话,却见俞珩突然並指如剑,指尖进发出一缕黑白二色的神芒,那神芒在空中一分为八,如灵蛇般游向八方方位,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方卦象次第亮起。 星辰晶在阵眼处进发刺目光芒,虚空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水面,涟漪从星辰晶所在处扩散开来,隨著涟漪越来越剧烈,一扇高达十丈的黑白巨门虚影渐渐凝实。 “准备好。”俞珩轻声提醒:“门开之时,会有空间乱流。” 星辰晶上一道璀璨的银白光柱冲天而起,直直打在巨门中央,太极图旋转速度骤然加快,黑白二气开始交融,门缝渐渐扩大...... 就在门扉將开的瞬间,异变陡生! 漫天血晶尘飘落,每一粒都折射著妖异血光,竟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血色罗网。 俞珩眸光一凝,不待风凰惊呼,左手已掐诀,右手在虚空中连点七下,七朵晶莹剔透的粉色大在虚空绽放,將飘落的晶尘尽数阻隔。 “轰隆隆!” 深渊岩壁突然剧烈震颤,八百丈高的血蕨本体破土而出,这株半植半兽的怪物主干如远古虱龙盘绕,表面覆盖著鳞甲般的血;万千根须化作触手,末端裂开布满利齿的口器;顶端的冠犹如活物呼吸,每次舒张都喷出遮天蔽日的血晶尘。 “吼!” 血蕨发出的尖啸震得岩壁崩裂,俞珩瞳孔骤缩,苦海神力轰然爆发,青芒暴涨三倍,化作一道接天连地的颶风屏障。 八卦阵图疯狂旋转,空间涟漪已现破碎之兆, “走!” 金翅怒展,老疯子步法与纵地金光同时施展,俞珩抱著风凰化作一道金线,眼看就要没入虚门“嘴!” 血色根须竟刺入虚空,寒铁晶簇接连炸裂,八卦阵图顿时黯淡,血蕨万千口器同时张开,腥风扑面而来! 口器倒影在俞珩眸中放大,他左手將风凰护在怀中,右手並指如剑点在眉心,头顶三稜柱玉佩突然大放光明,三名道人显化而出,诵经声响彻深渊。 就在这时,整片深渊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沙沙沙——” 红雾深处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岩壁上的碎石违反常理地向上漂浮,一股源自太古的苍茫气息,如潮水般漫过每一寸土地。 千丈蛇躯缓缓从红雾中游出,每一片赤鳞都烙印著古老符文,一颗人形头颅垂下。 俞珩怀里的风凰几乎要晕过去。 烛九阴那张惨白人脸低垂,纯白的眼珠突然转为漆黑。 嘶..::: 》 仅仅一声轻响,不可一世的血蕨突然僵直,冠迅速枯菱,根须寸寸断裂,最终化作黑烟消散俞珩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却见烛九阴正对著他“微笑”,那张人脸扭曲出诡异的弧度,眼中黑潮涌动。 没有时间思考! 俞珩浑身紫色气血燃烧,苦海浪卷连天,神力在残破的阵图上奔涌,他脚踏罡步,每一步都精准落在六十四卦的变交之位,黑白道纹如狂蛇乱舞,破碎的八卦阵图开始自我修復。 星辰晶进发最后的光芒,银光闪过剎那,他隱约看见烛九阴的尾巴卷著那口黑色大鼎,一同没入了虚门.: 第61章 真情耶假意耶? 第61章 真情耶假意耶? 银光如瀑,自九天垂落。 当空间波纹渐渐平復时,二人已置身於一片陌生峡谷,天穹高远澄澈,几缕薄云如纱,被朝阳染成金粉色。 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削,裸露的岩层呈现出瑰丽的赤红色,在晨光中犹如燃烧的火焰,谷底生满不知名的紫色朵,隨风摇曳时带起阵阵清香,与绝灵之地的血腥味截然不同。 “咳...... 7 俞珩吐了口血,怀中紧紧抱著风凰,他面色苍白如纸,是因为传送途中强行改变方位。 为了甩开那头恐怖的烛九阴,他不得不连续七次扭转空间坐標,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神力。 “你没事吧?” 风凰从他怀中挣出,宽裳羽衣沾满草屑,她颤抖的手指轻抚过俞珩嘴角的紫血,眼中水光盈盈。 “无妨。” 俞珩紧了紧她的肩膀,他深吸一口气,手掐莲印,头顶浮现琉璃色净光,羊脂玉净瓶自虚空中缓缓显化,瓶身晶莹剔透,表面流转著梵文,瓶口处凝结著一滴翡翠般的甘露。 “叮——” 甘露坠落的声响清脆如馨,生命精气化作濛濛细雨洒落,所到之处,紫色草疯狂生长,俞珩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血色。 俞珩很快伤势痊癒,风凰经生命精气滋润也容光焕,有些苍白的脸颊泛著健康的緋红,唇瓣饱满如熟透的红杏,透著水润的光泽。 俞珩忽地凝眸,发出一声轻咦, “?奇也怪哉...... 风凰紧张看著他: “怎么了?” 他指尖轻抚过风凰唇畔,那里有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痕,他眉峰微挑, “怎么仙子嘴唇有伤口,莫不是被空间乱流割破了? 风凰睫羽轻颤,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的目光定在原地,莹白的脸颊浮起緋色,连耳垂都染上薄红: “那、那......该怎么办?” “仙子莫慌。”俞珩低笑,道袍袖口突然泛起旖旎的粉光, “小道恰通一门佛门禪法......疗伤有神效.....:”话音未落,他已俯身封住那抹朱唇。 不同於往日的浅尝輒止,这次唇舌交缠间暗含玄妙韵律。 风凰修然睁大双眼,只觉一股炽热气息渡入口中,那气息流转如龙,带著清冽松香与淡淡血腥味,竟让她四肢百骸都酥麻起来。 “唔...... 7 未经人事的仙子哪里经得起这般撩拨,纤腰被他铁箍般的手臂环住,整个人如坠云端。 更可怕的是鼻尖縈绕的异香,似檀非檀,似麝非麝,薰得她灵台昏沉,不自觉地仰起脖颈,任那炽热手掌顺著脊线游走。 俞珩突然变印,双掌翻转相叠,拇指如鸟喙上扬,在虚空中划出七彩光痕, 隨著这个动作,二人周身突然浮现出莲状的光轮,梵唱声中,一对交颈缠绵的共命鸟虚影显化而出,七彩尾羽缠绕著因果线,將两人命运紧紧相连。 “这是..::.:”风凰迷濛间警见虚影,却觉腰间软肉被不轻不重地一捻,酥麻如电流窜过脊背,她身子一软,喉间溢出甜腻的鸣咽: “不...要...... 77 俞珩分开双掌,指尖进发出刺目佛光,光芒如利刃划过虚空,共命鸟发出哀鸣,脖颈处的因果线应声而断。 “錚——!” 似琴弦崩断的清响在神魂深处震盪,风凰只觉心头一空,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去。 她茫然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泓春水里。 俞珩的眸子像是浸在晨露中的黑琉璃,眼尾微微垂著,漾开层层叠叠的温柔,比三月的柳絮更软,比初融的雪水更清,细细密密地將她缠绕,抱著她闻声软语: “仙子可曾知,世间至妙者,莫过“缘”之一字?小道与仙子於患难中结下的因果,纵令天道崩颓、六合归墟,亦如金石之盟,永鐫心骨,不可磨灭。” 风凰看他眸若星河,那里没有往日的调笑,唯有灼灼真心如月照雪,明澈得令人心颤。 “小道不要共命鸟的因果牵连。”俞珩忽然执起她的柔黄,按在自己心口。 透过道袍,她能感受到那有力的搏动正渐渐与她同频, 只求与仙子心灯相映,悲喜同频,这比世间任何秘法都玄妙..::, “这道秘法,或许要穷尽一生来参悟。”他低头贴上她的额头,鼻尖相触, “仙子可愿与小道.. “我愿意!”风凰眼角緋红如染胭脂,眸中漫起朦朧雾霰,泪水要落不落地悬在睫上,映著朝阳碎成金粉, “哪怕...哪怕你骗我.....:”她喉间溢出小兽般的鸣咽,“我也愿意..... 她突然起脚尖,朱唇主动印上他的嘴唇,这个吻生涩却炽热,带著不管不顾的决绝,她反客为主地不断加深这个吻。 俞珩了一瞬,隨即扶住她的后脑,唇齿交缠间,他只尝到她泪水的咸涩。 良久唇分,她的唇瓣泛著水光,声音湿漉漉的, “吴苦,跟我迴风家吧...: 1 不待俞珩说什么,她献宝似的拿出一堆宝物,鎏金累丝的凤凰玉簪、流转著细碎金光鐲子、折射星光的血红宝石坠子......个个珠光宝气,一看就不凡,最后连定风珠都拿出来了。 风凰想起什么似的,手中九彩光变幻,霓裳羽衣变成一件制式长袍出现在她手上,她只穿白色单衣,羞涩地把宽裳羽衣递给俞珩, “霓裳羽衣是我身上仅次於定风珠的珍宝,可抗百法,可避水火,都给你了,跟我回去吧—.”眼神带著期盼。 俞珩默默看著她,眼底淌著春潭般的月光,清辉里浮著细碎星芒,將揉碎的银河倾入她眸中, 风凰感觉融融暖意漫过周身,连发梢都浸得柔软, “温柔乡非久留之地。”俞珩黑色琉璃般的眸中流淌幽芒,指尖顺著她的鬢角滑到下頜,轻轻抬起她的脸, “犹记仙子曾言非大帝不嫁,小道自惭弗如,然当以此为志,异日若得证道,必亲至风家,以凤冠霞娶卿归。” 风凰只觉颅中似浸了温软的春水,连思绪都泡得发胀发白,懵懵然如浮在云端的絮,飘飘荡荡寻不著边际, “娶我......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1 俞珩含笑道: “小道此生,若能修得羽翼丰满,愿上崑崙折梧枝,为卿筑巢棲云里,朝沐金乌辉光,夜枕银蟾清梦,日日缠绵,岁岁同棲,永不分离。” 风凰愜愜望著他眼中倒映的自己,將所有东西塞到他怀里,一下跑开,回身大喊: “那你要快点成为大帝!我......我在风家门前种满梧桐树,等你来娶我!” 风凰的身影远去了,俞珩在原地站立许久,风牵动他的道袍,他的面容如木雕般食古不化,许久,他转身一步步走进海深处。 第62章 灼灼曦日 第62章 灼灼曦日 漫山遍野的琼爭奇斗艳,粉白的瓣隨风起舞,与蝶共翩跃,馥郁芬芳沁人心脾,澄澈溪流豌蜓而过,叮咚水声似天然琴音,溪边奇异草姿態万千,叶片上滚动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此地自然大道流转顺畅,似有无形的丝线牵引著天地灵气,俞珩盘膝坐在柔软的毯上,闭目凝神,顷刻间,周围的空气泛起涟漪,一条条翠绿欲滴的藤蔓从虚空中探出,如灵蛇般肆意盘绕生长。 藤蔓表面泛著温润的光泽,流转著神秘的符文,藤蔓生长之处,晶莹剔透的朵次第绽放,瓣仿若琉璃雕琢,蕊中流淌著星辉般的微光,散发著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俞珩周身的气息悄然变化,高渺疏离的气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亲和。 他的髮丝间不知何时沾了瓣,衣襟被藤蔓缠绕,却毫无违和感,微风拂过,他与周围的景色完美契合,仿佛他本就是这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周身縈绕柔和温润的大道之力。 薄雾在藤蔓间缓缓流淌,俞珩眸中流转的青光如晨曦般敛入眼底,他掸去肩头飘落的琉璃瓣,忽然轻笑出声: “一处看似寻常的云泥之地,竟暗藏这般妙韵。” 他余光忽地警见斜前方那只形似玄龟的磐石后,晃动著半截粗布衣角,龟背岩的凹陷处,十二三岁的少年正趴在苔蘚上,乌溜溜的眼睛像浸在溪水里的黑曜石,发间还沾著几缕带著晨露的狗尾巴草。 “小居士何不来近处看个仔细? 小少年浑身一僵,大概没想到会被发现,圆睁的眼睛里泛起惊惶,却又被俞珩指尖缠绕的流光吸引1,偷偷探出小半张脸。 俞珩指尖轻点,身边的藤蔓忽地绽放出璀璨光华,惊起一片银鳞蝶,少年被这奇景勾了心神, 跌跌撞撞从岩后跑出,膝盖还沾著泥土,却已顾不上拍打,直到离道人三步远才想起礼数,慌忙就要下跪。 玄色道袍如流云般卷过少年膝弯,俞珩已將人稳稳托住,笑著摇头, “小居士不必如此。” 他抬手一招,百米外的古木突然籟籟摇晃,青红相间的果子如流星般坠入溪流,顺著波光粼粼的水面一路漂来,在他掌心聚成小巧的果篮, 少年盯著果子上滚动的水珠,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他认得这是宗门长老才能吃的“朱明果”,果肉莹白如玉,传闻吃上一颗能让人三月不飢。 “小道身无长物,只能用野果招待小居士,请用。”俞珩用道袍下摆仔细擦拭果子,玄黑的衣料滴水不沾。 他见少年著衣角迟迟不敢接,便笑著先咬下一口,果肉进出的清甜香气顿时瀰漫四周。 小少年这才双手捧过果子,大口吃起来,脆生生的咀嚼声混著果香,惊飞了停在俞珩肩头的翠鸟。 俞珩望著少年鼓成小仓鼠般的腮帮子,眼底笑意更浓: “小居士如何称呼?” “楚煜!”少年慌忙咽下果肉,连沾在嘴角的果汁都顾不上擦“心煜志不昏的“煜”,道长叫我小煜就好!” “煜者,耀也。”俞珩指尖拂过少年发间的草叶,將沾著的瓣捻起来,动作亲近自然,笑著夸讚道: “如旭日初升,光炽万物,好名字,好气象。” 此时晨雾渐散,一缕金光正巧落在少年清亮的瞳孔里,楚煜不自觉地扬起头,望著天际的朝阳,语气里满是骄傲: “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她说我未来一定会是一片光辉灿烂...: “令堂確有先见之明。”俞珩温和一笑,目光如水般浸润著少年。 楚煜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得太多,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我、我胡乱说的,道长不必当真...:..道长要问什么?” 俞珩唇角微扬,又將一颗朱明果递给少年,这才开口问道: “此地是何处?” 少年接过果子的手有些发抖,这位道长举手投足间都带著说不出的气度,让他既敬畏又忍不住想亲近。 俞珩含笑示意他不必客气。 “这里是东荒北域西部宫州,”楚煜一边小口咬著果子,一边细声回答: “一个叫寞城的小地方。”他指向远处云雾繚绕的山峰,“最大的宗门是虚云宗。” “北域西部......”俞珩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层叠的海在风中起伏,如同一幅流动的锦绣,他忽然轻一声: “贫道听闻北域地广人稀,地下源脉广布,却也因此造就了地表荒芜的环境,为何独此地生机盎然?” 楚煜咽下果肉,眼睛亮晶晶地解释道: “很多初到此地的人也有道长一样的疑问!”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寞城原先也和北域其他地方一样荒芜,砂砾遍地,寸草不生。可后来,各大宗派的长老们接连出事,他们掘地取源脉时,总是无故变成乾尸,死状可怖!” 说到这儿,楚煜打了个寒颤,继续道: “各方打听,最终虚云宗传出消息,说是门內太上长老喜欢自然风貌,不喜各派肆意挖掘。传闻这位太上长老功参造化,抬手间就能移山填海,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大能!” 他双手比划著名,脸上满是崇敬之色, “各派长老不敢有怨言,反而为了弥补之前的错误,从四海八荒寻来奇异草,种满了寞城。 入夜后,还用灵水浇灌,日夜不息,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个绿色之城!最近各派共议,要把寞城改成茂城,天天吵著要求见虚云宗太上长老,可谁也没见过那位高人的真面目......” “多谢小居士解惑。”俞珩指尖轻叩,一条翠绿藤蔓上垂落露珠恰好跌入他手中骨朵,泛起清越声响, “这杯灵露权当谢礼。” 楚煜慌忙摆手,粗布衣袖扫落膝头瓣: “这不过是巷尾茶肆都在说的閒闻!我还吃了道长的灵果,怎可再喝您灵露,不妥不妥.:::::”他態度坚决,头摇得像拨浪鼓。 俞珩见他不似作偽,笑著忽一招手,红影纷飞,五枚朱明果拖著流光坠入他怀中,果皮上还凝著露水, “那便请小居士帮贫道把灵果吃完吧。” “这.....:”楚煜用衣服下摆当作布袋兜得鼓囊囊,沉甸甸的分量让他一时无措。 额头冒汗,陷入了为难之中,他肉体凡胎,吃一颗朱明果便已是极限,如何能全部吃完?可不吃会不会惹得道长不高兴? “此灵果性烈,”俞珩的声音如清泉流过,“你在此地吃完,贫道帮你引导炼化。” 楚煜如蒙大赦,这才明白道长良苦用心,对著俞珩又是一礼,这才看向怀中灵果。 他想起族中长老每月才分得一枚的珍果,喉结滚动著说不出话,只得红著耳朵对俞珩再度深深作揖。 俞珩终於被他逗乐了,轻笑道: “小居士如此知礼,倒显得贫道出手寒酸了。” 楚煜图图吞下两枚灵果,清甜汁水顺著嘴角滑落,知道自己吃相不雅,他慌忙用袖子擦拭,却被一条递来的青帕拦住。 “贫道腹中已饱,”俞珩眼中吩著笑意,“小居士但放宽心慢用,莫慌莫急。” 楚煜全神贯注对付著灵果,未曾留意道人的调侃。 俞珩道袍广袖掠过楚煜发顶,一缕清凉之气悄然渡入,將他腹中翻涌的热意轻轻抚平。 待最后一枚果核吐出,少年已是满面红光,腹下三寸处,隱约可见生命精气如游龙盘旋,在肌肤下勾勒出玄妙纹路。 “多谢道长!那、那我先回去了!” 俞珩看著他含笑点头。 楚煜蹦下石磯,草鞋踩过的苔蘚瞬间开出淡紫色小,他忽然转身问道: “道长明日还在此处吗?” 俞珩闭目感知四周,缠绕指尖的藤蔓绽放出七彩光晕,自然大道的纹路在神识中清晰如绘。 四极境后的每寸精进都需感悟天地大道,而此处的草溪流间,竟藏著他从未触及的道韵新章。 “贫道还要在此参详些时日。”他睁眼时,眸中青光化作点点流萤,落在少年发梢, “小居士但来无妨。” “真的吗?”楚煜原地蹦了个高, “那我明日带糕来!巷口王阿婆做的桂糕,咬一口能甜到心尖里!”话音未落,人已踩著间小径跑远,惊起的蝶群追著他的背影,在晨雾中织出一道斑斕的光带。 俞珩看著他雀跃离去的背影,指尖轻抚过新生的藤蔓,藤蔓竟在方才对话间,悄然凝结出一枚带著人脸轮廓的苞,他唇角微扬,盘膝坐入海深处,周身已縈绕起与山川同脉的浑厚道韵。 再度沉入了自然之道新的变化之中,此处颇为神异,他竟然在此察觉到自然大道的根本经义有了新的阐释. 暮春的风裹挟著残,在虚云宗的青石板路上打著旋儿,楚煜挥舞的手臂缓缓垂下,方才还因灵果而泛红的脸颊,此刻已褪成苍白。 “瞧啊,这不是野种回来了?”三四个锦衣少年懒散地倚著朱漆廊柱。 为首的徐明手持玉簪,正漫不经心地戳弄著一块桂糕,霜落下,在他月白色的锦缎靴面上积了薄薄一层。 “听说杂役房又少了三桶灵水。”一个黄衣少年故意提高嗓门,阴阳怪气道, “楚煜,是不是你偷喝的?那可是专门餵养长老坐骑的上等灵液!” 鬨笑声中,楚煜垂在身侧的手指死死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那糕是今早自己答应带给俞珩的桂糕,此刻却被徐明用簪子戳得稀烂,浆顺著玉簪滴在石板上,引来几只蚂蚁团团转。 “我没偷。”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始终盯著地上斑驳的树影,仿佛那些讥讽的眼神根本不存在。 徐明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他步到楚煜跟前,突然一把揪住对方额前的碎发,强迫少年抬起头来,徐明眯起眼睛, “我说你偷了你就是偷了。” 楚煜紧抿著唇,沉默如石。 “敢装哑巴?”徐明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去, “我在问你话呢!” 掌风袭来的剎那,楚煜本能地偏头躲闪,预想中的疼痛並未降临,反倒是徐明突然发出一声痛呼,惊地看著自己肿胀发红的手掌。 “反了你了!” 徐明暴怒,另一只手再次挥来。 这一次,楚煜猛地抬手,常年劈柴的粗糙手掌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他感觉到体內有一股陌生的热流在奔涌,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 “咔嘧!”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徐明的手腕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 “啊——!” 悽厉的惨叫划破长空,楚煜看见徐明惊恐的面容在瞳孔中放大,原来这些高高在上的內门弟子,害怕时眼睛也会瞪得像受惊的老鼠。 “放开他!”黄衣少年抄起青铜烛台砸来。 楚煜长臂一振,竟將比他高出半头的徐明整个抢起,狠狠砸向对方,两人撞在古槐树上,玉冠崩裂,珠翠散落一地。 剩余两个少年呆若木鸡,直到楚煜一步步逼近,才如梦初醒般后退,却被自己的锦缎袍角绊倒,狼独地跌坐在台阶上。 “是谁说我娘是野女人?!”楚煜声音发颤,却没有停下脚步。 徐明那张扭曲的脸在眼前晃动,与记忆中的无数个黑夜重叠,被戳烂的桂糕散发著甜腻的腐味,杂役房里高烧时搓洗衣物的冷水刺骨,母亲染血的指尖最后一次为他整理鬢角的温度..... “是谁说要把我扔进乱葬岗餵鳞狼?!” 最后一个少年瘫坐在地,裤襠漫开深色水渍, 楚、楚煜.:.他哭喊著向后蹭去, “你不过是个杂役......执法堂会抽了你的筋!” 话音刚落,楚煜已经揪住他的衣领。 衣领被猛地揪住的瞬间,少年惊恐地瞪大眼睛,楚煜將他狠狠抵在古槐粗糙的树皮上,对方悬空的双腿徒劳踢蹬,脸色渐渐涨成猪肝色。 “杂役怎么了?”楚煜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滚出来,像是闷在罈子里多年的烈酒,辛辣得呛人, “杂役就该被你们踩在泥里?!” 刺啦指尖收紧的剎那,对方衣领突然裂开。 楚煜忙看著手中残破的布料,这才意识到自己因灵果淬链而暴涨的力气,竟能徒手撕碎內门弟子的云纹锦缎。 徐明趁机爬起来,抄起旁边的铁锹“当”地砸在他背上,却像撞上铁板般变形。 楚煜眼中寒光一闪,一掌拍开铁锹,徐明整个人被拎小鸡般提起来。 “別......別杀我......”徐明颤抖著摸向袖中短剑,却在触及剑柄的瞬间,看见楚煜身后忽然掠过一道青影。 “楚煜!你在干什么?!”陈执事的呵斥声从远处传来,楚煜猛地鬆手,徐明瘫软在地,浑身发抖地看著少年。 “明日去执法堂领罚。”陈执事皱眉看著满地狼藉,却在警见楚煜掌心的血痕时,声音忽然放软, 4 ....先去治伤吧。” 暮色渐浓时,楚煜躲在杂役房后的竹林里,借著月光查看自己的手掌,原本因劈柴磨出的茧子正在脱落,露出新生的肌肤下隱约可见的淡金色脉络。 “煜者,耀也.. 道长清润的嗓音犹在耳畔,他忽然笑了,將掌心贴上心口,那里心跳如战鼓,好像有某种东西破土而出。 “娘亲,”他对著月亮轻声呼喊,竹影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早已泪流满面, “煜儿一定会如您所期盼的那样,炽燃苍野,璀璨生辉!” 第63章 自然蕴新道 第63章 自然蕴新道 卯时三刻,虚云宗的晨钟还未敲响,楚煜已著布囊穿过角门。 清晨的雾凉丝丝的,隨著步伐轻晃,腰间钱袋里的铜钱撞出细碎的响。 巷子尽头的桂香像只温柔的手,勾著他拐进竹篱笆围成的小院,王阿婆的糕摊还罩著青布,竹蒸笼的热气却已从缝隙里钻出来,混著晨雾中的草木香,暖融融的。 “阿婆,我要三块桂糕。”楚煜趴在枣木柜檯上,布囊边缘的补丁蹭到柜面。 正在揉面的王阿婆抬头,眼角的皱纹笑成月牙: “小煜又起这么早?昨儿给你的糕好吃吗?”她掀开蒸笼,水汽氮氬中,三块雪白的糕被裹上金黄的桂蜜,装进油纸包时,又偷偷多塞了块核桃酥。 楚煜鼻尖发酸, “好吃...:.:”他声音发闷,指尖摩著钱袋绳结,忽然抬头, “阿婆,我还要..::..还要那个月华茯苓糕。”竹筷在青瓷盘上顿了顿,王阿婆看看他补丁补丁的袖口,轻声道: “那糕点贵,要五钱银子......小煜可是有贵客?” 钱袋被倒得底朝天,碎银和铜钱在柜檯上堆成小山,楚煜数了三遍, “是......是一位道长,他待我很好.... 王阿婆没有细问,转身从雕食盒里取出月华茯苓糕,八块方方正正的糕点嵌著月白瓣,每块都用金丝软缎单独包著,放进楠木匣子时,又加了包新炒的春茶。 “替阿婆谢谢道长。”她將匣子推给楚煜,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油纸包, “这是新蒸的栗子饼,给你路上垫肚子。” 楚煜喉咙发紧, “阿婆,等我以后......”他话未说完,就被王阿婆轻轻拍了拍头,老人鬢角的白髮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像极了虚云宗后山上的蒲公英: “傻孩子,人活著能遇著贵人,是上辈子积来的福分,快去吧,別让道长等久了。” 走出巷子时,楚煜怀里多了个沉甸甸的食盒,他抬头望向东方海所在的方向,他虽小,却也知道,是那个兄长般的道人,让自己轻飘飘的人生,如今也有了分量。 当楚煜踩著晨露踏入海时,眼前景象令他呼吸一滯。 俞珩静坐的青石台已被藤蔓织成翡翠宫殿,碗口大的朵开得正艷,每片瓣都泛著珍珠般的光晕,藤蔓顶端的苞竟生得眉眼俱全,笑涡浅现,隨著清风摆动枝条,如一群身著绿裳的仙子翩翩起舞。 瓣落在道袍上,却在触及布料的瞬间化作点点萤光,顺著衣襟滑入泥土,所过之处竟冒出嫩生生的草芽。 “道长...:.:”楚煜话音未落,忽见俞珩指尖轻抚过一朵人面的腮边,那儿立刻羞报地垂下头,叶片捲成竹筒状,从顶端滴下晶莹露珠。 这才惊觉整片海都在轻轻摇曳,像是在为某位贵客欢呼,空气中瀰漫的不是诡异,而是蓬勃的生机,连带著他昨夜打架时扭伤的手腕,都隱隱有暖流涌动。 俞珩抬眸,他发现今日楚煜很不寻常。 他眸光微动,眼中黑白二气流转如阴阳鱼游,在他的道眼注视下,楚煜周身轮廓泛起淡淡金边,苦海处一轮神阳煌煌如日,將体內阴霾照得通透。那光芒虽未成气候,却已显露出焚天煮海之势。 “小居士今日不同了。”俞珩忽然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 楚煜一愣,隨即说道: “全是道长的恩德。” 俞珩轻笑,目光扫过少年指节上未愈的伤痕,那些伤口边缘泛著金辉, “这是你自己的机缘。” 楚煜小心打开食盒,金丝软缎包裹的月华茯苓糕露出真容。 八块糕点如羊脂白玉雕成,嵌著的月见草瓣还保持著绽放时的姿態,楚煜小心地將它们摆在青玉碟上: 这是寞城最好的糕点,要用月华露水调和茯苓粉... 俞珩捻起一块对著晨光,半透明的糕体中,琥珀色桂蜜如活物般流动。 轻咬的瞬间,先是茯苓的清苦在舌尖漫开,继而月华露的沁凉与桂蜜的甘甜层层绽放,最后喉间竟泛起一丝回甘。 “有糕点怎可无茶?”俞珩指尖点地,两条手腕粗的藤蔓应声而来,枝头开出並蒂双,瓣捲成玉杯形状。 里面盛著琥珀色的液体楚煜凑近便能闻到异香,像是雪水烹茶混著晨间朝露,沁人心脾。 “贫道新悟生机造化之力,”俞珩將露杯推过去,藤蔓在他身后展开如屏风, “与小居士以物易物,倒也不算贫道占你便宜。” 对俞珩有所了解的楚煜知道他是调侃,没有推辞,仰头饮尽。 雾时如吞烈焰,滚烫热流自喉间奔涌而下,在苦海掀起惊涛骇浪,他浑身肌肤泛起灿金光泽, 骨骼发出清脆的錚鸣。 正要惊呼,漫天瓣已纷纷扬扬落下。 “收心,观想你体內神阳。”俞珩的嗓音混著香飘来。 那些看似柔弱的瓣触体即化,化作万千绿芒游走经脉,如春风化雨般梳理著狂暴的精气。 楚煜恍內视,只见苦海中的神阳突然跃出,化作三足金乌绕顶盘旋。 金乌长鸣三声,每一次振翅都洒落璀璨光雨,最终它敛翅落入心窍,与心跳渐渐同频。 楚煜愜愜地望著掌心跃动的金焰,那簇火苗仿佛有生命般,隨著他的呼吸忽明忽暗,海中的人面纷纷探过头来,叶片轻颤,似乎在窃窃私语。 “这是. “太阳真火。”俞珩拂袖收起空盏,人面们好奇地探向那簇金焰, “小居士可知,你体內流淌的是何等血脉?” 楚煜茫然摇头。 俞珩指尖轻点金焰,火焰立刻化作流光没入少年眉心隱於无形, “你是旷古绝伦的太阳体,太古年间曾威震寰宇。” 楚煜愜住,脑海浮现出母亲临终前所言种种,娘亲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太古有人皇,便是这种体质。”俞珩微笑道。 楚煜一激灵,感激涕零, “若没有道长......”他声音哽咽, 我此生不过是个杂役,永远不知道..:: “这是你我的缘法。”俞珩轻笑打断他的话语,指尖在空中划出紫色轨跡“现在,跟隨贫道引导。”整片海突然活了过来,藤蔓交织成蒲团,人面吐出晶莹的露珠“修行之初,起於生命之轮... 楚煜跟著俞珩的指引,腹下三寸处渐渐亮起一点金芒,那光芒起初微弱如萤火,却在露的滋养下越来越盛,他第一次感受到体內那股澎湃的力量。 俞珩不时出言指点,声音如清泉涤盪: “莫要强求,顺其自然。” “想像你是一株幼苗,正在汲取阳光。” “对,就是这样..... , 日影西斜时,楚煜的苦海终於开闢,赤金之色漫过天际,金乌虚影在其中翔,每一次振翅都带起炽烈的风,人面们不知疲倦地洒落露,將海量生命精气注入楚煜体內。 暮色四合之际,俞珩突然並指如剑,一片晶莹瓣飘落在他掌心,隨著指尖游走,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 “这是贫道新悟的自然之道。”他將瓣经文递给楚煜“你身负太阳体,却也要懂得刚柔並济之理。” 楚煜双手微颤,郑重地接过那片闪烁著银辉的瓣经文,他后退三步,衣摆扫过满地落,忽然双膝跪地,行了一个最庄重的大礼: “多谢师尊传法!” 少年额头抵在带著露水的瓣上,声音里带著压抑不住的激动。 俞珩退开,衣袖轻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將少年托起,他含笑摇头: “回去吧,明日再来。” 楚煜猛地抬头,眼中希冀的光芒瞬间黯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深深一揖, 转身离去时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俞珩目送那个瘦削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暮色中,人面们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纷纷垂下“头”来,他轻抚最近的一朵苞,指尖沾上了晶莹的露水, “天生的初代太阳体啊.:::: 》 这名少年性情淳善,他確实很喜欢,不过他並未像往常一样开口收徒,修行不比教书,他自己修为尚浅,如何能教授他人?为人护道? “传道之缘足矣。”俞珩盘膝坐回青石,藤蔓自动编织成蒲团,人面吐出含著月华的雾气。 戌时三刻,楚煜刚跨进杂役房门槛,正在缝补道袍的王伯手一抖,银针深深扎进指尖: “小煜,你身上... 老人浑浊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年周身流转的金芒,那光芒如初升的朝阳,將昏暗的杂役房照得亮如白昼,连墙角蛛网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砰!” 木门被巨力撞开,陈执事带著两名外门弟子衝进来,腰间令牌正发出尖锐的蜂鸣,当他看清楚煜体表若隱若现的金光时,古板的面容瞬间扭曲: “楚煜......你开闢了苦海?” 少年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极力將金光收敛在体內, “我......我不知道什么..... “无需隱瞒!”陈执事突然捏碎传讯玉牌,璀璨光华中,飞鸽虚影直衝云霄。 这个素来严厉的执事,此刻眼中竟著泪光: “你娘若是泉下有知...... 楚煜如遭雷击,陈执事怎会认识那个被称作“野女人”的娘亲? 未及细想,数道月白身影已破空而至,为首老者腰间三枚紫金令牌叮噹作响,正是外门大长老徐正阳,徐明的祖父。 “闯入者就是这个小娃娃?”徐正阳目光如刀。 陈执事慌忙跪地: “属下误判,以为是外敌......“ 徐正阳闻言面色缓和, “不错,你很机敏。”他又把目光转向楚煜, “这样说这小娃娃是我虚云门弟子?” “正是。” “小小年纪苦海就已开闢,天赋卓绝啊!”他一转和蔼笑容: “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楚煜紧怀中瓣经文,正要拒绝,忽见徐正阳瞳孔骤缩: “体蕴金光?”枯瘦的手掌已扣住他手腕。 “轰!” 楚煜只觉一股暖流涌入丹田,神阳虚影在苦海炸开万千神曦,体表金光顿时暴涨三尺,屋內温度骤升,水缸里的冷水瞬间沸腾,木桌表面冒出青烟。 老者猛地倒退三步,撞烂了身后木桌,他指尖焦糊,眼中惊疑不定,喃喃自语: “体蕴神阳,神力炽烈生辉.....我好像在哪一部古籍见过这种体质...... “徐长老,你没事吧?”旁边陈执事过来扶他,被他一把推开。 徐正阳转身对旁边老者厉喝: “还不快去请掌门!此等天骄,须得由掌门亲自收入內门!” 不多时,窗外突然传来破空声,三道流光从天而降,为首之人身著绣著云纹的赤金道袍,正是虚云宗掌门玄机子。 “太阳体......竟真的现世了......”玄机子的声音带著颤抖,他抬手掐诀,楚煜只觉周身一轻,体內热力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到半空。 “l一一』 金红神辉如火山喷发,屋樑瞬间碳化,瓦片熔成琉璃汁液滴落。 距离最近的徐正阳鬚髮焦卷,不得不祭出道器抵挡,炽烈光芒仿佛千万根金针,刺得眾人泪流不止。 在场眾人皆倒捂住眼睛, 徐正阳更是跟跑著扶住桌案,眼中闪过狂喜与惶恐: “若此子成长起来,虚云宗说不定能成为北域第一大宗!” 楚煜被这阵仗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著玄机子郑重其事地將象徵传承的玉扳指套在他手上,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宗圣子,对外称『玄煜”,位列长老之列,可自由出入藏经阁、源矿脉.... 玄机子抚须而笑,眼中闪烁著难以掩饰的激动: “老夫虽为掌门,却教不了你这等绝世体质。”他袖袍一挥,一道云桥自脚下延伸至后山深处“但虚云宗千年底蕴,自有能指点你的高人。” 云桥尽头,景象豁然开朗。 此处灵气凝成薄雾,在月光下流转如纱,遍地生长著晶莹剔透的奇异草,有叶片如水晶般透明的琉璃兰,茎干中流淌著七彩灵液的虹光藤,还有会隨著呼吸变换顏色的幻霞菇。 正中央一座茅草屋看似简陋,檐角却悬掛著九枚古朴的青铜铃鐺,无风自动,发出清心涤魂的声响。 “哎呀一一” 柴门轻启,一位灰衣老者缓步而出,他发如霜雪,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 “事情我已知晓。”老者声音温润,却让玄机子立刻躬身退后三步。 他目光在楚煜身上流转: “太阳体...:..传说中的至尊体质,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竟能得见.. 突然老者眼中一凝,楚煜怀中的瓣经文不受控制地飞出,稳稳落在老者枯瘦的掌心,苍老的手指轻抚过瓣上的银色纹路,一道道经文隨之亮起。 “自然大道.....:”老者眯起眼睛,瞳孔中倒映出万千道则, “这片瓣,是谁给你的?” 声音很轻,却让整片海瞬间静止。 第64章 自然之道,包罗万象 第64章 自然之道,包罗万象 楚煜喉结剧烈滚动,苍白的唇瓣几乎失去血色,牙关紧咬时连脖颈处青筋都突突跳动, 白髮老者见状忽然发出一串爽朗轻笑,霜白眉梢下的浑浊老眼泛起慈蔼的涟漪,布满皱纹的手掌在虚空中轻即: “小娃娃不必如此紧绷,老朽近日心有所感,”乾瘦的手指如枯枝般点向虚空, “可是与城东那片盛放的海有关?” 少年骤然绷紧的身躯泄露了內心惊涛,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却依旧默如石。 老者摇头,双目缓缓闭合,青灰色广袖中突然窜出一道翡翠藤蔓,如灵蛇般钻入虚空只见老者枯瘦的手指轻颤,瓣上的银色经文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万千光点在半空中交织。 “这是..::::”玄机子孩然失色。 光影中浮现的赫然是寞城全景,糕摊前蒸腾的白雾裹著甜香,虚云宗山门前的石狮慵懒地甩动尾巴。 甚至能看清执法堂內徐明正举著肿得发紫的手掌哀豪,因疼痛扭曲的面容与含糊不清的咒骂声仿佛穿透了虚空。 处处景象纤毫毕现,仿佛整座城池都被装进了水晶球中。 玄机子心族震盪,这位自己在半年前,从一处废弃矿场“捡”来的太上长老施展的手段简直闻所未闻,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整个寞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他想起鱼空门、光神殿、夜签派......近些日子暗中传出“虚云门太上长老命不久矣”的消息,不由得感到可笑,他们的试探在这位道兄面前犹如孩童嬉戏..... 光影画面最终定格,藤蔓编织的翡翠宫殿里,俞珩似有所感地抬头,他头顶一朵人面突然绽放,瓣如孔雀开屏般舒展,显露出虚云后山的实时景象。 “李前辈,別来无恙。”俞珩对著虚空轻笑,道袍上流转的道韵如水波荡漾,所过之处草尽染琉璃光泽。 李若愚凝视著那些浑然天成的自然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罗喉......你若是我拙锋弟子该多好。” “晚辈承前辈传道之恩。”俞珩袖中突然飞出一缕翠绿烟霞,烟霞在空中翻滚凝聚,化作一柄表面布满岁月裂痕的漆黑枯木剑, “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你还是这般务实。”李若愚嘆息一声。 “承前辈教诲,脚踏实地方得大道。”俞珩指尖轻点,漆黑剑影又化作枯藤绕上手腕,朴实无华, “此不正是拙锋真意?” 李若愚突然大笑,笑声震得茅草屋籟籟落尘: “我说不过你!”他右袖猛挥,一株通天建木破空而出,树干翠绿如碧玉,枝头开满粉晶般的朵,每一片瓣纹理都仿佛映照著不同世界的倒影。 “来虚云后山一敘。”老者话音未落,建木已铺成天桥,横贯虚空。 俞珩抬手抚平道袍褶皱,他足尖轻点,一步踏上天梯。 建木枝干在他脚下泛起涟漪,粉晶朵次第绽放,第一步迈出,他身影已至云端;第二步落下,穿过七重霞光;第三步踏实时,茅草屋前的铃鐺齐声清鸣。 楚煜瞪大眼睛,那道人的玄色衣袂还带著海的清香,他走过的地方,空中残留著藤蔓状的紫金光痕,久久不散。 “师长相召,岂敢怠慢。”俞珩向李若愚郑重行礼,转头对呆立的少年眨眨眼, “小居士,又见面了。” 玄机子惊觉,这名叫罗的神秘年轻道人竟与自家圣子、太上长老,都早有渊源。 李若愚向玄机子微微頜首: “此子乃老朽座下亲传,掌门可否暂避片刻,容老朽交代事宜?” 玄机子何等通透之人,当即不著痕跡地按住楚煜肩头,轻轻推送, “玄煜,隨为师去看后山灵泉。”拉著满脸疑惑的楚煜退出茅屋。 临关门时,少年眼中闪过的担忧之色,被俞珩尽收眼底,他悄悄弹指,一缕清风携著瓣落在楚煜肩头,算是安抚。 待木门无声闭合,九盏青铜灯自动亮起,在屋內布下隔音结界,李若愚盘坐在蒲团上,灰袍无风自动: “太玄灭门当日,你是如何脱身的?” 俞珩不急不缓地整理衣袍下摆,从容落座: “摇光、姜、姬三家人自翊名门,未为难轮海境以下修士,晚辈稍作乔装,混在普通弟子中走出。” 李若愚点点头,他知道这名弟子不凡,不会轻易殞命,不过隨口一提。 他幽幽一嘆: “当日清幽门主带著逍遥门太上长老、太墟门道主围上拙锋时,我刚从闭关中醒来。” 俞珩適时接话: “晚辈后来多方打探,听闻这三位大能在您手中一死两重伤..::: “难为你有心了。“李若愚眼中精光暴涨,枯瘦的手掌在案上拍出深深印痕, “老夫本打算保存实力,伺机突围去支援星峰,不想那清幽老儿著实面目可憎,扬言赐我恩德,不杀我太玄一人,反而要好好供养,將他们做成人形毒巢,供清幽弟子修炼—— 哼!老朽拼著重伤也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什么样的狼心狗肺才能说出如此有损我辈修士修行的话”,他苍老的脸忽然绽开笑容: “哈哈哈,凭藉皆字秘,老朽强行撕裂虚空,突破了封锁,顺带出了那老货的一颗黑心!” 俞珩捧起茶壶,嫻熟地为老人续上一杯: “前辈神威。” 李若愚笑容渐敛,苍老的面容浮现阴霾: “可事情还没完......”他手指无意识摩著心口, “我原以为逃过了这一劫,却不想身后竟跟著一名黑衣人。那时我重伤濒死,每走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 “唯有拼死一战,才能有一线生机,之后老朽拖著残破的身躯,只想著与他同归於尽,那人功法诡异,每每能躲避致命杀招,我被他打得几乎神形俱灭......” 俞珩看著他眼前老人,他的语气还心有余悸,不过他作为事后的讲述者,显然还有转折。 果然,李若愚声音突然激昂起来,眼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在生死之间,我仿佛看到了自然大道的真諦,生死本就是天道循环,不可分割,那一刻,我顿悟了。” 老人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骇人的空洞。 李若愚手指燃起翡翠色流火,在一片瓣上勾勒画符,串串青金色道篆相连钻入体內。 他的胸口突然抽出嫩绿桃枝,转眼开满树,新生血肉如琉璃般剔透,异香瀰漫整间茅屋。 李若愚淡淡一笑: “老朽明悟生死,逆转枯荣,创出的秘术一一返枯篆,你觉得如何?” 俞珩不急著回答,而是並指轻招,窗外飞来一朵人面,露珠滴落处,他掌心浮现出与老者相似却简略许多的疗伤符文。 这是他根据城东海李若愚演化的道韵悟出的疗伤秘术,比之李若愚本身秘术立意要差上不少。 “前辈功参造化,“他诚恳道, “晚辈这点皮毛,实在难望项背。“ 李若愚满意点头, “你悟性也是惊人,仅城外些许道韵就能有所得,若能习得全法想来会更加不凡......”他拂须自矜道: “不过法不可轻传.... 俞珩当即起身整衣,恭恭敬敬行了个弟子礼: “师尊岂会藏私?『 ? 这一声“师尊“叫得李若愚通体舒泰,老人开怀大笑,鬚髮皆颤连道三声好,袖中飞出一道青金符篆: “近前来!为师这『返枯篆”的玄机,今日尽传於你!” “此法精髓在於『封生死於方寸,因此能预先封存,製成符篆救人性命。” 李若愚指尖青焰跳动,在空中凝成一道翡翠符篆,形似缠绕的古老藤蔓,暗合天地生机之道。 藤蔓交缠处凝结著一枚晶莹剔透的桃虚影,五片瓣上隱约流转著生死交替的道纹,蕊处更是有一滴露珠状的青光悬浮,蕴含无尽造化生机。 “每道符篆都是微型轮迴,可镇杀、可生肌、可造血.... 俞珩暗自点头,符篆之道在此方世界一向稀少,师尊此法可称得上一个“奇”字,能在生死一线创出如此秘法,他的才情无愧拙锋五百年一出的大能。 “看好了!” 李若愚的断喝如晨钟暮鼓,指尖青焰骤然暴涨三尺,突然並指如剑,点在俞珩眉心。 雾时间,茅屋四壁突然渗出如水般的翡翠色光芒,地面化作翡翠色的道纹棋盘,屋顶化为星空,星宿明灭不定,九盏青铜灯更是爆发出夺目光芒,灯油化作液態月光倾泻而出,在半空凝结成九轮散发著古朴气息的明月。 老者灰袍鼓盪, “返枯篆!” 翡翠色流火自他七窍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三千青金色道纹,这些符文如有生命般游向俞珩,顺著他周身毛孔钻入。 他道袍下摆无风自燃,充满生机的翡翠色光焰蓬然勃发。 俞珩闭目凝神,细细感知体內道纹激烈碰撞,每一次交锋,都有海量信息涌入,其中包含李若愚对自然生死之道的全部感悟。 这些玄奥至理以最直观的草木枯荣展现:落叶腐烂成泥,嫩芽破土而出;百凋零时的衰败, 与种子爆发的生机..... “凝!” 隨著一声道喝,俞珩猛然睁眼,双手在胸前结印,一道与李若愚一般无二的青金符篆跃然掌心。 符成剎那,屋內所有器物表面都绽开细小的苞,连悬掛的灯盏都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好!好!好!”李若愚连赞三声,眼中欣慰与震惊交织,寻常修士起码要数月才能入门的秘术,此子竟在盏茶间掌握! 就在俞珩以为传承结束时,李若愚並未停止。 李若愚乾枯的双手突然加速划动,动作变得无比玄奥。 周身虚空绽放出万千仙葩,每一朵都晶莹剔透,樱粉色的瓣上天然烙印著大道纹路,这些仙葩旋转飞舞,瓣边缘划破空间,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却又被中溢出的生机瞬间修復。 流光溢彩间竟透出镇压八荒的霸道气息,与先前自然大道的温和截然不同。 俞珩瞪大眼睛,这分明是姜逸飞施展过的狠人秘术! 当日交战,对方正是用这招“一念开,君临天下”与他交手,最终被元始经打残。 “师尊......”他忍不住问询: “这也是自然大道?” 漫天仙突然定格,李若愚白髮无风自动,老人面色古井无波: “然也。” 二字出口,所有仙葩轰然炸裂,樱如雪纷纷飞舞,每一片蕴含神秘道韵,绚烂的光晕仿佛要將万物生机凝聚於此瞬间。 “看明白了吗?”李若愚轻笑,他大袖一挥,瓣將俞珩环绕“所谓自然..::..便是包罗万象。” 俞珩不再纠结此法根源,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瓣流转的道韵中,渐渐地,他周身气质变得空灵縹緲,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啵——” 第一朵仙葩在他肩头绽放时,整座茅屋的空间都盪起涟漪。 “啵——啵——” 接二连三的绽放声如珠落玉盘。 俞珩双目微闔,十指在虚空中轻抚,动作优雅如抚琴,又精准似弈棋,每一指点出,都有沾染他己身道韵的瓣新生。 这些瓣与李若愚的截然不同,边缘流转著眾多气息,元始混沌、太古苍莽、漆黑深邃、五彩生机...... “这是..::.:”李若愚眼睁睁看著瓣边缘同时流转七种道韵,从元始混沌到末法荒芜,从光明璀璨到幽冥死寂。 李若愚苍老的面容出现惊骇裂痕,作为真正掌握此术之人,他比谁都清楚,此乃是某位女帝的禁忌秘术!不是路边大白菜! 这名半哄半拐的便宜弟子竟然也能转瞬之间就领悟?! “籟一—” 瓣飘落声渐成暴雨。 俞珩悟道愈深,周身景象愈发骇人,霞光与瑞彩交织成十万匹练,五色流光中浮现万道虚影, 这些虚影相互吞噬融合,最终化作混沌洪流,將周遭虚空都湮灭成原始状態。 李若愚倒吸一口凉气,这分明是连他都未曾触及的至高之境! 老人当机立断,功法一转,从传道者转为习道者。 他左眼记录俞珩每一个细微动作,右眼则解析著那些混沌道纹,枯瘦的手指跟著在空中临募。 “原来如此.... , 俞珩突然睁眼,眸中混沌初开,所有异象瞬间收束,化作一枚晶莹道种落入苦海。 他看向正在模仿自己的李若愚,不禁莞尔: “师尊,弟子这『万象归真”,可还入眼?” 李若愚老脸一红,隨即抚掌大笑: “好一个万象归真!”笑声中满是欣慰, “老夫今日方知,何为青出於蓝!” 第65章 灭杀抄家 第65章 灭杀抄家 寞城城门外黄沙扬起,铁蹄碾过,十二道青影如割裂大漠的冷锋,当先那匹鳞甲青马甩动鬃毛,有冰晶般的碎屑籟坠落,若有识货之人可以认出,这是来自极北冰原的霜鳞驹。 此刻正午时分,踏著滚烫的沙砾,骑队在烈日下逼近寞城。 为首少年端坐在鞍上,纯白锦袍外罩著玉色软甲,腰间悬掛的双鱼玉佩隨顛簸轻晃,在阳光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光芒。 他抬手拨弄被风沙吹乱的额发,露出剑眉下一双琥珀色瞳孔,眼尾微挑,带著不属於少年人的沉敛。 “少主,寞城到了。”左侧膘肥体壮的恶汉缩著脖子凑近。 少年闻言抬头,目光掠过与其他地方迥异的城头,被墙缝里钻出的野蔷薇勾住视线:嫣红色瓣沾著晨露,在风中轻轻颤动,墙下竟蔓延著半人高的紫首,叶片上还停著几只蓝蝶。 深吸一口气,少年鼻翼微动,不同於荒漠里惯有的燥热气息,风中混著首的清甜、蔷薇的馥郁,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清凉。 “近来传言西北寞城已成新绿洲,今日一见,果然禽声,气氮盒。”少年的声音被风送出去。 右侧恶汉立刻赔笑,满脸横肉挤成核桃纹“少主喜欢直接占下便是,您身为十三大寇之后,大能亲孙,他们岂敢拒绝?” 话音未落,少年手中马鞭突然抽在地上,炸起三尺高的烟尘。 “我不是徐元。”少年侧头睨向那人,琥珀色瞳孔里翻涌著冰碴, “別把他那一套放到我身上。” 恶汉喉结滚动,后颈的冷汗顺著刀疤滑进衣领。 “是是是......属下不该多嘴......”恶汉慌忙低头,却见少年已策马向前,纯白锦袍下摆扫过一株异色蒲公英,绒球般的种子腾空而起,在阳光里化作金色的雾。 骑队紧隨其后,霜鳞驹的蹄印里渗出点点水珠,落在草地上立即冒出嫩芽。 城门洞吹来的风带著湿润水汽,少年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梨, 穿过拱门时,他目光扫过两侧摆摊的老人,左边卖的是沾满露水的葡萄,右边竹筐里躺著嫩生生的萵笋,竹筐下还臥著一只猫,尾巴扫过少年马腿时,竟缠著几缕碧绿的草叶。 少年含笑道: “果真是片好地方。”他回首吩咐: “勿要惊扰旁人,我等入城一观。”少年轻扯韁绳,霜鳞驹踏碎满地梨,身后骑队敛去凶神恶煞之態,翻身下马,手牵霜鳞驹,连马蹄声都轻了几分。 与此同时,城西醉仙闕最顶层的密室中,数个门派的长老正在密谋,青铜兽首香炉里,盘旋著淡紫色的隔音结界烟雾。 “三个月了!”光神殿长老一掌拍碎茶案,檀木屑四溅, “源脉封禁至今,我门下弟子修炼居然要从虚云宗赊帐!欺人太甚!” “谁说不是呢。”玄阴派老阴侧侧地摩著骷髏杖“我家圣女正是衝击四极境的关键时刻,现在还差三千斤源呢....: 她乾的唇瓣皸裂,绽出金箔裹就的尖牙, “虚云宗那老匹夫上次见我时,竟然说『资源有限,我等当同舟共济”,呵,端的是巧舌如簧最年轻的鱼空门长老突然前倾,压低声音: “诸位还记得半年前那晚吗?那位道兄被玄机子捡回来时,可是连神魂都快散了。” 室內骤然安静。 半年前与玄机子同至一处废弃矿脉寻宝,忽有虚空裂开,一具残破身躯坠落,仅散发之威压便令人肝胆俱裂,那近乎裂成两半的躯体,竟仍在自行癒合! 夜派美妇轻抚膝上的七弦琴,低声道: “你们说......那位道兄现在情况如何了?”她的指甲涂著鲜红丹蔻,此刻正无意识地抠进琴身, “你们不知道,我旬月前派人再度探查那片矿场,那里已成了一片海!枯骨都发了芽.... 这等修为...... 男“莫要自己嚇自己,”光神殿长指尖掠过石桌边缘的源石纹路,老眼中精芒微闪, “半年来玄机子领人种得满城草,吾猜是某种疗伤之法,那位道兄伤势如此之重,或已化道亦未可知......“ “管他什么阵法!”血煞宗壮汉猛地站起, “老子打听到,虚云宗自己的源矿可从来没停过!他们一个月的进项,抵得上我们一宗往年开採一年!” “啪!”一枚留影石被拍在桌上。 其中浮现的画面,赫然是虚云宗弟子秘密运输大量源石的场景,画面角落,几个衣衫槛楼的矿工,正被锁链拴著推进矿洞。 “好个名门正派!”老嫗尖笑, “玄机子素来自翊正道,不让吾等驱使百姓,自己倒用得顺手!” 鱼空门长老忽阴侧侧笑道: “我有一计,十三大寇別天云之孙不是刚入城么?我等略施小计,教他去探探那位道兄的虚实..” 眾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碰杯虚云后山的薄雾中,李若愚指尖轻点,上方那朵晶莹大的瓣上,清晰地映照出醉仙楼密室的场景,各派长老狞的面容、桌上浮现的源石运输画面,以及那些被锁链束缚的矿工。 “你怎么看?”李若愚老眼微微眯起。 俞珩没有立即回答,反而拂袖一挥,画面定格在被锁链拴住的矿工身上: “师尊对虚云宗强迫凡人下矿之事,作何看法?” 李若愚灰袍无风自动,眼中闪过一丝厉芒: “若真如这些鼠辈所言,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行同狗......”枯瘦手掌条然碾灭一束紫“那为师说不得要做一回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了。” “哦?”俞珩眉梢微挑,玄黑道袍上流转的纹路慢了几分, “师尊至今未走,想来另有隱情?” 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截乌黑锁链,正是画面中拴住矿工的那种,锁链泛著奇异的光泽,链环內侧刻满细密的符文。 “此物名唤『采源链』。” 李若愚指尖轻触,锁链突然舒展成一条光带,將三丈外一块巨石轻轻环住,当光带收紧时,石头上浮现出防护阵纹, “实则是保护凡人的器具,我们生在南域,大多不曾见过此物。” 俞珩眸光微动。 “虚云宗確实称得上正派。”李若愚语气缓和下来,从怀中取出一本帐册, “他们招募矿工,月俸是其他宗门的五倍,每月按时发放,若有人身意外.... 帐册自动翻到抚恤页,上面详细记录著死亡一人,每户获赔三百两白银,子弟可优先入外门修行。 俞珩注意到一个细节:帐册边缘已经起毛,显然经常被翻阅。 他伴作疑惑道: “既然如此,为何偏要用锁链这般羞辱之物?换成帽子难道不行?” “这便是人心微妙处了。”李若愚淡笑,他指尖轻点,帐册自动翻到记载矿工抗议的那几页, 泛黄的纸面上还残留著当年的指印油渍。 “最初虚云宗以重金相聘,不作束缚,反倒让凡人们疑神疑鬼。有人说“给这么多银钱,又没限制,定是要我们去送死”,还有人谣传“这是买命钱,下矿要血祭的”。” 他摇了摇头, ““最荒唐的是几个泼皮,领了预付的工钱后,竟胆大包天推著半车源石逃之天天。” “后来宗门改了规矩。”他指了指帐册某处“严令不栓采源链者不得下矿,说也奇怪,自那之后,反倒再无人抱怨,伤亡大大减少。” 俞珩听得连连頜首,似有所悟。 “你是未曾见过其余门派做法。” 李若愚袖中飞出一枚留影石,显现出触目惊心的画面,各派弟子戴著面具,假扮匪徒,挥舞青铜鞭將百姓赶入矿洞,有个瘦弱少年跟跑跌倒,立刻被鞭子捲住脚踝拖行,在碎石路上留下刺目的血痕。 “原来如此。”俞珩眼神锐利如剑, “难怪师尊说他们猪狗不如。” 俞珩忽然一指匯聚醉仙闕眾门派长老, “那..:...接下来师尊要如何处置他们?” 李若愚表情淡漠, “一群蛀虫,自然不能留著祸害人。” 老人缓缓起身,手一招,画面中醉仙闕顶层密室被一朵大吞噬,各派长老惊恐万状的面容在瓣间扭曲,嘴巴大张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俞珩敏锐地察觉到,李若愚周身三丈內的光线暗了一分,仿佛有什么东西吞噬了光明。 吞天魔功.....:”他心底明悟,这位便宜师尊从必死之局反杀黑衣人,从其手中获得了狼人部分传承。 “你身上的源可还够用?” 李若愚这一问,正戳中俞珩此行的根本目的。 俞珩来北域的目的就是为了源,此物当然多多益善,他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 “掌门,请到后山一敘。”李若愚轻唤一声。 不多时,虚云掌门玄机子无声无息出现在三丈外。 “寞城各派如今主要战力已除,掌门可带人上门抄家。”李若愚抬手掷出七枚瓣浮现在半空,上面清晰標註著各派源库的方位图,连守卫布置都纤毫毕现。 “就当是老夫这半年来,在虚云受你招待的小小回报。” 听闻消息,这个名素来道骨仙风的白髮老道的面容上闪过狂喜,但在触及李若愚目光的剎那, 又立刻变回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连袖袍摆动的弧度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道兄说笑了,”他广袖轻拂,作揖时玉簪纹丝不动, “贫道不过略尽绵力......反而道兄予我虚云甚多。” “掌门当年在废弃矿脉救老夫一命,岂能相忘?”李若愚將俞珩往前轻轻一推, “去吧,让我这弟子隨你走一遭。” “善。”玄机子直起身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骤然一变。 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里,此刻进发出北域修士特有的狼厉锋芒,他苦海轰鸣,一柄通体晶莹的拂尘冲天而起,清光如天河倒悬,照亮七十二座主峰。 “凡道宫以上弟子隨我出行!”苍劲的声音在护山大阵中迴荡。 剎那间,各峰洞府接连亮起璀璨光芒,百余名身著金线道袍的弟子踏虹而出,最前面的十几位长老更是祭出本命法宝,一时间天空中宝光冲天,杀气腾腾。 俞珩朝李若愚拱手示意,转身时玄黑道袍猎猎作响。 他一步踏出,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紫色神虹,所过之处连空间都泛起涟漪,这道神虹后发先至,转眼就追上了最前方的玄机子。 虚云宗眾人见状,无不暗自心惊,这位突然出现的“太上长老弟子”,修为竟深不可测! 热闹的西城街头,別作恶一袭纯白锦袍,腰间坠著的双鱼玉佩隨著他夸张的躬身动作晃个不停。 这个面若冠玉的公子哥正挡在包子铺前,摺扇轻敲掌心,对摊后的小姑娘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姑娘一看就是菩萨心肠~”他指著笼屉里冒著热气的肉包, “在下盘缠用尽,姑娘一两银子卖我一个可好?” 清秀的小姑娘著油纸,欲言又止,乌溜溜的眼睛不住瞟向別作恶身后,十几个腰佩九环刀的彪形大汉正抱臂而立,最魁梧的那个脸上还带著道狞刀疤。 “公、公子说笑了......”小姑娘声音发颤,却还是麻利地包起两个最大的包子, “这..这个送给公子,您......小心烫,”她鼓起勇气指了指东边, “东头王记的冷果酒最解腻,配我家包子..::: “砰!”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笼屉跳动。 別作恶手中的包子跌落在地,滚烫的肉馅溅在他金线密织的靴面上,十几名骑士瞬间组成人墙,大刀出鞘的寒光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少主小心!” 刀疤脸大汉猛地抬头,他铜铃般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结的肌肉在皮甲下绷成铁块: “少、少主!您看那边!” 別作恶闻言转头,瞳孔缩成针尖,扇骨“咔”被捏断。 醉仙闕上空,一朵遮天蔽日的赤红妖正在缓缓收拢。 瓣晶莹如血玛瑙,在正午阳光中折射出令人心悸的瑰丽光芒,最孩人的是內壁上豌的黑色道纹,每道纹路都像活物般蠕动,多看几眼便令人头晕目眩。 “啊!救我!” 隱约的惨叫声从苞中传出,透过半透明的瓣,能看见各派长老扭曲的身影正在疯狂攻击內壁,可所有术法碰到瓣都如泥牛入海。 “啪嗒。” 別作恶將折成两段的玉扇扔在地上,嬉皮笑脸的公子哥此刻面如寒铁, “小小寞城.....竞藏著这等境界的高人?!“ 他突然反手甩出一锭雪银,“啪”地嵌进包子铺的榆木柱子。 “走!去看看!”他翻身上马的姿势矫若游龙。 其余骑士见状同时翻身上马,铁蹄踏碎青石的声响惊起满街飞鸟。 小姑娘拿著油纸包呆立原地,嘴里喃喃道: “包子......只要一文钱就够了.......这位公子......人还怪好咧......““ 第66章 天圣 第66章 天圣 玄阴宗山门早已是满目疮,一片狼藉昔日阴森宏伟的建筑群,如今只剩满地的残垣断壁,断裂的玄阴旗杆斜插在猩红的血泊之中, 旗面上,虚云宗的云罡真火仍在熊熊燃烧,啪作响。 天空中,宝光四溢,绚烂夺目,各色神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张致命的罗网。 青色的玄阴鬼火与金色的虚云剑气不断激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山峦都在为之颤抖,三五个身著金线道袍的虚云弟子正围著一名黑衣玄阴弟子廝杀。 就在此时,那玄阴弟子突然仰天长啸,只听“刺啦”一声,衣衫炸裂成碎片,露出了泛著铁青色、布满挣狞纹路的躯体。 他的双手瞬间化作漆黑鬼爪,乌光一闪,当头劈下的木槌竟如豆腐般被轻易切成数段,木屑纷飞。 “不要!救我!” 一名虚云弟子被鬼爪扣住肩膀,道袍上的防护符文如同泡沫般迅速破碎。 惨叫声尚未落下,他已被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如喷泉般泼洒在残破不堪的玄阴宗匾额上,猩红的血跡在斑驳的玉匾上格外刺目。 三名道宫三重天的虚云弟子立刻结成战阵,將这魔修围在中央,经过半刻钟的惨烈搏斗,他们终於將其轰成一滩腥臭的血水,空气中瀰漫著令人作呕的气息。 “结九宫阵!小心还有话未说完,天空突然变得一片昏暗,仿佛被巨大的幕布笼罩。 一名身著黑裙的冰冷女子凌空而立,她头顶的黑色小旗猎猎作响,道宫五重天的威压如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地面瞬间龟裂出蛛网般的裂痕,尘土飞扬。 “不好!是玄阴候补圣女!” 有弟子惊恐地失声惊呼,声音中满是惊恐法。 黑色小旗轻轻一挥,三道乌光如毒蛇般窜出,方才在苦战中获胜的三名弟子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乌光中迅速化作腥臭的脓血,道宫境界的修为未能让他们逃脱厄运, “传闻她只差一步便可踏足四极境界!快去请罗师兄!”一名弟子大喊道, “罗师兄去了光神殿,距此有百里之遥——”另一名弟子面色惨白,难看地说道。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低落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在虚云弟子中迅速蔓延,一名弟子眼见情况不妙,一咬牙, “跟我上!先拖住!” 然而黑旗每次翻卷,就有数名弟子无声倒下,他们的户体上连伤口都看不见,只有七窍不断涌出黑血,死状恐怖至极。 忽然,候补圣女手中的黑旗猛地一顿,她冰冷刺骨的目光投向山道尽头,只见一名吊梢眼道土正缓步而来。 他每一步都仿佛经过精心丈量般精准,步伐完全一致,看似閒庭信步,却像施展了缩地成寸之术,所过之处,晶莹的瓣纷飞如雨,宛如梦境。 两名正在玄阴宗弟子不慎触及瓣,竟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化,便化作点点光雨,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虚云宗何时出了这等人物—” 候补圣女瞳孔骤缩,眼中闪过震惊与警惕,她手中的黑色小旗第一次完全展开,旗面上,一张挣的鬼面缓缓浮现,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气息。 “是罗师兄!” “罗师兄来了!” 虚云弟子们的欢呼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一名跟来的年轻弟子激动得指尖发颤,猛然拽住同伴的衣袖,眼底泛著灼热的崇敬: “你可曾听说?罗师兄在光神殿独战三位圣子,那青阳、红日、金曦三人的头颅当场被悬在穹顶!” 来者正是俞珩,他每一步都踏著蕴含大道的玄妙韵律,足尖点地,晶莹瓣自虚空应运而生, 在空中划出琉璃般的绚丽轨跡。 这些看似脆弱的瓣边缘流转著寒冽锋芒,每一道弧光都蕴含著开天闢地般的伟力,仿佛能將苍茫山河斩作两段。 玄阴候补圣女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她头顶的黑色小旗骤然加速旋转,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乌光屏障。 与此同时双手掐出繁杂法诀,七道阴煞魔气自广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血盆大口般的狞鬼面,獠牙间涎水滴答,落地便腐蚀出滋滋青烟。 “给我去死!”她厉声喝道,声音里带著破釜沉舟的狠戾。 俞珩却只是轻轻抬指,眼底波澜不兴。 漫天瓣突然获得了生命般加速震颤,化作一场璀璨而致命的之暴雨,瓣如灵禽归巢,擦著虚云弟子的发梢掠过,被赋予了灵性,分毫不差地袭向玄阴圣女。 “l一—” 乌光屏障应声而碎,如同春日薄冰遇暖阳, 候补圣女惊恐地看著自己凝聚的七煞魔气在瓣触及的瞬间,如晨露般迅速消融。 她精致的面容开始成片崩解,先是鼻尖化作万千光点飘散,接著嫣红的唇瓣如融化的蜡般剥落,整个过程优雅得令人不寒而慄,恰似一幅泼墨山水被细雨层层晕染,逐渐失去轮廓。 “这这究竟是何种功法”她最后的低语消散在穿堂风里,整个人化作万千光点,只剩那面残破的黑旗飘落在尘埃里。 周遭弟子尽皆呆立如雕塑一名赶来的虚云长老震动不已,雪白鬍鬚颤抖不止: “轻易灭杀玄阴圣女於无形此等修为手段,便是大教圣子、荒古世家的天之骄子,见了也要退避三舍啊!” “到底是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果然有鬼神莫测之能!”另一名长老抚掌惊嘆,眼中满是激赏。 俞珩对眾人点点头示意,负手径直走向玄阴宗大库。 他所过之处,晶莹瓣在他身后聚成一条流光溢彩的径,片片瓣旋转著折射出七彩光晕。 有弟子按捺不住想要跟隨,却被师兄死死拽住: “莫要靠近!罗师兄挑选战利品时不喜有人在旁边窥伺....: “啊?”这名弟子瞪大眼睛, “罗师兄確实出力甚多,可犯不著让他一人独享..... “此事得了掌门许可。”师兄沉声打断他, ..好吧。”这名弟子遂低头,不再言语。 “你不必如此,罗师兄是有分寸的人,断不会少了你我的好处。”师兄轻声解释。 嗯1 大库之门轰然开启的剎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精气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卷得眾人衣袂猎猎作响俞珩的身影笼罩在金色光晕中,缓步没入那片流光溢彩的宝光之中,元始经自发运转,如餐餐吞天般贪婪汲取著空气中游走的精纯能量。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源石堆砌而成的小山,璀璨的石体表面天然生长著叶脉状道纹,保守估计重量不下二十万斤。 俞珩目光一凝,这应是北域独有的青脉源,其生命精气纯度比东荒常见源石高出三成,每一块都足以让寻常宗门爭得头破血流。 “北域盛產源之名远播万里,果然非同小可。” 俞珩指尖轻拂过源石表面,感受著其中奔涌的能量洪流,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中型势力便有如此积累,若能踏足荒古世家源库,真不知是何种光景——” 四壁陈列架上,各式材料泛著幽光,七枚地煞石幽蓝如深海玄冰,刻满天然星图纹路,隱约有雷霆之力蛰伏其间;一张张锦缎以千年鬼蚕丝混著尸巫骨血织就,缎面下无数虚影正无声游弋。 中央玉台上,一套燃烧冥火的阵盘尤为醒目,七十二块血玉阵石摆成莲状,每一块都封印著一缕跳动的地心阴火,暗红色火焰中晶碎隱约浮现。 俞珩袖袍轻挥,阵盘、锦缎、地煞石如被无形丝线牵引,化作流光没入袖中,这些都是练阵的好材料,一整套起码耗费二十万斤源,能白捡一套,俞珩心中自是愉悦。 隨意扫了眼被郑重供奉的功法玉简,《玄阴炼魄诀》《九幽鬼爪》之流,他看了一眼便再无兴致。 字里行间经义粗浅,於他而言如同孩童涂鸦,即便以他如今四极境界,也能隨手推演出更精妙的功法。 源石小山被齐整切去一半,十万斤青脉源化作光点没入羊脂玉净瓶。 算上光神殿夺取的十八万斤、血煞宗收缴的十二万斤,他如今身怀的源石已逾四十万斤,这个数目,足以让任何一流宗门心生贪婪。 “还是这般来得痛快。” 思绪间,指尖突然触到一块异种源石,整枚源石晶莹如琥珀,核心处却凝固著一滴鲜红如血的液体,宛如心臟般微微跳动。 俞珩眉峰微挑,刚要运转神识细查,宝库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混著弟子破音的惊呼: “罗师兄!不好了!有一队劫道修士闯进来了!” 俞珩方踏出宝库便被十二名覆甲骑士呈扇形围截。 为首之人斜倚著石阶盘龙柱,拇指摩著玉骨摺扇的流苏穗子,扇面上“別作恶”三字用金线绣成,在阳光下泛著刺目反光。 双方虽剑拔弩张,却又维持著微妙的克制,青甲骑士腰悬九环刀,刀柄上的铜铃隨著呼吸轻晃,发出细碎声响: 对面的虚云弟子则指尖縈绕云气,罡风凛凛,双方目光交匯处,仿佛有火啪炸开。 一名道袍上还沾著未乾血渍的虚云弟子趁机凑近,低声道: “罗师兄,这人是十三大寇別天云的孙子,名叫別作恶,瞧著他只带了十二个亲卫,咱们隨便打发一一” “虚云宗做的好大事!”別作恶忽然摇扇开口,金粉勾勒的扇骨敲在掌心发出脆响, “无声无息吞了玄阴、血煞、光神三家,如今寞城只剩你们独大,小爷我赶个晚集,怎么著也得分杯羹吧?” 他眼尾上挑,脚瞄了瞄俞珩身后的宝库, “听说玄阴宗的青脉源堆成山,不如割爱十万斤?就当给我爷爷的见面礼。” 另一名弟子扯了扯俞珩衣袖,声音发颤: “师兄,別天云当年以一已之力屠了青河城某一大宗满门...这孽种虽然境界不高,但背后牵扯著十三寇的势力网......要不、咱们破財消灾?” 俞珩侧眸扫了他一眼,目光如冰锥刺破春雪,让那弟子瞬间声。 贼寇本性贪婪,谁知他们欲壑有多深?况且,源石既已吞入口中,岂有再吐出来之理? 俞珩眸光冷冽,指尖已有晶莹瓣凝现,脉络间流转著森寒仙光。 恰在此时“轰!” 天际传来闷雷般的爆响。 眾人抬首望去,只见高空之中,玄机子的拂尘清光已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与他缠斗的是一名水蓝长裙女子,凌空盘膝而坐,膝上横陈一架焦尾古琴。 她神力无穷,若隱若现的脊柱金光冲霄,如真龙般在云海中翻卷,磅礴威压让云层都泛起金色涟漪,赫然是化龙五重天的修士! “錚!”女子玉指拨弦,一道琉璃般的音波如弯月斩落。 玄机子仓促挥拂尘格挡,却被震得道冠飞落、嘴角溢血,音波余势不减,竟將下方一座千米山峰拦腰斩断,断面平整如镜,碎屑落入云海。 “师侄快来助我!”玄机子狼犯不堪,化作流光向俞珩方向急退。 俞珩整个人如紫色神虹破云而起,万千瓣隨他升腾,在身后织就一条横贯天际的绚丽光带。 女子见状,纤指在琴弦上如急雨掠动,七道璀璨音波携天威斩落,所过之处空间泛起蛛网状裂纹。 “叮瓣与音波相撞的剎那,竟爆发出金玉相击的清越之音,晶莹瓣迎向七道音波,剧烈碰撞激起漫天光雨,衝击波撕裂层层云海。 一片擦过女子鬢角的瓣,薄如蝉翼,却锋锐无匹,在掠过她肌肤的剎那,竟將身后百丈雪山无声削断! 断面光滑如琉璃,映照天光,折射出七彩霞晕。 女子眸光骤冷,终於离琴而起,水蓝罗裳在罡风中猎猎翻飞,如深海怒潮翻涌,她足尖轻点虚空,每落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冰晶莲台,莲瓣剔透,寒气森然。 云层深处,隱约有龙形暗纹游弋,每道龙影掠过,天地灵气便隨之震颤。 当第七步落下时一“咔!” 整片天穹如琉璃崩裂,发出清脆碎响! 女子周身龙气轰然暴涨,云海翻腾,一条覆盖青色龙鳞、横贯千里的巨龙虚影自九霄垂落! 龙首低垂,双目开闔间,竟有星辰幻灭之象,龙息吞吐,搅动万里风云! “吼——!” 青龙张牙舞爪,猛然咬向俞珩,龙威浩荡,空间寸寸塌陷! 俞珩眸光如电,双手在虚空连点,剎那间,漫天晶自虚无中涌出,每一片瓣都映照出山河社稷、日月星辰的虚影,如天罗地网,將青龙层层包裹! 汹涌澎湃的龙气被寸寸消融,青色龙鳞剥落,化作漫天萤光,消散於天地之间。 女子冷哼一声,再度踏出一步! “轰!轰!轰!” 一条又一条青龙自云海深处扑杀而来,龙影遮天蔽日,龙吟震裂山河!整片天空仿佛化作龙巢,万龙齐啸,骇人至极! 俞珩周身瓣如暴雨倾泻,霞光与瑞彩交织,化作五光十色的洪流,万道虚影同时浮现,每一道都是他的化身!僵持片刻,终於將漫天青龙尽数化尽。 “轰一一!” 他背后猛然展开一对遮天蔽日的金色神翅,屹立虚空,金色大浪环绕周身,如妖神降世,霸道绝伦! 下一瞬,一只巨大天鹏在他背后浮现,金光冲霄,身躯如山岳般巍峨,冰冷的眸子睁开,杀意滔天,宛如一尊魔神俯瞰人间! “杀!” 俞珩身形如电,瞬息逼近女子,右爪凶狠撕下!背后天鹏亦同步探爪,爪锋撕裂虚空,直取女子天灵! 女子脊柱如真龙昂首,周身神力沸腾,竟不避不退,硬撼一记! “砰一一!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她玉手崩血,身形暴退百丈,眼中终於浮现一抹震惊! 俞珩眉心十二道金色神纹骤然炽亮,如十二轮大日同时燃烧,交织出太古苍莽的恐怖气息!他低喝一声: “天妖屠圣!” 剎那间,整片天地被炽盛金芒割裂,虚空深处传来振翅之音,似跨越万古而来! “轰——!” 一尊金色身影自遥远天际踏空而至,头顶妖皇冠冕,手持权杖,通体笼罩在璀璨神辉之中,他生有鹏首人身,眸如冷电,脾八荒,宛如上古妖王復甦,威压震得乾坤颤慄! “咚!” 金色身影挥动权杖,一击落下,山河断裂,天穹崩塌!这一杖似裹挟整片星河的重量,大道法则在其下哀鸣,虚空如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粉碎! 女子厉啸一声,双手挥洒出滔天龙气,化作九条真龙虚影缠绕周身,硬撼这一击! “噗——!” 龙影崩碎,她咳血倒飞,玉臂炸开血雾,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妖族?!为何插手我人族之事?!” 俞珩漠然不语,金色神光如暴雨倾泻,每一缕都洞穿虚空,在她躯体上留下一个个前后透亮的血洞! “轰隆隆!” 天穹之上,成千上万条金色长河奔涌而来,每一条都由纯粹的杀生大道凝聚,所过之处,万物归墟! 女子瞳孔骤缩,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疯狂蔓延,这是血脉的压制。 “不!!!” 她悽厉长啸,水蓝长裙在金光中寸寸湮灭, 骨骼爆碎声如雷霆炸响,无尽光芒成为天地间唯一的色彩,待光华散尽,唯剩碎骨与血泥纷纷扬扬洒落长空。 下方,別作恶冷汗浸透衣袍,满心庆幸地盯著俞珩杀意滔天的身影,喉结滚动间,不知想起什么,他望向俞珩的眼神愈发晶亮。 第67章 紫府源脉 第67章 紫府源脉 血雾未散,天地间仍残留著方才那一战的恐怖威压, 玄机子立在百丈之外,银髮在罡风中猎猎飞扬,布满皱纹的面庞上,瞳孔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 他亲眼目睹俞珩与化龙五重天女修的激战,那女修的实力他亲身体会,青龙虚影张牙舞爪,一举一动带著撕裂虚空的伟力,可在这位师侄抬手间,竟如冰雪遇骄阳般寸寸崩解。 他只看到金芒乱飞,划破长空,瞬间將女修镇压,鲜血溅起,天地都为之失色,这般凌厉的手段、果决的杀伐,远超他对年轻一辈的认知,心中掀起的滔天巨浪几乎要衝破胸膛。 “这—这哪里还是年轻一辈的手段?!”玄机子喉结滚动,嗓子乾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在他的认知里,俞珩虽天赋卓绝,但也不过是锋芒初露的后辈,可此刻,对方展现出的战力, 分明与圣地长老不相上下,甚至隱隱有凌驾其上的气势! 深吸几口气,玄机子努力平復心绪,强压下內心的震撼,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笑道: “罗小友不,罗道友神威盖世,老夫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他僂的脊背弯得比往常更低,语气里再没了一丝长辈的架子,取而代之的是藏也藏不住的敬畏。 俞珩神色淡然,衣角隨风轻摆,听到玄机子的话,只是微微頜首,並未多言。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至极的笑声如惊雷般炸响: “哈哈哈!罗道兄!神威无双!当真是神威无双啊!”別作恶脚踏流光,满面春风地疾驰而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仿佛能驱散天边的血雾。 他手中高举著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浓郁的生命精气从布袋中四溢而出,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满了珍贵的纯净源石。 “道兄方才一战,当真是惊世骇俗!依我看,东荒年轻一辈,恐怕无人能与你爭锋!”別作恶落在俞珩身前,语气中满是夸张的讚嘆,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打量著俞珩的神色。 俞珩目光如电,直直落在那布袋上,语气冷淡: “哦?不是让我分你十万斤源吗?” 別作恶脸上的笑容瞬间扩大,夸张地摆摆手,大笑道“道兄说得哪里话!对於你这样的绝世天骄,我別作恶向来只有敬佩的份,哪还敢討要源石? 不仅不要,我还要送您百万斤源,聊表心意!”话语说得漂亮,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点。 俞珩目光如炬,扫了一眼布袋,心中暗自估算,最多不过八万斤,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手里这些,顶多八万斤,剩下的在哪儿?”声音平淡,却让別作噁心中一紧。 別作恶笑容依旧掛在脸上,只是微微僵了僵,隨即又从袖中掏出一枚古朴的扳指,恭恭敬敬地递上前: “道兄慧眼如炬!这枚须弥戒中还有四万斤源,拢共十二万斤,今日全部奉上,权当是为先前的唐突赔罪,不知罗兄可否赏脸?” 他说话时,身体微微前倾,姿態放得极低。 俞珩盯著別作恶看了片刻,沉吟不语,空气中仿佛凝结著无形的压力,良久,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轻笑: “別公子如此通情达理,罗某岂能不通人情?” 说罢,袖袍轻轻一卷,十二万斤源石连同须弥戒便消失不见。 別作恶见俞珩收下源石,眼中喜色一闪而过,立刻趁热打铁,凑上前道: “罗兄果然爽快!不过,我方才所说的百万斤源,也绝非虚言—” “哦?”俞珩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別公子为何如此客气?” 別作恶立刻摆出一副真诚无比的表情,语气热切: 『我这人一向仰慕天骄英杰,尤其是像罗兄这样的绝世人物,若能结交,实乃三生有幸!此处不是详谈之地,不如—罗兄赏个脸,咱们去城中最好的酒楼,边饮边聊,如何?”他一边说,一边搓著手,满脸期待。 俞珩略一思索,目光在別作恶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微笑点头: “好说,好说” 隨后,他转身对玄机子道: “玄机子前辈,劳烦转告师尊,我近日有些私事要办,短时间內不回山门了。” 玄机子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拱手道: “罗道友放心,老夫定当转达。” 別作恶见状,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更加热络: “罗兄,请!” 俞珩淡然一笑,与他並肩离去。 別作噁心中暗喜: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若能拉拢,那么此行便大有可为!区区十二万斤源,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而俞珩则眸光深邃,暗自思付: “此人如此殷勤,必有图谋———不过,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样。” 两人各怀心思,踏入酒楼。 雕樑画栋的雅间內,檀香裊裊,灵酒醇香四溢。 別作恶满面红光,亲自执起古朴的玉壶,为俞珩斟满一杯“碧霞酿”。 澄澈如琥珀的酒液注入白玉杯,氮盒的灵气化作点点萤光在杯中流转,一看便知价值连城,他举杯笑道: “罗兄,这一杯敬你!今日能结识你这般人物,实乃我別某三生有幸!“ 俞珩执杯轻抿,酒液入喉,顿时化作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他微微頜首: “好酒。” 三巡过后,別作恶面色微,却愈发热情,他拍著胸脯道: “在下別作恶,乃是北域十三英豪別天云之孙罗兄不必介绍自己,像你这般天骄却名声不显,想必是刻意为之。 我懂,我都懂!“说罢,还衝俞珩挤了挤眼,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样。 俞珩把玩著酒杯,嘴角著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多谢別公子体谅。“ 见气氛正融洽,別作恶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实不相瞒,这次邀罗兄前来,是有一桩天大的机缘。”他手指蘸酒,在桌上勾勒出一幅简易地图: “三百万里外的鼓州朔漠城,紫府圣地发现了一座巨型源脉。“ “哦?”俞珩眸光微动,似是来了兴致,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別作恶见状,愈发兴奋,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如今开採已近尾声,驻守的强者大多撤离,只剩下些寻常弟子,”他眼中精光闪烁, “以罗兄的实力,我们若能..... , 话未说完,可那赤裸裸的意图,任谁都能明白。 俞珩指尖轻叩桌面,沉吟道: “紫府圣地..... , “罗兄放心!”別作恶生怕俞珩拒绝,急忙补充道, “那座源脉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我们速战速决,绝不会走漏风声。”他又掏出一个流光溢彩的须弥戒,恭敬地递到俞珩面前: “这是五十万斤源,权当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俞珩神识一扫,確认无误后,嘴角微扬: “既然如此,去看看也无妨。” “太好了!“別作恶大喜过望,连忙举杯, “有罗兄出手,此事必成!来,再饮一杯!” 推杯换盏间,別作恶看似醉眼朦朧,实则心中暗喜: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若能借他之力..: 1 而俞珩拇指摩著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紫府圣地......也好...... 金色神虹划破长空,宛如一道撕裂天地的闪电。 俞珩展开遮天金翅,將眾人笼罩在璀璨神辉之中,脚下金光铺就通天大道,瞬息千里。 “这...这速度!”別作恶死死抓住俞珩的衣角,狂风呼啸而过,几乎要將他的脸皮都吹得变形。 身后跟著的眾人更是东倒西歪,有的脸色惨白如纸,有的甚至直接弯下腰乾呕起来,这远超四极境应有的恐怖极速,让他们感觉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人狠狠揉捏,移位变形。 就这样不眠不休地疾驰了三日三夜。 当朔漠城斑驳的城墙终於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別作恶等人早已面如金纸,双腿止不住地打颤。 他们惊恐地发现,这位神秘的天骄连续三天全力催动神力,竟连呼吸都未曾紊乱半分,气息平稳得可怕。 “罗...罗兄..”別作恶声音发颤,双腿还在不自觉地发抖, “要不...我们先休整...“ 俞珩回眸,金瞳中神光內敛,却依旧让人不敢直视: “很累?“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让眾人觉得无地自容,別作恶苦笑道: “实不相瞒,我们神力早已枯竭,身体都开始刺痛了,罗兄真乃神人,这般消耗竟还龙精虎猛。” 俞珩扫过眾人惨白的脸色,微微頜首: “那就歇息片刻。” 朔朔漠城最大的天闕阁前,掌柜远远瞧见这群气势不凡的贵客,立刻小跑著迎了上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亲自为他们介绍菜品,还小心翼翼地引著他们前往雅间。 厢房內,俞珩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正在闭目调息,突然,他眉头微微一皱,敏锐的感知捕捉到门外传来別作恶刻意压低的声音: “罗兄,有贵客到访。” 房门突然无风自动,吱呀一声缓缓开,別作恶满脸堆笑,领著两名气质卓然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左侧的青年身著一袭华贵紫衫,腰间悬掛的七枚古铜钱泛著幽幽青光,正是十三大寇之一徐天雄的嫡孙徐元; 右侧那人虎目炯炯,行走间龙行虎步,周身若隱若现地环绕著蛮龙虚影,赫然是吴道的后人吴中天。 “久闻罗兄大名!”吴中天抱拳一礼,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战意, “今日得见,果然......”他暗中运力,脚下猛地一,蛮龙虚影瞬间凝实,双目如炬地盯著俞珩,似要先试探一番对方深浅。 可就在他刚有所动作的剎那,瞳孔猛地剧烈收缩,俞珩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前,距离不过三尺。 一根缠绕著晶莹瓣的手指,正稳稳点在他眉心三寸处,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直让这位大寇传人浑身汗毛倒竖。 “吴兄何意?“俞珩的声音很轻,瞬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寒意刺骨。 徐元手中的铜钱“当唧”一声坠地,別作恶更是僵在原地,满脸震惊,谁都没料到,平日里凶名远扬的吴中天,在俞珩面前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吴中天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突然仰头大笑: “好!够资格与我们共谋大事!”他翻手取出一卷古朴的古图, “这是紫府圣地源脉矿场的布防图,罗兄可有兴趣一看?” 俞珩伸手接过,微微頜首。 夜幕深沉,星光黯淡,浓稠如墨的夜色仿佛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隱匿身形,如鬼魅般朝著紫府圣地的源脉矿场潜去,远远望去,远处山峦连绵起伏,一道道紫色神辉冲天而起,將半边夜空都染成了瑰丽的霞色,仿佛一幅气势恢宏的画卷。 “不愧是圣地手笔。”徐元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手中七枚古铜钱开始无声旋转, “光是外围阵纹,就足足有三十六重。” 矿场入口处,数十名紫衣修士神色严肃,严阵以待,他们身著统一的流云纹法袍,衣袂隨风瓢动,腰间悬掛的紫玉令牌泛著幽幽紫光,彰显著他们的身份。 这些修士个个气息凝实浑厚,最弱的竟也有道宫巔峰的修为,更引人注目的是几位凌空而立的紫府仙子,她们身姿娜,裙诀飘飘,周身縈绕著朦朧紫气,宛如月宫仙娥临凡,美得超凡脱俗。 “喷喷.....:”別作恶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彩, “哪怕弄不到源,能拐两个紫府仙子回去当道侣,也是不虚此行啊!” 徐元闻言,冷笑一声: “满脑子都是女人,怪不得你修行数年,还卡在道宫境动弹不得。” “呵!”別作恶反唇相讥,脸上满是不屑, “某些人装得清高,上次在醉仙楼抱著姑娘不撒手的又是谁?” “你!”徐元顿时脸色涨红,恼羞成怒,手中铜钱“錚”地发出一声锐响,周身气息骤然暴涨吴中天眉头紧皱,一股凶悍气息如潮水般骤然爆发: “都给我闭嘴!”他转头望向俞珩,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歉意的神色, “让道兄见笑了。” 俞珩负手而立,金眸中倒映著远处阵纹流转的流光,神色淡然: “无妨。”他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紫芒悄无声息地没入虚空, “东南角的阵纹最弱,半刻钟后会有换防间隙。” 眾人闻言,皆是一惊。他们还未察觉阵纹的丝毫变化,俞珩竟已將虚实尽数看破。 吴中天深深地看了俞珩一眼,暗中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就在这时,一阵清越空灵的琴声从矿场深处悠悠传来。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蒙著轻纱的紫衣仙子凌空而坐,正优雅地抚琴。 她身姿娜,宛如隨风起舞的仙子,玉指在琴弦上翻飞,紫色道纹隨之流转,琴音所过之处, 地面竟神奇地生出朵朵灵,散发著阵阵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位绝对是紫府大能的亲传弟子!” 徐元压低声音惊呼,眼中满是震惊, 这种程度的紫霞天音,分明已得真传.::::: 话还没说完,那仙子似有所感,突然转头朝著眾人藏身之处看来,轻纱下,一双明眸如秋水般澄澈,仿佛能看穿一切。 俞珩眼中紫芒一闪,眾人的气息瞬间被隔绝得严严实实。 仙子微微眉,面露疑惑,最终还是转回了目光。 “好险...:.”別作噁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冷汗,嘴里却仍忍不住嘀咕: “这等绝色,若能..... “再废话就滚回去!” 吴中天忍无可忍,周身蛮龙虚影若隱若现,气势骇人。 可他转向俞珩时,却立刻换上了恭敬的神色, “道兄,接下来如何行动?我等听你的。” 俞珩望著远处渐渐升起的薄雾,神色平静,吐出一个字: “等。”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仿佛蕴含著千钧之力,让眾人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夜风突然骤起,呼啸著吹得紫府仙子的衣袂猎猎作响,也吹散了矿场上空最后一丝星光。 第68章 紫府圣女 第68章 紫府圣女 天地陷入深邃的寂静,星河仿佛触手可及,低垂在夜的穹顶。 在某个微妙的瞬间,天穹极深处,一颗亘古未曾移动分毫的星辰,竟悄然偏离了既定的轨跡。 璀璨的星光微微摇曳,宛如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拨动,这一丝细微的变化,在常人眼中或许微不可察,但在某些拥有特殊洞察力的人眼中,却犹如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火炬,格外醒目。 俞珩的眸光骤然凝聚,眼中精光闪烁,仿佛有星辰在其中跳动,他的中指与食指迅速併拢,动作如闪电般迅猛,猛然抬手一划! “嘴一—” 剎那间,两道黑白二气如活物般自他指尖进发而出,恰似阴阳双蛟,缠绕盘旋著冲向天际。 它们的身躯在虚空中穿梭,虚空如脆弱的纸张被轻易撕裂,两道气劲带著毁天灭地的威势,狠狠侧向东南角那处无形的阵纹节点。 “轰一一!!! 惊天动地的声响震彻寰宇,天摇地动间,整片矿脉所在的山川都在剧烈震颤,仿佛即將崩塌。 大地出现无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无数碎石受此影响,纷纷浮空而起,却又被狂暴的灵气乱流绞成粉,化作漫天尘埃。 紫府圣地的护源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东南角阵纹寸寸崩裂,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紫气如决堤之水,疯狂外泄! “不好!敌袭!“ “快开启灵韵紫芒阵!“ 紫府圣地的弟子们面色剧变,几位驻守在此的紫衣仙子反应最为迅速,她们的玉手在虚空中翻飞,瞬息间结出数十道玄奥的法印, “嗡——” 方圆万里的天地灵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撰取,百川归海般匯聚而来,化作滚滚紫雾升腾而起。 氮盒的紫气瀰漫四野,如同一张巨大的帷幕,要將整片矿脉封锁成一处独立的小界,隔绝內外。 然而,东南角那个被撕裂的缺口却如同一个无底洞,任凭紫气如何灌注,都无法將其填补,紫气涌入缺口的瞬间,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 一名仙子惊怒交加,她素手引动天地大势,试图强行闭合缺口,却惊恐地发现,那里的天势已被某种玄奥的道纹扭曲。 紫气甫一靠近,就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吞噬,根本无法凝聚。 天势始终无法圆融,大阵运转滯涩,如同一个漏气的皮囊,始终无法圆满。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远处山巔,俞珩负手而立,衣袍猎猎,望著溃散的紫气,嘴角勾起一抹的弧度, “北域,果真是一处乐土。“ 在他身后,別作恶等人早已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要经歷一场血战,却不想俞珩举手投足间, 就破了紫府圣地经营数年的护源大阵!如此手段,堪称神乎其技! “罗兄......”吴中天喉结滚动,声音乾涩,眼中满是敬畏, “你这手段.... 3 俞珩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望向矿脉深处,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机缘已在眼前,诸位各凭本事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眾人,身影化作一道金线,朝著紫气泄露的缺口疾驰而去! 当俞珩踏入这座巨型源矿的剎那,仿佛闯进了一方神话世界,眼前的景象令人嘆为观止。 地脉深处喷薄而出的生命精气凝成万千晶莹蛟龙,在半空恣意游弋,这些由纯粹源气化形的生灵鳞甲分明,每片鳞甲都折射看七彩霞光,龙鬚飘舞间洒落点点星辉。 空中飘荡的光液並非寻常雨滴,而是凝结成浑圆的水晶珠玉,相互碰撞时发出风铃般的清响, 每一滴都蕴含看能让枯木逢春的造化生机。 岩壁上绽放的源气仙葩更显神异,瓣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蕊中不断喷吐著琉璃色的霞雾这些雾气在空中交织成锦绣云霞,將整座矿脉映照得如梦似幻,若有老朽凡人在此,怕是吸上一口霞雾就能白髮转黑,腐朽的躯体重新焕发生机,重拾青春活力。 如此壮观的景象,俞珩眼中掩不住的满意之色。 他左手突然绽放出澄澈的琉璃清光,右手则涌动著吞噬万物的乌光。 羊脂玉净瓶通体晶莹如冰雪雕琢,瓶身上细密的莲瓣纹路间流转著柔和佛光;另一侧的大道宝瓶幽深似永夜黑洞,瓶口处三千大道符文如银河倒卷。 大地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岩层下传来金石断裂的脆响,无数源石挣脱岩层,小的如鸽卵,大的似磨盘,此刻都像受到召唤般飞向玉净瓶, 它们在琉璃清光中不断提纯,杂质如烟尘剥落,最终化作道道流光没入瓶口;而空中浓郁到实质化的生命精气,则被大道宝瓶鯨吞海吸,形成数十条肉眼可见的精气长河。 “贼子好胆!”暴喝声自矿道深处炸响。 七名紫府弟子踏空而来,为首者道袍上流动紫霞,在虚空中留下灼烧的脚印。 他们从七个方向杀来,结成北斗阵势,七道紫气如天剑垂落,剑锋过处,空间留下焦灼的痕跡俞珩头也不抬,左手结出大梵天印,玉净瓶突然倾斜,瓶口垂落的清光如倒悬的天河倾泻而下。 袭来的紫气剑芒碰触清光的瞬间,凝固成璀璨的紫色水晶。 七名弟子保持著衝锋的姿势被定格空中,肌肤渐渐呈现出通透的琉璃质感,连飘动的髮丝都化作了静止的水晶丝缕。 “今日暂借贵宝地筹些行路资费。”俞珩轻抚宝瓶,看著瓶中翻滚的源气轻笑, “他日定当十倍奉还。” 被琉璃化的弟子们眼珠疯狂颤动,瞳孔中倒映著那个魔神般的身影,他身后悬浮的两瓶仍在疯狂掠夺,玉净瓶收取的源石已在瓶內形成小型星璇,大道宝瓶吞噬的生命精气更是凝成了一轮小太阳。 无力感在这些紫府弟子心头蔓延,他们不敢想像丟失如此巨量源石,之后圣地会降下何等责罚! 就在俞珩收取源石之际,天穹之上忽有紫气垂落,如银河倾泻,一道修长曼妙的身影踏空而来。 那是一位紫衣仙子,腰肢纤细如春日柳枝,三千青丝以紫玉冠松松挽起,发间点缀的星芒隨步伐明灭,周身蒙绕著朦朧紫雾,宛如画中仙。 她面覆轻纱,唯有一双清冷眸子透过雾气若隱若现,眉心处一点紫霞印记熠熠生辉,似有大道真韵流转。 她未发一言,玉指轻抬,朝著俞珩隔空一点, “叮!” 一声清越天音骤然炸响,音波化作紫色道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虚空震颤,竟有崩裂之势! 俞珩神色不变,周身忽有晶莹瓣飘起,片片剔透如玉,迎著紫色道纹轻轻一盪,原本凌厉无匹的音波杀伐,如春风拂水,化作轻柔涟漪,无声消散。 紫衣仙子眸光微凝,十指如抚琴般连弹,清音阵阵,如珠落玉盘, “叮!叮!叮!” 每一声天音落下,虚空中便有一朵灵绽放,瓣晶莹剔透,蕊紫霞繚绕。 朵绽放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啵”声,如大道之音灌耳,震得人心神摇曳,同时香沁人, 闻之让人神魂恍惚,仿佛坠入幻境。 不远处,正偷偷观望的別作恶只觉得眼前一,耳畔喻鸣,整个人如醉酒般摇晃两下,隨即两眼一翻,直挺挺地从空中栽了下去! “盗源鼠辈,纳命来!” 一名道宫五重天的紫衣仙子见状,眼中寒光一闪,檀口微张,猛地吐出一片炽烈紫霞!紫霞如天火垂落,温度恐怖,连虚空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直逼別作恶而去! “妈的!別作恶你这个饭桶!耽误老子发財!” 吴中天正忙著往布袋里狂搂源石,见状破口大骂,反手一掌劈死一名衝上来的四极境紫府弟子,隨即脚下一。 “吼一一!” 一头狞黑虎自他脚下衝出,虎躯如墨,煞气滔天,血盆大口一张,竟將那片炽热紫霞一口吞下! 紧接著,虎尾如钢鞭般横扫,“啪”的一声抽在別作恶脸上,直將他从晕蕨中抽醒过来! “嘶一一!”別作恶捂著火辣辣的脸爬起,又惊又怒, “吴中天!你他娘的下死手啊?!” 吴中天冷笑一声,手中一条蛮龙咬向围拢的紫府弟子: “再晕过去,让你家老爷子去紫府圣地的炼丹炉找你去吧!” 面对紫衣仙子的攻势,俞珩神色淡然,他缓缓抬手,修长五指在虚空轻轻一抹,如拂散浮云, “散。” 他指尖轻颤,五道剔透霞光如晨曦破雾般流淌而出,赤、青、黄、白、黑,五色交织,恍若先天五气凝聚的天河流转,五色光带柔和如绸,却蕴含无上伟力。 沁人心脾的朵,本是能侵蚀元神、让人沉沦的绝世杀机,却在五色光带的轻拂下,如烟云散去,不留一丝余韵。 紫衣仙子身形微滯,笼罩面庞的紫雾剧烈翻涌,露出面纱下紧抿的唇线。 她眉心处的紫霞印记骤然绽放出刺目华光,宛若一轮紫色大日自混沌中升起。 两道凝若实质的紫芒自印记进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塌陷,在天地间犁出两道漆黑的沟壑,这是紫府圣地《紫极经》记载的至高秘术一一紫霄破界神光,非圣子圣女不得修习。 俞珩眼尾阴阳二气游曳,眼底突然跃出一黑一白两道龙形神芒,黑龙狞,白龙圣洁,二者首尾相衔化作一柄横亘天地的阴阳道剪,剪刃开合间,隱约可见日月星辰在其中生灭轮迴。 “鏗一一!” 阴阳剪与紫芒轰然相撞,天地间响起金石相击的喻鸣,爆发的余波如无形利刃將地表削去三丈。 旁边的吴中天等人面色大变,仓促间祭出一方九层玉塔暴退,徐元那串护身铜钱当场炸碎三枚,別作恶更是被气浪掀飞,撞进远处的山壁之中。 刺目的光华中,一道染血的身影跟跪衝出。 紫衣仙子左肩的纱衣被整齐切开,露出如玉肌肤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殷红鲜血顺著藕臂滴落,她面纱下的朱唇渗出血丝,但眸光反而愈发凌厉。 她玉手一翻,一柄紫玉如意浮现,通体晶莹,內蕴星河,九枚先天道字在表面流转,闪烁间引动大道共鸣,霞光万丈,杀机凛然! 仙子纤指掐诀,整个人突然变得虚幻縹緲,四周道则显化,化作万千紫色锁链缠绕其身。 她仿佛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带著整片乾坤的重量,当紫玉如意挥落时,竟似整片苍天倾塌,浩瀚天威压得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俞珩目光落在那柄紫玉如意上,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轻笑道: “倒是好物件。” 隨即,他文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惋惜: “可惜,很快就要损了。” 话音未落,他心之神藏骤然亮起,如一轮赤红大日自心口处升起,炽烈的神光映照周身, “錚一一!” 一声清越颤鸣,一柄通体赤红、形似熔岩的古朴凿子自他道宫中飞出。 凿身铭刻著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蕴含著破灭万法的真意,尖端凝聚著一缕刺目的神芒,仿佛能凿穿天地法则!此物专克世间法宝,可碎万器,破万道! “嗖!” 赤红凿子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瞬息间逼近紫玉如意,精准无比地啄在其表面一枚先天道字上, “叮!” 一声刺耳至极的脆响炸开,如金铁交击,又似大道崩裂! 肉眼可见,那枚原本熠熠生辉的先天道字瞬间黯淡,內蕴的先天之气如烟消逝,整柄如意上的道纹如被斩断的锁链,寸寸崩解! “咔!” 紫玉如意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灵光飞速溃散,原本霞光万丈的至宝,此刻竟如凡铁般失去神性,摇摇欲坠! “噗!” 紫衣仙子娇躯剧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面纱瞬间被染红,她眉心紫霞印记剧烈闪烁,隨即黯淡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跟跑后退数步。 她与紫玉如意神魂相连,此刻法宝受损,她的元神亦如被利刃贯穿,识海翻腾,痛彻心扉! 莹润如玉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变得苍白如纸,连周身繚绕的紫雾都有了溃散的跡象。 她死死盯著俞珩,眼中既有惊怒,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此人分明只是四极境修为,为何战力竟如此强绝!?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69章 庚金离火 第69章 庚金离火 俞珩负手而立,语气从容: “我来此处只为求財,不为害命。” 他指尖轻弹,一片晶莹瓣飘落在圣女染血的衣襟上, “仙子不如就此退去,免得......丟了性命。” 紫府圣女深吸一口气,强撑著挺直脊背,她的声音清冷悦耳,带著独特的磁性韵律: “紫霞职责所在,恐难从命。” 俞珩摇头,背后金翅猛然一震,璀璨的金芒如瀑般倾泻而下。 他足尖轻点,脚下顿时铺开一条金光大道,整个人化作一道割裂天地的闪电,瞬息之间,已欺近紫府圣女三尺之距。 尚未出拳,狂暴的拳风已先一步席捲矿脉,坚硬如铁的岩壁被刮出丈许深的沟壑,无数源石碎屑被卷上半空,在罡风中相互碰撞,进发出点点星火。 整座矿脉都在这一拳的威势下震颤呻吟。 “轰一一!” 朴实无华的一记直拳,却蕴含著崩碎山河的恐怖伟力。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声,现出细密的黑色裂纹,拳劲未至,圣女额前垂落的青丝已根根断裂,在狂乱的气流中飘散如絮。 紫府圣女眸中紫霞大盛,周身突然浮现万千道纹,如星河环绕,她素手捏拳印,竟引动天地道则加身,整条玉臂瞬间化作晶莹剔透的紫玉色,拳锋处凝聚出一轮璀璨的紫色骄阳,散发著灼人的道韵: “砰!” 两拳相接的剎那,时间仿佛为之静止。 下一刻,圣女瞳孔骤缩,她惊骇地发现,这一拳蕴含的並非想像中的道则碰撞,而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肉身伟力,那种感觉,就像凡人之躯妄图阻挡崩塌的山岳。 “咔!” 紫玉般的手臂上,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宽大的衣袖瞬间炸成漫天碎屑,白皙肌肤下的血管接连爆裂,如同破碎的紫水晶般进溅出血。 整条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哎”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 “噗!” 血雾喷涌间,圣女如断线风箏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岩壁之上。 笼罩周身的紫雾在这一刻轰然散开,终於露出了那张姣好面容。 她的容貌天生带著几分忧愁,眼尾自然下垂的弧度平缓柔和,嘴角微微內收,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说还休。 即便此刻面色苍白如纸,依然在静謐中散发著独特的韵致,宛如一幅水墨丹青,透著说不尽的婉约之美。 俞珩眉心十二道金色神纹骤然绽放刺目金芒,每一道纹路都似大日熔铸,流淌著太古凶禽的苍莽气息。 他的右掌瞬间化作挣狞鹏爪,五根利爪如天刀般闪烁著寒芒,爪尖缠绕著割裂虚空的黑色细线,当头抓下时竟带起阵阵洪荒凶禽的嘶鸣! 紫府圣女眸中紫霞流转,整个人突然变得虚幻縹緲。 她玉掌轻推,引动万道共鸣,掌心浮现出一轮旋转的先天道图,这一掌看似缓慢,实则蕴含著整片天地的意志,掌风过处,虚空生莲,道音隆隆。 “轰一一!!!” 鹏爪与道图碰撞的剎那,整座矿脉为之一静。 继而爆发出比雷霆更震耳欲聋的轰鸣,耀眼的光芒如天河决堤,將方圆千丈照得如同白昼,能量潮汐所过之处,坚硬的源石矿脉如冰雪般消融,旁边眾人不得不祭出最强法宝护体。 “噗!噗!噗!” 三道金色爪芒穿透光幕,在圣女额头留下触目惊心的血洞,余势未消的爪风更是將她半边姣好容顏撕得血肉模糊,她纤薄的身躯如秋风中的柳叶般倒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淒艷的血线。 “圣女!!!” 下方紫府弟子目毗欲裂,有人急得脚: “圣子为何还不出关?!” 俞珩身形如电,瞬息追至,右臂完全化作金灿灿的鹏翅,翅刃边缘流转著切割万物的寒光,朝著圣女修长的脖颈横斩而去。 这一击快若惊鸿,狼似雷霆,誓要將这位绝世仙子梟首当场! 死亡的阴影笼罩下,紫府圣女染血的面容却愈发平静,她残缺的躯体突然泛起朦朧道辉,整个人如同水墨般在虚空中晕染开来。 这一刻,她仿佛真正化作了大道载体,与天地共鸣,与万法相合。 “!” 金色翅刃竟从她脖颈处穿透而过,却如斩在幻影上般未染丝毫血跡。 俞珩眼中金芒暴涨,由衷讚嘆: “先天道胎,身合万道,仙子资质之佳,確有万法不侵之神韵。” 圣女飘然后退,残缺的面容在道辉中若隱若现,声音空灵如天籟: “不及公子凶威盖世。” 说话间,她额头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破碎的半边脸庞泛起莹莹紫霞。 “仙子大好年华,就此香消玉殞,实在可惜。” 不待紫府仙子回话,俞珩体內媧皇经已然运转,五色霞光自他周身穴窍喷薄而出,在身后交织成一道神圣光轮。 右臂突然泛起玉石般的光泽,竟直接探入虚空之中,下一刻,整条手臂如不周山倾倒般从紫府圣女头顶的虚空中轰然砸下! 这一击蕴含补天之势,拳锋未至,下方的地面已然塌陷成巨坑,紫府圣女虽仍保持著空灵道境,但周遭的虚空被这一拳彻底封锁,万道法则都被压製得凝滯不动。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中,圣女娇躯剧颤,竟被硬生生从化道状態捶出,她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 晶莹的肌体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下一刻就要支离破碎。 千钧一髮之际,圣女银牙紧咬,眉心紫霞印记突然逆转为紫黑之色,一段晦涩的咒文从她唇间溢出,每一个音节都让四周的灵气为之沸腾。 “紫玉......封命!” 倒飞中的娇躯开始发生惊人变化,肌肤迅速玉化,泛起晶莹的紫玉光泽,乌黑秀髮化作紫色晶丝,就连飘洒的鲜血都凝固成璀璨的宝石。 当她重重撞在岩壁上时,整个人已然变成一尊完美的紫玉雕像,所有伤势都被永恆凝固在这一刻。 俞珩金眸微眯,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这尊玉像,此时的紫府圣女介於生死之间,气息虽弱却稳固异常,倒是与圣灵有几分相似。 更令他感兴趣的是,这秘术竟能强行锁住將散的生命,其中蕴含的大道真意值得探究。 “此法颇有神异,”他缓步向前,指尖泛起五色霞光, “待会儿定要好好向仙子请教这门秘法。” 俞珩五指间五色霞光流转,如天网般笼罩而下。 就在指尖即將触及紫玉像的剎那,圣女晶莹的躯体骤然进发出刺目玉光“哗啦!” 一幅古朴画卷自她天灵衝出,瞬息铺展百丈,画卷中群岳巍峨如巨龙盘踞,仙河奔腾似银河垂落,既有吞吐天地的壮阔,又含烟雨江南的灵秀。 紫府圣女素手轻扬,整幅画卷竟与现实天地重叠交融,雾时间黑色魔岳拔地而起,银色神江横贯长空,乌芒与银辉交织成一片混沌世界。 俞珩化爪为指,手臂亮起璀璨五色神芒,这一指如天剑刺出,竟在虚空中捅出一个五彩漩涡, 恐怖的吸力爆发,刚刚浮现的魔山神江还未发威,就被漩涡生生吞噬,如同巨鯨吸水般消失无踪。 “哗啦啦!” 画卷剧烈震颤,內蕴的小世界彻底显化, 紫府圣女所化的紫玉像化作一道流光,瞬息没入画中,稳稳立在一处孤峰之巔,画卷隨即收拢,重新化作捲轴,与四周天地大势共鸣,竟要破空遁走!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方才还信誓旦旦要坚守职责的紫府圣女,此刻逃起命来也毫不含糊。 山河图不愧是罕见的空间至宝,画卷刚刚合拢,便见一道银光如流星划破长空,瞬息间已出现在十里之外的矿脉上空。 画卷表面流淌著水银般的空间波纹,眼看就要彻底遁入虚空“定!“ 俞珩剑指併拢竖於胸前,一枚龙眼大小的青玉宝珠突然浮现在指尖。 宝珠內部似有方千风龙游动,表面浮动著密密麻麻的太古风纹,隨著他一声轻喝,定风珠滴溜溜旋转著激射而出,所过之处天地色变! “鸣鸣鸣一一” 宝珠旋转间进发出万千青色风旋,整片空间被染成青碧之色,时间流速都仿佛变得粘稠。 定风珠后发先至,精准地悬停在山河图上方三丈处,垂落的风幕將画卷层层缠绕,如同蛛网缚蝶。 画卷中的紫府圣女紫眸骤缩,她完全没料到,这个神秘青年不仅战力惊天,竟还身怀与山河图同等级的至宝! 此刻她紫玉化的身躯已布满细密裂纹,却仍强提最后一口先天之气。 她玉手结印,眉心突然裂开一道血痕,晶莹的紫玉之躯內,一缕本源精血化作一枚道字,烙印在山河图的小天地。 雾时,小天地与外界万道產生强烈共鸣,整幅山河图隨之剧烈震颤。 “咔!” 画卷边缘的空间崩碎,定风珠垂落的青色无暇风幕突兀断裂。 紫府圣女七窍滚落晶莹血珠,却仍在燃烧体质本源,山河图表面银光大盛,在“喻”的一声震鸣中,终於挣脱束缚! “刷!刷!刷!” 画卷连续三次闪烁,每一次都横跨数十里距离,最终化作一点银芒消失在天际。 漫天青色风絮如雪飘落,俞珩凌空而立,眸中闪过一丝意外“燃烧道胎本源?倒是够决绝. ? 他抬手接住一滴悬浮的道血,血液在掌心滚动间演化出微型道图,隱约可见山河虚影。 吞天魔功悄然运转,掌心浮现一个微型黑洞,將这滴蕴含先天道韵的宝血吞噬殆尽,苦海深处,那枚漆黑道种微微颤动,表面又多出一道玄奥纹路。 下方战场鸦雀无声。 紫府弟子们面如死灰,他们敬若神明的圣女,竟被逼得燃烧道基才能逃命,这个认知彻底击碎了战意,当下什么也不管了,十几道神虹仓皇升起,弟子们四散奔逃。 “站住!”几位紫衣仙子急得声音发颤, “圣子还在矿脉深处闭关,圣女定会带著长老驰援!”玉指捏诀打出道道霞光,勉强拦住部分同门, “再坚持片刻!” 最终只有七八名核心弟子留下,他们相视苦笑,挺直脊背祭出本命道器,死亡的威胁让他们手在发抖,眼中却带著殉道者的决然, 另一边,吴中天一边抵挡攻势,一边往布袋塞著源石,动作却越来越慢,他抬头望著空中那道神魔般的身影,突然觉得怀中的源石都没那么诱人了。 徐元此刻正用见鬼般的表情盯著別作恶, “你他娘从哪找来这种怪物?”他传音都带著颤“紫府圣女啊!东荒年轻一代最顶尖的那几人,被他打得燃烧道基逃命?!” 別作恶乾笑著擦汗,心里同样翻江倒海,他虽知俞珩实力强横,可亲眼目睹其差点镇杀紫府圣女的凶威,才惊觉自己原想找个打手,却不慎请来了一尊活阎王! 此刻他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心中暗自发苦: “这哪是合作?分明是与虎谋皮!” 俞珩未理会眾人心思,金色羽翼轻振,朝著源脉最深处飞去,隨著深入,四周岩壁逐渐被源气浸染成半透明状,隱约可见內部流淌的七彩霞光。 “这是.... 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呈现眼前,洞顶垂落著无数钟乳状的源晶,地面则遍布著形態各异的异种源矿: 左侧岩壁上,青玉般的源石连成一片,表面浮现著天然道纹,如同青龙鳞甲般层层叠叠,这些青色源內部似有云霞流动,偶尔碰撞间发出清脆的玉石之音。 右侧则是一片赤红如血的源矿,散发著妖异红光,其中几块巨型血源,內部真如封存著鲜活血液般缓缓流动,將俞珩面容映照得如同浴血修罗。 洞窟中央,一方五丈见方的紫色源石最为夺目,其內部纵横交错著晶莹紫线,这些紫线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源石表面不时闪过电芒般的紫霞,照亮整个洞窟。 饶是俞珩素来从容,此刻也不禁眉开眼笑。 黑白两道宝瓶如同餐餮般疯狂吞噬著沿途异种源,瓶身都因承载过多源气而微微沉重。 就在他收取得酣畅淋漓时,脚下突然一空,竞踏入一片诡异领域。 “嗯?” 四周源气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俞珩瞳孔微缩,眼中黑白二气流转,视线中的虚空顿时显现出无数细密金屑,这些金屑细小如尘,却锋利无匹,彼此摩擦间进发出点点火星。 俞珩不过吸入一口,顿时五臟如遭千刀万剐! 体內竟传出金铁相击的刺耳錚鸣,锋锐与灼热在肺腑中肆虐,若非他体质强绝,又在绝灵之地强化再强化,这一口就足以让他受重伤! “噗!” 他张口吐出一道金红相间的焚金道雾,他瞪大眼晴,金是太白庚金,火是先天离火! “好一个庚金离火宝地!”俞珩不惊反喜,头顶定风珠青光大盛,毫不犹豫迈步向前。 隨著深入,两侧岩壁逐渐浮现熔金般的纹路,穹顶垂落著颗颗锋锐金珠,释放著切割虚空的庚金之气,按照某种古老阵势排列运转。 继续前进,脚下地面已变成火髓液凝固而成的赤红砖石,巨大的金乌浮雕利喙啄向穹顶的金珠,构成一幅宏大的“金乌啄星图”。 俞珩来到最深处,一座震撼的祭坛出现在眼前: 四方赤金洪流如天河垂落,轰鸣声震耳欲聋。 九十九层黑曜石阶直通顶端,每级台阶都镶嵌著星辰碎片,表面跳动著离火道纹,而在最顶端的宽阔平台上,一名紫衣年轻人闭目盘坐。 第70章 太白 第70章 太白 俞珩足尖轻轻点地,八卦逆宇辟世法在体內无声运转,一步迈出,脚下立刻浮现出阴阳鱼纹。 他小心翼翼地將台阶上涌动的离火道纹隔离化解,九十九级台阶在他脚下仿佛平坦大道,转眼便来到了紫衣青年面前。 紫府圣子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塑,面容安详得几乎不似活人。 俞珩並指如刀,一片金羽自指尖进发而出,在对方面颊上划出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缓缓渗出,然而,那双眼睛依旧紧闭,连睫毛都未曾颤动分毫。 “死了?” 俞珩眉心紫芒大盛,识海如潮水般涌出, 在神识的视野中,圣子的肉身宛如一具精致的空壳,三魂七早已不知所踪,但令他异的是,这並非寻常的离魂之症,他的肉身依旧保持著活性,仿佛被此处的天地之力维繫著。 “被地府勾魂了?”话一出口,他便自行摇头, “他又不是圣体,区区紫府圣子,还不配让地府出手。” 他绕著祭坛缓步而行,眸中黑白道纹流转,將每一处细节尽收眼底,祭坛四角的赤金洪流並非实物,而是由无数庚金道则凝聚而成,每一滴金液中都饱含著离火的精粹; 黑曜石阶上的星辰碎片排列成周天星斗的流转之象,所涉及的层次过高,远非现在的俞珩所能看透。 他索性在紫府圣子对面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借这现成的大阵参悟玄机。 头顶定风珠自动盘旋,垂落道道青光护住周身,隨著功法运转,祭坛上的离火道纹如同活物般向他蔓延而来,在他座下烙下赤金色的神秘纹路。 俞珩身上紫气氮氬,道韵清远,如迷雾香然。 突然,九十九级台阶下的金乌浮雕睁开双目,赤红如血的瞳孔中映出万千星辰,它昂首发出一声穿金裂石的啼鸣,鎏金羽翼猛然舒展, “鏘!” 金属交击般的清越声响彻洞窟,金乌振翅而起,带起漫天金火。 双翼展开足有百丈,每一次扇动都掀起炽热的风暴,將整座祭坛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它盘旋三周,突然如利箭般冲天而起,尖锐的鸟喙精准啄中天穹中央那颗最璀璨的金色星辰。 “轰隆隆!” 整座祭坛剧烈震颤,台阶上镶嵌的星辰碎片同时亮起,有的进发蓝白电光,有的流淌赤红火浆,还有的喷薄紫霞瑞气。 万千星光交织成网,在虚空中演绎周天星斗的运行轨跡,斗转星移间,离火与庚金二气如龙蛇交缠,在俞珩头顶百丈处凝结成一幅覆盖天地的金红道图。 这道图直径过百丈,边缘跳动著焚烧虚空的火焰,中心则流转著切割万物的庚金之气,旋转时发出的轰鸣如同远古巨神的心跳,震得天地都在颤抖。 突然,道图中心轰然洞开,一条由纯粹星光铺就的大道贯穿天地! 万千道纹如活物般在光道两侧游动,有的化作金龙天矫腾空,鳞爪飞扬间洒落金色星雨;有的凝成白虎跃涧,咆哮震碎方圆百丈的碎石;更有一凤一凰展翅和鸣,拖曳著七彩虹光掠过天际. 俞珩的衣袍剧烈翻卷,髮丝间跃动的金光如星河倾泻,一股源自古老时代的接引之力骤然降临,他的意识被一只璀璨金乌承载,瞬间衝破九霄! “轰一一!” 金乌振翅的剎那,整片天地都在急速倒退。 耳畔是撕裂虚空的尖啸,眼前是流光溢彩的星轨,速度越来越快,星辰化作拉长的光带,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金乌突然仰天长鸣,双翼收拢如利箭般刺入某条看不见的星路。 四周景象骤然裂变,恍若时空倒卷的漩涡中,恍间,北斗七星的勺柄从眼前横扫而过。 无数星辰在幽邃的虚空中明灭不定,宛如穿行於一条由碎钻编织的流光隧道,星芒擦过鬢角时发出细碎的清鸣,仿佛远古星灵在耳畔私语。 当速度攀升至极致的剎那,前方突然绽开刺目的白金色光茧,如同宇宙初生时的第一缕晨曦。 “鐺!”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星穹,金乌衝破光幕,眼前豁然开朗,白金色的星辉如天河倒悬, 倾泻在悬浮於星穹之间的恢弘宫闕群上。 整座宫殿皆由太白精金浇铸而成,檐角飞翘如斩天利剑,琉璃瓦当折射出冷冽的星芒,每一片瓦棱间都流淌著庚金之道的肃杀剑意。 古老神秘的黑曜石祭坛聂立在主殿中央,金乌落在祭坛顶端时,突然化作万千光点消散,俞珩身形凝实,衣袂在星风中飘舞,缓缓降落在刻满星图的祭坛上。 他瞳孔中倒映著这片不可思议的星宫,远处漂浮著由庚金之气凝聚的山岳,山体表面流动著水银般的金属光泽; 天空中游动著银白色的星鱼,每一次摆尾都激起成片的金芒涟漪,就连呼吸间都能感受到锐利的太白精气刺入鼻腔,如同吞服碎金般清冽刺骨。 指尖轻轻触碰殿柱上刻著的古篆,传来金属般的冰凉触感,俞珩凝视著那些流转星辉的铭文, “这是.....:”他声音有些乾涩,裹挟著难以抑制的震动, “西方太白?!” 他万万没想到,北斗那座源脉深处竟藏著接引往太白星的古阵,虽然只有意识穿越.....俞珩推测,那里应是一处传承之地,布阵者广撒网,就是为了获取更优异的传承者。 “传承试炼么......”俞珩若有所思,缓缓走下台阶。 刚踏出主殿,一道刺目白光撕裂天穹,仿佛上古熔炉倾倒,將整片虚空熔铸成液態的白炽,一道神圣而凶房的气息扑面而来。 俞珩眼中黑白道纹急速流转,穿透这层光幕,只见三丈高的神魔如从神话中走出。 它通体如白金浇铸,肌肉起伏进溅出细碎的光尘,四张面孔分別呈现怒、笑、悲、静四种神態,八条手臂各持刀剑钟鼎等法器。 它背后舒展金属羽翼,羽毛刻满星图,挥动间洒落璀璨星辉。 “吼!” 神魔四口齐张,喷吐出炽白的神圣光辉,八臂如崩塌的山岳般砸落,拳风所过之处,虚空出现细密裂纹! “哗啦一” 俞珩脚下突然涌出漆黑水光,一声长鸣,黑色大鱼跃然而出,每一片鳞甲都泛著乌铁般的冷光。 神魔的拳头砸在鯤鳞上,爆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溅起的火星如暴雨倾盆。 “滋滋滋” 神圣光辉冲刷在巨鯤身上,却如同滚水泼雪,连半分痕跡都未能留下,巨鯤摆动尾鰭,缓缓游曳,庞大的身躯將俞珩护在中央,幽深的鱼目冷冷注视著暴怒的神魔。 俞珩立於巨鯤神形之內,衣袂在能量乱流中纹丝不动,他双眸微眯,仔细打量著眼前这尊神魔, “双翼四首八臂......光明族?” 这是星空中传承久远的古老种族,来头甚大,出过古皇。 “吼!” 神魔四首突然仰天长啸,獠牙毕露,嘶吼震盪虚空,每张口中都喷吐出不同的古老音节,这些音节在虚空中凝结成实质的金色经文,八条手臂同时结印。 当它眸中纯白光纹亮到极致时,八臂猛然两两相合, “轰!” 四声震天动地的拍击声合为一响,头顶虚空突然裂开,一尊青色神壶的虚影缓缓浮现,壶身刻满日月星辰的图案,壶嘴倾斜间,一片粘稠如汞的光海倾泻而下! 这光海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停滯, 俞珩顿觉五感尽失,眼前只剩纯粹的白,耳中唯有刺耳的喻鸣,更可怕的是,那光海中蕴含的圣洁之力,竟如亿万根烧红的银针,直接灼烧神魂! “斗!” 俞珩口中进出一个古老音节,斗字秘瞬间运转,周身气势骤变,原本清逸出尘的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户山血海般的杀伐之气! 他双手演化,背后浮现出一片洪荒世界的虚影,真龙摆尾击碎苍穹,神凰振翅焚烧九幽,饕餮吞天噬地,穷奇踏破山河...... 无数只存在於传说中的洪荒异种接连觉醒,每一尊都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凶威。 “凝!” 隨著俞珩手印一变,他掌中浮现一口黑色大鼎,所有异种虚影咆哮著冲入大鼎,鼎身顿时浮现出万兽图腾,鼎口喷薄出的煞气直衝霄汉,將头顶的金精云层都染成暗黑色。 “收!” 黑鼎悬浮至眉心高度,鼎身轻颤,传出恐怖的吸力。 倾泻而下的粘稠光海,如长鯨吸水般被尽数收取,鼎身上的兽纹接连亮起,將光明之力转化为最纯粹的精气。 光明族神魔四张面孔同时变幻,怒相狞、笑相癲狂、悲相泣血、静相崩裂,八条白金手臂舞成一片残影,在虚空中刻画出千重璀璨光轮。 “嗡!” 神壶剧烈震颤,壶盖轰然洞开,壶中喷涌出溶解方物的液態白金,白金洪流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消融之声。 “斩!” 俞珩猛地张口,一道刺目的金芒喷薄而出。 一道金羽在空中极速变幻,转瞬化作一柄三尺神剑,剑身流淌著开天闢地般的锋芒,一剑劈落,竟將眼前那片白金汪洋从中生生斩开! 被斩开的两股金属洪流,如脱韁的野马,疯狂地朝著星宫两侧衝撞而去。 只听“轰隆”几声巨响,精金铸造的殿墙在这强大的衝击下,被蚀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光明族神魔的四双瞳孔骤然收缩,八臂结印的速度都慢了半分,这个人类生灵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斩开光明经专门熔炼的白金洪流! 俞珩脚下金光炸裂,身影如瞬移般出现在神魔面前,手中黑鼎喷薄著吞噬万物的煞气,鼎身上万兽图腾同时睁眼,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鐺一一!!!” 一声巨响,青壶与黑鼎轰然相撞,整座太白星宫为之一静,继而爆发的能量狂潮如太古凶兽甦醒,刺目的白光与漆黑的煞气分庭抗礼,將天穹生生撕裂成两半! 东侧天幕化作纯粹的光明国度,无数天使虚影在圣歌中飞舞;西侧苍穹沦为魔域,洪荒凶兽的嘶吼撼动星辰。 碰撞中心处,一个直径百丈的混沌漩涡正在急速扩张,漩涡中时而喷出白金火雨,时而坠落煞气陨石。 帝兵虚影碰撞,反震之力何其可怕,余波肆虐,整片天空都在剧烈震颤。 光明族神魔四张面孔同时扭曲,满是痛苦之色,八条白金手臂痉挛般颤抖,口中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颗颗凝练到极致的白金血珠。 三丈高的伟岸身躯跟跑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太白精金铺就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熔融脚印。 它发了疯般地传音,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不甘: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光芒渐渐消散,神魔八只眼晴同时瞪大,它看到,这个刚从庚金殿走出的人类男子,此刻正紫光绕体,莹莹如玉,在如此恐怖的碰撞中毫髮无伤! 他最中间的怒首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溟沧?!你不是去了离火域吗?!” 俞珩眸中寒芒一闪,脚下踏出玄奥步法,看似缓慢,却仿佛缩千山为寸土,纳星海入尺尺,瞬息间已贴近神魔身前。 掌心混沌气流转,万道青霞如孔雀开屏般绽放,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莲在霞光中缓缓显化。 这青莲不过三尺,却让整片空间都之凝固,莲瓣开合间,有混沌初开的景象流转; 莲心处一点青光,似要照破万古长夜,散发的气息並非刻意张扬的霸道,而是润物无声的寂灭。 “不.....溟沧......你不能杀我!我族古祖就在太白殿外守候...... 神魔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八臂疯狂结印想要阻挡。 然而,它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只见青莲轻轻一旋,如清风拂柳般轻盈,却又带著一种无可阻挡的力量,穿透所有防御,无声无息地没入它胸口正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神魔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白金浇筑的躯体正从胸口开始,一寸寸化作飘散的星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切都发生得那么平静,恍如一幅画卷墨痕被轻手拭去,它的存在正在被更高层次的力量无情地抹除。 它用尽最后的力气,留下一句充满怨恨的话语: “霸体......等著......清算...... 年俞珩掌心混沌青莲虚影消散,他微微皱眉,思著神魔话语里的信息,片刻后,他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轻笑: “倒是想见识一番祖星霸体的风采..... 第71章 庚金道藏 第71章 庚金道藏 俞珩背后金翅猛然一震,璀璨的羽翼如天刀劈开浓稠的庚金雾靄,羽边缘溅起切割金属的寒芒,在飞行轨跡上留下久久不散的黄金尾焰。 下方空域突然扭曲翻腾,仿佛被无形的天神之手搅动,浓雾散开的剎那,露出数十座悬浮的金属山岳。 这些山体通体呈现出冷冽的银白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天然孔洞,不断喷吐著炽白的庚金之气。 山体表面豌的熔金长河,粘稠的金液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流动,偶尔溅起的浪在半空凝固成锋利的金刺,又坠回河中发出钟般的清响。 “鏗一—” 一块房屋大小的庚金结晶从峭壁剥离,在下坠过程中不断折射太白星特有的冷光,当它擦过俞珩身侧时,竟將周围的空间都切割出细密的黑色裂纹,最终坠入下方雾海,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空气中瀰漫著金属被极致灼烧后的焦灼气息,每一次呼吸都让肺部充满锋利的刺痛感, 头顶的云层完全由凝练的庚金微粒构成,在星光照耀下泛著的灿金色,细密的金砂如雨坠落, 砸在俞珩肩头髮出一连串“叮叮”脆响。 突然,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座最为巍峨的金属山岳正在缓缓倾斜,山体表面数以万计的熔金河流同时暴动,如同被激怒的银蛇般疯狂扭动。 千里雾漩中央,一片庚金巨树组成的森林突然震颤,无数金属叶片相互碰撞,发出金戈交击般的肃杀之音,林间阴影处,数十道诡秘身影正悄然匯聚。 为首的三个黑袍人踏著幽蓝鬼火而来,宽大的斗篷下不见实体,只有翻滚的浓稠黑雾。 每当他们移动,虚空便响起万千怨魂的鸣咽,脚下拖曳鬼火在地面灼烧出扭曲的焦黑痕跡。 为首者袖中探出一只苍白手掌,掌心睁开七只猩红鬼目,正贪婪地扫视四周,正是凶名赫赫的天鬼族。 不远处岩壁上,三名天眼族修士呈三角而立,他们额间竖瞳泛著妖异紫光,瞳孔中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每一次对视,竖瞳间便会进发细密的紫色电弧,竟是在以瞳光传递讯息。 其中一人突然转头,第三只眼射出的紫芒洞穿三棵庚金巨树,在树干上留下熔融的孔洞。 “沙沙沙————” 最令人震悚的,是一个缓步走来的藤蔓生灵。 它类人的躯体上缠绕著暗紫色荆棘,藤蔓末端长著微型口器,正贪婪地吮吸空气中的庚金之气头顶那朵直径丈许的朵更是骇人,瓣內侧布满倒鉤状利齿,开合间喷吐著金属毒气,蕊处竟悬浮著半颗尚在跳动的心臟! “轰!” 突然,森林深处传来震天巨响。 一株参天庚金古树轰然倒塌,露出其后那道散发著洪荒气息的身影,它形似麒麟却生有龙尾, 浑身鳞片都是由液態白金凝聚而成,每一步踏落都在地面留下燃烧的金焰。 俞珩缓缓降落在庚金森林边缘,足尖轻点地面时激起一圈金色涟漪。 所有异族强者同时转头,数十道来自不同种族的视线如刀剑般刺来,或贪婪、或笑的目光, 齐刷刷聚焦在场间唯一人类的身上。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这些奇形异状的生灵: 右侧古树上盘踞著六臂蛇女,鳞片在庚金雾靄中折射出迷离的七彩磷光。 她吐著分叉的蛇信,六只手掌各持一柄造型诡异的弯刀,刀刃上涂抹的幽蓝毒液正腐蚀著金属树干,发出“滋滋”的声响。 脚边不远处,三个长鼻黑皮的侏儒正围著块庚金原矿敲敲打打,他们身高不过三尺,皱巴巴的皮肤上布满金属纹路,最年长的那个鼻子几乎垂到地面,正用鼻尖小心翼翼地嗅探矿石成分。 “倒是比北斗有趣得多。”俞珩轻声自语。 这些异族不乏四极境的气息,却无一人能比肩先前那尊光明族神魔的威势,不过能穿越星域来到此地的,想必都有独到之处。 俞珩嘴角微扬,信步走向天鬼族眾人, “这位道兄”,他在三丈外站定,友好传音: “我初到此地,对这里不甚了解,敢问道兄,此处是何地?为何如此多人匯聚於此?” 为首的天鬼族修士缓缓抬头,黑袍裂开两道幽绿缝隙,那是双布满螺旋纹路的诡异眼瞳,费解地凝视俞珩了足足十息,它突然转向同伴,黑袍下传出砂纸摩擦般的刺耳鬼语。 “桀桀桀....:”其余天鬼族顿时发出夜梟般的怪笑,黑雾中伸出七八只半透明的鬼手,对著俞珩比划割喉的动作。 俞珩不以为性,依旧態度友好: “道兄可能为我解惑?” 为首天鬼族冷漠传音: “卑贱的人族也敢当面问我?何其不敬!赐你永寂!” 他抬手一挥,数十道黑气凝成幽冥鬼爪,朝著俞珩呼啸而去。 俞珩似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周身立即有黑雾腾起,抬手吞天魔功,掌心浮现一口幽深黑洞, 恐怖的吞噬之力让方圆十丈的空间都为之扭曲。 “l!” 黑气利爪尚未近身,黑雾中隱约可见万千细小漩涡,將鬼气寸寸分解吞噬,鬼爪扭曲变形,如雪遇沸汤,消融溃散, “嗯!?怎么回事?!” 这名黑袍天鬼族惊骇欲绝,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周身的护体鬼气竟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化作数十道黑色洪流投向那口黑洞。 更可怕的是,体內的本源鬼气也在疯狂流失,如同被无形的鉤锁拽出体外。 “不!住手一一”悽厉的鬼啸响彻森林,黑袍剧烈鼓盪,露出下面扭曲变形的鬼体,一张的苍白面容此刻布满惊恐,幽绿鬼火般的眼瞳疯狂闪烁, “这、这......是什么邪功?!” 回答他的只有愈发狂暴的吞噬之力,天鬼族首领的躯体开始扭曲变形,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拧成麻状。 黑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透明的鬼躯,最终在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中,整个鬼体被拧成一道黑色螺旋,惨叫看没入黑洞。 余下的天鬼族还未来得及逃窜,就见那口黑洞骤然膨胀,化作遮天黑幕笼罩而下。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连化作鬼雾適走都做不到所有逃生路线都被扭曲的空间封死, “不!大人饶命!” “我等愿为奴僕一一” “人类!等著报復吧!” 悽厉的求饶与威胁声中,七八个天鬼族像被捲入漩涡的落叶,打著转被吞噬一空。 待黑雾散尽,原地只余几件空荡荡的黑袍缓缓飘落,俞珩掌心黑洞渐渐缩小,化作一缕黑气没入体內,他遗憾摇头: “可惜了这么多奇异本源,也就过一遍嘴。” “咔一—” 不远处岩壁上的天眼族修士惊得后退,不慎將一块金石碰落。 金石滚到俞珩脚边,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三位来自幽冥星域的强者此刻面色惨白,额间竖瞳疯狂闪烁。 不怪他们如此失態,方才陨落的天鬼族首领鬼厉,在他们那片星域可是凶名赫赫的存在。 天生七只血目能射出化血神光,曾让多少天骄饮恨,可就在刚才,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凶人, 竟连像样的反抗都没能做出,就被生生吞噬殆尽! 三道紫光在竖瞳间急速传递交流: “此人绝非寻常人族!鬼厉的化血神光连真正的天骄级强者都要避让三分..... “看他吞噬天鬼族如饮茶啜羹,恐怕只有光明族那位迟霄能与之抗衡!” “庚金域机缘无数,何苦在此搏命?” “速退!” 三人突然同时掐诀,额间竖瞳进发出刺目紫芒,三道紫色光柱在头顶交匯,凝结成巨大的六芒星阵图。 阵纹旋转间,空间如水波荡漾,將他们身形渐渐模糊。 “轰!” 伴隨著空间震爆的轰鸣,三道紫色流光冲天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庚金雾靄深处。 金属森林中瀰漫著诡异的寂静,唯有庚金树叶碰撞的清脆声响。 俞珩目光扫过四周,那些尚未离去的异族修士纷纷避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可怕的人族。 一名六臂蛇女七彩鳞片在雾靄中泛著梦幻般的光泽,她显得尤为紧张,急促摆动蛇尾,正要离去。 “这位仙子请留步。” 俞珩的传音嚇得她鳞片纷纷倒竖而起,活像只受惊的猫。 那蛇女“嗖”地直起上半身,三米多高的身躯投下大片阴影,六柄淬毒弯刀同时出鞘,在身前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刀网。 她美丽的彩色竖瞳缩成细线,粉嫩的蛇信急促吞吐: “嘶嘶!我、我可不好惹!”声音清脆如少女,却强装凶狠, “我哥哥是幻鳞星域的彩卓大人!他打遍天宫无敌手.....:”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尾音明显发颤。 俞珩不禁莞尔,这蛇女看似凶悍,实则像个虚张声势的小姑娘,他收敛气息,露出温润如玉的微笑: “仙子误会了,在下只想请教几个问题。” 她六只手臂紧张地绞在一起,最下面的两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玉符, “欺诈媧族会遭报应的!我哥哥真的特別厉害...... “此处可是太白星域?” “听...是..”她下意识回答,隨即懊恼地咬了咬嘴唇。 “这里是一处传承之地?” “嗯..... 分“各方天骄来此是为求机缘?” 七彩鳞片隨著呼吸轻轻开合,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俞珩眼中黑芒流转,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敢问仙子,这机缘究竟是何物?” 蛇女突然瞪大眼晴,六柄弯刀“鐺唧”掉在地上三把,她难以置信地歪著头: “你家长辈没交代?”见俞珩摇头,她犹豫著用尾巴尖捲起掉落的弯刀, “那...那你怎么进来的?” “误入古阵,睁眼便到了此处。” 蛇女偷偷打量著这个实力恐怖却一脸诚恳的人族,竖瞳中满是纠结,最终她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如果我不说......你会杀我吗?” 俞珩失笑: “我会另寻他人。” 她眼晴突然亮起来,六只手不自觉地摆弄著鳞片, “那......那我说了......你能不能分我一份,”她补充道: “分我一点点就好,我不嫌少。” 见俞珩点头,她立刻竹筒倒豆子般说道: “这里是太白星域的庚金道藏,每一千年开启一次,听说最深处藏著帝者的部分传承......但是至今也没人能开启。” 俞珩若有所思: “离火域又在何处?” “呀,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彩釉惊讶地瞪大竖瞳,隨即又得意地昂起头, “太白殿有两处道藏,庚金和离火,等我们走到庚金域最深处,就能看到两域相交的奇景啦!” 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 “这片庚金林中心有宝物,为防別人捷足先登,我们边走边说吧.... 俞珩忍俊不禁: “得到的东西能带出去?” “当然能!”彩釉兴奋地扭动蛇身,鳞片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 “上次开启时,天狼族的前辈就带出去一块仙金!” 心中疑惑有了答案,俞珩最后问道: “敢问仙子芳名?” “彩釉!”她立刻昂首挺胸, “是幻鳞星域彩卓大人的亲妹妹!”仿佛这个名字能给她无限勇气。 俞珩含笑点头: “彩釉仙子,我们不妨去中心一探。”不等她回应,周身已腾起璀璨金辉,將两人笼罩其中。 “矣?等等!我还没...:.:”彩釉的惊呼声淹没在破空声中,两人化作流光直射森林中心,七彩蛇尾在半空划出绚丽的轨跡。 下方各族修士面面相,那头一直冷眼旁观的白金麒麟突然打了个响鼻,鼻孔喷出两道锐金之气,它四蹄踏空,浑身鳞片如液態金属流动,化作一道白金流光紧隨而去。 其余修士犹豫再三,终究没敢跟上,只有几个胆大的远远吊在后面,想捡个便宜。 最中心一株千米庚金古树扎根虚空,直径超过百丈,树干呈现出流动的液態金属质感,树皮上天然形成的道纹亮起水银般的光泽。 树冠叶片並非寻常草木,而是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锐金刀片,微风吹拂时,亿万叶片相互碰撞, 奏响一曲清越的金戈之音,偶尔抖落太白精气,在一股莫名力量的影响下,坠落过程凝成一口口剑胎。 “錚!錚!錚!” 这些天然剑胎坠地时,锋利的刃口轻易刺入金属地面,剑柄犹自微微颤动,有些品质极高的剑胎落地,甚至会引动四周的金沙形成小型漩涡。 而在整片树冠的最顶端,一株通体晶莹的剑形主干巍然嘉立。 主干中心处,一柄浑然天成的宝剑正缓缓“生长”而出,剑身呈现出半透明的琉璃质感,內部有无数道金色丝线在自行编织,那是先天孕育的“道”与“理”。 第72章 传承之道,就在其中 第72章 传承之道,就在其中 龙尾白金麒麟化作一道刺目流光,四蹄踏碎虚空,直奔那柄先天道剑而去,它锋锐的独角金光闪闪,即將触及剑柄“轰!” 一条漆黑巨鯤破空而出,掀起滔天冥水,幽暗的水墙瞬间凝结成屏障,麒麟的独角狠狠刺入黑水,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刺耳声响,溅起漫天黑冰。 “吼——!” 麒麟怒啸转身,浑身白金鳞片如浪翻涌,它张口喷出一道炽白吐息,空间都被灼烧出扭曲的褶皱。 俞珩神色冷峻,不避不让,掌心浮现幽邃黑洞,如餐餮巨口將这道足以熔穿山岳的吐息尽数吞噬。 “砰!” 白金麒麟猛然蹬地,四蹄炸起庚金雷火,將周身十丈的砂砾瞬间熔成琉璃状的金红残片。 它那三丈长的身躯完全舒展开来,每一块肌肉都呈现出完美的流线型,那身鳞甲並非死物,而是如同液態金属般不断流动重组,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白金光晕。 俞珩周身紫气蒸腾,肌肤泛起晶莹玉泽,宛如上古神。 当麒麟裹挟著山岳崩塌般的威压扑来时,他右拳破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紫色的真空裂缝。 “咚!” 拳爪相撞,仿佛有千座铜钟同时轰鸣,衝击波呈环状炸开,百丈內的金沙被掀至半空,形成金色的沙暴龙捲,两者各退三步,脚下地面蛛网般龟裂。 麒麟竖瞳收缩,它引以为傲的肉身竟占不到便宜? 它八只利爪同时绽放庚金符文,如同一轮旋转的金色绞肉机,尾鞭横扫,空气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俞珩脚踩玄奥步法,身形縹緲,在鞭影中穿梭,一拳重重轰在麒麟关节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看似普通的一击,却震得麒麟骨骼发出脆响,剧痛让这头洪荒凶兽发出震天咆哮,声波震碎远处金属山体,金石如雨点坠落。 “咔!” 再次交锋,俞珩手刀劈落,虚空仿佛被割裂,麒麟引以为傲的白金鳞甲如琉璃般寸寸崩裂,进溅的金属碎片划出千百道银光! 麒麟吃痛暴退,不可思议地看著自己受伤的前爪,这个人类的肉身,竟比太白精金还要坚硬? 更可怕的是,每一次肢体接触,都有一股诡异的紫色血气渗入它的体內,庚金符文如遇烈阳的薄雪,迅速消融。 一股魔性力量在消弹生机,他的鳞甲光泽都黯淡几分,鳞甲的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惊怒交加下,它体表爆发万千白金神光,想要蒸发紫色气血。 俞珩突然变拳为爪,一把扣住它头顶独角,如同焊在麒麟独角上的玄铁,双臂紫芒暴涨,肌肉线条如结的古藤, “吼一一!!!” 悽厉的嘶吼声中,俞珩双臂紫芒暴涨,將这头重逾万钧的洪荒凶兽抢起,天崩地裂般的力道, 带著无可匹敌的气势,狠狠砸向地面! 金属鸣颤声如实质化的银蛇,疯狂啃噬著周遭空间。 耸立的金石表面瞬间浮现蛛网般的裂痕,坚硬的岩石在音波中寸寸崩解,化作坠落的粉。 观战的六臂蛇女惊恐地將蛇尾层层盘绕,六只手臂死死捂住耳朵,即便如此,殷红的鲜血仍从指缝间汨汨渗出,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狂暴的音波中瑟瑟发抖。 被抢砸的白金麒麟,脊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脆响,仿佛隨时都会折断,剧痛让它眼中泛起血色的疯狂。 它疯狂扭动身躯,液態鳞甲如沸腾的熔岩剧烈翻涌,进溅出无数细小的金属火。 这头高傲的洪荒凶兽从未遭受如此折辱,愤怒的嘶吼让十丈內的金属叶片轰然炸裂,锋利的碎片如暴雨激射,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轰!” 麒麟后蹄猛踏地面,整片金沙如沸腾的金色怒海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遮天蔽日的沙幕。 它修长的龙尾骤然绷直,尾端的三棱刺闪烁著妖异的寒芒,如同一柄神枪,撕裂空气,直取俞珩咽喉; 同时前爪暴涨三寸,爪尖缠绕著切割虚空的庚金之气。 俞珩周身紫气暴涨,右臂肌肉如蛰伏的龙骤然甦醒,紫莹莹的皮肤下玉泽流转,仿佛有一轮紫色明月在肌肤下缓缓转动。 他左手成爪,精准扣住袭来的尾刺;右手化掌,硬接麒麟蕴含裂天之力的利爪。 “喵一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进溅的火星在两人之间炸开,形成一片耀眼的光幕。 麒麟惊孩地发现自己的攻势竟被完全钳制! 看似纤细的人类手掌,此刻如同神金浇筑,任凭它如何发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更令它惊恐的是,一股吞噬之力从对方掌心汹涌而出,如同贪婪的餐餮,疯狂抽取著它鳞甲中的太白精气,麒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本源精气正顺著接触点飞速流逝。 “吼!!” 绝望与愤怒交织,麒麟浑身鳞片突然倒竖,片片脱离躯体激射而出。 剎那间,方圆百丈化作恐怖的金属风暴,无数鳞片在空中急速重组,编织成一张散发著森冷寒意的天罗地网,將俞珩完全笼罩,锋利的金属鳞片切割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俞珩脂然不动,任凭漫天锋刃劈砍在身上,叮叮噹噹的碰撞声如暴雨击磐,密集而刺耳,道袍破损处,露出布满白痕却毫髮无伤的手臂。 下一刻,他身形突进,右腿如战斧般劈向麒麟脖颈,这一击看似朴实,实则蕴含开山之势。 麒麟仓促抬爪格挡,却听“咔”一声,前肢骨骼出现裂痕,这头凶兽发出一声悽厉的哀豪。 “砰!砰!砰!” 空气接连炸开震耳欲聋的爆响,俞珩化作一尊紫色战神,每一次出拳都带著开天闢地的气势, 仿佛天地间同时响起千座战鼓。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呈现一边倒的態势,裹挟著紫气的拳头落下,就像太古神锤砸向坚冰,白金麒麟鳞甲表面进裂出无数裂纹,渗出大量带著金芒的鲜血。 “轰隆!” 不知道第几次被摔砸在地,这头不可一世的洪荒凶兽,此刻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它挣扎著想要起身,却发现三只利爪已经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最致命的伤势在它的胸腹之间,那里有一个碗口大的凹陷,仿佛被一座小山丘直接砸入,紫色气血燃烧的痛楚从伤口钻入內臟“鸣....· 高傲的洪荒异种发出悲鸣,它终於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单薄的人类,肉身强度远超自己想像,每一次肢体碰撞,都像是被一整条由金属铸就的山脉迎面砸中,震得五臟六腑几乎移位。 俞珩周身紫气疯狂翻涌,右拳亮起刺目的紫芒,光芒如同深渊中升起的魔日,令人战慄。 麒麟眼中浮现出恐惧,这是它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情绪,它想要逃跑,想要挣扎,却发现浑身的力量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 “轰!” 紫色拳头划破长空,带著撕裂虚空的气势,狼狠砸向麒麟最坚硬的头骨。 拳风所过,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空间被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轰一一!!! 隨著最后一道紫芒贯入天灵,白金麒麟坚硬如神金的头骨轰然炸裂,灿金色的脑浆混合著白金血液喷溅而出,在沙地上绘出一幅淒艷的星图。 这头洪荒异种,四蹄剧烈抽搐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脾睨群雄的竖瞳渐渐涣散,映照出俞珩淡漠的面容。 “你...你把它杀了?!“ 彩釉从藏身的金属树后窜出,她七彩的鳞片因震惊而不断变换顏色,连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可是太白白金一脉的纯血后裔啊!“ 俞珩甩了甩手上的金血,理所当然道: “与人爭道,岂有留手之理?“ “但...但是.....:“彩釉急得蛇尾拍打地面,溅起一串金属火“顶级天骄交手都是点到为止!这是各大星域默认的规矩!”她著手指细数, “像光明族的迟霄、天鬼族的幽泉,还有我哥哥他们..: 她突然壹住了,眼前这个男子平静的目光,让她没来由地想起族中高高在上的老祖。 俞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难怪帝者传承万年无人开启,原是向道之心不坚。”他望向庚金域深处轻声道: “如此看来,帝者传承苦候贫道久矣。” 平淡的话语在金属森林中迴荡,却让彩釉浑身鳞片瞬间炸起。 七彩鳞甲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咔咔声,如同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她征望著俞珩的侧脸,平静如水,却让她莫名嗅到一股尸山血海的气息。 “鸣......好嚇人..... 一声无意识的鸣咽从喉间溢出,彩釉修长的蛇身不自觉地伏低,三丈高的身躯收缩,最终化作与俞珩平齐的人形。 六只手臂紧张地交叠在胸前,连最心爱的弯刀掉在地上都不敢去捡,古老本能告诉她,让这样的人物仰视自己,是件极其危险的事。 俞珩信步走过麒麟消散的尸骸,伸手探入能湮灭肉身的白金光雾中。 隨著“錚”的一声清鸣,一根长达十米的庚金树心被他生生抽出,树心通体流淌著水银般的光泽,表面天然形成的年轮竟是一套完美无瑕的道纹。 “咔嘧” 他隨手下树心顶端最精华的剑胎部分,余下的大半截拋向身后的彩釉,少女手忙脚乱地用六只手臂接住,险些被沉重的树心带得仰面摔倒。 “给、给我的?”彩釉瞪大竖瞳,七彩鳞片因惊喜而泛起彩虹般的光晕,她爱不释手地用脸颊蹭著冰凉的树心,六只手上下摩著那些玄妙道纹, “这可是能炼製传世圣兵的材料呀!” 俞珩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该取走我真正机缘了。” 这句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令无数天骄嘆惋的帝者传承,本就是静候他多时的囊中之物。 彩釉呆立原地,怀抱著珍贵的树心,六只小手不自觉地反覆握紧又鬆开,傲人的胸脯剧烈起伏著,暴露了內心的天人交战。 最终少女的好奇心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等等我啦!” 她慌忙把树心塞进贴身的內鳞,又手忙脚乱地捡起掉落的六柄弯刀,蛇尾在金沙上快速摆动, 刮擦出沙沙的悦耳声响,像一曲欢快的小调。 追上俞珩时,她最上方的两只手叉著纤腰,中间的手臂夸张地比划著名: “庚金域辣~么大!”她动作夸张,险些划到自己的脑袋, “没有嚮导肯定会迷路的!” 似乎为了增强说服力,她骄傲地挺起饱满的胸脯,七彩鳞甲在胸前组成美丽的虹彩图案: “所以你需要人家这样专精、永不迷路的引路人!” 俞珩驻足,瞟了她胸口一眼,含笑道: “那就劳烦仙子了。” “嗯哼~”彩釉得意地昂起小脑袋,蛇尾欢快地拍打著地面。 一处锐金沼泽中,俞珩踏著黑白道纹凌空步。 脚下潭面炸起无数白金尖刺,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分毫,突然伸手探入沸腾的金属液体,捞出一颗璀璨圆球,是个长满白金触手的活物核心,在他掌心剧烈跳动,发出金铁交鸣般的錚錚声。 一片金属雨林內,六棱晶柱折射的迷幻光晕令人目眩。 俞珩並指如刀,斩断数十根参天晶柱,最中央那根晶柱断裂时,內部滚落一滴水银般的金属, 表面流转著七彩霞光,仔细看去竟映照出万千星辰的缩影。 踏进一片熔金峡谷深处,汞银镜面般的岩浆河突然炸裂。 数千条液態庚金巨蟒破土而出,俞珩周身紫气暴涨,拳风所过之处,巨蟒纷纷爆裂成金属雨滴,最终在蛇巢深处,挖出一颗仍在跳动的青铜心臟,表面刻满古老的咒文..... 此刻来到一处刀片戈壁,一些透明如水晶的修士们正攀附在锋利如刀的岩壁上採集修炼材料, 当他们看清来人时,晶质的面容瞬间失去光泽: “不好!是那个人族魔头!快跑!!!” 尖叫声中,数十名晶族修土化作流光四散, 俞珩神色漠然,如平常一样,背后撑起遮天蔽日的吞天漩涡,漩涡边缘绽放出千万朵晶莹道,漩涡幽暗,朵绚烂,於毁灭中孕出生机。 “不!我们愿献上..:: 求饶声淹没在恐怖的吞噬之力中,那些晶族修士的身体如同摔碎的琉璃,化作道道流光被扯入漩涡,他们的身体在虚空绽放,漩涡外围形成一圈悽美的极光。 庚金森林之后,俞珩没再留活口,他心中隱隱明悟,这是获取帝者传承的必由之路。 路边一株金属灌木突然开,苞中托著枚鸽卵大小的太白精金,俞珩若有所思地收起这意外之喜,越发觉得自己是对的,自语道: “养蛊之道,此是正途。” 彩釉此刻已经嚇傻了,她看著俞珩隨手摘取路边新生的金,朵朵苞中都藏著罕见的异宝, 更可怕的是,隨著杀戮越多,宝物就越发丰厚,就好像..:.:.庚金道藏在主动迎合俞珩! 第73章 帝藏 第73章 帝藏 这附近被俞珩一扫而空,他决定去往匯聚更多人的地方, “仙子,可否再容我一观地图?”俞珩转身,眸中带著调侃的意味。 金属戈壁的肃杀之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彩釉的蛇尾绷直,七彩鳞片“”地全部竖起,她六只手臂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最上方的那对甚至慌乱地遮住了胸口: “现、现在要看吗?” 见俞珩含笑点头,少女精致的耳鰭泛起粉霞,她咬著下唇慢慢鬆开手臂,让胸前的鳞甲自然舒展。 只见七彩鳞片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渐渐显露出一幅立体地图,雪白的肌肤上,七彩鳞甲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地貌。 动人的两座浑圆饱满山峦,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峰顶的鳞片泛著流霓般的光泽,而在双峰之间的沟壑处,鳞甲自然形成一座巍峨的门户图案,门上还跳动著细小的金色符文。 俞珩目光如炬,视线扫过曼妙的地图,当他的目光停留在双峰之间时,彩釉突然轻颤起来,美丽的鳞片不自觉地分泌出甜腻的彩色毒雾,在周身形成旖旋的霞光。 “嗯 少女发出小猫般的鸣咽,六只手臂羞怯地蜷缩在身侧,手腕不自然地弯曲著,最下面的那对手指无意识地抠弄著鳞片,刮出细碎的声响, 她感觉俞珩的目光如有实质,每一寸扫过的肌肤都像被火星刮擦著燎过般发烫。 “看、看好了吗.....:”彩釉的声音带著甜腻的颤抖,胸前的鳞甲因为紧张而不断变换色彩, “找......找到位置了吗?” 彩釉的声音带著甜腻的颤抖,胸前的七彩鳞甲因为心绪波动而不断变幻,中央的门户图案时隱时现。 俞珩微微眉,指尖凝聚一点金芒,突然点向那片起伏不定的鳞甲。 “婴叮~” 指尖陷入温软的剎那,彩釉整个人如触电般弹起,蛇尾“啪”地拍碎地面金属结晶,溅起的金沙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光晕,她六只手臂同时僵住,最上方那对手臂保持著半推的姿势。 “原来在这里。”俞珩含笑收回手指,指尖还残留著七彩鳞片的甜香, “多谢仙子了。” “你、你...:.:”彩釉整个人都变成了粉紫色,浓郁的彩色毒雾从鳞片间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 “你欺负人~”声音带著甜腻的哭腔,竖瞳水光敛灩,像是盛满了水的晃荡琉璃盏。 俞珩却摇头轻嘆: “明明是仙子心绪不定,在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彩釉又羞又急,六只手无措地在空中抓挠,最下面的那对甚至揪住了自己的尾巴尖,鳞片开合间发出“咔咔”的脆响。 腰间的两对手臂绞在一起,把纤腰勒出诱人的弧度,晶莹的泪珠在眼眶打转,隨时要决堤而下“眼下仙子太过激动.....:”俞珩將一枚璀璨圆球放在她颤抖的掌心, “需要时间平復,看来是到了分道扬的时候。” 话音未落,脚下道纹已然亮起,彩釉只觉眼前一,那个可恶的身影就已消失在庚金雾靄之中“矣?” 她呆立原地,蛇尾无意识地在沙地上画著圆圈,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六只手同时拍打脸颊: “他是不是故意的?!” 七彩鳞片因为恼怒而泛起娇艷光泽,她气鼓鼓地用尾巴拍打地面: “先欺负人,再找藉口溜走!”最上方的两只手叉腰,中间的手指著俞珩消失的方向, “想让我自己生闷气离开?” 忽然她鼻尖轻动,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甜香气息, “嘶嘶~你这登徒子好深的心机!”粉色蛇信急促吞吐“明明答应要分我宝物的!” 她突然狡点一笑, “占完便宜就想跑,哪有这么好的事!哼~” 她蛇尾摆动,周身鳞片同时亮起,化作一道七彩霓虹追著俞珩方向而去。 遮天蔽日的漆黑漩涡横亘天穹,边缘处万千晶莹道绽放如海,每一片瓣都折射著霞光,美得令人室息,却又致命得让人胆寒。 “啊——!!” 一名口生触鬚的深海族修士不慎被瓣沾身,看似脆弱的晶突然凋零,他刀枪不入的坚韧肉身,如蜡遇烈火般迅速软化。 恐怖的吸力將他扯向漩涡中心,眾人眼睁睁看著他壮硕的身躯在空中干萎缩,化作一缕青烟没入黑暗。 “那...那是深海族的尤卡?!”一个面部由水晶构成的异族修士声音发颤, “他可是得圣主看重的天骄!庚金域何时出现这种可恐天灾的?” 旁边长著鳞翅的修士拽著他急速后退: “快走!那不是天灾,是个人族魔头!”他翅膀上的鳞粉因为恐惧不断剥落, “但凡与他交手的,没一个能活下来!” 晶族修士被扯著飞退,仍不住回头张望: “人族何时出了这等凶人?其他大族的天骄就任由他横行?” “你居然不知道......”鳞翅修士声音发苦, “此次庚金域最强的四位:光明族迟霄、太白麒麟、媧族彩卓、碧血兽......”他咽了咽口水, “有人亲眼看见,那头白金麒麟被他活生生打爆了头颅...... “什么?!”晶族面部的稜镜结构差点崩碎, “他就不怕走不出太白星域?” “这谁能知道?!”鳞翅修士心中十万分的不解太白殿作为一处稳定產出各种异宝的秘境,数千年来各大势力遵循著斗而不破的潜规则,这人类修士冒天下之大不一通乱杀,他有什么好处? “莫非此人修炼修坏了脑子? “咔!” 金属爆裂的巨响打断对话,眾人惊恐地看到,那株需十人合抱的庚金古树正在崩解,仅仅因为一片看似柔弱的道落在树冠。 古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风化,化作金色洪流被漩涡吞噬,连扎根的金属大地都塌陷出巨坑。 “快看那!”一个生著复眼的虫族修士突然尖啸,他的六条手臂同时指向天空, “是......是碧血兽在逃命!?”有人不可置信道只见苍穹之上,一头本该不可一世的碧血兽正在亡命奔逃。 它状若麒麟却生竭尾,通体毛髮如碧玉雕琢,皮下流动的血液透出翡翠光泽,此刻那根號称能刺穿万道的独角正在滴落碧血,碧绿色的血液在空中拖出一道悽惨的轨跡,坠地绽放出妖异的毒。 它四蹄踏著的青碧火焰,本该是焚灼神魂的碧血毒火,此刻却像丧家之犬的尾巴般拖在身后, 它每次回头张望,兽瞳中的恐惧就浓重一分,仿佛身后追著九幽恶鬼。 “连碧血大人都......”一个浑身覆盖石甲的古兽话音未落,突然浑身僵直,他的石质外壳“咔咔”开裂,碎石剥落,露出下面惨白的面容,三只琥珀色的兽瞳疯狂震颤: “他...他在看这边!” 所有修士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吞天漩涡之下,俞珩微微侧首,金色瞳孔扫过这片区域,明明相隔数里,每个人都感觉那道目光如绝世神锋掠过咽喉,冰冷的锋锐感让皮肤微微发痒。 “走!快走!”一名生著琉璃鹿角的少女突然崩溃大哭,声音带著哭腔: “师尊骗我!说什么只是来见识世面....:”晶莹的泪珠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根本就是要我来送死!” 她旁边一头漆黑犀牛突兀现出原形,硕大的角竟然流转罕见的虚空之力,高傲的虚空种族此刻毫不顾忌形象,撕开空间就要钻入。 “!” 五彩神霞抹过,刚打开的空间裂缝消弹,虚空犀牛发出撕心裂肺的哀豪,半边身子被空间乱流绞成血雾,剩余部分砰地砸在地上,溅起漫天金属砂砾。 “他......他连虚空遁术都能截断.......”一个三眼族修士瘫坐在地,额间竖瞳被刺目金光刺激得不断渗出鲜血, “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天地间骤然响起奇异的韵律,万朵道绽放时轻吟,吞天黑洞旋转时低沉呼啸,庚金之气震颤发出的清越叮咚。 三种声音交织成摄魂夺魄的三重奏,黑白金三色神光在虚空纠缠,將整片天穹撕扯成一幅支离破碎的泼墨画卷。 被困在中央的碧血兽如同琥珀中的虫,连翡翠般的毛髮都凝固不动,唯有那双兽眼中,惊恐与哀求之色疯狂闪烁,它如碧玉雕琢的独角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落。 “灭。” 俞珩右手轻压,漫天道洒落,吞天黑洞轰然坠下,以君临之姿执掌毁灭,碧血兽的哀鸣刚出口就被扭曲成诡异的颤音,翡翠般的躯体如同摔碎的琉璃盏,在漩涡中片片瓦解。 当那双金色瞳孔转向观战者时,两界山瞬间沸腾,尖叫声中,各族修士如惊弓之鸟四散奔逃。 一名背生蝶翼的少女慌不择路冲向镜湖,汞银色湖面实则是锋锐液態庚金构筑的死亡陷阱。 她的脚尖刚触及湖面,整个人就像被无形大手拽住般猛地一沉,在完全淹没前,她的肌肤寸寸剥离,露出森森白骨,最终连骨骼都化作缕缕青烟。 “救我!啊一一另一侧,三个石族修士企图钻入剑家林,看似枯死的金属树干突然活化,枝条如利剑出鞘,瞬间將三人穿成血葫芦,他们的血液被树干吸收,在枝头凝结成一串串亮晶晶果实。 “我愿献上族中秘宝!” “家父乃天狼殿主!” “奴家......奴家愿为婢女..... 所有人视线的中心,俞珩正信步走来,他身后是遮天蔽日的死亡漩涡,脚下是哀鸿遍野的金属荒原,一朵道飘落在他肩头,上面还沾著碧血兽未乾的血跡。 求饶声、威胁声、媚语娇吟此起彼伏。 俞珩目光寂然,道轻颤,瓣纷飞,所有生灵都保持著最后的姿態崩解成光点,他自语: “斩道非斩命,戮尽千劫,方能见我,灵犀穿雾通帝意,悟彻玄机始洞真..... 天穹骤然撕裂,一道横贯星河的巨大门户缓缓降临。 门扉两面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景象,左侧是凝固的庚金国度,无数剑戟斧的虚影在金属雾气中沉浮;右侧则是沸腾的离火世界,赤红岩浆凝聚成金乌形態展翅长鸣。 门缝中渗出的气息让俞珩肌体进裂,那是凌驾於眾生之上的帝威。 “轰一一” 门户开启,整片庚金域都在震颤,悬浮的金属山岳纷纷崩解,化作洪流涌向大门。 远处一座鎏金山岳上,六臂蛇人彩卓猛然站起,他雄伟的身躯布满战斗疤痕,六柄造型各异的神兵在背后喻喻震颤,当看到帝门中垂落的光瀑,他竖瞳瞬间收缩成细线: “帝者传承开启了?!” 他肌肉贡张的六条手臂同时握紧,却又忌惮地望向那个被万朵道环绕的身影,犹豫间,一道七彩霓虹突然划破天际, “哥哥!” 彩釉气喘吁吁地落在山巔,蛇尾因为急速游动而泛著粉霞,她慌乱地比划著名六只手臂: “那个人族.....他......他..... “我知道。”彩卓沉声打断,最上方的手臂按住妹妹的肩头, “我不会与他產生衝突的。” 帝门中央,两道通天阶梯如巨龙般盘旋而上。 左侧的庚金天阶纯粹由道则凝聚,层层台阶流淌著灿金般的锐利光泽。 俞珩拾级而上,脚步落处,台阶便绽放出璀璨的道纹。 他每踏上一级,身后的台阶就化作光点消散,仿佛整条天阶只为一人而存。 右侧的离火天阶却是另一番景象,十余名各族天骄正在艰难攀登。 他们浑身沐浴著熊熊神焰,每踏出一步都引发惊天动地的轰鸣,身穿紫衣的紫府圣子此刻只能佝僂著身躯,双手死死抓著台阶边缘,一点点向上挪动。 “怎么回事?!” 一名天狼族天骄嘶吼,他眼睁睁看著对面那道身影閒庭信步般越走越高,而自己拼尽全力才堪堪登上第七阶。 隨著高度增加,离火阶梯的温度正以几何倍数攀升,他的毛髮已经开始自燃。 “噗通!” 碧鳞族天骄突然跪倒,他的膝盖触及台阶,整个人就像蜡烛般融化,化作一缕青烟被阶梯吸收,这恐怖的一幕让其他天骄眸中一凝。 俞珩行至天阶中段,忽然心有所感,转头望向对面离火阶梯。 一位紫发飞扬的年轻修士正艰难攀登,他面容如刀削般俊美,此刻却因炽热而略显潮红。 光泽流转的紫色长髮微微捲曲,发梢甚至泛起焦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周身沸腾的紫色气血, 如烈焰熊熊燃烧。 紫发修士下意识伸手抓向俞珩,紫色气血化作龙形腾空而起。 但两道阶梯看似相邻,实则隔著无尽时空,紫龙刚飞出就被无形道则绞碎,散作漫天紫霞。 俞珩看见他的紫色气血,面露奇异, “轰!” 没有任何徵兆,他突然加速,庚金台阶如履平地,炸开金色洪流托举著他冲天而起。 在紫发青年孩然的目光中,那道身影如利剑般刺破天穹,转瞬登顶。 令人始料不及的一幕发生了一登顶后的俞珩竟一步跨到离火天阶! 足尖轻点,那些让其他天骄痛不欲生的离火道则,竟如臣子般匍匐退散。 裹挟著无穷威压,一步一劫火,逆阶而下,俞珩汹汹杀来! 第74章 金生离火,淬锻杀伐 第74章 金生离火,淬锻杀伐 “轰一一” 俞珩一步踏落离火天阶,十二道先天金纹自眉心破体而出,如活物般顺著脖颈攀援而上,在发梢炸成细密电弧,在背后金翅上交织成太古神纹。 金翅轰然舒展,虚空之中,一头遮天蔽日的金翅大鹏虚影骤然凝形,刃喙如开天巨刃,利爪似裂龙鉤镰,与俞珩的身形叠成煌煌金影,四周空间被压得发出尖啸。 “哗啦啦!” 他体內传来万马奔腾般的轰鸣,紫色气血衝出体外,在四周凝成翻涌海啸。 下方的溟沧瞳孔骤缩成针尖,这狂霸如狱的独特气血波动他再熟悉不过一一霸体! “你是哪一脉?为何我没见过你?!” “喉!!!” 回答他的是一声穿云裂石的鹏唳,俞珩金髮如烈焰狂舞,每一根髮丝都跳跃著金光,右臂完全鹏化,五根利爪撕开空间裂隙,挟著星河倒卷之势当头劈下。 爪风未至,溟沧紫发已被锋锐之气削得根根直立! 溟沧怒喝一声,同样爆发紫色气血,周身气血缩,九轮紫日在拳锋凝聚成形。 这是专为霸体创造的杀伐圣术,蕴含崩碎星辰的伟力,拳爪相击的剎那,九轮紫日接连爆裂, 刺目的光焰煊赫全场。 “轰!轰轰轰!” 空间震颤,溟沧越战越惊,他的霸拳至刚至阳,本该无坚不摧,可对方那对金爪却锋锐无匹, 每次接触拳骨深处传来刺骨剧痛。 “轰!” 又一次拳爪相击,溟沧的霸体紫血如烟般炸开,他的紫色拳头被俞珩金爪撕开五道深可见骨的血槽。 “怎么可能?!” 溟沧暴退百丈,他死死盯著自己颤抖的右拳,霸体雄浑的生命精气正在艰难修復伤口,伤口处縈绕的锐金之气如活物钻心,让霸体强横的自愈能力都慢了三分。 俞珩如影隨形,金翅振动间洒落万千翎羽金羽化作利剑,不断割裂溟沧肌体, “噗”“噗” 破空声中,溟沧肩颈、胸腹接连绽开血,每道伤口都深可见骨。 突地,俞珩膝盖覆盖上漆黑鯤甲,如铁锥般撞向溟沧胸膛,骨骼碎裂声中,溟沧整个人如断线风箏般倒飞而出。 “哇—” 溟沧喷出的紫血中夹杂著內臟碎片,他勉强站稳,疯狂燃烧生命精气,伤口处腾起紫色道火, 但修復速度远远跟不上俞珩造成的伤害。 俞珩欺身而至,金爪撕开他的胸膛,露出剧烈跳动的心臟! “太过屏弱。”俞珩金眸冷如冰渊, “你的神形呢?” “神形要仙台境界才能......”溟沧话到一半突然暴起,燃烧精气轰出一记霸拳,轰向俞珩面门。 这一拳暗藏不服输的野性,绝境中进发狂气不可小。 “鏘!” 俞珩背后金翅横在身前,抵住了这搏命一击。 十二道先天金纹同时亮起,化作十二柄金色神剑將溟沧四肢钉穿,膝盖再度化作狞鯤首,这次直接撞碎了溟沧的腹下轮海! “你当真要杀我!?”当金爪掀开头皮时,溟沧终於崩溃嘶吼。 回应他的是穿透胸腔的利爪,一颗跳动的紫色心臟被掏出,散发著霸体独有的淒绝霸悍道韵。 俞珩漠然捏碎,看著溟沧的瞳孔开始扩散。 “同为霸体一脉......你为何......”溟沧气若游丝。 “咔!” 金翅划过,头颅飞起,俞珩甩掉翅上紫血,看著无头尸体缓缓跪倒, “贫道为元始一脉。” 下方天狼族天骄的狼耳剧烈抽搐,绒毛倒竖如钢针炸立。 他盯著那具跪在血泊中的无头尸体,喉间滚出破风箱般的沙哑低鸣: “溟沧...竟这般折了?”他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心中惊涛骇浪,那可是在此次离火域公认的最强者溟沧啊! 旁边,一位生著温润玉角的修士道袍焦黑,难掩眼底的敬畏,口中喃喃道: “传闻霸体唯我独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敢问道兄,何为霸体?”紫府圣子强压惊骇,恭敬作揖问道,他华贵的紫袍因高温已被汗水浸透,却仍保持著圣地传人的风度。 玉角修士斜他一眼,笑道: “看你也是人族模样,竟不知霸体?” “小弟孤陋寡闻,恳请道兄赐教。”紫府圣子不以为意道。 “人族有两大绝世体质,”玉角修士长嘆“一为圣体,一为霸体,其中霸体『以神威如狱,唯我独尊』冠绝宇宙,眼下离火天阶登得最高者是赫赫有名的溟沧,据说其老祖曾手撕过圣人.....:” 碧鳞族天骄墨绿色鳞片泛起诡异光芒,眼神闪烁不定: 『溟沧之名早在年轻一辈流传,今日竞然被另一尊神秘霸体击毙了......这或许牵扯到霸体星域老祖......” 玉角修士惊然一惊, “道兄所言有理!” 紫府圣子听得瞳孔骤缩,霸体他不知道,圣体的名號却如雷贯耳,荒古时代,大成圣体叫板大帝的传说至今仍在北斗流传,这种强悍无匹的体质遭天妒,现世已无法修炼。 可眼前与之齐名的霸体居然一下出现两尊,且说陨落就陨落!他心头的震动无法言语,身为圣地圣子的他一向自傲,今日却惊觉自己是何等井底之蛙。 他下意识望向上方那道金色身影,对方正负手而立,金翅收拢时洒落的辉光,將整片离火天阶都染成璀璨的金色,刺得下方所有天骄双目流泪却敢怒不敢言..: 紫府圣子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圣地传人的骄傲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慄与渴望,他暗暗发誓,来日定要如今日上首的霸体一般神威覆四野. “轰!” 俞身形骤然扭曲,一跃化作一头遮天蔽日的漆黑巨鯤,庞大的神形每一片鳞甲都泛著幽邃寒光,细看之下,每片鳞上竟都浮现著微型黑洞,吞吐著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哗啦啦!” 无数漆黑神链自鳞甲间激射而出,如冥河倒卷,封锁整片天地, 一名四肢缠绕青炎的古族天骄仓惶暴退,厉声喝道: “你们霸体之爭,为何要牵连我等?!” 回答他的是三道交错袭来的死亡神链,青炎炸裂间,这名天骄的头颅、心臟、生命之轮同时被洞穿,號称不灭的青炎,被神链上的黑洞生生吞噬殆尽。 “光明永照!” 背生十二道光翼的异族天骄怒喝一声,撑起一片璀璨光幕,光幕中似有万千天使吟唱,圣洁之力足以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然而当神链触及光幕时, “嘴啦!” 如同热刀切油,號称永恆的光明领域被轻易撕裂,光翼天骄难以置信地看著贯穿胸膛的神链, 他引以为傲的圣洁羽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作漫天灰。 “不......別杀我..... , 防御无双的玄龟族天骄將头颅四肢缩入壳中,龟甲上古老的道纹全部亮起,然而当神链轻轻一点,那些传承自洪荒的秘纹竟如泡沫般破碎。 漆黑纹路顺著龟甲蔓延,几个呼吸后,壳中只剩下一具乾的尸骸。 “鸣——” 天狼族修士现出本体,百丈狼躯撕天裂地,但索命的神链比他的利爪更快,瞬息洞穿眉心,威武的狼躯如同漏气的皮囊,迅速干塌陷,最后只剩一张狼皮飘落。 “同为人族,道兄为何要自相残杀!”紫府圣子面容扭曲,紫府圣地的不传秘术紫气东来全力施展,在身前布下重重防护。 俞珩所化巨鯤冰冷的鱼目转动,认出了这个紫衣修土,鱼口突然大张,喷出一道湮灭黑光,在空中凝结成大道宝瓶虚影。 “不!我是...... , 宝瓶轻颤,紫府圣子七窍中同时爆涌生命精气,如百川归海被吸入瓶內,他的皮肤迅速乾枯龟裂,最后在绝望的哀豪中化作飞灰。 整条离火天阶已然化作血色炼狱,台阶上凝固著形態各异的户体,有被抽乾精血的干户,有化作金属的雕塑,更有甚者只剩下一滩脓血, 帝门垂落的光瀑照在这条阶梯上,將鲜血映照成妖异的金红色。 阶梯尽头,俞珩已恢復人形,若有所思地望向帝门深处,他一步步登阶来到顶峰。 当俞珩踏入帝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这是一座由纯粹道则构建的赤金殿堂,穹顶高不见顶,仿佛直接连通著九天星河。 四根通天巨柱上盘绕著榭栩如生的金乌雕像,每尊都展翅欲飞,锐利的喙部衔著一轮微型太阳,这些太阳並非死物,而是在不断吞吐著最精纯的离火之精,將整座殿堂映照得如同熔炉內部。 地面铺就的並非砖石,而是凝固的太阳精金,地砖上天然形成金乌纹路,行走其上,竟能听到隱约的鸟鸣声。 四壁浮雕刻画著十日横空的洪荒景象,蕴含著令人心悸的大道真意。 殿堂正中,一方二十丈宽的纯白光池静静流淌,其中似水似雾,表面跳动著细小的道纹,池心凸起的平台上,悬浮著两页经文: 左页金光璀璨,上书《斩仙真解》,每一个文字都如活物般游动,时而化作葫芦形,时而变作气状;右页赤红如血,题名《离火经》,字里行间有金乌虚影盘旋,偶尔发出清越啼鸣。 俞珩仰头,瞳孔微缩,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那是个背负葫芦的道人,举手投足间焚天煮海。 俞珩缓缓走向纯白光池,刚触及池中似水似雾的物质,一股尖锐的刺痛便直衝识海。 那不是撕心裂肺的剧痛,而是千万根烧红的细针同时扎入神魂的折磨,每一针都不致命,却让人恨不能撕裂自己的头颅。 他闷哼一声,额角暴起青筋浩瀚无边的紫色识海正在剧烈翻涌,那些似水似雾的物质竟化作无数细小的游丝,钻入识海,疯狂撕咬著神识本源。 这种痛苦无法屏蔽,越是运转玄功抵抗,痛楚就越发清晰,就像有人用钝刀一点点刮著脑髓, 又像是无数蚂蚁在啃食神经。 “咔嘧!” 俞珩咬碎了后槽牙,强撑著又迈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踩在刀山之上,识海中掀起惊涛骇浪。 如汪洋般辽阔的紫色神识,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了一圈,黑色杂质被剥离,在池水中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青烟消散。 三步之后,他的衣袍已被冷汗浸透,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阵阵发黑,这种痛苦远超肉体折磨,是直接作用於本源的煎熬。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识海被游丝编织成一张大网,每一根丝线都勒进神魂深处, 十步时,俞珩的七窍开始渗血,但令人惊异的是,凝练后的神识竟开始发出鏗鏘之音,每一次神识波动,都如神剑出鞘般在虚空中留下细密的裂痕。 当走到池心时,原本浩瀚的识海已凝练成一方紫晶般的小湖,湖面平静如镜,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波动,偶尔盪起的涟漪,会在空中划出实质鏘鏘之音。 他接触离火经, “轰!” 赤红符文如星河倾泻,在空中交织盘旋,每一个文字都演化著无上玄妙,时而化作金乌振翅, 时而变作神炉炼天,最终如百川归海,分別涌入俞珩脑海。 俞珩闭目参悟,周身突然腾起蕴含焚道之威的先天离火, “离火钉魂!” 俞珩左手指尖燃起七朵朱红色火苗,右手飞快结著不同的诡异手印。 朱红火苗突然化作七根三寸长的离火钉,这七钉锁魂、封体、蚀骨、焚心、灭欲、断道、诛命,从神魂到肉身,都会被离火钉从最根本的存在层面一点点抹除。 此术极度阴损狠辣,攻击直指神魂本源,无视肉身防御,即使不死会留下“道伤”,导致修行再无寸进,甚至引发“道崩”,道基自毁! 俞珩参悟时不禁脊背发寒,真不知道能创出这等术法的帝者,当年究竟是何等心性? 俞珩又接触斩仙真解,金色文字化作缕缕雾气渗进他体內,在骨骼上铭刻著古老的斩仙符文。 他眉眼溢出金雾,气势一变,演化杀伐大术, “嗡一一” 掌心出现一个铭刻大道斩仙符文的黑葫芦,葫芦內蕴藏的一缕斩仙戮神的寂灭白光,葫芦口微微倾斜时,內里传出的錚鸣声让整座帝宫都在鸣颤。 俞福至心灵,脱口诵出真言: “请宝贝转身!” 这一刻他像是沟通大道法则,浩瀚神力如决堤之水疯狂流逝,气血瞬间蒸发五成,甚至本源之力竟被强行抽离。 俞珩察觉不妙,赶紧从苦海漆黑道种调动一缕本源之力填入其中, “錚!” 一道寂灭白光自葫口喷薄而出,一股骇人杀机瀰漫此间,让他生出无所遁形之感,仿佛九天十地再无半点生机可逃。 俞珩惊觉此术真諦,此术名为斩仙飞刀,无人空间距离、隱匿秘法、替死之术,直接锁定目標的道果本源,是引动因果律的禁忌秘术! 第75章 代天归巢 第75章 代天归巢 太白殿外,九霄之上霞光如匹练横陈,万道瑞气自殿基蔓延至寰宇边际,將周遭星域染作琉璃色。 虚空之中盘踞著数十道浩瀚身影,每一尊皆似蛰伏万古的星河巨兽,眸光开合间便有法则神链交织闪烁。 这些震一方星域的族群巨擎,此刻皆收敛了平日的脾之威,於穹顶之下並立,静待此次秘境之爭的最终归属。 光明族与天狼族的大能並肩而立,声如洪雷,震动星宇。 九丈高的光明族生有四张面孔,分別呈现喜、怒、哀、乐之相,周身环绕十二轮璀璨光冕,圣辉照耀十方,此刻,他四张面孔同时露出矜持笑意,声音恢弘: “迟霄虽有些天赋,但终究年轻,还需磨礪。“ 旁边的天狼族老祖咧著血盆大口,森然獠牙泛著寒光,青黑色的狼毛如钢针般根根倒竖,笑声震得虚空颤动: “哈哈哈,你光明族何时这般谦虚了?迟霄將你族根本经文领悟至精深,同辈之中,谁能爭锋?我族青冥虽也不错,但比起迟霄,终究差了一线。” 不远处,天眼族与天鬼族的大能冷眼相对,气氛凝滯。 天眼族老者额间竖瞳半开半闔,瞳仁內星河生灭,日月倒转,他袖袍一挥,淡淡道: “某些阴票之辈,也配来爭帝者传承?” 天鬼族的老怪黑袍翻涌,幽绿鬼火在空洞的眼眶中跳动,阴回应: “总比某些自翊洞察天机,却连自家小辈死活都算不清的废物强。” 另一边,媧族与碧鳞族关係亲密,两位绝色美人並肩而立,仙光与鳞彩交相辉映,笑语晏晏。 媧族女子的蛇尾盘绕,六臂轻摇,纤细手指佩戴著古老符玉,温声道: “碧笙此次若能得些机缘,未来必成大器。” 碧鳞族的美妇浑身碧玉般的鳞片闪烁霞光,頜首笑道: “你族彩卓天资卓绝,碧笙怕是只能甘当绿叶。” 最边缘处,霸体老祖独自盘坐,紫发如瀑垂落,雄壮的身躯似能撑开天地,他闭目不语,周身紫色气血如渊似海,隱隱有霸烈道韵流转,无人敢轻易靠近。 忽然一“轰!” 太白殿震盪,九重天光如海啸倒卷,一道璀璨金光贯穿天穹! 所有巨擎同时变色,目光如电,直射殿门深处! “帝者传承终於......开启了?!”光明族老祖四相中的喜面突然凝固,怒相猛然睁眼, “迟霄体质强横,悟性超绝,必然是他.:::: 天狼老祖浑身钢鬃炸起,狼眸中青焰暴涨“我族青冥的啸月天功已臻化境,会是他吗.... “咔嘧!”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太白殿,很多老祖骇然发现,自己赐予晚辈的本命玉符,此刻竟在同一时刻尽数崩碎! “迟霄!!”光明族巨擎四张面孔同时扭曲,十二道光冕轰然炸裂。 “青冥的魂灯...灭了?!”天狼老祖跟跑后退,利爪將虚空撕出五道漆黑裂痕。 碧鳞族美妇突然僵住,手中正在把玩的玉简“啪”地断成两截: “碧笙的命牌......碎了...“ “哈哈哈!”霸体老祖突然狂笑,紫色气血震碎星尘“好!很好!溟沧那小子果然..... , 溟沧的魂灯骤然熄灭,笑声夏然而止。 “嗖——嗖—— 帝门处突然飞出一道道流光,光芒散去时,一具具天骄尸身如雨坠落。 这些户体面容红润如生,有的嘴角还带著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沉睡,可那冰冷僵硬的躯体,分明已经生机全无! “迟霄!!! 光明族四相老祖的怒相爆发,十二道光冕轰然炸裂,他颤抖著接住迟霄的尸身,四张面孔同时扭曲,喜面泣血,怒面狞,哀面崩裂,乐面疯癲。 恐怖的圣威席捲八方,震得方圆万里的星辰都在摇晃, “是谁?!敢害我族天骄!本座要诛你全族!” “鸣——!!!” 另一边,一头山岳般庞大的碧血兽仰天咆哮。 它用前爪小心翼翼托著一具小型碧血兽的尸体,浑身碧玉般的鳞片片片炸起,翡翠般的血液从眼角泪汨流出,在虚空中化作滔天血焰,悽厉的哀豪声,让在场所有人心神俱震。 太白星宫的太上长老鬚髮皆张,手中拂尘寸寸断裂,他死死盯著白金麒麟安详的面容,老眼赤红: “好胆!敢在太白星域行凶!老夫定叫你形神俱灭!” 霸体老祖紫发狂舞,单手提著溟沧的尸身,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紫色气血在身后凝成一口钟形虚影。 “都死了......都死了......”天狼老祖双目赤红,神爪將虚空撕出漆黑的裂痕, “青冥!我的孙儿啊!是谁?!” 就在这肃杀时刻— “咳咳...... 4 微弱的咳嗽声突然响起,三名天眼族天骄正瑟瑟发抖地躲在自家老祖身后,他们额间的竖瞳黯淡无光,显然也受了重伤,但......他们还活著! “天眼族的小崽子还活著?!”天鬼老祖黑袍鼓盪,眼眶中的鬼火暴涨,他阴冷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巨璧的注意: “真是......巧啊。“ “刷!” 数十道威压同时锁定三人,恐怖的压迫感让三名天骄直接跪倒在地,七窍流血。 天眼族老祖面色铁青,急忙展开护体神光將后辈笼罩,他额间竖瞳完全睁开,露出里面星河崩碎的景象: “诸位!我族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才刚刚突破四极境界,如何能害得了各位的俊杰?此事必有蹊蹺!” “呵......”天鬼老祖鬼策阴笑连连, “谁不知道你族三眼合击之术诡莫测?说不定某些天骄一时大意.... “放你娘的狗屁!”天眼族老祖暴怒,袖中飞出一枚刻满道纹的古老眼珠, “鬼策!你今日是要与我族开战不成?!”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碧鳞族那位风姿绰约的美妇突然轻启朱唇: “诸位且慢,彩卓也归来了。” 此言一出,整座太白殿骤然一静,彩卓之名他们有所耳闻,这位媧族杰出的天骄,早在进入道藏之前,就被诸多大能暗中评定为此次爭夺的最强者之一。 若真有帝者传承现世,他必是最有力的竞爭者之一! 所有老祖的目光如万剑出鞘,齐刷刷刺向殿门方向,目光中蕴含的威压让虚空都凝结, “嗒、嗒、嗒..:”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彩卓高大的身影缓缓浮现,六臂自然垂落。 数道隱晦的神念突然刺向彩卓,其中不乏忌惮、杀意,甚至有老怪物在暗中催动诅咒大法,更有人直接施展搜魂秘术刺探神魂! “放肆!” 媧族那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冷叱一声,六条玉臂条然舒展。 每一条手臂都绽放出不同的神光,青、赤、黄、白、黑、紫,六色交织成遮天霞被,天幕如霞,道纹流转,將一切窥探、诅咒、杀机尽数隔绝在外! “补天幕?”天鬼老祖眼眶中的鬼火剧烈跳动“媧族镇族神通果真不凡...· 77 彩卓面沉如水,气息內敛,缓步走入殿中,彩釉正著兄长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 “咦?彩釉这小丫头..:”碧鳞族美妇美眸微闪, “她也无事..... , 彩釉灵动的竖瞳刚与诸位老祖对上,嚇得“嗖”地缩了回去,她六只小手死死抓著彩卓的腰带,七彩蛇尾都紧张地绞在一起。 所有老祖的目光在彩卓兄妹和天眼族三人之间来回扫视,面孔不断变换, 霸体老祖缓缓睁开双眸,紫电般的目光扫过殿內眾修,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虚空: “再等等吧看看,还有多少人能活著走出来。” 话音未落,一股浩瀚如星河的威压骤然降临,整座太白殿都为之凝滯了一瞬。 此间最强者开口,即便是桀驁如天狼族老祖、阴冷如天鬼族大能,也都不得不按捺住性子,沉默等待。 时间在压抑中流逝,殿內悬浮的星辰玉台接连亮起,每一道光芒闪现,都代表著一位天骄的归来,然而,隨著最后一道传送阵纹黯淡下去,眾老祖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一数百位进入道藏的天骄,最终活著归来的,竟不足百人! “庚金域”太白星宫太上长老突然冷笑一声,眉心进射出一道森然金芒, “除了媧族和三眼族的天骄完好无损,其余人全灭!” 庚金域乃是此次进入道藏人数最多的星域,其中不乏各族雪藏多年的绝世妖孽,可如今,竟几乎死绝! 离火域的情况要好很多, “离火域的天骄——只折损了十余人。”碧鳞族美妇指尖轻抚袖中躁动的小蛟,语气微妙, “但死的全是各族最顶级天骄!” 话音刚落,殿內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太白星宫太上长老率先发难,他猛然转头,双眸骤然进射出两道刺破虚空的寒芒,锁定彩卓, “小子,你胆子不小啊,敢在我太白星域肆意屠戮,”他勃然变色,白金衣袍无风自动,一股令星辰战慄的杀意轰然爆发! “给老夫死来!” 他怒髮衝冠,张口一吐,一道横贯天穹的剑气长河奔腾而出! 剑气中有星辰沉浮,每一颗星辰都是一缕斩灭生机的剑意,鏘鏘剑鸣震碎万里星海,整座太白殿都在这一剑之下剧烈震颤! “老东西,你敢?!” 媧族绝世女子美眸含煞,六条玉臂骤然展开,每一只手掌都结出不同的古老法印,六口彩色漩涡在她身前浮现,漩涡轮转,將星河般的剑气长河寸寸绞碎,化作漫天光雨飘散! 她並未停手,六臂猛然合十,背后浮现一尊通天彻地的媧皇法相,玉手拍落,整片天穹都仿佛被这一掌压塌! “死!” 太白星宫太上长老面色微变,袖中飞出一柄青铜古剑,剑身刻满太古神文,一剑斩出,虚空裂开一道绵延万里的漆黑沟壑,將蜗皇法相的手掌生生劈开! “媧弦歌,为我族天骄偿命!” 九丈光明族四张面孔同时怒目圆睁,十二道光轮轰然爆发,化作十二柄裁决天枪,携带著净化万物的神圣之力,从四面八方刺向媧弦歌! 同一时刻,碧血兽浑身鳞片倒竖,鳞甲上闪烁翡翠神光,张口喷吐出腐蚀万物的碧血毒焰淹没而下! 媧弦歌面对三大巨擎的围攻,神色依旧冷傲,六条玉臂同时绽放璀璨神光,每一只手掌都演化不同的大道法则,她血脉沸腾,演化媧皇补天,一道五彩天幕横空。 轰隆隆一一!!! 法则崩碎,虚空塌陷,整座太白殿在这等恐怖的交锋中剧烈摇晃,若非有太古禁制守护,早已灰飞烟灭! “噗一一!” 媧弦歌终究难以同时抗衡三大至强,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她眸光依旧冰冷,六臂一震,强行稳住身形,血脉沸腾,伤势竟在瞬息间开始癒合。 “三位不分青红皂白联手轰杀一小辈,也不怕被人耻笑!”她擦去血跡,冷笑一声, “今日若单对单,我必斩你们其中一人!” 眾老祖面色阴沉,却无人敢小这位媧族女子,以一敌三,仅仅轻伤,此等战力,堪称恐怖! “我族天骄殞命,是非对错已无关紧要。”一道淡漠的声音响彻此间,霸体老祖缓缓起身,紫发飞扬间,一股镇压寰宇的恐怖气息席捲而出。 媧弦歌终於色变, “溟悬!你我同为人族一脉,要勾结外族与我动手吗?!” 溟悬目光如电,平淡的语气中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媧族早在荒古年间就已自立门户,你......亦是外族。” 一股紫色的气血如狼烟直衝九霄,將天穹都染成妖异的紫霞,气血中蕴含著令人战慄的魔性力量,炽烈到极致,竟化作万千紫色魔龙在虚空游走。 距离稍近的几位老祖不得不祭出护体神光,却仍被灼烧得肌肤生疼。 “屠眾人的是一尊霸体!”彩卓突然撕裂喉咙般怒吼“我在庚金域亲眼所见!那尊霸体浑身缠绕著和溟悬老祖同源的紫色气血,疯狂杀戮,吞噬各族天骄,最终得到了帝者传承!”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溟悬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大手一挥,虚空裂开一道缝隙,溟沧的户体缓缓浮现,悬浮在眾人面前, “我族天骄已死,哪来的第二尊霸体?” 媧弦歌踏前一步,冷笑一声: “该不是你霸体一脉自导自演吧?” 九丈光明族的四张面孔同时显现沉思之色,最终沉声道: “事情或有蹊蹺,需要追根溯源。” 冷静下来的太白太上长老赞同道: “有理,是该彻查一番。” 最终三眼族大能缓步走出,他眉心那道紧闭的竖纹突然裂开, “嗡!” 一道璀璨到极致的神光进射而出,神光照射在天骄尸体上,不断演化,在虚空中投射出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轰!” 两道通天彻地的天阶骤然升起,一者赤红如血,一者灿金刺目。 帝者传承现世的剎那,一道被紫色气血笼罩的年轻身影悍然出手! 那身影时而化作金鹏,羽翼展开遮蔽天日,利爪轻易撕碎数位天骄;时而变作巨鯤,张口一吸便將数位天才吞入腹中..... 最终,当所有竞爭者都被屠戮殆尽时,那道身影踏著血与骨铺就的道路,步入了最高殿堂。 “溟悬!你怎么解释?!”一名头顶七彩鹿角的老者厉声喝问。 溟悬紫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平静道: “小儿辈信口雌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縹緲悠远,仿佛从远古时空传来“既然如此...那便都留下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冲霄的紫色气血让整座太白殿的禁制不住震颤,虚空寸寸碎裂,有星辰从穹顶坠落,溟悬化作一口紫钟,携带著灭世之威,要镇压在场所有强者! 俞珩猛然睁开双眼,祭坛、金乌神像、四方瀑流......眼前幻境如潮水般退去,他仍盘坐在源脉之上,周身精气氮盒未散。 他微微侧首,紫府圣子端坐在丈许外,面色红润如含玉,神情安详似悟道,甚至连识海都平稳无波,可偏偏生命气息全无,儼然一具空壳。 “意识被我灭杀在离火天阶,肉身却完好无损.....:”俞珩眸光闪动,运转兽神经,肌肤表面腾现出万兽血色图腾,古老纹路如同活物游走,隱约能听见洪荒凶兽的嘶吼。 《兽神经》所载,有一门寄生秘法名为代天归巢,可化作一枚卵寄生於生灵躯体,原主神魂尽化胎衣,新躯作旧主,持续汲取原主命格气运、修为道果。 眼下情况他无需紫府圣子道果,却可取代他的命格,借紫府圣子身份行走东荒,於修行之路大有便利,俞珩怦然心动,越想越觉得此事可为! 俞珩眼底泛起妖异血光,双目骤然化作竖立兽瞳,视线所及处生灵命格皆成可燃之烛,紫府圣子躯体雾时燃起汹汹血焰。 俞珩十指翻飞,结出一个个古老兽印,每道印诀打出,就有一尊兽影嘶吼著钻入紫府圣子周身大穴,三百六十主穴中,很快盘踞了三百六十尊凶兽虚影,將这副躯体彻底占据。 “吼一一” 隨著脊椎骨节间万兽图腾全部亮起,俞珩整个人化作一道血色流光,似有餐餮吞天,穷奇裂地,机啸月,混沌噬日...:..最终尽数没入紫府圣子眉心!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似有渺渺仙音自九霄传来。 “圣子......圣子..... 清脆悦耳的声音由远及近,如同瑶池玉馨般在识海中盪起涟漪。 俞珩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如画容顏,紫府圣女正俯身相望,青丝垂落间带著淡淡幽香,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隱含关切。 “圣子醒了?”见俞转醒,她唇角微扬,露出三月桃般的浅笑。 “嗯,”俞珩隨意点头应声,隨即发出一声胃嘆: “一梦千古啊......”他指尖轻抚眉心,声音縹緲: “我的意识仿佛跨越了无尽岁月,在一处陌生的地方经歷了一世,最终得到了神秘传承。”说著,他掌心浮现璀璨金芒。 无数庚金符文如星河流转,时而凝成剑胎吞吐锋芒,时而化作九层宝塔镇压虚空,转眼又变作金鹏展翅焚天......每道变化都暗合天道至理,锐利道韵竟让周围石壁无声龟裂。 紫府圣女瞳孔微缩,看著庚金字符跳动,其玄妙不让圣地核心经文,锐意让她肌肤泛起细微的刺痛,她惊讶地纤纤玉指掩住朱唇,一时忘了说什么。 “圣女为何至此?”俞珩適时收拢金芒,轻声询问。 “啊,是......”紫府圣女如梦初醒,眉道: “有十三大寇子孙请来一实力高强的黑袍人盗取源矿,我力有不逮,去门中请长老..... “黑袍人?”俞珩眉头紧锁, “我在此闭关多时,未曾见过什么宵小之辈。” “这样......”紫府圣女迟疑道: “许是圣子正在接受传承,气息內敛,没被那人察觉。” “圣女可知黑袍人身份?”俞珩冷哼一声,袖中紫气翻涌: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紫府圣地撒野!” 紫府圣女摇头。 正说话间,一名著紫纱罗裙的侍女慌慌张张跑来,髮髻散乱也顾不得整理: “不好了圣女!圣地派来执法长老核查此次源石丟失数目了!”她带著哭腔道: “这次最少被捲走五十万斤源,万一长老们怪罪下来该怎么办呀!” “无妨,”紫府圣女柔声安抚: “长老是我请来,万事自有我..... “为何此时才来报我?!”俞珩突然厉声打断,面容沉肃,语气冷冽指责: “丟失五百万斤源这等大事为何等我醒了才知晓!” 紫衣侍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被嚇傻了,语无伦次: “圣、圣......子...... 俞珩警了她一眼, “念在你还算尽忠职守一一”他翻手拋给她一块通体紫莹,人头大小的异种源,澎湃精气充斥此间: “这两万斤源拿去吧。” 紫衣侍女抱著此生见都没见过的硕大源石,懵懵看著俞珩, “圣子.....是.....何意思?” 俞珩乾脆命令道: “带我去见长老!” “啊?哦...哦...” 俞珩不由分说住紫衣侍女手腕,拉著她往外走,化作紫色流光掠向矿脉外处。 紫府圣女证证望著俞珩远去的背影: “圣子......有些不一样了... 第76章 渐入佳境 第76章 渐入佳境 俞珩与紫府圣女分手后,携著侍女化作流光疾驰至源矿入口,远远看见许长渊正在案前执笔沉吟,这位执法长老生得鹰鼻眼,此刻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见圣子驾临,他急忙整冠作揖,起身相迎: “圣子来了,”许长渊斟了杯灵茶递上, “此次源石失窃...... + “长老且慢。”俞珩落定在矿洞巨门前,接过茶盏却不饮,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玉石之音, “我刚听侍女说丟了五十万斤?” 许长渊捻著鬍鬚的手指微不可察地一颤,凑近两步压低声音: “圣子有所不知,那黑袍人手段诡,依老夫看......怕是有六十万斤不止。”他偷瞄著俞珩的脸色,见对方依旧平静,便大著胆子又道: “圣地上下都对这件事很关注,这数目报上去.....: “六十万斤?”俞珩突然抬眼,眸光锐利如剑, “长老可曾细查过矿道深处的储源室?”他不等许长渊回答,便负手走向矿洞里层, “长老有所不知,那贼子携了上古储源法器而来,依我看一一”他在一面刻著戊字三號库的石壁前驻足,掌心贴上冰凉的岩面, “初步估算,失窃数目当在五百万斤上下。” “噗一一”许长渊惊得差点咬掉自己舌头,自鬍鬚都抖了起来,茶汤泼洒在玄色法袍上竟浑然不觉, “五、五百万?!圣子!这可不是玩笑!”他慌忙环顾四周,生怕这话被风吹出去, “这么大的数目报上去,整个东荒都要震动啊!您身为圣子..: “正因我是圣子,才更该如实稟报。”俞珩转过身时,面容已沉肃如古潭“源石失窃乃紫府奇耻,我难辞其咎,无论圣地作何责罚,我一力承担。”他说话时,紫袍无风自动语气坚决如铁石坠地。 许长渊额头沁出细汗,偷眼打量这位往日交往不多的圣子,只见对方面容沉静如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咽了口睡沫,只觉喉咙发乾,试探道: “圣子......那......老朽该如何向大长老稟报?” “如实相告便是。”俞珩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日天气。 许长渊只觉头皮发麻,五百万斤源,足够买下一座中型门派!这要是报上去,怕是要震动整个东荒,他正欲再劝,却见圣子忽然展顏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化雨,许长渊顿觉半边身子酥麻,鬼使神差地就点了头,待回过神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圣子,这数目是否... “长老不必为难,万事有我。”说著,俞珩突然纵身跃上矿洞中央的巨岩,他袖袍一展,声如金玉传遍四方: “所有紫府弟子,速至第一矿洞集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片刻后,十余名灰头土脸的弟子聚在岩下,望著高台上的圣子心中志志。 俞珩俞珩凌空而立,紫气绕体如龙,目光扫过眾人朗声道: “此次源石失窃数目惊人,我身为圣子自当领罚,但诸位坚守源脉至最后一刻,未墮我紫府威名,今日本圣子便在许长老见证下,为有功者行赏!” 许长渊还在发愣,却见俞珩翻手取出一块青莹莹的异种源,那源石足有人头大小,表面流淌澎湃生命精气: “陶钟鸣忠勇可嘉,赏三万斤源!” “多、多少?!”许长渊眼前一黑,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一个內门长老月俸才一千斤源,这小子何德何能拿三万?! 还没等他回过神,俞珩又拋出一块紫源: “姚知雪临危不乱,赏三万斤源!朱敏语恪尽职守,赏两万斤源..... 隨著一个个名字报出,许长渊已经麻木了。 一块块比人脑袋还大的源石被拋出,底下弟子们从震惊到狂喜,抱著源石笑得合不拢嘴,有机灵的率先高呼: “谢圣子赏赐!” “谢圣子赏赐!“眾人如梦初醒,顿时山呼海啸般的谢恩声震得矿洞直颤,落灰。 待弟子们散去,俞珩走到许长渊面前,递过一枚毫不起眼的青铜鐲子: “还要劳烦长老跑一趟执法殿。” 老长老下意识接过鐲子,神识一扫,顿时被鐲內澎湃的生命精气呛得连咳数声,这里面的源怕是值八十万斤源!他郑重收下,深深一揖: “今后圣子但有差遣,许某万死不辞!” 俞珩含笑点头, “如此,有劳长老了。” 许长渊转身离去,这个老头子此刻脚步轻快得像个少年。 俞珩望著他消失在矿道尽头,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袖口滑落处指尖轻轻摩著一块留影石。 “圣子为何要这样做? 轻柔的嗓音如清泉流淌,带著几分忧虑,俞珩转头,正对上紫府圣女那双含著愁绪的秋水明眸,她眉间微燮,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欲言又止。 俞珩轻笑一声,指尖垂落一缕紫气,悠然道: “梦中歷经千载,方知修行之路,步步艰难,源乃修行之本,眼下机缘难得,岂能错过?” 紫府圣女沉默片刻,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摩著袖口绣著的紫薇样,低声道: “圣子是紫府圣地的圣子,此举......与监守自盗何异?” 俞珩摇头,目光深邃如渊: “你我为圣子圣女,紫府圣地的一切,未来终归是你我之物,如今提前取用,不过是为修行铺路,有何不可?” “可那是未来之事。”紫府圣女抬眸, “现在这些源石,属於圣主。” “所以一一”俞珩唇角微扬,声音清越, “你我就更该勤勉修行,早日登临圣主之位,不是吗?” 紫府圣女抿了抿樱唇,似嗔似恼: “圣子......无理。” 俞珩不再多言,屈指一弹,一枚古朴的青铜鐲子凌空飞向紫府圣女,她下意识地以紫气托住, 鐲身刻满晦涩道纹,隱隱有空间气息流转。 “此为何物?”她疑惑问道。 俞珩淡笑: “圣女天资远胜於我,理应早早为突破四极巔峰做准备。” 紫府圣女正欲追问,俞珩却已就地盘坐,紫袍垂落如云,周身气息骤然內敛,仿佛与天地相合。 他微微闭目,轻声道: “我一梦千古,道心未稳,不知圣女可否与我论道一番?” 紫府圣女闻言,眸中闪过忧色: “圣子为何不早与我说?” 俞珩摇头: “无碍,且来论道。” 话音未落,一股高渺紫气如绸缎般缠绕而上,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將紫府圣女拉著盘坐而下。 她还未反应过来,俞珩已抬手演化庚金之道,无数金色字符凭空浮现,如星辰般环绕两人飞舞,时而化作剑影,时而凝为道印,玄妙非常。 紫府圣女下意识运转《紫极经》,周身紫霞升腾,与金色道纹共鸣,她天资卓绝,此刻与俞珩的庚金之道相合,万道隱隱发出清鸣。 俞闭目凝神,参悟紫府圣女的功法运转轨跡, 氮氬紫气之中,俞珩双目似闭非闭,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轻叩膝盖,发出玉石相击般的清响。 “此番入定,倒想起些旧事。”他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紫府圣女正在演练紫霞化剑之术,闻言剑势微微一滯,流转的紫霞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圣子想起什么了?” “往日在门內我疏於交际,怕是得罪了不少人。”俞珩轻嘆一声,紫气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碍於圣子身份,他们不敢表露,如今我犯下大错,怕是要有人藉机发难了。” “圣子不必忧心。”紫府圣女柔声收了剑势,素手轻抬,一缕紫气化作蝴蝶落在俞珩肩头, “你我乃钟长老钦定的圣子圣女,只要他老人家在一日,断不会让人欺侮我们分毫。” “钟长老......』俞珩垂眸,在心中默念这个关键名字,面上却不动声色: “钟长老待我素来亲厚,只是此次我犯下大错,落下把柄,恐怕...:.:”他顿了顿,故意放轻声音, “难保没有旁人对圣子之位心动。” “圣子是在担心玄霄师叔一脉?”紫府圣女微微歪头,发间紫玉警垂下的流苏轻轻晃动, “他那弟子不过道宫修为,如何能与圣子爭锋?” 紫气翻涌,遮住俞珩面容: “玄霄师叔的弟子不成器,不代表其他师叔没有优秀传人。” 紫府圣女突然神色一凝, “圣子慎言,”她传音入密道: “听闻王师叔当年与圣主爭夺圣地主导权,仅以一招之差落败,他这些年在暗中培养了一位关门弟子......” 俞珩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自信传音回道: “修行路上,难免与人摩擦,实力才是立身之本,若有人挑畔,打回去便是。” 紫府圣女闻言睁大美眸微睁,忽然抿嘴轻笑。 她这一笑,仿佛春雪初融,让那张天生带著淡淡愁绪的容顏顿时生动起来,柳叶般的细眉下, 是一双似含秋水的眸子,眼尾微微下垂,不笑时总带著三分忧思; 挺翘的鼻尖下,樱唇天然微微抿著,即便在笑时也仿佛藏著心事。 “钟长老若是见到现在的圣子,定会大吃一惊。”她轻声道“如今圣子也会说这般锋芒毕露的话了。” 洞外忽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俞珩紫袖一挥,漫天金色道纹如细雨般消散, “应是执法殿到了。”他起身,紫极经义道纹在光线变换间流转如活物, “今日论道,受益匪浅,多谢圣女。” 紫府圣女也跟著起身,那双含著轻愁的美目凝视著俞珩: “圣子不必一人承担所有责任。”她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任何事,紫霞都会与圣子共同面对。” 俞珩微微一证。 伴隨著杂沓的脚步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数十名执法修士涌入矿洞,晶莹五彩的光映在他们各异的神情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 为首的执法长老身著紫色镶金边的法袍,腰间悬著象徵执法权柄的玉令。 他身后的弟子们神態不一,一名瘦高修士手持缚神索,眼神锐利如鹰,径直落在俞珩身上,语气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你可知罪?丟失圣地源石,还不速速隨我们回执法殿受审!” 话音刚落,立刻有几名与弟子怒目而视,其中一位身材魁梧的修士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反驳“执法殿也需按规矩行事!圣子身份尊贵,岂容你如此呵斥!” “规矩?”角落里传来一声冷嘲热讽,一名面容阴势的修士抱臂而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害圣地损失百万斤源石,如此大错,他这圣子之位怕是坐不稳了!说不定啊,过了今日,这紫府圣子就得换人做了!” “放肆!”立刻有人怒目而视,指著那阴势修士的鼻子怒斥, “圣子之位岂是你能妄议的?就算圣子有错,也轮不到你在此放肆!” 一时间,执法殿內的弟子们分成了两派,爭吵声在矿洞中迴荡。 俞珩始终面色平静,周身紫气流转,如同一汪深潭,不起丝毫波澜。 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静,声音温和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诸位师兄师弟稍安勿躁,此事因我而起,我自会隨执法殿回去,不让诸位难做。”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怒视他的,还是冷嘲热讽的,都报以同样温和的微笑, 记住了他们的面容。 这时,为首的执法长老上前一步,对著俞珩拱手一礼,態度相较於其他弟子显得友好许多,口称: “圣子,此次事关重大,还请隨我等回执法殿一趟,以便查清真相。” 俞珩微微頜首,坦然道: “有劳长老。”他的从容不迫让原本有些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许。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俞珩身侧的紫府圣女上前一步,声音轻柔却坚定: “此次源石之事,我与圣子共同负责,他既然要回执法殿,我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为首的执法长老看了紫霞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恭敬地说道: “圣女身份尊贵,想去何处,自然由圣女决定,我等岂敢阻拦。” 说罢,他示意弟子们让开一条通路,目光再次落在俞珩身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俞珩与紫霞对视一眼,两人並肩而行。 俞珩步伐沉稳,紫霞身姿优雅,儘管前路未卜,但两人周身散发的气度却让人不敢小,眾执法殿弟子渐渐安静下来,簇拥两人,朝著紫府圣地飞去。 第77章 背锅 第77章 背锅 晨光刺破云海,整座紫府圣地正沐浴在万丈霞光之中。 无数悬浮仙岛以周天星斗天象排列,岛屿边缘垂落著银河般的紫气瀑流,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轰然坠入下方无底的云渊。 偶尔有鳞甲森然的巨禽穿过,翼展足有百丈的紫羽青弯叼著猎物振翅而过,洒落的清光將云海染出片片霞色。 俞珩一行人掠过下方宛如一块巨大紫水晶的紫湖,湖面漂浮座座琉璃亭台,亭中传出叮咚琴音,湖水翻涌起万千朵紫莲。 隱约可见百丈长的蛟龙在莲间游弋,其鳞片碰撞时溅起的水化作流萤飞舞,通体透明的龙鱼跃出水面,鱼鳃开合间吞吐著细小的雷光旁边散落各岛,隨处可见修行中的弟子,有人盘坐在流动的紫气瀑流中淬体,有人与仙鹤共舞演练剑法,更有人直接站在蛟龙背上深悟御水之术。 岛上古老的紫色道纹流动,在紫气氮氬中形成种种异象虚影。 俞一路走来,暗自感嘆不愧是传承万年的圣地,自有一番宏大气象。 行至云海中央的主岛,但见主峰之巔悬浮著一颗紫色星辰般的至宝,缓缓旋转间洒落点点星辉。 下方是由紫金灵矿构筑而成的宫殿群,飞檐斗拱上盘踞著栩栩如生的吻雕像,殿柱缠绕著紫金云纹。 岛外浮石上,盘坐著一名鹤髮童顏的老者,正闭目修行。 执法长老上前递过玉牌时,老者条然睁眼,他目光扫过眾人,在俞珩身上略作停留,象徵性检查玉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眾人通过。 俞珩经过时,耳畔响起一道传音: “圣子稍安,钟长老自有安排。” 俞珩神色平静,没有作反应,目光掠过眾人,隨著执法队飞向中央主岛。 执法殿前,黑曜石铺就的广场光滑如镜,其上刻满繁复的雷纹道篆,隱隱有电光游走,每踏一步,脚下便泛起涟漪般的紫芒。 殿门巍峨高耸,通体青铜铸就,门扉上浮雕著狞的饕餮纹,疗牙森然,仿佛隨时会活过来择人而噬,两侧盘龙柱上,两头紫金雕像昂首怒目,眼嵌的灵石闪烁著冷冽寒光,龙鬚无风自动,似在审视来者善恶。 殿前两侧分立著十八尊三头六臂的修罗石像,每一尊皆手持不同刑具,断罪侧、锁魂鉤、焚心鞭......森然寒光流转,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將罪人拖入无间炼狱。 一名瘦高弟子站在殿前,嘴角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阴测测道: “圣子,请吧。” 俞珩神色不变,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身旁的紫霞身上,微微頜首示意。 紫霞眸光微动,似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俞珩即將迈步踏入殿门时,天边骤然划过数道神虹,一队身著月白法袍的年轻修士御空而至,衣袂翻飞间,袖口绣著的紫金云纹熠熠生辉。 为首者头戴凌云冠,腰悬青玉令牌,周身气息沉稳如渊,显然修为不凡。 他朝执法长老张长老拱手一礼,语气不卑不亢: “张长老辛苦,圣子之事现由戒律殿接手。”身后弟子已双手奉上一枚紫气繚绕的玉简,简中灵光流转,显化三位太上长老的磅礴神识烙印。 张长老神识扫过玉简,目光微动,思一瞬,终究没有多言,將俞珩交给这名年轻人。 然而,队伍中陡然传来一声冷哼,一名面容阴势的蓝袍弟子大步迈出,厉声道: “且慢!按《紫府律》,羈押圣子需经三堂会审,戒律殿岂可独断?” 俞珩闻言,目光微转,深深看了此人一眼。 高冠青年神色不变,唇角含笑,从容自袖中取出一卷金册,册页展开,顿时金光大盛,赫然是圣主亲笔所书的急令,他语气温和, “韩师弟,《紫府律》亦有例外之规,若遇特殊情况,可由圣主独断,此令在此,师兄若有疑虑,不妨亲自去掌教殿问个明白?” 面容阴势的韩师弟面色骤变,额角青筋微跳,显然不可能真去质问圣主,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只能咬牙退下。 交接完毕,高冠弟子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紫霞,恭敬一礼: “圣主有命,圣女不要让我们难做。” 紫霞眸光微黯,看向俞珩,俞珩冲她轻轻点头,示意她先行离去。 紫霞抿了抿嘴唇,低声道: “劳烦徐师弟了。” 一行人引著俞珩拐了个弯,穿过迴廊,绕过几重禁制,来到一座清幽雅致的宫殿。 殿前栽种著几株千年紫玉竹,竹叶婆娑间洒下斑驳光影,檐角悬掛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声响,全然不似囚禁之所。 踏入殿內,地面铺著温润的寒玉砖,墙壁上悬掛著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卷。 东侧设有一张紫檀木案几,其上摆放著鎏金香炉,裊裊青烟升起,散发著寧神静气的龙涎香。 西侧是一张云纹软榻,榻上铺著冰蚕丝织就的锦被,触手生凉,南面整面墙都是书架,陈列著各色典籍玉简。 高冠青年亲自为俞珩斟了杯灵茶,茶汤澄澈,叶片在杯中舒展如兰,他恭敬道: “圣子,此次一日丟失五百万斤源矿之事实在太过震动,执法殿那边已有七位长老联名上报, 扬言要严惩不贷,以做效尤......”说话间目光不著痕跡地观察著俞珩的神色。 见俞珩依旧从容饮茶,面色丝毫未曾变化,徐师弟继续道: “不过圣子也无须太过忧虑,有钟长老看顾,圣主也是明事理的,特意嘱咐要將您安置在这听雨轩,万不会让圣子受半分委屈。” 俞珩放下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温声道: “有劳徐师弟奔走周旋了。” 徐师弟连忙起身行礼: “圣子言重了,您且在此静修几日,若需要什么典籍或是灵食,儘管吩咐外面的道童。”他指了指殿外垂手侍立的两名青衣童子, “他们都是师弟精心挑选的,最是懂事。” 俞珩含笑点头, “徐师弟费心了,你所做种种我都记在心里。” 徐师弟听到这句话,当即满意一笑, “师弟告退。” 目送这位体贴的徐师弟退出殿外,殿门轻轻合上,他望向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冰晶海棠,若有所思心中自语: “看来这圣子身份还真挺金贵..... 掌教殿內,平日里仙风道骨的长老们此刻却如同市井泼妇般吵得面红耳赤,殿顶悬掛的九霄明镜都被震得喻喻作响,四周侍立的道童们个个低眉顺眼,连大气都不敢出。 “五百万斤源!你们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几上的灵果都跳了起来。 玄霄长老那张胖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这笔源足够买下一整个中型门派!能发全圣地弟子一年的俸禄!能让那些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怪物豁出命来拼一把!” 他越说越激动,宽大的道袍都被撑出层层褶皱,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河豚: “这么多源!这么多源啊!那小子要是现在站在我面前,我、我......直接一掌毙了他!” “玄霄师弟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钟长老紫袍大袖轻摆,两米多高的身躯像座铁塔般立著,脸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气坏了身子田师妹可就要守活寡了— “钟灵道!你他娘的少在这放屁!”玄霄极度痛苦地锤击心口,那声音听著都让人担心他会把心肝脾肺肾都捶出来: “五百万斤!把老子卖了都值不了这么多源!不说別的,这么多源丟了该怎么办?你能补上我绝不找那小子麻烦!” 钟长老正色道: “师弟此言差矣,我认为这此次损失不能全怪圣子,匪寇有备而来,请了修为精深的大修士, 带了专门储源法宝,有心算无心,任谁来都要吃这个闷亏,实在不应该过多苛责” 他说著,目光转向旁边一位正在对著空茶杯不断轻啜的高鼻樑修士: “徐师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太上长老徐载荣仿佛完全沉浸在品茗的意境中,对钟灵道的问话恍若未闻,他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著杯沿,专注得好像杯里装著不死药液。 钟灵道上前劈手夺过他的空杯子,“哗啦”一声,为他斟满滚烫茶水,阴测测传音: “徐载荣!你老小子別想装死!別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抽调守卫人手,又暗中放消息给那群小贼,这么多年你倒是吃得肥肉满,现在玩脱了就想让圣子背锅?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徐载荣心里一苦,知道不能装哑巴了,急忙传音回道: “钟师兄明鑑!我接手源殿才几年?到手的油水也就分个一两成,大头不都分给各位师兄弟了吗?您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放屁!”钟灵道大怒“五百万斤源丟了责任分明在你!这数目圣子哪扛得住?你赶紧表个態,就说罪不在圣子,全在別天云!” “对对对!师兄明鑑!”徐载荣大喜。 神识传音不过电光火石间,徐载荣仰头灌下滚烫茶水,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咚”声响,他抹了抹嘴角,將空茶杯重重顿在案几上,朗声讚嘆: “好茶!当真是涤尘洗心的上品!师弟竟一时忘我......”他话锋一转,袖中手指轻弹茶盏, 发出清越鸣响: “师弟以为钟师兄所言確有道理。” 他转头对玄霄说道“大寇奸诈狡猾,先是遣人支开我紫府高层战力,然后封锁源脉让我们收不到消息,最后携带巨型储源器物潜入盗源,可见蓄谋已久,若全怪罪在圣子身上,確实有失偏颇—” 说著他对左手边面容和蔼的老道使眼色, “刘师叔怎么看......?” 刘宗彦正端著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不过他反应迅速,顺势授了授雪白长须,茶盏中倒映出他迅速堆起的笑容: “是极是极......老朽记得三十年前,青冥宗不也是这般失窃.... 长相古板的太上长老王承渲沉声说道“任凭大寇谋划如何周密,诸位怎么辩解,整整五百万斤源晶化为乌有,触目惊心的损失明明白白,失责总是跑不掉的,一句有心算无心就可以推脱掉吗?” 钟灵道立即接话: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是追回这些损失,”他冷哼一声“这大寇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分明是视我紫府如无物,老夫必要为我圣地討回顏面!” 王承渲沉肃道: “圣子没能在大寇手中守住圣地顏面,我以为这样的人已不適合做圣子。” 钟灵道拍案而起,指著王承渲鼻子大声道: “好个王承渲!绕了半天这才是你的目的吧!想让你那宝贝徒弟上位?行啊,让他隨便摘下十三大寇任意一人脑袋,替我紫府找回顏面,我钟灵道第一个拥戴他当圣子!” 王承渲冷冷看著他: “有意思吗?” “老夫一言既出駟马难追。”钟灵道昂头道。 王承渲眼底骤然腾起紫芒,死死盯著他, “小子,这么看著我是想动手?”钟灵道鬚髮皆张,无尽紫气升腾, “道桓台走一趟敢否?!” 王承渲厉声道: “有何不敢?!” “够了!”殿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一直闭目养神的圣主缓缓睁开眼,眸子深处紫气长河流转。 “两位皆为紫府太上长老,口舌之爭有何益?”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在圣主的威压下躬身请罪。 紫府圣主接著道: “圣子失责,疏於防范,罚去寒崖禁闭三年。” 钟灵道想说些什么,但是对上圣主淡淡的眼神,只能选择闭嘴。 紫府圣主起身走到殿中央,大袖一甩翻卷紫霞“紫府不容宵小凯!今有大寇別天云率眾犯我圣地,劫掠源晶五百万斤,此等恶行,无异於挑畔我圣地威严,若不予以严惩,何以震天下野心之徒?何以护我紫府万年威仪?” 圣主厉声喝道: “传我掌教令!所有长老隨本座奔赴神城,定要將大寇別天云捉拿归案!让世人知道,圣地不可辱!” 诸位太上长老神色凛然,齐声应和,声音在掌教殿轰然迴荡: “谨遵圣主法旨!” 第78章 候补圣子 第78章 候补圣子 近日,一则消息震撼整个东荒,紫府圣地动用域门,跨越几百万里如神兵天降神城, 紫府圣主携七八位太上长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拿了大寇別天云、吴道。 “诸位可听说了吗?紫府圣地这次是动真怒了!” 神城摘星楼內,一名青衫修士拍案而起,案几上的灵茶溅出碧色水,刻意压低的嗓音里裹著难以掩饰的亢奋,声音压过了满堂喧闹,雾时间,酒盏停悬,眾人目光齐聚而来。 “两日前,”青衫修士刻意停顿,指节重重叩击案几, “紫府圣地的域门在神城上空轰然洞开!化百万里为一步,直接杀到!”青衫修士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紫府圣主亲临,身后跟著七八位太上长老,个个气息如渊似海,连虚空都在震颤!” “此事已传遍东荒,小弟自然知晓,”一名灰袍修士急切问道: “只是到底所为何事啊?值得紫府圣地如此大动干? “他们针对的是谁?大寇別天云!”青衫修士抓起茶壶猛灌,茶水顺著下頜滴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痕跡, “诸位可知紫府圣地在鼓州有一处源脉?如今位置確定了,在朔漠城,是一处巨型源脉!这名大寇全部洗劫一空,传言获利千万!” “千万?!”这个惊天数字让有些人傻眼了, “源.....?” “当然了!难不成是金银?” “嘶一—”满座倒吸凉气。 角落里一名獐头鼠目的矮个修士霍然起身,尖声反驳: “你可知千万斤源是何等分量?便能从神城一路堆叠至昆城!”他唾沫横飞,报出个更煞有介事的数目: “明明是八百五十三斤!我师兄的大哥曾操持此业,在圈內极有人脉,这数字正是他亲口所授!” 青衫修士闻言,脸上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眼底闪烁著不屑的光芒。 他猛地倾身向前,手指重重敲在案上,发出咚咚闷响, “八百多万?哼!我亲眼瞧见別天云那孽孙,將各色异种源毫不吝嗇地铺满整整一座地堡! 那些源所蕴含的生命精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人一靠近,都能被呛得喘不过气!这般豪奢的地堡,他竟一口气修建了上百座!怎么可能就八百多万?” “紫府圣地的源脉没人看守吗?”人群中,一位鬢角微白的中年修士皱著眉头,满脸疑惑, “就这样任由大寇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要不怎么说大寇手段高明呢。”角落里,一名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笑一声,把玩著手中的摺扇,嘴角勾起一抹不以为然的弧度, “圣地传承多久了?如今都是些酒囊饭袋,出现这样的事岂不早有预料?” “紫府损失如此惨重,总得有个人负责吧?”中年修士皱眉,神色凝重问道。 单薄的年轻人眼晴瞬间亮了起来,脸上洋溢著难以抑制的兴奋,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可是听说,这件事直接算在了紫府圣子头上!现在坊间都在传,那圣子已经被囚禁在紫府寒牢,受尽折磨!新的圣子选拔已然拉开惟幕!”他一边说,一边激动地挥舞著手臂,唾沫星子飞溅。 “怪不得大量年轻修士疯狂涌入紫府,原来是盯上了圣子之位,只是大多数人恐怕连紫府门槛都摸不到...:.:”不知谁幽幽说了一句,引得眾人纷纷点头。 单薄的年轻人听不进这些,他重重一拍手,眼中满是野心,胸脯挺得老高“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辈青年正该迎难而上,在这风云际会之时,试剑群雄!说不得,就能藉此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 一旁,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轻抚长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呵呵,年轻人有衝劲儿是好事——不过,紫府圣子之位,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这背后的水,深著呢——” 沉浸在幻想中的年轻人微微一证,隨即不满嘀咕道: “你个老头儿能懂什么:::: 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轻抚著鬍鬚,浑浊的眼中满是敬畏之色,语气感慨: “紫府圣地久不发声,这一出手,当真是震撼五域!屹立万古的圣地,底蕴深厚啊“、” “可不是嘛!”旁边一名身著淡青道袍的后辈修士,眼中闪烁著光芒讚嘆道: “两日前那一战,神城上空简直成了一片紫色的汪洋!浩荡三千里的紫气直衝云霄, 无数法则交织缠绕,如同天罗地网,將整片空域都封锁得死死的!”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 “別天云和吴道那两个大寇,拼死反抗,甚至不惜燃烧本源,可终究不敌,最终被紫府圣主以大神通紫极锁仙链镇压,生生拖回紫府圣地!” “涂天呢?他不是与別天云交情莫逆吗?怎么没见他出手相救?”一名身形魁梧的大汉皱著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 “嘿!”一名白衣如雪的修士微微摇头, “涂天確实来了,而且来势汹汹,可还没靠近战场,就被一位老者拦住了,那老者看起来身形楼,瘦骨鳞,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可他一抬手,整片虚空都凝成一块紫晶!” “有人认出,那竟是紫府圣地六千年前的老圣主!”青衫修士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 “传闻他早已坐化,没想到竟还活著!他展露王者之姿,携带紫府圣地镇派之兵,威压之下,天地都为之变色!涂天与之交战,根本不是对手,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转身退走!” 此言一出,满堂譁然。 眾人面面相,脸上皆是震骇之色,一时间,楼內议论声此起彼伏,眾人都被紫府圣地展现出的恐怖实力所震撼。 “紫府圣地—这是要立威啊!”良久,中年修士长嘆一声,声音里满是感慨, “今日以后,五域之內,谁敢小紫府圣地?” 青衫修士饮尽杯中茶,幽幽一嘆: “圣地的源岂是那么好拿的?这天下,终究还是圣地世家的天下。” 角落里叶凡眸子里翻涌著惊涛咳浪,他不久前还与涂飞吴中天等人畅聊东荒美人天骄,豪迈喝酒吃肉,不想转眼间他们就遭逢大祸,他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涂飞他们是否无恙。 许长渊步出执法殿时,西天最后一抹赤霞正被暮靄吞噬,紫府圣地的悬岛在暮色中浮沉,他神色平静,袖袍轻拂,化作一道神虹降临主岛后山,一道豌向上的石阶。 两名弟子身姿挺拔地佇立著,守在寒崖入口,见许长渊走来,其中一人抱拳行礼,语气恭敬: “许师兄,圣主諭令,寒崖禁闭需验明正身。” 许长渊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枚紫玉令牌,温声道: “有劳两位师弟。”令牌上紫气流转,显化代表身份的长老烙印,守卫仔细查验后, 侧身让开: “师兄请。” 许长渊拍了拍他们肩膀, “轮值寒崖辛苦,”他翻手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两枚如发光樱桃般的红色圆丹映入眼帘, “这是我新炼的两枚赤阳丹,两位师弟拿去驱寒吧。” 两名弟子微微一愜,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彼此对视一眼,对许长渊再度施礼: “多谢师兄!” “不妨事...... 穿过一片终年不散的寒雾,许长渊来到一座石桥前,桥头盘坐著一位白髮老者,双目微闔,周身寒气凝结成霜。 “赵师叔。”许长渊躬身行礼。 老者缓缓睁眼,浑浊的眸子似能看透人心: “长渊,你可知此时来寒崖意味著什么?” “弟子知晓。”许长渊神色坦然“圣子失责,在其中受罚。” 老者凝视他片刻,摇了摇头,袖袍一挥,石桥禁制解除: “我也不知让你进去是福是祸,罢了,去吧。” 许长渊踏前一步,眼前景象骤然一变一千里冰封,万丈绝壁如刀削斧劈,刺骨寒风呼啸而过,捲起细碎的冰晶,在空中折射出惨澹的光,崖壁上零星分布著石窟,皆是歷代受罚者的囚牢。 最令人心悸的是无处不在的蚀骨阴风,这种源自地脉极寒的罡风,能穿透护体神力, 直侵骨髓,寻常修士在此待上三日便会根基受损。 许长渊前进,每一步都留下转瞬冻结的脚印,最终停在一处幽深洞窟前,洞口罡风如厉鬼哭豪,岩壁上凝结看干年不化的玄冰。 许长渊刚踏入风洞,迎面扑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刺骨寒风,而是一阵令人垂涎的香气, 他脚步一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他喃喃自语,隨即听到洞內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圣子您再尝尝这个。”一个娇柔的女声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可是师妹特意去紫髓湖蹲守了整整两日才抓到的熔鱼呢,那鱼儿狡猾得很,每次都要等月华最盛时才肯露面。” 另一个清脆的女声立刻接道: “就是就是!我问过林师叔了,这熔鱼酒最是滋补,尤其对抵御寒毒有奇效,圣子您多喝些,这寒崖的风实在太伤身子了。” 许长渊站在洞口阴影处,嘴角抽搐。 他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来看望俞的“聪明人”,没想到竟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洞顶悬著一盏硕大的紫玉明灯,灯芯处跳动著火光,散发出的融融暖意將蚀骨阴风完全隔绝在外,地面铺著雪域天蚕丝织就的锦毯,角落里甚至还摆著一张紫檀矮几,上麵茶烟裊裊。 一名穿著鹅黄色罗裙的少女正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鸡肉,递到俞珩嘴边: “圣子,这至火炙鸡可是用我的本命灵火慢慢煨出来的,火候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您尝尝嘛~” 旁边著淡紫色纱衣的少女也不甘示弱,捧著一个晶莹的玉杯: “圣子再喝口酒暖暖身子,这熔鱼酒里我还加了一味九阳,最能驱寒了。” 许长渊看得目瞪口呆,这哪里是什么面壁思过?分明是在享受温柔乡! 他原以为自己够机敏,知道圣子不会真的受罚,特意带了上好的丹药前来示好,没想到这些女弟子们动作更快,准备得更是周到至极。 两名女弟子正倚在俞珩身侧,许长渊瞧著她们很是眼熟,略一回忆便想起来,这是曾在矿洞当值时受过圣子恩惠的姚知雪和朱敏语。 他暗自讫异: 区区两个道宫境弟子,如何能通过寒崖重重禁制?』 “咳咳。”许长渊故意清了清嗓子,从阴影处走出。 两个少女同时转头,脸上带著未褪的红晕。 俞珩神色如常,嘴角含笑道: “许长老也来了?要不要一起用些?这熔鱼酒確实不错。” 许长渊乾笑道: “圣子好雅兴,看来是我多虑了,还以为圣子在此受苦,特意带了玄阳丹来。” “长老有心了。” “不敢当,老夫此次来是有一些事情想向圣子当面陈述...:.:”许长渊略有顾忌地看了一眼两女。 俞珩轻抬手指,两女立即会意,起身时头顶浮现一枚玉牌,牌上“圣女”二字熠熠生辉,许长渊恍然大悟,原来两女是奉了圣女之命。 待二女离去,洞內重归寂静,许长渊整了整衣冠,压低声音道: “圣子,好消息,別天云和吴道已被押回圣地,他们多年劫掠积蓄尽数充入圣地,折合源石逾千万,想必圣子不日就能出去了。” 俞珩突然轻笑一声,端起酒盏,盏中透明赤色酒液倒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许师弟觉得,我还能当这个圣子?” 许长渊心头一跳,他当然听说了候补圣子选拔之事,几位不满现状的太上长老动作比预想的还快,但此刻他面色不改,单膝跪地抱拳道: “圣子明鑑,那些跳樑小丑不过趁势而起,待圣子出关,属下愿为前驱,定叫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紫府圣子!” 与此同时,紫霞一袭紫纱长裙,踏著流转的星辉,登上主岛山巔,在她面前,那颗悬浮的紫色星辰一一紫极天枢映道台,静静旋转,表面流淌著如烟似雾的霞光,仿佛一颗被摘下的天外辰星。 她指尖轻抬,圣主諭令化作一道紫金流光,没入星辰之中,雾时间,星辰表面波纹荡漾,浮现出紫府圣地万千景象,各殿各岛,弟子修行,长老论道,甚至连灵兽嬉戏的细节都纤毫毕现。 紫霞眸光微凝,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星辰上的画面迅速流转,最终定格在寒崖。 紫霞抿了抿唇,指尖掐诀,一缕渗入神魂的紫色光华如流水般漫出,悄无声息地渗入星辰之中,紫华顺著道纹脉络流淌,最终映照在俞珩身上,如水纹般荡漾开来,一点点渗入他的眉心。 她呼吸微滯,纤长的睫毛轻颤,指尖不自觉地紧了袖角,紫华之中,俞珩的神魂缓缓浮现,如琉璃般剔透,与往昔一般无二,没有丝毫被夺舍、被控制的痕跡。 呼2 紫霞紧绷的肩膀鬆懈下来,指尖的紫华也隨之散去,她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但很快又收敛,恢復了平日的清冷模样。 “神魂无恙。”她低语,眸光柔和了一瞬。 第79章 雪肌沁紫霞 第79章 雪肌沁紫霞 紫霞踏入寒崖时,风刀正凛,漫天冰晶如碎玉纷飞,在她周身三尺外便悄然消融,素手轻抬,一缕紫气自指尖流转,將呼啸的蚀骨阴风如掀帘般分开。 风洞深处明珠生辉,俞珩正斜倚在铺著雪貂皮的玉塌上,感应到她气息的瞬间睁开了眼。 “圣女来了。”俞珩嗓音低缓,视线尚停留在一卷摊开的竹书上,洞顶明珠的光晕在他眉宇间投下细碎金影,衬得他双眸子愈发深邃。 紫霞微微頜首,广袖轻扬,一张以千年紫灵芝草织就的蒲团凭空浮现,她端坐其上时,淡紫色裙摆如烟霞铺展,与俞珩紫色衣袍上暗绣的星纹相映成趣。 “圣主允我与圣子同修。”她开口,声音清冷如常,不著痕跡地拂去了鬢边一缕被寒雾沾湿的髮丝。 俞珩將竹书放到一边案上,含笑看她: “那便...有劳圣女指教了。” 紫霞闭目掐诀,凝神运转功法,雾时间,寒崖內道韵如潮,虚空中浮现的万千法则细线交织成网,时而化作青龙腾空,时而凝为白龟负图。 她周身三丈內,朵朵道凭空绽放,又转瞬凋零。 俞珩眸光微动,但见紫霞每一次呼吸,都引得悬浮的道纹如涟漪荡漾,每一缕神力流转,都有周天万道虚影明灭不定。 默运的经文竟不自觉地与那道韵共鸣,功法运转较平日顺畅了三成有余。 “先天道胎果然玄妙..::::”俞珩心念转动间,不动声色地往她近处挪了半尺,顿时道感愈发清晰,仿佛置身道则长河,神魂轻盈如羽,传来阵阵轻盈雀跃之感。 紫霞条然睁眼,却见俞珩已近在尺尺,这个距离,早已突破了寻常修士该有的界限。 她甚至能看清他发梢凝结的细碎水珠,在明珠光辉下泛著莹润的光,他的呼吸温热拂过她的颈侧,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松木清香。 “圣......”紫霞正要开口,却见俞珩已然闭目调息。 浓郁紫气自他周身升腾而起,道韵流传间,掌心渐渐凝聚出一团璀璨的紫色光芒,她认出是紫霄破界神光,显然圣子正在悟法的关键时刻。 紫霞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出声打扰,重新闭目凝神,运转功法。 然而. 一缕松香木的气息幽幽縈绕鼻尖,清冽如雪,又带著几分道观香炉里轻烟的禪意,她微微眉,睁眼一看,俞珩不知何时竟又近了一寸。 紫霞抬眸,想要看清他的神情,却见紫气氮盒,遮住了他的面容,只隱约可见他眉宇间凝聚的专注,他周身道韵越发渊深,显然已彻底沉浸於悟法之中,心无旁。 , 她暗自摇头,心中略有懊恼,自己向道之心竟如此不坚,修炼之时也会分心? 再度闭目,紫霞凝神调息,先天道胎的玄妙道韵流转周身,虚空中隱约浮现出万千法则细线,如星河垂落,將她笼罩其中。 然而. 脸颊忽然传来一阵微痒。 像是有人呼吸时的温热,又像是髮丝轻拂的触感,紫霞眉睁眼俞珩的面孔近在眼前,呼吸可闻。 她心头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一仰,纤细的腰肢绷直,如受惊的鹤般修然拉开距离, 待坐稳后,她抬眸看向俞珩,眉间微燮, “圣子为何不专心修炼?” 俞珩缓缓睁眼,眸中流转的紫气如晨雾渐散,显出一双清透含笑的眸子。 他抬手时,紫霞肩头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往后倾了倾身子。 俞珩见状,摇头失笑,修长的手指只是轻轻拂过自己眉角沾染的寒雾,晶莹的冰晶在他指尖化作细碎流光, “实在是圣女道韵太盛,令人难以自持。” 他嗓音低缓,字字诚恳,紫霞运功时,先天道胎自然引动周天道韵,肌肤间紫气氮盒,如烟似雾,確实会散发古籍中记载的“道体生香。 那香气初闻清冽似雪后松林,细品却又温润如暖玉生烟,还带著几分晨露未晞时的清甜,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他亲身体验,如饮悟道茶,只觉得灵台清明,道感滋生,似置身星河道海,对一心向道的他而言,堪称心神荡漾。 紫霞听得却很不自在,明明句句是正经修道之语,可从他口中说出,偏生带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想起方才他越靠越近的姿態,呼吸几乎拂过她颈侧的温度,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袖口的流苏。 “圣子—”她垂眸,长睫在眼下投落一片阴影,声音轻得似风拂雪, “以前可不是这般话未说完,便抿住了唇,她本想说“以前可不曾这般逾矩”,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太过直白,反倒显得自己心思不净。 洞顶明珠的光晕流转,將她微红的耳廓照得莹润如玉,她周身散发的道香混著一丝若有若无的慌乱,似乎更浓了几分。 俞珩眸光清润如潭,眼底似有星河流转,语气诚挚道: “圣女道韵纯粹,与我新得经文竟有天然契合之妙,这般气机交感,周天圆满,灵台充实,实在......”他顿了顿, “叫人魂销意夺.... “气机交感”,“魂销意夺”八个字落在紫霞耳中,她呼吸便微微一滯,让她不由想起方才两人近在哭尺时,他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的酥麻触感,热度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之上。 她端坐的身姿不自觉地又挺直了几分,雪白的颈侧却悄然浮现一抹淡粉,如初春桃瓣映雪,在明珠光辉下格外分明。 “再者圣女先天道胎引动万法共鸣,对参悟..::: “圣子!”紫霞突然出声打断,清冷的嗓音比平日高了半分,在空旷的风洞內盪起轻微回音,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失態,贝齿轻咬下唇,抿了抿唇將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一抹懊恼之色在眸中闪过,衬得眼尾那抹未褪的红晕愈发鲜艷。 她垂眸凝视自己交叠的素手,指尖有道纹明灭不定,恰似她此刻微微紊乱的心绪,深吸一口气,寒崖特有的凛冽气息混著身侧人淡淡的松木清香涌入肺腑,总算让她稳住了心神。 “看来圣子今日已无心修炼。”她抬眸时已恢復往日从容,只是眼梢仍残留著一丝末散的红晕,如雪地落梅般灼眼, “何妨.....与紫霞讲讲大梦千古的经歷?” 说话间,她不著痕跡地向后挪了半寸,淡紫色的裙摆如流水般在冰面上铺展,等待俞珩回復。 俞珩眸光一凝,他满心只想借她修炼,哪有心与她编故事? 脸上掛起笑意轻轻摇头,发间玉冠映著明珠刺目光辉“过去之事何足道哉?袖袍翻飞间,已有浩瀚道韵在周身流转, “唯有把握眼下,儘快提升修为才是正途,圣女亦当如是,来,你我继续同参大道。 九话音未落,他乾脆运转起《元始经》,剎那间,一股玄妙程度远远超越紫极经的鸿蒙紫气冲天而起,如开天闢地时的第一缕晨光,將整个风洞映照得紫意盎然。 紫气中似有星河沉浮,道纹交织,每一缕都蕴含著最原始的大道真意。 紫霞瞳孔微缩,素来清冷的容顏浮现惊之色: “这、这..::.:”她指尖不自觉地轻颤,先天道胎自发共鸣,在周身激起层层道韵连漪, “是圣子在大梦中所得?” “然也,”俞珩頜首,眸中有青鸞与玄蛇共舞,声音带著蛊惑人心的魔力: “此经玄妙非常,需得细细体会。”他向前倾身,鸿蒙紫气如流水般向紫霞漫去, “圣女且运功,近前些,我为圣女详解其中关窍..::: 紫霞还未来得及回应,那鸿蒙紫气已將她彻底笼罩,先天道胎顿时起了强烈反应,周身毛孔都不自觉地舒张开来,万道垂落,在她身后交织成璀璨的道图。 俞珩也再度沉浸在那神思澄澈的玄妙境界中,紫霞的道韵与鸿蒙紫气相融,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思在这交融中不断升华,如朝阳初升,清光遍照。 洞內明珠已黯然失色,唯有鸿蒙紫光照亮两人贴近的身影。 紫霞的呼吸渐渐与俞珩同步,每一次吐纳都引得万道轻颤,在这最原始的大道气息中,她恍惚看到了混沌开闢,天地初开的景象..:::: 寒崖风洞內已不知日月轮转几何。 俞珩修长的手指始终紧扣紫霞凝霜皓腕,元始经与四圣心源交织成天罗地网,將二人牢牢锁在方道共鸣的玄妙境界中。 紫霞几次玉指轻颤想要抽离,却总被浩瀚道韵温柔裹挟,鸿蒙紫气如情丝缠腰,每每挣扎反而陷得更深。 “再坚持片刻。”俞珩声音沙哑,眉间道纹明灭如星。 他头顶三垂落紫气化作瀑布,足下五色坤元凝结成莲台,周身时不时进发赤红煞光。 俞珩参照三种帝经,三种道韵在他体內流转融合,渐渐编织出一道前所未有的秘法雏形。 紫霞却已到了崩溃边缘。 “圣子......真的......不行了......”她破碎的嗓音里带著从未有过的娇软,緋红的面颊宛如醉染胭脂,细密汗珠顺著天鹅般的颈线滚落,將淡紫纱裙浸得半透。 原本缩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早已散乱,几缕湿发黏在微微张开的樱唇边,隨著急促喘息轻轻摇曳。 她纤长的睫毛不住颤动,在眼下投出破碎的阴影: “太久了......从未......与万道......”尾音化作无意识的鸣咽。 先天道胎与万道深度共鸣带来的极致快意,已让她的神魂如同泡在滚烫灵泉中,每一寸神识都在愉悦地战慄。 素来清冷自持的娇躯此刻软得像一泓春水,腰肢不自觉地微微拱起,玉趾在冰面上蜷缩出诱人的弧度。 俞珩终於从悟道状態惊醒,却见紫霞已然瘫软如泥,那张总是如霜雪般凛冽的玉容此刻艷若桃李,半闔的杏眼里氮盒著迷离水光,微启的朱唇间隱约可见小巧舌尖。 “是我心急了。”俞珩低语,指尖拂过她汗湿的额角。 鸿蒙紫气顿时化作绵绵春雨,温柔抚平她躁动的道韵,紫霞顿时浑身剧颤,玉指死死住他的衣襟,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发出一声如泣如诉的悠长嘆息。 紫霞彻底昏过去,那具玲瓏有致的娇躯如折翼青弯般软倒在俞珩膝头。 她散乱的青丝如瀑垂落,有几缕还黏在汗湿的玉颈上,俞珩俯身將她横抱而起,掌心触及的腰肢纤柔得不盈一握,却暗含一股韧性。 他將她轻放在榻上,淡紫纱裙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著起伏的曲线,衣襟微敞处露出半截如玉锁骨,隨著微弱呼吸若隱若现。 那张倾世容顏此刻褪去清冷,晕染著动人的霞色,长睫投下的阴影里还凝著未乾的泪珠。 俞珩眸色渐深如渊,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描摹过紫霞滚烫的面颊轮廓,触及那抹嫣红朱唇时,他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紫霞的皮相之美確实堪称绝世,黛眉如远山含翠,琼鼻似玉琢天成,此刻因道韵交融而泛著醉人红晕,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艷色。 但真正令他动心的,是这具道胎里蕴含的先天道韵,方才仅是並肩修炼,甚至隱约触摸到创法的方向。 若是能真正与之阴阳和合,龙凤交鸞,不知会迎来何等进益..::: “唔... , 一声娇柔的婴寧从紫霞唇间溢出,在寂静的风洞中格外清晰。 她无意识地侧首,衣襟微处露出一段如新雪般莹润的肌肤,在明珠柔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几缕被香汗浸透的青丝黏在颈侧,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更衬得那肌肤如凝脂般细腻透亮。 俞珩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肌肤,触感比最上乘的暖玉还要温润三分,但他隨即收手, 眸中沸腾的幽芒如潮水般退去,眼底唯余一片澄澈,没有一丝世俗人慾,只有一片炽热的求道之心。 “还不是时候。” 俞珩摇了摇头,时间地点都不对,修长的手指仔细为她拢好衣襟,將每一处褶皱都抚得平整如新,取出一方冰蚕丝帕,动作轻柔地拭去她额间细密汗珠。 “圣女且安心休憩。” 將丝帕留在她枕畔,俞珩轻抚她微燮的眉间,像在触摸一件至宝,指尖掐清心咒,化作点点星辉没入她的眉心。 他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泛红的耳尖,呼出的热气激起一阵细微战慄: “我们......来日......方长...... 第80章 踏雪无痕 第80章 踏雪无痕 钟灵道踏著寒雾而来,宽大的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著眼打量独自立於崖前的俞珩,又往洞內张望了一番,隨口问道: “圣女呢?” 俞珩执礼甚恭,声音温润如常: “圣女修炼有些疲乏,暂时歇下了,弟子代她向长老致歉,还望长老见谅。” 钟灵道眉毛一扬,眼中闪过一丝异: “嘿?”他绕著俞珩了半步,似笑非笑, “老夫记得,圣子从前与圣女可是鲜少交谈,怎么如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这般亲近了?” 俞珩轻笑,眸中闪过一丝追忆: “长老说笑了,从前总觉得处处不及圣女,连开口都显得冒犯,自然...:.:”他顿了顿, “往来便少了些。” 钟灵道目光如炬,仔细端详著俞珩的神情,斟酌道: “听圣子这意思......是觉得如今能比肩圣女了?” “至少,“俞珩抬眼,目光清正平和, “能与之並立。” “好!好!”钟灵道突然放声大笑,震得崖上积雪落下,他重重拍著俞珩的肩膀,力道之大大能让寻常弟子跟跪, “你能这般想,老夫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你心思过重,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说著,他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 “其实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就是修为暂时落后些吗?以你的天资,潜心修行个百八十年,將来接掌紫府大位时..::::”他大手一挥, “这偌大圣地,还不是任你施为?把心放宽,比什么都强!” 俞珩含笑頜首: “长老教诲,弟子铭记於心。” 钟灵道满意地授著鬍鬚。 “咳咳。”钟灵道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然地整了整衣袖,目光郑重地看向俞珩: “此次前来,確实是有几件要事需与你交代。” 俞珩立即端正身形,双手交叠置於膝上,做出认真聆听的姿態: “长老请讲。” 钟灵道缓缓道来: “前些时日,圣主亲自率领我等擒获了两名大寇,不仅追回了失窃的五百万斤源,还额外缴获了巨额战利品。”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按理说,此事既已圆满解决,圣子你应当无碍了.:::: 俞珩敏锐地察觉到钟灵道话中的迟疑,適时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钟灵道轻嘆一声,眉头微“圣地內一些老傢伙口口声声“有过不惩,威坠令废””他忽然提高声调, “其实这事能怪你吗?分明是徐载荣那老小子贪得无厌......”话到此处,他似觉失態,摆了摆手, “罢了,不提这个,总之决议已定,你的月俸將被扣除,用以慢慢填补那五百万斤源的缺口。” 俞珩闻言,险些笑出声来,连忙抿紧嘴唇作沉思状他暗自盘算:虽不知圣子具体月俸几何,但参照许长渊每月一千斤源的標准,想来也不会多出太多。 这个惩罚著实耐人寻味,他来紫府圣地將近半月,所接触之人无不彰显著“紫府圣子”这四个字的分量,想要源石不知多少人排著队要进献。 这般惩戒,倒像是走个过场..::: 钟灵道见他低头不语,和顏悦色地宽慰道: “圣子也不必为日后修行用度担忧,圣主明察秋毫,虽未明言,但必定会通过其他方式补偿於你...... ,” 俞珩微微頜首,目光平静如水。 “还有一事更为棘手。”钟灵道神色突然转为凝重,周身紫气涌动,压低声音, “王承渲那小子借题发挥,言你未於朔漠城死战,阻贼不力,乃是无能之象,不足以担当圣子之位,在暗中推波助澜,底下弟子皆被煽动。” 钟灵道袖袍翻卷,数道紫气在虚空中交织,渐渐凝成几位年轻修士的虚影,或负剑而立,或手持玉简,个个气度不凡。 他冷哼一声: “数个所谓的“候补圣子”被他们选拔出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实则是要动摇你的地位,圣主虽未表態,但依老夫看还是要手底下见真章。” 俞珩目光扫过那些虚影,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无非一战,他们会是我未来的助力。 , 平淡的一句话,却透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这种气魄是钟灵道之前从未在自家圣子身上感受到的,他惊讶於圣子的巨变,迟疑道: “圣子你......最近有何际遇?为何......变化如此之大?” 俞珩笑而不语,忽然抬手,剎那间,一道鎏金门户在他头顶轰然洞开,万千金色符文化作实质的兵戈垂落。 门户中传出金铁交鸣之声,似有百万神兵在相互碰撞,每一枚字符都如利刃般锋芒毕露,在虚空中划出细密的裂痕,凛冽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刺得人肌肤生疼。 “这...这是..::.:”钟长老声音发颤。 他鬚髮皆张,双目圆睁到极致,他运足目力想要参透那些金色符文,却见那些字符时而如游龙摆尾,时而似弯凤迴旋,看得他双目酸涩,泪水长流也难解其意。 金色洪流如天河倒悬,在俞珩周身流转不息,他指尖轻挑,一枚字符便化作实质的金页悬浮掌心,其上道纹如龙蛇游走,散发著亘古苍茫的气息。 “大梦千古,弟子偶得妙法。” 俞珩话音未落,钟灵道已如猛虎般扑来,两米高的身躯投下厚重阴影,蒲扇般的大手牢牢扣住他肩膀,目光灼灼: “请圣子细细讲来!” 俞珩不疾不徐,將金页递过,开口向他讲述了自己驻守巨型源脉最底下之时,无意间意识进入一片奇异之地,如在梦中经歷一世,醒来时得到了传承。 钟灵道听完,郑重接过,手中一沉,那金页不过三寸见方,却重若山岳,定晴看去, 其上铁画银鉤的经文竟在不停变幻,时而如星河轮转,时而似万剑归宗。 他凝视掌心金页,顿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那些字符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万千金色游鱼在他识海中翻腾,以他的境界都觉得如同雾里看般憎懂,口中喃喃自语: “往昔曾闻世人偶入玄微空明之界,得上古先圣心魂传承,不意圣子竟亦逢此奇缘, 妙哉妙哉......” 突然,老长老仰天大笑,声震寒崖,他硕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俞珩肩头, “好啊!圣子好啊!”他嘴角咧的合不拢“得如此惊世传承,老夫相信你终有一日能率领紫府圣地君临东荒!”说著突然压低声音,將金页郑重塞回俞珩手中: “这种成句的经文你以后就別再拿出来了,一两式散招足矣,此事我得去跟圣主匯报一下,哈哈!”钟灵道抚掌大笑,眼中精光闪烁, “老夫就等著看那些跳樑小丑如何收场!” 他转身欲走,又似想起什么,从袖中祭出一物, 只见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悬浮於掌心三寸处,在虚空中滴溜溜旋转。 通体如熔金浇筑的赤晶,表面流转著细密的火纹,似有千万道裂纹在丹体中游走,却又在微光下凝成流动的脉络。 丹丸边缘泛著一圈琥珀色的光晕,宛如被烈焰炙烤的琉璃,每一次跳动都进溅出细碎的火星,宛如不安分的心臟在胸腔里震颤。 澎湃气血之力从丹体深处喷涌而出,化作肉眼可见的赤红气旋旋环绕丹体。 裹挟著霸道的药香,连周遭寒冷的空气都被烘得发烫,隱约能听见丹药內部传来如战鼓擂动的低沉轰鸣,仿佛封印著一头上古火麒麟,正在撞击囚笼。 俞珩目光一凝,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长老......这是何物?” 钟灵道见状,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枚焚天战心丹服之可激发战意如虹,令肉身如精钢淬火,短时间內大幅提升战力。”他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瓶,將丹药小心纳入其中, “本是老夫担忧你不敌候补圣子特意准备的,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隨手一拋,玉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俞珩抬手接住,掌心顿时传来一阵灼热,他能清晰看到丹药內部如岩浆般流动的能量,每一次脉动都让玉瓶微微震颤,仿佛握著一颗跳动的心臟。 狂暴的药力隔著瓶壁都能感受到,像是握著一道隨时可能爆发的雷霆。 “多谢长老厚赐。”俞珩郑重收好玉瓶,深深一揖, “让您如此费心,弟子实在..... “行了行了,”钟灵道不耐烦地挥了挥衣袖,却掩不住眼中的欣慰“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这个老头儿忽而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笑意,白的眉毛跟著抖了抖, “老夫这个人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一向输不起,尤其见不得有人在我面前得志猖狂、耀武扬威的样子,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 , 在俞珩惊讶的目光下,他左手掐了个玄妙法诀,一道紫气突然自他掌心冲天而起。 俞珩不由得后退半步,只见那紫气中缓缓浮现出一柄通体晶莹的紫玉小斧,虽只有巴掌大小,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帝王威压,仿佛有真龙盘踞其上。 斧身以整块九天紫玉雕琢而成,玉质温润如脂,內里纹理间流淌著金红色的光晕,宛如凝固的龙血沁入玉髓。 圆形的刃口是打磨得薄如蝉翼的紫玉晶,九道栩栩如生的金龙纹路正在缓缓游动。 每一条金龙都鳞爪分明,龙首傲然昂起於斧背,龙尾蜷作刃尖,鳞爪毕现间缠绕著实质化的皇道龙气,如金色烟霞般裊升腾,每一缕龙气都凝著雷霆万钧的威压。 斧柄雕琢成盘龙之形,紫水晶的龙晴镶嵌其中,眸光流转,仿佛君王怒视,斧身周围隱隱浮现出模糊的帝冕虚影,龙气翻涌间,空气中迴荡著若有似无的钟鸣鼎食之音。 钟灵道指尖轻弹斧身,顿时激起一阵清越的龙吟,如九天雷动,似真龙长啸,震得四周虚空都泛起涟漪,他嘿嘿一笑: “这次比斗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过不许用法宝!”说著將紫玉小斧往前一送, “这把盘王鉞可是老夫费了好大功夫从徐载荣老小子那里敲诈到手的,就是为了保你万无一失。” 斧身在辉光下流转著妖异的紫芒,九道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斧刃上游走盘旋,钟灵道拍了拍俞珩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你只管放手施为,哪怕打死了人也没事,自有老夫与他们扯皮!” 俞珩双手接过盘王,顿时感觉一股浩瀚的龙气顺著手臂涌入四肢百骸,他对钟灵道再拜: “弟子多谢长老!” “走了!哈哈哈!” 话音未落,钟灵道大笑三声,袖袍一振,整个人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紫虹冲天而起唯余笑声如雷霆炸响,在寒崖绝壁间来回激盪,震得崖顶积雪落下。 俞珩返迴风洞时,明珠的光晕正斜斜映在玉榻之上。 紫霞不知何时已然醒来,正以手支颐,柔柔斜倚在塌边,她淡紫色的纱裙如流水般铺展开来,在玉榻上漾出层层涟漪,裙摆处绣著的银丝鸞鸟纹在光下若隱若现,仿佛隨时要振翅飞去。 美人修长的颈项微微低垂,露出一段如新雪般莹润的肌肤。 散落的青丝垂在腰间,有几缕调皮地滑入微微开的衣襟,隱约可见精致的锁骨轮廓,她纤纤玉指无意识地绕看发梢,指尖泛看淡淡的粉色,像是三月枝头初绽的桃瓣。 那张天生带著轻愁的玉容此刻更添几分朦朧,黛眉如远山含雾,杏眼望著空无一物的冰壁,眸光却似穿透了冰面。 樱唇微启,似乎要嘆息,却又化作一缕轻轻地、幽兰般的吐息,从侧面看去,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衬得她愈发楚楚动人。 玉足半掩在裙之下,只露出一点莹白的足尖,无意识地轻点著榻沿,整个人像是从古画中走出的仕女,带著与生俱来的清冷与哀愁,偏又在这不经意间流露出万种风情。 俞珩的脚步声在冰面上碾出细碎的咯吱声,紫霞这才如梦初醒,转头望来时的眸光, 似寒潭映月,清冷中漾开一丝涟漪,见俞珩面上带笑看她,她又把视线微微低垂。 “圣女睡得可好?”俞珩拂袖坐在榻边,衣袍与紫霞淡紫的裙据在玉榻上叠出一小片阴影。 紫霞玉足往里缩了缩,雪白的足弓绷出优美的弧度,在裙摆下若隱若现,她抿了抿唇, “得圣子庇佑,紫霞自然寢寐安和。” 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俞珩眼底笑意更深: “能助圣女安寢,乃我之幸也,”他向前倾身关切道: “若圣女欲再得此等清眠,我自当隨时效犬马之劳,绝不敢辞。” 紫霞指尖反覆捻著衣襟,琼鼻微不可察皱了皱,最终偏过头去, “圣子无理..::::”忽觉身侧温度升高,俞珩竟又坐近半尺。 俞珩含笑: “修行至深处,情难自己,圣女不也是如此吗? 紫霞却似未闻,不自在地往榻边挪移,淡紫纱裙在玉塌上拖出声响, “相隔寸许即可......”声音轻得似新鶯初啼, “圣子不可再逾矩。” 俞珩挑眉: “此方玉塌乃我禁闭所棲。”他指尖轻点榻沿冰纹, “圣女怎的反教我莫越雷池?” 紫霞募然回首,她雪腮微鼓,眸中泛起罕见的执: “此物本是我遣人所赠。”葱指在榻面划出一道莹紫光痕, “圣子说我划不划得界限?” “哈哈哈!”俞珩抚掌大笑,竟真的一掀衣摆盘坐於地, “圣女果真是妙人也!”他指著紫霞, “今蒙圣女赐坐冰面,不知何日得邀登榻?” 紫霞雪腮骤然飞红,一抹胭脂色从耳尖一路蔓延至锁骨,在莹白的肌肤上晕开一片霞光,“腾”得一下站起来,淡紫纱裙如流水般从玉榻倾泻而下, “圣子无礼!”这句娇叱带著几分颤音,尾音尚未落定,她整个人已化作一道紫虹破空而去。 起身太急,发间玉簪“啪”地坠在冰面,青丝如瀑散开,在风中扬起一道墨色弧光, 隱约露出后颈处一小片细腻如瓷的肌肤。 俞珩抬手接住一缕飘落的髮丝,还带著她特有的暖玉香,抬眼时,只见那道紫虹在寒崖转弯处慌不择路地撞碎几根冰棱,晶莹的碎冰如星雨纷落,映著虹光煞是好看。 榻边雪白罗袜半掩,袜口丝线绣著小小的紫莲,此刻正可怜兮兮地蜷成一团,俞珩弯腰捡起,忽的抿唇笑道: “圣女贴心,担心我受寒,此物踏雪无痕,正合小道立於冰面。” “哈哈哈.....:”俞珩摇头晃脑,自谓得趣,笑声不绝。 第81章 玉骨临风,形神兼顾 第81章 玉骨临风,形神兼顾 寒崖罡风似千万把无形的利刃,呼啸著掠过陡峭的崖壁,卷著冰晶在徐茗凌云冠间穿梭,发出阵阵尖锐的呼啸声。 他紧紧著掌教令,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衣摆扫过结霜的青石,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他停留在“关押”圣子的风洞外,抬手整理仪容,指尖轻轻触碰凌云冠,將其扶正,掌心缓缓抚过衣袍褶皱,动作轻柔而专注。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袖口,忽然发现袖口不知何时凝结了层薄冰,剔透的冰晶顺著金线绣的云纹豌,泛著冷冽的光,像极了临来时太上长老看他时那意味深长、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 徐茗鹤赶忙调动体內神力,掌心腾起幽蓝火焰舔敌著袖口,然而阴风冷雾裹著雪粒倒灌而来,火焰瞬间熄灭,那层薄冰非但没有消融反而愈发厚实。 徐茗鹤盯著这顽固的冰壳,忍不住低声咒骂: “这该死的..:::”声音里满是烦躁,很快被呼啸的风声吞噬。 自己不惜得罪同门抢下这通报差事,就是为了能在圣子蒙尘时多多雪中送炭,与之更进一步,若是因为一点仪容不整引起圣子不快,岂不前功尽弃? 体內神力如翻涌的岩浆,幽蓝火焰第三次在掌心炸开,却依旧被阴风冷雾瞬间扑灭。 眼下圣主交代之事又半点耽误不得,徐茗鹤一时间心乱如麻,定在洞口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手足无措。 这时寒风突然调头,抄起一把细碎冰晶兜头往他脸上一泼,稜角分明的冰粒如刀似刃,在他面颊上刮出细密的血痕, 最尖锐的一粒正撞在眉心,“啪”地绽开一朵冰,刺骨的寒意顺著肌肤直窜向天灵盖,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嘶一一” 徐茗鹤被激得浑身一颤,原本纠结的心思突然如明镜般透亮,他低头看著袖口凝结的霜,忽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如今自己要去行的是攀附之事,再半端不端还有何意义?自己觉得袖口攀附冰晶不好看,他人又会如何看待自己攀附圣子呢?, 他猛地弯腰抓起一大把积雪,毫不犹豫地往头上抹去。 冰碴顺著发冠缝隙钻入领口,冻得后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掌心粗暴的揉搓下,束髮的玉冠歪斜到耳际,几缕湿发黏在通红的鼻头上,活像个市井泼皮。 “不够......还不够难看,吃了苦要让圣子看在眼里!” 徐茗鹤索性抓乱衣襟,让前襟沾满雪沫,最后狠狠往脸上拍了两把稜角尖锐的碎冰,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碎冰顺著下巴滑落,在领口处凝结成细小的冰柱。 他低头看向明镜般的冰面,只见镜中之人发警凌乱如杂草,几缕髮丝黏在通红的鼻头上,嘴角还掛著融化的雪水,前襟歪斜,沾满雪沫与冰晶,哪还有半分仙门弟子的清贵气度? 他咧嘴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半点风仪不要,真就作个小人相,僂著身子往风洞里挤。 徐茗鹤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风洞深处行去,足下寒冰渐渐化作温润玉色,触感也变得柔和起来,洞壁上凝结的霜生出细小的灵纹,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 在幽暗中泛著莹莹微光,將徐茗鹤狼狈的身影染上一层朦朧的光晕。 额头因寒暖交替渗出细密的汗珠,顺著脸颊滑落,与未乾的雪水混在一起, 他心中却暗自一喜,知情者晓得这里是寒崖囚牢,不知者恐怕依偎此处是一灵气盎然的洞天福地呢!徐茗鹤脚步愈发急切。 突然,眼前豁然开朗。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紫气如瀑布般垂落,將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旭日初升时的东海,紫气翻滚间,隱约可见方千道纹沉浮,时而化作龙腾九天,时而凝成凤舞朝阳。 浩瀚的神力波动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似在吞吐道韵,仿佛连吐纳间都能与天地共鸣。 “这是..... 徐茗鹤喉间溢出破碎的惊嘆,只觉双目刺痛,神识如陷泥沼,恍愧间似看见混沌初开,鸿蒙始判的景象。 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急忙咬破舌尖,鲜血的腥咸勉强唤回一丝清明,高举掌教令,玉令在紫气中进发出刺目金光: “奉掌教令!命圣子即刻前往观风台!” 声浪在紫气中激起层层涟漪,那些沉浮的道纹突然静止,一道修长身影自紫气深处缓步而来,每一步都踏在天地韵律的节点上,紫色衣袍上的暗纹隨著步伐流转,与紫气交相辉映,恍若神人临凡。 俞珩含笑望著形容狼狐的徐茗鹤,眉眼间儘是洞悉一切的从容。 他抬手轻招,掌教金令如灵雀归巢般飞入掌心,声音温润如玉: “有劳徐师弟了。” 徐茗鹤扑通一声跪伏在冰面,歪斜的高冠垂落,髮丝散乱如草,再不復初见时的丰神如玉,他额头抵著寒冰,声音却鏗鏘有力: “为圣子奔走效命,师弟不觉劳苦!” 俞珩垂眸看他,唇角含笑,指尖轻抬,一缕紫气如绸缎般將徐茗鹤托起, “师弟何以如此?” 徐茗鹤福至心灵,当即深深一揖: “前次挟恩图报,实属不该!师弟日夜难安,特意请了这通报差事只为当面向圣子陈明歉意,万望圣子莫怪!” 俞珩闻言,眸中笑意愈深,如春风拂过寒潭,涟漪轻漾,开口道: “师弟诚心至此,我如何有怪罪之理?” 他广袖一拂,一面紫玉牌凭空浮现,悬浮於徐茗鹤面前,玉牌通体莹润,其上道纹流转,隱约有鸞凤和鸣之象,“圣子”二字熠熠生辉。 “待今日事了,师弟可持此牌来寻我。” 徐茗鹤心头狂跳,当即行大礼叩谢: “多谢圣子!” 再抬首时,眼前已无俞珩身影,唯有一缕紫烟畏畏散入虚空,余韵悠长。 俞珩踏风而行,衣袍在凛冽寒风中猎猎作响,周身蒙绕的鸿蒙紫气如流云般涤盪开终年不散的寒雾,万丈绝壁在脚下飞速后退,转眼间,他已穿过茫茫霜雪,落在那座横跨深渊的古老石桥前。 桥头处,一位白髮老者盘膝而坐,双目微闔,周身寒气凝结成霜,仿佛与这座寒崖融为一体。 老者身侧,两名身著素色罗裙的女子正对著无边寒雾翘首以盼,忽然,寒白之中紫光一闪,俞珩的身影破雾而出,如謫仙临尘,飘然落下。 “圣子!这里~” 姚知雪与朱敏语眸中泛起喜色,连忙招手。 姚知雪青丝挽作灵蛇髻,簪著一支紫玉步摇,此刻因欣喜而微微晃动,衬得她娇顏如画;朱敏语则腰系流云絛,裙锯轻扬,宛若雪中仙子。 俞珩先是对桥上老者郑重拱手,执礼甚恭: “赵长老。” 老者並未睁眼,只是微微頜首,算是回应, 隨即,俞珩转向两女,唇角含笑: “圣女让你们来的?” 朱敏语点头,声音清脆: “圣女似有急事,特意命我二人在此等候圣子。” 俞珩眸光微动,頜首道: “带我去观风台。” 两女齐声应下,一左一右立於俞珩身侧,俞珩再度向白髮老者执礼告別,隨后袖袍一拂,三人化作三道神虹破空而去,转瞬消失在茫茫寒雾之中。 石桥上的老者缓缓睁眼,望著他们离去的方向,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三道神虹划破长空,沿途弟子纷纷抬头,当看清为首那道紫气繚绕的身影时,眾弟子慌忙退避两侧,躬身行礼。 待神虹远去,沉寂片刻的广场顿时炸开锅来。 “那不是正在寒崖禁闭的圣子吗?”一名青衣弟子瞪大眼睛,手中玉简啪嗒掉在地上。 身旁同伴急忙拽他衣袖: “嘘!你当圣子是你我能议论的?” 不远处,几名弟子聚在一株千年紫玉竹下,为首的白袍修土冷笑一声: “寒崖禁地,岂是能『私自”出来的地方?”他指尖轻抚腰间玉佩, “这分明是圣主特赦。” “我早说过!”一名红脸修士拍案而起,震得石桌上茶盏叮噹作响, “圣子之位岂是那些跳樑小丑能的?” “话別说得太满。”角落里传来阴的声音,一个瘦高修士慢条斯理地整理著袖口: “三位候补圣子可都是实打实的四极境高手,特別是王霄师兄一一”他故意拖长音调, “紫霄破界神光已臻化境,上月更是一招败了执法堂的李长老。” 『要我说,高长异才是真龙!”一名年轻弟子激动地插话, “十六岁破四极,太上长老亲自赐下紫金丹,听说他修炼时,周身会自动浮现上古道纹......” 眾人爭论正酣,忽有人幽幽道: “你们別忘了刘遂.. 全场突然一静,那个始终神神秘秘的第三候补圣子,至今无人见过真容,有传言说,他肉身无匹,曾在夜深人静时,独自登上过紫府极其危险的九劫雷台淬体. 观风台悬浮於云霄之上,通体由整块九天玄玉雕琢而成,台面铭刻著古老的周天星斗大阵。 七十二根盘龙玉柱环绕四周,每根柱顶都燃烧著永不熄灭的紫极天火,狂风呼啸间,台边垂落的玄铁锁链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宛如龙吟。 俞珩踏空而来,衣袂翻飞如云翻滚,下方云海中,数万弟子翘首观望,议论声如潮水般起伏,当他掠过时声音一滯,唯有风声凛冽。 台中央,太上长老们如亘古长存的雕像般屹立,他们周身笼罩在氙盒紫气中,身形模糊不清,唯有偶尔闪过的眸光如星辰般璀璨。 最前方那道最为伟岸的身影,正是紫府圣主,头顶三聚顶垂落紫气,整个人仿佛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 俞珩飘然落在观风台正中央,对著圣主与诸位长老深深一礼,他腰背挺直如青松,行礼时发冠纹丝不动,紫色衣袍上的星纹在风中流转如活物, “圣主,各位长老,紫曜来迟,还望恕罪。”声音不矜不伐,在狂风中清晰可闻。 观风台上,紫气翻涌如海。 几位太上长老周身的道韵微微波动,似有万千玄机在无声流转,圣主目光如天穹垂落,浩瀚威严: “无妨,圣子来得正好。”声音如黄钟大吕,震得台边锁链錚鸣, “眾多弟子中又涌现出仰慕圣子风采者,可愿指点一二?” 话音方落,云海骤分! 三道璀璨神虹破空而至,如流星坠地般砸在观风台上,玄玉台面顿时亮起无数道纹,將衝击尽数化解。 居中而立者身高八尺,肩宽如岳,一袭紫金战袍猎猎作响,裸露的手臂上盘踞著龙般的紫色道纹,剑眉之下,双目开闔间紫电进射,正是將紫霄破界神光修至大成的王霄。 他对俞珩抱拳,指节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请圣子赐教。” 左侧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如冠玉,足尖轻点处,虚空自发凝结出道图,腰间悬著一枚玉佩,上面流转不断变幻形態的先天道纹。 最奇异的是他的瞳孔,左眼呈星河漩涡,右眼如皓月当空,少年浅浅一笑, 露出两颗虎牙: “高长异见过圣子师兄。” 右侧之人戴著青铜鱼首面具,气息如古並无波,宽大的袍袖下隱约可见缠绕著锁链的双手,锁链上都刻著不同的上古凶兽图腾,他站立的位置,竟始终与周围光线保持微妙扭曲,仿佛独立於天地之外。 俞珩负手而立,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而过,唇角微扬,声音清越如龙吟: “固我所愿,不敢辞尔。” “好!且观圣子施为!”紫府圣主一声长笑如惊雷炸响,袖袍翻卷间,七十二根盘龙玉柱轰然震动。 柱顶缠绕的紫极天火化作怒龙腾空,將整座观风台笼罩在炽烈的光幕之中, 那火光並非凡焰,而是蕴含著大道真意的先天道火,將玄玉台面映照得如同琉璃般通透,铭刻其上的古老星纹开始流转生辉。 圣主与八位太上长老同时踏空而上,周身紫气凝结成朵朵祥云,他们悬停在百丈高空,衣袂飘摇间,仿佛九轮紫日凌空,下方数万弟子见状,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声浪如潮,震得云海翻腾,女修们则將准备好的灵拋向高空,瓣在紫火映照下化作漫天流霞了,有些年轻弟子激动得直接祭出本命法器,让刀剑枪戟在头顶划过,道道流光串联,结成璀璨光阵。 整片天空都被渲染成瑰丽的紫金色,在这万眾瞩目之下,俞珩缓缓抬起右手作邀请状, “三位师弟一起来吧。” 第82章 紫宸三花宝境 第82章 紫宸三宝境 俞珩声音不疾不徐,却如黄钟大吕,震得观风台微微颤动。 王霄眸中寒光骤闪,猛然踏前一步。 剎那间,他双目如两轮紫色大日轰然爆发,刺目的神光撕裂天穹,自混沌中升腾而起! “轰一一” 两道凝若实质的紫芒进射而出,所过之处虚空寸寸塌陷,在天地间犁出两道漆黑的沟壑,携著毁灭之势直逼俞珩! 俞珩袖袍一展,无边紫气如天河倒悬,自九霄垂落! 紫气浩浩荡荡,炽烈如焚,却又沉凝如水,转瞬漫过整片天际,王霄的破界神光没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半点波澜未起! 紫气並未止步,反而如怒海狂涛,横盖四野,將高长异与刘遂一併笼罩其中高长异清秀的面容骤然一肃,脚下道图极速扩张,左眼星河倒转,右眼皓月沉浮,阴阳道瞳进发出璀璨清光: “圣子师兄,得罪了!” 他双手结印,十六道晶莹如玉的道纹自袖中飞出,每道纹路都蕴含著截然不同的大道真意,有的如春风化雨,有的似雷霆万钧。 道纹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將汹涌紫气阻隔在外,不仅如此,道纹触碰到紫气后,竟开始自行演化,隱隱有反客为主之势。 与此同时,戴著鱼首面具的刘遂终於动了。 “咔嗒。” 他袖中锁链突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九道刻满凶兽图腾的青铜锁链如蛟龙出渊,每道锁链末端进发煞火,九链齐出,张牙舞爪,在紫气中撕开一道裂隙。 他步伐诡异,明明在向前走,身影却时而出现在左侧,时而闪现在后方,仿佛同时存在於多个时空,鱼首面具下的双眼,始终古並无波地凝视著俞珩的咽喉要害。 王霄见状,趁机双掌合十,眉心突然裂开一道竖瞳,第三道紫霄神光如天剑斩落!这道光芒比先前更加凌厉! 三大天骄同时发难,紫气领域顿时剧烈震盪。 观风台下早已沸腾如海,数方弟子仰首望天,看得如痴如醉。 “圣子好生霸气!竟真要一打三!”一名身著淡紫纱裙的女修紧衣袖,她美眸中异彩涟涟,发间步摇隨著激动的呼吸剧烈晃动。 “王师兄的紫霄神光已入化境!这一击堪比化龙修士一击!”东北角突然爆发一阵喝彩,十儿名身看紫金战袍的弟子激动得满面通红。 “快看!高师弟的道瞳在分解圣子的紫气!他的眼睛有神异,有小道消息传出,这是某种传说中的仙眼!”有消息灵通弟子压低声音透露。 “了不得!刘遂这九道凶兽锁链,分明是太古九狱镇魔链的变种,用九种异兽血脉铸造,威能非凡,无惧圣子的紫气东来!”一位散发金火之气的白髮老修士讚嘆。 刘遂的攻击来得猝不及防! 他身形如鬼魅般突进,九道凶兽锁链在身后狂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嘶鸣。 每踏出一步,观风台的玄玉地面就留下一个燃烧著黑焰的脚印,五指间逸散的黑烟骤然凝实,化作五道挣狞的利爪,带著刺耳的破空声直取俞珩咽喉! “璧一一就在爪尖距离咽喉三寸之际,虚空突然凝结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紫晶。 漆黑的利爪在晶面上划出五道刺自火星,发出令人牙酸的“哎嘎“声,宛如恶鬼的指甲划过琉璃。 刘遂身形一滯,隨即如受伤的凶兽般暴退,但下一刻,他又以更凶猛的姿態扑来! 这一次,他的动作完全脱离了人类进攻方式的范畴。 时而如黑豹腾跃,利爪自刁钻角度撕向肋下;时而似巨蟒缠身,锁链化作致命绞索:偶尔还会像饿狼扑食,整个人凌空飞旋著发动连环踢击。 观风台上顿时爪影漫天! 每一击都精准狠辣,直取要害,九道锁链更是化作活物,时而如毒蛇吐信突刺,时而似蝎尾倒鉤偷袭,他周身爆发的那股凶煞之气,在身后凝成九头凶兽的虚影,张牙舞爪地咆哮著。 “叮!”“錚!”“鏘!” 清脆的晶石凝结声不绝於耳,无论攻击来自何方,对应的虚空就会瞬间生长出一块完美无瑕的紫晶。 这些晶石並非死物,而是隨著攻击轨跡自然延展,仿佛有生命般主动防御, 转眼间,观风台上已立起数十块形態各异的紫晶,在阳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刘遂的喘息声越来越重,面具下的双眼浮现焦躁,他的每一次扑杀都像撞上一堵无形的墙,越是凶狠,反震之力就越强。 最后一次腾跃时,他甚至被自己的锁链抽出一道口子,那副凶兽般的姿態出现了一丝狼狐。 紫晶结界中央,俞珩负手而立,衣袂无风自动,星纹流转间似有星河沉浮。 他目光温润,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如清泉击石,迴荡在观风台上: “刘师弟招招凶悍,锁链使得颇有章法,但..::::“他轻轻摇头,语气中带著一丝惋惜, “攻伐太过依赖凶兽本能,未达极致,却又未留后手,在有心之人眼中,处处是破绽。“ 话音未落,他指尖一挑,紫气流转,竟在虚空中勾勒出刘遂方才的攻势轨跡,每一处破绽都被紫光標记,纤毫毕现。 “幻化凶兽,亦是一具空壳,毫无神韵。“ 俞珩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剎那间,周身紫气沸腾,化作九头太古凶兽虚影, 雄威滔天,栩栩如生! “师弟且看好了! 2 九头凶兽仰天长啸,各具神威,穷奇双翼遮天,利爪撕空,搅动风云;机煞火缠身,每一步踏出,虚空震颤;白虎怒目圆睁,杀伐之气凝如实质,令人胆寒: 刘遂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下一瞬,俞珩身影骤然融入紫气,再出现时,已逼至刘遂近前! “吼一一!!!” 一声震天虎啸,如惊雷炸响,刘遂只觉三魂七魄都被震散,耳中嗡鸣,眼前发黑!恍愧间,他仿佛看见一头真正的白虎自太古杀来,利爪撕天裂地! “!” 血光进溅! 俞珩一爪如电,撕裂刘遂肩膀,鲜血洒落长空,在紫气映照下,如赤霞漫天! 刘遂闷哼一声,跟跪后退,面具崩裂一角,露出苍白的下頜。 俞珩的身影再度如烟消散。 下一刻,龙吟震天!紫气在刘遂身后凝成挣狞龙首,俞珩的右拳缠绕著螺旋状的紫气,拳锋处龙口大张,狼狼咬在刘遂后腰。 “咔!” 清脆的骨裂声让全场弟子毛骨悚然,刘遂的脊椎弯成可怕的弧度,却在这生死关头猛地拧身,左手锁链如毒蝎摆尾刺向俞珩咽喉。 “太慢。” 俞珩的右手突然化作腾蛇虚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缠绕而上,紫气绞杀间, 刘遂的右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衣袖瞬间爆裂成蝶,露出里面扭曲变形的骨骼。 “砰!” 刘遂如破布娃娃般砸在玄玉台上,鲜血在台面晕开刺目的红。 他挣扎著仰头,脖颈青筋暴起如蚯蚓,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布满血污却异常年轻的脸。 九头紫气凶兽俯首低吼,环绕在俞珩周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如神如魔, “演化凶兽之道,在神不在形。”声音不疾不徐, “师弟,可悟了?” 刘遂染血的手指在台面抓出五道血痕,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谢师兄.....赐教......”每说一个字就有血沫涌出, “师弟......希望......今后...”他猛地昂头,脖颈发出可怕的“咔噠”声: “能一直立於师兄身旁...聆听教诲!” 俞珩眼中紫芒微闪,含笑道: “可。” 这个字刚落,刘遂的头颅就像被抽走所有力气,重重砸回地面,昏死了过去“哗啦——” 一道玄铁锁链自观风台边缘激射而出,捲起昏迷的刘遂,转瞬间便將其拖入云端消失不见,檯面上只余几滴未乾的血跡,在阳光下泛著妖异的紫红色。 俞珩负手转身,玄色衣袍上未沾染半点血污,他看向王霄与高长异,嘴角著温和笑意: “两位师弟尽可出手。”声音如清泉击石, “有何不懂之处,可直接询问师兄,我绝不敷衍。” 王霄瞳孔骤缩,周身突然爆发出比先前更煊赫的气势了,他双足踏在玄玉台面,眉心竖瞳完全睁开,一道水桶粗细的紫霄神光如天罚般轰然劈落! 这一次,神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每一枚都蕴含著破界之力,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开始崩塌,露出漆黑的虚空裂缝。 与此同时,高长异清喝一声,脚下道图极速扩张,他双眸中的星河与皓月竟脱离眼眶,在身前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阴阳道图。 面对毁天灭地的合击,俞珩只是並指如剑,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嗡一一” 天穹突然盪开三圈涟漪,如石子投入镜湖。 每一圈涟漪中央,都有一朵道缓缓绽放,第一朵呈玄黄之色,瓣上天然铭刻著山河脉络;第二朵紫气繚绕,蕊中似有星辰生灭;第三朵晶莹剔透,绽放时传出阵阵大道纶音。 “紫宸三?!”云端一位太上长老的紫气剧烈波动,声音都变了调, “圣子悟性至此!?” 三垂落的紫气如天河倒悬,將俞珩笼罩其中。 他整个人仿佛与天地大道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引动周天法则共鸣,紫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古老篆文,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坠得虚空咔咔作响。 “是紫宸三宝境!”台下一位白髮长老激动得鬍鬚乱颤“此术需同时参透天、地、人三才真意,我紫府已有百二十年无人练成了! ” 王霄的紫霄神光撞上道,就像冰雪遇上烈阳,转眼消融殆尽,高长异的阴阳道图更是不堪,在古篆文的镇压下寸寸崩解,最后“碎”地炸成漫天光点。 “传闻此术曾与摇光圣地的混元圣光术齐名!”有核心弟子声音发颤“修至大成可万法不侵!” 俞珩脚踏三才方位,每一朵道都对应看一种道韵,玄黄上浮现山河社稷,紫气中倒映周天星斗,晶莹里传出阵阵诵经声,三旋转间,竟在虚空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紫府道图! 天穹之上,三朵道缓缓轮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每一片瓣垂落的紫气都重若万钧,將整座观风台都笼罩在煌煌天威之下。 “紫霄神光,贵在凝练,而非一味追求声势。” 俞珩话音未落,指尖突然进发一点璀璨到极致的紫芒,那光芒细如髮丝,却让所有观战者双目刺痛流泪。 王霄甚至来不及眨眼,就觉脖颈一凉,那道紫芒已如毒蛇般绕颈一周,森冷杀意刺得他浑身毛孔炸开。 他喉结艰难滚动,冷汗顺著脊背浸透內衫,颤抖著摸向脖颈,预想中的鲜血並未出现,只有一道浅浅的红痕证明方才並非幻觉。 可那股直透神魂的寒意,却让他心臟几乎要撞破胸腔。 “阴阳之道,妙在变化,而非固守成规。” 俞珩又看向高长异,掌心突然跃出两尾灵鱼,一黑一白,首尾相逐。 阴阳鱼游动间,將高长异溃散的阴阳道图碎片尽数吞噬,眨眼功夫,双鱼已膨胀至百丈大小,在空中演化出令人自眩的方千气象时而化作地水风火四象轮转,时而变作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最后凝成一副包罗万象的先天八卦图。 高长异道瞳黯淡,呆立原地,脸上写满震撼,只觉得八卦图中蕴含的玄机变化晦涩难懂,这一刻他终於明白,眼前这位的圣子,究竟站在怎样的高度。 三光芒如天瀑垂落,將王霄与高长异的面容映照得苍白如纸。 俞珩负手立於道之下,声音温和却如天音垂世: “修行之路,不在爭强斗狠。”袖袍轻拂间,漫天紫气、道纹、异象尽数收敛,如百川归海,復归平静, “而在明心见性。” 他含笑看向二人,眸光深邃如星空,似能直透人心。 高长异浑身一颤,那双蕴含星河皓月的道瞳不断闪烁,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阴阳眼,在俞珩面前犹如孩童把戏,这位圣子对大道本源的领悟,早已超脱了表象,直指真意。 他忽施大礼,声音发涩, “长异.....愿追隨师兄左右!只求......只求师兄传授阴阳变化之妙!” 俞珩满意頜首,目光转向王霄。 王霄稜角分明的面庞紧绷如铁,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眉心那道竖纹不安地颤动,想起方才那道绕颈而过的紫芒,让他真切感受到了生死一线的战慄。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王霄......愿追隨圣子左右!” 声音虽沉,却再无半分不服。 俞珩唇角微扬: “善。” 一字落下,三齐绽,无量紫光照耀天地。 台下数万弟子目睹这一幕,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圣子无双!” “紫府当兴!” 声浪如潮,震得云海翻腾。 云端之上,紫府圣主负手而立,眼中浮现出一丝欣慰的讚许: “圣子终显紫府之主气象,甚善!”他声音虽轻,却如大道纶音,迴荡在所有长老耳畔, “我紫府后继得人,再无堪忧矣!” 钟灵道抚掌大笑,白的鬍鬚都翘了起来,他目光不断警向身侧的王承渲, 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小子,老夫眼光如何?老夫早就说过,圣子天资绝世,非池中之物!” “哼!”王承法重重冷哼一声,下頜线条绷得铁硬: .....且观其后。” 第83章 誓死追隨圣子 第83章 誓死追隨圣子 暮色渐浓,观风台下被漫捲的紫雾笼成一片琉璃幻境。 紫霞静立在最前排,素白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袖口轻纱,轻纱上暗绣的云纹隨著动作若隱若现,像是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风掠过鬢角,几缕碎发垂落,为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几分柔美。 台上紫气浩荡,三轮转的光晕层层叠叠,將整个观风台照得恍若仙宫,光晕落在紫霞清丽的容顏上,为她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镀上一层朦朧的暖色,倒映著台上那道挺拔的身影。 她望著俞珩头顶那三朵道,恍惚间想起三日前寒崖风洞里,这人还一副轻浮模样说著甚么“登塌”、“情难自己”的混帐话,当时她气得拂袖而去,可此刻一一紫衣猎猎,星纹流转,他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当真有了几分紫府之主的气象。 “不学好......”紫霞轻咬下唇,低声哗了一句。 台上俞珩似有所感,忽然转头望来,三紫光映照下,他的目光如春风化雨,与那日在寒崖时一般无二。 紫霞心头一跳,急忙別过脸去,玉颈微扬,嗔道: “谁要看你.... ,” 一缕紫烟自指尖升起,如烟似雾,渐渐將她的身影笼罩。 周围弟子还在为圣子风采欢呼,讚嘆声此起彼伏,而这位清冷的紫府圣女, 已化作一缕烟霞,在漫天紫光中消散,只留下若有若无的清香,蒙绕在观风台的角落。 当观风台上三紫光如潮水般褪去,数万弟子仍沉浸在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来,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似浪潮般渐渐散去,可空气中依然瀰漫著兴奋与崇敬的气息。 姚知雪和朱敏语踏著细碎的光影,从人群中翩然而出, 姚知雪一袭月白色罗裙,青丝间的紫玉步摇隨著步伐轻晃,泛起晚霞般的温柔光晕;朱敏语身著黛青色广袖儒裙,眉眼间透著干练与利落。 两人一左一右,身姿轻盈地来到俞珩身侧。 “圣子。”姚知雪微微屈膝,盈盈一礼,声音婉转如黄鶯出谷,眼中满是倾慕, “请隨我们回殿歇息吧。” 朱敏语则已掐起法诀,一缕绚烂的云霞自她袖中翻涌而出,在俞珩脚下缓缓凝聚,化作一朵璀璨夺目的莲台状云座,云座上灵光流转,似有无数星辰闪烁。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俞珩扫视一眼,微微頜首,足尖轻点便飘然落座。 姚知雪见状,素手轻扬,腰间玉佩亮起清光,九只仙鹤从云端深处展翅飞来,它们羽翼洁白如雪,头顶一抹丹红鲜艷夺目,引颈长鸣间,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优雅地拉起云座。 三人御空而行,穿过层层云海,下方弟子仰头望去,只见紫气东来三千里, 仙鹤引路,云霞铺道,好一派圣子气象! 少顷,前方云雾如被巨手拨开,豁然散开。 圣子殿巍然贏立在紫微星位,七重飞檐上的铜铃齐声清鸣,仿佛在迎接主人归来,殿前一对雕像双目亮起,投射出一道虹桥,正好落在云座之前。 “恭迎圣子回殿!” 殿门前十二名紫衣侍女身姿曼妙,齐齐行礼,娇声软语。 圣子殿坐落於中央主岛“紫微垣”方位,与对面的圣女殿呈“日月同辉”之势。 整座宫殿依北斗七星布局,七座飞檐拱卫著中央的主殿,檐角悬掛的青铜风铃上铭刻周天星斗,每当夜风拂过,便奏出清越的天籟之音。 殿前九级玉阶,每一阶都镶嵌著不同的星纹宝石:第一阶紫晶为底,暗合紫微星象;第二阶青玉生辉,对应东方青龙;第三阶赤珠如火,象徵朱雀展翅拾级而上时,仿佛踏过整片星空。 主殿通体以星河玉筑成,这种奇玉白日里呈淡紫色,到了夜间则会流淌出银河般的光辉。 殿门两侧贏立著两尊三丈高的雕像,眼嵌日月石,在暗处会自行发光, 门媚上悬著一方金匾,上书“圣子殿”三个古篆,据说是初代圣主以指代笔,直接刻入虚空万年不散的法则印记。 姚知雪引路,纤指轻点殿外景观: “圣子请看,东侧那片星辉药田引天河灵泉灌溉,有一紫参近日怕是要成长为大药了。” 俞珩驻足望去,只见一株千年紫参通体晶莹如玉,参体上天然形成的道纹正隨著呼吸明灭,九条主须深深扎入星壤,每一条都缠绕著细碎的星辉,末梢缀满的露珠里,竟真有点点星芒流转。 “倒是长势喜人。”他唇角微扬,指尖轻点,一缕精气飞离,渡入参体。 那紫参顿时欢快地抖动起来。 朱敏语见状,轻笑著推开西侧偏殿的雕门,门轴转动的剎那,浓郁的生命精气如潮水般涌出,在地面凝结成朵朵灵雾莲。 “前日圣主命人往修炼静室牵入了一条小型源脉,”她捂嘴一笑: “以后圣子修行就方便多了。” 他垂眸轻笑,心知这必是圣主对罚没月俸的补偿,不愧是圣主,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来到主殿穹顶,整片屋顶都是透明的窥天晶,白日能观周天星象,夜间更是將浩瀚星河尽收眼底,此刻正值黄昏,落日余暉透过晶顶洒落,將殿內陈设都镀上了一层金紫色的光晕。 俞珩信步走向殿中央的紫玉案几,指尖抚过案上摆放的周天星盘,这件法器感应到他的气息,自发运转起来,投射出整个圣子殿的立体虚影。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清越的玉磐声,姚知雪指尖在虚空一点,殿门处的窥天镜顿时映出来人身影,许长渊正立在九级玉阶之下,正重新束髮整冠,衣摆上还沾著未化的湿气,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圣子,许长老求见。“朱敏语轻声稟报。 俞珩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请。” 许长渊入殿时,那对雕像的双目微微亮起,在他身上扫过一道金光,確认无害后才放行。 他快步上前,在距俞珩三丈处郑重拜下: “恭贺圣子显圣观风台!三聚顶,五气朝元,此乃我紫府大兴之兆!” 俞珩袖袍轻拂,一股柔和的紫气將许长渊托起: “许长老何必多礼。”转头对姚知雪道: “看茶。” 两女会意,朱敏语从博古架取下一个通体晶莹的玉罐,揭开时顿时有星光般的雾气升腾;姚知雪从殿后取来那眼寒月灵泉的活水,素手烹泉。 待紫砂壶中传出松涛般的煮水声,二人默契地退至殿外,將雕门轻轻掩上。 俞珩指尖轻推,一盏星辉氮氬的茶盏滑过紫玉案几,茶汤澄澈如琥珀,表面浮动的星芒隨著涟漪荡漾, “长老,请。” 许长渊闻言,立刻挺直腰背,双手恭敬捧起茶盏不顾茶汤滚烫,仰头“咕咚”大口饮尽,喉结急速滚动间,有几滴金灿灿的茶汤顺著下頜滑落,在衣襟上晕开点点星痕。 不待细品直接讚不绝口: “好茶!”他將茶盏顿在案上,袖口胡乱抹了把嘴角,讚不绝口: “老夫修行九十余载,从未饮过如此仙茗!这星芒入喉的玄妙,怕只有圣子殿的寒月灵泉才能泡出来!” 俞珩执壶续茶,闻言轻笑: “长老若喜欢...:::”他手腕一转,壶嘴划出优美的弧线“可常来品鑑。” 许长渊面上顿时绽开喜色,皱纹里都堆满了笑意,他双手接过第二盏茶,这次终於小口啜饮: “那老朽就拜谢圣子了!” 茶过三巡,茶盏中的星芒早已散尽,只余几片灵茶叶底在杯底舒展,许长渊忽然轻咳一声, “圣子可知.....:”他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 “最近东荒多处源脉同时现世?” 俞珩眉梢微动,右手在周天星盘上一拂。 要时间,盘上镶嵌的三百六十五颗星辰石同时亮起,纵横交错的紫色道纹如活物般腾空交织,在二人周围结成一座微型星斗大阵。 阵外景象顿时模糊扭曲,连檐角风铃的声响都变得遥不可及。 “源脉怎么了?”俞珩的声音在阵纹中显得格外飘渺。 许长渊从袖中掏出一块留影石,激活后浮现的虚影中,十几条贫瘠的源脉如垂死老龙般匍匐在地,矿壁上仅存的几块源石都布满裂痕。 “这些都是新发现的废脉..::.:”他指尖点在其中一条源脉的断层处, “但老朽恰巧认识几位中州源术世家的朋友。” 画面突然一变,同样的矿脉结构图上,此刻却標註著密密麻麻的红色纹路。 许长渊接著道: “只需在特定节点布下阵纹,便可偷天换日... 画面中那些红色纹路突然蠕动起来,如血管般將整条矿脉重新连接,原本灰败的源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 “只需半月......”许长渊收起留影石, “这些废脉就会变成顶级源脉,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俞珩眸光微闪,指尖在星盘边缘轻轻一叩,盘中的星辰投影隨之明灭,在他俊逸的面容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长老的意思是......? 1 许长渊身子又往前倾了倾,衣襟几乎要碰到案几,他压低声音: “圣子手中那笔来路特殊的源石,不正需要些......说得过去的由头?这些新现世的『顶级源脉”,来得岂不正是时候?” 俞珩忽然抬眸,目光如电。 许长渊顿时如芒在背,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捧茶的手一滑,杯盖与杯身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那可.....:”俞珩突然轻笑出声,面庞紫气繚绕, “真是巧啊...: 许长渊如蒙大赦,忙不迭奉承: “圣子福缘深厚,天幸所钟!”他双手比划著名, “正所谓灵物有灵,自择明主,圣子方才洗雪冤屈,正是气运如虹之时,源脉来投正是天意啊!” 俞珩忽然执壶为他续茶,澄澈的茶汤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 “能得许长老这般肱骨,才是我最大的福缘。” “圣子折煞老朽了!”许长渊慌忙起身拜谢,咧嘴大笑。 “此番,便有劳许长老了。” “圣子言重,老朽不过尽些绵薄之力..... 许长渊话音未落,忽觉一股柔和的力道自下而上將他托起,抬头瞬间,只见俞珩广袖轻扬,一枚通体晶莹的紫玉令箭自袖中飞出。 箭身缠绕的三缕紫气如活物般游动,在虚空中划出玄妙轨跡,最终悬停在他眉心前三寸之处。 “源石,你现在应是不缺的。”俞珩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许长渊恍惚看见,那三缕紫气中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经文,每一个字都阐释千种意境。 “紫极经,你参悟如何?” 他羞愧道: “说来惭愧......老朽愚钝,紫府三十六秘术,仅......仅將紫霞天音修至小成..:”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瞭然,这位执法长老困在化龙境多年,果然是天资所限, 他指尖轻点,紫玉令箭突然发出清越颤鸣,三缕紫气如蛟龙翻身,骤然变幻一一第一缕紫气忽作凤鸣之音,声波在虚空凝成肉眼可见的涟漪;第二缕进发璀璨极光,光芒中隱约有符文沉浮;第三缕则化作煌煌大日,炽烈光芒里浮现东来紫气。 “叮一一令箭突然一分为三,分別没入许长渊的眉心、丹田与心口,老修士浑身剧震。 “这枚令箭蕴藏我对三术的感悟,能悟多少,就看长老的造化了。” 许长渊呆立原地,神识沉入体內的剎那,整个人如遭雷击,三朵玲瓏道悬浮在苦海之上,不过指甲盖大小,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道韵。 玄黄上铭刻著《紫霞天音》的真解,那些往日如同天书般的经文,此刻竟清晰得如同幼时诵读的蒙文:紫气中流转著《紫霄神光》的本源印记,每一道轨跡都自然明了;晶莹里更记载著《紫气东来》的运转要诀,仿佛早已修炼过千百遍般熟悉。 “这.这这..... 许长渊浑身颤抖,枯瘦的手指死死住衣襟,再抬头时,看向俞珩的眼神宛如仰望九天神明,目光中混杂著震撼、敬畏与难以言表的狂热,连带著他整个楼的身躯都微微发颤。 “去吧。” 殿內紫气突然浓稠如浆,將俞珩的身影渐渐吞没,最后传来的声音似远似近,带著大道共鸣的迴响,震得樑柱上悬掛的青铜灯盏嗡嗡作响。 许长渊重重叩首,额头在玄玉地面上撞出“咚”的一声闷响,起身倒退著行至殿门。 “老朽......誓死追隨圣子......”坚定的话语飘散在夜风中。 踏出门槛的瞬间,料峭春寒扑面而来,许长渊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他最后回望了一眼被紫雾笼罩的殿宇,突然化作一道前所未有的璀璨神虹冲天而起。 第84章 霞染双颊晕,心隨玉焰摇 第84章 霞染双颊晕,心隨玉焰摇 圣子殿外,徐茗鹤踏著晨露离去,腰间新换的知微殿玉牌在朝阳下泛著青芒,经由圣子知会,他调入了专司收集打探情报的知微殿。 他怀揣著圣子给予的十万斤源巨款,十万斤源石啊,他在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源,沉甸甸的,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捧著整个身家性命。 他驻足回望,晨雾中的圣子殿紫气繚绕,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恍若仙宫。 “圣子如此信任,茗鹤定不负所托!”他紧拳头暗自发誓。 殿內,俞珩盘坐在周天星斗中央。 三日来,各殿长老的拜帖如雪片般飞来,案几上堆满的礼盒散发著宝光,丹霞峰送的千年血参装在紫髓玉盒中,器殿呈上的紫电梭在锦缎上滋滋作响,连藏经阁长老都送来三卷上古残篇。 “圣女来过吗?”俞珩忽然睁眼询问。 朱敏语正往紫铜香炉添著龙涎香,闻言手腕一抖,香匙碰在炉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回圣子,未曾来过。” 姚知雪噗一笑,手中团扇轻摇: “圣子若想见圣女,何不直接去圣女殿?”她妙目流转,扇面上绣著的比目鱼隨著动作游动, “听说圣女近日新得了株九叶灵芝,正愁无人品鑑呢~” 俞珩眉峰微挑, “哦?”指尖在案几上轻叩, “我听闻九叶灵芝泡茶可涤魂寧神,明目彻视,固本培元......其中好处说之不尽......“” “还不止呢~”姚知雪团扇一合,扇骨轻抵下巴, “此茶最妙在调和阴阳一一朱敏语笑著接话: “是极是极,阳虚者饮之如抱暖炉,寒夜不侵,阴虚者服之似沐春霖,躁火自平,饮者音谐而体康。” 俞珩忽而皱眉, “如此说来岂不暴敛天物?” 两女顿时睁大杏眼,同问: “圣子何出此言?” “你们有所不知......”俞珩压低声音,道出一桩秘事: “圣女茶艺不精,执壶倾漏,歪斜难控,茶汤倾洒是常有之事,每逢煮茶衣袖必被打湿大半,更別说注汤乱沫,高冲时水流斜进,再好的茶到了她手里也是......“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噗一—” 姚知雪急忙用团扇掩面,却见那扇面上的比目鱼笑得直打滚,朱敏语更是不堪,捂著嘴背过身去,肩膀发抖,发间步摇乱颤如风中银铃。 “去取寒月灵泉之水。”俞珩广袖一展,从容起身, “本圣子唯爱品茶,岂能坐视宝茗遭此蹉跎?” 两女收敛笑意,点头称是。 姚知雪急忙返身捧来青玉水罐,罐身缠绕的寒蛟浮雕触到空气便凝结出细密霜。 接过水罐,两女正要隨行,俞珩摆手: “不必跟著。” 待那道紫色身影彻底消失在苍翠山道尽头,朱敏语扯了扯姚知雪的袖子。 她双手捧著脸颊,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师姐~你可发觉圣子自从源脉归来后,整个人都不同了?” 姚知雪手中团扇展开,掩住半张俏脸,扇面比目鱼游到珊瑚丛后,似在偷听少女心事。 “从前虽也尊贵,却像隔著万年寒冰。”朱敏语指尖绕著衣带,在青石板上轻点出细碎声响, “如今却似春阳化雪..::::”她突然压低声音, “今早圣子教我调香时,指尖碰到我手背,好暖呀~~温暖,和煦,叫人情不自禁倾慕..... , 姚知雪团扇掩面, “我可不似你常伴圣女左右,能与圣子接触,不过我才不管他以前什么样,”她的声音透著仰慕,扇面突然一收,露出她灿若朝霞的脸庞, “现在的圣子在我眼中就是全东荒最让人心折的男子!” 俞珩足尖轻点,踏空而行。 经过一处九曲虹桥,在云海中若隱若现,骄阳映照下折射出万千霞光,桥下云涛翻涌,偶尔有龙鲤跃出,金鳞闪耀间带起一串琉璃般的水珠。 “快看!是圣子! 下方灵田里正在採药的绿衣少女突然惊呼,手中药锄当落地,她身旁的师兄急忙抬头,只见一道紫色身影踏著流云掠过,衣袂翻飞间洒落点点星辉。 “圣子安好!” “拜见圣子!” 沿途弟子纷纷行礼。 虹桥尽头,几只青鸞正在梳理羽毛,见俞珩身影,最雄壮的那只突然展开十丈长的尾羽,在云海上铺出一道翡翠之路。 俞珩轻笑頜首,指尖弹出一缕紫气,那青鸞顿时欢鸣一声,將紫气吞入腹中藏经阁已在眼前。 藏经阁巍然立於云海之巔,整体看上去犹如一座七层宝塔,通体由九霄玄玉砌成,七层飞檐上各蹲踞著七尊形態各异的瑞兽雕像。 最顶层的檐角悬掛著一枚丈许大的青铜编钟,每当山风拂过,便会奏响黄庭道音,声传百里而不绝。 俞珩飘然落在正门前时,玉阶两侧突然绽放出朵朵金莲,守阁的刘长老含笑迎出, “圣子可是要查阅典籍?老朽这就为您引路。” “不必劳烦。”俞珩微笑摆手,圣子玉牌自袖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的紫痕, “我自己转转。” “呵呵,那......老朽不打扰圣子。”刘长老识趣地退到一旁。 圣子玉牌紫光大盛,阁门自发洞开,俞珩的身影没入阁中。 少顷,就见阁门紫光再闪,俞珩已然走出, “多谢长老。”简单一礼后,俞珩化作紫虹破空而去。 刘长老望著天边尚未消散的紫痕,挠了挠所剩无几的白髮: “奇也怪哉,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这点时间圣子看了个甚么?算了......”想不明白,他摇头晃脑地回到阁內,拿起酒壶对著壶嘴抿了一口, “老夫可不自寻烦恼.. 紫霞独坐在圣女宫后殿的琉璃亭中,素手无意识地拨弄著案上的九叶灵芝, 这株通体晶莹的灵植在她指尖泛起层层光晕,却映得她玉容愈发心不在焉。 “身为圣子......怎可轻挑..... 2 她突然咬住下唇,指尖在灵芝叶片上掐出一道浅痕。 自寒崖一別后,她总在夜深人静想起两人同修时,圣子在耳畔吹起的让人战慄的呼吸,搅得她道心微乱,著实恼人! “我当时为何不制止...昏头了么... 一阵风过,檐角悬掛的紫玉风铃叮咚作响,那声音让她想起幼时与圣子同修的时光,那时的圣子沉默寡言,哪像现在这般......这般..... 她突然拍案而起,惊得亭外几只仙鹤振翅飞走, “若他再敢这般轻浮......我定要一一“圣女。”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侍女细碎的脚步声,小侍女在珠帘外止步,声音带著几分雀跃: “圣女,圣子到访,已至前殿玉阶!” “咔嘧——” 九叶灵芝的嫩芽被她一下掐断。 紫霞强作镇定地拂袖转身,却不料带翻了茶盏, 隨我去迎接。”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掐了个清心诀,这才款步向前殿走去。 殿门开启的剎那,天光倾泻而入。 俞珩正立在九级玉阶之下,面带笑容,紫色星纹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仰头望来,目光在触及她时明显亮了几分。 紫霞挥手遣散侍女,声音平静道: “圣子造访圣女殿所谓何事?” 俞珩没有第一时间答话,目光扫过她曼妙身姿,她今天换了装束一袭流霞映雪紫烟裙,外层轻纱上绣著暗纹鸞鸟,行动间如云霞流动; 內里是月白色锦缎抹胸,衬得锁骨如白玉雕琢,青丝缩作惊鸿髻,斜插一支紫鸞衔珠步摇,凤嘴里垂下的东珠正悬在眉心,隨著步伐轻轻晃动。 俞珩轻笑: “三日不见,圣女风采更胜往昔。” 紫霞见他不正面答话,抿了抿樱唇,转身向殿內走去。 淡紫色的裙锯在白玉地面上迤逾如流水,腰间玉环相击,发出清越的声响, 她行走时脊背挺直如青竹,颈项修长似天鹅,看起来嫻静美好。 俞珩目光追隨著她曼妙的背影,不疾不徐地跟上。 殿內焚著清雅的梨香,紫霞在紫玉茶案前跪坐而下,素手如玉,指尖泛著淡淡的粉晕,她取过青瓷茶壶,腕间的紫玉鐲子轻轻碰撞壶身,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茶汤从壶嘴倾泻而下,在空中划出一道琥珀色的弧线,稳稳落入盏中,未溅起半点水。 她双手捧盏递给俞珩,十指纤纤如削葱根,指甲上未染丹蔻,却自然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圣子有何要事?”她声音清冷,却因殿內暖香而莫名添了几分柔意。 俞珩接过茶盏,轻啜一口后笑道: “此番专程来谢圣女。” 紫霞微微偏头,露出一截雪白榜颈舟: “紫霞不记得帮过圣舟什么。” “圣女何其善忘?”俞珩摇头,从袖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日在崖她遗落榜雪白罗袜,袜口榜紫莲依然鲜亮,却被人精心亏涤过,还薰了淡淡榜涎香。 “圣女心善,知我於丑崖备受风刀冰剑,特遗贴身罗裳,使我得以免受崖孤寂苦。 紫霞榜耳尖要时红得校是要滴血,一抹嫣红顺著耳廓一路蔓延至雪白榜颈侧,在淡紫色衣领榜映衬下格外醒目,她素手如电,一把洗罗袜夺回藏入袖中。 “圣舟......你......你..... 她抬眸瞪向俞珩,眼角已然泛起桃般榜红圾,那此总是清冷如霜榜杏眸此刻盈满退雾,长睫轻颤间似有星舟坠落,在眸中盪起粼粼波。 朱唇微微张合几次,却终究没能说出完整榜话来,最终只化作一声带著颤音榜轻哼。 俞珩眸光清湛,言辞恳切道: “圣女拳拳心意,我已尽知矣。” 一句话让紫霞方寸大乱,强自镇定地深吸一口气,指尖掐了个清心诀,却仍掩不住声音里那丝轻颤: “圣舟...莫要胡言!这分明是......”她咬了咬下唇,眼波敛灩“虏明是那日匆忙离去时遗落..:: 》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她意识到这解释反而更显暖味。 “你...你竟然.....:”她声音渐低,羞恼地別过脸去, “私藏女舟贴身之物......”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微不可闻,偏生殿內安静,让这话语更添几虏旖旎。 “我要告知太上长老!”她突然转回头来,退雾朦朧榜眸舟直视俞珩, “看你这圣子顏面何存.... 本是威胁,却因含著羞意而毫无威力,反倒她自己先被这番欲盖弥彰榜威胁惹得耳尖更红。 俞珩忽然神色一凛,眉头微,眼中流露出罕见榜忧虑“圣女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才是,”不声音l低,带著几分恳切, “若是叫人知道堂堂圣舟竟偷藏女舟贴身之物..::..怕是我紫府圣地都要沦为整个东荒榜笑柄了。” 紫霞闻言一愜,长睫轻颤,她抬眼仔细端详俞珩榜神色,那总是含笑榜眸舟此刻竟满是认真,微榜眉宇间不见半虏戏謔。 “有......有这么严重么......”她下意识地喃喃,声音轻得几不可闻,藏在袖中榜手指微微蜷缩,罗袜上绣著榜紫莲纹样在掌心,莫名发烫。 忽然,温热榜触覆上她榜手背,俞珩不知何时已近在尺,修长榜手指轻轻握住她榜柔,不掌心榜温度透过肌肤传来,惊得她指尖一颤,却没能挣开。 “请圣女务必替我保密。”不低头凝视著她,语气是从未有过榜郑重。 紫霞只觉得呼吸一滯,眼前人榜面容在视线里模糊又清晰,唯有那双眼眸亮得惊人,校是要把她看穿。 “哎呀,知、知道了.... 她慌乱地点头,耳垂都染上緋色,发间榜步摇隨著动作轻晃,珠串碰撞发出细碎榜声响,恰如此刻她乱作一团榜心跳。 待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一直任由不握著手,正欲抽手,却听俞珩温声道“听闻圣女榜法宝九霄紫玉如意受损多时,一直未能修復?” 紫霞下意识点头,素手轻扬,一柄通体晶莹榜紫玉如意凭空浮现,原本流亏溢彩榜如意此刻布满蛛网般榜裂痕,其上榜九枚先天道纹黯淡无亏,仿佛蒙尘榜星辰。 俞珩眉头微燮,指尖轻抚过那些拧榜裂痕: “能洗圣女逼至如此境地榜对手,不仅神力滔天,对“道”榜领悟更是已臻化境。”不忽而话锋一转,掌心腾起氮盒紫气, “不过也无妨。” 紫气中跃动著太阳精粹,如液態紫焰在如意表面流淌,俞珩轻声道: “这几日我特意伍习了《灵韵锻金章》,修復它应当无有差什。” “圣舟此番来此,专程为我修习炼器之法?”紫霞脱口而出。 俞珩忽然抬眸,冲她眨了眨眼: “非也非也。”不手中紫气未停,语气却带了几虏促狭“在下是借修玉如意之名..::::”指尖不经意擦过她榜指尖“实则是想多与圣女......共参大道。” 紫霞一时心跳如鼓。 第85章 圣女解我兮千年梦钥,冰心浣月兮不语春梢 第85章 圣女解我兮千年梦钥,冰心浣月兮不语春梢 紫霞微微侧过身去,她莹白的颈间像是有月光流淌,勾勒出一道柔美的弧度。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袖口的云纹,声音轻得仿佛风过竹林: “圣子经义造诣现已远超我.....”一缕青丝垂落,在她微微泛红的颊边轻晃,“紫霞道体衰颓,力体皆难与圣子同修..... ,俞珩闻言轻笑,忽又向前逼近一步。 紫霞猝不及防往后仰去,发间步摇顿时乱颤,珠玉相击之声清脆如铃,“圣子.....”她慌乱间抬手抵住俞珩胸膛,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手背,带著清冽的松墨香,熏得她指尖发软。 “圣女此言差矣。”俞珩另一手托起一团氤氳紫气,霞光在他深邃的眸中流转,“修行譬如登山,愈是险峻处,愈需手足相抵、共攀青云,岂能因畏一时之劳,便错失斩棘见芒的机缘?” 紫霞目光飘忽,落在他衣襟上隨呼吸起伏的云纹,银线绣就的流云仿佛活了过来,缠得她心神摇曳。 她该严词拒绝的,可朱唇轻启,却只溢出一声含糊的: “只是. ,9 “只是什么?”俞珩得寸进尺地倾身,鼻尖几乎触到她鬢边晃动的步摇,那颗垂下的明珠映著两人交叠的身影,在青玉栏杆上投出缠绵的光斑。 僵持间,紫霞纤长的睫毛轻颤如蝶翼,在眼下投落一片不安的阴影,她无意识地绞著腰间丝絛,金线绣的缠枝纹都快被揉散了。 她抬起眼帘,在触及俞珩目光时慌忙垂下,“至多....”她声轻得几不可闻,尾带著细微的颤动,“至多浅修片刻......”话刚出口,贝齿便懊恼地咬上嫣红的下唇,她急急竖起一根纤指补充道: “就、就修到已时!” 俞珩一声低笑,眼底盛满促狭的笑意,“谨遵圣女法旨。” 紫玉如意化作一道流光,被隨意拋落在青玉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俞珩双眸微闔,周身忽然涌现出浩瀚的鸿蒙紫气,如云似雾般將二人团团包裹,紫气中隱约可见古老的道纹流转,蕴含著开天闢地之初的玄妙真意。 紫霞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一股渊深邈远的道韵笼罩而下。 先天道胎与这古老道韵產生玄妙共鸣,霎时间,万千大道法则自发垂落,在二人周身交织成璀璨的道链。 紫霞檀口微张,却见虚空中忽然响起渺远的大道之音,那声音似从万古之前传来,又似自九霄之外落下,每一个音节都震得她道心颤动。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却发现自己早已被俞珩以精妙的道韵引导,不由自主地配合著他的呼吸节奏。 两人的气息渐渐交融,紫霞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淡淡的道纹,与俞珩身上的紫气相互呼应。 她眉心浮现道印越发璀璨,整个人化作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与俞珩这轮骄阳相映生辉,不知不觉间,二人已进入物我两忘的深度修炼状態,周身环绕的道韵化作实质的光茧,將这对璧人紧紧包裹其中。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晨光熹微时,第一缕朝阳穿透云霞,为二人镀上金边;待到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晚霞也悄然隱去,殿內只余道韵流转的微光。 紫霞起初还能感知时辰流转,纤长的睫毛不时轻颤,显露出几分不安。 但隨著俞珩刻意放缓节奏,鸿蒙紫气不再如最初般霸道,反而化作绵绵春雨,温柔地滋润著她的先天道胎,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境界正在这润物无声的引导下稳步提升。 “嗯..”一声无意识的轻吟从唇边溢出,紫霞自己都未察觉,原本紧绷的肩颈已渐渐放鬆。 俞珩的引导恰到好处,既不会让她感到压迫,又始终维持著恰到好处的修行强度,恰似温存舞伴,恆隨其步韵相和,却於无形间引她旋出妙曼新章。 当月上中天时,紫霞已经完全沉浸在修炼的玄妙境界中。 她纱裙无风自动,眉心的道印流转著梦幻般的光彩,偶尔还会本能地流露出一丝抗拒,但很快又在俞珩精妙的道韵引导下,化作更深的投入。 就像一叶轻舟,起初还在岸边徘徊,最终却心甘情愿地隨波逐流,驶向道法的深海。 万道法则垂落,在虚空中交织成璀璨的道链,將整座宫殿笼罩在一片玄妙的道韵之中c 四周的规则仿佛被改写,时间流速变得缓慢,空间结构也產生了微妙的变化。 俞珩只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之中,万道法则构建的独特环境如同温暖的羊水,让他重返先天未生之境,这正是先天道胎体质的玄妙之处,能构筑出最接近天地本源的修炼环境。 俞珩心念一动,伸手將紫霞揽入怀中。 紫霞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心轻蹙显露出几分抗拒,她素手抵在俞珩胸前,象徵性地推了几下,却终究没能挣脱,任由他环抱著自己纤细的腰肢。 “放鬆......”俞珩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垂。 他双手结出玄妙的阴阳法印,周身顿时清光大作,纯阳之气如晨曦般从他体內散开,在虚空中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 这些阳杰如有灵性,轻柔地环绕著紫霞,以阳抱阴之势,引导著她体內沉寂的阴杰缓缓溢出。 紫霞只觉一股暖流自俞珩掌心传来,顺著脊背游走全身,她体內的阴炁受到牵引,如月华般从肌肤表面渗出,与俞珩的阳杰在空中交织。 金白二气相互缠绕,渐渐化作一幅完美的太极图案,在二人头顶缓缓旋转,每一次旋转,都带动周围的万道法则產生共鸣,发出悠远的大道之音。 俞珩双眸骤然绽放出璀璨神光,唇齿间诵出一段晦涩古老的真言,他双手法印一变,十指如莲绽放,结出古老印诀,“玄女御交,阴阳合德。” 太极图中忽然腾起万千霞光,一道朦朧的仙子虚影自阴阳交匯处缓缓浮现,她身著素纱仙衣,周身环绕著九彩霞帔。 虚影面容模糊却透著无上威严,脑后悬浮著一轮皎洁的明月,脚下踩著七彩祥云。 玄女虚影演绎著某种古老的法门,她左手托日,右手揽月,动作暗合天道至理,虚空中浮现出无数篆文,如蝴蝶般环绕著二人飞舞,蕴含著阴阳交泰的无上奥义,在接触到二人身体时便化作流光没入体內。 紫霞惊觉自己的阴竟不由自主地隨著玄女虚影的指引流转,与俞珩的阳形成完美的周天循环。 她雪白的肌肤上浮现出银色的道纹,与俞珩身上的金色道纹相互呼应,二人气息交融间,在身后凝聚出一幅更大的玄女抱月图,图中仙子姿態曼妙,正在演示著更为深奥的阴阳妙諦。 玄女虚影的万千变化,在这玄妙境界中,连时间都仿佛静止,唯有阴阳二气在永恆流转。 紫霞只觉周身被暖意包裹,先天道胎如沐春风,每一寸经脉都舒展开来。 在这阴阳交泰的玄妙境界中,她紧绷的娇躯渐渐酥软,不自觉地往俞珩怀中偎去,紫烟裙与他的衣襟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无意识地呢喃,朱唇轻启间吐露的气息染上分娇慵。 俞珩察觉到她的变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手上法印忽变,引得紫霞轻“嗯”— 声,黛眉微蹙,似嗔似怨地睨了他一眼。 “此种妙法有些晦涩......”俞珩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唇几乎贴上她泛红的耳垂,“要学么?” 紫霞睫羽轻颤,眸中水光瀲灩,她迟疑片刻,终是轻轻点头: “嗯... 这一声应答轻若蚊吶,让俞珩眼底笑意更深。 他执起她纤纤玉手,十指相扣间將《御交经》的精要渡入她识海。 紫霞只觉无数玄妙经文如春风化雨,在灵台中绽放,两人的气息渐渐同步,一呼一吸间,阴阳二气完美交融。 紫霞不自觉地调整姿势,玉臂环上俞珩的脖颈,整个人如藤蔓般与他贴合得更为紧密。 隨著功法运转,洞府內霞光更盛,玄女虚影含笑頜首,手中日月相合,化作一道金桥贯通二人,在这水乳交融的境界里,两人抵达道心相印的圆满。 殿外玉阶前,朱敏语手中的绢帕早已绞成了麻,她杏眼圆睁,樱唇微张,连耳垂都红得像是要滴血: “萱萱,你、你是说......”声音越来越小,“圣子和圣女在后殿......呆了一整天没出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几乎变成了气音。 小侍女萱萱双颊緋红,一双小手紧紧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里偷看: “哎呀!朱姐姐怎么还要人家重复嘛!”她跺了跺脚,绣鞋上的珍珠坠子乱晃,“圣子大人一来就把我赶出来了......从、从早上到现在......”声音越来越细,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姚知雪清冷的玉容此刻布满红霞,“不是说...只是品茶论道吗?” 朱敏语突然凑到姚知雪耳边,吐气如兰: “师姐可记得《丹经》里记载的......九叶灵芝调和阴阳之法..... f 话未说完,姚知雪就像被烫到似的跳开: “住口!”她双手乱挥,袖袍扫落了旁边的枝,“这等羞人之事也敢说!” “那、那我们现在.....”朱敏语绞著衣带,眼神飘忽,“是在这等,还是. ,姚知雪突然双手捂脸,从指缝里漏出细若蚊吶的声音: “等、等著吧...说不定...”她顿了顿,声更了,“到时需要人伺候.....” “师姐!!!”朱敏语尖叫一声,手里的绢帕直接甩了出去,“你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萱萱早已双眼转著圈圈,小脑袋上“噗”地冒出一团蒸汽,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要晕过去,她嘴里还念叨著: “萱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鐺—鐺—鐺,悠远的钟声穿透殿宇,子时的更漏声如涟漪般在圣女殿內荡漾开来。 紫霞倏然睁眼,眸中还残留著未散的道韵霞光。 她惊觉自己正以一种极为羞人的姿势倚在俞珩怀中,纤腰被他有力的臂弯环住,后背紧贴著他炽热的胸膛,这般亲密无间的姿態,让她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怎、怎么会......”紫霞慌乱地想要挣脱,素手抵在俞珩胸前时,却见他周身正流转著玄妙的道韵。 眉心处一道神纹明灭不定,显然正处在悟道的关键时刻,她举到半空的手不由僵住,最终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將推拒化作克制的轻扶。 借著殿內明珠的柔光,紫霞细细端详著这张近在咫尺的脸,依旧是剑眉星目,可眉宇间那股逼人的锐气,与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圣子判若两人。 她恍惚想起从前,那个在论道大会上,见到她便远远避开的內敛圣子。 “究竟.....为什么变化这么大?”紫霞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正跳得厉害。 现在的圣子轻桃得让她心慌,霸道得令她腿软,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防备。 是修为精进带来的蜕变?紫霞觉得他真像换了个人..... 指尖无意识地捲起一缕青丝,紫霞忽然发现他身上清冽的松墨香有些让人贪恋,这个认知让她羞得几平要化作一缕烟霞消散。 “弱柳衔风兮漾碧丝絛,晴江浮荇兮软绿波摇......”俞珩的低吟如春风拂过,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紫霞雪白的颈间。 她只觉一股灼人的气息透过薄纱,在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慄。 俞珩鼻尖若有似无地蹭过她鹅颈的曲线,“圣女腰肢,恰如梦中柔腻.... ,“呀!”紫霞如受惊的小鹿般一颤,慌乱挣脱他的怀抱。 她玉指无意识地绞著衣带,目光飘忽地落在远处的烛台上: “圣、圣子又在胡说些什么......紫霞听不懂这些......”烛映照下,她耳垂那抹胭脂色愈发鲜艷欲滴。 俞珩噙著温柔笑意,目光如水般將她包裹: “昔日事事不及圣女,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在梦中倾诉,不意今夕竟能真真切切拥圣女入怀。” 紫霞低垂的睫羽轻颤: “圣子又在说些荒唐话...·..从前你可不是这般... ,“今既得与圣女如此亲近,”俞珩忽然凑近,在她惊惶的目光中轻笑道,“那些疏离客套的旧日模样,怕是再也装不出来了。”他忽而郑重地后退半步,“若圣女嫌我言语轻浮,我自当重执宾礼...” 紫霞罕见地气恼瞪圆了杏眼,雪腮微鼓,“圣子此时再言此般言语,岂不闻更漏已深?” 俞珩眼中笑意更深,故意摊手作无奈状: “那依圣女之见,在下当如何是好?“ 紫霞轻咬下唇,忽然转身向殿內走去,夜风拂动她的裙裾,留下一句带著小情绪的轻哼: “事已至此.哼!天已晚,圣且安住下便是!” 俞珩拱手笑道: “圣女法旨既下,敢不从命?” 目光追隨著那道窈窕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重重纱幔之后。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话说各大圣地圣子圣女的名字原著提到过多少? 道一圣子李东来,万初圣女赵嫣然,大衍圣地项一飞,好像只有这些? 第86章 步摇声未改,心事两般流 第86章 步摇声未改,心事两般流 第二日清晨,金灿灿的晨曦透过雕窗欞,在殿內洒落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帷幔轻扬,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幽兰暗香。 紫霞莲步轻移,纤纤玉指拨开重重鮫綃帷幔,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唇角噙著掩不住的盈盈笑意,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对著榻上的俞珩问道: “圣子昨夜..::..睡得可还安稳?”她尾音绵长,带著晨起特有的柔软。 俞珩慵懒地舒展四肢,锦被滑落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他故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手指揉了揉惺松睡眼: “圣女宫中的软榻,眠之如拥温香软玉,竟令我沉醉不知天晓......”他抬眸感慨: “当真是番蚀骨销魂的好睡。” 紫霞呼吸一滯,有些受不住他看似寻常却又別有意味的话语,一些荒唐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灼热的掌心在她腰间流连,纠缠的青丝散落在耳畔,紧贴的肌肤间蒸腾热意.. 雪腮瞬间飞上两朵红云,她微微恼羞: “圣子!” 俞珩撑著手臂半倚在榻上,目光满含笑意: “得蒙圣女如此柔婉照拂,实乃我之大幸。“ 紫霞乾脆转身,镇定地整理著早已齐整的案几,目光飘忽地落在窗外的灵雀上,“早、早膳已备好... ,门外小侍女萱萱双手各端著一个精致的器皿,娇小的身子却走得稳稳噹噹。 左手捧著翡翠脸盆上,盆中清水微微荡漾,映著晨光泛起粼粼波光:右手提著的紫檀食盒,隨著她的步伐发出细微的檀香。 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著,目光在衣衫半敞的俞珩身上扫来扫去,小脸上写满了好奇。 俞珩笑著看著小侍女,“你这样看我作甚?” 见俞珩发问,她將物件放在案几上,翡翠盆与紫檀桌面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圣子请看....”萱萱打开食盒,顿时股沁脾的清瀰漫开来。 只见食盒內盛著一碗晶莹剔透的雪莲粥,粥面上漂浮著几片皎洁如月的雪莲瓣,粥底隱约可见莹润的灵米;旁边是一碟切成菱形的紫玉薯,表皮泛著淡淡的紫金色光泽,切面处流转著玉质般的光晕。 小侍女规规矩矩地站好,小手交叠在身前,“启稟圣子,这是圣女今早天还没亮就起身.....”她偷偷瞄了眼紫霞,“特意去星沙药园挖的紫玉薯,又去紫髓湖采的並蒂雪莲...”说著还比划了一下,“当时那雪莲上的露珠都还没干呢!” 俞珩闻言,目光如水地望向紫霞,只见她正专注地整理著早已齐整的衣袖,他轻笑著对萱萱道: “圣女的心意,我已尽知。” “嗯~~圣子对萱萱之意,恐有曲解。” 小侍女萱萱煞有介事地摇了摇脑袋,两根垂掛的碧玉髮带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板起小脸,学著长老们平日说教时的模样,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竖起食指: “萱萱常听乐长老教诲”她郑重其事地晃晃脑袋,清了清嗓子,拖长音调,圆润的小脸上满是认真,“欲求尘侣久,相恤寸心温。,”接著她忽然鼓起腮帮子,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直望向俞珩,带著几分打抱不平的意味: “圣女昨夜侍奉圣子定是劳心劳力,今早还要去摘雪莲,您看这雪莲粥里的瓣都挑得这般仔细......”她指了指食盒,小手指翘得老高,“圣子当悉心照拂才是,岂可独享其奉?” 话毕,她似模似样地行了个大礼,衣袖几乎垂到地面: “若萱萱言语有失......”偷偷抬眼瞄了下俞珩的反应,“伏惟圣子海涵。” 俞珩忍俊不禁,却还是郑重其事地起身还了一礼: “小仙子金玉良言,在下受教了。” 紫霞听得耳根发烫,急忙拉过萱萱,一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你这丫头......”她轻弹了下萱萱光洁的额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嗔道,“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说得什么浑话!” 萱萱眨巴著大眼睛,在紫霞掌心下发出“唔唔”的抗议声。 紫霞鬆开手,拧住她肉嘟嘟的脸颊: “再敢胡言乱语,明日就把你送回乐长老那去!” 小侍女立刻捂住双颊,“圣女饶命!萱萱再也不敢了~” 紫霞刚一鬆手,萱萱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嗖”地窜了出去,她提著裙摆,绣鞋上的银铃隨著轻快的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溜烟儿就跑到了殿门外。 刚跨出门槛,她就看见姚知雪和朱敏语正在廊柱旁侍立,两人虽然装作在欣赏庭院里的灵,但眼神却不住地往殿內瞟,见萱萱出来,两双美眸顿时亮了起来,不约而同地朝她招手。 萱萱左顾右盼,做贼似的躡手躡脚凑过去,她踮起脚尖,小手拢成喇叭状,压低声音道: “我跟你们讲,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哦~~” 姚知雪和朱敏语立刻点头如捣蒜,发间的珠釵都跟著晃出了残影。 朱敏语更是急不可耐地拽住萱萱的衣袖: “好萱萱,快说嘛~~” 萱萱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突然捂住嘴噗嗤一笑,又赶紧板起小脸: “咳,你们是不知道,圣女和圣子昨夜... ,殿內,俞珩双手捧起那盏青瓷莲纹碗,碗中雪莲粥莹白如玉,映著他含笑的眉眼: “圣不辞辛劳,寅卯之交便为我张罗早膳....”他声轻柔似三春风,“如此深情厚谊,实不知何以相报?” 紫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案几,低声道: “圣子言重了,往昔......往昔你从未来过圣女殿.....”她顿了顿,一缕青丝垂落颊边,“难得来一次,不过是寻常一餐。“ 俞珩执起羊脂玉匙,舀起一勺晶莹的粥羹,雪莲瓣在晨光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泽,甫一入口,顿觉清甜沁脾。 莲香如月华流照,灵米似琼浆凝露,温润的甜意在舌尖层层绽放,又化作一缕清凉滑入喉间。 “妙绝!”他抬眼望向紫霞,见她虽故作镇定,那双秋水明眸却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期待。 俞珩笑意更深: “这粥品莹润如碎月沉璧,清冽似雪髓沁心......”玉匙轻叩碗沿,发出清越的声响,“初尝如抚冰綃,细品若饮甘露,分明融入了烹者青竹般的风骨、幽兰般的气韵... '' 紫霞听得耳尖发烫,手中的玉箸碰在碟边,她忙去夹那紫玉薯,连夹三次都滑脱了。 俞珩见状,又补了一句: “更难得的是这份玲瓏曼妙的心头意,纵九天仙厨亦难烹此味。“ “圣子!”紫霞终於忍不住轻嗔,却见案几对面那人笑得眉眼弯弯,晨光为他轮廓镀上金边,面容朦朧,恍若画中走出的謫仙。 她慌忙低头,借著整理袖口掩饰緋红的面颊,心底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俞珩將最后一口雪莲粥细细品味,又连尝了几块紫玉薯,直到食盒空空如也,他放下玉箸,故作帐然地轻嘆: “食此珍饈后,再尝他味皆如嚼蜡,”指尖轻叩案几,“不知圣女可有良方解此悵惘?” 紫霞正低头收拾碗筷,闻言手上动作微顿,她將青瓷碗轻轻叠起,声音低柔似春风拂柳: “圣子若思念此味,”纤指轻轻描摹著碗沿纹,抿唇一笑,如蜻蜓点水,在唇畔稍纵即逝,“可常临圣殿。” 俞珩眼中笑意更深,又故作苦恼道: “然我宿此柔榻一夜后,再眠他处恐难成寐,”他抚摸著锦被上精致的绣纹,“敢问圣女又当如何是好?” 紫霞看穿他又想戏弄自己,落落大方地將食盒合上: “圣子若实在喜欢......”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作势要去卷那锦被,“这方柔榻赠予圣子便是。” “且慢!”俞珩连忙按住被角,愁眉苦脸道: “他处无此间独有的馥郁芬芳,我若往他处,怕是要辗转难眠,日后连修炼都难以专心了!” 紫霞忍俊不禁,她歪著头,假装认真思索片刻,忽然展顏一笑: “如此......紫霞亦无计可施,吾当奈何?“ 俞珩凑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鬢边颤动的珠: “既如此....”他压低声音,“不如以后我便居圣女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际,“也好品尝圣的..艺。” 紫霞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笑声如清泉击玉,在殿內迴荡,她轻推俞珩: “圣子越发会胡闹了!”眼波流转间,盈满盈盈笑意,“圣女殿...圣女殿...岂是圣子久居之地?” 俞珩正色道: “不过块牌匾已,何须在意?” 紫霞故作惊讶地捂住朱唇: “哎呀,私藏子贴身物会让紫府蒙羞,男居宫便不蒙羞了?” “圣女此言差矣,”俞珩面色不改,反而顺势去揽她纤细的腰肢,“圣子圣女琴瑟和鸣,外人知之,说不得还要盛讚紫府门风敦睦,传为美谈。” 紫霞轻盈地旋身躲开,裙裾如瓣般绽开,在晨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笑靨如,眼角眉梢却带著几分狡黠: “纵是圣子舌绽莲,能把死人说活,”她玉指遥点殿门匾额上“圣女殿”三个大字“这里终究是圣女殿,可不是收留圣子的地方。” 俞珩忽然正色,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柔荑,声音低沉了几分,眼中盛满恳切,“当真不能通融?” 紫霞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心头一跳,却还是抿著嘴摇头: “钟长老曾告诫过紫霞,”她抽出手,“圣子殿圣殿分踞日位,圣子居,圣居,此中有深意,不可违逆。” “也罢。“俞珩长嘆一声,衣袖轻振间已站起身来,“既然长老有交代,他老人家必有其深意。”他整了整衣冠,朝殿门走去,“此番叨扰圣女了。” 紫霞莲步轻移,一路笑吟吟地送他到殿门口。 俞珩化作一道紫色神虹冲天而起,衣袂翻飞间说不出的瀟洒利落,转眼便消失在天际。 紫霞站在玉阶上,望著那道毫不留恋的流光,唇边的笑意渐渐敛去,本以为他会回头说些什么,然而並没有。 她知道现在的圣子轻佻,或许会突然折返逗弄她......可直到神虹彻底消散在云层中,天际依旧空空如也。 “哼!” 紫霞忽然对著俞珩消失的方向恨恨瞪了一眼,转身时裙摆甩出一个恼怒的弧度: “以后..以后別来了!” “砰!” 殿门大力关上,震落了檐角几片瓣。 紫霞独坐殿中,纤指重重地拨弄著案上的琴弦,发出一连串杂乱的錚鸣。 她猛地將玉簪从发间抽出,青丝如瀑倾泻而下,遮住了半边泛红的俏脸,手中的绣帕被拧成了麻,又被狠狠地掷在地上,她端起茶盏,却只是抿了一口就蹙著眉头放下,茶汤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殿內的帷慢横在眼前,越看越觉得碍眼,她上前一把扯下,鮫綃轻纱委顿在地,绣鞋不知被踢到了哪个角落,她赤著脚在玉砖上来回踱步,发间的步摇隨著她急促的步伐剧烈晃动,珠玉相撞发出凌乱的脆响。 心中烦闷,她径直走向雕窗欞,猛地推开窗户,风吹散了她颊边的碎发。 她斜倚在窗边,朱唇紧抿成一条线,窗外飞过的灵雀被她冰冷的气场嚇得慌忙转向,廊下的仙鹤冻的缩了缩脖子,她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追隨著天边的流云,云彩线条起伏,就这么在窗边一直发呆。 这时,小侍女萱萱蹦蹦跳跳地从迴廊拐角处走来,怀里还抱著几枝刚折的桃。 远远望见窗边自家圣女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她猛地剎住脚步,连桃掉了一支都顾不上捡,她瞪圆了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窗边的圣女大人周身仿佛凝结著千年寒霜,连阳光照在她身上都显得冷了几分,与平日的温柔似水判若两人。 她心里暗道: “完了完了,莫不是我方才添油加醋的话传到圣女耳朵里了?”她急得原地转了个圈“不成!得赶紧去找朱师姐探探消息!” 她急忙退走,慌慌张张往圣子殿飞去,谁知刚飞到半空,就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朱敏语。 “朱师姐!”萱萱一把拽住朱敏语的衣袖,小脸煞白,“圣是不是也发怒了?” 朱敏语被她问得一愣,奇怪地打量著她: “圣子心情正好著呢,方才还抚琴呢。“她眨眨眼,“怎么突然这么问?” 萱萱困惑地咬著手指: “奇怪....那圣女是怎么了... ·..”她小声嘀咕著,眉头皱成了小疙瘩。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朱敏语凑近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正好,我有事要交代你... “呃、呃......好,你说......”萱萱心不在焉地应著,满脑子都是圣女那可怕的眼神。 回到圣女殿时,萱萱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踮著脚尖,像只偷油的小老鼠般躡手躡脚地往后殿挪,谁知一个不留神,衣袖带倒了案上的茶盏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萱萱毌身一僵,缓缓抬头,正对上紫霞转过来的视线。 “萱萱,有什么事吗?”紫霞的声音冰冷得可怕。 小侍女从未见过自家圣女这般模样,那双含笑的眸伟此刻冷若冰霜,连声音都像是从九幽寒潭里捞出来的。 萱萱嚇得瑟瑟发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圣、圣女...·..我、我.....那个圣、圣马.... 紫霞盯著她: “圣怎么了?” “圣他说” 萱萱闭著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大孙: “请您午时三刻往紫髓湖去,要与您抚琴煎茶!” 话音未落,殿內仿佛突然春暖开。 紫霞眉宇间凝结的寒霜瞬间消融,那双弗水般的眸伟重新泛起盈盈波光,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明媚如三月春阳的笑容,连声音都柔和了下来: “既如此....”她轻轻抚平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还不赶快与我梳洗更衣?” 萱萱如蒙大赦,小跑著上前伺候。 紫霞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方才还冷若冰霜的气质此刻温婉如水,她坐在妆檯前,铜镜映出她含笑的眉眼,连眼尾都染上了淡淡的緋色。 “是梳惊鸿鬢还是蝉鬢?”紫霞兴致勃勃地拿起一支金簪在发间比划,眼波流转间满是雀跃,“惊鸿鬢配这点翠步摇可好?” 萱萱刚要回答,又听她自伍自语道: “是紫纱好看些还是半臂裳好看些?”紫霞起身在衣橱前翻找。 忽然,她对著铜镜蹙起秀眉: “染丹蔻会不会太艷了些?”转头看向萱萱,却发尼小侍女正望著她出神,“萱萱?” “啊!”萱萱猛地回神,慌忙道,“紫髓湖日盛光炽,热风习习,微凉些的装扮为宜。” “萱萱所伍有理。”紫霞自语: “若汗湿沾身,哪还有半分雅韵可但?” 她最终选了一袭淡紫色的轻纱留仙裙,裙摆上绣著若隱若尼的银线暗纹,走动时宛如紫雾流淌。 萱萱为她梳了个飘逸的飞仙髻,斜插一支白亥兰簪,既清雅又不失灵动。 梳妆完毕,紫霞在镜前轻转,裙裾如瓣般绽开,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妆奩深处取出对翡翠耳坠戴上,那翠色衬得她肌肤如雪,耳垂上那抹淡淡的红晕更是娇艷欲滴。 “走吧。”紫霞轻声道。 紫霞轻移莲步,姿態端瓜,她下頜微抬,纤腰挺直,发间的白亥兰步摇隨著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珠亥驾击发出清越的声响,既不显轻浮,又不失灵动。 她双手交叠置於腹前,步履端严,行止有度,找回了几分圣女威仪。 第87章 卿言卿影两铭心,每至更深细细吟 第87章 卿言卿影两铭心,每至更深细细吟 紫髓湖宛如一块横贯千里的巨型紫水晶,镶嵌在紫府圣地南麓, 盛夏时节,湖面折射著炽烈的日光,將方圆百里都笼罩在一片梦幻的紫晕之中,热风拂过,掀起粼粼波光,仿佛千万片紫水晶在同时闪烁。 湖面上星罗棋布著上千座琉璃亭台,通体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亭中不时传来银铃般的娇笑声,身著轻纱的年轻女修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 有的斜倚栏杆,纤足轻点水面,盪开圈圈涟漪;有的半解罗裳,露出雪白的香肩,互相餵食冰镇的炎日灵果;还有的將裙挽至膝上,赤著玉足戏水,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如同散落的紫晶。 性格恬静些的仙子在亭中抚琴,素手拨弦间,清越的琴音与湖水的轻响相和。 隨著音律流转,平静的湖面翻涌起万千朵紫莲,瓣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流转著梦幻的光彩。 莲丛中忽有鱼龙跃出,鳞甲闪耀著紫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又轻盈地没入水中,溅起的水化作漫天紫雾,將整片湖面笼罩在朦朧的仙境之中。 湖畔的玉阶上,一些女修赤足漫步,轻薄的纱衣被微风拂起,宛如彩蝶翩跃。 她们手中捧著新摘的时令仙果,不时轻咬一口,汁水染红了樱唇,更有些大胆的,直接跃入湖中畅游,如鱼儿般在紫晶般的湖水中穿梭,惊起一群群发光的灵鱼。 整座紫髓湖恍若水晶宫闕,处处漫溢青春活力与夏日热情,在这里,连最矜持的女修都会不自觉地放鬆身心,享受这难得的清凉与自在。 在紫髓湖中央一座格外广大的琉璃八角亭中,俞珩一袭紫衣临水而坐,宽鬆的长袍隨风轻扬, 他膝上横著一方古朴的焦尾琴。 他十指轻拢慢捻,每一个动作都暗合大道韵律,指尖起落间,清越的琴音如清泉漱玉,又似松涛过涧。 一个个音符跃出,都在虚空中凝结成一朵朵晶莹的人面娇,这些朵含羞带怯,隨著旋律轻轻摇曳,瓣上缀著清凉的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光晕。 琴声渐急,整座亭台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雨之中,悬浮的露珠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清响,与琴音相和。 湖中的鱼群闻声而来,五彩斑斕的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破水而出,修长的龙身带起晶莹的水,它驭水而行,带领著数百条灵鱼绕著琉璃亭盘旋游动。 鱼群组成的图案隨著琴音变幻,时而如太极流转,时而似星河璀璨,白色蛟龙不时发出清越的龙吟,与琴音完美相和,它那双琥珀色的龙目中闪炼灵性,似能听懂琴中真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紫霞端坐一旁,一袭半透明的轻纱紫裙在微风中如水波荡漾,若隱若现地勾勒出曼妙身姿,雪白圆润的香肩完全裸露在外,精致的锁骨下,一抹酥胸在薄纱间若隱若现。 她单手托腮,美眸含笑地望著专注抚琴的俞珩,她另一只素手探入水晶水箱,纤指拨开漂浮的莲叶,从清澈的湖水中捞起一朵含露的紫色莲蓬。 她慢条斯理地剥开莲蓬,指甲泛著淡淡的粉色,与紫色的莲房形成鲜明对比,一颗颗饱满的莲子被她取出,在阳光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温润。 每当剥出一颗完美的莲子,紫霞就会轻轻將其放入俞珩手边的青玉碟中,碟子很快就被堆成一座小山,有几颗特別圆润的,她还特意用手指轻轻推了推,让它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更外侧,姚知雪和朱敏语完全被这玄奇的景象所震,两女手中的丝团扇早已停在半空,痴痴地望著琴音幻化的雨与鱼龙共舞的奇景,眼中满是倾慕。 小侍女萱萱坐在亭角,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她一会儿看看抚琴的圣子,一会儿瞧瞧出神的圣女,小手不忘飞快地从果盘中抓起瓜果往嘴里塞,蜜桃的汁水染红了她的嘴角,甜脆的灵果让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隨著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漫天的人面娇化作点点萤光飘落,湖中盘绕的鱼群也渐渐散去,只余白色蛟龙在亭边不舍徘徊。 俞信手拈起一颗莲子送入口中,莲子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绽开。 紫霞轻拢耳畔散落的青丝,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讚嘆: “圣子琴艺超凡脱俗,闻之可悟天地自然、万物运化之理。”她指尖轻点案几, “紫霞此前竟不知圣子有此造诣,当真是深藏若虚。” 俞珩含笑望著她,目光温柔似水: “圣女若喜欢,盼你常临圣子殿。”他顿了顿“我必日日扫榻相迎,焚香抚琴以待。” “圣子!”紫霞轻嗔, “欲邀紫霞往圣子殿做客,直言即可。”她別过脸去, “何必言辞这般...这般诡诵?” 俞珩朗声笑道: “分明是圣女心思繁复,常自多思,反责於我,实乃无理。” 紫霞不与他爭辩,转而从水晶冰鉴中取出几枚雪白的瓜果,那瓜果形如弯月,表皮晶莹剔透, 隱约可见內里水润的果肉。 她用银刀轻轻剖开,顿时一股清冽的甜香瀰漫开来,果肉如羊脂玉般细腻,上面还凝结著细小的冰晶。 “圣子请尝。”紫霞將切好的瓜果推到俞珩身侧“这是紫髓湖底特有的冰魄玉瓜,十年才结一次果。” 俞珩取过一片,果肉入口即化,清甜的汁水带著丝丝凉意沁入心脾,每咀嚼一下,都会有一股幽香从鼻腔溢出,令人神清气爽。 “果然妙绝。”俞珩由衷讚嘆, “雪白柔腻似凝脂,清甜可口若甘露,再劳圣女亲手馈我口中,此中真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 紫霞抬眸警了俞珩一眼,纤纤玉指执起银刀,又切了几片晶莹剔透的冰魄玉瓜,刀刃划过果肉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烁如碎钻,她轻声说道: “圣子喜欢便好。” 俞珩却不急著取食,反而拈起一颗圆润的莲子,在指尖轻轻转动: “圣女独令我一人独享这般美味,恐长吾好逸恶劳之心。”他忽然將莲子递到紫霞唇边,眼中带著促狭的笑意, “圣女亦当使我有所为,好让我不至於道心蒙尘。” 紫霞下意识地微微后仰,缩於头顶的飞仙鬢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步摇上的珠串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的双手正捧著切好的玉瓜,一时无法推拒,余光扫向亭角的侍女们,只见姚知雪正专注地欣赏湖景,朱敏语假装在逗弄灵鱼,就连最爱凑热闹的萱萱也突然对天上的云彩產生了浓厚兴趣。 无奈之下,紫霞只得轻启朱唇,贝齿小心翼翼地咬住那颗莲子,她的睫毛轻颤如蝶翼,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多...多谢圣子。”声音细若蚊吶,几乎被湖水的轻响淹没。 俞珩的指尖还残留著她唇瓣的温热,他低笑道: “我才要多谢圣女才是,成全我道心通达。” 紫霞只觉得脸颊发烫,视线低垂,不敢看俞珩。 亭外白色蛟龙等了许久不见琴音再起,不耐地发出一声清越长吟,修长的龙尾翻捲起晶莹水,水珠纷纷扬扬洒落,有几滴溅到紫霞的裙上,晕开深深浅浅的紫痕。 “这孽畜..::.:”紫霞藉机转移视线,玉指轻拂裙上水渍, “怎的这般顽皮.....:”声音里的责备带著几分刻意。 俞珩但笑不语,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莲子隨意拋入口中,他倚著栏杆,姿態慵懒,紫色衣袍半敞,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 沉默片刻,紫霞轻拢耳畔散落的髮丝,声音轻柔似春风拂柳: “此前先后与圣子两次同......同修之后......”说到此处,她雪腮微红, “紫霞自觉进益匪浅,料想不日便可破入四极之巔。” 俞珩目光灼灼地注视著她: “与圣女一同修炼,我亦大有收穫。” 紫霞垂下眼帘,长睫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此皆赖圣子传授紫霞经文. ....”声音越来越低, “其义渊深、其理玄妙,必是至宝级经文,圣子如此慨授,紫霞实在无以为报..... “圣女。”俞珩突然打断她,声音温柔却不容置疑: “你我身为圣子圣女,本为一体。”指尖轻点她放在案上的手背, “自当携手共进、同修精进,期令紫府再焕荣光。” 紫霞被他突如其来的强势震住,红唇微张却发不出声,最终,她只是柔柔点头,顺从地轻声应道: “嗯.... “如此说来,圣女这几日便要闭关了?”俞珩指尖轻即琴弦,发出一声清越的余韵。 紫霞微微頜首,发间步摇隨之轻晃: “正是。”她玉指摩著案上残留的莲子壳, “此番闭关,当衝击四极巔峰。” 俞珩感嘆: “若无圣女相伴,孤修之日当是何等难挨?” 紫霞闻言,雪腮顿时飞上两朵红云,她慌乱地別过脸去,宽大的袖口掩住半张俏脸: “圣、圣子勿得妄言..::.:”声音细若蚊吶, “修行路漫,多半光阴需自独行......”说到此处,她强自镇定地抬起眼眸,摆出教导的姿態, “岂闻有大帝偕伴而成者耶?” 俞珩若有所思地摩著下巴: “也许真有,只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狡点, “圣女不知而已。” “圣子!”紫霞突然正色,眉宇间浮现少见的严肃,她双手交叠置於膝上,腰背挺得笔直,连声音都沉了几分: “即使真有那般帝者,圣子亦不可作此想,圣子天资渐显,当一心向道至修途穷极,”她微微前倾,发间珠釵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否则岂非枉费这般资质?” 俞珩起身,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眼晴清澈如水: “圣女之言发人深省,”他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 “我定將卿语与卿身並铭於心,时时在怀诵念。” 紫霞被他这番话说得心头一颤,严肃姿態瞬间瓦解,她慌乱地起身,却不慎带翻了茶盏,琥珀色的茶汤在案几上豌蜓流淌,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我、我去准备闭关之物.....:”她匆匆转身,裙扫过满地莲瓣,带起一阵幽香,走到亭口时,却又忍不住回眸一警,只见俞珩仍站在原地,正含笑目送她离去。 白色蛟龙適时地跃出水面,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一道虹桥,恰好连接著两人之间的距离, 紫霞咬了咬下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快步消失在紫湖尽头。 萱萱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琉璃亭,粉嫩的腮帮子还鼓鼓地含著没吃完的灵果,大眼睛里满是不舍。 俞珩则慢条斯理地享用著剩余的冰魄玉瓜,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片晶莹的果肉,在阳光下泛著诱人的光泽。 不多时,朱敏语匆匆而来,裙带起一阵香风: “圣子,徐茗鹤求见,说是有要事稟报。” 俞珩拭了拭嘴角: “让他进来吧。” 徐茗鹤浑身湿透地走进亭中,发梢还滴著水,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他恭敬行礼,声音因为喘息而略显急促: “拜见圣子!几日不见,圣子越发道韵流芳、神凝气肃、威严內敛..: 俞珩笑著抬手打断: “行了,以后见我不必费心想这些奉承话。” 徐茗鹤却再次深深一拜: “属下句句出自肺腑!圣子渊淳岳峙、威光赫赫、紫府通明.... “说正事。”俞珩乾脆地截住他的话头, “让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徐茗鹤立即凑近,压低声音道: “圣子让我关注的摇光圣子和姜家姜逸飞,属下费大代价终於弄清楚了..:..:”他谨慎地环顾四周, “这两人从南域太玄门参悟九秘归来的途中,遭遇一名神秘前辈袭击,都受了极重的伤!据说惊动了两位圣主亲自出手,取出库存的大药才保住性命。”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可知这位『神秘前辈”的身份?” “两家对此事讳莫如深,”徐茗鹤擦著额头的汗珠“但从属下打探到的蛛丝马跡推测,极可能是前不久出世的狠人一脉高手所为!” 俞珩轻笑著点头: “此言不无道理。”他指尖轻即案几, “那两人现在如何?” “据说已经痊癒了。”徐茗鹤突然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两人近日联袂出现在圣城,形影不离,出行必定成双入对,现在外界都在传,这两位天骄经此一役,结下了生死与共的情谊..... , “哈!”俞珩笑出声来。 “真乃趣闻,”俞珩止住笑意,挥手示意徐茗鹤退下, “继续关注此事,有任何新消息立即报我。” “还有一事,圣子或许会感兴趣。”徐茗鹤刚要退下,又折返回来,压低声音道。 俞珩挑眉示意他继续,徐茗鹤凑近几步,眼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摇光圣地与姬家同时发布通缉令,追捕一个叫叶凡的年轻修士,属下一打听,此人竟身怀传说中的至宝一一万物母气根源!”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徐茗鹤继续道, “这叶凡在曲州反杀了大量两家真传弟子,如今各家圣子闻风而动,纷纷赶往曲州,据新近消息,我们邻近的万初圣地圣子已经率先抵达。” 俞珩若有所思,片刻后,他翻手取出一袋源,隨手拋给徐茗鹤: “三千斤源,赏你的,此事办得不错,继续关注。” 徐茗鹤双手接过,感受到沉甸甸的分量,顿时喜形於色: “多谢圣子厚赐!属下必定.... , 话未说完,见俞珩已挥手示意,连忙识趣地躬身退下。 待徐茗鹤走后,俞珩起身走到亭边,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白色蛟龙似有所感,从水中探出硕大的头颅,俞珩隨手拋给它一颗灵果,轻笑道: “终於来了,东荒要热闹起来了。” 第88章 鯤吞雷海阔,鹏碎劫云高 第88章 鯤吞雷海阔,鹏碎劫云高 在东荒北域东部广的疆土上,紫府圣地与万初圣地如同两条巨龙盘踞,彼此间既有万年交谊,又暗藏明爭暗斗。 这一日,无法与紫霞同修的俞珩独坐圣子殿內,周身流转著淡淡的鸿蒙紫气,他正思著是否该外出寻一处僻静之地突破境界,忽觉殿外禁制微动。 “圣子,钟长老到访。”姚知雪的声音透过殿门传来。 俞珩闻言立即起身,紫色长袍如水般垂落,他刚要移步,就听见殿外传来钟灵道洪亮的笑声: “圣子啊!快给老夫开个门!”声音中气十足,震得殿檐风铃叮噹作响。 俞珩指尖轻点,操控周天星辰中枢开启殿门禁制,同时化作一道紫色神虹飞向殿门。 只见高大的钟灵道一袭灰袍立於门外,白的鬍鬚隨风飘动,见俞珩亲自迎来,他笑道: “圣子跟老夫还讲究这些虚礼?开个门不就完了?” “长老说笑了。”俞珩含笑侧身,广袖轻扬作邀请状“药园新近得了一株千年紫参,听闻此物泡茶別有神效。”他引著钟灵道往殿內走,紫玉铺就的地面映出两人身影, “正巧请长老帮忙品鑑一二。 1 钟灵道授著鬍鬚, “哦?千年紫参?”他哈哈一笑,声若洪钟,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请。” 俞珩引著钟灵道穿过几重殿宇,来到后方一处雅致的露天茶室,此处依山势而建,一泓寒月灵泉自石隙间潺潺流过,泉水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泉边一方青玉茶案早已备好,朱敏语正跪坐在侧,见二人到来,恭敬地行了一礼便悄然退下。 “长老请坐。”俞珩广袖轻拂,示意钟灵道在泉边的蒲团上落座,他自己则坐在茶案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茶具,动作行云流水。 他先以灵泉之水温壶烫杯,动作嫻熟优雅,待茶具温热后,取出一方紫檀茶盒,里面静静躺著一株通体晶莹的千年紫参,紫参参须如龙鬚般盘绕,在俞珩指尖泛著淡淡的紫光。 他以玉刀轻削数片,参片落入壶中时,发出清脆的玉石之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果然好参!”钟灵道不由讚嘆,眼睛紧盯著在壶中沉浮的参片。 俞珩笑而不语,继续专注地烹茶,他执壶的手法极为讲究,三起三落间,茶汤已呈淡紫色,氮盒的雾气在空中凝结成小小的龙形,绕著茶案盘旋。 茶香四溢之际,钟灵道忽然问道: “圣子,可曾听闻近日万物母气根源出世的消息?” 俞珩头未抬,手腕轻转,撇去茶沫的同时答道: “有所耳闻。” “那可是炼製帝器的无上神材啊!”钟灵道眼中精光闪烁, “圣子可有什么想法?” 俞珩將烹好的茶汤缓缓注入钟灵道面前的玉盏,这才抬眸: “长老此来,可是有事要吩咐紫曜?” 钟灵道嘿嘿一笑,接过茶盏牛饮: “痛快!圣子茶艺不错嘛!”他放下茶盏,正色道: “听闻隔壁的万初圣地已经派人前往,若是真被他们得了这万物母气......”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你我还能高枕无忧吗?” 俞珩闻言立即会意,起身恭敬行礼,紫色长袍如水般垂落: “长老之意紫曜已然明了,我这便动身前往曲州,定不会让万初圣地染指此等神物。” “好!好!好!”钟灵道拍案而起,声若洪钟,震得茶案上的玉盏都微微颤动,他白的鬍鬚翘起: “我紫府有圣子这般绝世天骄,正当扬威於天下!”说著,他豪迈地一挥袖袍, “老夫已命王霄与高长异先行一步,为圣子探路。” 泉边的灵雾隨著他洪亮的声音翻涌不息,钟灵道眼中精光四射: “这一次,定要让东荒诸派见识见识,我紫府圣地的传人是何等风采!” 俞珩郑重頜首,眼中闪过一丝锋芒:“紫曜必不负长老厚望。“ “哈哈,痛快!”钟灵道突然大巴掌一伸,直接將滚烫的茶壶抓起,也不顾壶身灼热,对著壶嘴就是“呼呼”几口猛吹,参茶还冒著腾腾热气,他却浑不在意: “圣子这儿的茶確实不凡,老夫带回去慢慢品尝。”说罢,这位豪迈的长老一手提著茶壶,一手授著鬍鬚,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走了走了!圣子就別送了!”爽朗的笑声还在殿中迴荡,人已化作一道紫虹破空而去。 俞珩轻叩案几,唤来朱敏语与姚知雪,两女踏著细碎的步伐匆匆而来,裙在紫玉地面上拂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我將远行数日,归期未定。”俞的声音平静, “门中若有要事,即刻传讯於我。” 两人对视一眼,正欲开口请求同行,却见俞珩已抬手示意: “你们留守圣子殿。”语气不容置疑。 “是...:.:”两女只得欠身应下,两女深深看了俞珩一眼,依依不捨地退下。 俞珩又召来许长渊,这位老成的长老快步而入,在距离俞珩三步处恭敬站定: “圣子有何吩咐?” 俞珩开门见山: “我想在紫髓湖兴建一座修行宫殿,可行否?” 许长渊略一沉吟,垂首答道: “以圣子尊位,自然无碍,只是...:.:”他谨慎地斟酌著词句, “不知圣子欲建何等规格?” “予你二十万斤源。”俞珩指尖轻点,一方口袋落在案上, “於紫髓湖心择一琉璃亭改建,保留原亭风貌的同时增建茶室、静室、妆阁、暖阁等,务必精致典雅。” 许长渊闻言一证, “圣子明鑑,如此工程......用不到这许多源石,但这般耗费,恐惹非议... “此事关乎我与圣女未来修行,速办。”俞珩平静发出命令。 许长渊浑身一凛,立刻深深拜下: “属下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子所託!”他双手捧起口袋,恭敬退走。 俞珩起身走向殿外的露台,衣诀翻飞间化作一道璀璨的紫虹划破长空,在云间穿梭,几个呼吸间便来到紫府圣地核心的区域一一域门所在。 眼前的场景恢弘壮阔:九根通天玉柱聂立在云雾之间,每根玉柱上都缠绕著粗如蛟龙的紫色神链。 这些神链並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发出低沉的喻鸣,神链中央束缚著一个巨大的紫色漩涡,漩涡中无数道纹流转,时而凝聚成星辰图案,时而化作山川河流。 银色的空间之力在漩涡表面跳跃闪烁,每一次闪烁都让周围的空间產生细微的扭曲。 域门四周,三十六名身著紫金战甲的守卫严阵以待,他们手持古朴的长戈,戈尖都吞吐著人的寒芒,更外围,七十二面阵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绣著的古老符文散发著镇压天地的威压。 俞珩凌空而立,圣子玉牌自腰间升起,悬浮在他身前,玉牌上“圣子”两个古篆字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参见圣子。” 为首的年长守卫上前一步,他鬚髮皆白,眉心有一道紫色的竖纹,老者双手接过玉牌,仔细查验后, “圣子要去往何处?” 俞珩微微頜首: “曲州。” 老者將玉牌双手奉还,转身对著域门打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印,隨著他的动作,那紫色漩涡开始加速旋转,银光越来越盛。 “圣子请。”老者侧身让开道路, “老朽已设定好曲州坐標,此去千万里,瞬息可至。” 俞珩收回玉牌,对老者点头致意,他一步踏出,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漩涡之中,剎那间, 银光大作,空间震盪。 眼前骤然被无尽的银紫色光芒淹没,耳畔响起空间撕裂的喻鸣,周身被粘稠的空间之力包裹, 似沉入水银之海,每一寸肌肤都承受著轻微的挤压感。 空间漩涡中的道纹如活物般扭曲游动,四周景象支离破碎,千万里山河的虚影在紫雾中一闪而逝,仿佛透过万筒窥见大千世界。 感知到空间脉络的震颤,他转瞬跨越山河万里,来到了曲州。 俞周身笼罩在朦朧的紫雾中,空间之力在他身周缓缓消散,他负手立於云端,衣诀翻飞。 下方山脉间,眾多修士仰首观望,议论声此起彼伏: “域门开启的波动!是哪方大人物降临?” “必然是衝著玄黄母气根源而来... 几个道宫境界的年轻修士对视一眼,驾起神虹想要靠近,其中身著锦袍的年轻修士高声喊道: “是哪位道兄.: 多话音未落,俞珩淡漠的目光扫过,这一眼仿佛带著天地威压,锦袍修士顿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便从半空栽落,与他同行的几名年轻修士同样闷哼一声,纷纷坠落。 “那是燕云门的祝病!” “还有剪矿殿的隋量!” “金光派的汪觉也.... 人群瞬间譁然,这些在曲州大有名气的年轻俊杰,竟连对方一个眼神都承受不住。 俞珩一步迈出,脚下空间如同摺叠压缩,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他的身影如同水墨画般渐渐淡去,唯余一缕紫气縈绕不散。 一位白髮老者喃嘀自语: “紫气东来......莫非是..... 旁边修士神色复杂: “玄黄母气根源现世,竟引得这等天骄亲临,看来我曲州,要变天了.... 俞珩一路飞遁,穿越苍茫云海,最终降临在一处名为芜州的荒芜之地。 放眼望去,天地间儘是漆黑的沙砾,狂风呼啸间捲起遮天蔽地的沙暴,万里之內寸草不生。 他缓缓降落在黑色荒原中央,足尖轻点沙面,顿时盪开一圈玄妙的波纹,他双手结印,指尖流转黑白二气,一道道蕴含天地至理的道纹自他脚下蔓延开来。 这些道纹交织成巨大的八卦图案,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轮转不息,將方圆百里化作一方独立的小世界,狂风在此止息,沙尘不得而入,唯有道韵流转。 盘坐在八卦中央,俞珩气息完全內敛,灵台空明如镜,隨著媧皇经的运转,他体內渐渐透出璀璨的五色神光。 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將他整个人映照得如同琉璃般通透,人体四极在此刻化作撑天支柱,没入虚空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天地共鸣。 “轰隆一—” 突然间,天空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中电蛇狂舞,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撕裂长空,宛如一条紫色山岭轰然坠落。 这仅仅是开始,转瞬间,整片天空都化作了雷海,万丈雷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將黑色荒原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这毁天灭地的雷劫中,俞珩却稳如磐石,他的肌体泛著莹莹紫光,每一寸血肉都经歷过数次蜕变,狂暴的雷电劈在他身上,竟连衣角都未能掀起。 那些足以將山岳劈成粉的雷霆,落在他身上却如同挠痒。 整整五十四道紫霄神雷接连劈落,俞珩始终纹丝不动,待最后一道雷霆消散,他周身气息骤然攀升,轻鬆突破,晋入四极秘境第二重天。 俞珩依旧盘坐於八卦阵眼中央,双目微闔,神识如浩瀚星河般铺展开来,漫过无尽虚空,他的神识捕捉天地间流转的大道纹路,將那些玄奥的秩序法则化作细碎符文,如百川归海般融入四肢百骸。 “轰一一” 天穹再度裂开一道血色缝隙,赤红如血的雷霆如方丈血鳞疗扑下,將整片天空染成孩人的猩红色。 紧接著青色雷霆化作百丈青龙,咆哮著撕裂云层;金色雷光凝成白虎之形,踏碎虚空而来;黑色玄雷如玄武降世,携看滔天水汽倾泻;最后是赤黄相间的麒麟,裹挟看焚天烈焰轰然坠落。 五行雷劫交织成网,將俞珩所在之地化作一片毁灭绝域。 他周身紫色气血沸腾,在头顶凝聚成一尊古朴紫钟,钟身铭刻日月星辰,炉口吞吐混沌之气, 竟將漫天雷劫尽数吞纳炼化,雷光在炉中翻滚,最终被淬链成五色神液,反哺己身。 天劫似被激怒,云层突然泛起七彩霞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雷霆同时降世,每一道都蕴含著毁灭与新生並存的天地至理。 俞珩长身而起,在雷霆临身的剎那,身形骤然变幻一时而化作遮天蔽日的黑色巨鯤,其背若垂天之云,每一次摆尾都掀起空间涟漪,血盆大口张开,將半数雷劫吞入腹中; 时而化作金翅大鹏,双翼展开足有数百丈,每一根翎羽都闪耀著刺目金光,利爪撕天,將雷霆当作猎物般擒拿撕碎。 当最后一道七彩雷霆消散时,神形在虚空中凝而不散,巨鯤鳞甲上雷纹密布,每一次呼吸都引动潮汐之力;金鹏眼中电光流转,振翅间似能破碎虚空。 俞珩浑身一震,气息如火山喷发般节节攀升,正式踏入四极三重天,他睁开双眼,气息如深海般幽暗,烈日般璀璨。 他继续舒展四肢,如同撑开一方天地, 剎那间,无数玄奥道图自虚空中浮现,有星河轮转、山海变迁、草木枯荣......这些蕴含大道真意的图案层层环绕,將他拱卫其中,耳边响起万界妙音,似仙王讲道,又如古佛诵经,每一个音节都引动天地共鸣。 “轰隆一” 虚空突然裂开挣狞缝隙,四种毁灭性的天罚同时降临: 地脉如巨龙翻身,无数尖锐的岩柱破土而出,每一根都铭刻著镇压万物的道纹; 天穹之水倒悬,漆黑的重水每一滴都似能压塌山岳,形成滔天巨浪; 虚空之风鸣咽,无形无质却能將空间割裂出细密裂痕: 九幽之火升腾,紫黑色的火焰中隱约闻见哀豪。 地、水、风、火轮转交织,在虚空中开闢出一方混沌小世界,小世界內天罚无情,四种本源之力演化出无穷劫难: 时而地刺如林,时而弱水滔天,时而罡风裂魂,时而魔火焚身,每一道劫难都足以让普通修士形神俱灭。 俞珩心有所感,眉心突然绽放璀璨紫光,一块晶莹剔透的紫水晶浮现,那是他的识海显化。 神识扫过之处,竟发出金属般的鏘鸣,四种天罚化作灭魂杀劫:地脉凝成镇魂碑,重水化为锁神链,罡风变作斩魄刀,魔火聚为焚心炉,齐齐灭杀向紫水晶。 “鐺一一” 震天巨响中,紫水晶纹丝不动,反而越发璀璨,四种天劫之力被反弹震散,又在远处重新凝聚,如此反覆九次,紫水晶已明亮如旭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道纹。 “炼无可炼,那便吞了罢。”俞珩突然张口一吸,那方混沌小世界竟被生生吞入腹中。 紫水晶识海顿时沸腾,內部混沌气翻涌,渐渐凝聚成一个与俞珩一模一样的紫晶小人。 这小人虽只有三寸高,却栩栩如生。它盘坐在紫水晶中央,手结玄印,每一次呼吸都引动识海潮汐。 这时,天穹仿佛被撕裂,一道道如龙似蛟的混沌气垂落而下,將俞珩笼罩其中。 混沌雾丝汹涌澎湃,演化出诸天万象的虚影,有星河崩灭,有古星沉坠,更有开天闢地的原始场景。 “轰!” 一片汪洋般的毁灭雷光倾泻而下,俞珩仿佛被拉回到太初年代,四周混沌未分,清浊未判,唯有最原始的毁灭之力在肆虐,八十一道粗如山岳的混沌电芒接连劈落,每一道都蕴含著开天闢地的伟力。 “噗一一” 俞珩口喷鲜血,紫色的血液在空中化作朵朵道。 他的肌体开始崩裂,蛛网般的裂纹遍布全身,紫色血液如小溪般泪汨流淌,眉心紫晶小人更是布满裂痕,在混沌雷光中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不断响起。俞珩的內臟在雷光中被反覆焚化又重生,骨骼寸寸断裂又接续,那尊神念化成的小人蜷缩著,在混沌芒中艰难维持形体不散。 最恐怖的第八十一道混沌雷劫降临时,俞珩整个人几乎化作一具焦黑的骨架,紫晶小人更是只剩下模糊的轮廓,隨时可能烟消云散。 “嗡一—” 天地间突然响起大道纶音。 俞珩焦黑的躯壳开始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肌体,如玉般晶莹剔透,紫色血液奔涌,每一滴都蕴含著惊人的生机,紫晶小人不仅恢復如初,表面更是浮现出玄奥的混沌纹路。 “啪!” 隨著最后一块焦壳脱落,俞珩霍然睁眼,两道实质般的紫电进射而出,將百里外的一座山峰夷为平地。 他浑身精气如海,举手投足间引动天地共鸣,正式踏入四极秘境圆满之境。 俞珩掌心突然浮现黑白符咒,其中传出神念: “俞道长......俞道长......我是叶凡......可以见一面吗?我在曲州朝阳城.... 第89章 不恋风云事,直向蛟王庭 第89章 不恋风云事,直向蛟王庭 突破四极秘境圆满,俞珩眸中血光隱现,毫不犹豫地运转起《兽神经》玄功,雾时间,一团妖异的血色神焰自他体內燃起,顷刻间席捲全身。 “吼!” 三百六十处大穴同时爆发出震天兽吼,每一处穴窍中都盘踞著一尊太古异兽虚影。 有餐餮张口吞噬血焰,穷奇利爪撕扯经脉,机长尾扫荡臟腑,混沌雾气侵蚀骨髓...:..这些传说中的凶兽此刻竟在他体內肆虐,將原本属於紫府圣子的肉身彻底吞噬、再度化生。 “嘴一一” 隨著血焰灼烧,俞珩体表开始浮现细密的血色纹路,这具新生的躯体看似与原先无异,实则从最细微、最深处的道基烙印,已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轰!“ 当最后一缕血焰熄灭,俞珩浑身一震,三百六十尊太古异兽虚影齐齐长啸,隨即没入穴窍深处,此刻的他,从肉身到神魂,从血脉到因果,都已彻底成为“紫府圣子”。 即便是圣人亲自探查,也找不出丝毫异样的痕跡。 微风拂过,俞珩低头审视自己完美无瑕的肉身,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从现在起,他就是真正的紫府圣子,不仅取代了其形,更继承了其性与命,这是天地法则都认可的。 俞珩舒展身躯,每一寸骨骼都发出龙吟般的脆响,他望向曲州方向,目光穿透万里黑风,轻声道: “该去见见故人了。” 曲州,朝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幽深山谷中。 “餵?俞道长在不在?喂喂餵.... 务叶凡蹲在一块青石上,正对著掌心那枚黑白相间的符咒反覆呼唤,符咒上的道纹时明时暗,却始终没有稳定的回应。 “汪!小子你那个玄黄鼎快给本皇瞧瞧!” 一头牛子大小的黑狗围著叶凡不停打转,油光发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著乌光,它吐著猩红的舌头,哈喇子都快滴到地上了,一双铜铃大的狗眼死死盯著叶凡的苦海位置,绿光直冒。 “別吵!”叶凡皱眉呵斥, “现在很关键,俞道长......俞道长?” 大黑狗人立而起,两只前爪直接搭在叶凡肩上,热烘烘的狗鼻子几乎贴到他脸上: “就一眼!本皇保证只看一眼!” “滚!”叶凡反手一掌,將黑狗掀飞数丈远,那黑狗在半空灵活地翻了个跟头,四爪稳稳落地,却仍不死心, “看一眼,我只看不摸。” 叶凡苦海金光闪烁,一尊古朴的小鼎浮现而出,鼎身缠绕著厚重的玄黄气,每一缕都仿佛能压塌山岳,他警告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別打这鼎的主意,若想硬抢,別怪我..:: 就在这时,掌心的黑白符咒突然光芒大盛,道纹如活物般流转起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从中传出: “居士稍待片时,小道即刻便至。” “俞道长!”叶凡惊喜地跳下青石,“终於联繫上你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符咒中的声音平静: “先前你我相距千万里,符讯需穿越重重空间,如今小道已至曲州地界,居士莫要走动。” “好!”叶凡重重点头,眼中闪过期待之色。 符咒光芒渐熄,重归平静,一旁的大黑狗却突然竖起耳朵,狗眼滴溜溜乱转: “汪!现世符篆之法传承可不多见,这道士什么来头?竟能隔著万里传讯? 叶凡没有理会,只是望著远方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符咒边缘。 大黑狗见状,贼兮兮地凑过来: “小子,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把那鼎借本皇研究三天,本皇教你一门无上古经如何? “呵,”叶凡冷笑“你那些『古经”上次差点把我苦海炸了。” 大黑狗正要反驳,猛地扭头看向东方: “汪!有人来了!” 天边,一道紫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山谷掠来,所过之处云开雾散,隱约有大道和鸣之音迴荡。 “俞道长!这么快就到了?!”叶凡惊讶地看著那道从天而降的紫色身影。 俞紫气繚绕,缓缓落下,衣诀翻飞间带著出尘之气,面容含笑,对著叶凡打了个道家稽首: “別来未几,岂料居士已名动天下。” 叶凡闻言苦笑摇头, “道长就別取笑我了,被两大圣地追杀的名声,我可一点都不想要。” 大黑狗此时悄无声息地绕到俞珩身后,鼻翼不停抽动,锋利的犬齿若隱若现,就在它犹豫要不要下口试探时,俞珩状似无意地侧首警了它一眼。 大黑狗突然浑身僵硬,炸起的毛髮根根直立,那一瞬间,它仿佛看到了一尊洪荒巨兽在俞珩身后显化,滔天的威压让它四肢发软,它立即收敛凶相,乖乖蹲坐在地,尾巴摇了摇,活像只人畜无害的家犬。 叶凡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次特意联繫道长,其实是为了救庞博。” 俞珩微微頜首, “可以,只要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就能把他救出来。” “道长如此自信?”叶凡吃惊地瞪大眼睛,忍不住试探性道: “不知...道长如今是什么境界?” 俞珩笑而不语,只是轻轻拂袖,他温声道: “居士且放宽心,庞博居士会无恙的。” 叶凡看著胸有成竹的俞珩,拜谢道: “既然如此,就拜託道长了。”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阵轰鸣。 只见一艘通体由七彩神玉祭炼而成的战船破空而来,船身绽放千丈霞光,所过之处云开雾散, 船首一面玄色大旗猎猎作响,上面以金线绣著一个气势磅礴的“姬”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是姬家的战船。”叶凡低声道。 战船瞬息间冲入山脉深处,数十名姬家修士鱼贯而出,他们身著统一制式的玄色战衣,眨眼间就封锁了整片山脉,远处传来喝骂声,几名散修被强行截住盘查。 “道长......”叶凡看向俞珩。 俞珩神色如常: “无妨。” 他抬手在脸上一抹,面容顿时如水波般变幻,转眼间,化作一名俊美似妖的少年,眉如远山含黛,眼尾曳出三寸金羽,原本的紫袍也化作流光溢彩的五彩羽衣。 “走吧。” 俞珩信步朝外围走去,叶凡见状,也运转秘法改变容貌,化作一个面容清秀的普通少年,大黑狗则缩成普通土狗大小,夹著尾巴跟在后面。 “站住!” 一名身著星辰战衣的青年突然拦住去路,他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道宫四重天的修为,这名青年阴沉著脸打量这一行人: “两人一狗,看著就可疑,跟我走一趟吧,有事问你们。” 俞珩脚步不停,轻轻抬手一挥。 “嗡一—” 虚空突然扭曲,一个五彩漩涡凭空出现, 那青年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像被无形大手揉捏的麵团,从四肢到躯干诡异地扭曲蜷缩, 他的表情凝固在惊恐的瞬间,连惨叫都未发出,就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漩涡,彻底归於虚无。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周围巡逻的姬家修士竟无一人察觉,叶凡看得目瞪口呆,大黑狗更是夹紧了尾巴,狗眼中满是惊疑不定。 俞珩回头浅浅一笑,眼尾金羽流光溢彩: “姬氏一族横行久矣,欺压诸修,罪孽深重,诛之道心通畅,勿需掛怀。” 半日后,朝阳城內一处隱蔽赌坊。 叶凡推开雕门,他目光扫过嘈杂的人群,在角落的赌桌前发现了正翘著二郎腿的涂飞。 “叶兄!这边!”涂飞眼睛一亮,挥手招呼,他一身锦缎华服,腰间玉佩叮噹作响,一副紈綺子弟模样。 待叶凡落座,涂飞凑近低声道: “叶兄干得好大事啊!”他眼中闪著兴奋的光芒“瑶池盛会即將召开,原本各路天骄闻风而动,结果被你闹出的动静全吸引到曲州来了。” 叶凡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 “看来涂兄最近又有进项啊,都有閒心关注我了,前些日子不是还在为赎人的源石发愁吗?怎么,凑齐了?” “喉!” 涂飞闻言顿时垮下脸来,愁眉苦脸地拍著桌子: “紫府圣地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一千万斤源!把我全家卖了也凑不齐啊!” 叶凡挑眉: “那你还不趁著这风云际会,从那些世家大族身上『借”一点?” “嘿嘿......”涂飞突然神秘一笑,压低声音, “现在不急啦,有位前辈亲自往紫府圣地走了一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紫府鬆口,答应一百万源就放人。” 叶凡惊讶道, “十三大寇前辈面子这么大?能让圣地让步?” 涂飞得意地晃晃手指: “那是自然。” 两人寒暄许久,茶盏中的灵茶已续了三回。 涂飞忽然敛去笑意,正色道: “叶兄今日专程来寻我,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前些日子你为我等奔波相救,如今你有难处但说无妨,涂某必倾力相助。” 叶凡指尖轻即桌面,沉吟道: “麻烦確实有一些,不过被追杀已是家常便饭,我有藏匿之法,往人群里一钻,任他圣地世家也寻不到踪跡。”他顿了顿, “今日前来,是想向涂兄打听第四大寇青蛟王的隱居之地。” 涂飞眉头微皱, “能问问叶兄去做什么吗?” “我有一位故友在那里,想去见见他。”叶凡目光坦然。 涂飞看了叶凡片刻,突然展顏一笑: “好!我带你去。” 叶凡点头: “我还有一位好友同行,可否?”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涂飞豪爽地一挥手, “让他来便是。” 不多时,赌坊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著五彩羽衣的俊美少年缓步而入,他眉目如画,行走间衣诀飘飘,让嘈杂的赌坊为之一静,正是变幻了容貌的俞珩。 “有劳了。”俞珩对涂飞微微稽首,声音温润如玉。 涂飞眼前一亮, “这位兄台芝兰玉树,珠辉玉映,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啊。” 俞珩含笑頜首: “谬讚,此番劳烦涂兄了。” 涂飞大气地摆手: “不妨事!叶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待俞珩落座,涂飞突然压低声音,神色严肃: “我们若要动身,必须儘快,刚收到消息,摇光圣子和姜逸飞都已到了朝阳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两人堪称东荒年轻一代的绝顶人物,许多老一辈修士都不是对手,我每次见到他们,都心惊肉跳。若被他们盯上...... ”” 叶凡闻言神色一凛,他曾见过这两人,確实深不可测,当下郑重应道: “涂兄所言极是,我们即刻动身。” 俞珩从容不迫地斟了杯茶,轻笑道: “两位不必忧心,我方才来时,见那二位正在城东的酒楼品茗,一时半会儿寻不到此处。” 涂飞惊讶地看了俞珩一眼,他刚要细问,赌坊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快!封锁所有出口!” “那人肯定就在附近!” “敢动我姬家人,活得不耐烦了!” 涂飞脸色骤变: “不好!姬家的怎么来这了!”他猛地起身, “我们从密道走!” 俞珩不慌不忙,指尖在桌面轻轻一划,顿时,一道朦朧的黑白光幕將三人笼罩,他们的身影在光幕中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赌坊內的喧囂声仿佛隔了一个世界,再也听不真切。 “这是......”涂飞瞪大眼睛。 “一点小障眼法。”俞珩微微一笑, “应当足够我们安然离开。” 三人一狗就这样閒庭信步地从姬家修士面前走过,那些身著战衣的修士却仿佛视而不见,涂飞紧张得手心冒汗,大黑狗也难得安静地夹著尾巴,只有俞珩依旧从容,五彩羽衣在阳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晕。 “搜!给我挨家挨户地搜!” “封锁城门,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姬家修士的怒吼声在身后迴荡,很快,整座朝阳城都骚动起来,城门处禁制全开,护城大阵也被激活,天空中交织著密密麻麻的道纹。 有心人打听之下,消息很快传开: 原来是一位姬家长老之孙,在追查叶凡下落时,被一名身著五彩羽衣的神秘少年当场格杀,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少年出手时,周围数十名姬家修士竟无一人察觉。 正因为如此,那位长老才如此震怒,此事若没有结果,此次搜寻的姬家子弟全都免不了吃长老的掛落。 “万物母气根源出世,曲州这下热闹了。”茶楼里,一位老者授须感嘆, “连这等无惧姬家的绝顛人物都现身了。”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阴阳怪气道: “姬家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这次踢到铁板,除了无能狂怒还能怎样?” “嘿嘿,那少年敢如此乾脆利落地出手,背后恐怕也有大势力撑腰。”另一人幸灾乐祸地笑道, “这下有好戏看了,说不定要上演一出狗咬狗的好戏。” 话题之后转到叶凡身上。 “听说那万物母气根源的持有者,竟是一尊荒古圣体!”有人压低声音道, “可惜啊,圣体路断,否则这东荒又要多一位绝代天骄了。”同伴摇头嘆息。 “可不是吗?荒古年间,这种体质可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任何特殊体质在圣体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唉,岁月无情,曾经的至尊体质,如今竟沦为废体.... 这些议论声飘散在曲州的风中,而此时的俞珩一行人,早已在涂飞的引领下,悄然离开了朝阳城,向著青蛟王的隱居之地进发。 第90章 源鬼术 第90章 源鬼术 去往青蛟王隱居之地的路上,三人一狗踏著暮色前行,山间雾气渐起,將他们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叶凡忽然放慢脚步,不动声色地凑近俞珩,他指尖微动,一道神念悄然传入俞珩识海: “道长,我偶然得了一篇秘章,您看看是否对修行有益。”说著,袖中悄然滑出一张银页,在雾气的遮掩下递了过去。 俞珩接过银页,神识一扫,竟是《源天书》,他眼中闪过一丝讶色,神念回应道: “此物堪比帝经,必是你九死一生所得,就这般轻易予我观阅?” 夜风拂过,吹动叶凡额前的碎发,他神色郑重,神念中带著诚恳: “道长言重了,不提您多次护持、点拨之恩,单是先前不以我修为低微,与我平分圣药的举动就不是区区经文可以衡量的,”他顿了顿, “我自来到北斗,见惯了世態炎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少年,道长以诚相待,这份情谊叶凡岂能无动於衷?” 雾靄中,俞珩的侧脸显得格外深邃,他沉吟片刻,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善。” 俞珩接过银页,他双眸微眯,瞳孔深处竟浮现出与银页上如出一辙的符文流转。 “道长,你这是......”叶凡刚想说话,却见俞珩周身突然腾起一层薄薄的血雾。 血雾中隱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红毛在蠕动,仿佛有生命般缠绕著他的手臂,更骇人的是,俞珩的指甲不知何时已暴涨三寸,呈现出妖异的青紫色。 “看完了。” 俞珩突然开口,声音却变得沙哑异常,他將银页递还给叶凡时,叶凡分明看到他手掌变得乾枯挣狞,浑不似人手。 “此中妙处,我已尽知。” 说罢,俞珩食指突然亮起刺目金光,光芒不似寻常源术的璀璨,反而透著几分阴森。 他隨意点向路边一块五丈高的山石,石体內部顿时纤毫毕现,无数细如髮丝的红线在石中游走,转眼间整块山石竟化作了纯金! “点石成金?!”一旁涂飞被嚇了一跳,倒退三步,瞪大眼晴看著这块浑然天成的巨大金块, “想不到兄台源术竟然如此高明。” 叶凡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他参悟《源天书》月余才略有所得,而俞珩竟在顷刻间掌握,但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俞珩施展的源术与他所学似是而非,处处透著说不出的邪异。 “还不够.... 》 俞珩喃喃自语,右掌突然青筋暴起,在叶凡惊恐的注视下,那些指甲继续疯长,转眼已达尺余,指甲缝里渗出细密的红毛,他五指如鉤,猛地插入地面一“噗!” 大地竟发出血肉般的闷响,当俞珩抽回手掌时,一条晶莹剔透的大鱼在他掌心疯狂挣扎。 眾人屏息望著俞珩掌中那条晶莹剔透的大鱼,鱼鳞片分明,每一片都流转著七彩霞光,鱼鳃开合间喷薄出浓郁的生命精气。 光是闻上一口就让人通体舒泰,鱼尾摆动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晶莹的生命轨跡,久久不散。 然而这祥和的表象下,恐怖正在蔓延, “咔一—” 眾人脚边的野草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菱,翠绿的叶片转眼焦黄捲曲紧接著,方圆百丈內的古树开始剧烈颤抖,苍劲的树干像被抽乾了所有水分,树皮迅速皸裂脱落,树冠上棲息的飞禽惊惶四散,却在振翅的瞬间羽毛凋零,化作一具具乾尸坠落。 “哗啦啦...... 3 不远处的小溪突然断流,溪中游鱼翻著白肚浮上水面,鱼眼迅速凹陷成两个黑洞。 涂飞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靴底正传来“滋滋”的声响,低头看去,脚下的青苔已经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正在腐蚀他的鞋底“这、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他用源术瞬息抽乾了方圆百丈的生机!”黑皇浑身毛髮炸立,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死死盯著此刻气息诡的俞珩,它的犬齿不自觉地出,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鸣咽声。 叶凡看著眼前这一幕,心头剧震,他试探性地轻唤: “道长......你感觉如何?” 俞珩右臂突然燃起炽烈的紫色道火,诡异的红毛在火焰中扭曲著化为灰烬,过长的青紫色指甲“咔嗒”几声脱落在地, “我无事。” 俞珩的声音恢復了往日的温润,他凝视著自己恢復如初的手掌,心中瞭然,以他的悟性,方才那一瞬竟直接触及了《源天书》最深层的禁忌领域。 寻常源天师需百年苦修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却在瞬息间跨越,也因此招来了源术一脉最可怕的不祥,路数诡异不似源天师,反而更接近源鬼“道长......”叶凡犹豫著开口,眼中满是担忧“为何你施展的源术会......变成这样?按理说不该如此...... 俞珩轻轻摇头,五彩羽衣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无妨,这些经文修至深处,难免会招致一些......异变,暂时无伤大雅。 说罢,他隨手將那条由纯粹生命精气凝聚的大鱼拋向黑皇。 大黑狗眼晴一亮,矫健地跃起,一口將大鱼吞入腹中,顿时,它浑身的黑色皮毛泛起油亮的光泽,每一根毛髮都镀上了一层晶莹的流光。 它兴奋地吐著大舌头,狗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直勾勾地盯著俞珩,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汪!再来一条!”黑皇人立而起,前爪作揖,哪里还有方才的警惕模样。 涂飞看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道: “这、这狗成精了....” “汪!”黑皇突然一口咬住涂飞的屁股, “啊!死狗,鬆口!”涂飞疼得跳脚,拼命甩著腿想把黑皇甩开。 “汪汪!”黑皇死死咬住不放,狗眼中闪烁著凶光,尾巴不停地摇来摇去。 一人一狗在前面闹腾,俞珩则与叶凡並肩而行,他忽然开口问道: “『斗”字秘掌握得如何了?” 叶凡浑身一震,瞳孔骤缩: “道长,你怎么会知道......?!” 俞珩轻笑一声, “斗字秘本就是我元始一脉所创。”他侧目看向叶凡,眸中似有气韵流转, “自然能在你身上察觉其神韵。” “元始一脉......”叶凡喃喃重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就是道长的师承吗?” “演化给我看看。“俞珩淡淡道。 叶凡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双手缓缓结印,雾时间,他周身金光大盛: 先是真龙腾空,鳞爪飞扬;继而金乌展翅,烈焰焚天;隨后火凤长鸣,赤霞漫天...: 俞珩微微摇头: “太空泛,徒有其形,而无其神。”他指尖轻点,一道紫气没入叶凡演化的虚影中,那些神兽顿时如泡沫般破碎, “这样的演化,註定杀伐不足。” 叶凡虚心请教: “我观古籍记载,这些神兽形態应该没错.... “不要演化没见过的东西。”俞珩打断他,右手缓缓抬起“要注重『势”。” 话音未落,他掌心九条漆黑如墨的巨龙凭空浮现,每一条都栩栩如生,龙鳞上密布著古老符文,血红的龙眼中似有尸山血海,它们拖著一具青铜古棺,棺身上锈跡斑斑,却散发著令天地变色的威压。 叶凡只觉呼吸一室,仿佛真的看到了九龙拉棺横渡星空的场景。 “斗字秘可演化千招万式,”俞珩的声音似从遥远天际传来, “我的杀伐之道,便是观大势为养料,逐步升华,你可作为参考。” 紧接著,他右手变换,一座巍峨古墓拔地而起,墓门上妖纹密布,隱约可见一尊帝影盘坐其中,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不待叶凡惊嘆,俞珩左手轻拂,一株青莲绽放,莲瓣舒展间,万道青霞垂落,蕴含著帝兵那种独特的神威。 最后,他双手合十,九座神山虚影镇压八方,山上白骨累累,山巔云雾中似有“荒”的气息流转,让人望而生畏..... 叶凡看得如痴如醉,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浩瀚的意境中,他从未想过,斗字秘竟能演化到如此境界。 半月后,一行人抵达云泽州,甫一踏入这片神奇的土地,扑面而来的便是湿润的水汽,带著草木清香的雾气让视野朦朧。 放眼望去,天地间仿佛被水洗过一般澄澈,万里绿洲如同翡翠镶嵌在苍茫大地上,处处水光敛灩。 参天古木的根系浸泡在清澈的水中,树干上缠绕著晶莹的水藤,藤蔓末端不时滴落珍珠般的水滴。 “这哪里是绿洲,分明是水的国度......”叶凡惊嘆道。 远处,数条百丈宽的瀑布从高山之巔倾泻而下,如银河垂落九天。 水流撞击在崖壁上,激起千堆雪浪,轰鸣声如雷震耳,瀑布在半空中自然分流,形成无数细小的水帘,在阳光下映出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桥。 平原上,大大小小的河流如同活物般豌流淌,有的湍急如奔马,浪拍岸;有的舒缓似绸缎,水面平滑如镜,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五彩的灵鱼在水中游弋,鳞片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湖泊星罗棋布,大的方圆数百里,烟波浩渺;小的不过亩许,却深不见底。 湖面上常有水雾升腾,在夕阳映照下,宛如仙境,偶尔有鳞甲之属出水,带起的水珠在空中凝结成晶莹的珠串,久久不落。 隨处可见的泉眼,有的喷涌如柱,水高达数十丈;有的泪汨细流,却在周围形成七彩的虹晕,泉水温度各异,有的热气腾腾,有的冰冷刺骨。 “传说这里每一滴水都蕴含著真龙精气。”涂飞指著远处一座形似龙首的山峰, “看那座龙吟峰,每逢月圆之夜,整座山都会发出龙吟之声,传闻是真龙坐化之地。” 黑皇突然人立而起,狗鼻子使劲嗅了嗅: “汪!本皇闻到宝贝的气息了!”它兴奋地指著远处一片笼罩在白雾中的大泽, “那里绝对有千年水精!” 涂飞瞪了它一眼: “死狗,我警告你,青蛟王前辈是得道千年的大能,你可別动歪心思!” 俞珩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水腥味,却不令人反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清新,微风拂过,带来远处莲的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的確是水的故乡,是蛟龙的天堂,每一寸土地,每一缕空气,都浸润著水的灵韵。 半日后,眾人来到青蛟王隱居之地, 涂飞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上面以古篆刻著一个“涂”字。他將玉佩轻轻一拋,只见玉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突然进发出璀璨的青光。 “嗡—” 隨著一声轻响,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原本的山林渐渐扭曲变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全新的天地。 俞珩抬头环顾,只见这片空间天高地迥,远山如黛,参天古木鬱鬱葱葱,枝叶间缠绕著淡淡的水雾。 看似与外界无异,但他能感受到空间中流淌的浩渺道韵,这是唯有圣者才能开闢的独立洞天。 “何人到此?!” 一声厉喝从远处仙山传来,声浪震得树叶作响,只见那座仙山上云雾繚绕,隱约可见亭台楼阁掩映其间。 “诸位兄弟姐妹,我是涂飞,曾来过的!”涂飞上前一步,拱手应答。 数道身影从仙山飞掠而下,个个气质非凡。 为首的女子生著一对晶莹的蝶翼,翅膀上天然纹路竟组成玄奥的道纹;旁边的男子额头生有独角,皮肤上覆盖著细密的鳞片;还有一位老者,虽然化为人形,但双眼仍是竖瞳,透著森冷的光芒。 “原是涂天前辈后人,失敬。”蝶翼女子盈盈一礼,声音如清泉叮咚,她接过玉佩仔细查验, 確认无误后展顏一笑: “请隨我来。” 眾人正要前行,忽听远处传来爽朗的笑声: “是涂兄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 只见一名身著青色铁衣的妖族青年带著数道身影踏空而来,他身材顾长,肌肉线条流畅如龙, 一双星眸炯炯有神。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青色髮丝间那对晶莹剔透的龙角,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青衣兄!”涂飞面露喜色,上前相迎“岂敢劳烦你,我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哈哈,你我什么交情,还说这个!”名为青衣的蛟龙族青年大笑著拍了拍涂飞的肩膀,声如洪钟, “走,我为你接风洗尘!” 他的目光转向叶凡和俞珩,龙目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两位是.... , “是我的好友,叶凡与羲和。”涂飞介绍道。 青衣眸中神光暴涨,尤其在叶凡身上停留许久: “哦?火烧姬家长老的叶凡?涂兄交游广阔啊...... 旁边几位妖族闻言,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第91章 嗔时眸含水,羞处颈低眸 第91章 嗔时眸含水,羞处颈低眸 就在眾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叶凡身上时,一名身著火红长裙的妖族女子却突然鼻翼轻动,她发间装饰的赤色弯羽无风自动,一双勾魂摄魄的美眸直勾勾地望向俞珩。 她扭动著水蛇般的腰肢款款走来,红裙下一双修长玉腿若隱若现,声音酥媚: “这位小郎君,你我可曾见过?” 俞珩眼尾的金羽微微绽放,眉飞眼笑: “这位仙子风姿绰约,若流风回雪,我若是见过定然魂牵梦縈,久久难忘。” 緋弯闻言,黛眉轻挑如春山含笑,摆动腰肢凑近,红裙包裹下的饱满胸脯隨著呼吸轻轻起伏, 颈间一抹雪肤在红纱映衬下更显诱人, “那为何小郎君身上会有姐姐的味道呢?” 此言一出,在场眾妖齐刷刷將目光投向俞珩。 涂飞和叶凡也露出古怪神色,尤其是叶凡,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一向不染纤尘、道骨仙风的俞道长,难道会与这名妖媚妖族女子有染不成? 俞珩神色自若,笑容依旧: “想来是熙攘人海中,曾与仙子擦肩而过,沾得些许香泽,倒是在下的福分。” 緋鸞娇笑出声,胸前丰盈隨之轻颤,她玉指绕著发间弯羽,眼波流转似秋水横斜: “哦~原是如此,姐姐还道是你藏了妾身的贴身罗衣呢!” 俞珩闻言眉梢微挑,知道身份已被识破,当即展顏笑道: “罗衣在下未能得见,倒是真箇拾得些......私密之物。” “放肆!” “大胆人族!” 周围妖族闻言顿时勃然变色,几名年轻妖修怒目而视,其中一位生著鹿角的青年踏前一步,地面都为之一震: “人族修士,注意你的言辞!” 叶凡早已目瞪口呆,在他心目中,俞道长一直是光风雾月、超然物外的形象,这番轻桃言语简直顛覆了他的认知。 然而緋弯却双眸一亮,笑得枝乱颤,红裙下曼妙的身姿隨著笑声摇曳生姿: “咯咯咯......果真是『拾得”吗?”她突然板起俏脸,严肃道, “姐姐的贴身衣物最近遭窃,我怀疑是被偷了!你且跟我走一趟,好好交代清楚~” 俞珩无奈摇头,拱手作揖: “看来欲证清白,唯有从仙子之令了。” 在场眾人听到这里,终於反应过来这一男一女是在拿他们打趣调情,顿时纷纷撇嘴,鹿角青年面色更是难看无比。 “小郎君,跟姐姐来吧~”緋鸞扬起雪白的下巴,红唇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她转身时,红裙翩跃如绽放的烈焰,腰肢扭动的弧度让人移不开眼。 俞珩回头对呆若木鸡的叶凡传音道: “小道去探听些消息,若时机成熟,便可救回庞博居士。” 叶凡机械地点点头,结结巴巴地回应: “听,好、好......道长您......您去..... 看著俞珩隨緋鸞离去的背影,涂飞凑到叶凡耳边,眼中满是艷羡之色: “叶兄,你这朋友果然不是寻常人啊!緋鸞仙子在妖族追求者如云,多少天骄俊杰求而不得, 今日竟与他这般旁若无人地调笑.::::: 3 他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只见远处緋弯红裙翩跃,时不时侧首与俞珩耳语,那亲昵姿態看得涂飞直咂嘴。 黑皇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背在身后,狗脸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汪!本皇早就看出这道士不简单!雌性红弯鸟可是妖族出了名的难缠,素来眼高於顶,他竟然能降伏。” “你这黑狗在胡说什么?!”一名嘴角带著细密鳞片的妖族女子已经柳眉倒竖,手中凝聚出一团幽蓝神光,隨时准备砸过来。 就连青衣都眼神不善,龙角上泛起危险的光芒。 “汪?!本皇...... , 涂飞眼疾手快,一把捏住黑皇的长嘴,赔笑道: “诸位见谅!我家这狗刚学会说人话,还不太会分场合,纯属胡言乱语!” 青衣冷哼一声,龙角上的光芒渐渐熄灭,那鳞片女子也散去手中水球,但仍不忘狠狠瞪了黑皇一眼。 緋弯整个人如若无骨般贴在俞珩身上,红纱轻扬间露出雪腻的香肩,她仰著精致的下巴痴痴凝望,眼中似有春水荡漾: “殿下还是这般松形鹤骨,轩然霞举~”纤纤玉指轻抚过俞珩的眉峰, “这俊眼修眉,顾盼神飞的模样......真让妾身望眼欲穿呢。” 俞珩任由她倚靠,唇角含笑: “换了一张脸也是如此吗?” “皮囊不过是外在,”緋弯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的耳垂,吐气如兰, “重要的是这般叫人难忘的神韵。”她指尖在俞珩心口画著圈, “便似此刻,纵是改了形容,可这心跳疾徐,妾身犹记分明呢。”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一处清幽的宫殿,整座建筑以青玉为基,白玉为柱,檐角飞翘处皆雕著绽放的青莲,殿前一方莲池,池中青莲亭亭,莲叶上天然生著玄妙的纹路,微风拂过,莲香清远,让人心神为之一静。 緋驾轻笑,在俞珩耳边轻声道“公主可是日日盼著您呢..::: 话音未落,殿门突然无风自开,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殿內传出: “緋鸞,你又在外人面前胡言乱语。” 这声音如清泉击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緋弯立刻规规矩矩站好,只是眼中仍带著笑意。 俞珩抬眸望去,只见殿內重重纱慢无风自动,隱约可见一道窈窕身影端坐其中,殿顶垂下的青玉宫灯映照下,那人的影子在地上勾勒出优美的曲线,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殿內纱慢轻扬,一道清雅绝伦的身影款款而出,那女子一袭青白渐变的长裙,衣袂上绣著若隱若现的莲纹,隨著她的步伐似有清波荡漾。 她身姿修长窈窕,腰肢纤细如柳,行走时如弱柳扶风,带著说不出的优雅韵律。 如瀑的黑髮仅用一支青玉莲簪松松挽起,几缕髮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更添几分柔美,她的肌肤莹润如玉,在殿內明珠的映照下泛著淡淡的光晕。 最动人的是那双含情目,眼尾微微上挑,眸光似秋水般清澈透亮,顾盼间却又带著几分朦朧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 不是顏如玉又是谁? 她身上散发著淡淡的莲香,不似寻常脂粉的甜腻,而是雨后初荷般的清新,裙摆拂过地面,有点点灵光飘散,宛如步步生莲。 緋鸞眉眼弯弯,喜形於色地开口道: “公主,殿下来寻你了~” 顏如玉闻言,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神色间看不出丝毫波动,她纤长的睫毛在眼脸投下淡淡的阴影,眸光清冷如霜。 俞珩嘴角含笑,正欲开口,却见顏如玉面色骤然一冷,柳眉倒竖: “你这藏头露尾的鼠辈是谁?竟敢擅闯本宫寢殿!” 俞珩微微一证,隨即从容不迫地拱手一礼: “在下羲和,久闻顏仙子容华绝世,风仪不凡,是以特跨万里而来,惟愿一睹芳顏。” “哼!”顏如玉冷哼一声, “一看就是轻浮之辈!”她一转身,裙翻飞如莲瓣绽放, “緋鸞,替我轰出去!” 她离去的背影婀娜多姿,纤细的腰肢在青白裙衫的勾勒下,显露出娜的曲线,每走一步,裙摆上的莲纹都仿佛活了过来,流转莹润的光泽。 继弯冲俞珩挤眉弄眼,用口型无声说道: “殿下还不快快跟上去?”说完自己也扭著腰肢退下了。 俞珩若有所思地望著顏如玉离去的方向,迈步跟进了殿中。 池面氮氬著薄雾,在水波间碎成万千银鳞,顏如玉背对著俞珩盘坐,纤长的颈项在青丝间若隱若现,脊背的曲线如名家笔下的画,在腰际收束成诱人弧度,又在下摆处绽放如莲。 “仙子莫非这就忘了故人?” 熟悉的嗓音搅碎了一池清净,她声音刻意凝了层霜: “你之容貌如玉素未识,故人之称从何而来?” 俞珩修长的手指在面前一抹,面容如水波荡漾,变作吴苦模样, “那这般模样,仙子可识得?” 她未回头,却似背后生眼: “全然未见,不认识。” 俞珩面容再变,恢復本来容貌, “现在呢?” 水纹轻盪,映出他恢復的真容,顏如玉望著水中倒影,终於转过身来,她定定望著俞珩, “道长变化万千,每次皆以异貌示人,究竟何顏为真容?” 俞珩低笑, “如此说来,仙子识得小道了?” 顏如玉眼中著薄怒: “你除了会哄骗她人,还会什么?!” 俞珩眼中笑意更深,向前踏出一步,惊起一圈涟漪: “小道擅长修炼、悟道、与人斗法......还额外精通温养心臟。 俞珩一步步踏前,靴尖点在水面,盪开圈圈涟漪,顏如玉胸口发紧,满池静水隨著她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颤动起来,水波乱颤,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他越靠越近,池水便越发不安分,盪起的波纹撞在顏如玉腰间,凉丝丝的打湿了她的青白纱衣。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纤长的睫毛轻颤,再睁眼时,眸中已凝起一层朦朧水雾,却又带著几分倔强的清冷。 “俞珩!”她突然伸出右掌,雾时间万道青霞冲天而起,极道帝威如潮水般瀰漫开来,整片水池都在青莲帝兵的威压下震颤。 青霞映照著她如玉的侧顏,明明该是杀气凛然,却因那微微泛红的眼尾,反倒显出几分娇嗔的意味。 “我问你!”她声音带著轻颤,似怒似怨, “你之前是不是对我的心神使了手段?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俞珩被迫停下脚步,却仍著笑,他目光灼灼地注视著她泛著水光的眼眸,温柔道: “但使情意真挚,此念长留於心,岂非最为重要之事?” “你別拐弯抹角!”顏如玉咬唇,帝兵威压又重三分,可语气里的委屈却盖过了怒意, “我只问你,昔日之言可是欺我,可还作数!” 青霞繚绕间,她的衣袂无风自动,露出一截凝霜皓腕,掌心极道帝兵稳若磐石,眼睫上掛著的泪珠却將落未落,这副的模样反倒更添几分动人。 俞珩忽然展顏一笑,竟又向前迈了半步,全然不顾周身嘶鸣的帝威: “仙子会用极道帝兵把我轰成渣吗?” 顏如玉一擦眼睛,池水哗啦溅起,打湿了衣襟, “你回答我!” 青莲帝兵垂落的威压將四周空间都压得扭曲,可偏偏对眼前这人毫无威。他依然笑著,目光在她湿透的衣襟上停留。 从湿透的素纱衣襟紧贴的雪白鹅颈,到被水浸透后若隱若现的高耸起伏,再到水珠滚落的纤细腰肢,顺著湿衣勾勒出的惊心动魄的臀线,一路滑至修长如玉的双腿。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仿佛实质般烫过她的肌肤,让顏如玉呼吸微滯,心跳如擂鼓,明明她才是执掌极道帝兵的人,此刻却仿佛被他目光所缚,浑身发软。 俞珩眸色渐,深低笑一声,嗓音低沉而温润,带著毫不掩饰的讚嘆: “仙子还是这般—光彩照人。”“ 顏如玉心头又恼又羞,她咬唇,指尖微颤,青霞繚绕间,眼波流转,似怒似嗔: “你......再看,我便真斩了你!” 顏如玉嘴上说著嚇人的话,可帝兵威压却不知不觉微弱下来,青莲虚影在她掌心明灭不定,倒像是她此刻紊乱的心绪。 “哈哈哈一一”俞珩忽然长笑,一步跨出,他径直来到顏如玉身旁坐下,羽衣与她轻纱裙纠缠在一起。 他侧首望著她泛红的耳尖,眼中满是促狭: “仙子这般情態,才真有几分可人之態,叫小道心神摇曳。” 顏如玉指尖一颤,青莲帝兵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她垂眸不敢看他,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阴影: “殿下..还未曾回答如玉的问题呢..:: 俞珩忽然捉住她雪白的柔黄,那手冰凉如玉,却在他掌中微微发抖,他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炽热的体温透过薄衫传来,烫得顏如玉指尖一缩。 “你我血脉同源,实为一体。”俞珩目光灼灼,直望进她眼底, “公主之喜怒吾皆心会,此中不言便为无矣?” 顏如玉慌忙抽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只得侧过头去,露出一截染著霞色的颈项,声音细若蚊吟: “心臟......在腹下......生命之轮..... 俞珩闻言大笑,笑声震得池面泛起微波,他突然捉起她的手,往自己腹下带: “既如此,仙子何不摸个明白?” “哎呀,殿下不可.....:”顏如玉惊呼,手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她的指尖刚触到紧实的肌理,就像被烫到般猛地蜷起,青丝垂落,遮不住她緋红的面颊,水珠顺著锁骨滑入衣襟,闪著细碎的光。 顏如玉的手被俞珩按著,能清晰感受到蓬勃的生命之轮在掌心跳动,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心尖上。 “仙子......如何?”俞珩声音低沉,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 顏如玉只觉得掌心发烫,强健有力的搏动让她指尖发颤,声音轻若游丝, “很有力.....如玉快掌握不住了.... 俞珩另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將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带著诱哄的意味, “无妨,自有小道为仙子保驾护航..... , “殿下.....:”她眼睫轻颤,声音里带著几分迷离“如玉感受到了, 7 “那便好......“ 第92章 眉间青莲绽,一笑动星霞 第92章 眉间青莲绽,一笑动星霞 顏如玉只觉得心跳快得厉害,强劲的脉动透过掌心传来,与她自己的心跳渐渐同频。 灼热的温度从相贴的肌肤蔓延开来,让她浑身发烫,这份血脉相连的奇异感受,让她恍间觉得与眼前人早已融为一体。 她不由自主地蜷缩在他怀中,青丝散落在他臂弯,任由他带领著自己感受那蓬勃的生命律动, 此刻万籟俱寂,仿佛天地间只剩彼此交融的呼吸与心跳。 俞珩修长的手指轻抚过她优美的脊背,指尖描募著精致的蝴蝶骨, “今观公主居於华殿,”他声音低沉,带著几分欣慰, “已有心腹听令奔走,胜过当年境况多矣。” “嗯...:..”顏如玉低应一声,声音轻软似羽毛拂过,她微微仰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妖帝遗泽仍存,帝兵又已寻回,自然处境好许多。”说话间,她无意识地將脸颊贴在他胸膛。 俞珩忽然一声胃嘆,似有万千感慨: “小道於空间乱流中漂泊良久..::.:”他指尖缠绕著她一缕青丝“念念皆为此生难践对公主之诺,幸得天道垂怜,方得重返人间,再与公主相见。 2 顏如意闻言猛地抬头,眸中瞬间盈满水光,眼尾泛红如同被霜打的海棠,她纤细的手指紧紧住他的衣襟,声音哽咽: “如玉不知殿下境遇竟至如斯困顿...遭逢生死变故,如玉却犹自胡闹...:: “如玉实在...实在心中有愧.... 俞珩抬手,指尖轻点在她颤抖的唇瓣上,拭去那滴將落未落的泪珠。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他目光温柔似水, “往事已如落流水,公主与我不当滯留,当惜眼前之人..:”他执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携手共赴飘摇前路。” 顏如玉垂眸望著交叠的手,长睫翁动,她轻轻点头,发间珠釵隨之轻颤,一声应答像春燕掠过水麵,低眉顺眼,轻若蚊吶, “嗯.. ” 两人情意正浓,眸光交匯处似有星火流转。 池中倒映的身影越靠越近,顏如玉的鼻尖几乎要触到俞珩的唇畔,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眸中水光敛灩,搅碎满池星辉,如同浸在朝露中的桃。 就在这情浓时刻,殿门外突然传来苍老的疾呼: “殿下!殿下在何处?”声音由远及近,伴隨著急促的拐杖即地声。 顏如玉如梦初醒,猛地向后一仰,雪白的脸颊瞬间染上晚霞般的緋色,耳尖红得剔透,她慌乱地抬手掩住半的衣襟,水润的唇瓣微微翁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俞珩眼中笑意明朗,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巴: “长辈们真是不解风情,对吗?”他声音里带著几分调笑,指尖温柔地为她拂开黏在颈间的湿发,指尖掠过锁骨,触到她急促的心跳,池水浸透的纱衣紧贴肌肤,勾勒出若隱若现的曲线。 顏如玉低垂著眼帘,这才发现自己被池水浸透,她羞得连脖颈都泛起粉色,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 “如玉去换身衣服...你与长辈们先聊..:”正要起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狡点: “殿下怕是不知道,你没来的日子,长辈们比我还心焦呢。” 俞珩闻言挑眉,正要追问,却见那抹倩影已翩然转身,顏如玉赤足踏过水麵,提著湿漉漉的裙摆转,盪起圈圈涟漪,轻纱帷慢隨风摇曳,將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衬得愈发朦朧。 那抹倩影完全隱入帷慢深处,俞珩收回目光,整了整衣冠,恢復一派沉稳雍容的模样,转身面向殿门方向,池中莲台清净无尘,仿佛方才的旖旋从未发生。 一阵急促的拐杖声由远及近,一位身著玄袍的老嫗当先而行,她手中青铜拐杖每一下都重重叩在玉阶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身后跟著七八位同样年迈的老妇人,个个脚步匆忙,银髮在空中飞散如霜。 “可是殿下当面?” 为首的老声音颤抖,僂的背脊剧烈起伏,浑浊的老眼死死盯著莲台上那道身影,布满皱纹的乾枯双手不住地发抖。 俞珩缓缓起身,微微一笑: “诸位前辈好久不见。” 这一声应答,如同在油锅中溅入一滴清水,老姬们顿时沸腾起来: “真是殿下!”一位身著絳紫长袍的老,老泪纵横, “太好了!老身...老身还以为这辈子等不到这天了., 旁边戴著抹额的老嫗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以额触地: “苍天有眼啊!殿下终於回来了!“她声音哽咽『这些日子以来,老身日日都在大帝像前焚香祷告.... “殿下迟迟不至,“拄著青铜拐杖的老姬颤巍巍地抹著眼泪, “老身还以为...还以为您遭遇不测.... 一位身著素白长衫的老挤到前面,布满老年斑的双手紧紧著衣角: “殿下可是我族最后的希望啊!“她声音嘶哑, “若是您有个闪失,老身就是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到您这般惊才绝艷的天骄了.., 眾人七嘴八舌间,一位盘著端庄髮髻的老姬缓步上前,她虽也眼眶泛红,却仍保持著端庄仪態: “来了便好,来了便好...... 俞珩望著这群激动不已的老人,目光清澈,拢袖一揖, “劳诸位前辈掛心了。” 老姬们闻言,又是一阵哽咽惟慢流苏轻分处,一道素白身影翩然而至。 顏如玉换了一袭月华流仙裙,素白锦缎上绣青莲纹样,莲瓣仿佛真的浸在水中,隨著步履泛起微光粼粼的涟漪。 青丝以一支松翠碧玉簪松松缩起,几缕碎发垂在雪白的颈侧,透著暖玉般的浣润,增添了几分慵懒风致。 她眉心新绘的青莲妆造栩栩如生,蕊处一点翠色,泛著莹润的光泽。 这般妆饰衬得她肤若凝脂,眸似秋水,纤细的腰肢束著青玉腰带,行走时裙如水波荡漾,步步生莲。 殿中仿佛骤然明亮了几分,她周身蒙绕著淡淡的青莲香气,那是一种清冷中带著温柔的气息, 恰似她此刻的神韵,既有著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又含著脉脉温情。 素白的身影仿佛匯聚了天地间所有的灵秀,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殿中常年绽放的奇异草,在她面前显得庸俗。 顏如玉轻抬眼帘,眸光流转间落在俞珩身上,眼神既含著少女的期待,又带著仙子的矜持,长睫微颤,似蝶翼轻扫过心尖,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的浅浅涟漪。 她静静地立在那里,不需言语,已是风华绝代,素衣胜雪,青丝如墨,將那份出尘的仙姿勾勒得淋漓尽致,恍惚间,仿佛看到一朵青莲徐徐绽放,不染纤尘,绝世独立。 “殿下......”顏如玉一声轻唤,带著换衣时未及平復的微喘,尾音拖得极轻,像一片羽毛擦过心尖,暗藏著未尽的期待。 俞絎眼中星河倾落,笑意盈满眉梢,他广袖一展,向前三步並作两步,在距顏如玉三尺处募然驻足, “妙哉!”俞珩眸中光华流转,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嘆“古人云“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藻出录波”,今日方知此言不虚。”他指尖轻抬,点向顏如玉眉间青莲, “公主眉心妆造,可是取意『青莲出水,不染纤尘”之巧思?当真是画龙点晴之笔。” 顏如玉闻言,雪腮顿时飞上两抹霞色,她下意识抬手想掩住眉心,却又在半途生生止住,只將青葱玉指蜷在半空,低声道: “哪、哪......有殿下说得那般精妙...... 俞珩却不肯罢休,拿住她的縴手,又近前半步细细端详: “这碧玉簪同样妙极,”他伸手虚拂过她鬢边,带起一缕香风, “玉色与仙子眸光相映,真真有一番『掬水月在手,弄香满衣』之意境。” “殿下.....:”顏如玉耳尖红得滴血,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老姬们见状纷纷露出笑容。 却见俞珩忽然懊恼抚额: “是我失礼了,实乃公主容华气质过於夺目,令我忘却诸般礼仪,一时情难自已,还望公主海涵。” 顏如玉忍不住轻踩轻嗔: “殿下举止好生轻桃,休、休要......再言此等言语......”她转身欲走,青玉腰带却被俞珩以指尖轻轻勾住。 “好好好,不说便是。”俞珩笑著討饶,忽然从袖中取出一支含苞的青莲, “方才见池中青莲与公主格外相配,”他將枝在她眼前一晃, “不知在下可有机缘为公主警?”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轻笑。 顏如玉羞得脖颈都泛起粉色,却还是微微侧首,露出鬢边一点空隙,欲拒还迎的娇態,恰似她眉间青莲,徐徐绽放。 俞珩指尖拈著那支含苞青莲,动作轻柔,他小心拨开顏如玉鬢边几缕青丝,將枝斜斜簪入发间,瓣上犹带露珠,泛著晶莹光泽,与她眉间青莲妆交相辉映。 “好了。”他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 顏如玉不自觉地往他身侧靠了靠,发间新簪的青莲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唇边抿出小小梨涡,她正欲开口,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殿下!”青衣侍女候在殿门外,声音里满是焦灼, “小蛟王说有要事需您即刻前往青蛟宫定夺!” 顏如玉眉头微,转头看向俞珩,殿中老嫗们也都收敛了笑意,彼此交换著眼神,暗暗猜测何事需要顏如玉亲自出面。 “既有要事,便走一趟吧。”俞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拂过她感起的眉心。 “可是殿下你......”顏如玉低头绞著衣袖,声音闷闷的, “应当不喜显露於人前.... 俞珩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乾燥,带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无妨。”他轻声道,面容如水波荡漾,转眼化作一名眼尾曳出金羽的俊美少年模样。 “走吧。“他执起顏如玉的手, “正好叫人知道,青莲宫如今的殿下已换人了。” 顏如玉愜了愜,隨即展顏一笑,如冰雪初融,让满殿生辉,转头对侍女道: “引路。”声音已恢復往日的清冷威仪。 青蛟殿中,玉柱映照下,一名金髮披肩的年轻人负手而立。 他眸若冷电,眼角天生带著凌厉的金纹,每一根髮丝都流淌著太阳般刺目的光芒。正是金鹏一族的当代天骄一一金翅小鹏王。 此刻,他那双泛著金色冷光的眸子正死死锁定叶凡,目光如刀似剑,仿佛要將人生生剖开。 殿中温度骤降,空气中瀰漫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金翅小鹏王!”青衣小蛟王横跨一步,挡在叶凡身前,他青色髮丝无风自动,额前晶莹的小角绽放出璀璨神光, “你在我宫中出手伤人,是何用意?!” 小鹏王闻言,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叶凡,声音如金铁交鸣: “玄黄根源万年难得一见,今日被我撞见,合该是我的机缘。” 说话间,他右手五指微张,指尖进射出五道金色锋芒, “我取走属於我的东西,谁又能说个不是?” 殿中眾人只觉耳膜刺痛,修为稍弱者面色发白,话语中蕴含的霸道意志,如实质般压迫著每个人的心神。 “叶凡是我的客人。”小蛟王沉声道,周身腾起青色蛟龙虚影, “既在我宫中,万不会让他有丝毫闪失!” 小鹏王眸中金光暴涨,两道刺目金虹直射而出,將殿顶琉璃瓦击得粉碎,漫天碎屑中,他金髮狂舞,声音冰冷: “玄黄根源,我势在必得!” 小蛟王青色髮丝根根倒竖,额前小角神辉大放,在身前交织成一道青色光幕,他寸步不让,平静道: “你可以试试。” 两人对峙,气势惊天,小鹏王周身金芒如烈日当空,小蛟王背后则浮现出一条青色蛟龙虚影, 整座宫殿都在震颤。 良久,小鹏王突然收势。他霍然转身,金袍翻卷如云: “好,我给青衣兄一个面子。”但在经过叶凡身侧时,他森然目光如刀割来, “我等你亲自把宝物献上。” 说罢,他大步向外走去,所过之处,青玉地砖尽数龟裂。 “妈的!“涂飞气得浑身发抖, “飞扬跋扈,唯我独尊,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 青衣小蛟王眉头紧锁,转向叶凡道: “你暂住我宫中,不要外出,我去请人来主持局面。” 第93章 神霞湮万法,弹指镇鹏凶 第93章 神霞湮万法,弹指镇鹏凶 殿內原本热闹的筵席此刻一片死寂,珍美早已凉透,琉璃盏中的剔透玉液也失了滋味。 眾妖修面面相,脸上皆带著愤之色,好好一场故友重逢的欢宴,却被被蛮横无理的金翅小鹏王搅得兴致全无。 叶凡紧握的双拳,指节捏得发白,方才小鹏王居高临下的目光,宛如利刃在他心头,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囂张,那种毫不掩饰的掠夺姿態,让他胸口堵著一团鬱火,烧得五臟六腑都在绞痛。 “忍忍吧。”一名鹿角妖修拍了拍叶凡肩膀,嘆息道: “金翅小鹏王天赋异稟,年轻一代能与他爭锋者不过五指之数,更別说.....:”他压低声音, “他背后那位老鹏王,可是连圣主级人物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另一名狐耳女子冷笑一声,玉指將酒盏捏出道道裂纹: “这般横行无忌,迟早要踢到铁板。”她眯起狭长的眸子, “他迟早有一天会招惹上比他更肆无忌禪的人,那时他的下场绝对会非常悽惨。” 叶凡眼中燃起前所未有对力量的渴望,对打破一切桔的渴望,他討厌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力感“叶兄......是我考虑不周......”青衣小蛟王嘆了口气。 殿中烛火摇曳,將眾人阴鬱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 忽然,一阵清越的铃声自远空传来,眾人抬头望去,只见三只鸞雀蛟拉著的华攀破云而至, 上垂落青色轻纱。 殿中凝滯的气氛竟为之一松, “是殿下来了!”有妖修低呼。 顏如玉一袭素白长裙曳地而行,宛如月下绽放的仙葩。她眉心的青莲妆在宫灯映照下流转著莹润光泽,整个人散发著不容褻瀆的圣洁气息。 然而此刻,殿中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死死锁定在她身旁那位俊美少年身上。 那少年一袭五彩羽衣,眼尾曳出的金羽在灯火中泛著神秘光晕,他姿態隨意地站在顏如玉身侧,两人衣袖相触,亲密得刺眼。 “大胆!”一名脖颈生著白羽的年轻妖修突然拍案而起,他白羽倒竖,指著俞珩厉喝: “区区人族修土,也敢对殿下不敬!还不速速退下!” 顏如玉秀眉微,朱唇轻启正要呵斥,却被俞珩含笑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在意。 “白秀羽!你放肆!”一位拄著青铜拐杖的老姬突然厉声呵斥,拐杖重重顿地,震得整座宫殿都在颤抖,她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爆射: “这是我族尊贵的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殿中顿时一片譁然, “殿下?!”名为白秀羽的年轻妖修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摇头,嘶吼出声。: “他?!一个人族修士?!我不接受!” 青衣小蛟王深深皱起眉头,转向身旁的涂飞,满是困惑低声道: “涂兄,这羲和明明是你带来的,怎么转眼就成了我族殿下?” 涂飞早已目瞪口呆,他机械地转头看向叶凡,却见叶凡同样膛目结舌。 殿中气氛诡异至极。 眾年轻妖修面面相,脸上写满抗拒,一名狼族少女咬著嘴唇死死盯著俞珩,仿佛在看一个可耻的骗子。 “我不认!”白秀羽突然暴起发难,周身白羽化作万千利刃,在虚空中划出刺目的寒光, “定是你这斯用了什么邪术迷惑..: “住口!”老姬拐杖横扫,一道青光將白秀羽直接击飞数丈,撞断数根玉柱才堪堪停下“老身苦苦等来的殿下,岂容你在此污衊!” 白秀羽跟跪著爬起,抹去嘴角血跡,眼中仍是不屈的怒火,老姬正要再度出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掌轻轻拦住。 俞珩一步踏出,竇时间天地变色! 方才还温润如玉的气质骤然如山岳倾塌,如瀚海怒涛,四极巔峰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整座青蛟宫都在震颤五色神霞自他体內喷薄而出,黑、青、蓝、赤、黄五色交织,將殿內映照得如同仙境。 神曦绚烂到极致,每一缕霞光都蕴含著大道纹络,在空中勾勒出玄奥轨跡,磅礴的威压如渊似海,压得眾人骨骼咯吱作响,修为稍弱者直接跪伏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 青衣小蛟王瞳孔骤缩,额前晶莹的小角自主绽放神光抵御威压,他死死盯著那五色霞光中的身影,脸上凝重,这等威势,已不逊於任何圣女圣子! 叶凡心头剧震,他虽猜到俞珩修为不凡,却没想到竟能达到圣子级,浩瀚如渊的气息,比之方才不可一世的金翅小鹏王都毫不逊色! 黑皇狗眼中精光爆射,它盯著流转的五色神霞,露出罕见的凝重之色: “五色神光......只有寥寥几种经文能施展...... 殿中鸦雀无声,唯有五色霞光流转不息,俞珩立於光海中央,衣袂翻飞,眼尾金羽熠熠生辉, 他自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俞珩广袖轻扬,一道绚烂如星河的五彩光带自他指尖流淌而出,携著磅礴生机將白秀羽温柔包裹。 光带中蕴含著惊人的生命精气,白秀羽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红润,连幼时留下的暗伤都尽数癒合。 “可还安好?” 俞珩语声温润,如春风拂过寒潭。 他眉眼间含著淡淡笑意,既无居高临下的施捨之態,也无刻意为之的亲近,就那么自然而然地立在五色霞光中,仿佛天生就该是眾人瞩目的焦点。 白秀羽只觉浑身暖流涌动,眼前儘是柔和霞光,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 “我、我......无碍......谢、谢......殿下......”方才的桀驁无影无踪。 俞珩微微頜首,目光转向其余年轻妖,他负手而立,语气平和: “列位若有要事寻公主,不若告与我知,或可代解诸位烦忧。” 狼族少女眼中骤然进发出异彩,她快步上前,银髮间的狼耳抖动著: “殿下!”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 “有个叫金翅小鹏王的狂徒,竟敢放言要娶公主殿下!”她磨著牙,尖利的犬齿若隱若现, “何其无礼!此等狂妄之徒人皆愤,望殿下代我等予以惩戒!” “莹莹!”青衣厉声喝止,他转向俞珩沉稳道: “羲和兄,实不相瞒,是金翅小鹏王要强夺叶兄的玄黄根源,”说著苦笑摇头, “我等..:...力有不逮,只好请来公主主持局面。” 俞珩闻言,目光在青衣面上停留片刻,忽然郑重拱手: “多谢青衣兄为我护持好友。” 这一礼行得诚恳自然,倒让青衣有些受宠若惊。 俞珩又看向叶凡,语气平静得如同在谈论今日天气: “今日我为居士消一灾。” 殿中五色神霞翻涌,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没有气势汹汹的作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却透著无与伦比的自信,仿佛横行无忌的金翅小鹏王,不过是个隨手可捏碎的麻雀。 叶凡喉头滚动,胸中似有热血上涌,激动道: “道长. ? 顏如玉静立宫门,雪白衣袂在风中轻扬,她凝视著俞珩挺拔的背影,美眸中流光溢彩,盛满了整个星河的璀璨。 金翅小鹏王的名號固然响亮,年轻一代闻风丧胆,可在她眼中,却不及眼前人一抹从容来得耀眼。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他是如何以摧枯拉朽之势废掉姬家神体,而今他修为更胜往昔,举手投足间道韵天成,让她没由来地確信,小鹏王此战,必定一败涂地。 “我为殿下引路。”狼族少女莹莹雀跃上前,银髮间的狼耳兴奋抖动。 一行人踏出青蛟宫,眼前豁然开朗,但见群峰竞秀,飞瀑如练,雾靄在山间流转,恍若仙境。 奇石鳞处,时有殿宇楼台隱现,飞檐翘角在云海中若隱若现。 沿著青石小径豌而上,满山古松苍劲,松针如碧,山风过处,松涛阵阵,行至山巔,一座凉亭掩映在枝盘曲的寿松之间,亭中传来肆意的谈笑声。 金翅小鹏王金髮披散,正倚栏独饮,他周身流转著刺目的金芒,將整座凉亭都映照得金光灿灿,身旁眾妖修眾星拱月般围坐。 一名生著赤红狐尾的妖修抢先勘满碧玉杯,双手捧至小鹏王面前: “鹏兄天纵神姿,威压当代年轻一辈,便是那些圣子级人物,在您面前也要黯然失色。”他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依小弟看,什么姬家神体、摇光圣子,给鹏兄提鞋都不配!” 旁边额生犀角的壮硕妖修连忙附和: “正是!那叶凡不过仗著几分运气才能得宝,”他提高声调“方才若不是青衣小蛟王拦著,鹏兄一爪就能將他那玄黄根源挖出来!“ 一名背生蝶翼的妖女娇笑, “鹏兄今日特意来此,想必还有要事吧?” 小鹏王靠在玉椅上,饮了一口酒,眼中儘是脾之色, “我来此是为求娶顏公主,他日我成大帝,她可为帝后。” 一名獐头鼠目的妖修,他跪坐在小鹏王脚边諂媚道: “鹏兄的金翅大鹏血脉举世无双,假以时日必能重现先祖搏杀真龙的辉煌!到时什么妖族公主,恐怕入不了您的眼!” 角落里,一名金髮少女听有人说得实在过分,她突然笑出声,声音清亮如雷电: “一群井底之蛙!”她指尖把玩著一缕灿金髮丝,瞳孔中满是不屑。 “放肆!”那獐头鼠目的妖修拍案而起,尖嘴上的鬍鬚气得直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竟敢看不起鹏兄?!” 小鹏王缓缓转头,金眸如两轮烈日骤然进发刺目金芒,金髮无风自动,每一根都流转著孩人的杀机。 金髮少女却浑然不惧,傲然昂首: “我家公主早已心有所属。”她唇角勾起一抹讥消的弧度, “他是一位万年难出的绝顶天骄,曾以绝对碾压之姿击败姬家神体。”说著抬起下巴, “小鹏王,你虽號称打遍妖族无敌手,可惜生不逢时,在我家殿下面前,不过是个跳樑小丑罢了!” “轰!” 小鹏王周身突然爆发出滔天金光,凉亭顶盖直接被掀飞,他缓缓起身, “谁能与我爭锋?”声音如金铁交鸣,震得眾人耳膜生疼,他背后浮现出金翅大鹏,双翼展开遮天蔽日,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唳鸣, “即使真有这么个人,也不过是我爪下亡魂!” 这时,山风骤然凝固,松涛声夏然而止。 小鹏王金瞳骤缩,猛地转头望向山道,只见五道身影踏著霞光而来。 为首的俞珩一袭五彩羽衣猎猎作响,每一步落下,都有五色莲纹在虚空绽放,他瞳孔中流转的神霞比极光还要绚烂。 “吾近日欲为坐骑缝製金缕羽衣,”俞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汝自长跪献於我吧。『 獐头鼠目的妖修刚要跳出来呵斥,突然一道五色神光如闪电般掠过,眾人只看见他惊恐扭曲的面容在神光中迅速溶解,转眼间便化为一滩脓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找死!” 小鹏王满头金髮如烈日般燃烧起来,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闪电,利爪撕裂虚空,带著刺耳的尖啸直取俞珩天灵。 俞珩目光冷漠,剎那间,整片天地被五色神霞淹没。 山脉、古松、亭台,一切景物都在绚烂的光海中扭曲变形,所有人都短暂失明,只听见“咔”一声脆响,像是某种坚硬物体被生生折断。 当视野恢復时,眾人惊骇地发现四周环境完全变了,原本的山石竟化作一块块晶莹剔透的五色晶体。 不,那不是晶体! “这.....这是鳞片?!”有人颤抖著尖叫。 抬头望去,一尊通天彻地的七彩蛇人法相盘踞天穹。 它蛇躯豌如山岳,每一片鳞甲都大如房屋,流转著令人眩晕的五彩神光,整座翠山都被它庞大的身躯环绕,眾人如同被困在七彩琉璃构筑的牢笼中。 小鹏王跟跪后退,右爪齐腕而断,伤口处不断被五色神光侵蚀,金色血液滴落在地发出“ ”的灼烧声,他沉静望著天穹那尊神魔般的法相,第一次露出郑重之色。 蛇人法相缓缓低头,竖瞳中映出蚁般渺小的金翅小鹏王,它微微张口,吐出的气息化作五彩霞光,將整片天空都染成梦幻般的顏色,绝对的威压让空间都凝固了。 在这尊通天彻地的七彩蛇人法相注视下,所有人都如同琥珀中的蚊虫,连睫毛都无法颤动分毫,蛇瞳中流转的五色神光,让人肌体欲裂、神魂沉沦,多看一眼就会道心崩溃。 “———— 小鹏王脖颈青筋暴起,俊美的面容涨得血红,他双目赤金,瞳孔中燃烧著疯狂的野性,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 突然,他周身金光炸裂,刺目的神芒如烈日爆发“轰!” 一头数十米长的金翅大鹏冲天而起,双翼展开遮天蔽日,每一根翎羽都在燃烧本源神力,璀璨的金焰將半边天穹都染成赤金色,它疯狂扑击,利爪撕扯,翅翼拍打,却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连周围的一缕霞光都无法撼动。 “鏘鏘鏘一—” 金鹏怒啸,口中金血狂喷,突然,它浑身翎羽倒竖,数以万计的金羽脱离躯体,在空中化作神剑!每一柄都吞吐著丈许长的剑芒,森寒的剑气將虚空割裂出无数细小黑痕。 “十万八千剑!” 这是搏命一击,小鹏王以本源为引,燃烧血脉施展的杀伐之术,剑阵成型的剎那,竟真的短暂撕裂了五色霞光的束缚! 然而一浩瀚无垠的五色神曦如同亘古存在的星海,刚刚被劈开的缝隙转瞬癒合,十万神剑陷入霞光之中,如同陷入无底泥沼,前进的速度慢得可笑。 锋锐的剑芒定在俞珩身前三丈,凝滯如雕塑,他负手而立,羽衣在神霞中轻扬,冷漠地注视著小鹏王, “这就是你的挣扎吗?” 话音未落,蛇人法相轻轻吐息,十万神剑如沙砾般寸寸崩解,化作漫天金粉飘散,金鹏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浑身翎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五色霞光侵蚀,璀璨的金羽转眼黯淡无光。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谓的天鹏急速、盖世凶威,都成了最可笑的笑话。 俞珩眼中五色神霞骤然凝固,他缓缓合掌,动作轻柔,却让整片天地都为之战慄! 天穹之上,那尊盘踞七彩蛇人法相突然睁开了双眼,瞳孔中流转著开天闢地的混沌气息,睁开眼的剎那,方圆干里的云层被无形的威压碾成备粉。 “轰一” 法相抬手,遮天蔽日的巨掌缓缓压落,掌纹间流淌著星河般的道则,每一道纹路都仿佛承载著万古洪荒的重量。 掌未至,整座翠山就开始分崩离析,千年古鬆化作飞灰,坚硬山岩无声湮灭,空间像脆弱的琉璃般出现蛛网般的裂痕。 金翅小鹏王仰头望天,浑身金羽尽数炸起,他想要振翅逃离,却发现四周的虚空早已凝固如铁;想要嘶吼,却发现连声音都被那可怖的威压生生按回喉咙里。 只能眼睁睁看著那覆天巨掌一寸寸压落,瞳孔中倒映著越来越近的灭世之威。 “砰!” 当巨掌真正触及山巔的剎那,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整座翠山如同沙垒般轰然塌! 没有飞溅的碎石,没有震天的巨响,有的只是最纯粹的湮灭,山体、亭台、古木,一切物质都在掌风下化为最原始的微粒,耀眼的五彩神芒吞没了一切,刺得所有人都短暂失明。 待光芒散去,原本翠山所在之处,只剩一个深不见底的掌形天坑,坑壁光滑如镜,泛著七彩琉璃般的光泽,那是空间被永久改变后留下的道痕。 坑底蒸腾著五彩雾气,隱约可见混沌在其中翻涌。 而金翅小鹏王,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坑底残留沾著黯淡金色血跡的羽毛,证明著这里曾有一位天骄存在过。 俞珩负手立於虚空,五彩羽衣纤尘不染,他望著那掌形天坑,眼中无悲无喜,仿佛方才只是隨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不..不可一世的金翅小鹏王......”青衣小蛟王的声音在颤抖,他死死盯著那深不见底的掌形天坑, “就这样......没了?”这位素来沉稳的蛟族天骄,此刻连站立的姿势都显得僵硬无比。 涂飞机械地转动脖子,脸上肌肉不停抽搐,他下意识掐了把自己的大腿,似乎要確认这不是幻觉。 叶凡望著虚空中那道五彩身影,心中翻起滔天巨浪这才是真正的战力无双!与之相比,自己过往的那些战斗简直如同儿戏。 黑皇狗眼圆睁,舌头查拉在外面,它喃喃自语: “帝经......这神秘道人使的绝对是某种帝经..... 在场所有妖族修士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有人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有人膝盖发软跪倒在地, 没有人敢相信,囂张跋扈的金翅小鹏王就这么轻飘飘死了,连个户体都没留下。 顏如玉静立云端,素白衣袂在罡风中轻舞,纤细的指尖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正跳得厉害, 一双倒映看七彩霞光的眸子,此刻盈满不加掩饰的倾慕。 俞珩举手投足间,天地俯首的风采深深刻印在她心底“殿下. 她轻唤一声,声音里含著前所未有的柔软。 赤红狐尾的妖修突然癲狂大笑,指著俞珩尖声道: “你完了!敢杀金翅小鹏王,老鹏王必会追杀你到九天十地!”他狐尾炸毛,眼中却闪烁著病態的兴奋, “那可是真正绝世大能!你这天才恐怕成长不起来便要早天了!” 旁边额生犀角的壮硕妖修也跟著狞笑: “管你是什么身份!敢在妖族地界杀害我族天骄,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你!哈哈哈!” 俞珩眸光一冷,抬手轻旋,一个五色漩涡凭空浮现,將两妖瞬间笼罩,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躯正在一点点扭曲变形。 “不!你还要再遭杀孽......”狐尾妖修声音扭曲变形, “你不怕得罪整个妖族吗!?“他绝望地转向顏如玉, “殿下救我!岂能任由人族在我妖族之地行凶!” 顏如玉厌恶地起黛眉,广袖轻拂,直接背过身去,多看他们一眼都嫌脏。 “啊!!!” 悽厉的惨叫中,两妖化作缕缕青烟,被五色漩涡吞噬殆尽。 顏如玉这才转身,轻移莲步来到俞珩身侧,她眸中含情,柔声宽慰: “殿下不必忧心,此处有孔雀王与青蛟王两位大能坐镇,持妖帝圣兵,老鹏王翻不起风浪。” 俞珩闻言轻笑,作揖道: “如此...那便劳公主护我周全了。” 顏如玉认真道: “如玉必与殿下同进同退。” 叶凡心潮澎湃,对俞珩郑重道: “多谢道长!”这一声谢,既是谢救命之恩,更是谢其为自己不惜得罪金翅大鹏一族的义气。 俞珩含笑摆手,目光转向仍处于震惊中的青衣小蛟王: “在下忽觉喉间微渴.....:”他指了指远处尚完好的宫殿, “青衣兄可还有酒水?” 青衣先是一愣,隨即豪迈大笑一声,声震四野: “殿下既有此问,青衣岂可言无?”他大手一挥, “来人!重开宴席!今日美酒管够,不醉不归!” 第94章 择日不如撞日 第94章 择日不如撞日 金樽玉盏在琉璃灯下流转著醉人的光泽,青蛟宫中瀰漫著灵酒的醇香,眾妖修此刻早已忘却先前种种,宴席间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热烈气氛。 “殿下!在下青丘狐族胡不归,敬您一杯!”一名狐尾青年上前,双手捧著酒爵,仰头饮尽, 清冽的酒液顺著脖颈流下都浑然不觉。 俞珩含笑举杯,目光在那张俊秀的面庞上停留片刻: “青丘狐族善幻术,我记下了。” 紧接著,一名额生独角的魁梧大汉推开眾人,瓮声瓮气道: “俺是莽牛族敖大力!”他捧著的酒罈比旁人大三倍, “殿下今日替俺们收拾了那囂张的金毛鸟,俺老敖佩服!”说罢仰头鯨吞,酒水溅湿了半边衣襟。 俞珩不以为,反而被这豪爽做派逗得轻笑出声,他指尖在杯沿轻叩三下,算是回礼。 “到我了到我了!”一个娇小的兔耳少女挤到前排,手中捧著的琉璃盏里盛著月华般莹润的灵酒,她声音细若蚊吶: “奴、奴家是寒清宫玉兔族..... 俞珩微微俯身,与她平视含笑道: “我听闻寒清宫酒酿最负盛名,还要多谢仙子成全我之口福了。”说著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兔妖少女羞涩地晃了晃长耳。 宴席间,这般场景不断上演, 俞珩来者不拒,对每个上前敬酒的妖修都报以温和注视,一双流转五色霞光的眸子,在记住每个面孔时都会微微一亮,让被注视者如沐春风。 宴至酣处,青衣小蛟王突然击掌三声,十八名蚌女鱼贯而入,捧著各式奇珍异果,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颗通体晶莹的蛟珠泪,据说千年才得一滴。 “此物聊表心意。”青衣亲自为俞珩斟上, “今日方知,何为真天骄。” 俞珩举杯环视四周,在眾妖期待的目光中一饮而尽,於是宾主尽欢。 叶凡始终记得自己来这是为了救人,但是敬酒的人潮太难挤了,他衣襟都被酒水浸湿了大半, 他想提醒俞珩別忘了正事,刚喘口气,抬头就见俞珩身侧又围了十余名妖女。 “殿下~”一名蝶翼妖女翩然贴近,薄如蝉翼的纱衣根本遮不住曼妙曲线,她借著斟酒的动作,几乎整个人都要偎进俞珩怀里,蝶翼上闪烁的磷粉落在俞珩袖间, “这杯百酿,是奴家温过的......您尝尝..... , 旁边蛇妖女子水蛇腰一扭就挤开蝶女,她发间紫铃叮咚,吐息间带著醉人的甜香: “殿下方才神威盖世,真厉害呢~”纤纤玉指有意无意划过俞珩手腕, “不知能否......单独指点奴家呢?” 一名狐族少女六条蓬鬆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缠上俞珩膝头,尖尖的狐耳抖动著凑近: “殿下~刚才一番激战一定累坏了吧,奴家为您按摩~” 妖女们频频凝眸大胆直视俞珩,秋波送得比十万八千剑还密集。 “呵....:”俞珩轻笑出声,顺手接过蝶女举在半空的酒杯饮下, “诸位仙子好意,在下心领了,今日我尚有要事,改日必与列位细谈。”说著抬手轻拂密布的香粉,所有妖女无法再寸进分毫。 俞珩眸光微转,在推杯换盏的间隙捕捉到了叶凡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唇角微扬,借著饮酒的动作,朝叶凡送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恰在此时,緋弯妖女纤纤玉指拈著一条琥珀色的蜜汁肉条递到唇边,指尖还沾著晶莹的酱汁。 “殿下尝尝这个~”緋弯声音甜腻,眼尾描著的金粉在宫灯下闪闪发亮。 俞珩从容咬下肉条,轻声道: “去告知公主,我等会去青莲宫。” “遵命~”緋弯意味深长地抿嘴一笑,起身时裙摆旋出一朵艷丽的,临走还不忘拋个媚眼, 火红的裙摆如同尾羽在身后摇曳生姿。 俞珩又与青衣对饮三巡,他修长的手指轻按太阳穴,眼尾金羽染上几分醉意: “在下......不胜酒力,还望青衣兄见谅。” “无妨无妨!”青衣连忙摆手, “殿下尽可宿在我宫中,东暖阁的鮫綃帐,西厢房的寒玉榻,隨您挑选!” 俞珩摇头轻笑,醉眼朦朧道: “我得去青莲宫... 多青衣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地拍案: “哦一一!”他压低声音, “可是公主催了?”不等回答就起身相送, “那殿下快些去吧,莫要惹了公主不喜。” “告退。”俞珩拱手一礼,广袖带起一阵清风。 他离席时脚步虚浮,却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想要扶的妖女,惹得那些美人儿娇嗔不已。 叶凡见状连忙拉著黑皇跟上。 这片方圆二百余里的洞天福地中,到处山峦耸立的景致在夜色中更显灵秀。 叶凡御空而行,掠过几座云雾繚绕的翠峰,很快就在一处月光倾泻的山岗上发现了俞珩的身影。 俞珩临风而立,周身流转著如梦似幻的五色霞光,哪还有半分宴席上的醉態?皎洁月华为他镀上一层银辉,眼尾的金羽熠熠生辉,恍若神人。 此时他掌中沉浮的黑白道纹,纹路交织成一座微型熔炉,金翅小鹏王断裂的翎羽在其中不断旋转,隨著俞珩指尖轻点,一道道玄奥纹路被鐫刻在金光之中,渐渐成型为一件华美绝伦的缕衣。 “叮一一” 隨著最后一道纹路落下,整件金缕衣骤然绽放出刺目光华,衣袍薄如蝉翼,每一根金丝都如同活物般游动,时而化作鹏羽纹样,时而凝聚成道则锁链。 “神鹏金羽炼製的缕衣!”黑皇不知何时已窜到近前,哈喇子流了一地, “不仅能抵挡他人道器,必要时还能化作十万剑羽攻敌.....:”它狗眼放光, “绝对是一件难得异宝!” 俞珩闻言轻笑,手腕一抖,金缕衣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金虹,不偏不倚朝黑皇头顶落去。 “汪!” 黑皇后腿一蹬,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它凌空一个翻滚,精准地將金缕衣套在身上,宝衣自动变幻形態,在狗脖子和四条短腿处开出四个圆洞,完美適配它的体型。 “怎么样?”黑皇人立而起看著叶凡,金缕衣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衬得它那身黑毛都尊贵了几分, “本皇是不是威风凛凛?” 叶凡答道: “像只偷了袈裟的野狗。” “小子找死!”黑皇大怒,牙咧嘴,作势要扑,却被叶凡一掌拍飞。 俞珩负手而立, “拿了宝物可就要承担因果了,若老鹏王上门.: “汪!”黑皇昂首挺胸,金缕衣熠熠生辉, “区区扁毛畜生,本皇一爪子就能拍死三个!” 叶凡望向俞珩,眉宇间难掩焦灼: “道长,消息打听得如何了?” 俞珩指尖遥指天穹: “庞博居士就在高天之上,一座名为不老殿的远古遗蹟中,此殿乃青蛟王早年所寻,能延缓寿元流逝。” “不老殿......”叶凡喃喃重复,拳头不自觉地紧。 俞珩继续道: “那老怪物受伤颇重,只能龟缩殿中。”说著突然转身,袖中黑白道纹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我带你们去看看。” 阴阳二气交织成茧,將一人一狗笼罩其中,叶凡只觉周身一轻,再睁眼时已隨俞珩穿破云海。 拨开云雾,一座沧桑古殿赫然悬於虚空,檐角断裂处露出斑驳锈跡,却诡异地保持著平衡,周围漂浮著无数陨石,如同忠诚的卫兵静静拱卫。 “小心。”俞珩並指如剑,两条黑白蛟龙自袖中游曳而出,蛟龙交缠盘旋间,那些看似死寂的陨石突然显露密密麻麻的道纹,杀伐之气隱现。 阴阳蛟龙在陨石间游走,约莫半刻钟后,俞珩收袖转身: “只有十八重禁制,入殿应当不难。” 叶凡瞳孔微缩,眼前这残破古殿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暗藏杀机,若非俞珩在此,恐怕他们连靠近都做不到。 叶凡迟疑片刻, “道长......那我们... 俞珩嘴角微扬,眼中光芒流转: “择日不如撞日,既来了,便灭了那老怪物。” 叶凡先是一喜,隨即又起眉头: “是否需要做些准备.. “无妨。”俞珩轻轻摇头“一切有我。” 话音未落,他双手已然抬起,左手漆黑如墨,右手皎白似雪,两道截然不同的流光在虚空中交织舞动。 隨著他指尖轻划,一枚枚玄奥莫测的道纹凭空浮现,如同活物般在星空间游弋,渐渐连结成璀璨的神链。 “汪!”黑皇狗眼瞪得滚圆“好深的道纹造诣!”它声音都变了调“若不是亲眼所见,本皇还以为是哪个活了千年的老怪物在刻印阵纹!” 叶凡看得一头雾水,低声问道: “真有这么厉害?” 黑皇狗脸前所未有的严肃, “这里的道纹模擬周天星斗,形成了星域立场,一旦触发,杀机万重,就算大能陷落也要饮恨!” “什么?!”叶凡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凶险?那道长是怎么::: “嘘!先声,”黑皇狗眼死死盯著虚空中的变化“本皇也只能看懂一点点......还不確定,再看看。” 只见一条条黑白光带如同灵蛇般游入陨石林中,与原本的道纹水乳交融,原本散发著凛冽杀机的星斗道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上黑白二色,就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转眼间侵染了整个杯盏。 “他他他.....:”黑皇舌头都打结了,狗爪子颤抖著指向虚空, “真就鳩占鹊巢,取而代之?!”它突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抱头, “逆天!太逆天了!还能这么干?!” 俞珩始终神色平淡,他隨手一挥,那些被改造的陨石自动排列组合,在虚空中铺就一条阶梯, 直通不老殿正门。 “走吧。” 叶凡深吸一口气,踏上了这条由星辰铺就的道路,黑皇紧隨其后,眼中流露掩不住的震撼。 不老殿立在虚空之中,整体浑然天成,不似人工堆砌,倒像是將一整座神山直接雕琢而成。 俞珩抬手轻拂,黑白二气如游龙般缠绕而上,沉重的石门无声开启,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苍凉气息扑面而来,带著岁月的厚重与寂寥。 殿內漆黑如墨,唯有墙壁上鐫刻的道纹偶尔泛起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黑皇浑身狗毛倒竖,传音入密: “这古殿能延缓寿元流逝,与这些道纹大有干係。” 俞珩眸中异象陡生,左眼浮现墨色蛟龙,右眼跃动白蛟虚影,两道灵纹在瞳孔中交织游走,將墙体上的道纹一一倒映其中。 那些繁复的纹路在他眼中不断拆解重组,如同活物般变幻莫测,少顷,俞珩掌心突然浮现一团朦朧光晕,光芒流转间,仿佛有岁月长河在其中奔涌,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沧桑气息。 “岁月之力......”他传音道,声音带著几分凝重, “涉及时间之道,难以参悟。” 黑皇如遭雷击,狗眼瞪得滚圆,如同见了鬼一般,它是亲眼见过有人施展时间秘术的,但那位是什么境界?这玩意儿是四极境界修士能涉及的?!这份震撼让它一时失语,连传音都忘了。 叶凡一心记掛庞博安危,传音提醒: “古殿分多重,庞博应该困在后殿。” 俞珩收起掌心那团令黑皇惊骇的光晕,抬眸环视四周,他目光如炬, “整座殿宇是从源矿山中挖出的,在源术上,此地被称为『黄泉冢”。” “什么?!”叶凡闻言大惊,急忙运转源天书细细观察,片刻后倒吸一口凉气: “確实有几分相似!” “你源术造诣尚浅。”俞珩指尖轻点虚空,几道源纹浮现, “深入些就能发现端倪。” 第二重宫殿內,空气仿佛凝固了千年,叶凡举目四望,穹顶高悬如天盖,隱约可见繁复的古老纹路。 他眼中金光流转,终於看清了那些纹路构成的宏大格局,確实如俞珩所言,这是一处名副其实的凶地。 俞珩双目微闔,长身玉立在殿中央,似乎在捕捉著什么无形的韵律,片刻后,他忽然睁眼,眸中黑白蛟龙一闪而逝。 “隨我来。” 三人来到大殿正中央,黑皇突然人立而起“汪!这里......这里有种奇特的道韵!” 俞珩修长的手指在石地板上轻轻一划,一块看似寻常的石板应声而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洞。 剎那间,阴冷刺骨的幽冥之气喷涌而出,殿內温度骤降,墙壁上瞬间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古之圣贤,好大的手笔。”俞珩的声音在幽暗中格外清晰, “以莫测伟力將九幽黄泉拘於源脉,又以源脉雕琢不老殿。”他指尖轻点黑洞边缘,一道黑白交织的道纹浮现, “无尽的神力被抽取,才造就了这里的不老之效。” 叶凡俯身望去,黑洞深处隱约传来潺潺水声,那声音空灵诡异,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这下面......真是传说中的黄泉?” 黑皇伸长脖子,狗眼放光: “汪!黄泉之下必有重宝!”它急不可耐地扒拉著洞沿, “说不定能找到传说中的往生、幽冥神铁... 俞珩盖上石板,將那股幽冥之气隔绝, “纵有宝物,也不好取走,动静太大。” 俞珩起身,衣袂上散出五色霞光碟机散了周围的阴冷: “先去寻庞博。” 第95章 吹吹枕边风 第95章 吹吹枕边风 当俞珩推开第九重殿的石门,刺目的天光如瀑布般倾泻而入,將身后的黑暗一扫而空,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为之一,这哪里是什么古殿內部?分明是一方自成天地的秘境! 头顶碧空如洗,白云悠悠,脚下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豌向前,两旁古木参天,枝间垂落著七彩藤蔓。 各色奇异草竞相绽放,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水底彩石在阳光下闪烁著梦幻般的光泽,远处几座飞檐翘角的古亭掩映在青松翠柏之间。 叶凡无暇欣赏这仙境般的景致,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小路尽头,一片古木环绕的祭坛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如雕塑般盘坐著,身上积了厚厚一层落叶,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 “庞博!” 这一声呼唤,让祭坛上的身影猛然睁眼,剎那间,两道如电般的目光划破长空,带著令人心悸的野性。 那確实是一张与庞博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却天差地別,古铜色的肌肤下肌肉虱结,浓密的黑髮如瀑般披散至腰间,每一根髮丝都仿佛蕴含著爆炸性的力量,那双眼睛如同猛兽般冰冷无情。 叶凡心中一沉,这绝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豪爽仗义的兄弟,眼前之人散发出的,是纯粹而原始的凶兽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俞珩一步踏出,脚下黑白二气骤然旋转,化作一幅遮天蔽日的八卦阵图。 阵纹如活物般蔓延,瞬间將整片园林秘境从大世界中割裂出来,天光顿时黯淡,四周景物如同被蒙上一层轻纱,变得朦朧不清。 祭坛上的“庞博”抖动身躯,枯叶如雨般从他那古铜色的身躯上籟滑落,他俯视眾人, “封锁空间?那只会让你们作茧自缚。” “庞博!你听得见吗?!”叶凡突然暴喝,声音在封闭的空间內迴荡,他双目赤红,死死盯著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与庞博一模一样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他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此刻的“庞博”宛如一头甦醒的荒古凶兽,赤裸的上身肌肉结,每一寸肌肤都泛著金属般的光泽,浓密的黑髮无风自动,一双竖瞳,冰冷得不似人类。 黑皇暗暗咽了口唾沫,狗毛根根倒竖: “不是说风中残烛吗?”它传音给叶凡, “这他娘分明是头活蹦乱跳的太古凶物!” 叶凡没有言语,眉心突然金光大盛,一汪金色小湖虚影浮现,湖心腾起一道璀璨金剑,带著刺耳的尖啸直取祭坛! “汪!拼了!”黑皇见状怒吼,额头皮肉突然裂开,露出一只竖瞳,一道乌光如匹练般斩出, 所过之处空间都出现细密裂纹。 面对夹击,庞博纹丝不动,他眉心突然银光大作,一轮皎洁弯月缓缓升起,月光清澈如水,蕴含著令人心悸的锋芒。 “錚—” 清越的碰撞声响彻秘境,金剑与乌光在银月清辉下寸寸消融,余波震盪,將四周古木拦腰斩断,落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庞博的神识如渊似海,浩瀚无边的精神威压席捲而出。 叶凡只觉自己的神念如潮水般节节败退,脑海中仿佛被重锤击中,身形剧烈摇晃,七窍都渗出细密血丝。 黑皇同样痛苦地牙咧嘴,眉心一口小钟疯狂闪烁,抵挡这恐怖的精神衝击。 “就这点本事么?”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在眾人心头炸响。 庞博的目光却越过叶凡,死死锁定在那道始终未动的身影上,那个脚下踏著八卦阵图的年轻人,明明没有出手,却给他带来如芒在背的压迫感。 突然,庞博双眸银光大盛,两道璀璨银芒如蛟龙出海,撕裂长空! “妖帝九斩——灭形!” 银龙所过之处,虚空寸寸崩塌,露出漆黑的混沌,恐怖的威势让这片秘境在颤抖,古木纷纷拦腰折断,溪水倒卷上天。 “道长小心!”叶凡提醒。 “汪!是妖帝古经!”黑皇两眼发光激动道银龙转瞬即至,俞珩却依旧静立原地,银芒即將临身的剎那,他眉心突然绽放出璀璨到极致的紫色神辉! “鏘—”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天地,只见一个通体晶莹的紫色小人从俞珩眉心跃出,周身流转著令人不敢直视的锐利光芒。 紫晶小人不过三寸高,却散发著斩天裂地的恐怖气息,每一道紫光都如绝世神兵般錚錚作响, 將周围虚空割裂出无数细密裂痕。 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紫晶小人面对两条绞杀而来的银龙,竟突然张口一吸! “轰!” 银龙咆哮著被吞入腹中,紫晶小人透明的身躯內顿时银光暴涨,腹部传来金铁交击般的錚鸣, 火星四溅,不过几个呼吸间,令天地变色的银龙就被彻底炼化,再无半点声息。 黑皇狗嘴大张, “这、这......”它结结巴巴地指著紫晶小人, “神识化形到这种程度?!” 叶凡同样震撼莫名,他吃了圣果才神识化作一片虚幻小湖,俞珩却直接化作人形,还是实质般的水晶状!这要怎么修炼才能达到?! 庞博面色变了,古铜色的脸庞阴沉如水,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俞珩周身突然金乌虚影盘旋,一只太阳神鸟图腾在羽衣上流转。 眉心处的紫晶小人骤然一变,周身腾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朱红色火焰,蕴含著焚尽大道的恐怖威能。 仅仅是警见一眼,叶凡就感到神魂刺痛,仿佛要被拉入无尽的火狱之中。 “钉头七箭!” 俞珩左手五指张开,每根指尖都燃起一朵妖异的朱红色火苗,火焰跳动间,隱约传出冤魂哀豪,右手则飞速结印,每一个手印都玄奥莫测,仿佛在书写天地至理。 隨著最后一个手印完成,七朵火苗骤然变形,化作七根三寸长的离火钉,每根钉子都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內部似有血色液体流动。 锁魂、封体、蚀骨、焚心、灭欲、断道、诛命,七钉从神魂到肉身,从情慾到大道,要將敌人从最根本的存在层面一点点抹除! 叶凡看得遍体生寒,他失声惊呼: “钉头七箭?!” 这个名字如雷霆般在脑海中炸响,这是神话传说中陆压道人的成名法宝,阴狠毒辣,俞道长竟然以秘术形式施展出来,他出身的元始一脉难道传承如此浩瀚吗?! 黑皇浑身狗毛炸立, “帝经!又一种帝经!”它狗眼瞪得滚圆, “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七根离火钉悬浮在俞珩掌心,彼此间形成诡异的共鸣,钉身上流转的气息与当世任何功法都截然不同,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那些道纹竟在自行演化,仿佛拥有生命一般! 庞博终於变了脸色,七根看似细小的钉子,竟让他有种无处可逃的室息感! “你以为......”他声音幽沉,周身妖气衝天而起, “这种手段就能奈何本座?!” 庞博古铜色的肌肤上青筋暴起,如同龙盘绕,他眉心那轮皎洁弯月突然炸裂,化作一片银色汪洋倾泻而下,纯粹由神识构筑的虚空领域,每一滴水珠都重若千钧,可將闯入者的神魂彻底碾碎! “妖帝九斩一—剥夺!” 隨著这声怒吼,银色世界骤然收缩,要將眾人神魂本源吸入。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一“啵!” 如同竹籤刺破泡沫的轻响,三寸长的离火钉视若无物般穿透银色世界,钉身上朱红火焰暴涨。 俞珩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庞博身前,他右手並指如剑,七根离火钉隨著指尖划过的轨跡, 精准刺入七大要穴: 锁魂钉贯入百会穴,庞博眼中的凶光瞬间凝固,封体钉钉入腹中穴,虱结的肌肉如岩石般僵硬,蚀骨钉钻入命门穴,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焚心钉刺入巨闕穴,胸腔內传来心臟被灼烧的闷响,灭欲钉扎入气海穴,沸腾的妖气如潮水般退去,断道钉钉入神庭穴,眉心的妖纹寸寸崩解,诛命钉最后刺入涌泉穴,庞博整个人如断线木偶般跪倒在地。 “呢啊——!” 悽厉的豪叫响彻此间,庞博魁梧的身躯剧烈抽搐,七窍中喷出的绿色妖雾。 俞珩有心操控下,七根离火在庞博体內生长出无数血色丝线,如同活物蔓延,將他每一寸经脉、每一块骨骼都缠绕禁,就连识海中的神魂,都被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血色大网! 叶凡看得毛骨悚然,此刻的庞博虽然依旧睁著眼,但瞳孔已经完全扩散,凶戾的竖瞳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他跪在地上的姿势极其诡异,就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傀,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黑皇狗嘴张了又合: “汪了个......这他娘比搜魂夺魄还狠.....”它偷偷警了眼俞珩平静的侧脸,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俞珩伸手按在庞博天灵盖上,紫晶小人再度浮现,它直接破开庞博识海,一寸寸搜寻被压制的原主神魂。 “是哪位前辈?”一道虚弱却坚韧的神念波动从识海最深处传来。 俞珩嘴角微扬,紫晶小人在庞博识海中负手而立: “庞博居士,许久未见了。”他语气轻鬆“『渊冰跃鲤,绝处逢生』,小道当初那一卦可还准?” “俞道长!?是您?!”庞博的神念突然剧烈波动,惊喜之情溢於言表,被困这些年,他无数次回想起当年俞珩给他的预言,没想到竟在此刻应验。 “先出来再说。” 俞珩的紫晶小人並指如剑,一道璀璨紫芒劈向识海中那座由银色神链铸就的牢笼,链条寸寸断裂,轰然崩塌。 庞博的神识本源如朝阳破晓,终於重见天日,他先是控制著僵硬的身躯,郑重地向俞珩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已恢復了往日的豪爽。 当他转向叶凡时,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间流泪: “叶凡..... “好兄弟!”叶凡上前一把抱住庞博, “我来晚了...... 4 庞博用力拍打著叶凡的后背,大笑著流泪: “不晚!一点都不晚!哈哈哈!”笑声震得周围落叶纷飞。 黑皇提醒道: “汪!现在高兴还太早!那老妖怪还没死透呢!” 俞珩不慌不忙地掐了个莲印,掌心浮现一只羊脂玉净瓶,瓶身晶莹剔透,內里隱约可见甘露流转,他轻轻倾倒,一滴散发著浓郁生机的甘露滴落在庞博眉心。 “无妨。”俞珩收起玉瓶,指尖在庞博周身要穴轻点“我已將离火钉炼入那老怪残魂之中。”每点一下,就有一根离火钉虚影在庞博体表隱没, “它的神魂日后你可隨时调用。” 黑皇闻言缩了缩脖子,狗眼偷瞄那些诡异的钉影: “这秘术怎么听起来这么阴狠...:..”它小声嘀咕, “像是要把人炼成愧儡似的。” 俞珩失笑摇头: “秘术无正邪之分。”他指尖最后在庞博灵台一点,七根离火钉彻底隱没, “惟在施用之人,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 “汪!你说得都对......”黑皇撇了撇嘴。 甘露滋润之下,庞博古铜色的肌肤泛起玉石般的光泽,他舒展筋骨,浑身关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眼中精光四射: “道长,这老怪物的记忆里,可藏著不少好东西。” “妖帝古经!”黑皇一个箭步窜上前,狗眼瞪得溜圆, “快念出来听听!”它急不可耐地人立而起,两只前爪不停比划, “就从妖帝九斩开始!” 庞博这才注意到脚边这条禿尾巴、壮如公牛的大黑狗,不禁惊嘆: “好大一条黑狗!” “汪!不用羡慕本皇的威武雄壮,”黑皇尾巴倒竖, “本皇为救你可是元气大伤,没个一年半载都恢復不过来!“它扭头冲叶凡牙, “你小子当初可是答应过的!” 叶凡无奈摇头: “放心,答应你的绝不会少。”他转向俞珩, “道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 “我不能走。”庞博突然沉声打断,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 “这具肉身是老妖精心培育的容器,我若就此离去,整个妖族都会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黑皇不屑地喷了个响鼻: “怕什么?正儿八经的妖族殿下就站在你面前呢!让他给那位妖帝后人吹吹枕边风,保管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妖族殿下?!”庞博虎目圆睁,目光在俞珩和叶凡之间来回扫视, “这.... 俞珩轻笑出声: “稳妥起见,庞博你暂且在此闭关,正好藉机消化老妖的记忆传承,待我与公主旁敲侧击一番,再寻机放你出来。” 庞博天生乐观,他大笑抱拳行礼, “道长高义!”又对叶凡挤挤眼, “好兄弟,等我出来再痛饮三百杯!” 叶凡被他的豪迈感染: “好!等你出来,我们不醉不休!” 俞珩袖袍一挥,八卦阵图展开,裹著一人一狗离去。 第96章 磐石叩玉闕,青莲承天泽 第96章 磐石叩玉闕,青莲承天泽 出了不老殿,叶凡黑皇与俞珩分手。 叶凡慢悠悠地步在山间小径上,双手枕在脑后,月光如纱,轻柔地披在他肩头,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夜风拂过发梢,带来草木清香,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愜意的弧度。 呼他深深吸了口山间清新的空气,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自从来到北斗,难得有如此放鬆的夜晚。 庞博不仅获救,还因祸得福得到了妖帝传承,压在心头的大石终於落地,这份畅快,让他感觉连修为都要突破似的,当然,这只是错觉。 “啊~好缺源啊!” 他突然仰天长嘆,声音在山谷间迴荡。 道宫境界的突破需要海量源,这个现实问题让他刚刚的愜意消散了几分,望著满天星斗,他异想天开地嘟: “要是天上能掉下千百万斤源就好了.:: “汪!” 一声犬吠打断了他的白日梦,黑皇蹲坐在一旁的山石上,金缕衣在月光下泛著微光,狗脸上写满嫌弃: “你在这空想有什么用?要行动起来!”说著,它突然人立而起,额间第三只眼银芒闪烁,然而银光刚溢出眼眶,就“噗”地一声消散在夜风中。 “他娘的怎么这么难练啊!”黑皇牙咧嘴,狗爪懊恼地拍打著石头, “本皇明明都摸到门槛了!” 叶凡指尖轻弹,石子“嗖”地划破夜空,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远处树丛中扑稜稜飞起几只山雀,翅膀拍打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脆。 “急什么?”叶凡懒散地靠在古松上,斑驳的树皮得他后背发痒, “帝经要是这么好练,满大街都是大帝了。”他拖长声调: “资质这东西啊,天生就卡死了..... “汪!本皇天资绝世!岂是你能揣度?”黑皇炸毛跳起。 叶凡撇撇嘴,隨手扯了根草茎叼在嘴里: “好东西给你也是糟塌,可惜我不是妖族......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地扑来! “鸣!”黑皇一口咬在叶凡手臂上,尖牙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啪!” 叶凡反手就是一记金光闪闪的巴掌,却像拍在了万年玄铁上,震得手掌发麻,他牙咧嘴地抬脚一端,黑皇顿时化作一道拋物线,“轰”地嵌进了远处的山壁,碎石籟落下。 “死狗!”叶凡甩著发红的手掌, “牙口倒是越来越好了!” 山壁上的狗形浮雕突然眼晴一亮,抖落一身碎石跳下来: “小子!你不是缺源吗?”它鬼鬼崇崇地凑近“我听闻蛟龙得道都会將宝物藏於一处,你说青蛟王的宝库里... “打住!“叶凡连忙做了个声的手势,警惕地四下张望, “你身上背著金翅大鹏的血债呢!还想招惹青蛟王?要去你自己去!” 黑皇耳朵查拉下来,尾巴却还不死心地摇著: “注!本皇这不是为你著想.... , 叶凡突然伸手:“那先借我点?” “没有!“黑皇瞬间后退三步,金缕衣裹得严严实实。 “我会还的。” “汪!说了没有!” “小气狗...... 》 这时,三道璀璨神虹划破夜空,如流星般从天际掠过,就在即將远去时,其中一道突然急剎, 其余两道也隨之折返,三道身影悬浮半空,醉意朦朧地俯视著山道上的叶凡。 “?这不是...... 为首的白衣男子轻摇羽扇,周身酒气瞬间蒸腾消散,他面容俊逸,衣诀飘飘,宛若謫仙临尘。 身旁金衣道人双目如电,开闔间精光四射,金色道袍在月下熠熠生辉。 最后一位绿袍青年气质恬淡,周身縈绕著草木清香。 三人飘然落地,白衣男子拱手笑道: “在下白凤,这两位是金羽、苦竹道友。”他声音清越,带著几分热络“没想到能在此偶遇叶兄。” 叶凡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白凤眼底闪过的一丝异色,黑皇悄悄挪到他脚边,金缕衣上的鹏羽纹路微微发亮。 “叶兄怎么独自在此?”白凤羽扇轻摇“方才不是隨殿下离席了吗?” 叶凡嘴角微扬,隨手摺了根草茎把玩,语气隨意: “殿下说要与我赏月敘旧,去青莲宫取酒了。” 金羽金色道袍无风自动,上前一步笑道: “我等仰慕殿下已久,苦於无缘亲近。”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叶凡, “今日得遇叶兄,真是天赐良机,不知可否为我等引荐一番?” 叶凡爽朗大笑,拍著胸脯道, “我与殿下是同乡,一个村子长大的!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黑皇狗嘴一抽,这谎扯得,它自愧不如。 苦竹轻嗅山风,绿袍上的竹纹仿佛活了过来,若有所思道: “叶兄与殿下竟是故交?难怪.... 白凤突然羽扇一合: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寻殿下?”眼中闪过一丝热切, “正好我带了上好的千年醉。” 叶凡面上热情洋溢: “好啊!不过......”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 “殿下最討厌被人打扰,不如这样,我先去通报,三位在此稍候?” 金羽眉头微皱,金色道袍上的纹路隱隱泛起光芒,白凤连忙按住他,笑容不变: “那就......有劳叶兄了。” 夜风骤起,吹得山林沙沙作响,叶凡拱手告辞,转身时与黑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三道目光如芒在背,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豌的山路尽头。 青莲宫深处的碧波潭上,氮盒著朦朧雾气。 顏如玉斜倚在潭心青玉磐石上,一袭近乎透明的並蒂莲纱衣隨波轻漾,恍若水中生出的仙葩, 纱衣薄如蝉翼,缀著细碎的青晶,流转著梦幻般的光晕。 她以手支颐,纤纤玉指抵著下頜,修长的鹅颈微微低垂,几缕青丝垂落水面,隨著涟漪轻轻摇曳。 雪肤在月华映照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从微的衣襟能看到精致的锁骨,再往下是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 “哗啦—” 玉指轻拨水面,盪开圈圈涟漪,交叠的玉腿在纱衣下若隱若现,足尖点水时带起晶莹水珠。 柔软腰肢轻动,两朵绣莲隨著她的呼吸竟似活物般徐徐绽放,莲瓣隨著动作轻颤,在雪肤上投下细碎碧莹。 “唔.... 2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嘆从樱唇溢出,她眼波流转,清冷与嫵媚奇妙交融,眉心的青莲妆在灼灼生辉,偶尔抬眸时,含春的眸光能让潭中游鱼都忘记摆尾。 夜风拂过,纱衣紧贴腰肢,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水中的倒影与真人交相辉映,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美,潭畔的夜莲在她面前纷纷闭合,自惭形秽。 有著最动人的、浑然天成的矛盾,明明身姿妖嬈如魅,气质却始终保持著青莲般的清绝,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怀春的娇羞,又有妖族公主的矜贵。 指尖掠过唇畔,不经意流露出让任何人为之倾倒的风情。 忽闻“扑通”一声轻响,岸边苍青磐石悄然滑落,沉入碧潭深处,正臥在一株青莲根畔,盪起圈圈涟漪。 顏如玉募然回首,只见俞珩倚立湖畔,他眼尾映著月色,眸中含著春水,半的衣襟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衣襟还沾著未乾的酒渍。 “殿下回来了.....:”她指尖不自觉摩裙带,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俞珩目光流连在她曼妙身姿上,从微湿的青丝到半透的纱衣,最后定格在那双含著羞意的眼眸,嗓音微哑: “多饮了几杯,本该早些回来的。” “嗯.....:”顏如玉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识捂住微微起伏的胸口,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瞧他的反应,纱衣下的肌肤泛起淡淡緋色,青莲欲作红莲。 俞珩唇边笑意愈深,撩袍在她身旁坐下,带起一阵混合著酒气的清风: “使公主久候,实乃我之罪矣。”说著从袖中取出一套羊脂玉酒具,壶身雕著交颈鸳鸯。 他勘酒的动作行云流水,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流转著蜜般的光泽,酒香不浓,却雋永绵长,似有若无地缠绕在两人之间。 “当自罚三杯。”俞珩仰首连饮两盏,正要饮第三杯时,却被一只纤纤玉手拦住。 顏如玉眼波盈盈,似一泓载满星光的春溪: “我先离席未伴殿下......”她夺过酒盏,手指擦过他掌心, “此最后一爵,容如玉代饮。”说罢仰首一饮而尽。 几滴酒液顺著她精致的下頜滑落,流过雪白的颈项,最终没入半透明的纱衣,沾湿的衣料贴在肌肤上,勾勒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轮廓。 俞珩只觉怀中一沉,顏如玉已软软倒入他怀中,此酒不知是以何为原料酿製的仙酿,只一杯, 竟让她这般不胜酒力,酒盏脱手,清脆一声落在青石上,滚了两圈,余音裊。 她浑身似被抽去了筋骨,绵软无力地贴在他胸膛上,发间青莲簪微斜,几缕青丝散落,拂在他颈间,带著淡淡的幽香。 她的脸颊红如醉霞,双眸半闔,眼尾染著一抹娇艷的緋色,长睫轻颤,似蝶翼般脆弱易折。 俞珩呼吸渐缓。 她身上只著一袭轻纱,此刻酒液微湿,更显朦朧,香肩半露,雪肌在月光下泛著莹润光泽,似最上等的羊脂玉,温热细腻。 她的腰肢纤细柔软,隔著薄纱,他能清晰感受到她肌肤的温度,如暖玉生香,令人心驰神盪。 她的呼吸轻浅,带著微的酒香,唇瓣因酒液浸润而泛著水光,如初绽的桃,娇艷欲滴,她无意识地轻蹭了一下他的胸膛,唇间溢出一声低低的,似猫儿般慵懒娇软。 俞珩掌心贴在她腰后,触手之处,柔若无骨,却又温软得让人不忍鬆开,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纱衣传来,如春水般熨帖著他的肌肤,让他心跳渐沉,血液无声沸腾。 “殿下.....:”她含糊轻唤,嗓音因酒意而低软,尾音微颤,似撒娇,又似无意识的依赖。 俞珩眸色渐深,伸手拇指轻轻抚过她唇角残酒,凑到她耳边低笑一声: “公主这般......可是在罚我?” 她似听懂了,又似未懂,只是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又钻了钻,鼻尖蹭过他的锁骨,呼吸灼热, 如羽毛轻扫,撩人心弦。 见怀中佳人仍醉眼迷离,俞珩低首在她香肩轻轻一咬,顏如玉顿时娇躯微颤,如触电般酥麻传遍全身,晶莹汗珠顺著她修长玉颈滑落,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嗯...:.:”她睫毛如蝶翼轻颤,眸中泛起朦朧水雾,朱唇轻启间呢喃道: “殿下会与如玉一起......重现我族荣光吗? 一俞珩闻言,双手捧起她配红的娇顏,四目相对,他眼中流转如星河,声音似松间清风般低沉温柔: “吾与卿誓约,永世不离。”他指尖轻抚她泛红的眼尾、轻颤的唇瓣,一字一句重若千钧: “若不能重振帝族之威,光耀门;愿效顽石之痴,殞身不恤。” 掌心贴在她剧烈跳动的心口,十指紧扣她微凉的柔美: “纵坠千仞危崖,投身万丈寒潭,寧於幽冥之底,岁岁承霜,年年饮露,长埋九泉而无悔;誓守一诺以成灰,纵骸骨化泥,精魂为魄,亦不负与卿白首之约。” “殿下~~”顏如玉情动至极,星眸含泪轻呼,泪珠映著月光,如朝露般悬在长睫,將落未落。 此刻莲影轻摇,涟漪微泛,似有千言欲诉;磐石静佇,渊默如初,却藏暗涌深流。 她朱唇微启还想说什么,却被俞珩以指封,他指尖温柔似水,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月光下,两道身影渐渐相融,但见一石影微移,莲枝轻探,棱骨崢嶸似龙脊蛰伏,粉萼含霞若凤首初昂。 石棱触瓣,清露交融,龙頜轻衔凤喙,寒潭乍破並心漪。 石隙吞吐,温润如龙呵云气;莲瓣娇承,颤若凤翎筛金缕。 石纹明灭,隱现赤芒如鳞火;莲心摇曳,半闔羞眸星露。 水波激盪,石魄昂然欲夺天精,莲魂柔韧巧避月魄。 石棱碾蒂莲衣落,粉瓣覆岩骨石横,苔衣如甲坠,荷茎錚錚似弦鸣。 酣处石旋莲转,玄黄倒置,清浊相涵,寒潭自转小周天。 莲茎绕凝霜髓,沁作雪痕侵石骨;石孔吞泽吐暖烟,呵成霞雾映莲肩。 磐石欲托青莲棲斗汉,青莲思衔磐石化冰轮。 乾坤寂处潭心玉,水镜开时莲畔珉。 莲依石,石偎莲,一柔一刚,一清一朴,仿佛时光在此刻凝结,唯余水底无声的依偎与浸润, 胜过人间万语千言。 第97章 春枕余香暖,死劫暗云生 第97章 春枕余香暖,死劫暗云生 晨雾还未散尽,青莲宫的纱帐內透进几缕柔和的曙光,顏如玉慵懒地翻了个身,雪白的藕臂从锦被中滑出,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了枕畔的一缕青丝。 “唔~~”“ 她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婴寧,眉心描著的青莲妆经过一夜已有些晕染,在晨光中显出几分靡丽,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终於不情不愿地睁开,露出那一含著晨露般的眸子。 俞珩早已醒来,正支著下頜看她,见她醒了,笑吟吟用指尖捲起她散落的髮丝: “公主昨夜真叫小道刮自相看.::: “不许说!还不是你净用些整人的手段!” 顏如玉一瞬间瞪大眼睛,慌忙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因动作太急牵动腰肢,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锦被滑落,露出心口点点红梅般的痕跡,在雪肤上格外醒目。 俞珩低笑,顺势將她连人带被揽入怀,顏如玉挣扎两下便放弃了,软绵绵地靠在他胸膛上,脸颊贴著温暖的肌肤,听著他有力的心跳。 “腰酸.....:”她亲昵地小声抱怨,声音带著晨起的沙哑,昨夜后劲太大,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晕乎乎的。 俞珩的手掌恰到好处地按上她的后腰,气血热蒸,轻轻掐揉。 顏如玉舒服得眯起眼,像只被顺毛的猫儿,连脚趾都了起来,她身上只松松垮垮掛著件纱衣,经过一夜躁早已皱得不成样子,领口大著,露出大片雪肤。 窗外,早起的仙鹤掠过莲池,惊起一串水珠,几滴露水从窗根溅入,正落在顏如玉锁骨处,凉得她一个激灵。 “冷....:”她往俞珩怀里又缩了缩,鼻尖蹭到他颈窝处,嗅著令人安心的气息。 俞珩拾起滑落的锦被將她裹紧,却见怀中佳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纤纤玉手撑著他的胸膛就要起身,青丝如瀑垂落,有几缕调皮地粘在她微启的朱唇上。 “公主有何必须完成的急事?”俞珩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云鬢,將散乱的髮丝別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垂,惹得顏如玉轻轻一颤。 “嗯...:.:”她半闔著朦朧睡眼,歪著头认真思索的模样格外可人, “好像......也没什么事哦......”声音软糯带著晨起的慵懒,尾音拖长,有些莫名的小娇憨。 俞珩抚掌轻笑, “真乃天缘凑巧。”他忽然一个翻身,將人困在双臂之间,目光中流转著暖昧的光泽, “小道亦无他事。” 温热的掌心贴上纤细腰肢,他低头在白玉般的耳垂上轻轻一咬,顏如玉顿时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儿,整个人敏感地缩成一团,雪腮飞红,脖颈都染上淡淡的粉色。 “殿、殿下......”她声音发颤,纤长的睫毛快速扇动, “昨夜已...已共度良宵......”素手无力地推拒著, “你我皆为修行之人,怎可终日耽於情乐..... “公主此言差矣。”俞珩轻笑打断,手上动作却愈发过分,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探入被中, 精准找到纱衣的系带, “昨夜小道运转师门无上心法,调和阴阳,对你我修行大有益处。” “嗯......胡、胡说......”顏如玉呼吸急促起来,燮眉咬住下唇。 俞珩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 “公主不信?不妨內视苦海,看看修为可有进益?” 顏如玉將信將疑地闭目感应,突然轻呼一声: “怎会......”她异地睁开水润的眸子, “確实...嗯~精进了些许... 列“这便是了。”俞珩低笑,指尖灵巧地挑开最后一缕纱衣系带,薄如蝉翼的衣料顿时如流水般从顏如玉肩头滑落,他俯身道: “此乃上古同修秘法,需得晨昏相继,连修七七四十九日方见大效。” “啊?四十九日?”顏如玉条地睁大杏眼,头摇得发间玉簪叮咚作响, “不成不成.....”她裹著锦被往后缩,露出的一截小腿在晨光中白得晃眼, “这......这太荒唐了.... 俞珩遗憾地轻嘆: “看来公主不喜这门妙法。”他忽然眸光一转,唇角勾起清浅弧度, “不过也无妨......”说话间周身突然泛起淡淡佛光, “小道佛道双修,还精通一门欢喜禪法.... ? “欢喜禪?等......鸣... 抗议的朱唇被突然封住,俞珩口鼻间呼出粉色雾靄,肌体透发出清心檀香。 顏如玉才嗅到一丝,便觉浑身骨头都化了似的,整个人软成一汪春水,那香气似有灵性,缠绕著她每一寸肌肤,引得血脉深处泛起奇异的酥麻。 “嗯~” 俞珩指尖在她腰间轻轻一捻,顏如玉顿时颤如风中秋叶,一声轻吟脱口而出,紧锦被的纤指渐渐鬆开,在床褥上抓出旖旋的褶皱。 “公主且放鬆......”俞珩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悠远,带著梵唱般的韵律,他指尖沿著她脊柱缓缓游走,每一处穴位都激起一阵振栗, “一切交给小道...... , 顏如玉朦朧间看见他周身浮现八宝瓔珞虚影,佛光与道韵完美交融,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突然席捲四肢百骸,她惊喘若筛糠,身弓如虾,青丝在锦枕上铺散如瀑。 窗外,晨露从莲瓣滚落,滴在平静的池面上盪起圈圈涟漪,殿內熏炉升起裊裊青烟,在朝阳中勾勒出纠缠的曲线.:::: 日上三竿,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將青莲宫前的玉石台阶映得熠熠生辉。 俞珩与顏如玉並肩而出,衣袂在微风中轻轻交缠,俞珩身著五彩羽衣,顏如玉则穿著淡青色纱裙,眉心描募的青莲妆在日光下格外明艷, “公主可还满意?”俞珩贴近她耳畔低语,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腰际。 顏如玉身子一软,险些踩空台阶,她急忙抓住俞珩手臂,羞恼地瞪了他一眼: “不准再提了!”雪腮飞红如霞, “你...你从哪里学来那么多邪门歪道.:::: 俞珩眨眨眼, “公主於小道误会深矣,此实乃为你我修行“殿下~” 一道酥媚入骨的声音突然传来,緋弯踏著莲步款款而至,火红裙在青石板上绽开如。 她眼角含春,深深一礼,目光在二人紧贴的衣袖上打了个转: “参见公主、殿下。” 顏如玉不自然地拢了拢衣领,俞珩神色自若: “何事?” “那个荒古圣体......”緋鸞朱唇轻启, “昨夜畏罪潜逃了。” 俞珩眉头骤然紧锁: “什么罪?谁定的?” “是金燕听说的......”緋鸞纤指绕著一缕青丝, “妾身觉得蹊蹺,特来稟报。” 顏如玉见俞珩面色沉凝,当即吩咐: “传金燕。” 不多时,一名金髮少女匆匆赶来,她额间生著细密羽毛,行礼时发间金铃叮咚作响。 俞珩负手而立: “金燕,叶凡所犯何罪?” 金燕紧张地绞著手指: “回殿下,是...是我族中一位名叫金羽的兄长说的。”她偷瞄了眼俞珩的脸色, “他说荒古圣体偷了他的宝衣,被发现后称是殿下同乡,那位族兄说顾忌您的顏面,没有大肆宣扬.... 男俞珩忽而展顏一笑,如春风化雪: “如此说来,我倒是要好好感谢一番你这位族兄了。”他语气温和,含笑问道: “金燕仙子,不知你族兄现在何处?” “在...:..在妖城。”金燕被突如其来的和煦態度弄得手足无措。 俞珩轻嘆一声,面露愧色: “给你们添麻烦了,叶凡確与我是同乡,自幼长在偏远山村,没见过什么世面。”他摇头苦笑, “许是一时被宝物迷了眼,这才犯下大错。” 说著从怀中取出一方玉匣,匣中盛著一颗紫光莹莹的异种源: “劳烦姑娘去请金羽兄来,那宝衣价值几何,我愿加倍赔偿。” 金燕受宠若惊地接过玉匣, “殿下宽厚,我这就去寻族兄!”说罢化作一道金虹破空而去。 待她走远,顏如玉素手轻抚俞珩紧绷的下頜: “如玉还是头回见殿下心绪如此激盪。”她柔声道, 那荒古圣体果真与殿下交情甚篤?” 俞珩望向远天流云,眼神幽深如潭: “或许未来......”他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这世间唯有他能与我互称一声『道友”。” 顏如玉微微惊讶: “殿下竟如此看重他?可荒古圣体不是已经无法修行了吗?” 俞珩摇头: “他不一样。” 少顷,天际划过一道金光,金燕带著金羽踏云而来,落地激起一圈尘埃。 金羽今日穿著漆黑劲装,腰间配著把镶金短刃,恭敬地朝俞珩行礼: “殿下。” 俞珩袖袍轻挥,一缕清气如烟似雾,在空中化作一只振翅青鸞。 青鸞长鸣一声,条然俯衝,径直没入金羽天灵,金羽身躯骤然僵直,眼神涣散如蒙薄雾,面上血色尽褪,宛如提线木偶。 “叶凡可曾偷你宝衣?”俞珩开门见山。 “没有。”金羽木然应答,声音空洞得不似活人。 一旁的金燕捂住嘴,眼中满是惊惧,俞珩却神色如常,继续问道: “为何诬告叶凡?” “他修为低微,却身怀玄黄母气,德不配位,我想夺来。” “可曾擒住叶凡?” “不知,白凤、苦竹乘妖族战船追去了,”金羽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我负责...应付殿下..... 》 真相大白,俞珩五指一收,他七窍中的清气如烟倒卷,金羽浑身剧震,眼神逐渐聚焦,茫然四顾: “殿下......?” “金羽!”金燕怒不可遏,眼中金焰燃烧, “你竟为贪念构陷他人!把公主、殿下置於何地?!” “表妹?”金羽面色陡变,跟跑后退“我...我说什么了?” 顏如玉始终静立一旁,此刻抬眸,目光如万载寒冰,看得金羽遍体生寒,她玉手轻抬,虚空中凝出一泓碧波,波光粼粼,化作一柄天刀,刀锋流转著令人胆寒的锋锐。 “殿下!公主!”儘管不明所以,但是金羽感受到了生死威胁,当下无心多想,扑通跪地,额头磕得鲜血直流, “属下知错!求..... 刀光如水,一泻千里。 金羽的声音夏然而止,他的身躯从中裂开,断面光滑如镜,无半滴鲜血溅出,两半尸身倒地, 化作点点绿光消散在风中。 顏如玉收手,裙不染纤尘,她凝视绿芒消散处,语气淡淡: “死不足惜。” 金燕瘫坐在地,面无血色。 俞珩眸中泛起冷光: “看来我要去会会那两位热心的道友了。” 顏如玉纤纤玉指住他的衣袖,她不想跟俞珩分开,要隨他同去, “殿下,如玉要与你同往...... 俞珩转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泛红的脸颊,拇指摩著那朵眉间青莲,声音温柔: “公主且安心歇息。”他俯身在她耳畔低语,温热的气息惹得她耳尖发烫, ““昨夜那般操劳,今日该好好调息才是。” “可如玉不想......”顏如玉还要坚持,却被俞珩以指封唇“不过几个跳樑小丑,何须劳烦公主亲自出手?日落前必归。”他眼中含著促狭的笑意, “今夜还要继续参悟大道呢,七七四十九天,一天都不能少.. “哎呀,殿下在说什么嘛.....:”顏如玉顿时羞得脖颈都泛起粉色,雪肌肤上晕开一片霞光, 不自觉地鬆开了著他衣袖的手, “那......那你小心些。“ 俞珩朗声一笑,转身时眸中的柔情消失,他身形如电,转瞬便来到小世界入口。 “殿下!”守卫的修士面上长满棕色毛髮,他激动地行礼,厚重的鎧甲隨著动作哗啦作响。 守卫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 “昨、昨夜宴上,属下还给您敬过酒,我是大地熊族的熊开天.... 俞珩脚步微顿,眼中寒冰稍融: “开天兄,我记得你。”他拍了拍熊开天坚实的臂膀, “你那坛晕住蜂蜜酿,滋味甚佳。” 熊开天乐的大嘴咧到耳根,熊耳直抖,连忙掏出腰间令牌, “殿下可是有事要离去,属下这就为您开禁制。”说著催动神力,界门上的道纹逐一亮起,流光溢彩的通道缓缓开启。 穿过界门时,俞珩突然回头“改日再与你痛饮。” 这句话让熊开天高兴得拍掌,连连拍著胸脯保证一定备好最好的酒。 界门外,天光豁然开朗,俞珩脸上的笑意消散,掌心黑白道纹如蛟龙出海,他沉声唤道: “叶凡?” 没有回应。 俞眉头微感,双手掐诀如幻影,黑白道纹突然脱离掌心,腾空而起,在空中凝结成一枚玄奥符文,符文旋转间,射出一道灰线指向东北方向。 “哼!” 一声冷哼,俞珩身形一动,脚下骤然绽放千丈金光。 光芒凝如实质,在虚空中铺就一条璀璨金线,他一步踏出,足尖点在金光之上,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 空间被硬生生撕开一道淡淡的沟壑,细碎的金色光粉从裂缝中飘洒而下。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山川河流在脚下化作模糊的色块,迎面而来的罡风被护体神光一分为二, 在身后拖出两道长达千丈的气浪白痕。 偶尔有飞禽不慎闯入这片空域,还未靠近就被余波震成粉。 下方有修士抬头,只见天幕之上一道金线转瞬即逝,残留的金粉在碧空中勾勒出优美的轨跡, 久久不散。 “这是...哪位大能在赶路?”下方有修士抬头喃喃自语。 俞珩正疾驰,忽然眉头一皱,原本如流水般顺畅的虚空,泛起一丝微妙的滯涩感,这感觉极其细微,若非他灵感通玄,几乎难以察觉。 “嗯?” 他骤然止步,脚下金光炸裂,在虚空中盪开一圈圈涟漪,飘落的金粉凝滯在半空,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可是小道惊扰了哪位前辈静修?”俞珩拱手而立,声音清朗。 黑暗,骤然降临。 如墨汁泼洒,漆黑瞬息吞没整片天穹,黑暗並非寻常夜色,而是粘稠如实质的法则具现,將方圆千里化作因笼。 “嗒、嗒、嗒...... 脚步声自虚空深处传来,一位鹤髮童顏的老者踏空而至,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一朵漆黑道莲,他头顶悬浮著一面古朴铜镜,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波动。 老者双目炽热如炬,死死盯著俞珩,目光不像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终於......让老夫找到你了!!! 第98章 咫尺无敌手,遥攻陷险涛 第98章 咫尺无敌手,遥攻陷险涛 老人负手而立,枯瘦的身躯却散发著令天地变色的威压,他戏謔地打量著俞珩,浑浊的老眼中闪烁著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光芒。 “老夫该叫你道士吴苦......”他沙哑的声音如同锈刀刮骨, “还是殿下羲和呢?” 俞珩目光幽深,眼前这位姬家太上长老的气息如渊似海,神识波动更是浩瀚如星穹,乾的身躯里,蕴含著足以摧山断岳的恐怖力量。 “不知前辈拦住羲和何事?”俞珩含笑拱手,姿態从容不迫。 老人枯皱的麵皮抽动,俞珩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他觉得无比刺眼。 “小辈!”老者突然暴喝,声浪震得四周空间龟裂, “老夫姬丛云,当代神体正是老夫嫡脉!” 他乾瘦的身躯下,黑袍无风自动,每个字都带著滔天恨意, “你废我姬家神体,老夫必將你扒皮抽筋!骨头寸寸敲碎!放干血液而死!” 俞珩摇头轻笑: “当代神体屏弱不堪,迟早要吃大亏,我提前斧正一番,前辈合该谢我才是。” “况且.:”他笑容愈盛“神体在您这一脉流传千年,想必人丁兴旺,再生一个不就是了?我观前辈老当益壮,何不趁著......“ “小辈找死!” 姬丛云怒髮衝冠,乾枯的手掌猛然翻覆,剎那间,整片天穹都暗了下来 “轰!” 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大手印凭空浮现,手印纹路清晰如沟壑,掌纹流淌著粘稠的黑暗,方圆百里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下方的山岳无声塌,被纯粹的威压碾为粉! 手印未至,俞珩的羽衣已然猎猎作响,手印中蕴含著诡异的吸力,仿佛连光线都无法逃脱,要將人的神魂生生扯出体外! “轰隆隆——” 神力澎湃如星河倒灌,浩瀚无边的威压让整片苍穹都在颤抖,在这等伟力面前,俞珩宛如怒海中的一叶扁舟,隨时可能被万丈狂澜拍得粉身碎骨。 毫无疑问,这是一位真正踏入仙台秘境的半步大能,举手投足间都带著毁天灭地的威能! “錚!” 苦海三稜柱玉佩自主衝出,通体晶莹的玉佩绽放出朦朧清光,看似薄如蝉翼的光幕,却在漆黑大手印压下的瞬间,进发出惊天动地的道韵! “砰一一!!!” 漆黑如墨的虚空大手印狠狠砸在清光薄膜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恐怖的衝击波呈环形扩散,將下方数十座山峰拦腰削平! 清光屏障剧烈震盪,却没有破碎,反而將手印中蕴含的毁灭之力尽数化解。 “好好好!”姬丛云不怒反笑,眼中贪婪之色更盛, “如此至宝,合该老夫今日撞大运!” 他乾枯的身躯突然爆发出滔天神力,犹如一轮漆黑大日, “给老夫破!” 姬丛云一声厉喝,手掌接连拍落,每一掌都如同不周山倾塌,漆黑大手印一道接著一道,铺天盖地砸向清光屏障,整个天空都被手印遮蔽,日月无光,仿佛末日降临! “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响震彻九霄。 姬丛云的神力实在太浩瀚了,简直如同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清光屏障开始剧烈颤动,表面出现细密的裂纹,三稜柱玉佩发出清鸣,晶莹的玉体也开始颤动。 俞珩嘴角溢出的鲜血尚未滴落,眼中紫意已然暴涨如焰!元始经运转到极致,三稜柱玉佩发出惊天清鸣,与他周身道韵共鸣震颤。 就在清光屏障破碎的剎那— “!” 他背后突然展开一对神翼一对黑鰭,金翼金光璀璨如天刀,大鰭漆黑如墨似魔刃,双翼轻轻一振,浸染如墨的虚空中撕开一道璀璨金线! 速度快到极致,连时光都仿佛在此刻凝滯。 “嘴一一! 五道流光自指尖进发,俞珩右手已化作锋锐鹏爪,爪锋缠绕著撕裂金气,直取姬丛云心窝!沿途虚空留下五道久久不散的金色裂痕。 “鐺!” 姬丛云乾枯手掌泛起乌金光泽,硬撼这一爪,两者相撞进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姬丛云掌心传来钻心刺痛,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赫然显现,血液飞溅而出,这爪竟能撕破仙台秘境的护体神光! “小辈!”姬丛云怒极反笑,左手成爪直掏俞珩双目,指间缠绕道则,让沿途空间都崩坏。 俞珩眼中黑白蛟龙咆哮而出,在空中化作阴阳道剪,却见姬丛云狞笑著五指一握,生生將道剪捏爆成黑白光雨!余势不减的手掌如天刀横斩,直取俞珩脖颈。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彻云霄,姬丛云瞳孔骤缩,他这足以劈开山脉的一掌,竟在俞珩紫莹如玉的脖颈上连道红痕都未留下!反震之力让他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好强横的肉身!”姬丛云变色,他活过千年岁月,从未在四极境界见过如此恐怖的体魄! 俞珩眼中寒芒暴涨,身形再度欺近,右膝猛然提起,在虚空中化出一条漆黑巨鱼!鱼尾摆动间,整片空间都泛起涟漪,裹挟著崩天裂地的威势,直撞姬丛云丹田命轮! “轰!” 姬丛云双臂交叉格挡,却听“咔”脆响,护体神光应声碎裂,沛然莫御的巨力將他轰得倒飞而出,接连撞穿三座高峰,山体崩塌的轰鸣响彻云霄! 不待烟尘散尽,俞珩已如附骨之疽般贴身上前,他根本不给这老怪物丝毫喘息之机,双拳如暴雨倾泻,每一击都带著刺耳的破空声: 左掌化金鹏撕天,爪芒將虚空割裂,右拳凝黑鯤覆海,拳风令大地沉陷! 姬丛云惊怒交加,瞳孔剧烈收缩,血液从七窍中汨汨流出,他堂堂仙台大能,何时被人逼到如此狼狐境地? 怒吼一声,乾枯的身躯突然膨胀,黑袍炸裂,露出布满黑色魔纹的躯体,魔纹流转间,一层乌光如液態金属覆盖全身,將苍老的皮肤镀成金属般的的暗金色。 “小畜生,受死!” 魔纹加持下的拳头带著毁灭波动轰向俞珩面门,却在半途遭遇更狂暴的反击! 俞珩的膝撞又至! “砰!” 这一击结结实实顶在他腰腹,打得他五臟移位,一口血液喷出。 俞珩如影隨形,根本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喵啦!” 五道爪痕从姬丛云左肩直划到右腹,血肉分离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姬丛云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腹,血液如瀑布般泼洒。 伤口处缠绕著锐金气息,阻止仙台秘境的强大自愈能力。 姬丛云吃痛怒吼,反手一记肘击砸在俞珩太阳穴,这一击足以轰碎百里山脉,打在俞珩身上却像击中神铁,反震得自己臂骨生疼! “怎么可能?!” 不等他回过神来,俞珩的反击已至,一记鞭腿如天刀横扫,抽在姬丛云肋部,“咔”脆响中,三根肋骨应声而断,断骨刺破皮肉,带著血沫暴露在空气中。 两人贴身肉搏的每一瞬,都进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肉碰撞声,拳拳到肉的闷响如战鼓轰鸣,鲜血骨头在虚空飞溅。 姬丛云魔爪掏心在紫莹肌肤上擦出火星,膝撞对肘击的余波將方圆十里大地掀翻! “轰!” 又是一次惨烈的对轰,姬丛云已不成人形,左臂扭曲变形,胸口凹陷,满头白髮都被鲜血浸透,俞珩同样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眼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 姬丛云剧烈喘息著,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他越战越是心惊,眼前这个妖族殿下的肉身强横得匪夷所思,时而如金鹏撕裂苍穹,时而似巨鯤搅动瀚海,近身搏杀时简直像在与太古凶兽角力! “莫非......是传说中的鯤鹏血脉?” 这个念头刚起,姬丛云就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他深知再这样贴身肉搏下去,自己迟早要被活活打死! “必须拉开距离!” 电光火石间,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硬生生用腹部接下俞珩一记撕天爪,任由锋利的爪芒將肚腹剖开,內臟都隱约可见! “大虚空术!” 借著这一击的衝击力,姬丛云身形骤然虚化,整个躯体开始融入无垠虚空,虽然伤势又重三分,但他心中稍安,大虚空术乃姬家不传之秘,一旦融入虚空,便是他的主场! “没用的!”姬丛云笑著看向追击而来的俞珩, “若你能破大虚空术,那我姬家..... 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俞珩四肢突然绽放五彩神光,右臂並指如刀,在剎那间化作一桿璀璨神枪,枪尖流转著混沌气息,以无可阻挡之势刺入姬丛云即將完全虚化的肩膀! “噗喵!” 血在虚空中绽放。 “啊!!!” 姬丛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大虚空术,在这杆神枪面前竟如薄纸般脆弱!那枪尖上缠绕的五色光,正在疯狂侵蚀他的虚空道则。 “为什么?!”老者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咆哮, “你用的什么功法?!怎能破我姬家大虚空术?!” 俞珩面色淡漠,手腕一翻,枪刃横扫, “刷!” 姬丛云半个肩膀应声而飞,血液如泉喷涌。 “长老真乃井底之蛙。”俞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世间能破虚空的道法,可不止你姬家一种。” 俞珩体內媧皇经运转到极致,四肢百骸绽放出璀璨五色神曦。 神曦在虚空中交织,硬生生开闢出一条五彩通道,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闪电般再度追上姬丛云1 “今日斩你!” 一声道喝震碎千里云层,俞珩右臂化作五色天刀,刀锋上缠绕著神芒,整个人如同一尊从洪荒走来的皇者,携著毁天灭地之势扑向姬丛云。 “咔嘧!” 一刀劈碎了姬丛云的右臂,血液喷涌而出,痛吼著反击,左腿如战斧横扫,却被俞珩直接抓住脚踝,生生撕扯下来! “啊!!!” 悽厉的惨叫中,俞珩毫不留情地一记膝撞,重重顶在姬丛云胸口,经过魔纹强化的宝体,此刻也如薄纸般被洞穿! 破碎的內臟混合著血液,从后背的巨大伤口中喷溅而出。 “小畜生!” 姬丛云癲狂咆哮,残缺的头颅突然炸裂,仙台秘境的神念绽放刺目黑光,竟在瞬间重组肉身, 但还未等他完全恢復,俞珩的五色天刀已经再度斩落! “噗!” 这一刀从右肩直劈到左腰,差点將姬丛云斜劈成两半,神血如瀑布般倾泻,在虚空中形成一片血海。 姬丛云彻底疯狂,开始拼命,他燃烧本源精气,整个识海开始沸腾,残破的躯体突然膨胀,化作一轮漆黑大日。 “轰一!!!” 漆黑大日轰然炸裂,毁灭性的衝击波横扫八荒,俞珩被这股力量震退千里,肌体寸寸碎裂,嘴角溢出紫色血液。 爆炸中心,姬丛云的身影缓缓重组,但此刻的他,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小...畜生.....:”姬丛云披头散髮,面目挣狞如恶鬼, “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俞珩目光微沉,暗嘆一声,终究还是让这老傢伙拉开了距离,单论肉身搏杀,他自信能与大能爭锋,但境界差距终究是硬伤。 姬丛云此刻展现出的仙台神力,简直如汪洋般浩瀚无垠! “小畜生,受死!” 姬丛云披头散髮,状若疯魔,他乾枯的手指突然进发出刺自银光,一道通天彻地的银色光柱骤然成型!光柱直径足有百丈,表面缠绕著密密麻麻的道纹,所过之处,空间如镜面般层层碎裂。 “截天指!” 银光所至,天地灵气疯狂匯聚,在光柱周围形成一个直径千里的恐怖漩涡,下方山脉剧烈震颤,无数巨石拔地而起,参天古木连根拔起,尽数被吸入漩涡之中,山石树木刚一接触银光,就瞬间化为粉! “轰隆隆—” 银光直衝霄汉,竟真的將天穹捅出一个漆黑窟窿! 俞珩毫不犹豫祭出三稜柱玉佩,玉佩绽放清辉,在身前形成一道晶莹屏障。 然而一“鐺!鐺!鐺!” 姬丛云笑著连出三指,第一指震得屏障剧烈晃动;第二指让屏障出现蛛网状裂纹;第三指直接將屏障轰得粉碎!玉佩发出一声哀鸣,光华尽失,倒飞回俞珩苦海。 “哈哈哈!小畜生,现在知道差距了吗?” 姬丛云得势不饶人,又是三指连发,银光如龙,贯穿天地。 俞珩狼狐闪躲,但还是被余波扫中,身体顿时炸开数个血洞,紫色的血液洒落长空。 此刻的战场,已成一片末日景象,银光所过之处,空间破损。 天空中的云层被撕成碎片,下方山脉被余波削平,截天指残留的威能,在虚空中形成一个个小型黑洞,吞噬著周围的一切! 俞珩嘴角溢血,身形跟跪。 第99章 天机忽逆转,妙手演新局 第99章 天机忽逆转,妙手演新局 俞珩目光如电,扫过穹顶那轮高悬的古朴铜镜,古镜垂落万千黑气,如蛛网般將整片天宇牢牢封锁,每一缕黑气都蕴含著镇压万古的恐怖道则,空间最细微的波动都被彻底凝固。 “你想逃?”姬丛云阴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身形完全融入虚空, “老夫早知你身怀帝兵,特意取出虚空镜镇压此界!” 话音未落,穹顶的虚空镜突然黑芒暴涨!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神纹,垂落的黑气瞬间凝结成实质的锁链,整片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被浇筑进永恆的黑暗琥珀中。 “嗡一一” 俞珩手中的媧皇道石突然自主甦醒,爆发出璀璨五色神光,石面上的天然道纹如同活了过来, 化作一条条游动的彩鳞小蛇,这是极道帝兵之间的天然感应! “去!” 俞珩毫不犹豫掷出道石,媧皇石在空中急速旋转,五色神曦如天河倒悬,在虚空中勾勒出补天恢宏道图,道图所过之处,被封锁的空间开始剧烈震颤,出现细密的裂纹。 “轰!!!” 两件极道帝兵的首次碰撞,爆发出令日月失色的恐怖波动,虚空镜垂落的黑气锁链寸寸崩断, 又在镜光照射下不断重生,媧皇石演化的补天道图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让百里空间塌: 碰撞中心处,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正在形成,吞噬著周围的一切物质与光线: 漩涡如同饕餮巨口,疯狂吞噬著周遭的一切,山岳被连根拔起,在漩涡边缘崩解成最原始的粒子,光线扭曲变形,形成诡异的虹色光环。 “鏘!” 虚空镜突然发出震天清鸣,镜面乌光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下,一道毁灭光柱所过之处,虚空好似堊斗擦去墨画,留下一条永恆的虚无轨跡。 俞珩双目赤红,血色苦海中神力如怒涛奔涌,媧皇道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曦,五色光华交织成轮,光轮缓缓转动,每一转都消耗著海量神力。 “轰!!!” 乌光与五彩道图轰然相撞,剎那间,万里晴空被撕成两半,一半漆黑如墨,一半绚烂如虹,碰撞產生的衝击波呈环形扩散,將下方山脉夷为平地。 俞珩浑身毛孔都在渗血,第二次对轰接踵而至,这一次,俞珩有些力不从心,苦海中的神力几乎被抽乾,生命之轮发出不堪重负的袁鸣。 虚空镜的乌光侵蚀补天道图,五彩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噗一一!”俞珩喷出一口精血,媧皇道石终於支撑不住,黯然飞回掌心。 “哈哈哈!” 姬丛云的狂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带著飞鹰逐兔的残戾快意: “四极境的小虫子,你能催动几次帝兵?”虚空镜乌光更盛,镜面甚至开始映照出俞珩的神魂本源, “这件陌生帝兵,就要归我姬家所有了!哈哈哈!” 俞珩浑身浴血,虚空镜高悬九天,乌光如狱,封锁十方。 姬丛云暗中蓄力,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俞珩闭眼,感应大道,准备不惜代价突破化龙。 “已经放弃抵抗了吗?”姬丛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夜梟啼哭,令人毛骨悚然,他乾枯的身影在乌光中若隱若现, “放心,老夫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老怪物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 “鯤鹏血脉珍贵无比,老夫会好好养著你,以后我姬家神体一脉,就有取之不竭的鯤鹏血可用了!嘎嘎嘎嘎!” 就在这时一一“老十三.... 一道如古松裂石般的苍老声音,突然穿透虚空镜的封锁,在这片黑暗天地间迴荡,声音不疾不徐,却让肆虐的乌光都为之一滯。 “未经家主同意便私自携带帝兵出行,族中长老也不知会..:.:”声音陡然转厉,如惊雷炸响, “你想干什么?!” 姬丛云面色骤变,慌忙解释: “三哥!此事是我做的差了,但请相信我,我是为了族中万年难遇的.... “祖爷爷一一!!!” 俞珩突然仰天长啸,声音泣血悲鸣,悽厉的呼喊穿透九霄,血泪从眼角滑落,在虚空中化作点点璀璨的星芒。 “十三长老突然堵住我去路,封锁虚空......”他声音颤抖,每个字都带著撕心裂肺的痛楚, “不由分说便逼问我,碧月是如何谋害姬家神体的!” 五彩涟漪从他周身荡漾开来,大道之音硬生生衝破虚空镜的封锁: “我与碧月早已立下生死之约!纵使十三长老今日要灭口......”俞珩突然咳出一口心头血, 却依然挺直脊樑, “我也绝不能让她背负姐弟阅墙的骂名!” 俞珩变作妖异罗喉样貌,身体力行,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依然倔强地站立,眼眸此刻布满血丝,依旧清澈坚定。 你、你、你......!怎会......”姬丛云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目瞪口呆,舌头打结,一时间说不出话。 外界,姬宏老祖白髮飞扬,温润的眼神瞬间凌厉如刀, “罗喉?!”他声如洪钟大吕,震得方圆千里云海翻腾, “老十三住手!莫要铸下大错!” 说话间,姬宏背后虚空墨浪滔天,他双手结出古老印诀,一股源自血脉的召唤之力穿透虚空, 要强行接管虚空镜的控制权! “三哥不可一一!”姬丛云面色剧变,急忙掐诀稳固虚空镜,然而为时已晚,那方黑色琥珀般的封锁空间,已然出现细微涟漪。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一“啪!” 俞珩眉心突然进发出十二道炽金纹路,细密的金色电弧在纹路间跳跃流转,他运转诡之法, 口中诵念天圣经文,雾时间,整片虚空响起穿越万古的鹏啸: “喉——!!!” 啸声如金石震裂,似要撕碎九重天闕! 一头遮天蔽日的金色天鹏虚影自时间长河尽头飞来,携著太古凶威,轰然没入俞珩体內。 “轰!” 璀璨金光炸裂!俞珩黑髮瞬间染成鎏金,眼眸化作纯粹的金色竖瞳,一对横贯天地的金色神翅自背后展开,每一根翎羽都流淌著斩断法则的锋芒,金色浪潮环绕周身,宛如一尊自太古走来的鹏魔皇者。 “天妖屠圣!” 冰冷的声音响彻寰宇,俞珩双翼一振,整片天地都被炽盛金芒割裂,振翅之声穿越万古时空。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无坚不摧的金色神剑,漆黑如墨的封锁空间中,他精准捕捉到姬宏破开的一丝涟漪—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九霄,漆黑空间被这一剑劈开一道裂隙,金色剑光直衝九重天外,破封而出,俞珩双翼怒展,翎羽进发出刺破天宇的锋芒,將方圆千里的云海一分为二! 他根本不曾回首,甚至没有多看姬宏一眼,金翅振动。 “!” 虚空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开,俞珩化作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光,速度快到连残影都来不及留下, 所过之处,只余一道横贯天地的金色轨跡,如同神灵以金笔在苍穹上划下的惊世一笔。 姬宏手持虚空镜,瞳孔中倒映著那道转瞬即逝的金芒,只觉眼前金光一闪,那道身影化作一片模糊的金色光晕在不断远去,消失在天际尽头。 “这是.....:”姬宏的白须无风自动,在虚空中轻轻飘舞,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 “天鹏极速?罗喉竟是妖族......? 姬丛云狼狐地从破碎的封锁空间跌出,衣袍楼,但他顾不得整理仪容,急忙抓住姬宏的衣袖: “三哥!你被骗了!那小子身上怀有极道帝兵!” 姬宏眉头骤然紧锁,额间皱纹深如沟壑,他缓缓转头,目光如炬地盯著姬丛云: “老十三....”声音低沉如闷雷, “我真没想到,你如今竟变成这般性情,为了推卸责任,连这等荒谬的藉口都编得出来?” “三哥!!!”姬丛云急得双目赤红,枯瘦的手指死死住姬宏的袍袖,拽著他就往俞珩消失的方向飞去,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时私心,但此事关乎我姬家存亡!我们边追边说成吗?” 黑色虹光划破长空,姬宏並未反抗,任由姬丛云带著疾驰,狂风中,他的声音依旧沉稳: “说吧,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姬丛云喉结滚动, “族中一直以为......皓月是被妖帝后人顏如玉所废......”说到此处,他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实则..另有隱情.... “继续说。”姬宏眸子骤然眯起,眼缝中进射出两道实质般的精光。 姬丛云一咬牙,枯瘦的面容扭曲著,终於全盘托出: “其实是被一个叫吴苦的野道士所废!那人身怀不知名极道帝兵,几乎將当时在场的所有姬家护卫屠殆尽!我......我得知消息后..”他声音微顿, “就暗中追查他的下落,谁知这吴苦就像人间蒸发一般..:.: 急速飞適中,姬丛云的语速越来越快: “我甚至请动擅长天演神算的玄机老人相助,却也算不出他的踪跡,直到最近,我追查万物母气根源,从青蛟王居所偶然得知,妖族又出了一位殿下,与妖帝后人顏如玉关係匪浅,我猜测.” “所以你就私自携带帝兵,”姬宏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其危险“蹲守在青蛟王小界外?” “是...:.:”姬丛云目光闪烁,不敢与姬宏对视。 姬宏周身神光剧烈波动,背后漆黑虚空明灭不定: “为何不告知族中?” “我这不是想著他身份敏感..::::“姬丛云声音越来越低。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知族里?!”姬宏突然暴喝,声浪震得方圆百里的云层轰然溃散! 姬丛云浑身一颤,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三哥,我、我一时糊涂......”他语无伦次地解释著, “我鬼迷心窍,想要独占这份机缘...但你也知道八哥一脉这些年逼得紧,我这一支在族中.....“ “够了!”姬宏厉声打断,袖袍猛地一挥,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阴云密布,额角青筋如虹龙暴起。 他周身不自觉溢出的神力,將沿途虚空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 “一件关乎我姬家万年大计的机缘......”姬宏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竟被你人为变成一场大祸!老十三啊老十三......”他痛心疾首地摇头, “在族里不受人待见,难道不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吗?” 姬丛云面色惨白,嘴唇颤抖著: “三哥,你为人一向宽厚,我.... “好了!”姬宏突然抬手,眼中精光暴涨“事已至此,唯有將功补过。”他转头凝视远方那道渐渐淡去的金色轨跡,语气陡然转厉, “只要擒住罗......不,是吴苦!你就是姬家的大功臣!” 姬丛云闻言大喜,浑浊的老眼中进发出贪婪的精光: “好!三哥放心,那小子方才连番大战,又强行催动帝兵,此刻必定油尽灯枯!” 姬宏周身突然爆发出滔天神威,脚下的虹光速度陡然提升数倍,他声音冰冷: “追!今日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此子拖回姬家!” 姬宏双手掐动古老印诀,十指如穿蝴蝶般舞动,头顶漆黑如墨的虚空之海沸腾,墨海中央, 虚空镜的投影逐渐凝实,镜面上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嗡一—” 虚空镜投影突然剧烈震颤,镜面一转,一道乌光如黑龙出渊,上穷碧落下黄泉,穿透九重云霄,將天外星辰都映照得黯淡无光,照破万古青冥的镜光扫过俞珩逃遁的方向。 镜面上映照不出完整身影,只有一团璀璨到极致的五彩神霞在熊熊燃烧,光芒之盛,连虚空镜这等极道帝兵都难以完全显化! 姬宏突然闷哼一声,双目被反照的神霞刺得淌下两行血泪,但他不怒反喜,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病態的潮红。 “好!好!好!”他声音激动得发颤,枯瘦的手指死死紧, “果然是帝兵!我姬家......又要迎来一段无敌岁月了!” 姬丛云见状,急忙掐诀加速,黑色虹光的速度再提三成。 俞珩金翅怒展,每一次振翼都引发虚空震颤,灿金翎羽划过的轨跡,空间如同薄绢般被轻易撕开。 他的速度太快了,下方连绵的山脉化作模糊的翠色长练,豌蜓的江河扭曲成闪烁的银蛇,就连高悬的烈日都被拉长成一道刺目的金虹! 突然,一道乌芒自九霄垂落。 “虚空镜!” 俞珩金色竖瞳骤缩,他毫不犹豫掐出莲法印,羊脂玉净瓶跃出,瓶身倾斜间,一道晶莹神泉如银河倒悬,他仰首含住泉流,喉结滚动,只咽下三滴, “轰!” 血色苦海顿时掀起万丈狂澜!原本枯竭的神力如火山喷发,浪涛如千军万马奔腾,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俞珩足踏玄奥轨跡,身形忽明忽灭,每一步落下,空间都如褶皱般被强行压缩,百里距离在他脚下缩为寸步。 虚空镜的乌芒如影隨形,仿佛能照彻万古,任凭俞珩如何变幻方位,始终牢牢锁定他的身影。 俞珩面色沉凝似水。 第100章 长生非为善,杀尽始登仙 第100章 长生非为善,杀尽始登仙 天穹之上,三道神虹划破长空,所过之处云崩雾裂,声势浩大得令人室息。 “快看天上!”一名在高峰採药的修士突然惊呼。 最前方一道金虹如流星赶月,每次闪烁都跨越百里,后方两道乌光紧追不捨,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三者追逐间泄露的压力,將下方山峰都压得矮了三分! “那是...姬家的虚空镜?!”下方城中,一位白髮老者颤巍巍地跪倒在地, “天啊,什么人值得姬家动用极道帝兵追杀?”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我赌十斤源,前面逃的肯定是某个圣地圣主!” “你们没发现吗?那金光中隱约有鹏影,莫非是老鹏王?” “不可能!妖族大能岂会放任姬家这般追杀?!” 有修土冷笑: “姬家与妖族恩怨可谓由来已久,立威、泄愤、或者单纯为了道心畅爽—·隨便什么理由,杀个妖族怎么了?” “此言有理,不过孔雀王呢?姬家这么干,他能无动於衷?” “他与摇光圣地、姬家大能血战,一定受伤颇重,或许早已自顾不暇,我等下次得知他的消息,没准是坐化—“ 一名头顶红鳞的青年伸出赤红的手掌,指著旁边幸灾乐祸的獐头鼠目修士,声音冰冷: “收回你的话,我族孔雀王盖压当代,只会一路勇猛精进,岂容你非议。” 鼠目修士不过神桥境界,平日里好大言,也没人指摘,今日却被人当面抽了脸面。 他怒目而视,见红鳞青年修为深不可测,当下又瑟缩低头。 红鳞青年却不打算放过他,一把提住他领子, “我今日要教教你何为祸从口出!” “饶命!殿下饶命啊!” iiii 几个胆大的已经架起虹光远远尾隨,有商人趁机开盘下注,赌那人能撑多久。 只见虚空镜投影突然暴涨,镜面中射出九九八十一道乌光,如天罗地网般封锁四方,被波及的几座山峰瞬间化为粉,嚇得尾隨的投机者屁滚尿流。 “妈呀!这热闹看不得!”一个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捡漏的修士,此刻背心都湿了。 乌光掠过瞬间,一座大城全城法宝尽数颤抖,护城大阵自主激活。 暗处,几道隱晦嗨的神识正在交流: “姬家这是发什么疯?” “虚空经又泄露了?” “前面那人什么来歷?” “荒古世家果真无所顾忌—我们是否—” “静观其变,必要时..” 三道神虹撕裂苍穹,所过之处云海翻腾,天光黯淡、,最前方那道金虹越来越快,几乎化作一道割裂天地的细线,將沿途虚空都犁出久久不愈的裂痕。 “三哥!”姬丛云面色铁青,枯瘦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已经惊动太多人了!” 姬宏眼神阴势,望著远处那道始终无法拉近的金芒,突然深吸一口气,仙台秘境的恐怖威压如潮水般扩散,方圆万里的修士都感到心头一沉,仿佛被无形大手扼住咽喉。 “老夫姬家太上长老姬宏!” 这声暴喝如九天惊雷炸响,震得下方几座古城阵法光幕剧烈摇晃,无数修士痛苦地捂住耳朵, 七窍都渗出鲜血。 “正在追杀我族逃犯!此人虽仅四极境界,却盗取我姬家秘宝!” 话音未落,虚空镜投影突然暴涨,镜面中映照出一团模糊的五彩神霞,虽然看不清真容,但四极境界做不得假。 姬宏白髮狂舞,声震八荒: “凡助我姬家追回者一一赏三十万斤源!” “可入我姬家宝库任选一件重宝!“ “若违此誓,老夫修为终身不得寸进!” 这三道悬赏如陨石坠海,掀起滔天波澜: “三十万斤源?!”某大派长老手中的拂尘直接折断; “姬家宝库任选?!”几个老怪物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仙台大能的道誓..:“连荒古世家都为之动容。 剎那间,天地间风云突变: 十几道隱藏已久的神虹突然现身,加入追杀; 某座古城中飞出九辆青铜战车,杀气冲天; 更有一艘千丈长的白骨战船破空而来,船首站著阴气森森的老嫗! “哈哈哈!姬长老好大的手笔!”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身影怪笑道, “这小辈的人头,本座要了!” 姬丛云看著四面八方匯聚而来的修士,眼中闪烁著阴冷的笑意,他根本不指望这些乌合之眾能擒下俞珩,但只要他们稍稍阻拦,哪怕只是让那道金色身影停滯一瞬,他和姬宏便能追上! 届时,俞珩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们宰割! 俞珩自然也听到了姬宏的悬赏,然而他的神情却冷漠至极,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扰动他的道心,他的速度丝毫不减,金翼撕裂虚空,身形如一道永恆的金线,贯穿天地。 若有谁敢因贪婪而出手阻他一阻道者,杀无赦! 他道心如铁,近乎太上忘情,修行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与人爭锋,若有人因贪念拦他前路,那便是阻道之仇,不死不休!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一位身著玄铁战甲的青年,他驾驭著一座铭刻古老雷纹的黑金战车破空而来,车轮滚动间紫电进溅,在虚空中烙下焦灼的痕跡。 “是玄铁雷辕宗的首席弟子玄衣!”观战人群中爆发一阵惊呼, “据说他十八岁便参透《九霄雷典》真意,以雷霆淬体突破四极境,连圣地长老都称讚其天资卓绝!” 玄衣傲立战车之上,玄铁面甲下传来冰冷的声音: “自废修为,可留全尸。”话音未落,战车四周骤然浮现九道紫色雷环,每一道都蕴含著足以劈碎山岳的恐怖威能。 俞珩连眼皮都未抬一下,金翼一振,身形骤然加速,竟直接撞向那战车! “找死!”玄衣怒喝,双手结印,九道雷环瞬间合而为一,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霆巨龙扑杀而来,战车更是进发刺目黑光,如同陨星般撞向俞珩。 雷光映照下,方圆百丈內的修士皆感肌肤刺痛,仿佛被万千细针扎刺。 “嘶玄衣动真格的了!”一位散修倒抽冷气,急忙祭出护体法器, “九霄雷环可是玄铁雷辕宗的镇派绝学,据说连化龙的强者都难以硬接!” 俞只是抬手一划一一“l一—” 五色神曦自指尖喷薄而出,在空中凝聚成一柄横贯天地的光刃,看似毁天灭地的雷霆巨龙甫一接触便如冰雪消融,黑金战车在神曦中无声解体。 玄衣惊骇欲绝的表情刚刚浮现,整个人便地炸成一团血雾。 微风拂过,连那血雾都消散无踪,俞珩没有多看一眼,身形依旧向前,仿佛刚才碾死的只是一只蚁。 “一招.....仅仅一招!“一位白髮老者声音颤抖, “那是传说中的五色神光?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这不可能!”下方一名玄铁雷辕宗的弟子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几乎跪倒在地“玄衣师兄的雷霆战体已臻化境,怎会” 后方追杀的眾人见状,心头皆是一寒。 “这—这真的是四极境?!“一位身著赤霞袍的修士惊骇失声。 “別怕!他再强也只是一个人,我们联手,耗死他!”一名背负青铜古剑的老者厉声喝道。 话音未落,七名修士突然暴起发难, “哗啦啦一一”遮天蔽日的血色罗网迎风展开,每一根丝线都由神念编织而成,令人心头髮冷的哭豪声形成肉眼可见的音波涟漪,山间草木瞬间枯萎凋零。 “嗖嗖嗖!”九枚丧门钉破空而来,钉头淬著幽幽蓝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灼烧出扭曲的痕跡。 还有一座三丈高的白骨祭坛,祭坛上浮现的一尊魔相张开血盆大口,口中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其中万千幽影浮动。 “是幽冥宗当代幽冥七子!”有见多识广的修士失声惊呼, “这可是传承上千年的大派!他们每代七子都要用特殊经文祭炼本命道器,专门针对识海,两百年前东荒柳家的太上长老就是被当时的七子活活抽魂炼魄,哀豪了七七四十九天才魂飞魄散!” 围观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一位白髮老嫗颤声道: “这青年再强,恐怕凶多吉少了。” 俞珩眸光冰冷,终於开口,声音淡漠如天意裁决: “阻我道者,死。” 话音未落,他体內神力骤然爆发,剎那间,天地骤然一暗! 苍穹之上,风云倒卷,万里晴空在瞬息间被五色霞光取代,俞珩体內爆发的神光如天河倾泻, 青、赤、黄、白、黑五色交织流转,在虚空中凝聚成五条通天彻地的巨蛇虚影。 这五条大蛇每一条都大如山岳,体如琉璃雕琢,鳞甲森然。 “嘶一—” 五蛇齐鸣,声震九霄。 青色巨蛇蛇鳞泛著琉璃般的光泽,流转著上古神纹,宛若镶嵌著无数块流动的翡翠,它张开血盆大口,蛇口进发的翡翠光芒如同九天之上倾泻而下的神瀑,璀璨夺目,將周遭十里的空间都映照成了一片晶莹剔透的翡翠世界。 青色巨蛇利齿咬住血色罗网的剎那,无数悽厉的亡魂嘶吼声从罗网中传出,罗网表面的血色符文迅速黯淡,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幽冥七子中一人发出震天惨叫,他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下去,七窍中不断涌出黑色雾气,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赤色巨蛇浑身腾起熊熊烈焰,丧门钉被这火焰烧得发出刺耳的嘶鸣,表面的黑色道纹寸寸崩裂,金属本体迅速融化,化作一滩滚烫的铁水,顺著蛇身流淌,在山体上灼烧出一个个冒著黑烟的深坑。 白骨祭坛魔相,通体散发著阴森刺骨的气息,可黑色巨蛇出现的瞬间,整个空间都被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 黑色巨蛇身躯盘绕,宛如一条黑色的星河,它张开的大口堪比山岳,吞噬万物的吸力瞬间爆发,魔相拼命挣扎,还被黑色巨蛇一口吞下,蛇口溢出屡屡黑烟,蛇腹中,隱约传来悽厉哀豪和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声响。 不过片刻,一切归於平静。 天穹轰然垂落五道古拙道纹,似太古神祗挥毫泼墨留下的笔跡,五条巨蛇交织盘旋,虚空被绞成粉,进溅出漫天星屑,在虚空中凝成一个五彩斑斕的漩涡,中心闪烁著万千道法则神链,仿佛连通看某个未知的神秘维度。 幽冥七子瞳孔骤缩,他们在五彩神曦照耀下,瞬间消融成漫天流光。 这场恐怖的杀戮不过是开始,五彩漩涡轰然炸开,五彩光芒绚烂绽放。 靠的过近,方圆百丈內的所有修士没有无辜者,他们祭出最强防御法宝,运转最高深法门,在这无差別攻击下徒劳无功。 血雾如同绽开的曼珠沙华,连带著他们的法宝、肉身、神魂,都被炼化成了五彩光芒中的点点碎屑。 神曦扩散,虚空深处传来阵阵古老的吟诵声,似是某个古老文明在吟唱葬歌,整片天地都被染上了一层神秘而瑰丽的色彩,仿佛这里不是杀戮战场,而是一场祭祀古老神灵的仪式,所有生灵的消亡,都只是为这场仪式献上的祭品。 远处倖存者们无不面色惨白,就连那些隱藏在暗处的老怪物们,此刻也都放轻了呼吸,眼中儘是骇然之色。 “这是一尊无上魔王!”一名年轻修士瘫倒在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无力,泪水混著血水从脸颊滑落,他望著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五彩漩涡,如同语般重复著, “师妹、师尊......完了,一切都完了———” “为何连我们这些观望者也要遭此横祸!”一名浑身浴血的中年修士突然暴起,挥动著破损的长剑,朝著天空嘶吼, “我们不曾插手分毫,凭什么要承受这无妄之灾!”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青筋在脖颈处暴起, “你犯下如此杀孽,必遭天遣!有伤天和,天理何在!” 俞珩的身影纤尘不染,五条巨蛇在他周身缓缓游动,冰冷的蛇瞳扫视著四周,警告所有凯之人,他宛若魔神降世,令天地为之战慄! 他不在乎这些人是谁,不在乎他们背后有何势力,甚至不在乎他们是否无辜,只要敢拦他的路,便只有一个结局, 杀! 他的身影如一道金色闪电,贯穿一切阻碍,无人可挡! > 第101章 金线裁天日,凶名震北都 第101章 金线裁天日,凶名震北都 白凤与苦竹立於紫铜战船之上,战船通体铭刻古老道纹,散发著镇压虚空的威压。 叶凡头顶万物母气鼎,玄黄母气垂落,如星河环绕,將他护在其中,双方对峙,气机交锋,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苦竹神色淡然,语气平和,仿佛在劝解一位故友: “叶兄,何必如此固执?隨我走一趟,我族自会还你清白。” 白凤却已不耐,眸中寒光闪烁,森然道: “与他说那么多作甚?万物母气本就是我族之物,今日不过物归原主!” 叶凡冷笑,眼中讥讽之意更浓: “先前说得冠冕堂皇,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 白凤杀机暴涨,再无耐心,厉声道: “我不想与死人废话!” 话音未落,他骤然出手,右臂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飞禽巨爪,爪尖寒光凛冽,撕裂虚空,直取万物母气鼎! 叶凡身形暴退,同时大喝: “我与你族殿下情同手足,你就不怕他日后清算?! 苦竹淡然一笑,语气轻蔑: “空头殿下吗?即便知道又如何.... 话音未落,一道刺目的金线骤然割裂苍穹! 金线璀璨至极,仿佛自九天之外斩落,千里云海在它面前如薄纸般被切开,金光所过,虚空无声湮灭,留下一道漆黑的裂痕,久久无法癒合。 即便隔著数千丈距离,下方眾人仍能感受到那股无与伦比的锋锐之气! 金光未至,凌厉的锋芒已如实质般压迫而来,眾人只觉麵皮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刃在切割肌肤,连神魂都为之战慄! 白凤浑身剧颤,体內血脉不受控制地沸腾,一根根雪白羽毛从皮肤下钻出,转眼间半边身子都覆盖上了翎羽,他瞳孔收缩,声音发颤: “那、那是什么......?” “无事,应是哪位前辈赶路.:::: 还未说完,苦竹原本淡然的神色骤然凝固,他死死盯著那道越来越近的金线,淡定语气瞬间崩塌: “不好!它......它怎么朝这边来了?!” 金光未至,杀机已临! 苦竹白凤二人面色骤变,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阴影笼罩心头,他们苦海神力疯狂运转,却惊恐地发现四肢如陷泥沼,那道金线散发的锋锐气机竟將方圆百丈虚空完全锁定! “动...动不了!”白凤瞳孔剧颤,体內妖血逆流,七窍渗出血丝,苦竹面色惨白,手中一枚青翠玉简咔碎裂,护体神光如同薄纸般被无形锋芒寸寸割裂。 “嘴一一” 金线掠过,天地为之一静。 两艘铭刻著荒古妖文的千丈战船突然从中断裂,切口光滑如镜,船身紫铜在金光中熔成赤红铁水,其內的九十多名妖族修士甚至来不及露出惊容,便连同护体法宝一齐化作血雾。 苦竹白凤最后看到的,是彼此眼中倒映的金色细线,下一刻,他们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画笔抹去,在虚空中散成两团淒艷血雾。 金光去势不减,瞬息掠过三千里山河,所过之处云层分裂,山岳平移,在天空上犁出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 “呼......呼...... 叶凡瘫坐在龟裂的岩地上,后背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万物母气鼎在他头顶喻喻震颤,垂落的玄黄之气护主,他死死盯著金线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 “若是再偏上几分..... 4 突然,天际传来隆隆雷鸣,数百道虹光划破长空,有脚踏古战车的金甲神將,有乘驾玉的白髮长老,一尊尊散发恐怖气息巔峰的存在追著金线而去。 叶凡眼神闪烁,收起宝鼎: “这么多老怪物出动..:::.发生了何事?” 他身形一晃,远远吊在后面,向著金线消逝的方向疾驰而去。 姬家悬赏追杀令颁布已过一日,俞珩一路血战,所过之处尸骨成山,血河奔涌,但凡敢踏入他百丈之內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背景深浅,皆被五色神曦绞杀成漫天血雾,尸骨无存! 起初,还有人不信邪,认为这不过是夸大其词,可隨著一具具尸体堆积,一座座战车崩碎,那些凯悬赏的修土终於胆寒。 有人颤声低语: “这哪是什么猎物?分明是一尊杀神!” 然而,北斗从不缺自负天骄之辈。 “鏘一—” 一声剑鸣裂空,远处天穹骤然亮起一道璀璨金虹,一名头角崢嶸的年轻修士踏剑而来,背后金色剑匣吞吐无量剑气,纵横百里,割裂云海! “是古剑门的秦虚!”有人惊呼, “他三年前便踏入四极境,剑道造诣惊人,曾一剑劈开过一座荒古山脉!” 秦虚眸光如电,直视俞珩,冷声道: “阁下杀孽太重,今日我便替天行... 俞珩张口一吐,一道刺目金光进射而出,如天刀斩落,瞬间贯穿秦虚的护体剑罡! “轰!” 秦虚连人带剑炸成虚无,號称可斩山河的金色剑匣,连一息都未能抵挡,便在金光中灰飞烟灭! “古剑门的秦虚...:..就这么死了?!”观战修士骇然失色。 “同为四极境,为何差距如此之大?”有人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修士眯起浑浊的双眼,沉声道: “你们可曾听闻过“禁忌领域”?” 见眾人茫然,他缓缓解释: “上古传说,真正的少年天骄可逆行伐上,以低境界征伐高境界修士,一重修为便是一层禁忌,传闻少年大帝曾立身九禁领域,跨境如饮水!” 眾人倒吸一口凉气, “此人杀同阶如屠鸡犬,莫非已踏入传说中的禁忌领域?” 天边那道割裂苍穹的金线依旧璀璨夺目,所过之处,虚空震颤,云海分流。 任凭后方追兵如何阻拦,它的速度非但不减,反而越来越快,宛如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闪电, 势不可挡! 姬宏与姬丛云立於漆黑虚空之上,脸色阴沉如水,整整一日追杀,俞珩的神力竟似永不枯竭, 反倒將这场追杀演变成了一场震动北域的血色盛宴。 如今各方势力都被惊动,那些与姬家明爭暗斗的古老世家、圣地大教,恐怕早已在疯狂调查这神秘青年的来歷。 “该死!”姬宏心中懊悔,早知如此,就该暗中布置,不该这般大张旗鼓,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他眼中寒光一闪,再度暴喝出声,声震千里: “凡助我姬家阻拦此贼者,赏一万斤源!若能生擒,赏五十万斤源!” 这悬赏一出,原本被血腥场面震镊的修土们顿时骚动起来。 贪念,终究压过了恐惧! 一名紫袍修士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声道: “我只远远斩出一剑,做做样子...:..那金线再快,总不至於连这都能察觉到吧?” 一名背负双剑的女修目光闪烁: “我以千里追魂箭偷袭一记,立即远遁,赚了源便抽身而退,应当无碍..... 几个散修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们合力布下困阵,不求伤敌,只求拖延片刻,事后平分那一万斤源...... 一些原本打算退走的老修士停下了脚步,浑浊的眼中泛起精光: “老夫寿元將尽,不如搏这一把... 一时间,天穹上灵光骤起! 各种法宝、秘术如雨点般向那道金线轰去,不求伤敌,只求能略微延缓其速度。 然而一“噗!噗!噗!” 金线所过之处,所有攻击尽数湮灭,那些出手之人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法宝、秘术竟被某种无形力量反溯源头! “不!这不可..... “不要!放过我!” “救命!救救我!”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心怀侥倖的修士在虚空中炸成血雾,有人刚转身逃出半步就被拦腰斩断,都发出惨叫形神俱灭。 姬宏望著天边不断炸开的血雾,眼中寒芒更甚,他猛地一甩袖袍,声震九霄: “再加十万斤源!赐姬家客卿之位!可参悟《虚空经》残篇!” 此言一出,天地为之一静。 紧接著,整片苍穹都沸腾了! 一位紫薇教的长老突然撕下道袍,露出狞面目: “老夫卡在化龙三重天百年矣.....拼了!” “哈哈哈!《虚空经》!值得一搏!”一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修士狂笑著衝出。 远处山岳突然炸裂,三具散发著腐朽气息的古尸破土而出。 “疯了......都疯了......”有年轻修士瘫软在地,望著这末日般的景象。 “杀!” “夺造化!” “得经书者成大道!” 疯狂的吶喊震动山河。 一位白衣女修踏空而至,衣诀翻跃如九天玄女临尘,她双手结印,纤纤玉指间绽开一朵晶莹道莲,每一片瓣都流转著佛门梵文,璀璨金缕如游龙般缠绕在她雪白的皓腕之间。 “这是......金兰寺的千叶菩提手!”有见多识广的老修士失声惊呼, “西漠大寺的无上绝学,传说修至大成可徒手裂王者神兵!” 女修眸若秋水,朱唇轻启,诵出一段古老梵音,雾时间,漫天金线交织成网,每一根都蕴含著割裂虚空的佛力,朝著风暴中心那道金线笼罩而去。 “吼!!!” 一声震天狮吼突然从金线中爆发,一道璀璨的金色法印凭空显现,法印显化的瞬间,整片天地都为之一颤,方圆千丈內的云层被音波震碎,下方山岳隆隆崩塌。 白衣女修的身形骤然定格。 她绝美的面容上还带著一丝错,下一刻,她周身的护体佛光如薄冰般碎裂,晶莹如玉的肌肤上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咔嘧——” 在无数人惊恐的注视下,这位金兰寺的仙子就像一尊精致的琉璃雕像,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解, 她的青丝化作飞灰,雪白的衣裙破碎成蝶,最终整个人都消散在凛冽的罡风之中,只剩几片残破的莲瓣缓缓飘落。 远处山巔,一位枯瘦老僧手中的青玉念珠突然啪地断裂,一百零八颗菩提子进射虚空,绽放出刺目佛光。 老僧浑浊的双眼骤然清明,乾裂的嘴唇颤抖著诵出佛號: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分 他僂的身躯突然挺直,枯黄的皮肤泛起琉璃光泽,道道金色梵文从体內浮现,每踏出一步, 脚下便生出一朵金莲,莲心燃烧著业火。 他布满皱纹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年轻,转眼间化作一位眉目如画的俊朗僧人。 “这、这是.....:”有修士瞪大双眼, “他不是二百年前金兰寺的佛子觉迷吗?” “传闻他因参禪走火入魔,站污了山下女子......”一位老者声音发颤, “当年金兰寺方丈亲自出手废其修为,怎会.... 此刻的觉迷周身梵音轰鸣,脑后浮现七重佛光,他每呼吸一次,天地灵气便为之震盪,化龙九重天的修为攀升,眉心清光大盛,在虚空中映照出一座朦朧的仙台虚影! “咔一—” 四周山岳承受不住这股威压,纷纷崩裂,虚空如镜面般龟裂,露出漆黑的裂缝,有修士承受不住这股神念波动,七窍流血跪倒在地。 “仙台秘境!他竟在此时突破!”有人惊恐大叫。 觉迷却面露悲戚,眼角滑落两行血泪,他望著白衣仙子消散的方向,双手合十的姿势未变,周身却同时涌现佛光与魔气。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3 “二十年的红尘炼心,终究抵不过这一滴眼泪..” 隨著他的低语,突破引发的天地异象越发恐怖,半边天空被染成金色,云层化作漫天梵文;另半边却魔气滔天,隱约可见天魔乱舞。 觉迷脚踏业火金莲,目光穿透万里云霞,凝视著那道远去的金线。 他双手合十,轻诵佛偈: “昔日因,今日果,吾与檀越结此因果,必当有所报偿。” 与於此同时,一则秘闻流出: “九秘现世!就在丽城地宫!” 这则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消息,如同颶风般席捲各大圣地。 引得诸多圣地世家弟子闻风而来,姬家紫月、雪月,摇光圣女、圣子、姜家姜逸飞,瑶池圣女,万初圣子,诸多大寇子嗣......一时间风云际会。 夜幕垂落,月华如水,洒落在丽城瑶池石坊的奇异木之间。 这是一片被仙雾繚绕的园林,中央栽种著一株妖异的蓝树,枝干如铁,绽放著赤红如血的朵,瓣飘落,在半空中化作点点灵光消散, 古藤缠绕石山,流水潺潺,灵泉自石缝间涌出,池中锦鲤游弋,鳞片闪烁著淡淡的金辉。 席间,诸多圣地世家的天骄齐聚,筹交错,谈笑风生。 大寇子孙吴中天水豪迈地举起玉杯,一饮而尽,隨后朝瑶池圣女抱拳笑道: “多谢圣女相邀,否则我等粗鄙之人,哪有机会踏入这等仙家妙境?” 瑶池圣女端坐主位,虽戴著素白面纱,但眸光如水,眾人皆能感受到她笑意盈盈,她微微頜首,算是回礼,嗓音空灵: “吴兄客气了,诸位皆是当世人杰,能共聚一堂,亦是瑶池之幸。”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转向最近东荒的风云变幻。 万初圣子把玩著手中玉盏,忽然看向摇光圣子,好奇问道: “听闻摇光兄在太玄旧址遭人伏击,传言是狠人一脉所为,不知是否属实?” 此言一出,席间骤然一静。 摇光圣子温润如玉的面容微微一滯,手中茶杯轻轻放下,发出清脆的叮声,他抬眸,目光如剑,淡淡扫了万初圣子一眼,虽未言语,却让在场眾人心头一凛。 坐在最近边的姜逸飞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眸光深邃,缓缓开口: “万初兄,有些事,不该问的,还是莫要多问。” 万初圣子脸色一僵,显然没料到这两人会如此不客气,当著诸多天骄的面直接驳他顏面,他眼角微跳,强压下怒意,乾笑一声: “倒是我唐突了。” 瑶池圣女適时开口,声音柔和,化解了场中凝滯的气氛: “此事或许涉及圣地隱秘,诸位长辈既已有交代,我等晚辈自当避讳。” 坐在对面的摇光圣女亦轻轻頜首,嗓音清冷: “確是如此。” 万初圣子面色稍缓,勉强笑道: “是我失言了,自罚一杯。”说罢,他仰头饮尽杯中灵酒,喉结滚动间,眼底却闪过一丝阴臀。 大衍圣地的项一飞忽然轻笑一声: “说起东荒近来的趣事,诸位可曾听闻?荒古圣体重现世间,竟持著万物母气根源!” 姜逸飞指间一枚灵果突然爆开汁水,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丝帕擦拭,温润如玉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摇光圣子微微垂眸,修长的手指在青玉杯沿轻轻摩,杯中的月华酿泛起细微涟漪。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匯,又若无其事地错开。 电光火石间的默契,被一直注视自家圣子的摇光圣女尽收眼底,她轻抿樱唇,面纱下的秀眉微不可察地起。 万初圣女对於这件事很有兴致“可惜了,此等宝物落到一个废人手里,”她抿唇轻笑: “要嫣然看来,此间诸位才是真正能持有此宝的有德者。” 席间眾人闻言,目光各异。 大寇子孙李黑水突然大笑拍案: “要我说,叶兄弟若真活著,定要请他来喝一杯!”他豪迈的嗓音打破了骤然紧绷的气氛, “他当初可是为救我等性命竭力奔走!” 瑶池圣女適时轻抚案上瑶琴,一缕清音盪开: “万物母气乃天地至宝,自有其缘法。” 酒宴之上,不知是谁忽然轻笑一声,状似无意地提起: “说起来,最近东荒最热闹的,莫过於姬家太上长老悬赏百万源,追杀那个叫吴苦的神秘青年了吧?” 话音一落,满座皆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姬家天骄,姬紫月与姬雪月。 姬紫月一袭淡紫罗裙,绝美的容顏带著天真笑意,她皱著鼻子道: “此事紫月亦不知。” 坐在她身旁的姬雪月则神色冷峻,身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眉宇间隱隱寒霜之气映染,听闻此言,他缓缓放下酒杯, “此事乃是我姬家內部事务,倒是不便与诸位细说。” 吴中天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说起来,你们姬家怎么整日追杀这个追捕那个?莫不是虚空经又被人偷了去?” 姬雪月手中玉盏突然进发一道寒芒,在案几上刻下三寸深的痕跡,他眸中如有寒气长河流转, 冰冷道: “宵小之徒,终会被神链锁住四肢,拖回我姬家地牢。” 这番话意有所指,顿时激起千层浪。 “找死!” “放肆!” “你姬家算什么东西!” 在场大寇子弟拍案而起。 吴中天却抬手制止眾人,他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笑道: “怎么?姬家是没人了?派你这么个货色来赴宴?你们那位號称东荒无敌的神体呢?”他故意拖长声调, “该不会是......被人废了吧?” “哈哈哈!” “说不定正在哪个阴沟里养伤呢!” 大寇子弟们立即哄堂大笑。 令人意外的是,姬雪月没有动怒,反而將目光转向身侧的姬紫月,只见这位姬家明珠死死著裙角,指节发白,贝齿將朱唇咬得渗出血丝。 她低垂的眼睫剧烈颤抖,似乎在极力压抑著什么。 瑶池圣女素手轻拾,玉指在七弦琴上一个轮拂,雾时间清心普善咒化作潺潺流水之音。 琴弦上跃动的灵光在空中凝结成朵朵桃,缓缓飘落在剑拔弩张的两方之间。 “诸位道友,何不共赏这九幽月华露?”她声音清越,指尖轻点,案几上白玉壶自动倾泻,琼浆在半空中划出晶莹的弧线,精准落入每位天骄杯中。 酒液与空气接触的剎那,绽放出细小的月华符文。 道一圣子轻扬拂尘,轻笑道: “圣女这手凝音化形的造诣,怕是已得瑶池真传。” 摇光圣女適时接话: “听闻此曲能洗涤心魔,今日得闻,果然名不虚传。” 吴中天眯著眼晴看了看瑶池圣女,突然抓起酒樽猛灌一口,发出夸张的讚嘆声: “好酒!比我在朔漠抢的贞元陈酿还带劲!” 他粗獷的笑声衝散了紧张气氛,几位大寇子弟会意地跟著举杯痛饮,眾人坐回席位。 这时,园林外一名白衣女子裙角飞扬,匆匆入內,她附耳对瑶池圣女低语,瑶池圣女向来平稳的呼吸突然一滯。 “诸位。”她条然起身,声音空灵, “刚得消息,吴苦......正朝丽城方向而来!” 第102章 道歧分生死,剑啸决仙凡 第102章 道歧分生死,剑啸决仙凡 金翼横空,如天刀剖开万里云层。 俞珩双眸倒映著苍茫山河,瞳孔深处流转著琉璃般的清光,每一根飞扬的金髮都缠绕著道纹, 振翅间百里山河尽成流光掠影,身后拖曳的血色长虹贯穿天宇,將整片苍穹染成赤霞。 腥风扑面,血雨沾衣。 他已记不清斩灭多少敌手,三百?五百?或是上千?那些破碎的法器、崩散的元神、炸裂的肉身,都在五色神曦中化为虚无,可越是杀,他的道心反而越发通明。 虚空震颤,无数大道烙印如飞蛾扑火般涌来,天地法则自行编织成秩序神链,缠绕在他的羽翼之上。 头顶三寸处,玉净瓶浮现,倾倒神泉,晶莹水珠接连坠落,每一滴都蕴含著海量精气,在他发梢碎成璀璨星芒。 沐浴在神圣光雨中,他通体如琉璃雕琢,每一寸肌肤都透出无瑕道韵。 远处倖存的修士惊恐发现,那尊杀神的速度还在疯狂攀升! 金色残影转眼便只剩一道割裂天地的光线,最后连光线都消失了,唯有虚空残留的灼热道痕。 丽城古老的城墙上,斑驳的岁月痕跡与当代天骄的绝世风采交相辉映,诸位圣子圣女凭栏而立,衣袂飘飘间,自成一方天地气象。 万初圣子白衣胜雪,负手立於城墙箭垛之上,二十余岁的面容俊逸非凡,眉心一点道纹若隱若现,周身三丈內尘埃不染,他望著远方天际,轻笑如春风拂柳: “能让如此多同道在此静候,这吴苦倒也算不枉此生了。” 大衍圣子闻言转身,腰间古剑錚地轻鸣,他剑眉入鬢,星目含电,一身玄色战衣猎猎作响: “万初兄切莫轻敌,此人能在姬家太上长老手中周旋至今,想必有几分本事。” “不过丧家之犬罢了。”万初圣子惋惜摇头,头顶玉冠垂下的流苏微微晃动, “这般万里奔袭,怕是油尽灯枯,即便擒下,也难免落个胜之不武的名声。” “圣子多虑了。”万初圣女掩唇轻笑,皓腕上的金铃叮咚作响,她一袭鹅黄罗裙,发间步摇流转著月华, “不过是个偷鸡摸狗之徒,打断四肢送去姬家便是,何须计较这些?” 眾天骄闻言莞尔。 道一圣子一柄白玉拂尘轻摇,挥洒间晶莹点点,如星河倾泻,一身素色道袍无风自动,恍若謫仙临尘; 摇光圣女静立如画,美眸折射霞光,发间缀著的金晶隨呼吸明灭,与周天星辰遥相呼应。 瑶池圣女面纱轻漾如雾锁寒潭,唯有双眸流转间泄出一缕仙灵之气,身姿窈窕,朦朧神秘。 姬雪月身周三尺飘雪不落,雪华闪动,寒霜长河在眸中明灭。 他们皆是东荒年轻一代的绝巔人物,同处四极境界,却各有通天手段,在眾人看来,那吴苦能在仙台大能手中逃生,无非是仗著秘宝符篆之利,若换作自己,同样有十成把握脱身。 在眾多天骄璀璨夺目的身影中,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却如两柄入鞘的古剑,沉静而锋芒內敛。 摇光圣子一袭素白长衫,衣袂间再无往日的金线云纹,曾经令人炫目的圣光內敛成眸中一点星芒,整个人褪去了华彩,他就这般静立城头,默默看著远方。 姜逸飞同样返璞归真,昔日白色华服换作粗麻素袍,他嘴角著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在笑, 又像是在嘲。 『这般天骄盛会,年年都有,各个世家圣地你好我好,已经持续太久了... “以后会不一样的,此间宴会活不过三两人.::: 两人低声交谈,声音淹没在四周的喧闹中。 他们望著那些意气风发的同龄人,恍如隔世,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般,以为圣地光环便是无敌凭证,以为长辈呵护即是天道眷顾,直到同为狠人一脉的“师兄”屠刀斩碎幻梦。 姜逸飞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蓝树瓣,在触及指尖的瞬间,化作仙盛放。 “你看万初那位。”摇光圣子轻声道“像不像当初的你我?” 姜逸飞顺著目光望去,万初圣子正在演示万法归初,举手投足间道韵天成,引得阵阵喝彩,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也是这般在族会上演练恆宇经,贏得满堂讚嘆。 “像。”姜逸飞指尖仙葩修地飘散“但我们已经醒了。” “来了!” 一声轻呼如石子入水,在城头激起层层涟漪,眾天骄同时抬首,但见远天云霞如锦缎般被利刃割裂,一道璀璨金线贯穿长空,所过之处虚空留下久久不愈的漆黑裂痕。 万初圣子朗笑一声,足尖轻点城垛,眉心混沌道纹骤然绽放,一道灰濛濛的光束冲天而起,在空中演化出开天闢地的混沌景象。 “哈哈哈,诸位同道,今日就让我博个头彩!”他白衣猎猎,自信满满地迎向那道金线。 摇光圣子眸中金芒流转,先天道瞳全力运转,他清晰看见,金线中的人影隨手一挥,五色霞光如天刀斩落,一道试图靠近的身影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整个身躯炸成漫天血雾。 那些血雾尚未飘散,就被某种无形细小漩涡吞噬殆尽,仿佛从未存在过。 “是他?!”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同时失声,两人眼中光芒暴涨,周身气息不受控制地外泄。 这般失態引得眾天骄侧目,大衍圣子项一飞剑眉微挑: “两位认得这吴苦?”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恍若未闻,他们死死盯著那道越来越近的金线。 姜逸飞沉声道: “怎么办?” 摇光圣子没有一丝犹豫, “要逃!” 道一圣子李东来拂尘一甩,他温润如玉的面容露出凝重: “摇光道兄,姜兄,究竟何事能让二位如此失態?” 瑶池圣女面纱下红唇轻启,声音空灵清脆: “可是因为那吴苦?可他也不过四极境界,竟能让两位提前退避三舍?” 摇光圣女姚曦眉目轻,望著自家圣子: “圣子,你这是...... 39 摇光圣子面色沉凝似水, “多余的恕摇光不能多言,但那名吴苦实力非常可怕,非老一辈出手不能降伏,趁著万初兄吸引了注意力,我们还是趁早先行离去吧。” 说著,摇光圣子不顾摇光圣女的错,在眾人惊骇的目光中化作金虹,裹挟摇光圣女姚曦破空而去,朝著另一个方向逃窜。 姜逸飞周身赤金神焰刚刚升腾,大衍圣子项一飞与姬雪月已如鬼魅般拦在身前。 项一飞手中七星古剑横空,七颗星窍吞吐著璀璨星辉,在虚空中交织成天罗剑网;姬雪月则负手而立,身周太虚符文流转,將方圆十丈空间尽数封锁。 “姜兄,”项一飞剑眉微燮,声音却依旧从容, “姜家与我大衍圣地上万年的交情,难道换不来一句实话?”说话时,剑锋上的星芒如呼吸般明灭,彰显著强大气息。 姜逸飞眼中赤金神芒暴涨,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那人出手从不顾忌背景,言尽於此。” 话音未落,周身神焰突然炸开,化作九轮微型太阳,炽热的气浪將姬雪月的太虚结界灼出蛛网般的裂痕,整个人已化作流光遁去。 “这.....”万初圣女难以置信地望著二人离去的方向, “堂堂圣地传人,竟如丧家之犬般逃窜?不用顾忌圣地世家顏面吗? 姬雪月白色衣袖被神焰灼焦一角,英武的面容阴沉似水: “好一个姜逸飞!”他猛地转身望向天际,眸中战意沸腾: “我倒要看看,这吴苦究竟有何能耐!” 道一圣子李东来轻摇拂尘,三千银丝流转著玉质光泽,他温润面容上掛著从容笑意,摇头道: “道心蒙尘,纵是圣子也难成大器。“ 大衍圣子项一飞朗笑一声,七星古剑直指苍穹: “我辈修士,何惜一战?”剑锋上七颗星窍同时亮起,接引下北斗星光,在城头铺就一条银河般的剑道长河。 瑶池圣女静立原地,面纱下的眸光闪烁不定,她突然轻嘆一声,素手轻扬间,身形如落英般片片消散,只余几瓣桃在风中飘零。 “瑶池的仙子也.....:”李东来拂尘微顿,旋即又恢復淡然: “无妨,正好让我等独享这份机缘。” 眾天骄相视一笑,皆是气定神閒地负手而立,他们衣袂飘飘,周身道韵流转,宛如一幅仙人临世图。 在他们看来,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对敌仓皇逃窜,已然失却了无敌心,而身为圣地传人的他们, 自有万千底牌护身,何惧区区一个四极境的吴苦? 万初圣子傲立九天,周身混沌雾靄轰然爆发。 雾气翻涌如沸,每一缕都蕴含著开天闢地的伟力,《万初经》的古老诵唱声震动苍穹,无数灰色道纹从毛孔中喷薄而出,在虚空中交织成遮天法网。 “轰隆隆一—” 混沌雾中,一方小世界正在急速演化。 巍峨山岳拔地而起,峰顶积雪,山腰云海翻腾;参天古木瞬间生长年轮,枝叶间有仙禽筑巢;江河奔涌间,自行衍生出蛟龙虚影。 这方世界每一息都在完善,星辰循轨运转,四季更替在草木上流转,地脉灵气自然循环。 “吴苦!”万初圣子长啸震天,髮丝间进溅出雷霆“遇见本圣子,合该你今日道陨!” 他双手结印,整座小世界裹挟著万道法则轰然压向金线,山岳化作镇天印,江河凝成缚龙索, 草木皆成仙剑,这是真正的大世界镇压之术! 金线中的身影微微侧首。 俞珩抬起右手,掌心五色劫光流转。 毁天灭地的小世界,在距离他百丈时突然凝滯,继而开始疯狂萎缩,十万丈山岳被压缩成石子大小,奔涌的江河凝为一滴露珠,漫天星辰化作几点萤火。 “这......发生了什么!?不......这不可能!” 万初圣子七窍流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与道法的联繫正在被暴力斩断,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生生將他的神魂撕成两半,二十多年来苦修的法则感悟正在被野蛮抽离。 五色劫光突然暴涨, 在眾天骄骇然的注视下,那方小世界被俞珩隨手捏在掌心,就像把玩一颗玻璃珠,隨著五指收拢一“砰!” 小世界轰然爆开。 万初圣子的身躯突然僵直,他的瞳孔中,五色霞光如潮水般漫延,皮肤上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痕,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化作飘散的光雨。 这位傲视东荒的圣子彻底消散在天地间,他崩散的本源光点,被五色霞光吞噬殆尽,一丝也不曾浪费。 城头之上,项一飞三人肝胆俱裂,转身就逃! “錚!” 一声清越剑鸣响彻九霄。 俞珩背后金色羽翼骤然绽放无量光,每一根翎羽都浮现出古老的斩仙符文,跳动的金色字符如同活物,在羽翼间流转穿梭,將根根金羽淬链得透明如琉璃。 “鏘鏘鏘!” 数以万计的金羽同时脱落,在虚空中化作三尺青锋。 每一柄神剑都晶莹剔透,剑身內蕴星河漩涡,剑锋处流转著割裂法则的寒芒,神剑自行演化剑阵,彼此气机勾连间,將方圆百里虚空凝固成剑之领域。 金色剑雨倾泻而下,璀璨得让人睁不开眼,宛如万千轮旭日同时升起,剑锋未至,凌厉的剑气隔著百丈距离,天骄们服用各种宝药精心淬链的宝体蹦出血线。 “不好!” 李东来嘶声厉喝,他周身千道透明道痕骤然浮现,每一道都似从混沌初开时剥离的天地本源, 流转著琉璃般的九色霞光。 这些道痕疯狂交织,在虚空中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灰白光茧,茧壳表面浮现出先天八卦的图案, 隨著“咚咚“的心跳声剧烈搏动“咔嘧” 光茧轰然碎裂,一柄三尺长的道源之剑破茧而出,剑身透明如水晶,內部却蕴含著沸腾的混沌海,无数大道法则在剑刃上生灭不息,又被某种至高无上的“二”所统御。 李东来並指如剑,眉心道印绽放刺目光华: “万法归流,道一为锋!” 剑指所向,灰濛濛的剑光斩断因果,所过之处天地规则退避,这一剑,蕴含著道一圣地至高奥义一一以方道养一道,以一法破万法! 项一飞同时回身,头顶突然垂落九道先天神光,如天河倒卷,在他天灵处凝结成一枚晶莹剑胎。 剑胎成形的瞬间,整片天地的灵气都在朝拜,发出清越的剑鸣,他双目进发青光,喉间滚出古老道音: “人王剑,斩!” 青色剑光如开天闢地的第一缕曙光,带著人道洪流的气势横扫八荒,剑光过处,虚空留下久久不愈的漆黑沟壑,仿佛连时光长河都被这一剑斩断。 姬雪月所在之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 他每一次呼吸,都有冰蓝色的道纹在虚空中蔓延,隨著细碎的咔咔声,无数幽蓝雪凭空凝结,每一片雪都是太虚之力的具现,边缘锋利到足以切割空间。 “雪舞天下,冰封万古!” 他轻抬右手,漫天雪突然静止,下一刻,所有冰晶调转方向,带著冻结时空的寒意逆冲而上! 万千金色神剑悬於苍穹,每一柄都吞吐著割裂万古的锋芒,剑身通体如琉璃铸就,內蕴星河漩涡流转,剑锋处跳动看令大道战慄的金芒。 “錚—” 剑鸣响起的剎那,李东来的道源之剑中混沌海被金色剑芒生生蒸乾,反噬之力让他七窍喷出血火, “不....我的道基!” 他绝望地看著自己持剑的右手,那只演练过万千道法的手掌,此刻正从指尖开始化作飞灰,血肉、骨骼、经络,都在金色剑气的照耀下寸寸湮灭。 项一飞的人王剑胎更是不堪,金色神剑斩落,孕育著人道气运的剑胎,发出哀鸣般的震颤,先天神光被一剑劈散,剑胎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咔!” 隨著一声脆响,號称不朽的剑胎炸成漫天青光,项一飞浑身毛孔都在飆血,每一滴血珠中都混杂著破碎的剑意。 姬雪月的异象被一道刺目金芒自九天劈落,如开天闢地时的第一缕神曦,瞬间撕裂了这片冰雪世界。 封的虚空便发出刺耳的消融声,蓝色雪触碰到金色剑辉的剎那,如同滚油遇水般剧烈蒸腾, 化作漫天白雾,冰晶上的虚空道纹在烈焰中寸寸崩解,发出啪脆响。 金色神剑蛮横地斩入冰封天幕,剑身上爆发的金色洪流如怒龙狂舞,散逸的锋锐之气,肆虐冰封世界,异象被绞得粉碎,几缕残碎的冰雾在神剑余波中挣扎,旋即彻底湮灭。 李东来的双臂齐肩而断,断面光滑如镜,此刻连他自身的鲜血都无法归束,喷溅的血箭在空中就被剑气蒸发。 七柄神剑同时贯穿项一飞的四肢百骸,將他钉在虚空中,每把剑都刺在人体大穴上,剑气在身体中肆虐。 姬雪月试图发动虚空术遁走,却被九把神剑交织成的牢笼封锁,剑锋划过,他的右眼突然爆裂,紧接著左耳、鼻子、嘴唇接连消失。 “啊!!” 悽厉的惨叫响彻云霄,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圣子,此刻像三条被剥皮的野狗般抽搐翻滚,他们破碎的生命之轮中,本命法宝的残片混合著內臟碎块不断呕出。 俞珩神色漠然,五指轻轻一握。 “嘴一一” 悬於空中的万千神剑骤然收束,化作漫天金色流光,瞬息间將三大圣子的残躯彻底绞碎,血肉、骨骼、元神,在这一刻尽数爆裂,化作三团浓郁的血雾,在虚空中淒艷绽放。 他的掌心浮现一道细小的漩涡,漆黑深邃,仿佛连通著无底深渊。 血雾中的本源精粹被强行抽离,化作三缕流光,被他隨意吞入腹中,神剑完成任务,重新化为根根金羽,轻盈地落回他的羽翼之上,流光溢彩,不染一丝血腥。 他振翅而起,金翼舒展,瞬息间撕裂长空,继续朝著远方遁去,留下满地疮。 片刻之后,后续赶来的修士抵达战场。 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血腥气,地面被剑气犁出纵横交错的沟壑,残肢断骸散落各处。 一名年轻修士跟跪著停下脚步,忽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他低头一看,顿时浑身发冷,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脸皮,肌肤莹润如玉,眉眼如画,甚至还能看出生前惊惧绝望的神情。 “这、这、这是...:.:”他颤抖著捧起那张脸皮,喉咙乾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万、万、万初......圣女?” 他的脑海中闪过曾经在仙宴上惊鸿一警的绝世仙顏,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如霜的万初圣女,如今竟只剩下......一张脸皮? “不......不可能!”他猛地抬头,看向身旁的同伴,声音近乎哀求, “我、我一定看错了,对吧? 他的同伴脸色惨白,跟跑后退数步,嘴唇哆嗦著: “不知道、我不知道!別问我!跟我没关係!一切都跟我没关係!”说完,他转身就逃。 不远处,一名素袍道姑如泥塑般呆立,她手中紧握的半截染血短棒,这分明是道一圣地传承圣物七星引道拂尘! 拂尘银丝尽断,仅剩的玉柄上,七颗星窍早已黯淡无光,断裂处还缓缓滴落著混有內臟碎片的黑血。 “不会的...这不可能..:”道姑嘴唇颤抖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圣子天资绝世,战力无双,將来要统御圣地的,怎么会在此陨落,”她突然神经质地擦拭著玉柄上的血跡,仿佛这样就能抹去残酷的现实, 定是我眼了,这不过是寻常法器.::: “錚一一” 一声清越剑鸣突然响起,不远处,一名黑衣女子跪倒在地,怀中紧抱著一柄精致的青色小剑, 剑身晶莹如玉,此刻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圣子一一!!!” 悽厉的哀嚎划破长空,女子绝美的面容扭曲如恶鬼,泪水混著血丝从眼角滑落,她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 “以我魂为引,以血为誓!不报此仇,永墮无间!” 叶凡跟隨人群来到这片修罗场,还未靠近,皮肤就传来被万千细针穿刺的痛感,那是残留的剑气仍在肆虐。 他一路跟过来,已经猜到被追杀的人是俞珩,望著满目疮,心中翻涌著复杂的情绪:既感激俞珩在自身危难时仍出手相救,又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著他亡命天涯。 “嗯?” 一堆瓦砾下突然透出微弱的紫光,叶凡拨开碎石,瞳孔骤然收缩,一名熟悉的紫衣少女蜷缩在废墟中,胸口碗口大的血洞触目惊心。 奇异的是,伤口处缠绕著丝丝灵线,正艰难地维繫著她即將消散的生机,与地府爭夺这缕芳魂。 : 第103章 拥卿入怀温如玉,眸映秋水诉情长 第103章 拥卿入怀温如玉,眸映秋水诉情长 吴苦的悬赏已然来到了二百五十万斤源,消息如颶风般席捲整个东荒。 这个数字並未引起太多惊讶,但凡消息灵通者都心知肚明,以吴苦近日所为,便是再加百万也不为过。 三日前那场丽城杀劫,至今仍让无数修士夜不能寐。 万初、大衍、道一、姬家.......有名的无名的,不拘身份背景,死太多人了,场面惨烈,尸首都拼不全。 有老修士冒险前去查探战场遗蹟,回来说城墙砖缝里至今嵌著碎骨,青石板上残留的剑痕,隔著十里都能割伤观者神识。 消息传开,各大圣地震怒“查!给本座彻查!” 万初圣地太上长老一掌拍碎千年玄玉案, “把这吴苦的九族都给挖出来!” 大衍剑冢內,悬掛古剑无风自鸣,闭关的剑主出关,看著碎裂的命灯沉默良久,最终只吐出四个字: “不死不休。” 连远在中州的九黎皇朝都派来使者,打探消息,询问细节,一个能连斩十余位圣地传人的凶徒,放在哪个时代都值得大势力警惕。 “听说了吗?万初圣地的刑罚长老亲自出山了!”醉仙楼里,一个疤脸汉子拍桌大喊,酒碗里的灵酒都被震得溅出三滴, “那老怪物闭关三百年,据说已经摸到大能门槛了!” 邻桌的白面书生冷笑一声,指尖转著青玉酒杯, “大能又如何?君不见,姬家太上长老追杀七日了,结果呢?那金翼魔君不还活得好好的?” “话说那金翼魔君振翅之时,天地变色!”一个老头唾沫横飞, “五色神光这么一扫,眾修士如下饺子般坠落!” 角落里,几个散修正在传阅一块留影石,画面里模糊的金线掠过,紧接著就是漫天血雨。 “二百五十万啊.:::::”赌坊老板娘舔著朱唇, “现在押摇光得手的人最多,一赔三的盘口呢~”她突然俯身,胸前的翡翠吊坠晃得人眼, “不过奴家听说.....紫府那边最近安静得反常哦.... “鐺一一” 醉仙楼外突然传来震天锣响,一个浑身是血的修士撞开大门,嘶声吼道: “惊天消息!吴苦被拦在紫玉山脉了!” 整座酒楼瞬间沸腾。 “当真?!”疤脸汉子一把捏碎酒碗, “是哪家出的手?” 修士喘著粗气,从怀中掏出一块留影玉璧。 神力注入的剎那,紫玉山脉的虚影浮现空中,但见七十二座山峰竟被连根拔起,按照周天星斗大阵排列,山体表面刻满古老的虚空道纹,每道纹路都流淌著漆黑的太虚神光。 “是姬家!”白面书生声音发颤“他们锁了天势!你们看那些山.....:”他指著影像中倒悬的峰峦, “凝聚山川大势镇压一人,吴苦插翅难飞了!” 赌坊老板娘呆滯地望著自己开出的赌盘一一押姬家的赔率是一比二十。 “我的三千斤源啊!”有个锦衣修士突然豪陶大哭,疯狂撕扯自己的头髮, “早知道就该听信那个古墓派老道的卦象!” 说书老头却猛地喷出一口茶: “不对!你们细看山脉东南角一” 影像中,一道腾龙金气正在大阵边缘游走。 “轰隆隆一一“ 整座紫玉山脉突然剧烈震颤,山体表面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裂痕,俞珩足尖轻点,精准踏在常人根本无法感知的龙穴节点上,指尖进发出刺目金芒。 “喀!” 山脉深处传来某种古老存在的甦醒声,磅礴的龙脉之气如决堤洪流,从七十二座山峰底部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横贯天际的金色龙影。 龙影活灵活现,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龙鬚飘舞间带起阵阵精气风暴。 “吼一一” 龙影发出震天长吟,一口咬在姬家大阵最关键的阵眼处,漆黑如墨的太虚道纹顿时剧烈扭曲! 九名化龙长老同时喷血倒退,其中三人更是直接炸成血雾! “好强的源术造谐!”一位姬家宿老面色剧变, “他竟能点活紫玉祖龙脉!” 俞珩所在的那处龙穴,此刻已经化作璀璨的光之漩涡,整条山脉的生机疯狂涌来,参天古木瞬间枯菱成灰,灵泉溪流眨眼乾涸见底,山石风化剥落。 站在漩涡中心的俞珩,周身沐浴在液態般的龙气中,他的肌体逐渐变得透明,骨骼上浮现出天然的道纹,每一根髮丝都流转著金色光晕。 “还不够....” 他忽然五指成爪,指甲暴涨三尺,泛起妖异的血芒,对著龙穴最深处猛地一抓一“嘴啦!” 空间被撕裂的声音令人牙酸,五道血痕划过之处,带起一阵诡异的红毛旋风,风中夹杂著令人毛骨惊然的低语,仿佛来自某个被遗忘的纪元。 龙穴深处,一枚布满鳞纹的巨卵缓缓浮现,卵壳表面沾满粘稠的黑血,內部传来“咚、咚”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引得方圆百里的灵气暴动。 俞珩掐诀,演化繁复的古老符文,正是源天书中记载的点龙咒。 “醒来!” 隨著咒文烙印在龙卵上,卵壳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布满血丝的竖瞳在黑暗中睁开,瞳孔中倒映著尸山血海的景象,紧接著,第二只、第三只......整整九只血瞳同时睁开! “吼一一!!” 伴隨著足以震碎神魂的咆哮,一头通体漆黑的孽龙破壳而出,它的每一片龙鳞都流淌著污秽的血光,龙角弯曲如罪孽之刃,吐息间喷出能够腐蚀大道的黑雾! 太虚道纹在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就像遭泼沸油之蛛网,滋滋作响,迅速消融瓦解,孽龙游走过的地方,空间开始腐烂变质,长出密密麻麻的红色长毛! 孽龙仰首发出一声的尖啸,九只血瞳同时进射出污罗血光,光芒所照之处,阵纹开始扭曲抽搐,像被扔进沸油的活蛇般疯狂扭动。 “不......不要!” 一位长老惊恐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太虚神光竟逆流回经脉,所过之处血肉长出诡异的红毛,他当机立断挥剑断臂,却见断肢落地后直接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泥,里面还有蚯蚓般的红线在蠕动。 “快斩断与大阵的联繫!”姬家一名长老大吼,可为时已晚。 “咔一—” 姬家长老的嘶吼还未落下,孽龙龙气浸染,他的下頜骨突然扭曲变形,森白的牙齿疯狂生长刺破麵皮。 所有长老的皮肤下都开始蠕动,仿佛有无数血虫在皮下钻行。 “救......咕嚕...... 3 一名长老刚张口呼救,喉管里却喷出大团红毛,毛髮如同活物,顺著他的耳鼻疯狂钻入颅內, 他的指甲开始弯曲变黑,指节反关节扭曲,眨眼间就化作三尺长的漆黑利爪。 俞珩金瞳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有选择杀死他们,他忽然並指如刀,对著虚空一划,异变的长老们脚下突然裂开深渊,沉入龙穴。 他指尖凝聚一点璀璨金芒,如蜻蜓点水按在孽龙逆鳞处。 那枚漆黑如墨的鳞片先是泛起诡异血光,继而咔一声碎裂成无数黑色结晶,孽龙九只血瞳同时凝固,千丈龙躯如风化万年的沙雕寸寸崩解,化作一滩黑血渗入地脉。 他背后金翼舒展,五色神光如潮水漫过战场,被污血浸染的山石重新变得洁净,破碎的虚空道纹如退潮般消失,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被涤盪一空。 唯有那道贯穿天地的金虹,在云层间留下久久不散的尾跡。 半日后,一队修士来到龙穴边缘。 “奇怪......”一名执事捏著鼻子,用玉尺拨弄地面焦黑的痕跡, “不是说这里应当户横遍野吗?怎么连一一” “啊!!!” 悽厉的惨叫突然打断他的话语。 眾人惊恐回头,只见一名探路的散修被两只漆黑鬼手贯穿胸膛,那双手足有常人三倍大小,指甲弯曲如鉤,表面覆盖著蠕动的龙红色长毛。 有眼尖看见其手腕处,分明掛著半截姬家长老的服饰碎片! “救...咕嚕......”散修的双脚在空中疯狂踢蹬,却被鬼手拖著缓缓滑向龙穴。 “咔嘧、咔嘧...... ,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从地底传来,伴隨著某种黏腻的吞咽声。 突然,数七八双血红的眼睛在龙穴深处亮起,隱约可见那些眼晴下方是依稀可辨的人形轮廓! “跑......跑啊!“ 眾人魂飞散地逃离,最后回头看到的景象成为终生梦魔一只长满红毛的巨手扒住龙穴边缘,半张腐烂的姬家长老面孔正从黑暗中缓缓探出,它扭曲的嘴角滴落腥臭黏液,撕裂到耳根的巨口中,还卡著半截未被咽下的人腿.....: 行进中的俞珩金翼突然一滯。 万丈高空之上,他心有所感,垂眸望去 孤峰之巔,姬碧月一袭玄衣独立。 山风猎猎,將她如瀑的青丝吹散成漫天流云,裙翻飞间,纤细腰肢与丰盈曲线在黑纱下若隱若现。 她仰首望天的侧脸浸在月光里,瓷白的肌肤近乎透明,印象里总是嫣红如血的唇瓣,此刻苍白得像是褪色的玫瑰。 俞珩收拢金翼落於岩上,这个距离,看清她惑人的眼晴盛满破碎的哀伤,天生微微上挑的眼尾掛著將坠未坠的泪珠。 她像是盛装出席的未亡人,神情脆弱悲哀,无力地、愣愣地注视著死去丈夫的牌位。 夜风忽急,那身看似庄重的丧服陡然贴紧身躯,束腰的玄缎在盈盈一握处收紧,却又在髖部骤然绽放,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衣料是极薄的黑纱,行走时本该端庄蔽体,此刻被山风一吹,却诚实地描募出修长腿线。 俞珩的目光从她微的领口掠过,那里露出一小片如玉的肌肤,隱约可见一道未愈的剑伤,他眼中含笑: “仙子於此候小道许久,莫非欲使小道做个临死前大饱眼福之鬼?” 熟悉的口吻让姬碧月苍白的唇勾起一抹浅笑“都这般境地了,你还有心思与姐姐调笑.:::: 话音未落,她猛地抓住俞珩手腕,触手冰凉如玉, “听著,你已被虚空镜锁定,无论怎么腾挪,位置始终暴露,姐姐从族中古籍查到,想要摆脱锁定可以偽装成姬家血脉混淆感知。” 说著,她从怀里拿出带著温热的玉瓶,里面装著火热的心头血, “运转《虚空经》,將血引入苦海....:”她並指点在俞珩眉心,完整的虚空经传承渡入识海俞珩却突然仰头,將整瓶心血一饮而尽。 “你!”姬碧月美目圆睁,玉手徒劳地抓向空瓶, “这是要纳入苦海...不是喝的.....“” 俞珩突然扣住姬碧月的纤腰,將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臂弯轻环,如藤蔓护绕琼枝;星眸凝望,似秋水映照长空,他唇齿启闔,低语殷殷融肺腑: “卿血注吾脉,卿意贯灵枢,你我异体同心,已成金兰之契。今而后,必当携子之手,循四时以共老,自此生生復世世,精魂共魄永流芳。” 姬碧月仰起泪眼,泪珠沾湿的睫毛如蝶翼轻颤,苍白的面颊泛起薄红。 青丝早已散乱,几缕髮丝黏在微张的唇边,眼睛蓄满泪水,瞳孔因情动微微扩散,倒映著俞珩面容的眼底似有星火燎原。 “嗯》 她突然主动起脚尖,唇瓣颤抖著贴上他的嘴唇,这个吻起初带著血腥气的咸涩,渐渐化作缠绵的甜蜜。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紧他背后的衣衫,像是要將浑身力气都倾注在这一吻之中。 月光下,二人的影子渐渐交融,姬碧月黑袍的立领不知何时已完全散开,露出大片雪肤上未愈的伤痕。 俞珩的手掌贴在她心口,那里的血脉正与他掌心纹路共鸣,绽放出黑光。 “走..::.:”唇分时,她喘息著吐出这个字,指尖最后划过他的脸庞。 俞珩化作黑雾,缠绕她周身片刻,最终遁入虚空。 山巔只剩姬碧月独自跪坐,黑袍凌乱地铺展在岩石上,像一朵凋零的黑牡丹,她抚摸著发烫心口,突然轻笑出声,带著几分足,与深沉的执念。 数十道神虹破空而至,为首的姬宏踏碎山巔岩石,山风鸣咽,他看著跪坐在断崖边缘姬碧月, 满脸痛惜: “碧月......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姬家何等俊杰找不到?你、你......”他突然暴怒地一掌拍碎身旁巨石, “何至於自轻自贱至此!” 碎石飞溅,姬碧月垂首不语,散乱的青丝遮住她半边脸颊,只露出苍白如纸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 “痴儿......痴儿啊!”姬宏忽然一声长嘆。 姬丛云不解上前: “三哥....这究竟是怎么了.. 姬宏不欲多言,摆摆手: “带碧月回族...就说......就说她修炼走火入魔,需要进渊洞镇压心魔。” “那......我们还追吗?” “去请家主吧。” 第104章 紫穹擎天日,霸血镇佛魔 第104章 紫穹擎天日,霸血镇佛魔 “昂一” 九道龙吟突然震彻云霄,天穹如同锦缎般被生生撕裂。 九条百丈青蛟破空而来,每一条都散发著化龙巔峰的气息,蛟鳞在旭日下泛著冷冽的金属光泽,它们拖曳的青铜战车上刻满太古神纹,车辙过处,虚空自行铺就漆黑大道。 “恭迎圣主!” 所有姬家修士齐声喝道,声浪震得山峦微颤,就连姬宏这样的太上长老,此刻都微微垂首,姿態恭敬。 战车帘幕无风自动,一道身影踏虹而下。 姬成弘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生出一朵虚空黑莲,他身形並不如何魁梧,却给人一种山岳般的压迫感。 一袭素白长袍不染纤尘,袖口绣著的黑色虚空纹路,摄人的一双眼睛,瞳孔中似有星河轮转, 目光所及之处,空间为之凝滯。 “家主......”姬宏正要稟报。 姬成弘抬手制止,声音沉稳如古钟: “事情我已知晓,虚空镜。” “是。 姬宏双手结印,虚空浮现一枚古朴符文,前方空间突然如水面般荡漾,一面古镜缓缓浮出,镜面朦朧如雾,仿佛映照著另一个世界。 姬成弘周身涌出如墨般的太虚黑雾,雾气翻腾间隱约有星辰幻灭之象,他並指如剑,眉心骤然亮起一道血色神印。 “现!” 一声道喝如惊雷炸响,虚空镜猛地颤动,镜面那层朦朧雾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一道漆黑如墨却又璀璨到极致的神芒冲天而起! 这道光柱上通九霄青冥,下彻九幽黄泉,镜光所过之处,浮现出百万里山河虚影,空间呈现出诡异的透明状,万事万物都褪去了顏色。 镜光显化,浮现出俞珩在漆黑无垠的虚空游曳的轨跡, “北域中部。”姬成弘声音平静。 俞珩徜祥在无垠虚空之海,这里没有光,没有声,连时间都失去刻度,他触摸到《虚空经》最本源的奥义。 他的身躯开始虚化,肌肤透出黑色琉璃般的光泽,无数光点从毛孔逸散,俞珩张开双臂,虚空之海突然沸腾,九条由原始道则凝成的锁链垂落,他的血肉之躯突然崩解成亿万微尘。 “空非无,虚非灭,纳万界於芥子,葬纪元於一息。” 俞珩缓缓睁眼, “虚空大帝好大的气魄。”他摇了摇头: “可惜后辈子孙不肖,致污始祖清名.... 俞珩忽然心有所感,听见冥冥中传来镜面破碎的脆响。 “咔!” 一道乌光刺破虚空之海,所过之处最细微的尘埃都被定格,浮现一面青铜古镜的虚影,镜光锁定俞珩,他左肩突然浮现一道诡异的阴影,形似锁,表面布满细密的道纹。 “虚空镜..... 州俞珩双手结印,身形瞬间虚化,他的血肉分解成亿万光点,每个光点都在不同维度跳跃,然而重新凝聚时,那道阴影依旧如附骨之疽,甚至蔓延到了右臂。 “喵一一” 五色神焰自七窍喷涌而出,將周身虚空灼烧出蛛网状裂痕,可阴影锁在火中反而越发清晰。 俞珩金瞳骤缩,背后璀璨的金翼猛然怒张,每一片翎羽都进发出刺目的神芒,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割裂时空的金色光线,在虚空中急速穿行。 然而- “哗啦啦..... 无形的锁声响起,那道阴影如附骨之疽,已从肩头蔓延至胸口,漆黑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每延伸一寸,俞珩便感觉速度下降一分。 “轰!” 他猛然加速,金翼震动间撕裂层层空间壁垒,可速度却始终无法提升到极致,阴影锁仿佛存在於另一个维度,任凭他如何催动神力,都无法触及,更湟论挣脱。 俞珩面色阴沉如水,眼中金芒闪烁, “该死..... 他再度金翼一振,继续向前飞遁,可每飞行一段距离,那锁便沉重一分,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在羽翼之上,拖拽著他。 一道金虹划破北域中部崇城上空的天际,拖曳著长长的光尾,如同流星坠世,光芒已不復往日璀璨,时明时暗,仿佛隨时都会熄灭。 “是吴苦!” 茶楼里突然炸开惊呼,一个修士打翻了灵茶,滚烫的茶水在衣袍上涸开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著天穹那道明显迟缓的金线, “姬家布下天罗地网,居然还没拿下他?”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一个身著锦袍的年轻修士眯起眼睛: “他速度慢了许多,定是神力不支了..... “机缘已经近在眼前了,诸位还在等什么?”一个驼背老者阴侧地笑道。 四周修士面面相,无人敢率先出手,吴苦一路杀过来的威名犹在耳边,血染万里的惨状让人心底发忧。 就在此时,东边天际突然传来刺耳的破空声,一艘白骨战船碾碎云层而来,船首悬掛的骷髏灯笼喷吐著惨绿神火。 船头立著个佝僂老嫗,枯发如草,脸上皱纹里都刻著阴毒: “嘎嘎嘎......总算让老身追上你了,吴苦!”她手中骨杖重重一顿,整艘战船都为之一震, “这两百万源,老身就收下了!” “是部山派的济长老!”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一个书生打扮的修土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她可是化龙八重天的前辈!据说她修炼的《噬魂经》已经大成,能生啖修士神念!” 北边云霞忽变,祥云托著一位鹤髮童顏的老者飘然而至。 他腰间玉珏叮咚,袖袍间隱有茶香浮动,声音温润如春风拂面: “吴苦小友,何不去我古茗派做客?老夫虽不才,在各大圣地间还有些薄面,或可为你从中斡旋一番......“ “天啊!是古茗派的剧长老!” 一位中年女修激动得声音发颤, “传闻他三十年前就一只脚踏进仙台境界,若不是寿元將尽,他必定能成为古茗派又一位大能!” 身旁同伴急急打断: “慎言!这等人物岂是你我能议论的?” 西方天际忽现万丈佛光,梵唱声由远及近, 一个俊朗和尚踏空而来,每步落下都有金莲绽放,他手中念珠每一颗都刻著罗汉法相: “阿弥陀佛,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吴檀越杀业过重,隨老訥归金兰,老訥当为汝於佛前诵经千日,涤盪罪孽。” 这一刻,整座崇城鸦雀无声,半响,才有人颤抖著挤出几个字: “是、是金兰寺的觉迷佛子!他二百年前不是坐化了吗?” 旁边老者面如土色, “仙台威压......这分明是仙台大能的气息!吴苦今日在劫难逃了!” 天空中,速度渐缓的金虹突然顿住,光芒散去,露出个神情冷峻的青年,面对四方强敌,他忽然笑了, “来!予诸位成道之机!” 话音未落,他眸中紫电暴起,剎那间整片天地都为之一暗,他的身躯如墨汁溶於清水般融入虚空,空间盪起层层涟漪, 下一瞬— “轰!” 虚空炸裂,俞珩的身影出现在觉迷面前三尺之处。 这一刻,他体內血脉奔涌之声如天河决堤,隆隆作响竟盖过了四方惊呼,紫色气血冲天而起化作九道狼烟直贯云霄,將整片天穹染成妖异紫霞。 气血中蕴含的魔性力量炽烈到极致,方圆百丈內的云气瞬间蒸发,连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 觉迷面色骤变,他二百余年打磨的金身竟在这紫色气血中发出滋滋声响,如同赤铁入水,他分明感觉到自己苦修的金身正在被灼烧,这简直闻所未闻! “魔头休得猖狂!”觉迷一声怒喝。 俞珩金髮狂舞如烈焰,右拳紫芒暴涨,拳印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露出漆黑的虚无,这一拳看似缓慢,实则快逾闪电,拳锋上缠绕著九道紫色蛟龙,蕴含著毁天灭地的威能。 “哗!” 觉迷口吐真言,肉身顿时浮现出淡金色,通透如琉璃,他背后浮现龙象虚影,筋肉鼓胀如龙盘结,右掌化作纯金之色,硬生生迎向那毁天灭地的一拳。 “鐺一一!!!” 拳掌相接的剎那,爆发出洪钟大吕般的巨响,肉眼可见的衝击波横扫八方,下方数十座楼阁瞬间化为粉。 觉迷骇然发现,自己无坚不摧的金手掌心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淡金色的佛血从裂缝中渗出俞珩气势更盛,左拳如流星赶月,横击觉迷太阳穴,这一拳朴实无华,却蕴含著最纯粹的暴力。 觉迷只来得及偏头,紫芒闪耀的拳头便重重捶在他光头上。 “咚!!!” 如同天神擂动战鼓,声震百里,觉迷七窍溅血,眼前金星乱冒,却强忍晕厥屈指成爪,他五指泛起刺目金光,带著撕裂空间的威势抓向俞珩咽喉。 “嘴一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俞珩不闪不避。 觉迷只觉五指抓在了亘古不化的玄铁上,指甲崩裂的剧痛让他面容抽动,足以抓碎山岳的一击,只在对方脖颈上留下五道白痕! 俞珩右手如铁钳般扣住觉迷面门,將这位仙台大能的脸狠狠贯向虚空! “撕拉一—” 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撕裂声中,觉迷半张脸皮被生生扯下,露出里面泛著淡金色佛光的颅骨和森白牙齿。 残缺的面容上,一只眼晴还在不可置信地眨动,另一只却已变成血肉模糊的血洞。 佛血洒长空! 下方观战者无不惊魂欲裂“吴苦.....他竟能与仙台大能正面搏杀!”一个背负长剑的修士声音嘶哑, “还撕下了觉迷前辈半张脸皮!是我道心蒙尘出现幻觉,还是这方天地法则错乱了?!” 人群中,一个精通古籍的老修士浑身颤抖: “紫气冲霄......气血如狼烟......这到底是什么体质?!古籍中从未记载过!” “四极境逆伐仙台......”一位大派长老面色惨白, “如此天骄......如此威势......恐怕古之大帝年少时也不过如此了!” 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突然仰天大笑,带著几分癲狂: “哈哈哈...好!好一个吴苦!若今日他不死,姬家怕是要永无寧日了!” 距离战场最近的济长老和剧长老此刻早已面无血色。 两位化龙境前辈看得分明,那吴苦与觉迷的每一次碰撞,空间都会塌陷一片,吴苦凶威滔天, 紫色拳印把觉迷打得节节败退! “此子不可力敌!” 这个念头同时在两位长老心中炸响。 剧长老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袖中甩出一道遁空符篆,身形瞬间化作神虹,济长老捏碎手中骨杖,化作一道血色流光遁走。 俞珩正以狂暴之势压制觉迷,忽觉身后两道气息急速远遁,他眸光一冷,不闪不避,硬生生用肩膀接下觉迷一记金光璀璨的佛门手刀。 下一刻,他双手骤然结印,周身黑光暴涨,如墨染长空,黑光所过之处,空间寸寸崩裂,化作无数棱面碎片,折射出万千错乱的景象,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打碎重组。 “永恆虚道狱!” 话音未落,方圆千丈內的空间骤然扭曲,法则紊乱,化作一座囚天困地的虚空牢笼! 剧长老原本已化作神虹远遁数百丈,却猛然惊觉不对,下方的同一座酒楼,竟第三次从他身旁掠过!他疯狂催动神力,可无论怎么飞遁,周遭景象始终循环往復,仿佛陷入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 济长老周身空间诡异地螺旋扭曲,每踏出一步,身形便诡异地回到原点,甚至连遁光都被某种无形之力硬生生扯了回来,寸步难行! 在这片被扭曲的虚空领域中,上下四方失去了意义,天穹倒悬在脚下,大地漂浮在头顶,光线被撕扯成缕缕丝带,在虚空中交织成一张错乱的光网。 远处观战者的惊呼声被拉长成怪异的音调,时而尖锐如夜梟啼哭,时而低沉如深渊迴响,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镜面,折射出无数个正在逃遁的两位长老身影“这是.....虚空经?!”剧长老惊叫。 错乱的虚空迴廊中,俞珩的身影自四面八方投来冰冷的目光,如神祗俯瞰蚁。 俞珩右臂骤然探出,五指如鉤,剎那间紫色气血化作九条疗魔龙,嘶吼看撕裂长空! 剧长老肝胆俱裂,却发现四面八方皆是遮天蔽日的紫气掌影,逃无可逃! “古茗盏!”他嘶吼著头顶飞出一盏青玉茶盏。 盏身咔地裂开,九片翡翠般的茶叶凌空展开,每片叶上皆有上古异象:青龙啸天、白虎裂地、 腾蛇吞云、玄龟镇海..:::.茶香凝成实质道纹。 俞珩紫色气血翻涌如沸,魔性侵蚀之下,青龙哀鸣崩散,白虎道纹寸寸湮灭,霸绝天地的紫掌轰然拍落一一“砰!” 茶盏炸成粉,剧长老护体神光如纸糊般破碎,紫芒一闪,他的头颅已如西瓜般爆裂,无头尸身被余劲震得四分五裂,血雨纷飞。 “魔头受死!” 觉迷终於抓住间隙,双掌猛然合十,背后轰地浮现千手佛陀法相,万千金光手臂如暴雨倾泻, 每一掌都带著度化邪魔的梵唱,空间被拍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痕! 俞珩不闪不避,任由漫天佛掌轰在身上,“咚咚咚”的闷响如擂战鼓,他嘴角溢血却狂笑不止,右掌並指如刀,紫气在指尖凝成三丈锋芒,直插觉迷心窝! “l一一” 掌刀未至,觉迷胸前金光已自行崩裂,他骇然暴退。 觉迷退避的剎那,他原本立足之处突然黑雾翻涌,济长老跟跪现形,枯瘦老脸上带著错: “虚空置换?!” 话音未落,一道紫芒已从她天灵劈落! “刺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老乾的身躯被整齐剖成两半,肠肚臟器尚未落地,就被紫色气血焚成灰。 俞珩甩了甩手上的血污,破碎的虚空中,倒映出他如魔神般的身影。 > 第105章 观我非真我,魔身现如来 第105章 观我非真我,魔身现如来 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蛛网般的裂痕在俞珩周身蔓延,他每一寸贡张的肌肉下都似有蛮龙甦醒,紫色气血如火山喷发,將整片天穹染成妖异的紫霞。 “轰!” 紫色拳印碾碎空气,爆鸣声震得观战者耳膜渗血,拳风所过之处,百丈高的黑岩山体瞬间崩塌,碎石尚未落地便在空中化作粉,扬起遮天尘暴。 觉迷身披的琉璃佛光剧烈扭曲,宛如暴风雨中的残烛,他眉心金色字骤然亮起,一尊丈六金钟凭空浮现,钟身梵文流转。 然而霸体铁拳摧枯拉朽般轰碎金钟,余势不减砸在和尚胸口, “鐺一一!!!” 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碎方圆百丈云气。 觉迷周身金色光晕炸开万千涟漪,口中飆射的金色佛血在空中划出璀璨弧线,他倒飞的身影接连撞穿三座山峰,嵌进岩壁,山体轰然塌陷半截。 “嗖!” 黑光闪过,俞珩已出现在烟尘之中,不待觉迷喘息,暴雨般的紫色拳印倾泻而下,每一拳都带著空间破碎的黑色尾跡,砸在金身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哎”声。 “砰!砰!砰!” 觉迷的金身开始龟裂,先是皮肉炸开,继而淡金色骨骼浮现裂纹,飞溅的佛血滴落地面,竟將黑岩腐蚀出丈许深坑,滋滋白烟中腾起朵朵金莲虚影。 “呢啊一一!” 觉迷双自突然进射血光,胸腔如皮球般鼓胀,他断裂的双手骤然化作利爪,爪尖流转著无字锋芒,带著刺耳尖啸直取俞珩咽喉。 “嘴啦!” 利爪划过脖颈,撕开五道血槽,俞珩却纹丝不动,染血的大手如铁钳般扣住和尚手腕, “咔!”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觉迷手腕呈现诡异角度弯折,淡金色骨刺穿透皮肤,断裂的肌腱像绷断的琴弦般弹起,溅出的佛血在半空凝成破碎的无字,打向俞珩,又瞬间被紫色气血吞噬。 俞的肘击如陨星坠地,狼狠轰进觉迷凹陷的胸膛。 “轰隆”一声巨响,整面山壁应声崩塌,数以万计的碎石混合著泥土冲天而起,又在紫色气血的威压下凝固在半空,形成一幅诡异的静止画面。 “噗一一!” 觉迷在巨坑中喷出一口璀璨金血,血沫中混杂著细碎的骨渣,他胸前袈裟早已粉碎,露出个触目惊心的碗状凹陷,淡金色的胸骨扭曲变形,隱约可见其中跳动的金色心臟。 “阿!弥!陀!佛!” 气息菱靡的和尚突然怒目圆睁,口中进射出刺目佛光,凝成实质,一枚燃烧著的字法印。 俞珩面门被正面击中,这道佛光超乎想像的灼人,““的冒出青烟,皮肉瞬间碳化,露出小半张森白颅骨。 焦黑的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俞珩身躯纹丝不动,染血的拳头再度高举,拳锋上紫气交织,砸落带著山岳倾塌的轰鸣。 “砰!砰!砰!” 密集的轰击声如同远古战鼓觉迷的金身开始大面积崩解,先是四肢关节炸开金芒,继而脊椎呈现不自然的弯曲,飞溅的佛血浸透山壁,黑色岩石如蜡油般融化,形成一片金色的琉璃洼地。 觉迷的金身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咔咔声,淡金色裂痕已蔓延至全身,这位仙台大能露出惊容,这样下去,自己苦修多年的金身就要破碎了! 他体內佛国骤然亮起亿万盏明灯,磅礴神力化作刺目佛光透体而出,將方圆百里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开!” 他怒喝一声,足下金莲绽放,要摆脱俞珩,却发现周遭虚空竟如螺壳般盘旋收缩,明明已踏出千步,身形却诡异地留在原点,他身为仙台大能,竟然被困在周身的方寸之地出不去! “原来如此......”觉迷瞳孔剧烈收缩, “怪不得姬家上天入地也要追杀你,將虚空经领悟至如此境界,百年之后,东荒姬家恐失正朔......“ 话音未落,紫色拳印已碾碎万千佛光,这一拳朴素至极,带著最原始的暴力,正正轰在和尚面门。 “噗!” 金色颅骨如薄冰般炸裂。 脑浆混合著佛血溅在虚空壁垒上,失去光泽的残躯跪倒在地,化作一尊布满裂痕的金色塑像, 保持著结印的姿势凝固在时光中。 突然一“嗡!” 破碎的金身进发出纯粹白光,不是灼热佛焰,而是一种直达神魂的圣洁,浩大神念如潮水漫过战场,虚空中浮现万千佛陀绘卷: 中央佛陀结跌坐,掌心“已”字轮转,眸中流淌慈悲;左侧菩萨手持混沌念珠,每颗珠子都映照著三千世界生灭,碰撞声化作梵唱: 右侧罗汉金色袈裟无风自动,上面佛经活物般游走,檀香凝成实质甘露;漫天飞天琵琶弦动, 破碎的山石重新聚合,倒流的血珠绽放成朵朵曼陀罗....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浩大禪唱声中,觉迷竟想直接度化俞珩! 万千佛陀绘卷在虚空中交织成轮,化作千丈的金色佛环,佛环並非死物,其上有亿万古老梵文如游鱼般流转,散时凝作菩提语,聚处成吟斩魔偈。 每一个文字都重若山岳,压得空间不断塌陷。 “南无阿弥陀佛一一” 佛陀们的诵经声穿透肉身,直接在俞珩神魂深处炸响, 时而如须弥山崩塌,震得紫血翻腾;时而似八功德水漫过灵台,连霸体沸腾的战意都被浸得微凉,佛光已浓烈如实质,將俞珩浇铸成一尊紫金琉璃像。 “嗡!” 俞珩眉心突然绽放晶莹紫光,紫晶小人踏空而出,这寸许高的元神双目怒睁,同样口诵佛號, 雾时瓔珞披身,足生千叶金莲,背后浮现佛国异象: 共命鸟双首交颈,鸣叫声中绽放十二品莲台;无畏狮金鬃飞扬,踏碎心魔幻境;持瓶玉女洒落甘露,凝成藏咒;八部天龙虚影盘绕,龙晴中跳动著紫色魔焰.... “这...这是......”觉迷神念剧烈波动,佛环为之震颤, “檀越真乃世尊天生佛子..:.”他突然怒喝: “既如此,还不速速皈依我佛!” 虚空中的佛陀绘卷突然暴动,原本宝相庄严的佛像,此刻显露出忿怒相,口中的佛经声愈发急促洪亮。 俞珩双眸骤然洞开,眼底字金轮轰然旋转,瞳孔深处浮现出三千佛国生灭的异象,他开口, 声如九天神雷劈开混沌: “汝所尊奉者,不过末法偽佛,早隨婆裟劫火湮灭。” “轰一一! 梵文金光自他七窍喷薄而出,在头顶结成七重宝幢,光芒所照之处,漫天佛陀虚影如蜡炬遇火,法相纷纷融化剥落。 觉迷如遭雷,从佛国中跌落,金身表面浮现出腐烂的金斑。 “今立於汝前者,是为现世如来。”俞珩一步踏出,足下生出八叶金莲,周身浮动梵文金光大炽,他金刚怒目, “既见如来,何得不拜?!” 这一声喝问带著大狮子吼神通,音波过处云开雾散,下方观战的修士突然齐刷刷跪倒,不由自主地行起三叩九拜大礼! 觉迷被佛法反噬,口中喃喃自语: “偽佛......如来......阿弥陀佛...... 俞珩宝相庄严,口诵六道真言: “咪一一!!!” 他身化净世琉璃相,脑后浮现九重功德金轮,音调空灵如天籟,天穹突然垂下七色光瀑,甘露落地成湖,湖面如镜,映照出觉迷往日种种。 父母惨死、心爱之人背叛、修为尽失—心魔具象化衝出湖面,反噬其主! 俞珩端坐湖心,通体琉璃无垢,琉璃指尖轻点湖心, “往昔种种皆是虚妄,汝若皈依如来,便得大自在!” 觉迷神魂如坠温水,杀意被层层涤盪,当他再抬头时,眼中魔障尽褪,倒映出的琉璃佛身让他浑身剧震。 俞珩突然一声暴喝,声浪震碎所有心魔幻象: “觉迷,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啪!” 觉迷体內似有伽锁断裂,他五体投地行大礼拜,额头触及俞珩足前,浑身魔斑尽数化作金色菩提纹: “弟子......参拜现世真佛!” 万丈佛光如天河倾泻,將整座崇城染成金色。 城內数千修士齐刷刷跪伏,额头撞击青石板的“咚咚”声连绵不绝,全都合十作揖,此起彼伏的朝拜声匯成洪流: “南无现世如来一—” “求世尊渡我出苦海...” “弟子愿捨身供养真佛!” 有白髮老姬突然暴起,竟用枯指挖出自己双眼高举过头: “佛爷收下老身这双浊目!“鲜血顺著她皱纹纵横的脸颊淌下。 风致就是在这时赶到城门的,看到的场景让这位风族嫡系浑身寒毛倒竖。 天空中,那位本该被追杀的吴苦端坐莲台,脑后十二重功德光轮缓缓旋转,仙台境的觉迷和尚五体投地,正在亲吻对方足前莲瓣,佛光笼罩下的眾生,脸上都带著诡异的幸福微笑。 “这...这是.... 风致突然觉得膝盖发软,一种难以抗拒的皈依衝动从心底涌起,眼前浮现极乐净土幻象,琼楼玉宇间,那尊紫金佛陀正向他伸手..... “咔!” 腰间青鸞玉佩突然炸开一道裂纹,清冽寒气直衝灵台,瞬间撕碎幻象,风致猛地咬破舌尖,鲜血混著冷汗滴落青砖,他这才惊觉,自己双膝离地已不足三寸! “好险...:.:”风致后背瞬间湿透,作为风族长老,他太清楚刚才有多凶险,那种神魂层面的度化,比最恶毒的傀术可怕万倍,若是真跪下去,恐怕连本源都会被打上佛印。 抬眼望向空中那道身影,风致心中掀起惊涛孩浪: “小姐啊小姐,您让我策应的到底是什么妖孽啊..: 他强忍战慄,高举玉佩,正要给俞珩传递讯息,突然一一一个丈二高的熊妖撞穿城墙,大声咆哮: “殿下快跑!姬家圣主的九龙神攀已到三千里外!” 熊开天的吼声如惊雷炸响,俞珩瞳孔骤缩,转头对觉迷道: “速启归途!” “阿弥陀佛!” 觉迷伏地长诵,周身佛光如潮水般退去,只见他身形暴涨,转瞬间化作一头龙首象身的庞然巨兽! 它庞大而壮硕,背部宽阔,四肢如柱,身上覆盖著一层坚硬的龙鳞,佛光环绕下,闪烁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宛如宝石镶嵌而成, 就在龙象扬鼻欲破空而去时,风致忽然高声疾呼: “吴公子留步!奉我家小姐风凰之命!我给您带来了星辰元核,可开启域门,直达北原!” 他甩出的星辰元核在空中划出玄妙轨跡,晶体表面有星云漩涡,內部有银河盘旋,星辰生灭, 八卦道纹在其上,先天乾、坤卦象与后天巽、震卦纹交错闪烁,晶体闪耀处,周围三丈內光线扭曲成环状。 俞珩眼睛化作阴阳道瞳,只觉银光刺眼,確是至宝星辰元核无疑! “多谢!” 郑重道一声谢,俞珩逆走八卦, “坎离相济,乾坤倒转!” 第一步踏碎乾位,天穹骤然暗沉,第二步震裂坤位,大地升起星辉,第三步逆转艮位,山岳虚影倒悬......当最后一步兑卦亮起时,星辰元核轰然炸裂: “轰一一!” 空间崩塌,百丈虚空如镜面破碎,露出后面旋转的星云,无数流星拖著尾焰在云层上勾勒周天星图,域门轰然洞开! 龙象长鼻漫捲,一步跨入域门,就在此时一一“咔!” 东天骤然撕裂! 一道横贯苍穹的漆黑裂隙中,九条青色蛟龙咆哮而出,拉著神攀碾碎苍穹而来。 上姬成弘负手而立,头顶虚空镜映照诸天,星辰如雨坠落,万道秩序神链寸寸断裂,无数小世界在镜光中生生灭灭。 “定。” 一字吐出,镜面骤然进射出一道贯穿天地的寂灭乌光,光芒所过之处,法则凝固,虚空晶化, 原本旋转的域门漩涡竟被硬生生凝成一块巨大的黑色水晶,悬浮在破碎的虚空中。 俞珩袖中媧皇道石突然清鸣,绽放出璀璨的五色神光,如天河倒卷,抵住乌光,域门重新流动,趁著这瞬息空隙,俞珩脚踏八卦阵图冲入域门。 姬成弘目中精光爆闪, “嗡!” 虚空镜突然极道復甦,镜面浮现太初混沌景象,垂落的万道黑气將万里山河压沉三丈,山河倒悬,日月无光。 媧皇道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神光尽散,重新变回黯淡模样。 域门內,狂暴的空间乱流如万千利刃席捲,俞珩手中定风珠绽放出青色风流,將袭来的空间裂缝尽数阻隔。 珠光映照下,他略微鬆了口气,跨越亿万里的超距传送终究是开启了, “总算....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令诸天震颤的波动。 『轰—一! 虚空镜高悬九天,镜面映照,星辰如棋子被无形之手拨弄,银河似缎带任其裁剪,极道帝威甦醒,流淌著令大道战慄的威压。 “想走?” 姬成弘冷漠抬手,镜中骤然射出三千秩序神链,缠绕著混沌气的锁链竟直接刺入空间本源! 这一刻,整片天地都在帝兵的无上威严下臣服,镜中星轨逆转,空间易位,原本通往北原的域门竟开始扭曲变形,域门坐標被强行改写,指向了东荒南域! 第106章 真佛失龙象,姬门现劫星 第106章 真佛失龙象,姬门现劫星 虚空如镜面破碎,俞珩的身影自空间乱流中跟跪跌出,嘴角溢血,不待回復神力,他立即察觉到强烈杀意。 “刷—一” 三道如渊似岳的气息骤然压下,云层之上,三位白髮老者脚踏黑光,眉心绽放仙台神辉,如天神俯瞰蚁,身后数十名姬家修士结成天罗地网,一柄柄青铜长戈倒映著冰冷杀机。 “跪下自裁,留你全尸。”中央太上长老的声音似万载寒冰,字字冻彻神魂。 左侧大能眼中燃烧著贪婪之火,枯瘦手指不停颤抖: “帝兵......一把不知名的极道帝兵,真乃我姬家万年未有之大机缘!我姬家当兴啊!” 右侧老者摇头轻嘆,带著丝丝惋惜: ““吴苦......或者羲和,你天赋卓绝,本能与我姬家同享荒古世家荣耀,可惜时运不济,阴差阳错造就了如今的局面,不过能让我姬家为你一人费这么大力气,倒也算死得其所了。” 俞絎环视一周,八十一桿黑金大旗猎猎作响,旗面虚空道纹勾连天地,將方圆百里化作铁桶牢笼,连风都被禁成凝固的波纹,更湟论遁走。 “吴苦!还不速速伏诛!”一名化龙长老厉喝,戈锋所指之处,虚空炸开蛛网裂痕。 俞珩忽然一笑,高举媧皇道石,五彩精气冲霄,五彩羽衣在罡风中狂舞,黑髮飞扬如战旗,满身伤痕,眼中却亮起比星辰更耀眼的光芒: “帝兵在此!”单手一指中间姬家太上长老: “老狗来取!” 姬昌阴势的目光缠绕在俞珩身上,枯瘦的手掌缓缓抬起: “老夫改主意了.... 天地骤然一暗! “我会把你这个天才圈养起来,化为我姬家的底蕴!” 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大手印凝结而出,大手压下,掌心纹路如山谷沟壑,的瞬间, “眸一一! 龙象突然人立而起,象鼻绽放万丈金光,如擎天玉柱般横扫苍穹,轰的一声巨响,漆黑手印被抽得四分五裂,黑气逸散如黑雪纷扬。 “神形?”姬昌瞳孔骤缩,脸上皱纹扭动。 不待他反应,龙象前足猛然踏落。 “咚!” 整片大地如鼓面般震颤,佛光化作滔天金浪,其中七宝琉璃沉浮,演化罗汉金身,玛瑙凝结菩萨法相,珊瑚化作金刚..: 左侧姬炼冷哼一声,双指並剑点出: “雕虫小技!” “昂!” 两条千丈银龙自袖中飞出,龙鳞闪烁著虚空道纹,双龙交缠间,將金色佛浪绞成漫天光雨。 右侧姬忠突然张口,喷出一道先天之气,气息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幅山河社稷图,图中神岳重若星辰,大河蕴含阴阳二气,巨城豌蜓如捆仙绳..... 画卷压下,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嗖!” 龙象双牙突然离体,化作两柄降魔神枪,枪尖缠绕著佛火,一枪刺穿神岳,一枪挑断大河,整幅画卷轰然破碎。 姬炼鬚髮皆张: “金兰寺也要插手我姬家家事?!” 龙象额间浮现觉迷虚影,他双手合十,声音响彻九霄: “阿弥陀佛.....贫僧已是如来座下龙象,金兰古剎已成往昔。” 姬炼白髮逆舞,眸中进射出刺目寒芒: “冥顽不灵!” 话音未落,三位太上长老同时踏前一步。 “既如此,你也留下吧!” 一声厉喝宛如天雷炸响,三位太上长老同时出手- — “轰!” 姬昌枯瘦的身躯突然膨胀,背后浮现一尊高达千丈的法相。 法相三头六臂,每张面孔都带著不同的狞表情,六只巨手分別结出虚空印、寂灭印、化道印,掌纹间流淌著漆黑的虚空乱流,所过之处光线都被吞噬。 姬炼双手掐诀,袖中飞出九条千丈长的漆黑雷龙,浑身缠绕著秩序锁链,龙晴中跳动著黑火, 张口喷吐的雷霆著虚空气息,將空间裂出道道黑痕。 姬忠双手在空中划动,凝结成一个个古老的道字,字跡如活物,引动天地法则共鸣,一柄横贯天穹的黑色巨刃缓缓成型,刃身上散发著斩灭大道的恐怖气息。 “阿弥陀佛!” 觉迷所化龙象仰天长啸,佛光如海啸般爆发,龙象身形再度暴涨,化作一座金山般巍峨,金鳞上浮现佛陀讲经图,象鼻甩动带起漫天金莲,每朵莲心传出佛陀齐声诵经。 “轰轰轰一” 三道毁天灭地的攻击同时落下! 虚空法相的六只巨手如陨星般砸在龙象背部,每一击都让金鳞崩碎大片; 漆黑雷龙缠绕撕咬,电光灼烧得佛光滋滋作响: 黑色巨刃更是狠辣,直接劈在龙象前腿,深可见骨的伤口中喷涌出黄金般的佛血。 “噗!” 龙象突然喷出一口金血,雄伟的身躯开始剧烈颤抖,金鳞大片大片剥落,露出下面布满裂痕的血肉,佛光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咔喀!” 隨著一声琉璃破碎般的脆响,千丈龙象轰然崩塌,金光流转间重新化作觉迷的人形。 他浑身浴金血,僧袍破碎,勉强以断臂支撑著跪倒在地,原本宝相庄严的面容此刻惨白如纸, 眉心无字印记黯淡无光。 “咳咳...:.”觉迷又咳出一口璀璨金血,佛血浸透胸前残破的袈裟,在焦土上绽开朵朵金莲。 他艰难抬头,目光穿透十数名化龙修士组成的杀阵,望向被困其中的俞珩,儘管七窍都在渗血,眼中佛光却如风中烛火般顽强不灭: “我佛...慈悲...自有...妙法...... 三位太上长老脚踏虚空,如神祗俯瞰蚁般缓缓降落,姬炼雪白的长眉下,一双双浑浊老眼满是讥消: “区区偽佛,也敢.:::: 话音夏然而止。 觉迷突然抬头,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超脱的微笑,他右手拈,左手结印,头顶突然浮现一枚拳头大小的五彩奇石,甫一现世— “轰!!!” 整片天地骤然扭曲! 极道帝威如天河倾泻,方圆千里的空间瞬间凝固,山脉在哀鸣中下沉,云层被压成琉璃般的晶体,此方天地的大道法则竟如琴弦般剧烈震颤,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崩裂声。 “极、极......道帝兵?!吴苦居然让他人掌控?!” 姬炼老脸瞬间惨白如纸,枯瘦的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想要后退,却发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一道神虹垂落,如天刀斩朽木。 姬炼的惨叫刚刚出口,他那具修炼了八百年的仙台肉身便开始寸寸瓦解,肌肤如瓷器般片片剥落,道骨在神虹中迅速湮灭,化作飞灰,眉心仙台如蜡烛般融化,其中蕴养的神魂发出悽厉哀嚎。 最终整个人如沙雕遇浪,在五彩神光中烟消云散。 “噗!噗!” 旁边的姬昌和姬忠被波及,顿时如遭雷击,肉体发出炒豆般的爆响,全身骨骼尽碎,七窍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珠,又炸成血雾。 姬昌瘫软在地,老眼圆睁,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化为备粉: “我不甘....” 觉迷缓缓起身,虽然步履,头顶的五彩奇石却越发璀璨,他每走一步,大地就绽放一朵金莲, “现在知道......何为真佛了么?” 姬昌浑浊的老眼中映照著五彩帝辉,枯瘦如鸡爪的手指徒劳地抓向虚空,似乎想要抓住那消散的大道根基。 “我姬家...万载荣光..:.:”沙哑的遗言尚未说完,这位纵横东荒千年的太上长老,便如沙塔般坍塌湮灭,连一丝尘埃都未留下。 姬忠肉身在帝威下如烈日下的雪人般融化,他疯狂想要祭出本命法宝,却发现连神识都被凝固,最后时刻,这位冷酷无情的太上长老,露出孩童般的惊恐神色,隨著形神俱灭永恆定格。 “痛快!” 俞珩长笑一声,眼中紫芒暴涨,他仰头饮下一口神泉,肌体进发炒豆般的爆响,断骨重生,紫血如汞浆流动,在血管中发出江河奔涌之声,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錚一—” 定风珠清鸣,脱离掌心悬浮半空,珠內清气疯狂旋转,眨眼间化作百丈大小的青色风眼,距离最近的那名化龙九重天长老还未反应过来,护体神光就如纸糊般破碎。 “不!” 他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被狂暴的九天罡风捲入风眼。 眾人惊恐,面色大变“虚道杀阵破了!快退!” 剩余姬家修士肝胆俱裂,有人祭出保命法宝,有人化作神虹遁走,更有人直接跪地求饶。 俞剑指一点,定风珠轰然炸开,化作一条千丈青色应龙,龙晴如两轮青月,眸光所至颶风自生,龙鳞由无数细小的风刃组成,旋转间发出金铁交鸣。 “吼一应龙长吟,天地间顿时风捲残云,十七名化龙修士如同秋收的麦田般被成片收割,瞬间爆成血雾,狂风过后,整片战场为之一清,漫天飘落血雨。 俞珩招手收回定风珠,仰头胃然一声: “贫道头回觉,杀人真如啖圣药!” 旁边觉迷接话,染血的唇角扬起弧度: “吾佛亦具修罗相,如来此举正合杀生为护生之真....: “轰一一!!!” 一道漆黑如永夜的光柱毫无徵兆地贯穿天地! 一瞬间,声音被绝对湮灭,万物陷入死寂,光线扭曲成螺旋状向光柱坍缩,虚空如脆弱的琉璃层层剥落,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永恆。 俞珩的瞳孔刚刚收缩,就看见觉迷的头颅在黑色光柱中如冰雪消融,一抹未说完的微笑还凝固在渐渐汽化的面容上,无头身躯本能地做出最后一个动作一將媧皇道石死死按进俞珩怀中。 “噗!” 即便有帝兵自动护主,俞珩仍如遭雷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紫血从七窍中狂喷而出。 千里之外,一道横贯天地的域门正在开启,九龙神上,姬成弘头顶的虚空镜已然復甦,一双冰冷眸子穿透虚空,与俞珩染血的视线轰然相撞! 俞珩一把楼紧媧皇道石,脾之道宫轰然震动,一方玄黄大印飞出,土行神光如瀑布垂落,將他全身包裹,他没有半分迟疑,身形一沉,如游鱼入水般钻入大地。 土石在他面前自动分开,万米地层如若无物,他周身缠绕厚土之气,遁速快得惊人,眨眼间便已深入地脉,认准一个疯狂逃窜。 九天之上,姬成弘冷喝一声, “照!” 头顶虚空镜骤然倾泻无量乌光,镜面如天眼睁开,照彻九幽,地底万米的岩层在镜光下竟如透明之水,俞珩的身影被清晰映照出来,纤毫毕现! “你逃不掉!” 姬成弘並指一点,虚空镜再度射出一道寂灭黑柱,如天罚之矛,贯穿大地! “嘴一一!!!” 黑柱所过之处,土层如牛油遇热刀,瞬间汽化,留下直径千丈的深渊巨洞,地脉灵泉沸腾蒸发,灵气被抽乾,化作死寂枯石,万里草木同时枯菱,生机被硬生生抽离,大地化作焦土。 俞珩虽被媧皇道石的彩幕护住,但余波仍震得他,五臟移位,出现裂痕,紫血逆流,血管爆裂,肌肤表面渗出细密血珠,识海如遭重锤,眼前阵阵发黑。 “咳...:.:”他闷哼一声,紫血顺著嘴角溢出,却咬紧牙关,猛地灌下一口神泉, “咔!咔!咔!” 体內爆豆般的骨节重组声在地底沉闷迴荡。 继续疯狂下潜! 地底两万米!三万米! 岩层压力已如山岳压顶,但他仍不停歇, “找到你了。” 九天之上传来姬成弘低语,虚空镜缓缓转动,镜框上帝纹甦醒,震动大道, “錚—一!” 镜鸣声响彻大千世界! 地底俞珩的灵觉疯狂尖啸!死到临头之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自己有道陨之威! “轰一一!!! 虚空镜彻底復甦,镜面喷薄出一道湮灭万物的乌光,天地骤然失色,苍穹如脆弱的宣纸被撕开,露出后面沸腾的混沌,山河在镜光余波中无声塌,千里大地沉陷三丈! 千钧一髮之际— “咚!” 一口通体黑的小罐子突兀地横亘在乌光前路,罐身不过尺余,却似承载著整片星河的重量, 罐口旋转间,喷吐出黑气,化作遮天黑幕。 罐体剧烈震颤,却始终不退半步,下方,一名身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双臂擎天,浑身神力沸腾如海: “给老子......顶住啊!!!”他嘶吼著,天灵盖衝起一道光柱,罐口旋转速度骤然暴增,化作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猛地爆发出吞噬天地的吸力,竟將乌光一点点扯入罐中! “轰隆隆一—” 两股极致力量对撞的余波横扫八荒,当最后一丝乌光被吞没,中年人浑身大汗如雨,他胡乱抹了把脸,咧嘴骂道: “真特么难啊..... “老头子你行不行啊?”涂飞拽著叶凡疾驰而来,他指著涂天鼻子就骂: “拿我兄弟圣药的时候,你不是拍著胸脯说『包在老子身上』吗?现在怂了?” 涂天心里骂开了: “他娘的!谁知道姬家连虚空镜都搬出来了?说好的小摩擦呢?! 面上却强撑著一副云淡风轻: “急什么?老子这不是挡住了吗?” 姬成弘脚踏虚空,眸中寒意几乎实质化: “十三大寇也准备掺和我姬家家事?” “误会!天大的误会!”涂天瞬间换上询媚笑脸,搓著手道: “姬圣主明鑑,我就是带这傻儿子来南域见见世面。”说著狠狠端了涂飞一脚: “还不给圣主行礼!” 涂飞被端得一个翅超,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 “荒古禁地在南域。”姬成弘声音冷得能冻裂金石: “你可自去。” “哎呦您瞧我这记性!”涂天猛地一拍脑门,唾沫星子横飞: “要说这荒古禁地啊,那可是个好地方!听说去年还有人在外围捡到..... “让!开!”姬成弘一字一顿,头顶虚空镜亮起危险的黑芒。 涂天汕汕后退两步,一把扯过涂飞和叶凡,满脸堆笑: “姬圣主消消气,我这就带俩小崽子去禁地捡破烂... 地底十万米处,俞珩破开重重岩层,眼前豁然开朗,一条璀璨夺目的万丈龙脉正在豌蜓游动, 通体由最纯净的龙气凝结而成,每一片龙鳞都闪烁著星辰般的光芒。 “源天借法!” 俞珩双手掐诀,他身形逐渐虚化,龙脉共鸣,化作一缕龙气融入龙脉之中。 “昂一一” 龙脉发出长吟,龙尾一摆,瞬息万里! 地上,虚空镜突然剧烈震颤, 镜中俞珩的身影正在急速淡去,姬成弘脸色骤变“涂天!” 姬成弘缓缓转头,目光如寒冰。 涂天还保持著夸张的諂笑姿態“十三大寇.....好得很。” 姬成弘最后冷冷看了他一眼,虚空镜直接打穿虚空,撕开一道空间通道,一步踏入,朝著俞珩方向追了上去。 第107章 安得帝经传万卷,普济东荒修士俱开顏 第107章 安得帝经传万卷,普济东荒修士俱开顏 龙脉长吟声中,俞珩眼前骤然开阔,万米龙脉如溪流匯海,轰然融入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龙脉汪洋,那是由九条横贯地心的太古龙脉组成的惊世奇观。 每条龙脉粗逾千丈,鳞片开合间喷吐混沌气息,龙晴如日月悬照,开闔间引动阴阳潮汐,九座通天神山镇压龙首,山脊不可直视,仿佛流淌著银河般璀璨的时光长河。 九脉交匯处,是一片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绝对虚无,边缘处混沌气流翻涌,黑洞般的深渊中, 超越时空的苍凉道韵,让人为之颤慄。 荒古禁地外围,青山如黛,碧水潺潺,一道惊天土浪突然炸开。 俞珩破土而出,万丈土层轰然炸裂,犹如地龙翻身,他悬立高空,羽衣染血,周身缠绕著未散的龙脉之气,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仍在渗血,每一滴紫血坠地,都將下方的青石灼出深坑。 “那是谁家的后生?在禁地外也敢如此张扬......”茶摊上,一名道宫境老者不悦地授著鬍鬚。 话音未落,身旁的茶碗突然咔一声裂成两半, “吴......吴苦!!!”年轻修士的尖叫声撕破了小镇的寧静。 整条街道瞬间沸腾,惊呼声此起彼伏: “是那个被姬家悬赏百万源石的吴苦!”一个背著药篓的修士失声尖叫正在饮酒的几名修士哗啦一声推开桌椅,其中一人脸色惨白: “就是那个在丽城屠杀眾多世家圣地圣子圣女的魔头?” 一名老者浑浊的双眼瞪得滚圆: “那个四极境就能度化仙台的妖孽,来到这了吗..... 集市中央,一个身著锦袍的胖商人双腿发软, “我...我才从北域过来,听说他为了突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方圆百丈,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都被血腥屠戮!” “是了是了!”一个断臂修士声音发颤: “传闻他每杀一人,就会將对方心头血炼入己身,你们看他肩上那道伤,如此之重还活著,一定是他功法诡异!”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整条街道顿时乱作一团茶摊被掀翻,灵酒洒了满地,数十道道虹光不要命地冲向天际。 俞珩忽然轻笑一声,袖袍一拂,虚空顿时盪开层层黑色涟漪,如水波般扩散,將那些惊慌逃窜的修士尽数拦下。 他凌空而立,五彩羽衣染血,却神色平和,含笑道: “诸位勿惊,小道暂时脱离险境,无意与诸位为难。” 他微微拱手,歉然道: “令诸位受此惊怖,实乃小道之过。” 话音未落,他已盘坐虚空,周身气息骤然一变,仿佛与天地共鸣,声音清朗如泉: “为补过失,今日小道便为诸位讲道!” 说完,他逕自盘坐虚空, “虚而非虚,无中生有;空亦非空,芥纳寰宇...:: 他的声音起初並不大,却如晨钟暮鼓,直透人心,隨著道音流转,周遭虚空开始泛起奇异涟漪,一朵朵漆黑如墨的莲凭空绽放,莲心吞吐混沌之气,每一片瓣上都铭刻著玄奥道纹。 “形隨念转,界由心造;永恆剎那,一瞬万古..... ? 虚空突然咔裂开无数道黑色缝隙,仿佛打开了通往诸天万界的门户,透过这些缝隙,可见九天之上,仙宫巍峨,琼楼玉宇间,仙人们举杯对饮,仙鹤衔芝而舞。 九幽之下,阴兵列阵,铁甲森森,冥火幽幽,黄泉路上亡魂如潮。 无尽虚空中,无数透明气泡浮现,每个气泡內都包裹著一个微缩世界,有的烈火焚天,有的冰雪覆地,有的王朝更迭,有的星河璀璨。 俞珩的声音越来越大,起初只是在小镇上空迴荡,继而如洪钟大吕,声震寰宇,他的道音透过虚空大道,传遍万里山河。 有集市商贩手中的秤桿突然停滯,双眼渐渐迷惘;有山中樵夫放下柴刀,仰头望天,布满老茧的手挠头; 有田间妇人怀中的婴孩停止蹄哭,黑溜溜的眼睛映出虚空异象;有私塾孩童的朗朗读书声夏然而止,稚嫩的脸上浮现困惑与震撼.::: “这......这是大道真言!是无上经文!”一名老修士突然面色大变,不顾一切地衝上高天盘膝而坐,整个人沉浸在玄奥道音中。 紧接著,第二个、第三个......转眼间,方圆万里,无数修士腾空而起,如朝圣般向俞珩匯聚。 虚空中,黑莲绽放又凋零,世界生灭不息。 俞珩端坐其中,如亘古存在的道尊,一言一语皆引动天地共鸣,原本惊慌逃窜的小镇中人,此刻都呆立原地,虽不明其理,却仍被那玄妙道韵所摄,如痴如醉。 南域苍穹之上,两道璀璨神虹划破长空。 姜逸飞白衣猎猎,腰间玉佩在高速飞驰中发出清脆鸣响,他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笼罩在圣光中的身影: “你觉得......他会死吗?” 摇光圣子周身的金色神辉微微波动,沉默良久才传来低沉回应: “他连极道帝兵都有.....”圣光遮掩下的声音带著飘渺: “我...有些迷茫了.....完全看不透..... “摇光兄何必妄自菲薄。”姜逸飞眸中闪过精芒, “那吴苦......恐怕根本不能以常理论之。”他压低声音: “我怀疑他是某位大帝的亲子..:: “亲子?!” 摇光圣子周身的圣光剧烈震盪,显露出其下那张难得失態的俊朗面容,这个猜测太过震撼,让一向沉稳的摇光圣子都气息紊乱: “怪不得...四极战仙台...... 见一向道心坚定的摇光圣子露出这般神態,姜逸飞忍不住皱眉: “摇光兄莫非因此失了无敌信念?” “呵》 金色圣光中突然传来轻笑,摇光圣子周身光芒大盛: “姜兄多虑了,我等皆是大帝道统传人,一时...” “身合虚无,神照大千.... , 突如其来的道音如九天雷落,两人身形同时剧震! 摇光圣子面色一凝: “这是......吴苦的声音?” 姜逸飞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大变,失声道: “这、这是......虚空经?!!!” 两人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虚空经,姬家不传之秘,此刻竟被一个被姬家追杀之人公然宣讲! 震惊之余,两位天骄不约而同闭目凝神,姜逸飞脑后浮现赤金神芒,摇光圣子头顶圣光沉浮, 皆在疯狂参悟突如其来的帝经真义。 玄玉台再次撕裂空间,涂飞一个跟跪差点栽倒,嘴角已经渗出鲜血: “兄弟...:..慢点!我这身子骨要散架了!” 黑皇甩了甩被空间乱流吹乱的毛髮,狗眼里满是鄙夷: “汪!这点空间跳跃都受不了,还不如跟你那贼爹一起开溜!” “放屁!”涂飞气得脸色涨红“我家老头子分明是去请救兵了!你以为谁都跟你这死狗一样没义气?”同时连忙向叶凡解释“兄弟,你信我!老头子真是请人去了!” 叶凡双手结印,额间渗出细密汗珠,玄玉台在他的操控下如同怒海孤舟,在空间夹层中疯狂跳跃,每一次闪烁,台面都会崩裂几道裂痕。 “我信你。”他头也不回地应道,目光始终锁定前方。 黑皇突然凑近叶凡,狗鼻子几乎贴到他脸上: “小子,跟本皇说实话,你们村其实是一支从远古岁月流传下来的大帝血脉对不对?” “算是吧。”叶凡隨口答道,眼睛仍盯著前方扭曲的空间。 “注!果然!”黑皇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激动地挥舞: “那个羲和,有帝兵有帝经,资质逆天,还有你这个圣体护道......”它突然狗脸一垮, “可惜啊可惜,时移世易,圣体都成荒古圣体它突然瞳孔一缩,前方虚空突然传来大道轰鸣, “囚天为牢,葬道作冢... 恢弘道音如黄钟大吕,在虚空迴荡。 “汪?!”突如其来的道音让黑皇浑身狗毛炸起: “汪汪汪!谁在讲道?!这这这.. 叶凡眸光一凝: “是俞道长。”他望向远方, “他在讲......虚空经。” 黑皇一个超差点摔下玉台, “这这这...虚空经当眾宣讲?!”它狗嘴张得能塞进鼎, “姬家要气疯了吧?立族根本被当街叫卖!”它幸灾乐祸地吐著舌头, “本皇要是姬家人,现在就该找块豆腐撞死!” “诸界为棋,虚空作局.... 当这八字真言穿透云霄传入耳中时,姬成弘身形猛然一滯,满眼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为何会我姬家虚空经?!” 这位执掌荒古世家数千年的圣主,此刻道心剧烈震盪,虚空镜在他头顶清鸣,镜面映照出无数人参悟虚空经的景象。 他此刻崩塌的理智不敢相信,甚至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 , 姬成弘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涌上腥甜,他仿佛看到歷代圣主从虚空帝镜中走出,每一双眼睛都在质问著他。 “噗!” 一口心头血喷出,讲虚空中染得淒艷,姬成弘跟跑前行,他强迫自己运转玄功,可眼前不断浮现歷代圣主虚影,他们沉默地注视著他,目光如剑。 “吴!苦!”声嘶力竭得吼声震碎万里云霞,蕴含的杀意让山川河流枯菱崩塌,无数正在参悟的修士如遭雷击,七窍流血地从悟道状態惊醒。 “我以姬家圣主之名立誓!”姬成弘咬破舌尖,在虚空写下血誓: “上穷碧落下黄泉,不杀你,我姬成弘永世不得超脱!!!” 天穹骤然破碎,姬成弘踏著虚空乱流降临,当他看到小镇上空景象时,怒气无可抑制地上涌將他雪白面孔涨得通红。 俞珩盘坐虚空黑莲之上,周身环绕著无数大道符文,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如痴如醉,有白髮苍苍的老修士颤抖著在衣襟上记录,有少年修士跟著比划,更远处还有数十道虹光正疯狂赶来。 “尔等......找死!” 姬成弘怒极反笑,一掌按下,遮天蔽日的漆黑手印缠绕著九条由虚空道则凝成的锁链,掌纹间流淌著化道之力,指缝里漏下的气息就压塌了半座山峰。 “噗!噗!噗!” 上万名来不及逃窜的修士当场爆成血雾,连惨叫都未发出,被掌风碾成粉。 俞珩身形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又在百丈外重组,他抚掌轻笑,声音传遍四野: “小道生平有一宏愿,惟盼东荒人人皆可修帝经,”袖袍翻飞间,更多经文化作实质的黑色文字洒落: “今日姬家助我圆梦,小道感激之至!” “你!” 姬成弘胸口剧烈起伏,又是一口心头血喷出, “死!!!” 他並指如剑,两条银龙咆哮,每片龙鳞都刻著锋锐道纹。 “叮!” 定风珠护主,珠內清气化作青色屏障,俞珩完全虚化,笑声在天地间迴荡: “圣主好手段!今日之后,人人皆可领会此秘术,届时人人皆会一手截天指,姬家亦可称万道之师!虚空大帝泉下有知,当甚欣慰!哈哈哈!” 话音未落,人已遁向神山。 姬成弘面目狞,彻底癲狂,头顶虚空镜面“咔”裂开一道漆黑裂缝: “给我死!!!” 一道令日月无光的乌光喷薄而出,撕裂长空,纯粹到极致的黑暗,所过之处天昏地暗,日月星辰的光芒都被吞噬。 这道毁灭之光直取俞珩。 就在此时,神山脚下一座爬满青苔的“荒古”石碑突然泛起幽光,乌光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滯, 如同陷入泥沼,速度骤减。 光芒周围出现时间乱流,有的部分加速老化,有的逆向回溯,最终整道乌光如同被拭尘布抹去消散於虚无。 俞珩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枯叶碎石中一闪而逝,没入神山深处蒸腾的灰雾里。 姬成弘怒髮衝冠,头顶虚空镜垂落黑气,就要衝入禁区,远方突然传来苍老如枯木摩擦的声音: “圣主不可!” 十二位姬家白髮族老联袂而来,眾人衣袖翻飞间结成阵法,硬生生拦住去路。 一名族老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姬成弘的衣袖: “四千年前天璇圣地举教入禁地,活著出来的不足三人!上月刚有中州皇主陨落其中,连传世圣兵都蒙尘遗落!荒古禁地每深入百步寿元流逝十年,圣主正值鼎盛,万万不可深入其中啊!” “是啊圣主,”左侧一位缺了半只耳朵的族老急道, “我族镇族经文已泄,族中子弟人心惶惶,此刻正需圣主坐镇族中稳定大局,怎能去绝地冒险?” 右侧一位脸上刻满疤痕的老者劝阻: “荒古禁地有死无生!那小子进了里面,不出三日就会沦为荒奴!我们只需守在外面,待他神力耗尽出来,到时定叫他碎户万段!” 姬成弘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 “诸位族老不知,似吴苦这种妖孽,不可以常理度之,若不能亲眼看他陨落,我心难安。” “让老朽去吧!”一位僂著背、气息已如风中残烛的老者上前一步,枯稿的手指紧紧著衣襟, “老朽寿元无多,与其坐化棺中,不如入禁地搏杀,为姬家除此大患!” “圣主,此事因我而起!”姬宏单膝跪地“那日若非我被其矇骗,致使他逃脱,怎会有今日之祸?请让我入禁地,定斩那孽障头颅来献!” 姬成弘坚决摇头,目光扫过眾老斑白的鬢髮: “族老们气血衰败,禁地里神力枯竭,绝非那妖孽对手。”他抬手按在虚空镜上,镜面映照出他无比痛苦的面容, “我任家主之位,让镇族经文外泄,成弘有何顏面对姬家列祖列宗.... “圣主!”“成弘!”“家主!”眾族老齐齐开口,声音中满是急切。 姬成弘却已目光如炬,沉声道: “不必多言!取禁器来!” 族老们见他心意已决,皆露出悲戚之色,却也不敢违抗。 片刻后,两位中年修士捧著一个透著凶煞之气的青铜匣上前,將其中诸多禁器献於家主。 姬成弘接过青铜匣,指尖轻抚过其上沧桑裂纹,突然对姬宏瞩附道: “姬家未来,还是当繫於皓月身上,你需好生教导,莫让他走了歪路。” 姬宏喉头滚动,艰难点头,望著圣主决绝的背影,心中悔恨如潮,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这番局面了呢?! 姬成弘不再多言,留下虚空镜,手持青铜匣转身踏入神山雾气中。 第108章 荒古沉酣藏战意,死斗淬磨礪锋芒 第108章 荒古沉酣藏战意,死斗淬磨礪锋芒 九座神山如九条蛰伏的太古巨龙,以深渊为珠呈拱卫之势,环绕著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山体通体漆黑,似被开天神斧拦腰斩断,崖壁垂直如镜面,裸露的岩层上布满剑削般的沟壑, 像是太古神祗留下的封印。 山间终年笼罩著灰濛濛的混沌雾靄,雾气中蕴含著恐怖的岁月之力,寻常修士沾染分毫,便会血肉枯朽,化作一堆白骨。 俞珩踏入了这片生命禁区。 剎那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绝对的死寂。 偌大的山林,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举目望去,不见飞鸟走兽,唯有古木参天,每一株都粗如山岳,结的枝极如巨人的手掌, 狞地伸向灰暗的天穹。 老藤如龙,一条条粗如水缸,自山脚盘旋而上,表皮泛著金属般的冷光,仿佛下一刻就会活过来,將闯入者绞杀。 一股无形的威压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那是“荒”的力量,並非暴戾的衝击,而是如温水煮蛙般渗透四肢百骸。 俞珩浑身骤然一冷,仿佛坠入了万古冰窟,腹下的苦海猛地翻腾起来,奔腾的苦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涸,仅有命泉还在顽强地涌出缕缕神力。 他尝试运转法门,发现轮海像被冰封的死水,五臟道宫尽皆陷入黑暗,四极被无形的锁捆缚,生命禁区的法则在此显露无遗,超凡之力被压制到极致。 所幸他体內的霸体血脉並未沉寂,紫色的气血如潜龙在渊,顺著经脉缓缓流淌,每一次搏动都让骨骼发出轻微的龙吟。 他紧拳头,指节进发出沉闷的爆响,肉身中蕴藏的巨力丝毫未减,足以崩山裂石的气力让他在这片绝地中仍能稳步前行。 深入神山腹地,景象愈发诡异,古树拔地而起,树干粗壮得需十余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將本就昏暗的天地彻底笼罩。 俞珩的目光突然被一抹亮色吸引,在枯寂的山林间,目光所及,遍地灵药! 一株株神药扎根於山岩之间,散发著浓郁的清香,这些大药年份极其古老,药性惊人,放在外界足以引起腥风血雨。 三千年的血叶芝舒展著叶片,每一片都如红宝石般剔透;五千年的还灵草扎根在白骨堆上,草叶间流转著碧绿色的生命光华; 九枝兰草,九片瓣分別呈现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蕊中凝结著一滴金色的液珠.... 俞珩毫不迟疑,大手一捞,將一株通体金黄的龙形灵药抓在手中。 凑到鼻尖轻嗅,一股醇厚的药香涌入鼻腔,確认无诡异后便直接塞进嘴里咀嚼, “咔!” 甘甜的汁液在口中爆开,化作滚滚精气冲入四肢百骸。 霸体肉身不讲道理地消化著药力,枯竭的苦海微微泛起波澜。 一株、两株、三株..... 他如餐餮般疯狂吞食著神药,脚步不停,朝著禁地深处迈进。 姬成弘落脚时,脚下的碎石如粉末般塌陷,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这位姬家圣主此刻面色剧变,周遭的混沌雾靄看似平静,却像无数只无形的虫,顺著他的毛孔往体內钻,那是“荒”的气息,不带丝毫凶戾,却有著蚀骨的死寂。 他周身流转的神光骤然黯淡,髮髻中莹润如黑玉的髮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变得乾枯灰白,几缕碎发飘落在肩头,一触即碎成粉。 手背肌肤上的光泽迅速流失,细密的褶皱如蛛网般蔓延,原本饱满的皮肉微微塌陷,露出清晰的骨节轮廓。 不过短短三息,这位正值盛年的圣主,竟似苍老了数十载。 “好可怕的腐朽之力...:..”姬成弘紧了拳,他早从族中古籍见过记载,却没料到“荒”的力量如此霸道,仿佛天地间的生机都被抽离,只剩下纯粹的岁月之刃,在无声无息中切割著生灵的寿元。 这哪里是禁地,分明是一头潜伏在雾靄中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吞吐著闯入者的生机! 前方混沌雾靄翻涌,目力所及不过五丈,五丈外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虚无,偶尔有雾气流动, 会显露出扭曲的古树轮廓,却转瞬又被新的雾靄覆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不断消融重塑。 “吴苦!”姬成弘在心中低吼,原以为踏入禁地便是雷霆之战,却没料到这妖孽竟如此狡诈, 他不现身,不接战,就藏在这片雾靄里,用禁地本身的力量与自己耗! 每多耽搁一息,自己便要多损耗一分寿元,一股焦灼感如烈火般灼烧著他的臟腑。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精气在快速流逝,神力如退潮般衰减,再这样下去,不等找到对手,自已就要化作禁地中一具枯骨。 “不能等!”姬成弘猛地抬手,將腰间悬掛的青铜闸解下,打开的剎那,一股与禁地气息截然相反的温润灵光喷涌而出。 他从闸內取出一块拳头大的黑色灵晶,晶体內封存著半汪暗金色液体,这是用九十九种异兽精血混合地脉龙髓凝练的逆命浆,一滴便可吊住垂死大能的性命。 “咔察!” 灵晶在掌心碎裂,暗金色液体瞬间化作一道暖流涌入喉间,姬成弘乾的皮肤骤然绷紧,灰白的髮丝重新泛起光泽,眼底的浑浊被精光取代。 原本衰败的气息如火山般爆发,瞳孔中进射出两道洞穿虚空的乌光,穿透雾靄,照出十里外俞珩腾挪的身影, “找到你了!” 俞珩正在吞食一株万年血参,霸体激起的紫色气血在雾靄中格外醒目。 姬成弘面沉似水,脚下突然爆开一团黑芒,炸开环形气浪,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弒神之枪刺破雾海! 姬成弘身形如一道黑色闪电划破雾靄,破空声尖锐得像是要撕裂耳膜。 俞珩抬头,嘴角还沾著参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勾起一抹淡笑: “小道何德何能,竟劳烦姬家圣主不惜折损寿元,亲自踏入这荒古禁地寻我?” 姬成弘落地时带起气浪掀动雾靄,看清俞珩的脸,瞳孔骤然收缩,对面青年肌肤莹润如初,哪像自己这般满脸衰败? 在“荒”的侵蚀下竟毫无衰老之象,紫色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比在外时更加炽烈! 这个发现让他声音愈发森冷: “初见时便知你是个妖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座很庆幸亲至,若真让你活著走出禁地,我姬家上下怕是夜夜都要被你这尊煞星缠上!” “圣主言重了。”俞珩摇头笑道, “姬家与小道横贯南北之交情,吾必令姬家上下日日好梦。” 姬成弘眸光瞬间冰封,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有无机会.....:”俞珩眼中笑意敛去,脸色转厉: “那也与圣主一死人无干!” 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天剑相击,下一瞬,两人同时动了! 脚下地面齐齐崩裂,碎石在气浪中悬浮,两道黑影似出闸蛮兽轰然相撞! “鏘——!” 双拳相交的剎那,竟响起金铁交鸣般的脆响,一圈肉眼可见的气环向四周扩散,方圆五十丈的雾靄清空,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修士骸骨。 姬成弘拳面覆盖著一层淡黑色光膜,此刻却被俞珩的拳头震得泛起涟漪,指骨传来阵阵麻意。 俞珩紫色拳头撞上光膜,指节泛红,借著反震之力旋身侧踢,脚尖带著撕裂空气的锐啸踢向姬成弘肋下。 姬成弘侧身闪避,手肘顺势砸向俞珩后脑,却被对方仰头避开,两人在瞬息间交换了数十招, 每一次碰撞都让地面震颤,雾靄中不断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原始而暴烈的廝杀骤然升级! 姬成弘抓住俞珩一个破绽,左臂如铁锁般缠住他的腰,右拳凝聚巨力,裹挟著黑芒的拳头贯入俞珩胸膛! “噗!” 拳头陷入肌肉的闷响中,俞珩胸前瞬间凹陷下去,紫色霸血溅在姬成弘乾枯的手背上,灼出缕缕青烟。 俞珩面容冷漠,反手一记肘击砸在圣主面门, “喀嘧!” 令人牙酸的脆响刺破耳膜,姬成弘鼻樑应声断裂,鲜血混合著碎骨从鼻孔涌出,眼前阵阵发黑。 姬成弘下意识鬆开手后退,俞珩却如附骨之疽扑上,左手揪住他的髮髻,右拳如重锤般疯狂砸落! “砰砰砰!” 拳头砸在姬成弘脸颊上,每一拳都让他牙齿鬆动,颧骨塌陷。 姬成弘怒吼著挥拳反击,拳头擦过俞珩肩头,带起一片血肉,却被对方硬生生扛住。 俞珩眼神凶狠,任由姬成弘的拳头砸在自己背上,脊椎发出疹人咯吱声,反手一拳砸在姬成弘的咽喉!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中,姬成弘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后折,喉骨碎裂的“咯咯“声从气管里挤出,他的身躯如破布般瘫软倒下。 俞珩喘著粗气踩住他的胸膛,正要补上一拳,却见姬成弘眼中却骤然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嗖!” 一道妖艷血光突然从他掌心进射! 一根红得发黑的细针,仿佛是用无数生灵的精血凝练而成,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气,细如牛毛,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啸,针尖冒著幽幽寒芒。 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飞速红线,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射向俞珩的眉心! 这根血针是姬家耗费心血炼製的禁器,就算在神力枯竭的荒古禁地,也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力! 死亡的威胁如同一座大山笼罩下来,俞珩的瞳孔极度收缩,几乎要缩成针尖大小。千钧一髮之际,他眸中生出两枚金色的字法印,法印急速旋转,將周围的雾靄都看得一片通明。 他捕捉到了血针那诡异的轨跡,俞珩猛地极力偏头,脖颈处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钢弦。 “!”血针擦著他的侧颈穿过,带起一串紫色的血珠,针尖上的咒力侵入伤口,让俞珩感觉侧颈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血针势如破竹,洞穿了他身后百丈厚的黑色巨岩,在岩石上留下一个细小的孔洞,孔洞周围的岩石瞬间化作飞灰,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俞珩侧颈出现一个半圆形的凹槽,深可见骨,紫色的血液不断滴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 令人惊骇的是,恐怖的伤口处,肉芽正在疯狂蠕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著,散发出勃勃的生机。 姬成弘看著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震悚不已,他实在无法理解,俞珩为何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做出反应,更无法理解他那恐怖的恢復能力。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赶紧狠狠灌了一口逆命浆,入喉的瞬间,姬成弘破碎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復,塌陷的喉结重新隆起,断裂的鼻樑缓缓归位。 几乎在同一时间,俞珩和姬成弘弹了起来,两道身影又如同蛮荒凶兽般扑向对方,撕咬在一起! 俞珩目光冰寒,紫色气血如海啸般爆发,双拳挥舞间,带著崩山裂石的力量,不断砸向姬成弘姬成弘眼中的战意炽烈,黑色拳头招招攻向俞珩的要害。 两人在雾靄中翻滚、碰撞,时而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巨响;时而不择手段用牙齿撕咬,用指甲抓挠,场面惨烈而血腥。 俞珩的背上被姬成弘抓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紫色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衣衫; 姬成弘的胳膊也被俞珩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露出森白的骨茬,鲜血淋漓。 他们就像是两头失去理智的蛮荒凶兽,眼中只有对方的身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一將对方彻底撕碎! 粘稠的血珠顺著岩缝缓缓流淌,在冰冷的岩石表面积成一滩滩紫黑的水洼,倒映著两人挣狞的面容。 深绿的苔蘚被血浸透,变成暗沉的墨色,垂掛在崖壁上的古藤被溅上点点血星,血珠在藤蔓褶皱里滚动,闪著磷火般不祥的微光。 俞珩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细缝,血从眉骨一直蔓延到下頜,糊住了半张脸,唯有右眼还亮得惊人,像淬了血的寒星,他咧开嘴时,紫红的血沫顺著牙缝溢出,染得牙齿泛著妖异的色泽。 对面的姬成弘半边耳朵不翼而飞,耳廓处残留著参差不齐的齿痕,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从锁骨斜划到肋下,皮肉外翻著,露出森白的肋骨。 每一次呼吸,伤口都跟著剧烈起伏,涌出的血沫在衣襟上凝成黑硬的血疝,又被新涌出的血液泡软,顺著裤管滴落在地,砸出沉闷的声响。 两人像两头对峙的困兽,死死盯著对方的眼睛,喘息粗重, “............ 两人的喘息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在寂静的禁地中格外刺耳,每一次吸气,都能听到胸腔里血沫翻涌的黏腻声响;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著浓重铁锈味的热流。 俞珩忽然扯动嘴角,紫血染透的牙齿在血污中闪露,笑得狞: “姬圣主果然老矣,才几下便喘若断气,姬家有你这般脆弱家主,难怪经文难护,迟早必被人掘祖坟!” 姬成弘面不改色地碎出一颗带血的白齿,掛著一丝肉丝,他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沫,声音嘶哑却透著金石般的坚硬: “我姬家传承万载,经歷过数次灭族之危都未曾断绝,你这黄口小儿懂什么?一个口出狂言的小辈,今日必被本座捶毙於此!” 俞珩隨手扯过崖壁上一株结著朱红果实的神药,连泥带根塞进嘴里大嚼,汁液顺著嘴角流淌, “家主大人如此托大,想来是还藏著压箱底的禁器?”舌尖舔过唇边的血渍, “方才那根血针威力非凡,再来几件让小道开开眼?” “杀你,何须动用禁器。” 姬成弘话音未落,身形已如猎豹般扑出,带起的劲风掀起满地血污,两人瞬间绞杀在一起,拳脚碰撞的闷响在雾靄中迴荡。 俞珩仗著霸体恢復力疯狂近身,肘部撞向姬成弘的旧伤。 姬成弘掌风不断撕裂俞珩周身的气血,血珠在两人之间飞溅,染红了彼此的视线,古藤被撞断的脆响、骨裂的闷响、碎裂皮肉的声响交织成一片,惨烈得如同远古战场。 激战正酣时,姬成弘突然猛一低头,对著俞珩面门喷出一口金光! 金光中裹著一柄寸许长的金色小剑,是他暗藏许久的另一枚禁器! 这次俞珩早有防备,紫血猛地从脚底炸开,身形如大鹏展翅般斜冲而起,衣诀带起的气浪掀飞满地血。 金色小剑擦著他的靴底飞过,“噗”地钉入后方的巨岩,剑身上的道纹骤然爆发,在岩壁上炸出一个百丈宽的深坑,碎石混著被震落的血珠漫天飞溅。 俞珩足尖点在对面的狼牙石尖上,石屑籟滚落,他猛地嘧出一口混著血丝的碎牙,额角创口泊泊淌血,顺著眉骨滑进眼角,染红了半张脸, 他对著崖下的姬成弘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掺著血污的笑: “险哉,若圣主尚有下一件禁器,小道怕是真要落荒而....: 话音戛然而止! 姬成弘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灿金树叶,叶片不过三寸,却蕴含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甫一出现,周遭空气便如沸汤般翻涌,他的神力源泉轰然炸开,澎湃气浪似大海狂涛往指端匯聚,叶片上的脉络泛出流金般的光泽,將山谷照得如同白昼。 “死!”一声沉喝如雷碾过,灿金树叶劈开瀰漫的山雾,带著崩裂崑崙的威势斩来,所过之处空气被抽成真空,盪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俞珩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背后陡然撑开一对丈许金翅,羽片边缘泛著冷冽的弧光,双翅疯狂振起,带起漫天碎石,身形拔地而起的剎那,那道禁器已至眼前。 他竭力拧身,却听“啦”一声裂帛般的锐响,半边肩膀连带著上臂竟被齐肩斩断! 饶是俞珩素日心如古井,此刻也忍不住在喉间低骂: “这老东西怎地带这多禁器!” 鲜血如决堤洪流般从创口喷涌而出,溅在金翅上烫出白烟,透过森白的骨茬能警见臟腑搏动, 他哪敢迟疑,忍著剧痛振翅,带起一道血箭往神山顶峰掠去。 必杀一击落空,姬成弘立在原地,衣袍被气劲掀得猎猎作响,面色比谷底深潭还要阴沉, “神形?大鹏血脉?荒古禁地都能飞起来,怎有如此诡异之事?!” 他眉峰紧锁,却无暇细究,在崖石上踏出半寸深的凹痕,身形已如鬼魅追著那道血影往神山顶峰掠去。 越往神山之巔攀升,那股“荒”的气息便愈发浓重,仿佛有无形的浊浪从天际压来。 俞珩双眸陡然燃起两簇紫火,胸腔里的气血如岩浆般翻涌,体表轰然腾起丈许高的紫色神焰, 焰舌舔著周遭的灰色雾气,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后方追击的姬成弘瞳孔剧震,紫焰裹身的身影在“荒”气中穿梭自如,血肉竟似能与禁忌之力相抗! 这等紫血体质,莫说见於典籍,便是上古传说中也未曾闻过! 他紧了拳,俞珩越是神异,便越不能让他活著踏出这荒古禁地! 喉间滚动著腥甜,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逆命浆,暗金色汁液入喉,让他干的脸颊泛起一丝血色,身形再度提速,追向崖壁上方的紫焰。 一步步接近峰顶,无形的诅咒如千钧锁缠上四肢百骸。 俞身上的紫焰虽仍在跳动,肌肤却已肉眼可见地干下去,饱满的肌理皱如老树皮,金翼的振动变得迟缓。 他低头咳出一口紫血,警见下方的姬成弘已经形如枯稿,乌髮早已褪成霜白,银髮稀疏如杂草,褶皱的皮肤紧贴骨骼,活像一具奔跑的乾尸,唯有那双眼睛,仍如恶鬼般死死盯著自己。 俞珩猛地振翅,金羽在空中划出残影,眼角猝然爬满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深刻,髮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不过一灶香的功夫,已显出中年人的沧桑模样。 失血带来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俞珩只觉眼前阵阵发黑,每振动一次翅膀,都似背负著整座山岳。 下方姬成弘的嘴唇已紫如死灰,却仍在喉间发出的喘息,艰难地向上挪动,瞅见俞珩振翅无力,缓慢低飞,他抖手拋出一颗黑珠, “轰!” 珠子在俞珩身下炸开,浊浪般的衝击力瞬间折断了他的左翼与右腿,金翅断裂处爆出漫天血雾,俞珩却借著这股反震之力向前扑出。 霸体的强悍在此刻显露无遗,他以残存的独翅撑地,断腿在岩石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一点点向著峰顶蠕动。 那里的神泉是唯一的生机,他必须爬过去,指爪抠进岩缝,带起串串血珠,每挪动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哎声。 姬成弘的老眼已浑浊如蒙尘的琉璃,却能模糊望见那道血影在蠕动,他强提一口仅存的生机, 枯瘦的手指抠著岩石向上攀爬,指甲崩裂处渗出血珠,转眼便被“荒”气蚀成黑痕。 俞珩的紫焰已弱如残烛,半边身子拖在地上,身后的血痕豌如蛇。 忽然,前方迷雾渐散,听见上方滴水声,馥郁的芬芳钻进鼻腔,抬头望去,七株通体莹粉的小树扎根於玉台,树冠垂落的晶露坠入泉池,激起阵阵涟漪。 神泉就在那里! 而此刻,姬成弘的手,正抓住了他的脚踝。 第109章 敢向光阴夺造化,不教万古葬黄昏 第109章 敢向光阴夺造化,不教万古葬黄昏 “噗通一一” 两道身影如陨石般砸入神泉,溅起的水在空中凝结成珠,每一滴都蕴含著磅礴生命精气。 俞珩残破的身躯一入水,神泉像无数条银线钻进他的七窍百骸,紫血与神泉交融,在体表形成璀璨的光茧,被“荒”气侵蚀的肌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 皮下游走的死灰色迅速褪去,骨头上崩裂的细纹都在发出细微的癒合声。 他整个人泡在泉水中,紫色气血如沸水般翻滚,原本瘦得能数清肋骨的胸膛骤然起伏,每一次扩张都带著泉底喷涌的气泡,心臟搏动声从微弱如虫鸣变得如战鼓般响亮。 “!” 意识从混沌中挣脱的剎那,俞珩想也不想,凝聚全身力气的手刀如电平斩而出。 “咔察!” 一双枯爪死死钳住他的手腕,那是姬成弘的手,如同风乾的树根,青黑色的指甲深深抠进他的皮肉。 顺著枯爪望去,姬成弘的面容已不成人形。 他的皮肤皱得像揉烂的草纸,颧骨高高凸起如坟包,嘴唇乾裂翻卷,露出青黑的牙床,眼眶凹陷成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唯有瞳孔里还残留著两点猩红,如將熄的炭火。 “咯哎俞珩猛地住姬成弘的手腕反向一折,伴隨著骨裂声,对方的手爪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他五指如鉤,扣住那张可怖的脸,指腹陷进对方鬆弛的皮肉,指甲划过乾麵皮的声响,如同撕开陈年羊皮纸, “啦!” 皮肉撕裂的脆响在泉池里迴荡,姬成弘半边脸皮被硬生生掀开,露出森白的颧骨和抽搐的面部肌肉。 姬成弘喉咙里挤出“”的痛吼,破碎的声带已发不出完整音节。 俞珩面色冷如铁石,膝盖带著千钧之力狠狠顶向对方下腹! “咚!” 沉闷的撞击声里,姬成弘的身体像被重锤砸中的破布娃娃,喉间挤出一声短促痛呼,內臟碎块混著黑血从嘴角溢出,腹腔里传来內臟错位的剧痛。 俞毫不停歇,晶莹如紫玉的手闪电般扼住他的喉咙,拇指死死摁进颈侧跳动的颈动脉,指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喉结在掌下疯狂滑动,像条濒死的鱼。 姬成弘残存的右手指甲疯狂撕扯俞珩后背,在紫晶般的肌肤上犁出十道血沟,断裂的指甲嵌进肉里,隨著翻滚在玉台上刮出刺耳声响。 俞珩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將其按在泉池底部的玉石上,后背撞上泉台边缘尖锐的玉角时,剧痛如雷电般贯穿脊椎,让他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砰砰砰!” 俞珩掐著姬成弘的脖子,將他的头颅一次次狠狠砸向坚硬的玉石泉台。 每一次撞击都进出沉闷的响声,黑血与碎骨飞溅,浑浊血液顺著脸颊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 室息感和剧痛让姬成弘眼前阵阵发黑,四肢徒劳地蹬端著,水四溅中,他的指甲在玉石上划出深深的白痕,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铁钳般的手掌。 泉池里的生命精气不断蒸腾,一半被俞珩吸收修復肉身,一半被姬成弘濒死的躯体疯狂掠夺, 他的皮肤时而鼓起青筋,时而干下去,像个漏气的羊皮筏,唯有喉咙里挤出的“”声证明他还活著。 俞珩的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掌力不断加重,指骨已深深陷入对方颈间的皮肉里,感受著逐渐微弱的脉搏,如同在敲碎一件腐朽的旧物。 姬成弘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喉间的声几不可闻,涣散的瞳孔里映出俞珩染血的脸。 就在他即將断气的最后时刻,怀中一枚青铜闸突然挣脱束缚“眶当”一声滚落俞珩衣襟。 “轰!!!” 惊天巨响撕裂雾靄,无穷神力缩成一点璀璨到极致的光斑,而后轰然爆发! 骨骼碎裂声混著血肉飞溅的闷响震彻山顶,俞珩尚未痊癒的躯体如破布般被拋向高空,猩红碎肉混著断裂的骨茬如雨般坠落。 失去听觉与视觉的俞珩,只凭本能死死著姬成弘的残躯,喉咙里进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啊一一!!!!” 狂啸声中,紫血沸腾,他五指如鉤,指节深陷姬成弘脊背的皮肉,双臂肌肉暴起,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硬生生將对方的头颅连同一截带著碎骨的脊椎从腔腹里拔出来! 温热的血雨泼洒在他脸上,这位叱吒一方的姬家圣主,终在濒死的惨豪中彻底陨落。 意识陷入混沌的俞珩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断线的木偶朝著神山环绕的无底深渊坠去。 罡风在耳畔呼啸,深渊中翻涌的“荒”的力量在此质变,不再是无形的侵蚀,而是化作有形的灰雾,如万千虫般钻进他的七窍、毛孔,顺著伤口涌入骨髓。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灰白,紫色气血如风中残烛黯淡,霸体的神异再难以抵挡这股源自禁地本源的力量。 识海之中,“荒”气凝结,疯狂侵蚀著紫色识海,要將他彻底改造成失去理智的荒奴。 俞珩的意识即將被彻底吞噬之际,识海最深处突然亮起一点紫光。 沉寂已久的紫珠感知到“荒”之力的威胁,雾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紫华,將整片识海映照得如同琉璃世界。 紫珠轻轻一颤,从血色的苦海中摄取了一滴晶莹的神力。像一滴血液悬浮在紫珠周围, 下一瞬,紫珠裹挟著这滴血液猛地向上一衝,竟直接洞穿了识海与现实的界限,撕裂了一道细微的时空裂缝。 裂缝之后,是一条奔腾不息的时光长河,河水並非清澈或浑浊,而是由亿万宇宙碎屑与法则丝线交织而成,深邃无边。 河面上漂浮著无数模糊的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段流逝的岁月,有的闪烁著纪元更迭的兴衰, 有的映照著修士逆天爭命的悲欢。 紫珠裹挟著血滴,如同一叶扁舟驶入时光长河,顺著水流缓缓向下游漂去。 它所过之处,河水泛起层层涟漪,那些漂浮的光点仿佛受到牵引,纷纷向紫珠靠拢,却又在触及紫华的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粒,融入河水中。 紫珠在时光长河中不急不缓地漂流,紫华与河水交相辉映,折射出无数光怪陆离的虚影。 紫珠此刻正载著一线生机,在浩瀚的时光长河中穿梭,向著未知的下游缓缓而去,要在无尽岁月中,为濒死的俞珩寻得一线逆天改命的契机。 荒古禁地外,三百余姬家人围成一圈,目光死死锁在中央那盏青铜灯上,灯焰跳动著微弱的金色火苗,正是姬成弘的本命命灯。 族老们拄著拐杖,皱纹里嵌满焦虑,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中年子弟按剑而立,喉结不停滚动; 年轻一辈则交头接耳,却又在族老的瞪视下迅速声,只能偷偷瞄向禁地深处那片翻涌的雾靄。 他们都在等,等自家圣主提著吴苦的头颅从雾靄中。 想像中,姬成弘应当是衣袂染血却眼神锐利,身上流转神光,一手持有陌生帝兵,一手提著吴苦头颅,这画面在每个人心头盘旋了无数次,成了支撑他们熬过这几日的信念。 这处小镇,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影。 东荒各大世家的家主、圣地的长老、隱世门派的高人,都驾临到此,摇光圣地、大夏皇朝、阴阳教、瑶池...... 所有人的目光越过姬家人的头顶,投向那片吞噬了无数强者的禁地,空气中瀰漫著压抑的躁动,姬家圣主追杀神秘帝兵持有者,这等大事足以撼动整个东荒的格局。 突然,守在命灯旁的族老浑身一颤,浑浊的眼晴里,那朵金色灯焰猛地明灭了一下。 老者慌忙抬手揉了揉眼角的障,指腹擦过满是皱纹的皮肤,再睁眼时,青铜灯盏里已只剩一缕青烟,袋袋升起后消散无踪。 “噗通”一声,老者瘫坐在地,枯瘦的手指颤抖著抚上灯座,那处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温热,只剩下青铜的冰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半响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哀豪: “家主......了!!!!!” 这四个字如惊雷落地,炸得姬家人群瞬间死寂。 紧接著,数道身影疯了般扑到灯前,手指戳向灯芯,又摸向灯座,反覆確认了数次,终於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圣主啊!”一位中年执事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捶打著地面,青石被砸出点点火星, “族中经文外泄尚未平息,您怎能在此刻离去?没了您,我姬家该如何立足啊!” “不可能!”一个满脸络腮鬍的姬家骑士嘶吼著,眼眶赤红如血, “家主可是无敌大能,气血旺盛,隨身带了七件禁器,定是命灯出了问题!是禁地的雾气干扰了灯芯!”他一边嘶吼,一边拔出腰间青铜长刀,朝著禁地雾靄衝去: “我去找圣主!他一定是被困住了!”可还没跑出十步,就被两位老族老死死拽住。 老者们浑浊的眼睛里滚下泪珠,声音沙哑: “回来.....禁地深处即使大能也难活著出来,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营地里的哭声骤然爆发,年轻的姬家女子们捂著脸蹲在地上,肩膀剧烈颤抖; 少年们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脸颊满是悲痛不甘。 家族根本经文泄露的恐慌,家主陨落的绝望,对未来的迷茫,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心头。 有老人望著禁地深处喃喃自语: “成弘......你怎么能丟下我们..... 有人则瘫坐在地,望著自家旗帜上的“姬”字发呆,仿佛那字上已经蒙了一层灰。 外围的各大势力也炸开了锅,姜家圣主猛地站起身: “姬成弘真的死了?” 瑶池圣母掀起面纱一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道一道姑低声诵经,指尖的念珠转得飞快大夏老皇叔目光闪烁不定..... 姬家的擎天柱倒了,东荒的格局,怕是要变了。 荒古禁地外的混乱中,两道流光轰然撞在一起。 一条青蛟身长千丈,鳞甲如玄冰雕琢,泛著幽冷的青光,巨尾扫过之处,百丈高的山峰应声崩碎; 一头金鹏翼展遮天蔽日,金色羽毛锋利如神兵,每一次振翅都掀起漫天罡风,將地面刮出纵横交错的沟壑。 二者廝杀至荒古禁地边缘,青蛟猛地昂首喷出一道碧色光柱,所过之处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金鹏俯衝而下,利爪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啸,狠狠抓向青蛟七寸。 “鐺”的一声脆响,利爪与鳞片碰撞出璀璨火星,青蛟吃痛,巨尾如钢鞭般抽在金鹏翅膀上, 將其抽得一个超。 两道光华同时爆发,青蛟周身青光暴涨,化作一名身著青鳞战甲的男子,青色长髮如瀑布般飞扬,头顶一对晶莹玉角闪烁著水润光泽,正是青蛟王。 金鹏敛去翅翼,化作个金髮中年男子,面容刚毅,眸光锐利如鹰集,正是老鹏王。 “金鹏!”青蛟王周身凝结出一道道龙形水纹“你后裔技不如人,陨落於公平对决,你堂堂一代妖王,竟如此胡搅蛮缠?!” 老鹏王金髮狂舞,周身散发出漂冽的杀气,锐利的眼眸中满是疯狂: “鹏儿既死,今日必有人偿命!” “好!好!好!”青蛟王怒极反笑, “终於说出来了,既然你非要撕破脸皮,休怪我不讲情面!” 话音未落,他头顶突然浮现一口漆黑魔罐,罐口旋转间,光线为之扭曲,罐口似连接著无尽深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仿佛连时光都要被吸入其中。 老鹏王长啸一声,化作千丈金翅大鹏,探出足以抓碎山岳的利爪,爪尖弯曲如鉤,闪烁著金属般的光泽,直取魔罐! “不知死活!”青蛟王眼中寒光一闪,神力如潮水涌入魔罐。 “喵一—!” 一道乌光自罐中喷薄,瞬间洞穿鹏爪, 金色鹏血洒落,每一滴都將地面灼出深坑,老鹏王闷哼一声,不等他退开,漆黑小罐突然爆发出一股通天彻地的吸力。 老鹏王面色剧变,双翅一展便要施展天鹏急速逃离。 可吸力实在太过恐怖,金鹏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拽得向后滑去,它拼命振翅,金色羽毛纷飞, 却依旧抵挡不住,最终被漆黑小罐一口吞下。 “哈哈哈!” 一声清朗长笑传来,只见一名清秀少年踏空而至,他眉眼如画,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妖气, “囂张的金毛鸟被收了,姬成弘也死了,今日倒是双喜临门啊!” 姬家眾人闻言色变,一名族老怒髮衝冠“孔雀王!你找死!” 少年模样的孔雀王眸光一冷,突然张口一吸- — “呼!” 天地间骤然颳起妖风,姬家族老顿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双脚离地,朝著孔雀王的嘴中飞去, 嚇得他连连嘶吼,却根本无法挣脱。 “哼!”一声冷哼传来,摇光圣主不知何时已站在姬家上空,袖袍一挥,投下一道璀璨光幕, 硬生生截断吞噬之力。 圣主声音不咸不淡: “妖族大能,只会趁人之危吗” 孔雀王与摇光圣主本就有旧怨,此刻见他出手,眼中杀意更浓,但他警了一眼周围虎视耽的各大势力,突然收敛气息,冷笑道: “摇光,你我之间的帐,日后再算!” 说罢,他与青蛟王並肩而来,看向远处天边。 旁观者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孔雀王虽少年模样,但一向杀性极重,今日姬家摇光两家仇人当面,竟然不动手吗?” “这两位妖族大能是在等谁?” “能让青蛟王与孔雀王同时驻足的,恐怕不是人族修土..:: 议论声未落,天际突然传来清越的凤鸣,九道赤红流光划破云层,拖曳出长长的焰尾,九头红弯拉著一辆青莲攀车破空而来。 每一头都羽翼丰满,尾羽如燃著的赤霞,盘旋时洒下点点火星,化作灼灼燃烧的红莲,青莲车由万年雪王莲的瓣雕琢而成,瓣边缘凝著晶莹的冰珠,流转七彩光晕。 攀车四周缠绕著碧绿藤蔓,藤蔓上点缀著颗颗拳头大的青色莲子,每颗莲子都流转著淡淡的道纹,散发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琴车停驻,一名身著青白衣裙的绝色女子飘然而下,她肌肤似羊脂玉般温润,青丝如瀑垂至腰际,发间著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 裙摆拂过地面,淡青色的光晕流转,所过之处生生不息,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是妖帝后人顏如玉!” “果然是仙肌玉骨,当真謫仙临尘!” “这般风姿,当真称得上容顏如玉!” 惊嘆声此起彼伏,顏如玉却顾不得仪態,快步来到两位大能面前,清澈如溪的眸子里满是急切, “两位前辈,殿下呢?有他的消息吗?是否已经从禁地中出来了?” 青蛟王与孔雀王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顏如玉见状,绝美的面容瞬间失去血色,她跟跑著后退半步,喃喃自语: “没消息么......那定是迷失其中了......我要去寻他!”话音未落,她周身突然爆发出璀璨的青光,化作一道神虹便要衝向禁地雾靄。 “不可!” “公主三思!” 两位大能同时出手阻拦。 青蛟王沉声道: “吴......殿下天纵之资,又身怀帝兵,说是少年大帝在世也不为过!这种真正的天骄往往能逢凶化吉,或许將来某一日,他会从禁地走出,笑著说只是去里面采了株灵药..... ” 顏如玉驻足半空,中泪光盈盈: “两位前辈不必宽慰,如玉道心不坚,修为低微,护不住妖帝传承,也守不住殿下......只想追隨他而去,妖帝圣兵,便託付给两位前辈了......” 孔雀王突然问道: “公主可有殿下的命元?” 顏如玉沉默片刻,低声道: .....有的。” “何不製作一盏命灯?若命灯不灭,便证明殿下尚在人世,就算暂时被困禁地,总有重见天日之时。” 青蛟王也点头附和: “不错!以殿下的之气运,未必不能在禁地中寻得一线生机,製作命灯,至少能让我们知晓他的安危。” 顏如玉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她抬起头,望著禁地深处翻涌的雾靄, ......好。“ “嘴一一缕火苗自青铜灯盏上跃起,起初只是豆大的微光,转瞬便窜起寸许高,火焰跳跃著,將顏如玉绝美的容顏映照得如梦似幻。 她鬢边的青莲簪在火光中流转著温润光泽,长长的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原本笼罩著哀伤的眸子骤然亮起,像是落满了星辰。 顏如玉纤纤玉指轻触摇曳的火光,指尖悬在离火焰半寸处,感受那丝微弱的暖意,美眸中顿时焕发出惊人的神采: “殿下还活著!他真的还活著!” 青蛟王凝视著跳动的灯焰,眼中闪过惊嘆: “殿下果真气运加身,连荒古禁地这等绝地都困不住他,当真是天道所钟.... 孔雀王少年般的面容也浮现笑意: “似殿下这般活著的神话,简直闻所未闻,”他轻声劝慰: “公主且潜心修习,以你的天赋,假以时日必能独当一面,届时与殿下重逢,方能並肩而立。” 顏如玉突然证住,灯火在她秋水般的眸中摇曳,恍愧间竟映出俞珩那双含笑的眼,她轻抚冰凉的灯座,指尖划过上面细密的纹路,轻声呢喃: “殿下......如玉等你归来哦.... “老孔!干得漂亮!”业蛟王疯狂传音“没想到你还有这手!” 孔雀王茫然: “???不是你动的手脚?” 业蛟王一懵,神念都结巴了: “什、什么意思?命灯的火苗—你没做手脚?” “我以为是你弄的障眼法!” 中”两道身影同时僵亢原地,陷受诡异的沉默, 片刻后,两人缓缓转头,惊骇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盏业铜灯, “他真的还活著?!” “请问......能给我看看吗?” 一道嘶哑却依然动听的女声传来,顏如玉抬头,只见一名身著霓裳羽衣的绝色女子正缓步走来女子腰肢如柳,却挺得笔直,云鬢微乱,金步摇斜插,裙任上绣著亨鸟朝凤图,掩不住天生贵气,明艷得像只凤凰。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哭得红肿,眼尾掛著未乾的泪痕,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粘亢一起,带著浓重的悲伤,却丝毫不减其明艷,反倒添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悽美。 亢她身后,一名气息深沉的中年男子神情复杂地跟隨,身著青色锦袍,气息內敛深不可测。 业蛟王与孔雀王瞬间瞬间绷紧身体,如临大彼,周身妖气翻涌,死死盯著那名中年男子。 顏如玉的目光亢彩衣女子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虽面带憔悴,却难掩骨子里的风华,不由得轻声问道: “你是谁?” 女子的声音带著哭过的沙哑,却依旧清脆: “我叫风凰。”她说著,丹凤眼中又泛起水汽,目光紧紧锁亢顏如玉手中的业铜灯上,带著浓浓的企盼, “这是......他的命灯吗?” 顏如玉握著灯盏的手微微收紧,火苗亢她伍心轻轻摇曳,將两人的身影都映亢朦朧的光晕里, 一个清丽如莲,一个明艷似凤,虽都带著伤心,却各有各的悽美动人。 两位绝世佳人隔灯相望,灯火映照下: 幽谷兰凝袁不损,涅凤淬艷生悲, 第110章 光阴浪里涉长途,劫火烬余临圣墟 第110章 光阴浪里涉长途,劫火烬余临圣墟 紫珠裹挟血珠,在时光长河中隨波逐流, 河水中的大界碎片不时撞向紫珠,却在触及紫华的瞬间化作粉,血珠始终悬浮在珠体中央, 散发著顽强的搏动,像是一颗跨越方古的心臟。 不知漂流了多少纪元,长河突然掀起滔天巨浪,浪涛中浮现出无数破碎的时空碎片,有的映照著仙域崩塌的惨状,有的显露出神魔血的废墟,更有古老存在举著残缺的神兵,在浪尖上发出不甘的嘶吼。 就在此时,紫珠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紫华如利剑般刺破浪涛,裹挟著血珠猛地向上一跃,直接衝破了时光长河的檯!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不再河水流淌,而是一片昏黄的天穹,大地龟裂如蛛网,断裂的神山半截插在焦土中,残存的仙宫穹顶布满弹痕,远处的星空黯淡无光,唯有几颗垂死的恆星在苟延残喘。 这是一个破败到极致的时代,空气中瀰漫著腐朽的气息,却又隱隱透著一丝新生的悸动。 紫珠悬在半空,轻轻一颤,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红线,朝著下方坠去。 与此同时,城市一端的影视基地里,周倚天正对著镜子整理衣领。 他穿著一件印著“《牛魔大圣》剧组”字样的黑色t恤,头髮乱糟糟的,眼里却闪著兴奋的光。 作为一名导演,他心有野望,要拍出一部最真实的神话大片,重现漫天神佛在世的恢弘场景! 凭藉不怕死的狠劲儿以及扎实的摄影功底,他深入太行山第一线拍到了神秘高手牛神王与天下异人大战的场面,特別是重伤银翅天神的场面,让他从籍籍无名成为炙手可热的新锐导演。 他深知这次直播对新片宣传的重要性,光是预约观看的人数,就已经突破了千万。 “导演!直播设备都调试好了,平台那边催著赶紧上线呢!”助手小刘抱著一个捲轴跑进来, 额头上还沾著点顏料。 周倚天转过身,指了指墙角的三脚架: “还是老规矩,先把那幅元始天尊像掛上。”他说话声音洪亮得像敲锣“上次拍牛神王大战银翅天神,要不是掛了这画像,我怕是早就被劈成焦炭了。” 小刘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您这规矩比剧组的开机仪式还灵验嘞!” 他熟练地展开捲轴,画像约莫三尺宽,五尺长,边缘已经泛黄起卷,绢布上布满细密的褶皱, 显然是经歷了岁月的摩。 画中的元始天尊身著紫色道袍,衣袂上绣著繁复的星图,只是年深日久,面部早已模糊成一团淡墨,唯有那双眼睛的位置,还残留著一点若有若无的紫芒。 周倚天盯著画像出了会儿神,这是他家祖传的物件,打他记事起就躺在爷爷的木箱里,爷爷总说这画像能保周家无灾无难。 还真没说错,爷爷活到一百岁无病无灾,他自己从小到大摔过跤、遇过车祸,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他伸手摸了摸画像边缘的锦缎,料子早就磨得发亮,心里不由得嘀咕: 说不定真是件沾著仙气的宝贝? “导演,想啥呢?网友们都在刷『等不及看牛魔大圣幕后』了!”小刘把画像掛在镜头正后方的背景板上,拍了拍手上的灰。 周倚天回过神,揉了揉鼻子笑起来“走吧,可不能让衣食父母等急了。” 他整理了一下t恤下摆,大步朝著直播镜头走去,身后的元始天尊像在灯光下静静垂著。 谁也没注意到,一滴血珠突然从虚空中渗出,悄无声息地落在画像之上,消失无踪。 画像上那团模糊的面部轮廓,似乎在血珠渗入的剎那,微微动了一下。 直播镜头前,环形补光灯將周倚天的脸照得透亮,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对著镜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 “大家好,我是导演周倚天,知道各位攒了一肚子问题,但直播时长有限,我会挑些大家最关注的来答,还请多担待。” 话音刚落,弹幕就像炸开的烟般疯狂滚动: “导演跟牛神王很熟吗?知道他现在哪啃草不?” “牛神王是你爹?天天蹭热度!” “听说太行山深处有龙,导演你见过龙吗?” “前面的,我见过龙。” “別扯这些没用的,听说太行山死了三个场务?给封口费了吗?” “银翅天神世界第一衝击波,不如金刚一根!” 五顏六色的弹幕刷得人眼繚乱,有些问题带著猎奇的窥探,有些则藏著恶意的揣测。 小刘站在镜头侧后方,手里著擦汗的纸巾,这些问题没一个能回答的,个个都是雷区,稍有不慎整个剧组就得喝西北风。 周倚天端坐在椅子上,目光扫过弹幕时始终带著平和的笑意,从容不迫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出去: “有位网友问得好一一“导演的创作初衷是什么?』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他身体微微前倾,眼里闪著光: “我打小就抱著爷爷的线装神话故事书啃,总琢磨著书里写的腾云驾雾、移山填海是真的,所以我的梦想很简单,就是拍出一部最真实的神话大片,让全世界看看咱们古老东方的神秘底蕴。 《牛魔大圣》只是块敲门砖,往后我打算把整个上古神话串起来,从盘古开天拍到封神大战, 让那些只存在於传说里的神,真正活在银幕上!” 这番话刚说完,弹幕变了风向, “编弹幕是吧?” “零人在意零人在意零人在意..... “只有我注意到导演身后那幅画吗?元始天尊的眼睛好像动了一下?” “特效?还是我眼了?” “前面的+1!我刚截图了!明明是模糊的墨团,刚才好像眨了下眼!” “导演你身后!!!” 周倚天正准备说出关於神话宇宙的构想,眼角余光警见弹幕的异动,他皱眉回头,只见那幅百年古画正无风自动。 画像依旧掛在背景板中央,紫色道袍上的星图在灯光下泛著陈旧的光泽,面部那团模糊的墨影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估计是灯光晃的吧。』周倚天笑了笑,自嘲居然上当了,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在他眼中, 紫袍上的褪色金线突然流转如活物,面容模糊处泛起涟漪,渐渐凝实。 “轰!” 画像骤然爆发出刺目紫光,整间直播厅被染成妖异的紫色,补光灯的白光在这紫光面前黯然失色,镜头都被映成了一片紫莹莹的光晕。 观看直播的观眾只觉得眼前一,仿佛有无数星辰在视网膜上炸开。 光芒最盛之时,画中道人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模糊的墨团如被清水洗过,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眉目如画,鼻樑高挺如峰,赫然是俞珩的模样! 更骇人的是,画中人並非静止的画像,那双眼睛正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镜头上,眸光冰冷如万年玄冰,带著歷经万古的孤寂。 仿佛穿透了屏幕的玻璃,越过网络的数据流,直直刺入每一个观眾的脑海,让人莫名生出一种被看穿灵魂的恐惧。 周倚天恰在此时与那双冷漠的眼晴撞个正著,四目相对的剎那,他只觉得脑袋里“喻”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太阳穴。 眼前的紫光骤然化作旋转的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在漩涡中闪现周倚天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眼睛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咚”的一声撞在椅子上,又滚落到地。 直播间的人数以每秒数万的速度升,瞬间突破了千万大关。 弹幕像是被按下了加速键,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个屏幕: “臥槽!这是最新的ar技术?也太逼真了吧!” “导演怎么了?碰瓷画像呢?” “別装了周导!快起来继续演!” “这不是演的!他眼睛都白了!快叫救护车啊!” “元始天尊显灵了?” “不像特效!我在三个平台同时看直播,都出现了这异象!” “大伙儿別急,我给导演整活儿!” “好似喵好似喵~~”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慌了神,场记丟下打板器,化妆师摔了粉扑,七手八脚地扑上来,有人探鼻息,有人掐人中,乱作一团。 “导演!”“周导!”“老周!” “快叫救护车!”小刘的声音带著颤抖,双腿抖得像筛糠,可就在这时,他警见屏幕上还在疯狂滚动的弹幕,福至心灵般地抓住麦克风: “各......各位观眾!这就是我们新片採用的实时全息投影技术,刚才是提前放的片段...周导这是..是沉浸式表演...入戏太深晕过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直播信號突然被掐断,整个屏幕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可那些看到异象的观眾却无法平静,有人疯狂截图保存证据,有人打通了研究所的电话,描述著刚才看到的“显灵”景象。 画像上的紫光已经渐渐收敛,俞珩的面容重新变得模糊,只是那双眼睛却比刚才更深邃了些, 仿佛將千万观眾的惊惶与恐惧,都一併吸入了那片幽潭之中。 直播厅內乱作一团。 周倚天躺在地上剧烈抽搐,额头青筋暴起,仿佛正经歷著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梦境,他的西装领口已被冷汗浸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快!担架!把备用担架推过来!”小刘声嘶力竭地喊著,指挥场记去搬道具间的摺叠担架。 一行人手忙脚乱,有人踢翻了照明用的反光板,有人撞翻了堆放的矿泉水箱,哗啦啦的水流混著散落的瓶盖,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混乱中,一个穿著黑色连帽衫的女子悄然从人群后挤了进来,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她的目光越过眾人,死死盯著墙上那幅还在散发淡淡紫光的元始天尊像,瞳孔里闪烁著毫不掩饰的贪婪,趁乱悄悄伸出手,指尖已经快要触到画像的捲轴边缘。 “你在干什么!”小刘眼角余光警见这只突兀的手,顿时厉声喝道: “你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剧组人员都有工作证,你把帽子摘了!” 女子身形一顿,被当场喝破,却丝毫不见慌乱,她缓缓抬起头从容一笑, “真是意外的收穫。” 话音未落,她突然张口“嗖!” 舌尖上弹出一道漆黑骨刺如闪电般射向小刘眉心! “噗哺!” 黑刺正中眉心,小刘脸上的怒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滚圆,隨即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后脑重重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工作人员尖叫著四散奔逃。 女子顺势一把抓住画像的捲轴,指腹刚触到泛黄的绢布,脑海中却猝不及防地浮现出一双眼晴,淡漠到近乎太上忘情的眸子,瞳孔深处是无尽的星空,眸光扫过,她体內血液都瞬间冰封。 “啊一一!!!!” 一声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她口中炸开,女子跟跑后退,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指缝间渗出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她的尖叫声中带著某种高频音波,震得玻璃幕墙咔咔龟裂,在场所有人都捂住耳朵,耳膜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有人甚至被震得口鼻出血。 “异人!她是异人!”场记惊恐地大喊: “快去请鞠岩先生!” 副导演急得跳脚,他记得基地老板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骚乱,特意请了位异人坐镇, “翰岩大师就在三號摄影棚旁边的休息室!告诉他这里有异人伤人!” 一名场记应声衝出门,可刚跑到走廊拐角就猛地停住了脚步,往日里人来人往、充斥著场务吆喝声和设备运转声的影视基地,此刻竟死寂得落针可闻。 这时,三个身影缓缓从走廊尽头走来,为首的是位穿著纯白太极服的老人,鬚髮皆白却面色红润,每一步落下都轻得没有声音。 他左右两侧跟著一男一女,男子身材壮得像座铁塔,裸露的骼膊上肌肉虱结,额头有一片巴掌大的黑色鳞片,在灯光下泛著金属般的冷光女子穿著紧身旗袍,身材妖嬈,走动时裙摆下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红唇轻启时,嘴角下隱隱可见两枚尖锐的疗牙。 副导演刚衝出门就撞见这一幕,嚇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又、又......两位异人?” “年轻人別怕。”老人停下脚步,袖中亮出证件,声音温和得像春日暖阳, “我们是官方异人,得知你们演播室有情况,特意赶来查看。” 副导演扫了一眼老人证件上的编號,顿时鬆了口气: “辛苦各位了!”他连忙侧身让路, “演播室里出现个女异人突然动手伤人,还想抢导演的古画,结果好像被画像反噬,现在正发疯似的惨叫......“ 老人闻言,温和的目光骤然一凝, “我们正是为此而来,劳烦引路。” 副导演连忙点头, “跟我来。” 第111章 天拋玉饵迷凡雾,待得真龙自衔珠 第111章 天拋玉饵迷凡雾,待得真龙自衔珠 一行人刚踏入演播室,就被眼前的景象撰住了目光,那名黑衣女异人正捂著双眼跪倒在地,指缝间不断渗出血。 身上的连帽衫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鳞的骨架,每一次喘息都带著破碎的鸣咽, 听起来既悽厉又诡异。 妖嬈女子目光一扫,对老人低声道: “陆老,这个人我认得。”她红唇轻启,声音里带著几分凝重“是菩提基因的『黑刺”,专门负责窃取情报,手上有三条人命。” 老人微微頜首,他快步走到倒在地上的小刘身边,食指与中指併拢,在小刘眉心轻轻一抹,那根黑刺如活物颤抖起来,被他两指夹著缓缓拔出, “还好只是特製的麻醉刺,没淬剧毒。” 老人將黑刺扔进隨身的青铜小盒, “黑鳞,拿下她。” 雄壮黑鳞男子袁震应声上前,身影如同一道黑风掠过地面,他蒲扇般的大手抓住女异人胳膊, 只听“咔、咔”几声脆响,女异人四肢关节被生生折断,她疼得浑身痉挛,却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像条破麻袋般被袁震提在手里。 就在这时,袁震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画像,一双眼晴转动著与他对视。 “砰!” 袁震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得地板震颤不已。 “袁震!”妖烧女子惊呼著就要衝过去,却被老人伸手拦住。 老人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沉声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这幅画很不一般,不明情况之前,谁都別碰它。” 他走到周倚天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装著蓝色药水的细瓶。药水在瓶中流转,泛著细碎的银芒,倒在掌心时散发出清冽的草木香。 他將药水轻轻抹在周倚天的人中,冰凉的触感让周倚天打了个寒颤,原本紧的眉头渐渐舒展。 片刻后,周倚天猛地睁开眼晴,大口喘著气,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t恤,他茫然地看著周围的人,直到目光落在老人身上,才沙哑著开口: “您是.... ? “周导演,你好。”老人收起细瓶,笑容温和, “我是隶属於玉虚宫的官方异人陆通,这次来,是想代表官方邀请你拍一部纪录片。”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画像, “以神话时代来临为大背景,记录异人与异兽的交锋,展现上古神话在现世的延续。” 周倚天精神瞬间亢奋起来,拍一部真正的神话纪实片,这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野望,可理智又让他保持著警惕: “我这个人拍片子要求很高,不仅要实拍,还要深入最危险的第一线..:.. “这正是我们所期望的。”陆通朗声一笑,眼角的皱纹里漾著讚许, “玉虚宫的异人会全力配合你。” 周倚天的心臟砰砰直跳,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 “我能问一下,官方为什么突然想拍这个?” 陆通脸上的笑容淡去,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嘆息一声: “近年来,全球各地异兽肆虐,异象频繁现世,普通人活在惶恐之中,人心涣散。 我们需要一部片子,展现人类在变局中的奋爭与崛起,让大家明白,神话从未远去,而我们, 正在续写新的神话。” 周倚天看著地上呻吟的女异人,又望了望墙上的画像,突然握紧了拳头: “好!这片子我接了!” “欢迎之至。”陆通抚掌而笑,袖中滑出一枚符令递给周倚天, “这是通行玉虚宫的凭证。” 周倚天接过符令, “什么时候去报导?我这边还有些剧组的收尾工作..:: “收尾工作可以交给副导演。”陆通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小刘和被捆成粽子的女异人,声音沉了几分, “你拍摄的牛神王影像,已经引起多方势力关注。”他顿了顿,补充道, “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现在就跟我返回玉虚宫。” 周倚天心里瞭然,他的处境自己最清楚,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当下爽快点头: “行,那就走。” 说罢转身取下墙上的画像,小心翼翼地卷好塞进背包最里层。: 陆通看著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 一路无话,黑色越野车驶出混乱的影视基地,朝著城市深处疾驰,窗外的景象渐渐变得繁华, 半小时后,车窗外出现了顺天的轮廓。 这是一座在废墟上重建的巨城,城外的大山高耸入云,山体处隱约可见巨大的兽爪印,偶尔有翼展超过十米的巨鹰掠过天际,鸣声清越; 密林深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虎啸,夹杂著猿猴的啼叫,惊起漫天飞鸟。 城內却是另一番景象,高楼大厦直插云霄,列车在轨道上飞速穿梭,人行道上行人步履匆匆。 无论世界变得多离奇,日子总要往下过,人类的適应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已经渐渐习惯了与这些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生物共处。 街角的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异兽伤人事件应急指南”,旁边的gg牌写著“精钢打造,防异兽利爪,买三送一”。 越野车最终停在一片颇具古韵的建筑群外,灰色的宫墙高大陈旧,墙头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宫门外的两株古松苍劲挺拔,树干粗壮得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枝极如虱龙般伸向天空。 穿过铺著青石板的甬道,石板缝隙里长著细小的青苔,踩上去有些湿滑,正院中央悬掛著一块铜底金字的匾额,“玉虚宫”三个古字笔力道劲,让这片地带透著一股肃穆庄严的气息。 “玉虚宫本是元始天尊的道场。”陆通站在匾额下“我们將异人组织取这个名字,既是传承道统,也预示著匯聚天下异人,重现神话时代的辉煌周倚天仰头看著匾额, “果真有股仙气。”他忽然转头笑问, “那有八景宫和碧游宫吗?” 陆通朗声笑道: “自然是有的,我们玉虚宫坐镇顺天,八景宫深入古山,碧游宫盘踞大海,高层默许这种格局,认可我们的地位。” 周倚天讚嘆,跟著陆通穿过重重大院。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穿著宽鬆练功服的异人在练功,有的指尖燃著寸许火苗,有的能让脚下的石板开出小,有的背生双翼,容顏美丽,几个孩童围在身边,笑声清脆。 最终来到一处小楼前,陆通指了指小楼: “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家具齐全,有什么需要儘管开口,宫中有专门的执事负责调配物资。 北周倚天推门而入,一楼是宽的客厅,阳光透过雕木窗洒在地板上,映出尘埃的轨跡,他放下背包,第一件事就是取出画像,走到客厅中央的墙壁前,小心翼翼地將其展开悬掛。 紫色道袍的星图在阳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泽,俞珩的面容虽已恢復模糊,却比在演播室时多了几分生气。 陆通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终是尝试著將目光移向画像,视线触及画中人眼睛的剎那,“轰”的一声闷响,仿佛有座无形的大山轰然砸中他的眉心! 一股沛然莫御的压力顺著视线涌入脑海,让他瞬间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没有像袁震那样直接晕倒,反而在剧痛中生出一种奇异的清明。 原本有些浑浊的眼晴突然变得清亮,连远处湖面飘落的柳叶都能看清脉络,陆通晃了晃头,只觉得多年来卡在瓶颈的状態竟有了一丝鬆动的跡象。 “陆老,您还好吧?”周倚天见他脸色发白,连忙上前扶住。 陆通摆了摆手,盯著画像,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沉默片刻,突然对周倚天郑重道: “周导演,你介不介意把这幅画像掛到玉虚宫的正门殿?” 周倚天看著画像上那道模糊的紫色身影,想了想, “掛哪儿都行,只要別弄丟了就行。” 陆通闻言大喜, “劳烦你帮忙掛一下。” 周倚天著画像往门口殿走去。 蜀地的天空被一片阴影笼罩,一头数十米长的巨鹰横空而过,通体羽毛如流淌的乌金,每一片羽瓣都泛著冷冽的金属光泽,双翅展开遮蔽了半个天空。 它翔的轨跡下方,黑压压的兽潮如洪水般漫过山野,所过之处林木摧折。 青面猿牙的黑猿狂奔,水桶粗的巨蟒卷著巨石翻滚,血色双眼的羚羊眼中燃烧著狂暴的凶光。 巨鹰猛地振翅,翅膀边缘划过一座光禿禿的山头,“咔”一声,整座山尖如被利刃削过,轰然坠落。 碎石飞溅中,它口吐人言,声音如惊雷炸响: “人类!你们竟敢杀我好友苍狼王!”它俯衝而下,带起的罡风將成片的古树连根拔起, “今日我要连屠十城,让你们永世铭记这份血债!” 话音未落,它已突破音障,化作一道乌金色的流光,三架掛载著飞弹的战斗机刚从云层后驶出,就被巨鹰的翅膀轻易劈开,合金机身如纸片般撕裂,燃油在空中爆成绚烂的火团, “人类!记住这一天吧!”巨鹰在火雨中盘旋,发出尖锐的啸鸣,它收拢翅膀,如一颗黑色陨石般朝著下方的锦城俯衝而去。 城市里瞬间陷入恐慌,街道上车辆失控撞在一起,孩子们的哭喊声、大人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自从上月苍狼王一夜屠尽山城百万人口后,没人再敢把这些异类的威胁当戏言。 人们看著遮天蔽日的阴影越来越近,眼中写满了绝望,异类正在崛起,它们强大无匹,残忍无情,而人类的枪炮在这些神话般的存在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出路,究竟在何方? 突然,一道雪白剑光自峨眉山巔冲天而起,瞬息百里! 光芒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璀璨如初生的太阳,划破灰暗的天空,带著破空的锐啸极速而来。 “味!” 雪白剑光精准地穿透巨鹰的左翼,羽瓣纷飞中,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血液如瀑布般洒落。 剑光悬停,显化出一只通体晶莹的白鹤,周身环绕著氮盒仙气。 巨鹰疼得发出一声戾啸,转头死死盯著白鹤: “同为异类,你竟敢帮人类?” 白鹤开口,声音是温润平和的男子音: “百年前我负伤,是一位人类的老人救了我,餵我喝水,为我上药,这里是他的故乡,我不允许此地染血。” “我要报仇!”巨鹰右翼猛地拍向白鹤,带起的狂风將周围的建筑掀飞了屋顶。 “那你就死吧。”白鹤的声音依旧温润,身形却骤然化作一柄通体雪白的飞剑,横空而起,绽放出绚烂的剑光,璀璨得让人不敢直视。 巨鹰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乌金羽毛根根炸起,它长鸣一声,浑身燃起熊熊乌火,鸟喙中喷出一道碗口粗的黑色雷霆,啪作响地劈向飞剑。 白鹤所化的飞剑不闪不避,剑身上绽放出无坚不摧的剑气,將黑色雷霆斩为两段,紧接著,剑光如一道流光划过巨鹰的腹部,剖开一道数米长的可怕口子,內臟混著乌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飞剑旋即调转方向,又挥动翅膀般的剑刃,进溅出恐怖的白光。 “不一一!” 巨鹰发出绝望的长鸣,硕大的头颅从脖颈处滑落。 “砰”的一声砸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將坚硬的岗岩地面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五六十米长的无头鹰身失去支撑,重重摔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白鹤化作的白光在空中盘旋一周,確认再无威胁后,朝著峨眉山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云雾深处。 “啪。”楚风关掉个人终端上的视频,心中满是遗憾: “可惜了峨眉山金顶的那棵古树,听说结出的果实能洗髓伐脉,要是能得到一枚,自己绝对能更进一步。” 旁边收拾碗筷的楚致远头也不抬地说: “都看了八遍了,再看果子也长不到你手里,別忘了今天要去官方异人组参加考核,迟到了可就错过了机会。” 楚风收回目光,嘆了口气: “这些异类占尽了便宜,它们天生就生活在名山大川,比人类早一步发现各种古树和传承,先发优势太明显了。” “所以才要加入官方组织。”楚致远重重拍他肩膀, “这些东西你只要立功,都有机会获取,去把你妈喊上,咱们该出发了。” 楚风点点头,起身走向里屋。 楚风家离顺天並不远,驾车驶离城郊,两小时后,车窗外出现一片灰墙黛瓦的建筑群楚风推开车门,打量著这片充满古意的地方,宫墙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蔓间点缀著细小的黄,墙角的石狮子口中含著宝珠,在阳光下泛著微光。 他正看得入神,一转头,目光突然僵住,不远处的大树下站著个熟人,戴著鸭舌帽,穿著黑色t恤,正是周倚天。 楚风的心臟猛地一缩,下意识就想躲到车后,当初他化名牛神王,在太行山大杀四方,银翅天神都被他打得吐血,谁知半路杀出个举著摄像机的破导演,追著他跑了几座山头,嘴里还著要跟自己约戏。 他不想暴露身份,最后只能化作一道流光落荒而逃,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头皮发麻。 “面试的?”周倚天已经看到了他,挥了挥手, “跟我来。” 楚风硬著头皮走上前,楚致远和楚母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跟著周倚天往里走。 楚风跟隨周倚天穿过青石小径,周倚天带著他们来到“玉虚宫”匾额下。 远远便望见匾额下方站著一群异人,都很年轻,个个面色惨白地盯著前方,像是在承受某种无形的压力。 “这么多异人,都是和我一起加入玉虚宫的?”楚风压低声音,眼角余光警见人群里有个额头长著独角的壮汉,正咬著牙浑身发抖。 周倚天点头,指了指人群中央: “他们在接受第一重考验。” “什么考验?”楚风好奇地探头望去。 周倚天神秘一笑,指了指人群前方: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楚风挤进人群,只见眾人正围著一幅悬掛在石壁上的画像,画中人身著紫色道袍,面容模糊, 透著一股飘渺的仙气。 围观的异人们个个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一个眼晴亮得跟金灯似的乾瘦青年,双目不断淌下眼泪,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一个背生双翼的嫵媚女子,肌肤雪白如瓷,红唇却咬得发白,高耸的胸前剧烈起伏,双翼的羽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 还有个面容英俊的年轻人,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顺著下頜线滴落,嘴唇白得像纸,双腿都在打颤。 早已经受过考验的十几人站在一旁议论纷纷: “那不是天翼叶轻柔吗?据说她击杀过雷豹,在国內异人榜上排得进前五十,竟然撑不过十秒?” “陈洛言也在里面!同样是五十强高手,没想到在这幅画面前这么不堪。” “这幅画太邪门了,我刚才盯著看了三秒,就感觉自己像掉进了无垠星空,灵魂都要被吞噬了。” “但听说坚持时间够长的人,能听到一些奇妙的经文,对突破当前状態大有益.... 楚风抬头,直视画像中人,他看了半天,既没感到灵魂被拉扯,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只觉得画中的紫色道袍挺华丽的。 他莫名其妙地瞄了瞄旁边痛苦呻吟的眾人,心里暗自嘀咕: 难道是我体质特殊?还是该装一下痛苦的样子?! 一直留心观察诸人的周倚天快步上前,眼晴瞪得溜圆: “你怎么没感到压力?” 楚风赶紧皱起眉头,作痛苦状: “怎么会没压力?我压力山大,头都快裂了。” 周倚天目瞪口呆,指著他的脸: “你额头连滴汗都没出,还能分心跟我说话?很多人撑不到五秒就晕过去了!” 楚风正要再解释,眼角的余光突然警见画像上的人像动了,那模糊的面容变得清晰,似乎对自己笑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紧接著,耳边响起一阵清越的诵念声,像是有无数僧人在远处吟唱,又像是道祖在耳边讲经, 每一个音节都如金声玉振,震得他灵魂发颤。 他一瞬间陷入空灵之境,周遭的议论声、痛呼声都消失了,只剩下脑海中不断迴荡的经文。 这感觉实在太玄妙了,楚风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抬手就要触摸画卷,指尖刚触到绢布的剎那,耳边的经文声一下变得宏大,清晰起来,如黄钟大吕在脑海中炸响! “噗!”“噗!”“啊!” 周围的异人们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击中,纷纷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陆通听到动静,快步赶来。 周倚天赶紧上前,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陆通看向楚风的目光瞬间变了,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震惊,他连忙吩咐周围的人: “谁也不许打扰他!” 楚风的奇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毫无疑问,他即將得到其余人不曾接触过的好处,看向他的眾人眼中充满了震惊、嫉妒、好奇等复杂情绪。 楚风身上渐渐繚绕起金色的光雾,一枚枚梵文从光雾中浮现,化作实体在空中飞舞,有的钻进他的眉心,有的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陆通激动得双手发抖,捏碎了手里的通讯器,喃喃道: “是古老梵文!从未见过的神秘文字!” 不知过了多久,楚风脑海中的佛音禪唱渐渐停歇,他感觉识海一片清明,一篇与眾不同的经文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一一《涅经》,字字珠璣,仿佛蕴含著生死轮迴的奥秘。 楚风缓缓睁眼,眼中金光一闪而逝,他警见周围人灼灼的目光,心里正盘算该怎么糊弄过去, 却发现眾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楚风正奇怪,突然感到手腕一热,一股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他汗毛倒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从画像中探了出来,指尖泛著淡淡的紫华,正个寧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第112章 残卷不足观,举手皆真言 第112章 残卷不足观,举手皆真言 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掌轻轻一拉,俞珩便从画像中一步踏出, 他足尖未沾地,就那样立在半空中,一身紫色道袍隨风微动,衣袂上仿佛缀满了星辰,流转著淡淡的光华。 身形挺拔如松,肩宽腰窄,既有鹤骨松姿的清,又透著崑山片玉的温润,整个人的风仪难以用言语形容。 他含笑的眸光缓缓洒落,如同光风雾月般澄澈,落在谁身上,谁就觉得心头一暖,好感自生, 仿佛被春日阳光笼罩,这般风姿,说是謫仙临世也毫不为过! 俞珩的目光落在近前的楚风脸上,看著那张与故人依稀相似的面容,隨即开口,声音清越悠扬,如同玉石相击: “小道传居士绝世经文,居士何以报我?” 楚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下意识后退半步,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如同被惊雷劈中,画里的人竟然活了?! 他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手腕如同被一座山岳镇压,那只莹白如玉的手看似隨意搭著,却蕴含著无法抗拒的力量。 任凭他运转呼吸法催动气力,莹白的手掌纹丝不动,反而有一股温润的力道顺著经脉传来,让他躁动的气血瞬间平復。 周围的人早已震悚到极致,个个如临大敌,刚才还在议论的几个异人,此刻眼中写满了不可思议,双脚如同灌了铅般连连后退,后腰的手纷纷按在武器上。 背生双翼的嫵媚叶轻柔,雪白的羽翼骤然张开,每一根羽毛都竖起如利刃,翼尖泛著寒光,隨时准备突袭; 额头长角的壮汉闷哼一声,独角上红光暴涨,將地面都灼出焦痕,角尖精准地对准俞珩的心口; 眼晴亮如金灯的乾瘦青年,瞳孔中射出两道实质般的金光,仿佛要將俞珩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摆开了搏命的架势,空气中瀰漫著剑拔弩张的气息,他们额头渗出冷汗,却无人敢率先出手,眼前这个紫袍道人看似无害,却给他们带来比兽王更强的压迫感! 陆通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艰难地开口: “尊驾...您是......元始天尊?” 俞珩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笑容依旧温和: “我为元始门人。” “嘶一一”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真的与元始天尊有关! 陆通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元始门人?这意味著眼前之人真的与神话中的那位元始天尊有关联! 他是洪荒时期那位执掌玉虚宫的圣人座下弟子?还是上古神话里某个留下赫赫威名的仙神? 他只觉得脑子喻喻作响,无数念头如乱麻般涌来,手都在发颤, 俞珩看了看他们紧张的样子,不由得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让紧绷的气氛稍稍鬆动: “诸位不必紧张,我非恶人。”目光扫过远处的宫墙,像是在透过砖石眺望什么, “许久未曾品尝故乡风味,不知可有吃食?” 这话一出,眾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这位从神话中走出来的神仙,开口竟然是要吃食,这反差实在太大,让他们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楚风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这位仙风道骨的人物,实在无法將他和“飢饿”这两个字联繫在一起。 陆通考虑的更多: 『故乡?是指地球?还是传说中的洪荒?许久?难道他真从上古活到现在?这样的人多吗?”, 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陆通连忙说道: “有!有!有刚从崑崙山摘来的朱果,还有用长白山雪莲燉的灵鸡汤,我现在就让人去取!” 他一边说著,一边对著旁边的执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准备。 这名执事如梦初醒,著脚快步退开。 俞珩鬆开楚风的手腕,对陆通摇头笑道: “不必如此麻烦,给贫道取一些你们平常吃的东西就好。” 陆通哪里敢真的怠慢,连忙指挥著眾人在大院中央支起一张梨木八仙桌。 桌面刚一摆稳,一群异人鱼贯而入,托盘里的珍异兽肉冒著热气,长著九尾的狐狸腿,肉质泛著淡金色油光; 鳞片未褪的蛟蛇尾,切口处凝结著琥珀色的胶质;巴掌大的赤色鸟蛋,蛋壳上流转著火焰纹路,.... 紧接著,异人们文捧上各色异果: 拳头大的朱果红得似血,果皮上跳动著细小的电火;碗口粗的人参形如婴儿,眉眼口鼻俱全,表皮裹著一层薄薄的白霜; 最惹眼的是一碟银色小果,颗颗如莲子大小,却散发著刺骨的漂冽寒气,碟子边缘凝结著细碎的冰。 “这是从天山冰窟抢来的异果。”陆通亲自端起银碟, “请道长品尝。” 银色异果一颗就能造就一名异人,这一小蝶足足有八颗!为了招待这位疑似活神仙的道人,陆通可谓下了血本。 八仙桌周围很快围了一圈人,看著桌上那些只能保存在实验室里的异兽做成的珍,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俞珩的筷子上。 陆通紧张地盯著俞珩的表情。 俞珩扫视一圈,见满桌灵果灵兽散发著或炽烈或阴寒的灵气,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些东西於他而言,不过是寻常玩意,他在荒古禁地,他隨手扯来塞进口中的都是神药,他是真的想回味地球本土的食物,可看著陆通等人期待的眼神,终究盛情难却。 筷子夹起一块雪白鱼肉,这是刚从东海捕获的玄冰鱼,肉质细腻如脂,入口即化,俞珩轻轻嚼了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物甚是鲜美,劳烦诸位费心了。” 陆通这才鬆了口气, “合道长口味就好。” 俞珩又尝了几口兽肉,突然放下筷子,看向陆通: “可有炸鸡? “啊?”陆通脑子一懵,那玩意不是用劣质油反覆炸出来的垃圾食品吗?神仙也吃这个? 他愣神的功夫,人群后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我、我早上买了一只香辣炸鸡,还没吃完.....:”说话的是个扎著双马尾的少女,怀里抱著个保温盒,脸颊涨得通红, “道长要是不嫌弃.. 务“多谢小仙子。”俞珩欣然点头,眼中的笑意温和。 少女脸更红了,慌慌张张地从保温盒里掏出半只炸鸡,油纸还在滴著金黄的油汁,浓郁的辣味压过了桌上灵果的清芬。 俞珩隔空取来,指尖紫焰一闪,炸鸡顿时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撕下一只鸡腿,热气腾腾的肉香钻进鼻腔,让他忍不住胃嘆一声: “还是这般滋味亲切。” 啃到第二口时他感慨道: “若能再有一瓶可乐就好了。” ““我这有!”一个耳朵奇大的白皙青年,猛地从背包里掏出两罐冰镇可乐,罐体上还凝著水珠,易拉环“啪”的轻响格外清脆。 “道长您喝!” 俞珩接过可乐,畅饮一口,气泡在口腔里炸开,带著点轻微的刺激感,他端详青年片刻,笑道: “这位居士一对招风耳,轮廓圆润,耳垂厚实,真乃天生富贵之相。” 招风耳青年挠著头退到人群后。 只见俞珩一手拿著炸鸡,一手举著可乐,时不时咬一口酥脆的外皮,再猛灌一口冒泡的碳酸饮料,喉结滚动间发出满足的胃嘆。 在场眾人无不面面相,表情无比怪异,刚才还是洪荒神话里走出来的仙神,此刻却像个蹲在街边吃快餐的大学生。 陆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酒足饭饱后,俞珩紫袖轻拂,桌上杯盏自动归位,“贫道俞珩,多谢诸位款待。”他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好奇的脸,朗声道, “我知诸位心中多有疑惑,可一一道来,贫道酌情回復。” 相貌英俊的陈洛言第一个按捺不住,往前挤了半步,他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襟,压抑激动: “道长是元始天尊门人,那、那您见过元始天尊本人吗?传说中神仙能袖里乾坤藏日月,移山填海如反掌,这些神通都是真的吗?” 俞珩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篤篤声: “贫道是元始天尊隔了无尽岁月的道统传人,並未有幸面见祖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光, “至於你说的神通,修行至深处,撕裂虚空如撕纸,搬山倒海若拾芥,並非难事。” “那一—”陈洛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元始道统现在还收人吗?我愿皈依门下,侍奉道长左右!” 俞珩闻言莞尔,却笑而不语,只是端起空了的可乐罐轻轻晃了晃,罐底残留的水珠便化作一道细流,在空中凝成个“缘”字,隨即消散无踪, 人群后的叶轻柔拢了拢波浪捲髮,她向前一步,一双桃眼眸波流转,鲜艷的红唇轻启,声音带著几分娇柔: “俞道长既为神仙中人,想必已活了千百年岁月?又为何会从那幅古画里出来?” “不瞒诸位。”俞珩抬眸看向眾人,目光含笑, “贫道不过弱冠之年,至於画卷,你可以將它看作一处通往地球的空间节点,我从另一个世界通过这节点而来。” “什么?!”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外星人吗?!” “地球之外还有其他世界?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难道那些世界全是神仙妖魔?” “他们要是想入侵地球怎么办?就凭我们这点本事,岂不是螳臂当车?” 七嘴八舌的惊呼中,陆通脸色剧变,如此重大的消息,足以撼动整个官方的认知! 他悄悄退后半步,指尖在袖中按动了紧急通讯器的按钮,必须立刻通报高层! 楚风看著俞珩平静的侧脸,突然开口问道: “那些名川大山被迷雾笼罩的地方,就是通往外界的入口吗?比如崑崙山的云海深处,太行山的无底深渊?” 俞珩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一道淡紫色的光痕浮现,勾勒出地球的轮廓,各大名山的位置都闪烁著微光: “正是,那些迷雾是空间壁垒的自然显现,寻常异人误入只会迷失其中,但若有大神通者强行撕裂,便能通往地球。” “他们会降临地球吗?”楚风追问, “对我们这些地球人,或者说凡人,態度是好是坏?” 俞珩沉吟片刻,紫袍衣摆微微拂动: “短时间內,应该无人能突破空间壁垒。至於態度”他抬眸看向远方的天际, “他们看待你们,大约如诸位看待蚁,顺之则生,逆之则亡。”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得眾人浑身发凉,气氛一时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俞珩忽然笑了起来, “无论他们態度如何,诸位还是应当自强,蚁若能聚成洪流,亦可溃堤。” 陆通霍然起身: “俞道长说得对!我们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变革时代,异兽肆虐挡不住我们崛起的脚步,就算將来真有神佛降临,迟早有一天,他们也要向我们低头!” 他的声音鏗鏘有力,让周围低落的士气渐渐回升。 俞珩含笑頜首,隨即话锋一转,开始讲述起遥远时空的奇人軼事, 有雪兔化龙,一路征伐称皇,募然回首红顏成灰;有人败北无数,心魔化胎,最终一战贏尽所有;有废体逆天而行,在天骄无数的黄金大世败尽一切敌,建立不朽天庭......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夕阳西下,眾人还沉浸在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里,有人扼腕嘆息,有人热血澎湃,有人喃喃道: “原来修行之路,竞能如此精彩———” 经过大半天的相处,眾人渐渐摸清了俞珩的脾性,这位从画中走出的道人说话总带著“贫道”“小道”的谦称,行礼时袍袖翻飞颇有古风,可实际上並不古板,常常与人玩笑。 双马尾少女偷偷递上一包辣条,换得俞珩一句: “此物辛辣提神,甚合贫道口味”。 这种仙气与烟火气的奇妙融合,让起初对他敬畏有加的异人们都鬆了口气。 天边的霞光渐渐被暮色吞噬,陆通看了眼天色,小心翼翼地搓了搓手: “俞道长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是暂无去处.:: 俞珩闻言紫袖轻拂,抬头一笑: “恐怕要劳烦陆老收留几日了。” “岂敢岂敢!”陆通大喜过望“道长屈尊驻留,是我玉虚宫的荣幸!怎敢说收留二字?”他连连摆手, “我这就遣散眾人,为道长备一间清净院落。” 打发走还在依依不捨的陈洛言等人,陆通正要引著俞珩往內院走,却见俞珩目光扫过迴廊的书架,忽然驻足: “此处可有遗留典籍?借小道一观。” “有!有!”陆通眼睛一亮,连忙侧身引路“后院有间石室,藏著些古代珍本,道长若不嫌弃,隨我来便是。” 穿过几重院落,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石室,石室不大,四壁镶嵌著明灯,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昼。 数十个紫檀木架靠墙而立,上面整齐码放著泛黄的古籍,有的书页边缘已经碳化,有的用丝线小心翼翼地装订著,散发著陈旧的墨香气息。 “这些都是官方歷年搜集的古代珍本。”陆通指著最上层的木架,声音带著几分惋惜“可惜大多残缺不全,有的只剩几页残卷,有的连字句都难以辨认。” 俞珩点头致谢,目光在书架上扫过,隨手抽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古籍,封面上用古篆写著“罗汉拳经”四字,墨跡早已发黑,边角磨损得露出了絮。 他翻开书页,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拳谱图谱模糊不清,註解更是残缺了大半,可俞珩看得极为认真,眉头微燮,时而頜首,时而摇头。 看著看著,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抬起,食指中指併拢,缓缓向前探出,手腕转动间带著一种古朴的韵律。 一股淡淡的禪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呼吸渐渐变得悠长,每一次吸气都如长鯨饮海,將灵气纳入体內,呼气时有淡淡的金雾从口鼻间溢出,在灯光下泛著细碎的光点。 陆通站在一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本《罗汉拳经》是从一座唐代古墓中发掘的,残卷不及原书的万分之一,官方组织了上百位佛门大师和古武宗师研究了三年,连完整的起手式都没能復原。 可俞道长才看了半柱香的功夫,不仅招式有了雏形,竟还引动了体內的神秘能量?! 俞珩口鼻间的金雾渐渐淡去,他合上《罗汉拳经》,轻轻摇了摇头: “可惜太过残缺,连创法的根基都无。” 说著,他又从书架上抽出其他古卷,《铁头功》的残页上只画著几个撞墙的姿势,俞珩看罢头顶隱隱泛起金光; 《一指金刚法》的註解只剩“指如铁,气如钢”六字,他却指尖微颤,弹出的气流將石桌上的灰尘吹得四散; 《金龙手》的图谱模糊不清,他的手掌却渐渐覆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仿佛有金龙在皮肤下游走.... 他在石室中缓缓游走,拢共找到三十二门残缺佛门绝学,拿起又放下。 隨著翻阅的典籍增多,他呼吸间开始有金色的能量波纹扩散,如同水中涟漪般一圈圈盪开。 体表浮现出细密的金色脉络,纵横交错,形成一张与人体经络完全吻合的发光网络,每一条脉络都在微微搏动。 “咔......咔......”俞珩体內传来龙吟虎啸般的声响,筋骨在淬链下发出轻鸣,他的身形时而如劲松挺拔,时而如流水豌蜓,每一个动作都暗合天道,仿佛在与大道对话。 渐渐地,他的气息达到了禪与武的完美统一。 当最后一本《韦陀掌》被放回书架时,俞珩缓缓收势,他周身的金色脉络渐渐隱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一门杂眾法的全新呼吸法在脑海中被改造出来。 取“易筋洗髓,脱胎换骨”之意,俞珩將之命名为《易筋呼吸法》。 陆通站在原地,呼吸急促得像风箱,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见过有人能从三十二门残缺绝学中,硬生生推演出一门完整的呼吸法! 这都不是追根溯源,分明是逆天改命! 俞珩睁开眼晴,眸中金光一闪而逝,他看向目瞪口呆的陆通,笑道: “这门呼吸法极为浅显,难入大道,要慎修,贫道待会儿为你抄录一份。” 陆通猛地回过神,声音都在发颤: “道长真乃天人!”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今天隔壁阿姨喊我去吃饭,席间阿姨一直在哭,她说丈夫早年赌博,欠了很多钱,逃去了国外她以前有个孩子,但是有先天疾病,出生没多久死了,如果还活著的话应该和我差不多大,说完她还拿出手机给我看她孩子出生照片。 阿姨身上很香,很温暖,但是手机屏幕上怎么有一颗桃色心臟图案在跳动? 之后我就记不太清了,好像吃到很晚? 后来阿姨说我喝多了,有可能吧,我沾酒就晕的,捂著头痛欲裂的脑袋和后腰,我离开阿姨的家。 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一点亮晶晶吸引了我的注意, ?无名指上怎么多了枚粉色心形戒指?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阿姨又来了?我起身开门.... 第113章 慧心一点通,妙法自新融 第113章 慧心一点通,妙法自新融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俞珩在玉虚宫小楼的飞檐上闭目盘坐,晨露顺著紫袍下摆滴落,在琉璃瓦上砸出细碎的水。 迎著朝霞,他双手结金刚印,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挺拔如峰,隨著易筋呼吸法缓缓运转,一缕缕气息如游丝般从鼻间吐出,在虚空中凝成实质般的金色细线。 这些金线豌游走,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似游龙摆尾,很快便在他周身织成一张细密的金网四面八方的空气中亮起无数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纷纷朝著俞珩匯聚而来,在他周身三丈处凝成七道绚烂的光带光带隨著他的吸气动作缓缓螺旋收缩,每一次流转都洒下漫天金辉,將飞檐镀上了一层暖色。 俞珩皮肤上淡金色的经络纹路渐渐浮现,从指尖蔓延至心口,宛如一幅用金粉描绘的人体山河图。 “咔.....咔...... 他的脊柱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宛如神龙摆尾的骨节震颤,每一节都在金光中微微发亮,隱隱有化作金锁的趋势。 体內传出的闷雷般轰鸣,並非气血奔涌,而是呼吸法引动天地灵气时,与骨骼共振產生的道音。 呼吸法与秘境法截然不同,秘境法讲究“以身为种,內求於己”,而呼吸法则强调“沟通万道,外求於天”。 它的起点是觉醒九境,俞珩自昨日开始修炼,夜间房內的金光便一刻未散,每两个小时便有一次明显的境界波动,到此刻朝阳初升时,应当已顺利觉醒七段。 “俞道长?”楼下传来陆通的声音,只见他指挥著两名执事,小心翼翼地抬著一个半人高的竹蒸笼。 蒸笼盖缝里冒出的热气氮氬而上,混著肉香与麦香,在晨光中化作淡淡的白雾。 俞珩闻言收势,周身的金光如潮水般涌入体內,他足尖在飞檐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而下,紫袍拂过之处,晨露齐齐向两侧避开。 “有劳陆老。”俞珩含笑頜首,目光落在蒸笼上。 陆通连忙摆手: “折煞我了,道长您叫我陆通就好,在您面前我可真不敢称一个『老”字。” “那......老陆?” 陆通苦笑: “您还是隨意吧.... “一起吃?”俞珩指了指石桌上的碗筷。 “您先请,您先请。”陆通亲自掀开蒸笼盖,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炸开。 里面码著大小不一的包子,大的如碗口,褶子捏得像朵盛开的菊,显然是肉馅; 小的只有拳头大,透著淡淡的青色,应当是素馅薺菜包,蒸腾的热气中,还臥著几枚白胖的馒头,表皮光滑如凝脂。 俞珩拿起竹筷,夹起一个大肉包,轻轻咬破麵皮,滚烫的汤汁涌入口中,他却毫不在意,连声称讚道: “椒水调的馅,带著姜芽的辛辣,故乡风味,便是龙肝凤髓,也难以企及。” “您满意就好。”陆通看著他吃得香甜,趁机奉上一本古册,封面上写著“形意拳经”四个烫金大字,边角却有些磨损, “道长,您吃完帮我瞧瞧这本?不知能不能演化出呼吸法?” 俞珩正喝著白粥,闻言放下碗,接过拳经隨手翻了几页, “经义大多完好,只是少了与天地共振的法门,稍作修改,应当能演化出配套的呼吸法。” 陆通顿时激动得直搓手,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有劳道长!若是形意拳能有配套的呼吸法,咱们玉虚宫的异人战力起码能涨三成!” 俞笑了笑,左手竹筷夹起个薺菜包,轻轻送进嘴里,翠绿的薺菜混著豆乾的清香在舌尖瀰漫开来,他右手突然抬起,五指微屈如爪,起手便是龙形。 肩沉肘坠,脊椎如大龙拔起,吸气时胸腔鼓胀如长鯨饮涧,石桌上的空粥碗被气流牵引著微微悬浮。 “喝!” 一声低喝陡然炸响,他身形骤变,龙形化虎形,右拳紧如虎头,拳风裹挟著劲风扫过,將蒸笼里未散的热气劈得四散飞溅。 吐气开声的剎那,如晴天霹雳在院落上空迴荡,两名侍立的执事脸色一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紧接著,他脚步轻点,身形骤然飘忽,燕形展开,双肩微微震颤,衣袂如燕翅般划破空气,呼吸变得细密绵长,每一次吐纳都轻得像柳絮拂过水麵,连晨露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转瞬之间,拳势再变,蛇形时脊背如灵蛇游走,指尖划过的轨跡留下淡淡的青芒; 猿形时缩肩藏头,身形在石桌旁辗转腾挪,快得只留下一道紫影;马形时则沉腰立马,双拳交替出击,拳风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迴响—— 十二形循环往復,一气呵成,当最后一式鸡形收势,俞珩心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心跳声如战鼓般雄浑,在整个院落里迴荡。 他口鼻间繚绕一团青黑色的能量,丝丝缕缕缠绕在拳锋上,透著凛冽的杀伐之气,形意呼吸法彻底激发出来,运转间,周身不断爆出兽吼雷鸣般的爆音。 龙吟震得飞檐铜铃乱响,虎啸让墙角的青苔脱落,猿啼时空气泛起涟漪,他头顶三尺处, 十二道凶兽虚影奔腾咆哮: 青龙摆尾搅起云气,白虎张口喷吐罡风,红弯振翅燃起火焰· 陆通被气浪推得连退七步,却目光炙热地死死盯著那些凝而不散的凶兽虚影。 呼一俞珩收拳而立,青黑色能量如潮水般退入体內,他拿起陆通递来的狼毫笔,蘸著硃砂在《形意拳经》的空白处重新勾画。 笔尖划过纸面时发出沙沙轻响,原本模糊的图谱被补全,空白处多了密密麻麻的註解,一门全新的呼吸法已然成型。 他將古册推给陆通, “形意呼吸法算是寻常法门,难以触及大道根本,而且煞气过重,修炼时需静心,切记不可贪功冒进。” 陆通双手捧著古册,如获至宝,指腹抚过那些带著墨香的字跡,激动得浑身发抖,在他看来, 只要是能提升战力的呼吸法,便是天大的宝贝! 玉虚宫多少异人不得寸进,有了这门功法,起码能让他们的野外存活率大大提高!至於通不通大道,此刻哪还在他考虑之列?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他连连感谢“玉虚宫还藏著不少这样的古册,《八极崩》《太极十三式》等,道长您要不要掌掌眼?” 俞珩放下笔,看著窗外初升的朝阳, “尽可取来。” 陆通顿时喜不自胜,捧著《形意拳呼吸法》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是年轻了三十岁,路过迴廊时,他差点被门槛绊倒,却只是嘿嘿一笑。 看著老者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俞珩摇头轻笑,挑起一个包子,咬破的薺菜渗出碧绿汁水,清香满口。 楚风在自己的房间房门紧闭,他从裤兜里摸出通讯器,金属外壳上还沾著早上吃麵时蹭的油星,点开通讯录,置顶的头像是一头咧著嘴笑的小黄牛。 楚风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通讯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画面很快接通,对面是片鬱鬱葱葱的原始森林,参天古木的树干上缠著发光的藤蔓。 一头半人高的小黄牛正蹲坐在一块青石上,牛角刚冒出寸许,浑身的绒毛金灿灿的,像撒了层金粉。 “?干什么?”小黄牛抬了抬眼皮,牛蹄子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 “我在崑崙忙著呢,这地方古树扎堆,隨便一棵都有神异功效,可惜都被一帮大妖占了,我正琢磨著今晚趁它们睡死,抢下一座山头。” 楚风靠在椅背上,指尖地敲击桌面: “我最近得了篇经文,你帮我掌掌眼。” “什么经文?”小黄牛竖起耳朵,盯著屏幕。 楚风清了清嗓子,调整呼吸,开始诵念《涅经》,经文的字句从他口中流出,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不是声带震动发出的声音,而是直接在通讯器里响起。 小黄牛听著听著,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凝固,它猛地站起身,前蹄撑在屏幕上,牛脸恨不得贴到虚擬画面里,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 “你哪里得到的?!” 楚风念完最后一句,周身的金光缓缓散去,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道: “怎么样?我感觉路数跟你给我的呼吸法不太一样,但练起来也能用。” 小黄牛的牛蹄子在青石上急促地刨著,火星子都溅了起来,它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虚擬文字几乎连成了线: “至宝!这绝对是至宝经文!世间最顶级的功法之一!现在看不清路数,应当不是经文的问题,是你我境界太低,就像蚂蚁看泰山,只能见一斑!” 楚风拿著水杯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这么厉害?”他原以为只是篇不错的辅助经文,没想到在见多识广的小黄牛眼里,竟是如此了不得的宝贝。 小黄牛突然坐直身体,双蹄抱胸,牛脸上露出凝重,它盯著屏幕,一字一句地敲道: “你不明百这种功法意味著什么,”它顿了顿“你到底怎么得到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楚风挠了挠头,將从元始天尊画像显灵,到俞珩破画而出,再到被对方握住手腕时脑海中浮现经文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小黄牛。 小黄牛越听,牛脸越白,到最后竟嚇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它用蹄子使劲敲著自己的脑袋, “我的天吶!这是哪尊大神啊?就这么平白无故把至宝经文给你了?”它突然抬头,牛眼瞪得滚圆, “不会有什么谋划吧?比如夺舍?或者把你当鼎炉?” 楚风被它说得心里发毛,后背泛起一层冷汗: “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你別嚇唬我!”话虽如此,他却想起俞珩那双看透人心的眼睛, 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通讯器那头的小黄牛站起身,在原地来去,金色的绒毛都炸开了: “这事儿透著诡异啊......”它突然停下脚步,双蹄一拍, “这样,崑崙的山头我先不抢了,立即动身回去,看看这个从画里出来的道人是什么跟脚。” “你回来?”楚风眼晴一亮, “崑崙那边的大妖不拦你?” “拦我?”小黄牛鼻孔里又喷出两道白气,牛脸上露出几分傲然“凭它们?”它甩了甩尾巴, “就这样,我找头飞禽当坐骑,最快下午就能到顺天。” “ok,等你。”楚风点头,刚要掛断通讯,就见小黄牛突然凑近屏幕,打字道: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別跟那个道人走太近,也別练《涅繁经》..: 陆通抱著一古籍,几乎是跟跪著衝进俞珩院落,这些典籍比之前的《形意拳经》更加残破, 有的书页黏连在一起,有的甚至只剩下烧焦的书脊,他却宝贝似的用红绸布裹著。 “俞道长,您看这些.——” 他刚要把古籍放在石桌上,就见俞珩正將一本《金钟罩残篇》推到一旁,书页上用硃砂补全的经文还冒著淡淡的金光,流转不息,那是刚修復的呼吸法。 俞珩抬眸,紫袍袖口轻挥,陆通怀里的古籍便自动飞到木架上码好,他指尖在《凌波微步》的残卷上一点,淡青色的光华从指尖溢出,在纸上勾勒出全新的步法图谱: “这些典籍残缺处太多,增增改改反而失了本味。”说著,他屈指一弹,三卷不同的腿法秘籍在空中散开,书页哗啦啦作响,字句如活鱼般从纸上跃出, “不如杂融合,另起炉灶。”话音未落,那些字句突然重组,化作一篇全新的呼吸法,青光繚绕间,隱约能看到有人影在其中踏波而行, 陆通看得眼睛发直,刚要开口讚嘆,却见俞已经放下腿法秘籍,拿起一本剑谱残卷,这一次,他没有再修补字句,而是直接凌空书写,指尖划过的轨跡留下银白色的光痕,如同一柄无形的剑在虚空劈砍。 “不必再送典籍了。”俞珩头也不抬,笔尖的银光突然炸开,化作漫天星点, “陆老需要何种呼吸法直接告知贫道,我现场为你创法便是。” 陆通抱著最后几本古籍的手猛地一松,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呼吸法这种能决定命运的至宝,还能像订做衣服一样现场创造?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见陆通发愣,俞珩停下笔, “怎么了?” “没事没事!” 陆通连忙捡起地上的古籍,他犹豫了片刻,试探著开口: “那-能不能来一种让人身轻如燕的?最好能在悬崖峭壁上如履平地,我们有支勘探队总在云雾山脉迷路。” 俞珩頜首,深吸一口气,他周身突然泛起淡青色的光华,如同一层薄薄的雾气縈绕不散,口鼻间吐出的气流化作无数细小的青鳞,在空中盘旋飞舞。 隨著他指尖的动作,那些青鳞渐渐凝聚成一篇呼吸法的图谱,图谱上的人影足尖踩著气流,每一步落下都有青云托举,空气泛起涟漪。 “此乃《踏云呼吸法》,运转时引动天地间的风能量,修至高深可御风而行。” 陆通凝视青鳞漫天的异象中,又道: “那、那力大无穷的呢?搬运巨石用的,最好能单手举起千斤重物!” 俞珩吐出口气,青光华散去,转而涌起赤红色的光浪,这一次,他的肌肉微微隆起,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 口鼻喷出的气流带著灼热的温度,红光中浮现出图谱,人影双臂缠绕著火焰般的气血,每一次握拳都有龙吟般的声响传出。 “《裂山呼吸法》,引动大地之力入体,需配合桩功修炼。” “铜头铁骨的!能硬抗异兽利爪的那种有吗?”陆通的声音都在发颤,眼睛死死盯著俞珩周身变幻的光华。 俞珩周身泛起土黄色的光晕,如同一层厚重的鎧甲,口鼻间吐出的气流带著沙砾般的质感,图谱上的人影盘膝而坐,周身覆盖著岩石般的纹路, “《磐石呼吸法》,淬链皮肉筋骨,修成后可挡神兵利刃。” 陆通彻底沉默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讚嘆的话语都显得苍白。 俞珩收起异象,看向呆立的陆通: “还有其他需求吗?” 陆通猛地回过神,连忙摆手,声音乾涩“没、没有了......足够了.... , 他看著石桌上凭空出现的十几篇呼吸法,突然觉得玉虚宫未来的路变得宽又光明。 第114章 枷锁崩然裂,身轻逐云归 第114章 枷锁崩然裂,身轻逐云归 傍晚的霞光透过玉虚宫的窗,在青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名身著西装的青年轻步走进俞珩院落,对著正在整合各种呼吸法的俞珩躬身道: “俞道长,一个叫楚风的异人想来拜见您,说是要感谢您传道之恩。” 俞珩闻言拾眸一笑: “让他来吧。” 不多时,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楚风推门而入,身后还跟著鬼鬼票票的身影一一正是小黄牛。 俞珩的目光落在小黄牛身上,这头牛浑身金毛油光水亮,像是用最上等的绸缎织成,牛角虽短却透著温润的光泽,一双牛眼滴溜溜转著,透著几分机灵,乍一看有几分憨態可。 小黄牛一抬眼对上俞珩的目光,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它只觉得眼前道人的气息深不见底, 如渊似海,又似变幻莫测的云雾,让人根本看不透深浅。 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有座无形的神岳压在心头,比万年冰川还要沉重。 “眸一一!” 一声悠长的牛叫突然响起,这声叫百转千回,前半段带著难以掩饰的惊惧,后半段却陡然拐了个弯,透著浓浓的諂媚。 小黄牛浑身金毛“刷”地炸开,下一秒,前蹄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牛脑袋几乎贴到了冰凉的青石地,屁股得老高,摆出个標准的五体投地姿势。 它慌忙用蹄子摸出隨身通讯器,键盘上飞快跳出一行字: “晚辈小黄牛,拜见上尊!”末尾还特意加了个摇著尾巴的諂媚表情。 楚风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出发前小黄牛还信誓旦旦说要刺探俞珩的跟脚,怎么刚见面就跪得这么干脆? 他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小黄牛的屁股,却被对方狠狠甩了一尾巴,警告他別坏事儿。 俞一抬手,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道將小黄牛托起, “不必多礼。”俞珩的目光转向楚风, “楚风,你和这头牛见我,想必不只是为了道谢吧?” 楚风心思电转,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 “道长传我绝世经文,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正好我偶然得到一门残缺的呼吸法,自己琢磨了许久也没理清头绪,想要请道长帮我看看,哪里有不妥之处———” “可。”俞珩頜首,指尖在石桌上轻轻一点,腾出一片空地。 楚风与小黄牛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缓缓运转起那门残缺的呼吸法。 “轰!”几乎在他凝神的瞬间,体內便传出隆隆雷声,像是有一柄无形的雷霆之锤在捶打骨骼、臟腑。 每一次吸气,都有电光从毛孔中涌入,在体內游走一圈后,又隨著呼气化作电弧,从口鼻间喷出,他周身的气流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雷暴漩涡。 俞珩凝神观察著他的呼吸节奏,眸中泛起淡淡的光华,他看著楚风胸腔的起伏、气血的流动, 听著与雷霆共振的心跳声,渐渐领会了这种呼吸法的玄妙。 小黄牛在一旁,蹄子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打字, “声如雷震,脉络间隱有电光,与古籍中记载的大雷音呼吸法极为相似!上尊博览群书,可曾听闻这门古法?” 俞珩没有回答,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楚风,他认真体悟著那股淬链之力的运转规律,这种呼吸法比自己之前杂融合的那些要玄妙强大得多。 楚风运转了半柱香的时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种呼吸法太过霸道,让他脸色有些发白,他收势时,体內的雷声渐渐平息,残留体內隱隱作痛。 俞珩嘴角著一抹温和的笑意,隨手拂出一缕清气缓解他的疼痛,目光澄澈: “这套呼吸法確实不凡,雷霆洗脉之术直指大道本源,即便放在此界也堪称顶尖,对小道而言,能得见如此古法,是难得的机缘。” 说看,他广袖轻拂“你我也算有传道之缘,若你在参悟《涅经》时遇到晦涩之处,儘管来寻我,这几日,我都会在此处静修。” 话音未落,他又转向楚风身后的小黄牛, “说起来,小道这里还收藏了几部专为妖族开创的无上功法,或许对你能有些许益。” 他並指如剑,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剎那间,三道璀璨神光自指尖进发,在石室中央演化出三卷悬浮的经文,《兽神经》泛著苍茫的血色,书页间有百兽奔腾的虚影: 《妖帝九斩》裹著银芒,字里行间仿佛能听到金属交鸣的鏗鏘;《媧皇经》覆盖著五彩霞光, 闪动时有创世生灭的幻象闪过。 三股截然不同的道韵在石室中交织流转,如水流般將小黄牛笼罩其中,使它的灵台一片清明。 小黄牛瞪圆了铜铃般的眼睛,鼻孔里喷出两道滚烫的白气,浑身金毛被道韵染得灿灿生辉。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每部经文都直指大道的本源,光是逸散的气韵就让它困扰多年的修炼瓶颈隱隱鬆动。 它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面,青石板被刨出细密的划痕,渴望与纠结在它眼底交织,三部顶级经文在面前任选择,如果错过,说不定会成为终生遗憾。 可这位疑似尊者的神秘道人的东西有那么好拿吗? 它偷偷警了眼俞珩含笑的表情,牛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最终,小黄牛深吸一口气,鼻息在地面吹起一小团灰尘,目光突然变得无比郑重。 “眸一声长鸣迴荡院落,它眉心突然泛著淡淡的金光,用神识传出一篇玄奥的呼吸法门,与此同时,它蹄子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打字,屏幕上的文字带著决绝: “晚辈愿以以此呼吸法与上尊交换。” 俞珩含笑点头: “好功法,蕴含先天道韵。”他指了指悬浮的四卷经文, “不知你相中了哪一部?” 小黄牛的牛蹄毫不犹豫地指向中间的《妖帝九斩》,它清楚自己的性子,与其在平淡中磨去锋芒,不如在杀伐之路中杀出一片天地,等它修至大成,定要让一些人血债血偿! 俞珩頜首, “好眼力,《妖帝九斩》杀伐之道最盛,確实最適合你。” 说著指尖在小黄牛额头轻轻一点,一道银色流光顺著它的眉心钻入体內。 小黄牛只觉得识海一阵清明,无数要诀如潮水般涌来,它忍不住打了个哆,这次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激动得浑身发颤。 它连忙用蹄子在通讯器上打字: “多谢上尊!晚辈日后修炼上若有疑难,可能叻扰?” 俞珩点头: “可。” 楚风站在一旁,看著小黄牛尾巴都快摇成了拨浪鼓,觉得自己带小黄牛来见俞珩,或许是做对了。 待楚风与小黄牛的身影消失,俞珩身形一飘,如一片紫叶落在庭院中央的青石之上。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霞光恰好落在他的紫袍上,衣诀翻飞,带著几分遗世独立的孤寂,他先凝神静气,缓缓运转从楚风那里悟得的大雷音呼吸法。 甫一吐纳,口鼻间便喷薄出璀璨的雷光,起初如细碎的金蛇在唇齿间游走,转瞬便化作碗口粗的雷霆,在庭院中交织成一张电网。 每一次吸气都似有雷神在云端擂动天鼓,沉闷的轰鸣自他胸腔震盪而出,震得周围的玉兰瓣籟坠落; 体表渐渐浮现出金色的佛纹,从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与雷霆交织成一张奇妙的网络, 细密的电芒自毛孔中进射,將他的髮丝染成金色,每一根髮丝都缠绕著细小的雷霆,骨骼在雷光的淬链下发出“叮叮噹噹”的金属颤鸣,仿佛有无数雷神抢著巨锤在锻造神兵。 臟腑发出共鸣,声如洪钟大吕,在庭院中久久迴荡,气血奔涌如江河澎湃,顺著血管流淌的声音清晰可闻,在雷光中泛著赤金色的光泽。 隨著呼吸节奏愈发深沉,他周身的气息如蓄势待发的惊雷,骤然拔升,縈绕在体表的雷光突然向內收缩,尽数匯入丹田,隨即“轰”的一声炸开,化作一道雷柱, 青石地面以他为中心裂开细密的纹路,庭院四角被震得粉碎,而他的气息如破境雷霆,稳稳地落在了觉醒八段。 雷光渐渐敛去,俞珩周身的佛纹尚未完全消散,气息却陡然一变,转而运转从小黄牛处交换而来的神秘呼吸法一一盗引。 此法一运转,周遭的空气便仿佛凝固了,他的呼吸节奏骤然放缓,细若游丝,甚至听不到一丝声响,周身却渐渐瀰漫出一层朦朧的白雾。 这雾气不同於寻常水汽,而是带著淡淡的道韵,將他的身影笼罩其中,宛如仙体出世,不染凡尘。 若此刻有执事路过庭院,定会惊觉眼前的道人正飞速淡化,仿佛要与暮色中的庭院融为一体, 无法锁定他的位置。 隨著呼吸深入,虚空中传来细微的“咔”声,初时如枯叶碎裂,渐渐变得如法则崩裂般刺耳,那是盗引呼吸法在牵引天地大道,以此淬链自身。 俞珩的肌肤表面渗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这具从画中走出的躯体,竟还能排出如此多的杂质。 他的身躯被一层晶莹剔透的灵光笼罩,肌肤如最纯净的琉璃,泛著淡淡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月光越过院墙,落在他的眉心时,俞珩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星河倒转, “觉醒九段了。” 他低语,指尖轻捻,一缕残留的大道道韵在指间流转,那是盗引呼吸法从天地法则中“偷”来的玄妙,似能窥见世间最隱秘的运转规律。 “盗引..:::.果然玄妙。”俞珩微微一笑,紫袍在夜风中轻轻拂动,心中已有计较,此法能在战斗中窥探对方功法奥义,日后的修行之路,必將事半功倍。 此后数日,晨曦初露之时,楚风与小黄牛必定踏著朝露前来拜访。 一人一牛在俞珩指点下修行,周身时常进发出绚烂神辉,时而如星河垂落,时而似银龙冲霄, 这般动静引得陆通频频侧目,眼睛里满是疑惑。 这位玉虚宫管事终究按捺不住好奇,私下询问道: “我玉虚宫在册的异人无数,道长为何独独青睞楚风?” 俞珩闻言,嘴角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却没有回答。 陆通见状,也知趣地不再追问。 这一日,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朝霞如血,染透云层。 天边的朝霞突然变得粘稠如实质,漫天霞光化作奔腾的溪流,如百川归海,朝著俞珩所在的庭院涌去,在他头顶凝成一片绚烂的光云。 俞珩盘坐在青石之上,双目微闭,运转盗引呼吸法,肌体顿时绽放璀璨神光,血肉震颤如雷鸣,骨骼碰撞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五臟六腑共鸣,似有仙音繚绕。 他正处在一场迅猛的进化之中,周身毛孔喷薄霞光,每一寸肌肤都在蜕变,生命层次正发生质的飞跃。 “轰一” 突然,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响炸开,仿佛某种桔被打破。 剎那间,他整个人化作一轮炽盛骄阳,万道神光自体內炸开,连初升的朝阳都为之失色。 待光芒渐敛,俞珩缓缓睁眼,眸中似有日月轮转,他感受著体內澎湃如潮的全新力量,低语道“这便是......迦锁境。” 此刻,他的神识內视己身,赫然发现四肢百骸、五官七窍,乃至思维意识,皆被一条条色彩斑斕的神秘锁链禁。 这些锁由不同属性的法则之力凝聚而成,赤红如火的锁链缠绕心臟,漆黑如墨的锁链束缚神识,银白似雪的锁链禁双足......每一条都重若山岳,坚不可摧。 俞珩运转呼吸法,浑身爆发惊天威势,试图震断锁。 然而那些神金锁链纹丝不动,反而绽放刺目神光,將他镇压得闷哼一声,他顿时明悟,单凭呼吸法已难以突破,需要寻找与之配套的“媒触”,藉助外力资源方能勇猛精进。 思及此处,他长身而起,拿起狼毫笔,在一张泛黄的宣纸上写下几行字。 笔锋流转间,紫气在纸上凝聚,形成的字跡带著淡淡的道韵,仿佛蕴含著某种玄妙的力量。 写完后,他將信纸轻轻放在石桌中央,指尖一点,信纸便自动抚平,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俞珩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待了半月的庭院,他微微一笑,身影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茫茫云海之中。 山风徐来,吹动信纸哗哗作响,信纸之上,只有寥寥数语: “伽锁已现,需寻媒触,你我有缘,他日再见。一一俞珩” > 第115章 求资方举步,逢彼菩提徒 第115章 求资方举步,逢彼菩提徒 太行山脉,横亘千里,如巨龙盘踞北域,古称五行山,传为女媧链石补天之地;又名王母山, 据传西王母曾在此设瑶池宴群仙。 山脉西接黄土高原,东瞰华北平原,纵贯顺天、冀州、并州、豫州四境,峰峦叠幛,气势磅礴,素有“撑天玉柱,镇地脊樑”之雄名。 极目远眺,但见群山如怒海狂涛般奔涌向天际,峰峦如剑刃刺破苍穹,低谷似巨兽张开巨口, 云雾在沟壑间奔腾,宛如龙鳞翻动晨曦初现时,赤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给灰褐色的山岩镀上一层金边,远远望去,整座山脉仿佛在呼吸般起伏,蕴藏著撼动天地的磅礴气势, 俞珩化作一道紫虹,自东方天际疾驰而来,甫一抵达便敛去光华,悬浮在半空俯瞰。 脚下群峰跌岩,有的如猛虎蹲伏,有的似雄鹰展翅,最深处的太行陘云雾翻腾,隱约可见古老栈道的残痕。 山间古木森森,千年古松的枝干如龙盘绕,树冠遮天蔽日,树缝间漏下的光斑落在厚厚的腐叶层上,泛著奇异的磷光,雾气如白色绸缎般在林间流动,每一缕雾靄中都缠绕著淡淡的灵气。 忽闻一声穿金裂石的啼鸣,一头翼展足有二十丈的金雕在雾中低飞,抓起一头大象般的野猪, 野猪獠牙徒劳地挥舞,却被金雕一爪捏碎了头骨,振翅间捲起颶风,转瞬便隱没於云雾深处; 山麓处,十米多高的白鹿站在悬崖边,浑身覆盖著雪白的长毛,鹿角绽放七彩霞光,无视周围虎视耽耽的斑斕猛虎与金钱豹,慢悠悠地啃食著岩缝中长出的青翠灵叶; 更远处,成群的金毛獼猴,手持削尖的长棍,围著一条水桶粗的巨蟒灵活跳跃,巨蟒鳞片开合间火星四溅,扫尾时山石崩裂,却终究敌不过猴群的合击之术。 长棍刺入鳞的脆响与巨的嘶鸣在山谷间迴荡,最终巨的七寸被数根长棍同时洞穿,化作獼猴们的战利品。 “草木通灵,禽兽成妖......”俞珩轻语。 这片古老的山脉,早已不是人类记忆中的模样。 灵气復甦的时代,一株长在崖壁上的七彩灵草,一颗被雷劈过的古木果实,甚至一汪蕴含矿物质的山泉,都可能让野兽觉醒灵智,短短数年便可雄霸一方,將山头划为自己的领地,用獠牙与利爪书写新的秩序。 俞珩落在一片幽深的原始古林,参天巨木遮天蔽日,脚下的腐叶厚得能没过膝盖,腐殖质蒸腾起紫雾,散发著潮湿的霉味与草木的清香。 光线艰难地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空气中瀰漫著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籟籟一—” 身后的树丛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一头展开三米长翼膜的紫色蝙蝠从死角悄无声息地扑来,獠牙闪著幽蓝的毒光,翼膜上布满了眼球状的纹。 它飞行时不带一丝风声,利爪直指俞珩的后心,將眼前这个道人当成了绝佳的猎物。 “嗡一一” 俞珩没有回头,后背突然泛起一圈金色的涟漪,如平静的湖面被石子打破。 涟漪扩散的瞬间,紫色蝙蝠撞在上面,发出一声悽厉的尖啸,整个身躯如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迅速消融,化作一蓬血雾。 俞珩头顶浮现出一口黑色的漩涡,魔蝠溃散的血肉尚未落地,便被抽离出最本源的生命精粹, 一丝一毫都未曾浪费。 “没有源石,便以生灵为资。”俞珩自语。 他此行的目的,是取回自己四极境界的修为道果,这方天地没有源石,所幸他有吞天魔功,能將方物生灵的本源炼化为己用,作为修行的养料。 他一步步向山林深处走去,紫袍在林间划过淡淡的影子。 腐叶间窜出的碧鳞妖蛇、古树上垂下的食人藤、乃至泥土里突然暴起的山......无论何种凶物扑来,皆在丈许外便化作养分。 隨著海量生命精华注入,他体內沉寂的道宫开始復甦,五臟对应五行,隱约传出大道伦音。 太行山绵延千里,群峰如涛,將天地间的灵气揽入怀中。 在这片古老的山脉里,名山大川如星罗棋布,太行陘的险峻、王屋山的幽深、中条山的磅礴, 共同孕育出无数神异之物。 自灵气復甦以来,山中奇异果竞相绽放,朱果赤红如血,金莲吞吐月华,传闻中有的果甚至隱匿於高天云雾深处。 这些异果、异、异草,是灵气復甦时代最诱人的宝藏,也成了各方势力爭夺的焦点。 天神生物的战机时常掠过苍穹,菩提基因的异人穿梭林间,先秦研究所的勘探队挖掘著上古遗蹟,地外文明所追寻著星外降临者的蛛丝马跡...... 这些势力盘踞在太行山的各个角落,尔虞我诈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今天天神生物截了菩提基因的货,明天先秦研究所就偷了地外文明所的样本,明枪暗箭从未停歇。 近日,菩提基因的一座隱蔽基地里,一份加密文件被送到了行动组,遵照大小姐的命令,寻找一株早在三年前就被探测到的奇, 为了不引人注意,菩提基因派遣了异人庞终带著五人小队深入太行。 这支五人小队没有携带重型武器,每个人都穿著迷彩服,偽装成登山者。 庞终走在最前面,皮肤黑如铁,肌肉线条如刀削斧凿,一双眼睛里含著肃杀的光,唇线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曾是特种部队的教官,伤病退役后受姜家恩惠,服食异果,觉醒了“硬化”异能后,拳头能砸碎干厘米厚的钢板。 “头儿,有些不对啊。”一名长著奇异复眼的青年凑到庞终身边,他的眼睛由无数个小镜片组成,能同时观察八个方向, “四周安静得过头了,连虫鸣都没有。” 庞终停下脚步,侧耳倾听,林间確实静得诡异,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透著一股死寂,他眉头微皱: “以往这种情况出现,意味著此地诞生了兽王。” 太行山的兽王都是万中无一的凶兽,能號令方圆百里的异兽,最出名的那头苍狼王,曾带领兽潮血屠整座人类都市。 “兽王?”旁边戴著防毒面罩的李明猛地后退一步,面罩下的声音带著惊骇“那我们岂不是隨时有生命危险?我的“腐气』异能对兽王级別的凶兽根本没用!”他觉醒的异能能释放腐蚀性气体,却只能对付普通异兽。 “不对,”另一名鼻子奇大的青年张猛使劲抽动著鼻翼,他的嗅觉能分辨出三百种不同的气味,是小队的活雷达, “兽王诞生会伴隨无数场血腥廝杀,方圆十里都该瀰漫著血腥味,可我嗅遍了周围的气流,只闻到草木的清香,一丝血气都没有。” 复眼青年陈默也点头附和: “我用复眼扫描了半径一公里的范围,地面上只有零星的兽蹄印,没有明显的廝杀痕跡,连断骨和血跡都没发现。” 五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庞终,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们从未遇到过,只能依靠队长的经验判断。 庞终蹲下身,手指捻起一撮泥土,放在鼻尖轻嗅,泥土里除了寻常的腐殖质,还带著一丝极淡的甜香,像是某种奇初绽时的气息。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沉声道: “有可能是方圆百里內,有特別神异的奇异草正在盛放,那股气息吸引了眾多异兽的注意, 让它们暂时离开了自己的领地。” “不会是大小姐让我们找的那一株吧?”身材肥圆的队员王德突然咋舌,他身上肥肉都在发抖, “要在兽群中拿到那朵,这我们咋办?!” “不会的。”庞终摇头,语气肯定: “研究所的预测很明確,那一株奇至少还要两年才会绽放。而且它的位置极其隱蔽,很难被找到。” 庞终顿了顿,目光扫过队员们紧张的脸,忽然话锋一转“大伙儿还记得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小李你曾是快递员,老王你开计程车,小张你在工地搬砖......没有姜家栽培,你我这辈子一眼能望到头。 一枚异果起步要上百万,捫心自问姜家对咱们怎么样?” 提及姜家,队员们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那位大小姐,身份尊贵,貌若天仙,却心地善良,光是这次任务的预支奖金,就够他们在顺天买两套房了。 “大小姐对这件事很重视,特意钦点了我们五个的名字执行任务。”庞终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带著一种感染力, “如此信任,我们能让她失望吗?” “不能!”几名青年异口同声地喊道。 提到那位风华绝代的大小姐,几个年轻人的眼中顿时燃起火焰。 “头儿说得对!”陈默第一个响应, “大小姐待我们恩重如山,绝不能让她失望!” “就是!”张猛拍著胸脯, “上次我觉醒失败差点死掉,是大小姐亲自批了珍贵的“菩提露”救了我。“ 庞终满意地点头: “放心,大小姐向来大方了,这次事成之后,少不了你我的好处,进化药剂、修炼功法,要什么有什么,说不定还能得到大小姐的亲自接见.....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让队员们瞬间振奋起来。 “走!”他大手一挥,五人继续向深山进发,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踩在山石的缝隙上,留下淡淡的鞋印队员们紧隨其后,复眼青年陈默时刻警惕著四周,鼻子奇大的张猛不断嗅著空气中的气息。 林间的雾气渐渐变浓,带看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庞终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他知道,此次任务绝对不同寻常,他只能抱以方分的小心。 林间的雾气渐渐凝成实质,如白色的绸缎在树影间缠绕,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香气初闻时清冽如蜜,闻久了却隱隱透著股腥甜,像是某种肉食卉在暗处绽放。 庞终的眼神越来越锐利,瞳孔微微收缩,將周围的动静尽收眼底,他紧了拳头,心中清楚这诡异的甜香绝不是好兆头,此次任务定然不同寻常,只能抱以万分的小心。 “都把防毒面罩检查一遍。”他压低声音命令道“这香气不对劲。” 一行人在密林中穿行,途中两次遭遇异兽,第一次是三头体长近丈的青面疗牙野猪,正趴在岩石上打盹,张猛的鼻子率先捕捉到它们身上的腥臊味,庞终当机立断,带著眾人从侧面的陡坡绕行; 第二次遇到一群倒掛在树梢血眼蝙蝠,每一只都长著锋利的骨刺翅膀,好在陈默的复眼提前发现了阴影中的异常,张猛则通过气味判断出了最佳规避路线。 最终,他们来到一处两块巨石合拢的凹地, 巨石表面爬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湿漉漉的岩面在雾气中泛著幽光,脚踩上去稍不留意就会打滑庞终趴在巨石边缘,向下望了望,凹地底部隱约可见一道半人高的裂缝,缝隙里透出淡淡的凉气。 他回忆著脑海中的地图,確认坐標分毫不差,隨即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骤然膨胀,合身的迷彩服被撑得鼓鼓囊囊,皮肤迅速硬化成深黄色,宛如覆盖了一层厚重的岩石鎧甲。 “退后!”他低喝一声,右拳带著破空声轰向岩缝。 “轰一一!” 碎石飞溅中,裂缝被硬生生拓宽了半尺,露出一个黑的洞口。 “呕一一”紧隨其后的张猛刚凑近就猛地后退几步,捂住口鼻,扯下面罩脸色惨白,剧烈乾呕起来, “呕......里面......全是腐烂的味道!”他灵敏的鼻子此刻成了负担,腥臭中还夹杂著浓郁的血腥气,直衝脑门。 陈默的复眼泛起幽蓝光芒,视线穿透黑暗: “里面有很多异兽户体,堆得像座小山,剑齿虎、铁背猿......等等,那是地龙蜥?这种级別的异兽都死在这?”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庞终眉头紧锁,沉声问道: “有王级生物存在的跡象吗?比如鳞片、爪痕或者特殊的能量波动?” 王级生物的威压绝非普通异兽可比,哪怕只是留下一丝气息,也能让普通异人心悸不已,陈默与张猛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 庞终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 “那还好,应该是某种凶兽在洞里筑巢,清理了周围的异兽。”他侧身钻进洞口, “大家小心点,保持警惕。” 一行人鱼贯而入,里面是一处广阔的溶洞。 钟乳石如冰笋般从头顶垂下,最长的一根足有三丈长,尖端悬掛著晶莹的水珠,滴落时在地面的水洼里溅起细碎的光斑。 洞壁上布满了奇异的萤光苔蘚,散发著蓝绿色的幽光,將溶洞映照得如同幻境,地上的水洼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铺著一层细碎的白骨,不知是多少生灵的遗骸。 庞终打开通讯器,屏幕的光亮在幽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研究所吗?十三號岩洞已经找到,请確认坐標。” 不一会儿,通讯器亮起绿光,对面是银白色为主基调的实验室,不锈钢操作台反射著冷硬的光,一群戴著白色口罩的研究员正在忙碌,试管碰撞的清脆声响透过电波传来。 一名禿顶中年人推了推眼镜,透过摄像头仔细观察四周环境,確认无误后回復道: “坐標確认完毕,去溶洞深处的石台上,將那株“幽冥草”的样本带回来吧,注意不要损伤根部。” 庞终正要关闭通讯器,对面的中年人忽然身子一矮,躬身行礼。 屏幕里,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女子缓步走近,她身材修长,白大褂的衣摆在腰间微微收紧,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即使戴著口罩,也能透过那双会说话的眼晴看出她的绝色,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星光在其中闪烁,睫毛纤长如蝶翼,鼻樑高挺秀气。 “大小姐?!”庞终惊讶地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身后的尸堆, “这里环境脏乱,到处都是尸体和污水,还是不要脏了您的眼睛。” 对面的女子笑出声,声音婉转如黄鶯出谷,带著几分娇柔: “我没有那么娇贵。”她的目光透过屏幕扫过溶洞,最终落在庞终身上, “这次辛苦你们了,等你们回来,我亲自为你们庆功..... “嘶啦一” 一道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对话。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道呼啸的风声,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高速穿行,眾人只觉得眼前一,一道黑影带著腥风从头顶掠过,紧接著便是鳞甲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 “蛇!好大的蛇!!” 身材肥圆的队员突然发出悽厉的哀豪,他的异能还没来得及发动,整个人就被一道水桶粗的黑影卷了起来。 那是一条巨蛇,浑身覆盖著黑金色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有巴掌大,在萤光下泛著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头颅比水牛还大,双眼赤红如血,张开的巨口中露出两排匕首般的獠牙,正死死咬向被捲住的队员。 “啊一一!!”惨叫声在溶洞中迴荡,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响。 庞终目毗欲裂,浑身肌肉瞬间膨胀,皮肤硬化成深黄色,一拳朝著巨蛇的七寸轰去: “孽畜!放开他!”然而巨蛇的速度远超想像,尾巴轻轻一甩,就將庞终抽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柱上,喷出一口鲜血。 陈默的复眼锁定巨蛇,目放迷光,李明在尖叫中释放出带有腐蚀性的气体,可这些攻击落在巨蛇身上,对它造不成一丁点伤害。 通讯器的屏幕还亮著,实验室里的人显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禿顶中年人脸色煞白, “黑角!接近二十五米长,这是快成王了!” 屏幕里的女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溶洞中的萤光苔蘚剧烈闪烁,巨蛇的赤红眼眸扫过剩下的几人,带著冰冷的杀意,將他们都当成了到嘴的猎物。 “防御阵型!”庞终满嘴鲜红,牙齿缝里渗著血沫,他挣扎著从石柱旁爬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怒吼,刚才那一尾抽得他內臟都移了位。 他硬化异能催动到极致,全身皮肤泛起青铜般的金属光泽,五人勉强结成三角阵势,巨蛇庞大的身躯已如山脉倾塌般碾压而来。 鳞甲摩擦地面的“嘶啦”声钻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带著令人头皮发麻的黏腻感“咔一—”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在溶洞中炸响。 庞终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整个人就像被万吨液压机碾过一般,瞬间爆成一团血肉模糊的碎块。 通讯器从他手中滚落,屏幕在顛簸中磕碰到岩石,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却依旧顽强地亮著,將这血腥的一幕实时传向实验室。 黑角蟒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粗壮的蛇尾在空中划出残影,“砰!”的一声闷响,陈默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抽飞,重重撞在溶洞顶端的钟乳石上。 三寸长的骨刺从他后脑勺穿出,颅骨瞬间炸裂,红的白的脑浆喷溅在冰笋般的钟乳石上,整个人软软地滑落,变成一具无头尸体,洞察八方的复眼,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空洞。 “开火!开火!”李明疯狂扣动脉衝枪扳机,蓝白色的电浆束在蛇鳞上炸开点点焦痕。 “嘶一一” 巨蛇突然昂首,张开血盆大口,口腔深处翻涌著墨绿色的毒雾,雾气粘稠如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啊一一我的眼睛!”肥硕的王德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双手死死捂住脸跪倒在地,防毒面罩像遇到烙铁的蜡一般融化。 暴露在外的面部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泡、溃烂,更可怕的是他全身的脂肪层像遇到热刀的黄油,化作黄褐色的脓液从毛孔中汨汨涌出。 短短三秒,这个两百斤的胖子就塌陷成一张滴著油的人皮。 实验室里,屏幕上只能模糊地警见溶洞顶层的幽蓝磷光,以及偶尔闪过的黑金色鳞甲。 几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穿透电波,像钢针般扎进每个人的耳膜,隨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大小姐站在屏幕前,白大褂的袖口微微颤抖,眼中凝结著化不开的寒霜,口罩下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呼吸带著压抑的怒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验室里始终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先开口打破这令人室息的沉默。 大小姐修长的手指死死住实验台边缘,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怀著万分之一的侥倖,她开口道: “还......有人活著吗?” “有的。”通讯器那头突然响起一道温润平和的男声,仿佛暴风雪中突然照进的一缕阳光。 这声音带著奇异的安抚力量,却让实验室所有人寒毛倒竖,因为他们的队员名单里,根本没有这个声音的主人! 姜洛神猛地抬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拾起了染血的通讯器.... 第116章 龙降轻如戏,姝惊意自摇 第116章 龙降轻如戏,姝惊意自摇 “你是哪家的?”姜洛神美眸微眯,纤长的手指在实验台上轻轻敲击,婉转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 短短几秒钟內,她脑海中已转过无数念头,太行山的势力盘根错节,天神生物虎视耽,先秦研究所神秘莫测,地外文明所窥伺冥冥...... 对方一路尾隨自家小队,却在最关键的时刻现身,显然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这种手段她见得多了。 溶洞內,俞珩周身流转的金光如水波荡漾,如同一轮微型太阳,將溶洞里的黑暗驱散了大半。 金光中蕴含著温润的道韵,照亮了满地的异兽尸骸,他环顾一周,目光落在溶洞墙壁上天然形成的萤光符文,一股股奇异波动很是明显。 对於姜洛神的问题,他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开口问道: “此地天然笼罩著一层奇特的场域,能隔绝神识探查,你们是怎么寻找到此地的?” 姜洛神眉头微,“场域”“神识”,这两个名词对她来说很陌生,像是从古老的神话故事里抠出来的词汇。 她盯著屏幕上那片被金光照亮的区域,暗自揣测: 对面这人是在装傻,还是故意故弄玄虚? 她乾脆收起试探,语气转冷: “这里是我菩提基因的实验基地,三年前就已纳入管辖范围,倒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吗?” 俞珩没有言语,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在林中屠杀异兽时,偶然捕捉到一缕异常纯净的灵机,如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著他穿过层层密林,最终来到这座溶洞。 他能感觉到,灵机的源头就在溶洞深处,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突破锁境所需的“媒触”。 至於菩提基因说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倒並不在意,天地灵物,本就该是有缘者得之,即便真如对方所说,此刻奇生长在野外,岂能算私產? 他袖袍轻拂,震开脚边半融的尸体, “居士此言差矣,天生地养之物,何来禁区之说?”说著就要掛断通讯器,专心寻找那株奇。 对面的姜洛神姜洛神突然前倾身体,白大褂领口滑落一抹雪色: “等一等!不管你是哪家的,帮我们把这里的一朵奇带回来,只要你能办到,我们会给你拒绝不了的报酬。” 俞珩的手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兴趣,他低头看了看通讯器屏幕,对面的菩提基因是个庞大財阀,灵气復甦之前就做了诸多准备,必然有一些珍贵的功法传承。 他缓缓开口,声音温和: “小道对各式呼吸法、古籍古册颇感兴趣,不知菩提基因有多少收藏?” “是个道士?”姜洛神心中一动,对方说话的方式带著浓浓的古韵,这种语言习惯倒是跟古装剧演员很相似...... 拋开胡思乱想,她口罩下的嘴角很快勾起一抹笑意,她最怕的就是对方油盐不进,只要有需求,就有合作的可能。 “呼吸法我们有顶级的《大梵天呼吸法》《朱雀诀》;古籍从商周甲骨文到明清孤本,歷朝歷代的都有保存完好的珍品。”她顿了顿,语气带著十足的诱惑, “只要你能完成任务,这些都可以与你共享,绝对不会亏待你。” 俞珩闻言,指尖轻轻在通讯器上敲了敲,呼吸法和古籍对他很有用,尤其是那些顶级功法,能为他提供修行悟道的新思路。 “善。”俞珩只答了一个字。 姜洛神立刻转身对身后的研究员下令: “立刻把我们收藏的呼吸法和古籍整理一份清单,越详细越好。”同时把脸移到屏幕外,小声吩咐: “同时,调取十三號岩洞周围的卫星影像,查清楚刚才那个声音的来源。” 研究员无声点头,快步离去。 俞珩肩头的通讯器悬浮在半空,周身金光如旭日初升,將幽暗的溶洞映照得恍如白昼。 他缓步前行,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开一圈金色涟漪,涟漪扩散之处,空气中毒雾如冰雪遇阳消融,岩壁上的萤光苔蘚在这圣洁光芒中舒展绽放。 “黑角蛇离去没多久,你要小心谨慎,別惊动它” 通讯器里传来姜洛神的声音,清冽如泉水。 她此刻站在操作台边,白大褂的领口微微鬆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白炽灯光透过实验室的舷窗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银白,既带著科研者的清冷,又透著几分慵懒的嫵媚。 她忽然警见画面边缘一道黑影闪过,一条细长怪蛇已悄无声息地从俞珩背后的四角岩缝中浮现它通体漆黑,鳞甲上布满了倒刺,头颅比先前那条巨蛇小了一圈,却更显阴冷,猩红的蛇信在金光中吞吐,反射出寒冽的光。 这个角度,恰好被通讯器的摄像头捕捉到, 姜洛神盯著屏幕,瞳孔骤然收缩,她急声道,声音急促: “黑角蟒!你后面..... , 话音未落,细长的身躯已如黑色的长绳绞了过来,速度比先前那条巨蛇快了数倍,空气中甚至响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实验室眾人齐齐倒吸冷气。 俞珩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晴,右手轻抬,食指如拈, “l一一” 一道璀璨的金线自指尖射出,如同一道微缩的闪电划破黑暗,精准地射向长蛇的七寸。 金线穿透鳞甲的瞬间,发出“噗”的轻响,仿佛戳破了一层薄纸,长蛇的身躯只是一僵,便重重摔在地上,黑色漩涡在俞珩身前浮现,將长蛇的生命本源吞噬殆尽。 他轻笑道: “黑角蟒是那条壮实一些的长虫?小道刚进洞就碰见了,这条应该是它伴侣。” 通讯器那头的实验室里,眾人个个目瞪口呆。 有人手里的试管啪地掉在地上,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所有人都匪夷所思地看著屏幕里那个气定神閒的道人,刚才那条蛇的速度,连画面都出现了残影,可对方只是隨意一指,就轻易解决了? 姜洛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撼,她摘下手套,露出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指尖在操作台上轻轻一点,转头询问旁边的禿顶中年研究员: “方博士,你对异兽的认识在集团无人能及,根据你的经验,能判断十三號溶洞那两条蛇大概什么实力吗?” 方博士推了推眼镜,目光严肃地盯著屏幕上蛇尸的特写: “准王级!两条蛇必然是准王级!”他斩钉截铁的语气在安静的实验室里格外清晰, “你们看它的鳞片密度,还有毒囊残留的能量反应,距离真正的王级只差一步,这种存在,寻常异人小队遇上,根本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这番话如同一颗炸弹,在实验室里引起轩然大波, “准王级!?”一名年轻研究员失声惊呼, “对面的道士可是一根手指就点死了!这实力也太恐怖了吧?” “太不可思议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即使是我们集团的释迦大师,对付准王级异兽也得费些手脚,哪能像他这样举重若轻?” “这道士到底什么来歷?难道是哪个隱世门派的传人?” 一名带著银框眼镜的青年迟疑著开口: “老师,会不会是环境太昏暗,您看错了?毕竟准王级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方博士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研究异兽多年,绝不会错!第一条黑角长约二十五米,直径堪比成年树干,鳞片有成年男子手掌大小,光是这些数据,就足以证明它的实力!” 姜洛神静静听著,忽然摘下了口罩。 剎那间,实验室里的议论声都小了几分,她的肌肤白皙如瓷,唇瓣不点而朱,鼻樑高挺秀气, 尤其是那双桃眼,眼尾微微上翘,此刻正带著一丝笑意,高贵中透著嫵媚。 她对著通讯器,声音柔和了几分: “道长认得我吗?” 此时俞珩正踏著溶洞底部的积水前行,水波在他脚下分而不散,如履平地。 通讯器自动漂浮到他面前,他扫了一眼屏幕答道: “不曾识得。” 姜洛神笑了起来,眼波流转间,仿佛有碎钻在其中闪烁: “道长不看影视吗?我参演过在很多热门大作,也算有些名气哦。”她歪著头,露出天鹅般的颈线,这个姿势她对著镜子练习过千百遍,最能展现自己完美的下頜线。 “许久未关注了。”俞珩隨手一挥,一道金光斩灭头顶钟乳石后方一条口器挣狞的, 足有手臂粗,被金光触碰后瞬间化为脓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叫丁思彤。”姜洛神报上自己名號,桃眼微微弯起,带著几分狡点。 俞珩隨口答道: “那不是艺名吗?” 姜洛神噗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儘是风情,好看的桃眼水波盈盈,她的声音带著一丝娇嗔, 却又不失分寸, “道长这不是很门清嘛~” 俞珩留心观察著周围的场域波动,隨口应付: “偶尔看些八卦,解闷罢了。” 姜洛神气质出眾,容顏娇媚,她单手支著下巴,皓腕如凝脂,另一只手把玩著钢笔,红唇微翘,眼神里带著探究: “道长到底是哪家的?有没有兴趣来我菩提基因掛个名?福利多多哦......”“她声音慵懒, 尾音微微上扬,像晚风卷著香拂过耳畔般勾人, “包吃包住,年薪九位数,还附赠私人岛屿度假~” “再说吧。”俞珩忽然驻足。 金光映照下,前方石台中央裂开一道幽深缝隙,场域波动如涟漪般扩散。 姜洛神透过摄像头看得一清二楚,原本慵懒支著的身子一下直起,钢笔啪地掉在桌上,白大褂的衣摆在动作中微微扬起,她失声惊呼: “呢?!按照坐標,幽冥草应该就长在石台上!” 俞珩没有回答,双眼轻闭,周身道韵流转,竟与此地山川大势融为一体,神识如利剑出鞘,悍然撕开场域封锁,顺著裂缝直贯地下。 穿过层层岩石,不断下潜,掠过潮湿的泥土,穿过盘结的树根,最终涌入一条奔腾的地下暗河。 暗河的水流湍急,神识在水中穿梭,不断探索著每一处角落,忽然,暗涌的水流中闪过一抹银色,一朵被场域笼罩的银色小。 它生长在一块黑色礁石上,枝叶如银刀般锋利,闪烁著冷冽的光泽,顶端的蕾上银雾流淌, 仿佛有月光凝结其中,不受外界水流的丝毫影响。 神识即將触碰到银时,两双大如灯笼的眼晴骤然亮起,幽紫色的光芒在暗河中一闪而过,只听见一阵“哗啦”的水声,一股磅礴的抗拒之力从水底爆发,竟硬生生將俞珩的神识阻隔在外。 俞珩猛地睁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对通讯器对面的姜洛神道: “此处裂缝连接著地下暗河,那朵被其中一头异兽掳走了。” 姜洛神还没来得及问俞珩是如何探查得如此清楚的,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变得难看,她起秀眉,带笑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地下暗河......那里水流复杂,异兽眾多,而且磁场紊乱,我们的探测设备根本派不上用场,这下难办了.....”她定了定神,又问道: “道长知道那头异兽是什么实力吗?” “应当是王级。”俞珩语气平淡。 “什么?!”姜洛神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了五秒时间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迅速调整好情绪,脸上重新绽开浅浅的笑容,眼波流转间依旧嫵媚动人: “看来这处异算是丟了,不过没关係,我们集团在太行山標记了很多处有异异果的地点, 不知道道长愿不愿意帮忙呢?报酬方面,我们可以再商量。” 俞珩微笑点头: “居士之议甚善,然此处之亦不必弃。” 姜洛神一愣,桃眼微微睁大,带著几分不解: “道长什么意思?” 俞珩並指如剑,凌空划出道痕,岩缝轰然扩大,他一步踏入! “等等!”姜洛神失態, “道长不必如此!”她劝阻道: “不过一异而已,名山大川之中多得是,日后还有机会得到。我知道道长对自身实力自信, 可王级异兽绝非准王级可比,其力量足以匹敌千军万马,万万不可轻敌,不要为此丟了性命!” 然而俞珩的速度极快,通讯器的画面隨著他的下沉飞快变幻。 起初是晃动的岩壁,粗糙的石面上还掛著湿漉漉的苔蘚,金光掠过之处,能看到细小的水流顺著岩缝滴落,紧接著,画面猛地一沉,周围瞬间被黑暗吞噬,只剩下通讯器自带的微光,隱约能看到飞速掠过的黑色岩石。 突然,“哗啦”一声水响,画面被一片浑浊的水流淹没,晃动得极为剧烈,仿佛有无数水珠在撞击镜头。 几秒钟后,水流渐渐清澈,姜洛神终於看清,通讯器正漂浮在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中,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俞珩周身的金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暗河的水流湍急,捲起无数细小的漩涡,河壁上偶尔有发光的鱼虾游过,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萤光。 更远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蛰伏著巨兽,让人望而生畏。 通讯器隨著水流微微晃动,镜头时不时扫过俞珩的紫袍一角,以及他周身抵御水流的金色灿光姜洛神紧紧盯看屏幕,手指紧了衣角,她知道,俞珩这一去,便是闯入了真正的龙潭虎穴。 通讯器的画面还在隨著水流晃动,忽然,地下暗河突然沸腾,数以百计的发光鱼群如星辰般环绕游动,有长著獠牙的食人鱼,有鳞片如鎧甲的巨鲶,还有拖著长尾的电鰻.....· 它们围绕著俞珩游动,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鱼群游动的轨跡隱隱构成某种神秘的图案,一股无形的场域悄然笼罩下来,將整片水域化作囚笼。 “哗啦啦—”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地下急速上升,破水而来,那是一条紫色蛟龙,体长近五十米,龙首上生著一对弯曲的椅角,角尖泛著冷冽的寒光。 它的鳞片呈深紫色,在俞珩周身的金光映照下,闪烁著妖异的光泽,龙晴如两盏灯笼,瞳孔竖立,透著冰冷的杀意。 它的腹部长著四只爪子,前爪锋利如刀,后爪宽厚如盾,一条长尾在水中摆动,搅起无数漩涡。 “王级!绝对是王级!完了!”姜洛神看著屏幕上那条气势磅礴的紫蛟龙,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隔著屏幕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这种只在神话传说中出现的生物,竟然真的存在於现实中,它带来的震撼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紫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口中獠牙交错,缠绕著青色雷霆,朝著俞珩狠狠咬来。 俞珩双手如抚琴般在身前划动,指尖绽放出朵朵晶莹仙葩,瓣繽纷飞扬,看似华丽,却带著致命的锋芒,触及蛟龙身躯时爆发惊天杀机一一“哺哺哺!” 瓣掠过之处,大片大片的龙鳞如雨剥落,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紫色龙血將这片水域染成妖异的絳色。 “——!!” 紫蛟龙发出震耳欲聋的惨豪,龙躯猛地盘旋起来,周围的百种鱼类仿佛受到了感召,纷纷依附在它的身上,隨著它一同舞动。 整个地下暗河仿佛活了过来,水流奔腾,鱼群呼啸,一股磅礴的大势加持在紫蛟龙身上,扭曲的场域让它的力量变得无与伦比,龙爪挥舞间,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俞珩饶有兴致地看著这条紫蛟,眸中闪过一丝异彩: “场域传承?倒是个有造化的。” 紫蛟暴怒,龙角进发刺目雷光,再次搅动水势,张牙舞爪,一声龙吟震得整条地下暗河都在颤抖,它裹挟著万千鱼群,再度杀向俞珩。 “轰一—” 俞珩施展吞天魔功,他身前浮现一口黑洞般的巨大漩涡,传来无尽的吸力,所过之处,河水, 鱼群、光线都被无情吞噬。 紫蛟龙庞大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被吸向漩涡,它拼命挣扎,龙爪抓挠著水流,却无济於事。 漩涡转动间,紫蛟惊恐地发现,自已的龙躯正在一寸寸粉碎,先是尾鰭化为备粉,接看后半个身子如沙堡般崩塌! 它接近五十米长的身躯被硬生生绞碎了一半,鲜血和碎肉在水中瀰漫开来,凶猛的气势瞬间菱靡下去。 “上尊饶命!上尊饶命啊!”紫蛟突然口吐人言,声音如雷霆滚动, “小蛟沧缺有秘法传承奉上,求上尊留小蛟一命!” 俞珩闻言,手中的漩涡缓缓停下,淡淡道: “哦?何种传承?拿来一观。” 紫蛟沧缺连忙忍痛从口中吐出一枚黑色玉石,玉石通体漆黑,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纹路,隱隱有水流的光泽在纹路中流动。 俞珩隨手接过玉石,扫了一眼,便瞭然於心。 他屈指一点,一股无形的磁场瞬间將紫蛟笼罩,紫蛟只觉得浑身一紧,庞大的身躯迅速变小, 眨眼间就只有筷子长短,像一条紫色的小蛇在水中游动。 “这、这是..:..”小蛟龙在俞珩掌心瑟瑟发抖, “上、上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小了?” 俞珩轻笑,又一点它额头,紫蛟瞬间恢復原状。 沧缺此刻再看眼前这道人,眼中已满是敬畏,再也不敢有丝毫反抗之心。 “银我取走了。”俞珩袖袍一卷,那株流淌著月华般银辉的奇便落入掌中,他指尖轻抚瓣,银雾顿时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在皮肤表面凝结成霜纹状的奇异道痕。 “你且去吧。” 沧缺庞大的蛟躯在水中不安地扭动,玉角上的雷光时明时暗,它偷瞄著俞珩的脸色,试探性道: “小蛟仰慕上尊风采,若能时时在上尊座下聆听教诲...:: 俞珩似笑非笑地看著它,这条蛟龙虽然低著头,眼珠却滴溜溜直转,畏畏缩缩,一副想走不敢走的样子,不由得开口道: “想走便走,看我作甚?莫不是想邀请我去你水府坐坐?” 沧缺浑身鳞片“”地炸开,它慌忙摆动著半截残躯: “上尊明鑑!小蛟的洞府就在永定河龙爪湾下,虽说简陋,若上尊愿屈驾,吾府必因您蓬生辉!” “永定河?我记下了。”俞珩指尖突然凝聚一点紫芒,弹入沧缺眉心, “若有事,自会寻你。” “小蛟扫榻相迎!” 俞珩挥袖, “去吧。” 沧缺这才彻底放下心: “是,是,小蛟这就告退。” 说完,便摆著尾巴,向暗河深处游去。 此时,实验室里的姜洛神早已目瞪口呆,她紧紧盯著屏幕,双手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王级异兽,还是传说中的蛟龙,竟然眨眼间就被降伏,屏幕对面的道士究竟是何种实力?! 如此强大的存在,怎么此前从未听闻过任何消息?! 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无数的疑问,看著屏幕中俞珩的身影,只觉得对方神秘得如同深渊。 第117章 破锁开五臟,融兵锻体通 第117章 破锁开五臟,融兵锻体通 夜色如墨,猎猎山风裹挟著松涛的清响掠过崖边。 俞珩一袭紫袍立在望月石上,身形挺拔如松,右手托著一块玄黑礁石,石上银舒展,流淌著柔和的银光,薄如蝉翼的叶片如出鞘的短刀般锋利。 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叶片碰撞在一起发出“鏗鏘”脆响,恍若剑客在月下切,细碎的银芒隨著碰撞溅起,又瞬间融入夜色。 通讯器悬浮在一旁,屏幕里的姜洛神正临窗而立,白大褂早已换下,一袭月白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 她静静听著清脆的声响,奇异的韵律似有魔力,连日紧绷的心神渐渐鬆弛,身心仿佛被注入一汪清泉,通体舒畅。 冥冥中,一股空明的道韵顺著声波传入识海,让她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奇怪.....:”她忍不住轻抚心口, “怎么感觉这朵,比寻常异果要更加神异一些?” 她见过集团收藏的鲜红朱果,也闻过青翠欲滴绿藤的清香,却从未有过这般心灵被洗涤的感觉。 “的確如此。”俞珩指尖轻点瓣,叶片顿时齐颤,给予肯定的答覆。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泛起金光,大雷音呼吸法缓缓运转,雾时间,体內传出“叮叮噹噹”的金石碰撞声,仿佛有无数工匠在捶打神兵,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共振。 掌中银色突然微微震颤,紧闭的蕾条然绽放,瓣层层舒展,瞬息间长到海碗大小。 银辉如潮水荡漾开来,將周围十米內的夜色染成一片莹白,一缕缕香气清冽似雪,瀰漫开来, 吸入一口便觉得灵台清明。 俞珩胸腔起伏如浪,流淌的银波如同有了生命,化作实质的溪流爭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口鼻。 神秘的能量在体內奔涌游走,血肉泛起淡淡的银光,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月华。 血肉泛起玉泽,骨骼透出金芒;肺腑间的浊气被尽数排出,化作淡淡的灰白消散在风中;经络变得通透,能量在其中畅行无阻.... 就在此时,夜空的云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硕大的圆月如同一面玉盘悬掛在天际,洒下缕缕清辉。 “咔!” 小一瞬间银芒大盛,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坚硬,眨眼间就长成了半米高的小树, 骨朵全面盛放,无数银色的瓣在月光下舒展,射出万道银虹。 银色的雾靄如同潮水般瀰漫开来,带著浓郁的道韵,飞快地涌入俞珩的口鼻,漫山遍野都飘满了馥郁的芬芳,远处的密林都被香气浸染。 “吼一一” 远处山林突然沸腾,雄鹰啼刺耳,在云层振翅;虎啸裂岩,在林间奔逐..... 俞珩沉浸在这种与秘境法截然不同的修行中,进入锁境,他的感知变得极其清晰,他能“ 看”到体內一道道璀璨的、如同神金铸就的链条,它们粗细不一,顏色各异,有的如赤金般赤红, 有的似玄铁般漆黑,有的像玉石般温润...... 这些链条贯穿了他的血肉、骨骼、臟腑,甚至延伸到精神意识层面,牢牢锁住了人体潜藏的无尽宝藏。 他能感觉到,每一道链条都蕴含著一种神秘的力量,有的压制著他的速度,有的束缚著他的力量,有的禁著他的感知。 此刻,在银色粉的滋养下,神金链条微微震颤,似乎有了鬆动的跡象,但依旧坚固无比。 俞珩眼眸微闔,没有急於挣脱,而是任由银的能量在体內流转,细细体悟这种桔。 通讯器屏幕中,姜洛神美眸圆睁,指尖按在冰冷的屏幕上,看著俞珩周身环绕的银辉如大潮澎湃,银小树射出的万道银虹在夜空中交织成网,將整座山巔笼罩其中,这般闻所未闻的异象,宛如神话降临人间。 她呼吸都不由得放缓,眼中充满了震撼和嚮往。 俞珩內视己身,五臟区域迷雾重重,这片区域曾是他修行五臟道宫时的根基所在,此刻却被一片灰濛濛的迷雾笼罩,连神识都难以穿透。 隨著大雷音呼吸法运转,体內的金石碰撞声陡然变得急促,如千军万马奔过玉石长桥。 剎那间,肺腑间突然进发刺目金芒,如旭日初升般驱散迷雾。 五道五色神链在五臟间横贯交错:肝属木,神链泛著苍翠的绿光;心属火,链条燃烧著赤红的火焰;脾属土,链身如黄玉般厚重;肺属金,链节闪烁著锐利的银光;肾属水,链尾缠绕著幽蓝的水纹。 它们彼此勾连,形成一个严密的囚笼,將五臟的潜能牢牢锁住, “呼一俞珩胸膛起伏如浪潮,口鼻猛地张开,如长鯨吸水般將漫天银雾纳入肺中,银辉与神链碰撞, 爆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哎声。 “鏘!!!”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响彻体內,缠绕肺部的银色神链应声而断,断裂处进射出漫天的银光,如同烟在肺腑间绽放。 “噗!”俞珩猛地喷出一口淤血,禁肺部的银色链条化作一股纯净的神秘能量融入肺部,他只觉得喉间微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就在此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两声震彻山谷的咆哮。 “喉!” “吼!” 东方天际,一头翼展十丈的青鳞苍鹰破云而来,每一片羽毛都闪烁著金属寒光;西方林海,三眼黑虎撞碎古木跃上山崖,额间竖瞳进射血色光束! 两头凶兽被山巔的异香吸引,同时冲向俞珩所在的望月石。 俞眼神一凝,张口一吐。 “錚一一! 一道纯粹由肺金之气凝成的金色剑气呼啸而出!带著无匹的气势撕裂夜空,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痕。 青鹰铁羽纷飞,黑虎竖瞳炸裂,两头凶兽尚在半空就被斩成血雾,余势不减的剑气直衝九霄, 將云海一分为二! 这道剑气並非依靠任何功法催动,而是挣脱肺部咖锁、释放潜力之后,自然而然觉醒的先天神通! 俞珩神采奕奕,感受著前所未有的轻盈,断裂的肺之锁化作无数金色符文,正在重塑他的呼吸系统,每一次吐纳,都似有万千剑胚在肺中淬火成型。 这种与秘境法截然不同的修炼方式,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战力还有巨大的提升空间,仅仅挣断一道肺部锁,便能生出如此威力的剑气,若是將五臟六腑的锁尽数挣脱,不知会有何等神异。 望向剩余的四道伽锁,眼中燃起灼热“这才是真正的......人体大药。” 银色朵在释放完最后一缕银辉,瓣缓缓收拢,神奇的小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晶莹的叶片一片片闭合,最终重新蜷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苞,静静躺在黑色礁石上,仿佛方才的异象从未发生。 通讯器那头的姜洛神猛地瞪大美眸,桃眼中满是惊, “道长......你、你把银用了?这可是我菩提基因標记在册的財產,耗费了数年心血.. 她的声音带著心疼,这朵银的价值远超寻常异果,若是就此枯萎,损失难以估量。 俞珩唇角微扬“居士不必担忧,小道並未竭泽而渔,此只是能量暂竭,还能復甦。” 姜洛神稍稍鬆了口气: “那就好...... 俞珩含笑道: “居士可以告知小道其他异的方位了,小道此刻状態正好,体力充沛,可以一併为你取了。 “这......”姜洛神迟疑地看了看银华內敛的苞,瓣紧紧闭合,看上去与普通的乾枯植物无异,她忍不住开口道: “不是我怀疑道长,只是这朵......真的还有神异之处吗?若是已经枯萎,那.... 俞珩笑而不语,竖起右手食指,剎那间,周围的自然气息仿佛受到感召,生生不息地向他指尖匯聚,指间亮起一点青金色的光芒,蕴含著浓郁的生命道韵,如同初春破土的嫩芽,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他屈指一点,青金色光点精准地落在银色苞上。 “嗡一—” 银根茎微微颤动,洒落点点星辉,原本萎靡的苞重新舒展开一两片瓣,散发出清新的生机。 俞珩指尖轻轻抚过苞: “居士多虑了,草木有灵,最重生生不息之道。” 姜洛神见状,疑心尽去,展顏一笑,眼晴弯弯,满山月光匯聚在她明媚的容顏上: “是我多虑了,我这就为道长指引方向。” 她转身走到身后巨大的全息地图前,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动,调出一个个闪烁的红点, “太行山北麓有一处风谷..... 此后几天,俞珩在姜洛神的精准指引下,在偌大的太行山横行无阻。 太行山深处不时爆发出惊人的能量波动,他时而化作一道紫虹穿梭於云端,时而踏水而行深入沼泽,短短五日便找到了六朵异、十三枚异果。 引起了多方势力的注意,但他浑不在意,一切以效率为主,姜洛神说他把太行山脉当成自家后园。 每找到一朵异,俞珩便当场以之为媒触,就地盘膝而坐。 在寒潭边,他挣脱了肾之迦锁,潭水瞬间结冰千里: 在古松下,他破开了肝之禁,方圆百丈草木疯长; 在一处山口,心之锁断裂,岩浆倒捲成莲,將他托举到九天之上....: 隨著一道道协锁被挣脱,俞珩体內的气息越发磅礴,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他体內突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五色神光,赤、青、黄、白、黑五道光芒交织成网。 缠绕在五臟之上的五道神链在神光中同时崩断,断裂的链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五臟深处,五臟间的迷雾彻底散去,五道觉醒的神通在神光中相互牵引,最终凝结成一道全新的神通, “融兵锻体....: 俞珩闭上双眼,细细体悟这道神通的玄妙,他能清晰地“看”到,肝心脾肺肾化作神炉,炉中烈焰熊熊,喷薄出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他明白了此神通的妙用:吞飞剑如饮琼浆,嚼法宝若食玉髓,兵煞之气淬骨,灵宝精华凝肌, 吐息成剑气,滴血化阵图。 以他此刻的眼光来看,这绝对是一道成长潜力非凡的神通,他完全可以纳天地锋锐,铸不灭道躯! 通讯器那头的姜洛神这几日所见所闻,彻底顛覆了她的认知,这道人身具神通,举手投足间山崩地裂,活脱脱是古籍记载的陆地神仙。 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是从神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古人,举手投足间都带著一股超凡脱俗的仙气。 自家的异已经被他用了五朵,每一朵在绽放出惊人的能量后,都变得菱靡不振,姜洛神不断暗自宽慰自己: “这样的人物,自有其节操风骨,必然不会欺骗自己,银能復甦,这些异也能恢復生机.... ” 俞珩缓缓睁开双眼,他对通讯器里的姜洛神道: “三日过去了,居士没有派人来取异异果吗?” 姜洛神闻言一证,隨即展顏笑道: “道长说笑了,承诺道长的古册、呼吸法干係太过重大,实在不便通过通讯器传输,还需要劳烦道长亲自来一趟菩提基因总部。” 俞珩点点头,乾脆地说道: “约个处所。” 姜洛神道:“您出太行就好,我派人去——” 她话未说完,通讯器突然“滋啦”一声黑屏。 “沙沙—” 与此同时,周围的丛林中传出声响,一个个细小红点在黑暗中亮起,精准地集中在俞珩身上。 数十名身穿黑色衝锋衣的人从树后、草丛中现身,手中举著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俞珩。 “突突突!”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由远及近,一架黑色直升机盘旋而至,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周围的树木瑟瑟发抖。 直升机上的大灯直直投射在俞珩身上,將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刺眼的光芒中。 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人从舱门探出头,透过扬声器沉声道: “交出异果!饶你不死!” 俞珩慢条斯理地收起通讯器,声音平静却在巨大的噪音中清晰传递: “你们是哪一家的?” 西装中年人面色冷漠,根本懒得回答,直接下令: “开火!!!” “突突突!” 直升机上的重型机枪和周围黑衣人手中的枪同时疯狂喷吐火舌,子弹如同暴雨般向俞珩倾泻而去。 一时间,暴雨般的子弹將树木打得炸裂开来,碎石飞溅,树叶、枝婭、灰尘漫天飞舞,高爆弹炸碎山岩,整片林地瞬间被硝烟笼罩。 “轰!” 烟尘中突然浮现一口黑洞,恐怖的吸力將方圆百丈尽数笼罩。 周围数十名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瞬间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叔。 空中乡直升机失去仆控制,疯狂报警,却仍不可抗拒地被拖向赌渊,机舱內乡西装中年人面色大变,急忙对著扬声器大喊: “年轻人!搞错你!我们认错人了!住手!误会!这是误会!” 黑洞乡吸力丝毫不减,瞬间便將直升机绞碎。 俞珩隨手一招,西装中年人葱黑洞中跌仆叔来,摔在地上,浑身颤抖,眼中残留著极致乡恐用。 俞珩走上前,伸出手按在他乡头顶,施展搜魂之术,片刻后,他收回手,自语道: “通古联盟....也好,多些资源总不是坏事。 7 第118章 客身嫌业绊,事迫岂容观? 第118章 客身嫌业绊,事迫岂容观? 巍巍太行深处,云雾繚绕的山峦间,一座完全由航天级鈦合金浇筑的银色堡垒如巨兽般嵌於山体之中。 堡垒的墙面与周围的岩石完美贴合,在阳光下闪过的冰冷的金属光泽,基地入口处,两尊三米高的雕像威风凛凛,眼窝中镶嵌的鸽血红宝石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泛著妖异的血芒。 俞珩踏著由整块山石雕琢的台阶拾级而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的石板便自动亮起幽蓝色的量子纹路,纹路如活物般游走,迅速传遍整个台阶。 “滴一一有不明人员闯入!警告!有不明人员闯入!” 刺耳的红色警报灯在堡垒顶端疯狂闪烁,冰冷的电子音在山谷间不断重复。 很快,十吨重的复合钢门轰然开启,两侧瞬间衝出数十名身著黑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他们手持最新式的脉衝步枪,枪口泛著冰冷的金属光泽,肩章上“通古”以殷商甲骨文铸就。 人群前方,一名身穿深蓝色唐装的老者缓步走出,他头髮白,脸上布满褶皱,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老者眯著眼上下打量著俞珩,嘴角勾起一抹居高临下的笑意: “年轻人,你太衝动了,你不该来这的,不过我惜才,”他从怀中掏出一枚肩章,隨手扔在俞珩脚边, “戴上吧,从此加入我通古联盟,把你在太行找到的异果交出来,凭你的身手,我们会好好培养你的,將来前途不可限量。” 俞珩没有心情跟这群人废话,他足尖轻点,方圆百丈地面瞬间化作漆黑泥潭,瞬间化作翻滚的黑潭,浊气如活物般翻涌,巨大玄蛇虚影从潭底腾起“咕嘟———咕嘟——” 整个基地剎那间被黑暗吞噬,浊气如泥浆般灌入基地眾人七窍,武装人员手中的脉衝步枪纷纷掉落在地,瞳孔变得浑浊,脸上表情凝固成呆滯的模样。 俞珩对唐装老者命令道: “带我去你们的异果贮藏室。” 老者木然地点头,像提线木偶般转身,带著俞珩穿过层层关卡。 两人来到一处被百寸厚钢化玻璃笼罩的地方,玻璃墙內异常宽阔,直径千米的球形空间內,完全模擬热带雨林生態。智能天幕投射著恰到好处的阳光,人工降雨系统正在为那些珍稀植株洒下富含营养液的细雨。 各种异异果在特製的培养血中散发著彩色灵光。 “验证通过。” 隨著老者贴近扫描,钢化玻璃门上浮现全息投影。 屏幕中出现一个面目柔和的年轻人,他穿著白色衬衫,戴著金丝眼镜,对老者礼貌地打招呼: “刘老,例行公事,还请见谅。”年轻人拿起桌上的钢笔和笔记本,脸上掛著標准的微笑: “按照章程需要登记,不知道刘老进入主仓是为了取哪一株异果?有什么用途呢?” 刘老面容木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刘老?”年轻人察觉到不对劲,推了推眼镜,抬头看向屏幕另一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俞珩的身影出现在屏幕前,他眼神淡漠,对著玻璃墙轻轻呼出一道金色剑气,號称能抵御核爆的材质,此刻如热刀切黄油般被无声划开。 年轻人的面色瞬间大变,手中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传呼机,声音急促: “张少!太行基地主仓库有情况!刘老疑似被控制!对方实力极强,直接破开了主仓的钢化玻璃!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传呼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俞珩迈步走进贮藏室,一股草木清气扑面而来。 数百平米的空间里,特製的培养皿整齐排列,各种奇珍异草舒展著叶片,异果足有上百颗,或如赤玉般悬於枝头,或似冰晶般嵌在琼浆中。 二十余株异绽放出五彩斑斕的瓣,每一朵都散发著独特的灵光。 他满意一笑,拂袖间捲起一阵清风,將周围的培养血轻轻推开,腾出一片空地后就地盘坐,双手结印,缓缓运转起盗引呼吸法。 此法甫一施展,贮藏室內顿时掀起一场彩色的风暴,异绽放,粉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有的如赤练缠绕,有的似金线穿梭,有的像玉露滴落...:: 七彩流光如天河倒卷,从俞珩七窍涌入。 空气中的馥郁芬芳愈发浓郁,在他周身凝结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茧,他心无旁鶩,专注於挣脱四肢的伽锁。 隨著盗引呼吸法的深入运转,他的四肢渐渐亮起柔和的光芒,双臂泛著淡淡的银辉,仿佛有月华在肌肤下流淌;双腿縈绕著青色的光晕,如同草木的生机在其中勃发。 周围的异受到感召,灵光愈发炽烈,时间一点点流逝,从日升月落到月隱星沉,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蕴养,俞珩四肢的光芒已变得如同烈日般耀眼。 他能清晰地“看”到四肢骨骼间缠绕的四根迦锁,它们分別呈现白、黑、青、赤四色,代表了“力”“速”“敏”“韧”。 俞珩双目猛然睁开,眸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强忍四肢百骸传来的剧痛,以暴烈手段催动呼吸法,整个人如同一座即將喷发的火山。 “咔!咔!咔!咔!” 四声清脆的断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四根迦锁在强光中寸寸碎裂,化作光点融入四肢, 他的双臂骤然燃起熊熊白焰,两腿流淌汹汹黑水,俞珩抱圆守一,背后虚空突然浮现直径三丈的黑白大磨盘。 黑的一半如墨般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白的一半似玉般温润,散发著净化万物的气息。 磨盘缓缓转动,周围的空间隨著转动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连时间都在被慢慢研磨。 “神通一一阴阳磨。”俞珩缓缓睁眼,看著背后的磨盘,带著一丝探究。 他尝试著驱动磨盘,身旁的实验台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从分子层面被抹除。 俞珩摇头轻嘆: “鸡肋鸡肋..: 白焰与黑水收敛入体內,背后的阴阳磨缓缓消散。 他袖袍一挥,满室重宝尽数飞入袖中,俞珩站起身轻轻迈出一步,身影如水墨晕开在空气中。 通古基地外,太行山的晨曦被浓重的硝烟味冲淡。 五架涂著哑光黑的战斗直升机如同盘旋的铁鸟,在离地百米的空中组成菱形编队,机翼下悬掛的飞弹泛著冷硬的金属光泽,弹头瞄准著基地洞口,螺旋桨搅动的气流让地面的野草贴伏在地。 地面上,十二辆装载著重型火力的装甲车呈半圆形排开,炮口齐刷刷对准洞开的金属门。 张诚坐在指挥直升机內,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看座椅扶手,他正盯看手中的平板,屏幕上回放著基地的监控画面: 被围在正中央的道人脚尖轻轻一点,周围一群全副武装的通古成员便如被抽走魂魄的木偶,眼神呆滯如木偶。 张诚指尖在平板上划过,关掉视频,面色凝重如铁,对著领口的麦克风沉声道: “这个道士有点诡异,他的能力应该是迷惑人心智,让所有人都沦为傀。”他顿了顿,拿起传呼机补充道: “所有人听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火,保持警戒。” “收到!”传呼机里传来各作战单位迅速回应。 张诚清秀的面孔上闪过一丝阴冷, “不管他的能力是什么,我就不信血肉之躯能扛得住飞弹洗地!” 他调整呼吸,脸上瞬间切换出温和的笑容,对著扩音设备朗声道: “里面的道长,听得见吗?我们之间应该有些误会。”他的声音透过高灵敏度扬声器传进基地,带著放柔的语调,仿佛在与老友对话: “可能是此前我通古联盟在什么地方无意间得罪了道长,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化解误会?对於您这样强大的异人,我们一向很有诚意,联盟有不少失传的古谱,或许能入您的眼..... “哦?” 一道清润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近得仿佛贴著耳廓。 张诚浑身一僵,瞳孔疯狂收缩,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他机械地转过头,只见那位本该在基地內的道人,正著一抹浅淡的笑容,坐在旁边的弹药箱上。 “不知道你们能拿出什么诚意?”道人含笑问道。 张诚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没有半点犹豫,他闪电般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古老纸页,体內的精气神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向纸页中涌动一一“嗡!” 黄纸骤然爆发刺目佛光,上面的梵文如活物般游动,恐怖的能量波动让整架直升机都开始震颤,这是张家祖传的“罗汉纸”,一旦点燃,足以重创王级存在! 然而下一秒,张诚的表情凝固了。 只见俞珩轻描淡写地伸出两指,如拈般夹住那张即將爆发的黄纸,狂暴的佛光如温顺的宠物般安静下来,游动的梵文也重新蛰伏。 “不错。”俞珩的目光在陈旧的黄纸上缓缓扫视,满意地收入袖中,笑道: “我看见你的诚意了,这张纸点燃后能引动天地能量,產生的爆炸足以重伤挣开六道协锁的生灵。” 张诚的面色早已雪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勉强挤出笑容: “道、道长神通广大,”喉结滚动著咽了口唾沫“这种宝物我张家还有不少,都愿意献给道长.... “甚好。” 俞珩轻轻頜首,目光却越过张诚,望向远处某座山峰。 他忽然开口问道: “如今的异兽,已经可以化成人形了吗?” 张诚一证,隨即压低声音: “是,这件事在高层圈子里不算秘密,但知道具体缘由的人很少。庐山有一颗万年古树成道, 它结出的化形果能让异兽褪去兽身化为人形。 占据嵩山的老猿、盘踞华山的金翅大鹏、棲息蜀山的仙鹤,都曾上门求取,那古树十分慷慨, 散出的果实不计其数,不少兽王后裔都藉此化形了。” 俞珩点头,他想起来,异兽藉助化形果集体化形成人后,不久便会有兽王代表进入顺天府,与人类势力洽谈共处事宜。 “呼呼呼—” 黑风骤起,捲起漫天沙石,直升机的螺旋桨被气流狠狠拍击,机身剧烈摇晃,舱內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警报声尖锐刺耳。 舷窗外,一个背生漆黑羽翼的禿顶青年凌空而立,鹰鉤鼻上掛著金环,嘴里叼著半截孩童手掌,正津津有味地吮吸指骨。 张诚脸色骤变,压低声音道: “怕是某位兽王的后裔,看这翅膀,像是黑雕王的子嗣。” 鹰鉤鼻年轻人煽动翅膀,黑风如刀子般切割著直升机的外壳,语气轻浮: “人类,不知道这里是雕爷的地盘吗?敢擅自飞过,是活腻了?” 张诚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俞珩,手心已沁出冷汗,他知道,这种级別的兽王后裔,至少有著准王级的实力。 俞珩的视线却死死锁在对方嘴里的小手上,那手掌纤细稚嫩,显然属於孩童。 “我等冒犯。”俞珩声音平静得可怕“还请行个方便。” 鹰鉤鼻年轻人“刺溜”一声吸乾净小手掌上的肉,隨手將指骨扔在地上,用尖锐的爪尖剔了剔牙,咧嘴笑道: “好说!再献上五名男童五名女童,本少保你们这一个月飞过此地无忧。” 俞珩眼中寒芒骤然爆闪,周身瞬间亮起璀璨的金光,如同一轮烈日在机舱內升起,他屈指一摄,一股无可抵御的庞然巨力凭空出现,狠狠住了鹰鉤鼻年轻人的身躯。 “咔——咔嘧——” 骨骼碎裂的脆响密集响起,鹰鉤鼻年轻人发出悽厉的惨叫,双翅无力地垂下,羽毛纷纷脱落。 下一秒,他的身躯剧烈扭曲,化作一只翼展三米的黑雕,却在金光的包裹下飞快缩小,最终变成巴掌大小,被俞珩捏在手里。 黑雕的鹰眼与俞珩的眼眸对视,剎那间打了个寒颤,急忙求饶: “大人饶命!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其他兽王的后裔起步就要二十个孩童,我这已经是友情价了!” 俞珩怒极反笑, “如此说来,贫道还要感谢你了?!” 他乾脆利落搜魂,神识如刀,剖开妖禽记忆,黑雕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片刻后,俞珩得知,整座太行山脉的多名兽王,即便化形成人,依旧保留著吃人的习性。 它们甚至与通古联盟这类人类势力勾结,通过秘密渠道买卖人口,孩童更是成了它们眼中的“佳肴”。 俞珩五指一合, “噗!” 血雾爆散,沾染在张诚惨白的脸上,他还未及反应,天灵盖已被一掌拍入胸腔,鲜血混合著碎骨喷涌而出。 “贫道不过一过客,本不欲多沾因果,”俞珩目光冰寒如霜,踏空而起,道袍猎猎作响: “可此事撞进贫道手里,岂能视作不见?!” “轰—” 五彩神虹贯日冲天! 整片苍穹如打翻的染缸,天空被染成五彩大潮,赤、黄、青、蓝、紫五色光芒交织翻滚,仿佛天河倒悬。 云端之上,一尊通天彻地的媧皇法相缓缓浮现,她身披霓裳,蛇尾盘绕九重天,素手托著的五彩石滴落璀璨星沙,目光如日月俯视著整个太行山脉。 俞珩的声音透过法相传遍山川,带著煌煌天威,震得群山喻鸣,异兽奔逃, “今日,贫道便了清你们这群不开化的畜生!” 第119章 异类当朝乱,腥威血中成 第119章 异类当朝乱,腥威血中成 天穹之上,五彩神霞如天河决堤,倾泻而下,將整座太行山脉映照得通透明澈,恍若琉璃铸就的仙境。 云海翻腾间,媧皇法相巍然聂立,蛇尾盘绕九重天闕,素手轻托的五彩石垂落万千神虹,如灵动的游龙,在山间穿梭搜寻。 整座太行山脉,此刻都被神圣的景象笼罩。 天神生物的观测站內,银白色的实验台反射著刺目的红光, “警报!能量读数突破閾值!已超出监测范围!” 刺耳的电子音在实验室里疯狂迴荡,所有监测屏幕同时爆出雪纹,红色警告灯將研究员们的脸映照得暗红。 一名戴眼镜的研究员瘫坐在椅子上,手指颤抖地指著屏幕上跳动的乱码, “那、那到底是什么?能量波动完全违背了现有物理法则,连量子计算机都无法解析!” 他身边的同事早已说不出话,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那片被霞光染红的天空,嘴唇哆嗦著,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地外文明所的地下基地深处,白髮苍苍的科学家跟跪衝到观测窗前,玻他透过玻璃仰望著云端的法相,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进发出惊人的光亮。 “女媧......真的是女媧......”老人声音嘶哑,泪水顺著皱纹滑落, “古籍记载的造物主,转土造人,链石补天的神明,竟然真的存在於这个世界!” 先秦研究院的地堡內,烛火摇曳,映照著满墙的古老竹简,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士手中通讯器滑落,猛地从蒲团上站起,他衝到石壁前,抚摸上面刻著的古文残卷,激动得浑身发抖: “果然!上古神话都是有跡可循的!”老道士鬚髮皆张,眼中闪炼著狂热的光芒, “呼吸法只要修炼到高深处,就能沟通天地神明,重现上古神话里仙佛漫天、神魔並存的盛景!今日一见,贫道死而无憾!” 一处临时搭建的营地, “导演!快出来!保证出片!”助手小刘的声音喊破了音,他的瞳孔里倒映著漫天流泻的五彩神霞,整个人激动得直脚。 正在帐篷里剪素材的周倚天,眼下掛著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为了捕捉太行山最壮丽、真实的场景,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正对著电脑屏幕反覆调整画面色调,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听到小刘的喊声,他不耐烦地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 “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周倚天伸了个懒腰,脊椎发出“咔吧”的脆响, “我拍了二十年外景,什么场面没见过?毛毛躁躁的,成不了大事。”他嘴上抱怨著,站了起来,踢开脚边的零食包装袋,拉著拖鞋走出了帐篷。 刚掀开帐篷门帘,周倚天的抱怨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悍的睡眼瞬间变得溜圆,瞳孔在强光的刺激下微微收缩,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整片天空都被五彩神霞覆盖,赤黄青蓝紫五种顏色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在云层中翻滚流淌,空气里都漂浮著细碎的光粒。 “我的老天爷啊!”周倚天一个激灵跳起来,声音陡然拔高,带著前所未有的急切, “快快快!把我的大傢伙拿来!就是那个进口的red摄影机,装最大號的长焦镜头!” 他胡乱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小刘连滚带爬地衝进帐篷,推出炮筒般的专业摄影设备,镜头如同黑洞般对准天空,金属机身在霞光中泛著冷硬的光泽,光看这架势就知道价值不菲。 周倚天一把抢过摄影机,架在三脚架上,手指飞快地调整著焦距和光圈,镜头对准云端那尊巨像,嘴里不停念叻: “这场面,是海市蜃楼吗?可这光感、这能量波动,怎么看都不像啊。”他皱著眉凑近取景器,看看里面流淌的霞光,忍不住咂舌, “这亮度,简直是最顶级的光污染,后期得调暗三个度。” 突然他灵光一闪,扭头对小刘喊道: “快开直播!就说这是我们新戏会用到的最新全息投影技术,跟玉虚宫特效团队联合研发的, 专门用来还原神话场景!” “好嘞!”小刘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点开直播软体,镜头对准了天空的神霞,直播间的標题改成了“周倚天导演独家揭秘:全息投影还原上古神话”。 不过三分钟,直播间就涌进了上万人,弹幕像潮水般刷了起来: “周导又在整什么新活?” “臥槽这特效!臥槽这特效!” “这是实拍?不可能吧?別是提前录好的宣传片吧?” 周倚天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对著小刘的手机镜头露出职业微笑,语气带著刻意营造的神秘感: “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好,本次直播是想给大家提前透个底。我们《封神:太行篇》剧组,联合玉虚宫特效团队研发了最新的全息投影技术,能在实景中一比一还原神话场景。 今天正好在太行山测试,就顺便给大家开个直播,希望能带来最真实的观感体验。” 他话音刚落,弹幕立刻炸开了锅: “周老狗又开始忽悠人了!上次说请了活神仙当顾问,结果是个天桥算命的!” “炒作狗炒作狗炒作狗......鑑定完毕,又是为新片预热的套路。”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这特效是真的牛啊,比某厂家的五毛特效强多了!” “演员长什么样看不太清啊,就看见个模糊的影子在天上飘。” “有一说一,演员还是敬业的,那么高的地方吊威亚,得受老罪了吧。” 周倚天看著弹幕,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里暗道: 纯天然无加工的奇景!哪儿来的演员? 他刚想让小刘把镜头拉近点,却见小刘一脸不可思议地指著屏幕,拼命朝他使眼色。 周倚天心不动声色地凑过去,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將画面放大了十倍,只见天际那尊女媧法相的肩头,一个紫色身影凌空而立,衣袍在神风中猎猎作响,姿態挺拔如松。 隨著镜头的聚焦,那张脸渐渐清晰,眉眼柔和,鼻樑高挺,表情淡漠。 “我滴个亲娘哎!”周倚天一屁股跌坐在地,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是这位爷?他、他怎么跑到天上去了?” 小刘见导演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 “导、导演,还、还拍吗?” 周倚天瘫坐在地上,看著天空中缓缓移动的紫色身影,突然一拍大腿,放声大笑: “拍!必须拍!咱们的电影已经预定年度票房冠军了!”他挣扎著爬起来,一把抢过摄影机, 镜头死死锁定著天际的身影。 五彩神霞如天网垂落,在群山间交织穿梭,媧皇法相的双眸流转著日月星辰,目光所及之处, 山岩透明如琉璃,地脉纤毫毕现。 在万丈悬崖之巔,一座由玄铁与白骨筑就的巨型鸟巢突然炸裂,一头翼展五十米的黑羽金喙巨雕仓皇衝出,它的羽毛被神霞灼烧得焦黑翻卷,右翼冒著青烟。 “喉——!” 悽厉的尖啸震碎方圆百丈的云层,大雕金色的瞳孔中,倒映著那尊通天彻地的恐怖法相,其中蕴含著让它神魂战慄的威压。 仅仅是法相扫来的一道目光,就让它如遭雷击,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三魂七魄几乎要被这道目光生生望散! “逃!” 大雕浑身羽毛根根炸起,双翼掀起黑色颶风,它燃烧精血,速度瞬间突破音障,在空中拉出一道长长的气浪白痕。 然而一“轰!” 媧皇法相轻轻抬手,整片天地突然凝固。大雕惊恐地发现,自己如同琥珀中的蚊虫,连眼珠都无法转动。 云端之上,俞珩四肢如撑天玉柱,引动天地共鸣,隨著他右手虚按,媧皇法相的玉手缓缓盖下。 看似缓慢,实则笼罩了整片苍穹,掌纹如星河脉络,流淌著开天闢地的道则。 大雕绝望地发现,自己在这只手掌面前,渺小得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前辈饶命!”大雕的拼命嘶吼, “小雕愿献上所有珍藏!” 俞珩眸光淡漠,媧皇手掌轻轻一握。 “噗——” 漫天黑羽如雪纷飞,五十米的庞然妖躯瞬间崩解化作光雨消散,唯有那颗狞的雕首被保留下来,悬浮在半空中。 周倚天的直播间弹幕如火山喷发般炸裂: “臥槽!这不是上次那个元始天尊特效吗?” “这质感,说是本尊降临我都信!” “等等......元始天尊怎么用女媧法相?周老狗又乱改神话设定!” “抵制缝合怪!还我正统神话!” 周倚天额头沁出细密汗珠,手指却兴奋得发抖,他太清楚了,这哪是什么特效? 天上那位可是货真价实的活神仙!刚才被当小鸡仔捏死的巨雕,分明是让玉虚宫头疼已久的太行兽王之一! “叮铃铃一一” 通讯器突然响起,陆通的怒吼几乎要震碎听筒: “周倚天!你他妈在搞什么鬼?!这么大事不提前告知我?!” “陆老您消消气!“周倚天边擦汗边盯著监视器, “这突发情况我哪来得及跟您报告.....天爷啊!又来了!” 画面中,俞珩突然双掌合十,紫袍在神风中骤然绷紧,周身流转的金光与云端的媧皇法相连成一道璀璨的光柱。 法相隨之缓缓抬臂,將胸前的五彩石托举过顶,悬於天穹,进发出令日月失色的璀璨光芒。 “轰一—” 整片天穹仿佛被撕开一道口子,裂口处流淌著比太阳更炽烈的光芒。 五彩霞光如天河决堤倾泻而下,赤如熔金、黄若凝脂、青似碧波、蓝若深海、紫若云霞,五道霞光交织成奔涌的光潮,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四周扩散。 光潮掠过之处,云层化作五彩的浪,风染上斑斕的色泽。 波澜壮阔的五彩光潮如同海啸般席捲开来,瞬间淹没整座太行山脉,山峦在光潮中变得通透如玉,每一道山脊都流淌著七彩光晕。 诸多兽王无所遁形,被霞光剥离,显露出最本真的形態。 一头通体如羊脂白玉的六牙白象从云雾繚绕的山谷中衝出,它丈许长的象鼻捲起颶风,四蹄踏碎山岳,发出震耳欲聋的长豪,霞光流淌,庞大的身躯腾起刺目白烟,承受著极大的痛苦。 盘踞在千丈瀑布后的红鳞巨蟒被霞光逼出巢穴,水缸粗的身躯在瀑布中翻滚,鳞片燃烧刺目的红光,它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猩红的信子,试图用毒雾抵挡光潮,却被霞光瞬间蒸发,只能扭动著身躯在峡谷嘶吼剐蹭。 太行深处的一条大川突然泥水翻涌,浑浊的河水中衝出一条触鬚金黄的大鲶鱼,被霞光照射, 它发出尖锐的嘶鸣,触鬚断裂,庞大的身躯在神霞中不断抽搐。 幽深密林中,还有背插双翅的黑虎、生有六尾的雪白狐狸、通体紫金的啄木鸟,这些平日里称霸一方的兽王,此刻在五彩光潮中如同丧家之犬,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俞珩立於高空,看著下方四处逃窜的兽王,眸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手中掐诀, “徒有人形,却无人心,贫道今日便收了尔等孽畜!” “鏘——!” “鏘——!” “鏘——! 五彩潮汐中骤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万千神曦凝成天刀,神光闪烁间已斩开兽王皮毛,只见血浪翻涌,碎肉横飞,转眼便露出森森白骨! 白象忽然人立而起,前蹄合十作揖: “世尊饶命!小畜愿皈依..::: 俞珩眸光一寒, “你天生佛性,却迷信血食,以童男童女练功,去轮迴路上跟阿弥陀佛懺悔罪孽吧!” 神曦贯入它的天灵,庞然身躯顿时僵住,从象鼻开始,如琉璃寸寸崩裂,唯有六根断裂的象牙插在山巔。 “噗!” 神霞横扫,赤鳞蟒王头颅飞起,蛇瞳中怨毒滔天: “人类,你敢这样肆意屠戮,其他兽王不会放过你的!” 俞珩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指尖流转的神曦愈发炽烈,插翅黑虎双翼尽折,仍咆哮著扑来,俞珩剑指轻划,虎躯应声裂为两半。 金须鲶王疯狂甩动触鬚,“啪”地抽在神霞上,岂料那金光触鬚瞬间焦黑,整条鱼身如遭雷击,在痉挛中被绞成碎末。 六尾白狐见势不妙,猛地咬断三条尾巴,断尾处喷出银白色的狐火,瞬间幻化出六个真假难辨的分身,朝著六个方向逃窜。 神霞铺开,將六个分身同时笼罩,狐火在光潮中不过三息便被彻底湮灭, 紫金啄木鸟鸟喙发光,燃烧精血,化作一道紫金剪,对俞珩发起死亡衝锋,沿途的古木被剪刃轻易斩断。 然而在靠近媧皇法相百丈之內时,便被光潮中的神曦炼化,羽毛与血肉尽数消融,只剩一枚寸许长的嘴尖坠落在地。 直播间里,周倚天举著摄影机的手在剧烈颤抖,镜头死死锁定光潮中不断消散的巨兽。 弹幕早已炸开了锅, “这、这到底是什么?特效根本做不出这种质感!” “那些巨兽是真的!我认出了那头六牙白象,半年前新闻里报导过它袭击城镇!” “这位道长到底是什么人?连兽王都能隨意斩杀!” “周导!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害怕!” 天穹之上,俞珩负手而立,衣袂翻飞如云,漫天血雨飘洒,触及他周身三丈时自动蒸发,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他抬手轻挥,漫天五彩神霞如潮水般退去,只余淡淡霞光如轻纱般笼罩山脉。 六头兽王的残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虚空,白玉象王的断牙、赤鳞蟒王的头骨、黑虎王的双翅、 金须鲶王的触鬚、白狐的胡尾、紫金啄木鸟的喙尖,在霞光中缓缓旋转,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咔一—” 周倚天的摄影机支架突然断裂,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机器,却见监视器中,那道紫袍身影一步跨出,竟直接来到镜头前! “今日起,”俞珩的声音不大,却如黄钟大吕般迴荡在整座太行, “凡化形异类,食凡人者一一形神俱灭。” 话音未落,俞珩突然翻掌下压“轰!!!” 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大手印凭空浮现,掌纹如沟壑纵横,散发著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手印跨越数十里虚空,狠狠拍在通古联盟的银色堡垒上。 地动山摇间,號称能抵御核爆的鈦合金建筑,就像被巨人踩扁的易拉罐,轰然坍塌。 衝击波横扫八方,將周围数里的林木尽数掀飞,待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一个直径千米的掌形巨坑,坑底岩浆涌动,將残余的合金框架熔成铁水。 俞珩的身影渐渐消散,最后的话语如天宪般迴荡: “贫道於太行,待尔等来立誓。” 第120章 万凶横穹宇,朝圣叩太行 第120章 万凶横穹宇,朝圣叩太行 周倚天直播间那段未加任何剪辑的视频,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在网络上掀起滔天巨浪。 短短三小时,#太行道人弹指镇杀兽王#的词条便以火箭般的速度衝上热搜榜首,相关话题的討论量突破十亿,伺服器几度陷入瘫痪。 视频里,俞珩立於媧皇法相肩头的身影被无数网友截图转发,紫袍猎猎,神光繚绕,宛如从神话画卷中走出的仙人。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各种亲歷者的证词与旧闻被一一扒出。 【惊爆!邢州倖存者现身说法】 “那条金须鲶鱼我见过!”id为“悲伤渔夫”的用户上传了一段颤抖的手拍视频,画面里浑浊的河水中隱约可见五六十米长的黑影,他悲愤留言,文字间仿佛能看到血泪, “它三月前曾顺著大沙河上岸,浑浊的河水漫过堤岸时,我亲眼看见它张开簸箕大的嘴,一口就吞掉了岸边嬉戏的上百个孩子!如果不是要不是有位白鬍子老道拦住了它,整个邢州早就成了人间炼狱!” 这条评论下附带著一张老照片,照片里大沙河沿岸房屋倾颓,淤泥中散落著孩童的鞋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朝歌城诡异事件新线索】 “那头六尾白狐也绝非善类!”另一位id“帝子辛”的网友爆料“它与朝歌城狐仙庙的狐仙塑像一模一样!每年三月初三庙会,都有人声称梦见狐仙传法,说能让人获得异能,结果那些人进入太行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前几年我侄子就是被它勾了魂,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定是狐仙是在以生人魂魄修炼!” 评论区立刻有人附和,晒出歷年朝歌失踪人口的统计数据,数字触目惊心。 专业论坛“异人圈”的討论最为激烈: 用户“泰山守林人”发布长文: “我可以百分百確认,那只啄木鸟就是泰山玉皇顶的紫金鸟王! 每年都有人被它啄走眼球,去年有一支考古队上山,结果全队二十三人被它啄得只剩骨架,连骨头渣都被叼去筑巢了!” 这些爆料如同一颗颗炸弹,让原本半信半疑的网友彻底炸开: “天啊!这么说来,视频里被斩杀的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兽王?!” “难怪道长要下死手,这些畜生简直是罄竹难书!” “以前总听说有兽王作乱,没想到这么恐怖,还好有这位道长出手!” 討论中,关於俞珩身份的猜测也愈发离奇: “那个年轻道士究竟是谁?看他能召唤女媧法相,难道真的是元始天尊座下的弟子?” “我觉得更像吕洞宾转世,你看他挥掌毁堡垒的样子,多像传说中的仙人手段!”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的紫袍很眼熟?跟敦煌壁画里的飞天仙人一模一样!” 然而,质疑的声音也从未停歇,一批id初级的帐號言辞激烈: “假的!绝对是特效合成!”一个名为“黄小仙”的帐號发文“兽王的力量岂是凡人能抗衡的?人类高层为了提振虚假的信心,竟然用这种拙劣的手段欺骗民眾,简直无耻!” “那个道士真是肆无忌禪!”另一个名为“崑崙第二”的帐號冷嘲热讽“他以为杀了几头兽王就能震镊天下?很快会有更强大的兽王找他算帐,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绝对活不过三天!” 更有甚者,直接放出狼话: “等著吧,用不了多久,太行就会变成他的坟墓!到时候我会把他的骨头挖出来,做成酒器警示后人!” 玉虚宫、碧游宫、八景宫三大异人组织的官方帐號下,评论区早已沦为战场,彻底分裂成数个阵营。 “为什么不说话?你们不是掌握异人界最全的情报吗?太行这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一条质问的评论被顶上热评,底下附和者眾,短短半小时就收穫了十万点讚。 “能不能硬气一点?有人在太行摧毁人类基地,还滥杀无辜,破坏异兽和人类的和平,你们就任由这种事发生?还是说,你们也怕了那个道士?”另一条评论带著浓浓的嘲讽,引来了数百条爭吵回復。 “假的!视频包是假的!真当兽王是纸糊的?六大兽王联手,天下无敌!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道士能同时镇杀?怕不是三大组织联手搞出来的头!”质疑者的声音同样响亮,后面跟著一串“+1”的回覆。 “逗逗你的呀” “我抖你墓!” 评论区很快吵出了上万楼,从对事件真假的爭论,到对三大组织不作为的指责,再到互相人身攻击,场面混乱不堪。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舆论,玉虚、碧游、八景三大组织却像是集体断了网,官方帐號的最新动態还停留在三天前的功法解读,对太行之事同时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这种沉默,更是让网络上的爭论愈演愈烈,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 眾说纷中,没人能拿出確凿的证据说服对方,爭论渐渐偏离了事件本身,只剩下情绪的宣泄和立场的对立,相信视频的人將俞珩奉为救世主,製作了各种表情包和同人图; 质疑的人则四处搜罗“证据”,试图证明视频是特效合成,扒出了周倚天过往拍电影的特效絮,以此佐证“太行道人”是虚构角色。 就在这场网络风暴即將失控之际,一个认证为“大林寺之主”的帐號突然发布了一条视频,瞬间吸引了全网的自光。 视频画面朴素,背景是一处广阔佛殿,殿內的油灯在镜头前跳动,映照著一张张肃穆的面孔。 画面中央,一个光头和尚双手合十,他身上长著淡淡的金色绒毛,如同披上了一层佛光,面容慈祥得如同石刻的圣僧, “阿弥陀佛。”和尚的声音温和却带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天地万灵共处一界,本应相生相惜,前几日太行之事,贫僧痛心疾首,吾寺下辖区域內,有子嗣掳掠凡人,乃吾管教不严之过。”他顿了顿, “吾即赴太行,面向上尊立誓,此后大林寺所属,绝不再犯此类罪孽。” 说完,和尚侧身退开,露出身后站著的眾多身影,这些身影形態各异,有的保留著兽类的特徵,有的则已化为人形,却能从细微处看出异类的痕跡。 一个面容雪白,金髮及腰的青年上前一步,瞳孔是镊人的竖瞳, “华山派之主,愿即刻前往太行请罪。” 接著是位狐耳女子, “狐族代祖母向人族谢罪,望上尊勿怪,给我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隨后,身后眾多保留了异类特徵的身影一一向前,有鹰鉤鼻却长著翅膀的羽翼人,有虎头人身的山君后裔,还有蛇尾缠绕的水族...... 他们或是陈述族人的罪过,或是表达请罪的决心,语气中满是敬畏与惶恐,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態判若两人。 视频的最后,和尚再次双手合十: “望天下异类以此为戒,莫要再犯杀业,亦望人类勿要赶尽杀绝,给万灵一个共存的机会,阿弥陀佛。” 视频发布不到十分钟,转发量就突破了百万。 网络上的爭论瞬间平息了大半,评论区画风突变: “我的天!大林寺老猿都出来认证了,谁还能说这有假?!” “兽王后裔要去请罪?看来那个元始天尊是真的惹不起!” “元始天尊神威无敌!” “我就说三大组织怎么沉默了,怕是早就收到消息了吧?” “突然有点期待后续了,不知道其他兽王会不会去太行.... 三分钟后,三大组织帐號同时默默转发,配文只有四个字: 【太行山见】 与此同时,楚风正蹲在龙虎山的一块巨石上,通讯器复製了一段视频连结点击发送,画面中, 一道紫袍身影正抬手间镇杀六大兽王,霞光漫天。 望著远处翻腾的云海,他手指飞快地在通讯器上滑动,找到备註为“牛魔王”的联繫人,拨通了语音通话,刚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视频你看了吗?俞道长也太猛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阵咀嚼声,紧接著弹出几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小黄牛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废话,平常打得跟狗脑子一样的眾多崑崙妖王,今天全都围著通讯器眼巴巴看著,连大气都不敢喘,我能没看过?” 它咂咂嘴,似乎在啃食什么灵果, “那六头兽王死得一点不冤,敢在俞上尊面前造次,纯属嫌命长。” 楚风振奋地一拍大腿,差点从巨石上滑下去,他凑近通讯器,声音里满是激动: “俞道长太狠了!杀兽王跟屠鸡似的,那紫金啄木鸟我前阵子还听人说有多厉害,结果连靠近都做不到就被炼化了!” 小黄牛在那头撇了撇嘴,蹄子踢了踢地面的石子, “我早就说过,俞上尊降临此界,本就是......那个词叫什么来著?对,降维打击!万一哪天心情不好,必然是血雨腥风。 太行山那群不长眼的,纯粹运道不好,血光之灾!天要收他们,谁也拦不住。” 楚风抓了抓头髮,眼中满是好奇: “你知道俞道长处在什么境界吗?我看他翻掌就毁了通古联盟的堡垒,这神通也太离谱了。”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小黄牛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它停下咀嚼,沉声道: “不確定,但我估计最低也是逍遥境界,在这颗星球上,他就是无敌的存在。” “逍遥境?”楚风心头一震, “你怎么判断的?” “听好了,”小黄牛清了清嗓子, “逍遥境是挣脱锁后的质变境界,標誌著生命层次从『凡俗”向『超凡”的跃迁,达到这个境界的进化者,已经能够超脱规则束缚,举手投足引动天地道则。” 它发来一段视频,是俞珩施展媧皇法相的画面: “看到没?这种言出法隨、一念生灭的手段,根本不是锁境能企及的,那些兽王之所以乖乖认怂,就是因为清楚这其中的天堑般的差距。” 楚风听得心驰神往,不禁轻诵道: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 小黄牛在那头也跟著摇头晃脑,声音里带著几分讚嘆: “《逍遥游》確实是一篇奇文,把逍遥境的真諦都说透了。” 楚风正沉浸在对逍遥境的想像中,却听小黄牛话锋一转,声音里透著一股贼兮兮的意味: “哎,我说,此时天下名山的兽王都一窝蜂地往太行赶,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千载难逢让咱们发大財的机会?” 楚风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猛地一拍手掌,差点把通讯器甩出去: “对呀!它们都离开老巢了,那些藏在洞府里的宝贝不就没人看守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等著!我这就去崑崙!那里可藏著不少好东西,正好趁这机会转转!” “记得多带几个麻袋!”小黄牛坏笑著补充“有几个傢伙的洞府我门儿清,这次一定满载而归..... “好嘞!” 楚风掛断通讯,身形一跃,如同离弦之箭般朝著崑崙的方向疾驰而去,山风吹起他的衣角,带著一股兴奋的气息,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异宝、异在向自己招手。 数十道恐怖的气息自天地各方升腾而起,每一道都令风云变色。 崑崙山巔,一头通体漆黑的敖犬仰天长啸,脚下祥云自生,它一步踏出,身形迎风见长,转眼化作百丈高的擎天巨兽,毛髮油亮如乌金,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气浪。 长江方向,浪涛翻涌,一条青鳞蛟龙破水而出,身长百丈,龙鬚飘舞间雷霆隱现。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额间那对断了一截的龙角,那是去年与军方衝突时留下的伤痕,此刻这头曾经肆虐沿海的恶龙,却乖顺地盘旋云间。 “天啊!快看天上!『 城市中,无数市民惊恐抬头。只见遮天蔽日的兽影掠过苍穹: 金翅大鹏展开垂天之翼,每一次振翅都掀起颶风; 九尾妖狐踏月而行,身后万千幻影明灭; 五彩孔雀浑身神霞繚绕,所过之处云层自动分开; 更有山岳般的玄龟、背生双翼的猛虎、通体琉璃的大鱼..... 数十头传说中的凶兽井然有序地列队飞行,刻意收敛了威压。 社交媒体瞬间爆炸: 【爆】实拍兽王集体出动!坐標顺天市上空! 热评第一:那条青龙去年在东海掀翻了三艘军舰!(点讚50w+) 某直播平台,户外主播“咸鱼探险家”的镜头剧烈抖动: “老铁们!我现在腿都是软的!但你们看那只白猿...它好像在对我点头? 白猿经过城市时,特意放慢速度,对著下方高楼拱了拱手,这个动作立刻引发新一轮刷屏: “这是在示好?“ “兽王集体转性了?“ “他们不是转性了,它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暗处,军方指挥部內,一位將军放下望远镜,长舒一口气: “传令下去,所有防空部队保持静默,不得开火。” 这场百兽朝圣的奇观仍在发酵,这些兽王的飞行轨跡,最终都指向同一个目的地太行山! 第121章 威压肝胆寒,群王勒石太行巔 第121章 威压肝胆寒,群王勒石太行巔 巍巍太行深处,六尊兽王的残骸悬浮於空,断裂的象牙、焦黑的羽翼、破碎的鳞甲......被黑色神链钉在虚空,散发著令人胆寒的煞气。 让靠近的生灵本能地感到心悸,不敢越雷池一步。 俞珩立於一处孤峰之巔,紫袍在山风中轻轻拂动,他的目光並未停留在那些无用的残躯上,而是投向太行山更深处。 那里云雾繚绕,浓得化不开,如同实质的牛乳在山峦间流动,极目张望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混沌,难以窥探半分真容。 那片区域异常神秘,瀰漫著淡淡的空间波动,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壁垒横亘在眼前,偶尔有流光从云雾深处闪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似有似无传来的兽吼凤鸣,带著一种跨越时空的縹緲感。 偌大的太行山脉仿佛只是冰山一角,那些被世人熟知的山峦、峡谷,不过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角冰棱,而云雾深处,很可能隱藏著另一片广无垠的大界,有著不为人知的生灵与道则。 远处天际忽然有光芒闪动,起初只是几点微光,很快便连成一片,如同看不到边的海岸线由远及近,是身体庞大的兽王们共同到来。 巨象的长鼻搅动云层,大鹏的翅膀遮天蔽日,雪蛟的鳞甲在阳光下泛著寒光..::.它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沿途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与人类保持友好关係的大林寺老猿、蜀山白鹤飞在最前列,老猿身形佝僂,身披灰色僧袍,手中拄著一根磨得发亮的藤杖;两头白鹤则化作白衣青年,身姿轻盈,眉宇间带著几分凌厉。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它们引领著一眾异类,缓缓踏入太行山脉范围,刚一进入,扑面而来的便是流淌的霞光,如彩色天幕在虚空中泛起涟漪,赤黄青蓝紫五色光芒交织变幻,每一道光纹里都蕴含著大道真意。 异类们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觉得双目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仿佛灵魂都要被霞光融化,它们嚇得赶紧垂下头颅,不敢再直视。 大林寺老猿手中藤杖轻点,率先落在一处山崖,闭眼缓解目中刺痛, “诸位,前方乃上尊道场,我等当步行以示敬意。” 蜀山白鹤化作的白衣青年嘴唇发白,擦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连连点头。 一眾兽王纷纷化作人形:长江青蛟变成青袍中年,额头断角格外醒目;腔山玄龟化作长眉老者,眉心八卦印记流转;长白山白蛇化作白裙女子,身材高挑;泰山孔雀王穿著人类西装,手中还提著个精致的礼盒..... 它们排成长列,沿著豌的崎嶇山道缓缓前行,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无形却恐怖的威压,这威压仿佛长了眼睛,专门针对异类的肉身与神魂。 每走一步,兽王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在“咯吱”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体內的妖力被死死压制,呼吸都带著灼痛感。 队伍中最弱小的几个兽王早已面色惨白,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其中一头化作青衣少年的鹿王,嘴角不断抽搐,双手死死著拳头。 他的脖颈处已隱隱浮现出淡金色的鹿纹,几乎要再度现回原形。 走在最前面的老猿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用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扫过眾人,严肃叮瞩: “诸位,请记住我们是来请罪的,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人形!这是上尊对我们的考验!”它手中的藤杖重重顿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周围的碎石跳起来。 队伍中段,一名道骨仙风的黄髮老者突然浑身一颤,头颅在黄鼬兽首与人首之间不断变幻,脸上的皱纹扭曲成一团,显得痛苦万分, “老、老夫体弱,实在撑不住了......”他身上的道袍被冷汗浸透, “这威压简直像是传说中锁妖阵!再走下去,老夫的五臟都要被压碎了!” “不可!”老猿厉声打断,语气带著不容置疑, “若是在此刻现了原相,引得上尊不快..::.:”他抬手一指空中悬浮的兽王残骸,未尽之言让所有人心头一漂。 “与其让你这废物拖累我等,还不如在此地了结了你!”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身著白色西装的孔雀王。 他身姿挺拔,瞳孔中流转著五色神光,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等是来请罪,不是来陪你送死的。” 站在孔雀王身侧,头顶赤冠,髮丝如火焰般张扬的鸡王立刻附和: “孔雀王说得有理!我等性命何其宝贵,岂能受你这条天生卑劣的黄皮子牵连?”他化作的红衣青年冷笑一声,双手抱胸, “趁早自绝於此,还能落个全尸,若等会真惹得上尊动怒,我们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黄髮老者又急又怒,指著鸡王的鼻子骂道: “鸡王!你別公报私仇!不就是吃了你一个子孙吗?当时我们连人形都未修成,你竟记恨到现在!” “命只有一条,岂能容你儿戏?”鸡王眼中火光闪动,周身已隱隱浮现出金色的羽翼虚影, “斩了你最为妥当!” 话音刚落,队伍中便有不少兽王投来冷漠的目光。 马王化作的红衣骑士踏前一步,铁蹄在山石上溅起火星,语气冰冷: “鸡王说得对,不能因一人坏了全局。” 羚羊王附和: “黄鼬一族本就声名狼藉,死不足惜。” 犬王抽出两把弯刀,刀锋在霞光中泛著寒光: “何必废话,我来斩了他!” 黄髮老者见状,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这些傢伙早就想除掉自己,此刻不过是找个藉口。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转身就要退出此次朝圣, “这太行我不进了,总行了吧!” 然而他刚退了三步,便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抬头一看,只见周身早已被五色神霞笼罩,那些流动的光纹如轻纱,將他困住,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向外挪动半分。 “怎么回事?出不去?!”黄髮老者惊恐地大喊其余兽王见状纷纷色变,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也被神霞笼罩,整个山道都成了一片封闭的世界,根本出不去。 孔雀王抬手打出一道五色神光,撞在光壁上却被弹了回来,他脸色骤变: “是结界!” “都安静!”老猿沉声喝道,制止了骚动“此次前来是为了请罪,不是为了內斗!真要动起手来,才是真的自寻死路!”它看了一眼被困的黄髮老者,又望了望前方望月石上的身影, “继续上山,一切听从上尊发落。”说完,老猿拄著藤杖,率先迈步向上攀登,坚硬的山石在它脚下微微凹陷,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坚忍。 孔雀王冷哼一声,紧隨其后,只是路过黄髮老者时,投去了一道警告的目光。 鸡王与其他兽王对视一眼,也只能按捺住杀意,继续前行。 被困在原地的黄髮老者看著眾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空中的兽王残骸,脸上血色尽失,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不在自己手中。 山道上,霞光流淌,威压越来越重,兽王们的步伐愈发沉重,却再没人敢抱怨一句,一场看似普通的登山,早已变成了一场关乎生死的试炼。 一段不足千米的山路,兽王们却走得异常艰辛,不过千余级石阶,对它们而言却比翻越万仞高山还要艰难。 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烙铁上,骨骼的震动声与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抵达望月石下时,每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汗水顺著脸颊、下巴滴落, 在脚下匯成一滩小小的水洼。 再怎么桀驁不驯,霸道恣肆的兽王,在成为落水狗之时,也是没有任何气度可言的。 终於,他们远远望见了佇立在望月石上的挺拔紫色身影。 那道身影背对著他们,衣袂在山风中轻轻摆动,兽王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呼吸刻意放轻,那道身影看似单薄,实则如同一座亘古不变的山岳,镇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段路走下来,眾兽王心中再无半分侥倖,实力差距如同天堑,这位神秘上尊必然处在它们无法想像的更高境界,或许......早已超越了“迦锁境”的范畴。 离望月石越近,那股令人室息的威严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水的清新气息。 眾兽王如蒙大赦,急忙运转妖力蒸乾汗水,整理起仪容: 孔雀王抚平西装褶皱,鸡王理顺火红髮丝,老猿用藤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他们偷偷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却在面面相间,露出了若寒蝉的窘迫。 曾经在各自领地称王称霸,一声咆哮便能让百兽臣服的它们,此刻竟如赴考的学子般志芯,谁也不知道,这位深不可测的上尊会用怎样的態度对待它们,清算旧帐,还是改过自新? 老猿深吸一口气,枯稿的手掌在藤杖上摩片刻,低声道: “诸位,走吧。”它率先迈步,走得异常郑重。 眾兽王紧隨其后,来到俞珩站立的望月石下,却发现这位上尊背对眾生,目光投向太行深处永不散去的迷雾,仿佛没有察觉它们的到来。 石上的霞光在他周身流转,形成一道淡淡的光茧,將他与外界隔绝开来。 “上尊?”长白山白蛇化作的白衣女子犹豫片刻,轻声呼唤,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著几分小心翼翼。 望月石上的俞珩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这群缓缓靠近的异类身上,他的眸中平静无波,宛如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却让每一个与之对视的兽王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是五臟六腑都被看得通透。 他缓缓开口,声音並不像兽王们想像的那般高渺深远,反而带著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如同邻里间的閒谈: “贫道邀诸位至此,本欲以平等之態共议禁绝异类伤人之事。”俞珩的目光在眾人间扫过,最终停留在队伍后方,语气微微一顿: “怎的还有人以兽身来见?”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眾兽王瞬间绷紧了神经,压力陡增。 它们顺著俞珩的目光看去,只见队伍末尾,三个兽王因体力不支,早已维持不住人形,鹿王变回了半人半鹿的模样,前肢跪地,鹿角上还沾著泥土: 一头化作野猪的兽王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喘著粗气: 最狼狐的是那黄髮老者,竟彻底变回了黄鼬原形,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数十道森冷目光瞬间刺向那几个现出原形的兽王。 孔雀王指尖已经凝聚起五色神光,青龙王的断角上雷光隱现,就连最和善的老猿,此刻眼中也浮现杀意。 “道不同,不相在此。” 俞珩话音方落,望月石前的虚空突然扭曲撕裂,一道漆黑漩涡凭空显现,散发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吞噬之力。 “不!上尊饶——” 三名兽王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漩涡一口吞没, “咔!”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从漩涡深处传来,听得所有兽王头皮发麻。 三息过后,漩涡消散。 山风拂过,几片带血的长毛缓缓飘落,这是三位兽王存在过的唯一痕跡。 俞珩转身看向剩余兽王,脸上掛著春风般的微笑: “此间皆同道,你我共同探討。” 山巔陷入死寂,唯有山风鸣咽。 俞珩袖袍轻拂,望月石前突然浮现数十个蒲团,每个蒲团上都绣著不同的图案,恰好对应在场每位兽王的真身。 “坐。” 所有兽王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入座。 俞珩负手立於望月石上,紫袍无风自动,他並未看向任何一位兽王,只是凝视著虚空,声音如清泉击石: “今日起,立三约。” 指尖突然燃起一缕朱红火焰,那火光妖异非常,一出现就让所有兽王神魂刺痛。 只见俞珩凌空勾画,在望月石刻下三条铁律: “第一,今日起,所有异类不得以凡人为血食。” “第二,所有异类化形须得在玉虚、碧游、八景三大组织登记在册,领取『化形帖”,无帖者擅自出现在人类城镇,视同作乱,格杀勿论。” “第三,所有兽王不得在人类居所显化本体,不得隨意展露神通,凡界有凡界的秩序,异类当守异类的本分。” 俞含笑环视,徵询意见: “诸位可还有补充?” 诸多兽王光是看著他手指勾画,就已经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朱红色的火光仿佛带著某种诅咒,让他们神魂灼痛无比,此刻哪还有胆在这位上尊面前置喙? “阿弥陀佛!”老猿最先高声诵佛號,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身上佛光普照, “上尊定下的规矩,至善至美!我等绝无异议!” 孔雀王紧隨其后,收起了所有的倔傲, “上尊三条规矩条条在理,我孔雀一族全力拥护。” “我等也无意见!”鸡王、马王、蜀山白鹤等纷纷附和,发自內心赞同。 “善。”俞珩点头,指尖轻弹,望月石化作一块半人高的石碑,其上朱焰文字跳动如活物, “请留名。” 兽王们不敢怠慢,一个个上前,刻下自己的名號。 最后一名兽王签完的瞬间,他们骇然发现,朱红色的火焰突然从石碑中窜出,缠绕上它们的指尖,收集了一缕自身的本源气息,融入石碑,紧密相连,形成一种无形的契约。 俞珩看著石碑上渐渐亮起的名號,满意地点了点头,石碑上的红光愈发妖艷,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烙印在天穹, “今朝共勒太行,诸位为贫道留顏面,愿来日人兽两族终得相宜之法。”他目光投向石碑,手指勾画, “贫道与诸位於此约法三章,便叫它法定碑吧。” “遵上尊法旨!”眾兽齐呼。 俞珩含笑頜首。 第122章 元始破界真,隔空摄道身 第122章 元始破界真,隔空摄道身 “既已立誓,便该遵守。”俞珩的目光再次扫过眾兽王,眸中波澜不惊,声音如清风拂过山岗“去吧,將今日之事传遍天下异类,让它们好自为之。” 一些兽王如蒙大赦,纷纷躬身行礼,转身便沿著山路匆匆离去,可刚走没几步,却见队伍前方的孔雀王、老猿等人依旧站在原地未动,眉头微,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们顿时脚步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犹豫著退了回来,志芯地立在一旁。 面面相间,气氛渐渐凝重起来。最终,化作长眉僂老者的腔峒山老龟拄著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出人群。 他白的鬍鬚在山风中飘动,浑浊的眼睛里带著几分期许: “上尊明鑑......老朽斗胆一问,我等异类之后的进化之路该如何走下去?” 此言一出,老猿立刻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 “正是!我等自挣脱五道锁后,修为便再无精进,哪怕將辖区內的异异果尽数食尽,体內的妖力也只是原地打转,敢问上尊,这瓶颈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孔雀土也收敛了冷漠,语气带看恳切: “为求继续进化,我等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几乎要同类相残,死伤惨重......长此以往, 即便有心遵守上尊定下的规矩,恐怕也难以为继,求上尊慈悲,为我等指一条明路!” 俞珩目光悠远,淡淡答道: “挣脱迦锁,释放潜能,终入逍遥之境,自在无拘。” “逍遥...:.:”金翅大鹏喃喃重复,眼中进发出渴望的光芒“敢问上尊,不知我等要如何做,才能晋入这逍遥之境?还请上尊明示!” 俞珩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那境界离你们太远了,空谈无益,你们眼下想继续进化,需得不断吸收天地间的精纯能量撕裂体內所有能感知到的主要伽锁。 每多挣断一道,生命层次便会跃升一分。” “可如今异果效力,已不足以支撑我们突破临界点..::::”长白山白蛇化作的白衣女子轻声开口,她肌肤胜雪,眸中带著深深的无奈, “近百年来,山川能孕育出可供我等使用的异果越来越少,就算侥倖寻到,其中蕴含的能量也远不如从前..... 俞珩闻言扫了她一眼,目光在眾兽王脸上缓缓掠过,最终落在那些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身上,淡淡道: “诸位何必明知故问?” 此言一出,那些新近成王的异兽顿时一脸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诸如白蛇、老龟、老猿等一些活了上千年的兽王,却瞬间面露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蜀山白鹤化作的白衣少年见状,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我等愚钝,还望上尊为我等解惑,究竟何处才能寻到突破瓶颈的契机?” 俞珩转过身,面朝太行山脉深处那片云雾繚绕的区域,声音里带著一丝縹緲: “贫道降临此界时,地球已经歷过五次异变,从寂灭到重生,每一次异变都伴隨著能量潮汐的涌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兽王: “诸位本是山间蒙昧兽类,经由天地异变才觉醒灵智,对天地间的能量流动最为敏锐,这当真不知此后会发生什么?”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眾兽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老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晴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上尊的意思是......第六次天地异变,要来了?” 孔雀王也瞬间明白了过来,瞳孔中五色神光流转: “所以山川沉寂並非终结,而是异变前的蛰伏?” 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望著云雾深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縹緲: “地球曾是一颗映照万界诸天的古星,彼时极尽辉煌,神魔漫天行走,数不尽的天骄大能在此踏出证道之路。 后来遭逢异变,天地崩裂,灵气枯竭,才陷入漫长的沉寂,变得破败不堪。”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光芒: “如今这颗古星经过无尽岁月的蛰伏,终於要迎来復甦,诸位恰逢其会,正处在这一恢弘的过程中。 你们所占据的名山大川,实则是上古道场遗蹟,每一寸土地下都可能埋藏著上古的传承,只要不畏强权,不惧生死,敢於立於时代潮头不被淘汰,逍遥之境便近在尺尺,触手可及。” 这番话如同惊雷贯耳,炸响在眾兽王心头,他们纷纷激动异常,喜不自禁。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山道尽头传来: “敢问天尊,不知您口中的『强权”,是指哪些存在?”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道身影踏著霞光联袂而来,个个气息渊淳岳峙,正是人类中的王级宗师。 为首者身穿宽鬆的黑白色练功服,面容清瘤,正是八景宫之主。 他面带温和笑容,眼神温润如玉,走到近前微微躬身: “还望天尊解惑。” “强权”一词用得极为微妙,自带几分负面色彩,以力压人,压制弱小,可在场的无论是兽王还是人类宗师,都是地球现存最强的一批战力,谁还能在他们面前称得上“强权”? 俞珩看了八景宫之主一眼,又扫过其他人类宗师,淡淡頜首: “诸位跟我来。” 话音刚落,眾人脚下突然化作漆黑无垠的虚空,空间乱流在脚下缓缓流淌,传来令人心悸的撕裂感。 不等眾兽王和人类宗师露出惊骇之色,两侧的山峦飞速倒退,眨眼间,他们已站在太行最深处,这里浓雾如浆,每一缕雾气都重若千钧。 俞珩双臂舒展,身后骤然浮现一片漆黑深渊,仿佛连接著无垠宇宙,他一步踏出,脚下道纹绽放,整片雾靄如受敕令,瞬间翻涌退散, “轰一” 比外界浓郁万倍的灵气如决堤洪流奔涌而出,所有兽王与人类强者同时闷哼一声,体內锁竟不受控制地显化! “咔!” 老猿体內浮现五道璀璨锁链,此刻同时震颤,发出重鸣;孔雀王华丽的尾羽根根竖起,每一根翎毛都进发出刺目神光;八景宫之主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穴窍如星辰般亮起..... 然而,当眾人抬头看清雾靄背后的景象时,连突破的衝动都被震撼取代,那是一片远比太行山脉还要辽阔的天地! 宫殿群如巨龙脊骨绵延千里,每一根玉柱都有山岳粗细,上面雕刻著早已失传的神文,主殿前的台阶宽达百丈,每一阶都镶嵌著星辰碎片,至今仍在散发著幽幽星光。 山川之上,通体如黄金浇铸的扶桑树,枝干上悬掛著十轮微型太阳; 叶片如翡翠的月桂,每一片都倒映著不同月相: 缠绕在断壁上的紫藤,藤蔓间流淌著银河般的光带。 “那是什么!”蜀山白鹤突然失声惊呼,翅膀指向不远处一株只剩半截的枯树。 树干焦黑如炭,仿佛被天雷劈过,可残存的几根枝婭上,竟还掛著三片翠绿的茶叶。 茶叶並未隨风飘落,反而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叶片边缘流淌著淡淡的白光,正自行演绎著各种精妙绝伦的剑诀,时而如灵蛇吐信,迅捷凌厉;时而如细雨无声,縹緲难测。 看得眾人心神激盪“轰隆!”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循声望去,只见雾靄深处聂立著一座残破的青铜主殿,殿顶早已塌大半,露出黑洞洞的穹顶,可残存的樑柱上依旧刻满了金色的龙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著微光。 殿门上缠绕看九条断裂的锁链,粗如儿臂,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跡,透过锁链的缝隙向內望去,隱约可见殿內正中央盘坐著一具仙户尸体身著残破的紫金道袍,面容栩栩如生,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可其胸口却插著一柄锈跡斑斑的古剑,剑身大半没入体內,只留下半截剑柄在外,却依旧散发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这是...:.上古仙人的遗骸?”腔山老龟颤声开口,浑浊的眼晴里满是震撼“竟能歷经方古而不腐,实在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俞珩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醒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眾人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寸寸裂开,青铜主殿化作漫天铜屑,仙户与古剑消散无踪,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死寂破败, 呼一一— 所有人都如梦方醒,纷纷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冷汗,心臟狂跳不止。 刚才的景象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歷了一场上古盛景,此刻骤然回归现实,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俞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种能让人心神安寧的力量,仿佛和煦的春风拂过心田: “不过是一些往日的盛景残留的幻影,诸位还不要沉酒其中为好。” 眾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向俞珩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感激: “多谢上尊搭救!” 眾人眼中残留著惊惧,若是沉迷在幻境中无法自拔,后果不堪设想! 俞珩没有多言,逕自向前走去,他脚下浮现出一道漆黑的光桥,仿佛连接著幽冥与天际。 眾人不敢怠慢,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踏上光桥。 光桥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雾靄,那些雾靄仿佛有生命般,不断地试图侵蚀光桥,却被光桥表面的星光灼烧得滋滋作响。 前方渐渐出现一片朦朧的光影,在雾靄中忽明忽暗,前方渐渐浮现令人心悸的景象: 光影中隱约能看到无数条巨大的锁链,锁链从虚空垂下,没入大地深处,每一条都有水桶粗细,表面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 每根锁链上的符文都像在呼吸般明灭,隨著某种神秘的韵律缓缓震动,整片空间都在颤抖,眾人只觉心臟都要被这震动频率带得爆裂! 漆黑光桥在一座巍峨山门前停下,由两块通体漆黑的巨石组成,高约千丈,宽达数百丈,仿佛是从整座山体上直接凿刻而成。 巨石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爪痕和剑劈的痕跡,最深的爪痕足以容纳一人,剑痕则深达数尺, 边缘光滑如镜,仿佛是刚刚留下的,诉说著无数次惨烈的廝杀。 门媚上刻著古字,笔画扭曲如蛇,相互缠绕,散发著一股镇压万古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一扇门?!”一名人类宗师猛地后退半步,失声惊呼,声音因过度震惊而微微发颤,他死死盯著眼前这座千丈高的山门,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如此宏伟的山门,难道背后连通著传说中的仙界吗?!” 周围的人也纷纷倒吸凉气,目光在山门与俞珩之间来回切换。 山门太过古老,太过神秘,门媚上扭曲如龙蛇的古字仿佛蕴含著天地至理,光是多看几眼就让人头晕目眩。 俞珩抬头望著山门,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能穿透厚重的石壁,他缓缓开口道: “一座名山一条路,太行深处的这扇门,背后通向的確实是一个浩大的世界。” 眾人心头剧震,一起看向俞珩,眼神中充满了急切。 老猿忍不住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 “上尊便是从这样的世界降临的吗?” 俞珩摇头,指尖轻轻划过虚空,带起一道淡淡的黑芒: “这里应当是昔日某一界的大势力留下的后手,他们在地球埋下锚点,布下这道山门,期望在无尽岁月之后,地球復甦时再次到此收割机缘,將这颗古星的气运据为己有。”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眾人头上,让他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纷纷面露自危之色,若是真有这样的大势力盯上地球,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恐怕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孔雀王周身的五色神光剧烈波动,显然已是心乱如麻;八景宫之主眉头紧锁,手指下意识地摩著袖口,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就在这时,俞珩眸光中的紫意骤然变得浓郁,仿佛有两片紫色的星云在眼眶中缓缓旋转,他掌心瀰漫出淡淡的鸿蒙紫气,十八个古朴的道字在紫气中沉浮,每个字都仿佛蕴含著宇宙生灭的奥秘,贯穿了古今未来。 俞珩手臂猛地向前探出,直接突破了眼前的空间壁垒,一道漆黑的裂缝在他身前浮现,仿佛一只通往幽冥的巨手,无视了那些巨大的锁链,狼狠抓向那扇紧闭的山门! “嗡一—” 锁链上的暗红色符文瞬间变得狂暴起来,如同无数条血色小蛇般疯狂游动,散发出刺目到极致的血光。 刺目血光爆发,在场眾人顿时如遭雷击,只觉得皮肤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肌体细寸寸龟裂! “噗!”孔雀王喷出七彩真血,羽衣瞬间黯淡: 老猿的金睛淌出两道血泪八景宫之主的道冠直接炸裂,白髮根根竖起....: 眾人即將崩溃时,俞珩的手掌无视了恐怖的血光,穿透了层层阻碍,抓在了冰冷的石门上! “轰隆一一!” 整座山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爆发出无量的光芒,金色、紫色、血色的光流在石门上交织流淌,仿佛有无数头神兽在光中嘶吼。 一股比之前强大百倍的威压从山门中涌出,让眾人几乎要跪倒在地,一道宏大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如九天雷霆: “下界蚁!安敢犯我浑元道统!” 眾人耳边炸响,震得他们气血翻涌,神魂颤抖。 俞珩纹丝不动,紫袍猎猎作响,掌心十八古字突然重组,化作一道横贯天地的敕令: “现!” “啊一一! 门后传来一声带著几分慌乱的惊叫,在眾人震撼的目光中,一个虚幻的身影被硬生生从门后拘出,显现在山门之下。 那是个身著星纹道袍的年轻修土,头戴紫金冠,腰间悬著流光溢彩的玉佩,此刻他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惊怒,周身环绕的护体仙光正在剧烈波动。 “放肆!”年轻修士厉声呵斥,声音却带著掩饰不住的慌乱: “本座乃浑元道第三圣子,你是谁!对我做了什么?!” 第123章 臻至逍遥境,重归旧路行 第123章 臻至逍遥境,重归旧路行 俞珩看著那道虚影,脸上露出一丝奇异的神色,他並未答话,只是並指如剑,对著虚影轻轻一点,一道紫芒瞬间穿透虚空,落在年轻修士的眉心。 “搜魂。” 年轻修士的眉心突然大放异彩,一簇银色光焰猛地爆发开来,如同盛开的莲,光焰中,一把巴掌大小的银金小扇缓缓浮现,散发出无比炽热的气息,仿佛能焚尽世间万物。 俞珩指尖触及光焰,只觉手间微热,那点温度对他而言不值一提,可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 “啊啊啊!我的眼睛!” 鸡王发出撕心裂肺的哀豪,他化作的红衣青年双手捂著脸,指缝间不断冒出青烟,眼眶中流出熔岩般的液体,他头顶那簇象徵王级的赤红冠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怎么回事?!太炽热了!”一头化作壮汉的兽王浑身皮肤赤红如烙铁,他不受控制地变回穿山甲本体, “喵——” 穿山甲王的鳞甲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声响,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每滚一圈就脱落大片焦黑的鳞片,露出底下粉嫩的皮肉,空气中顿时瀰漫看烤肉般的焦糊味。 “我的身体!好热!要融化了!”通古联盟的一名老者浑身冒著白烟,头髮和鬍鬚瞬间化为灰烬。 他身上的衣物早已燃成焦炭,枯瘦的身体像蜡烛般开始融化!道袍下的皮肤鼓起一个个可怖的水泡,又在瞬间爆裂,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级强者,此刻竟像孩童般哀豪打滚! 场中眾人无不感觉身体如同置身於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炙热难忍,天照般的热浪如影隨形地追袭,惨叫声不绝於耳。 “哈哈哈!” 年轻圣子仰天大笑,银金小扇在他头顶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有一道银色气浪扩散开来,他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得意: “一群低贱的阴间鬼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冒犯我阳间仙使?” 他轻蔑地扫视满地打滚的眾人,目光最后落在俞珩身上,当看到对方紫袍华光不减,表情淡淡,笑声然而止, “阁、阁下......是阳间修士?” 俞珩眉头微,这浑元道的小扇不过普通法宝,却能对地球上的生灵造成这般重创,不知此副躯体入阳间,会不会如裸身於日下曝? 他反手一挥,一道紫色光幕瞬间展开,將身后的眾人与兽王尽数笼罩其中,光幕落下的剎那, 炙热感顿时消散。 鸡王连忙扑灭眼中的火焰,虽然双目已瞎,却总算保住了性命; 穿山甲王蜷缩在地上,看著自己脱落的鳞甲,眼中满是后怕: 那名通古联盟的老者瘫坐在地,大口喘著粗气,身上的焦糊味依旧刺鼻,却已不再融化..... “多谢上尊!”眾人纷纷道谢,声音里带著劫后余生的庆幸。 俞珩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年轻修士的虚影上,眼神渐渐变得淡漠: “阳间仙使?就凭你这点微末修为,也敢妄称仙?” 他的掌心突然泛起氮氬的混沌气,內藏三千世界生灭之景,沉浮的十八枚古字化作锁链进发出刺目星辉,直接刺入银金小扇。 “咔嘧一一” 银金小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扇面上的符文瞬间黯淡下去。 “不!前辈饶命!” 年轻圣子的虚影剧烈波动,俊美的面孔因恐惧而扭曲,他疯狂掐动法诀,试图召回银金小扇, 却只能眼睁睁看著扇中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银色光团被锁链从扇中拽了出来。 他顿感心神恍惚,急忙大喊: “前辈!前辈!还请手下留情!家师乃浑元道三长老!还望看在师尊薄面放过弟子不敬之罪!” “原是器灵以形式留下,浑源道功法倒是有几分奥妙.....:”俞珩自语。 “前辈,我愿一—” 俞珩五指缓缓收拢,鸿蒙紫气与银焰轰然相撞,雾时间,万道紫银色光带如天女散般进射, 將整座山门映照得如同琉璃仙境。 他单掌力劈而下, “轰一一!!!” 五色天刀凌空斩落,九根暗红锁链应声而断,被收束在山门的无尽山川灵气瞬间爆发出来,如同挣脱了束缚的巨龙,冲天而起。 灵气化作肉眼可见的洪流,在太行山脉上空盘旋怒吼,然后如甘霖般倾泻而下,滋润著每一寸土地。 所过之处,枯树抽出新芽,顽石生出青苔,乾涸的河床涌出清泉,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草木清香,断裂的锁链在灵气的冲刷下,渐渐化作点点光粒,融入大地之中。 场中所有人都沐浴在这股灵气洪流中,只觉通体舒泰,之前被热浪灼伤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体內凝滯的气血变得畅通无阻,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內的协锁在灵气的衝击下微微鬆动,生命层次仿佛即將迎来质的跃升。 “太行沉已去。”俞珩的身影开始虚化,声音却愈发清晰: “山中会生长出神异果,足以助你们再进一步,诸位且去。” 眾人还未从震撼中回神,那道紫袍身影已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场间眾人纷纷拜倒,朝著俞珩消失的方向拜谢。 老猿双手合十,口中吟诵著经文;孔雀王躬身行礼,姿態无比恭敬;人类宗师脸上满是敬畏: 阳光穿透雾靄,洒在太行山脉上,將一切都映照得金光闪闪,山门依旧聂立在那里,却不再散发恐怖的威压,反而像是一座丰碑。 眾人缓缓起身,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与决心,他们知道,俞珩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而接下来的路,需要他们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太行山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俞珩正欲离去,眼前忽然光影流转,再度浮现影影幢幢的宫殿虚影,宫殿琼楼悬浮在半空,琉璃瓦在虚空中折射出七彩霞光,飞檐下悬掛的青铜铃无声轻晃,能听到来自远古的悠扬乐声。 他眉头微,他本欲挥手破碎残留的幻象,鼻尖却忽然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那气息不似凡俗草木,倒像是晨曦中的朝露混著瑶池的莲香,清冽中带著温润,顺著呼吸钻入肺腑,让他都不由得心神一盪。 俞珩凝神静气,抬眸扫视四周,只见虚影中的神树神个个璀璨绚烂,大放光彩: 一株赤红色的扶桑木上棲著三足金乌,羽翼开合间洒下点点火星; 九茎莲在玉池中摇曳,瓣上滚动的露珠倒映著星河; 通体透明的月桂树,叶片飘落时化作银色的流萤,在空中织成璀璨的光网。 而在这片流光溢彩中,一株立在青铜殿背后的紫金梧桐格外夺目,它树干如紫晶雕琢,枝极似赤金铸造,每一片叶子都呈现出完美的渐变色,从根部的深紫过渡到叶尖的赤红,叶脉间流淌著淡淡的金光。 枝头绽放著无数晶莹的小,朵只有米粒大小,却如同最纯净的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微风拂过,瓣轻轻颤动,落下的粉似碎钻般璀璨,莹莹点点在空中漂浮,在虚空中划出细碎的光痕,仿佛星雨。 粉落处,有点点生机萌发,枯死的岩缝里钻出嫩芽,龟裂的地面泛起绿意。 “嗯?” 俞珩眸中骤然进发黑白神光,两道神光交织成阴阳鱼,从中绞杀而出两条黑白蛟龙,所过之处,宫殿虚影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消散,神树神化作漫天光粒。 唯有那株紫金梧桐依旧灿灿生辉,然不动,反而在蛟龙缠绕下越发璀璨,它所立之处仿佛一片独立的净土,树冠撑开光幕將四周的破败景象尽数隔绝。 “咔嘧一—” 隨著一声琉璃破碎轻响,俞珩眼前豁然开朗。 黑白蛟龙与残存的虚影一同消散,他已然置身於一片生命气息洋溢的乐土: 远处的山峰覆盖著翠绿的苔蘚,山间流淌著七彩的溪流,溪水叮咚作响,每一滴水珠都蕴含著精纯的生命能量; 近处的草地上开满了从未见过的奇,有的朵能自行旋转,有的瓣边缘燃烧著温和的火焰? 空中有彩蝶飞舞,蝶翅扇动间洒下治癒的光粉;林间传来清脆的鸟鸣,蹄叫仿佛蕴含著大道天音,真真是鸟语香,潺潺流水,落英繽纷,一派仙家盛景。 空气里瀰漫著奇异的进化物质,吸入一口便觉毛孔舒张,浑身舒泰,仿佛连灵魂都被涤盪乾净。 俞珩的目光落在紫金梧桐旁的由垄上,只见那里生长看各种匪夷所思的灵根: 藤蔓上垂掛的茄子通体紫电缠绕,劈啪作响间散发出诱人香气; 一串串金光灿灿的香蕉如黄金铸就,表皮天然铭刻著道纹,散发著让人精神振奋的气息; 翡翠般的黄瓜表面凝结著晨露,每一滴都折射出彩色光晕,露珠滴落,在地上砸出小小的灵气漩涡每一样灵根都散发著诱人的光泽,让人腹中不由自主地生出飢饿之感。 “好一番造化”俞珩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惊嘆,他径直走到紫金梧桐旁边,在树下盘膝而坐。 梧桐枝婭轻轻摇曳,漫天晶粉如星河垂落,將他笼罩在梦幻的光晕中。 俞珩闭上双眼,运转起呼吸法,口鼻间吐出的气息与周围的进化物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淡淡的气旋。 “錚錚一” 他体內顿时传出金铁交鸣之声,那是迦锁在进化物质衝击下发出的哀鸣! 整株梧桐突然共鸣般轻颤,雷纹茄子、金纹香蕉同时进发光芒,化作一道道精纯能量洪流匯向俞珩。 彩蝶落在俞珩的肩头,鸟儿停在他的膝头,整个乐土都陷入一种奇妙的共鸣之中。 俞珩的气息渐渐与这片乐土融为一体,他的身影在粉与霞光中若隱若现,仿佛与紫金梧桐一同成为了这片乐土的一部分。 隨著他的修炼,乐土中的灵气愈发浓郁,那些灵根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成熟,散发出更加诱人的光泽。 某一时刻,俞珩周身霞光如海,体內雷鸣不绝,他缓缓起身,感受著四肢百骸中流淌的澎湃力量,知道自己的身躯已抵达圆满之境。 他迈步走向田垄药园,目光扫过那些散发著诱人光泽的神圣大药。 即便在岁月流转中流失了大部分药性,这些灵根对於此刻仍处於锁境界的他而言,依旧是受之不尽的宝藏。 俞珩的手掌泛起莹莹紫光,流淌看浩瀚的神力,隨手一抓,便將一枚鲜红如玛瑙的辣椒摘在手中。 辣椒刚一离藤,便进发出道道赤霞,一股浓郁而诱人的火辣味直袭鼻腔,仿佛连空气都被点燃,他张口咬下, “轰!” 口腔中仿佛有千万颗太阳同时炸开,炽烈的辣意直衝元神,连灵魂都被辣得阵阵麻木。 俞珩面不改色,任由那股霸道的能量在体內肆虐,他周身瞬间被赤霞笼罩,如同披上了一层火焰战甲,体內传来惊雷般的“轰隆”声,一道道束缚著他的锁在这股力量衝击下,竟被同时挣断! “咔!咔!”断裂的声响如同密集的鞭炮,从他体內不断传出。 俞珩的五官开始发光,脑后骤然爆发出一轮金色的大日虚影,光芒万丈,將整个乐土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一次突破的不仅是头部锁,精神锁同样在剧烈震颤、断裂! 他的额头腾起熊熊燃烧的精神光焰,一簇簇火苗腾腾跳动,映照得他双眸如同两颗紫色的星辰,突然,他眸子中射出两道紫色的秩序神光,神光所过之处,空气中的能量流动轨跡清晰可见。 这是他在突破中觉醒的先天神眼一一紫微熵瞳,能看穿世间万物的能量本质与运转轨跡。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俞珩身上雷鸣阵阵,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道锁在这股力量衝击下断裂,他的突破一刻未曾间断。 从日出到日暮,又从月升到星沉,当他將整片田垄的神圣大药尽数食尽时,通体已被炽盛的霞光包裹,宛如一尊降临凡尘的神。 此次突破整整持续了半月,俞珩暗自数过,在这些神圣大药的助力下,他足足挣脱了九十九道杨锁! 在境界达到极尽无暇的剎那,俞珩再次起身,张开双臂,体內种种光芒交织匯聚,在他身后形成一幅流动的画卷,时而展现洪荒异兽奔腾的景象,时而浮现诸佛讲法的庄严,时而又化作魔焰滔天的炼狱,包罗万象,气象万千。 他知道,呼吸法要晋升逍遥境界,需在体內开闢混沌,於这幅画卷中勾勒泼墨,定下自己未来要走的道途。 有人以大日为根基,走的是恢弘霸道之路;有人显化开天池,凭一株株青莲绽放演绎神秘莫测之法;还有人推演一张张金色经卷,以掠夺万法为己用.... 俞珩面容平静,眸光深邃,他精通佛、魔、道等诸般法门,却从不为功法所缚,对他而言,所谓的流派与传承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工具,只要能不断高歌猛进,突破自身极限,走什么道路都是殊途同归。 他只是平静抬手,在画卷上按下一个朴素的手印,手印落下的瞬间,他的体魄爆发出无量神华。 他抵达了真正“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逍遥之境! 识海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紫珠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蜕变,悄然亮起微弱的紫光,与他的气息遥相呼应。 俞珩收敛气息,身形一晃,遁入虚空,凭藉著紫微熵瞳的指引与记忆中的方位,他悄无声息地来到腔山。 在半山腰的一片灵脉匯聚之地,他挥手间建起一座古朴的道观,青瓦石墙,朱门紧闭,与周围的山林融为一体,不显丝毫突兀。 俞珩盘坐在道观最中央的蒲团上,周身渐渐化作一滴晶莹的血液,被识海中飞出的紫珠轻轻裹挟,遁入了奔腾不息的时光长河之中,消失不见。 道观的门轻轻合上,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第124章 坦途铺足下,何不虎步向天涯? 第124章 坦途铺足下,何不虎步向天涯? 紫珠在时光长河中逆流而上,它穿过一个个纪元的光影碎片:仙佛漫天的黄金盛世;黑暗笼罩的末法时代;天地初开的混沌景象..... 突然,紫珠进发出贯穿古今的璀璨光芒,猛地挣脱时光长河的束缚! “轰!” 紫珠破开时空,周遭景象骤然变幻,化作一道流光,降临一个漂浮的身影之上一一正是俞珩。 此刻的他状態极其奇异,周身缠绕著浓郁的荒气,带著腐朽与死寂的气息,將他整个人包裹其中,使其介於生死之间。 他的身躯残破不堪,乾枯得如同歷经万载风霜的古尸,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暴露出挣狞的轮廓,贯穿全身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断渗出紫莹莹的血液。 俞珩的双目一片灰白,没有丝毫神采,双脚离地漂浮著,四肢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唯有被荒气牵引时才会微微晃动。 这般模样,若是被外界之人看见,必然当场色变,定会以为自己遇见了荒奴拦路。 紫珠裹挟著那滴血红, “滴答。” 精准落入命泉。 “錚錚錚!” 剎那间,俞珩的身躯爆发出清脆的鸣响,仿佛有无数把神锤在同时锻造神兵,被荒气侵蚀的骨骼,此刻泛起神金般的光泽,断裂处有金色的神链自动续接,发出“咔”的咬合声。 乾枯的血肉下突然涌出泪泪神曦,这些光流如同最纯净的生命泉水,所过之处,乾的皮肤渐渐充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透发出无尽的生命之力。 “咚咚!咚咚!” 他的五臟六腑骤然鼓动起来,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在混沌空间中迴荡,每一次跳动都喷薄出大量的紫色血气,眉心处炸开一团炽烈的精神光焰,紫色的火焰呈现出实质化的形態,如同盛开的莲。 识海深处,黯淡的紫色识海此刻翻涌著惊涛骇浪,紫珠悬浮在识海中央,不断释放出紫华,隨著那滴携带未来的精血融入命泉,一股浩瀚的力量从俞珩体內爆发出来,那是逍遥境界的完整修为与道果! 紫珠竟然將他在未来修行所得,尽数带回了此刻的身体之中! 新生的紫色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每一次循环都让体表脱落一层死皮,俞珩灰白的瞳孔中,突然闪过一丝紫色的神光,如同两颗在黑暗中点亮的星辰。 他僵硬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俞喉咙里发出一声乾涩的低吟,这是他被荒气侵蚀以来第一次发出声音,隨著这声低吟,他体內的骨骼再次发出密集的“咔咔”声。 紫色的血液带来无限生机,周身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霞光,残破的身躯正在被新生的能量吞噬、 替换,整个身躯都在进行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紫珠在识海中轻轻震颤,光芒渐渐黯淡。 俞珩的眼皮微微颤动,灰白的瞳孔中,紫色的神光越来越浓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逍遥境界的自在无拘,那是一百零八道锁尽断后的通透。 一场跨越时光的自救旅途,悄然走向终点。 俞珩再次睁开双眼,他缓缓低头,看著自己重获新生的手掌,不禁轻吟道: “一念横渡星海仄,大梦万古復谁知?” 他下意识地运转起熟悉的呼吸法,引导体內新生的能量流转。 可下一瞬,他的喉咙突然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生锈的铁针在同时穿刺,乾涩得像是被大漠的热风炙烤了千年。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周围的荒气疯狂向他周身匯聚,带著刺骨的寒意,顺著他的口鼻、毛孔疯狂涌入体內。 所过之处,刚焕发生机的血肉瞬间失去光泽,新生的皮肤如同被强酸腐蚀,冒出细密的水泡, 又在瞬间乾结疝。 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发梢结满白霜。 俞珩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只觉得五臟六腑都像被塞进了冰窖,被荒气中蕴含的死寂之力不断拉扯、撕裂。 生命之力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这种从生到死的剥离感,比之前承受的所有伤痛加起来还要难受百倍。 俞珩体表燃起紫焰,急忙想停止呼吸法,可就在这时,识海中沉寂的紫珠突然亮起微光,一道微弱的紫芒一呼一吸,仿佛在无声地鼓励他继续。 他瞪大了眼睛,猛地咬紧牙关“拼了!” 强行忍受寿元被不断抽离的剧痛,继续大口呼吸。 他的口鼻亮起炽盛的霞光,白色与金色交织的光流形成两道旋转的气旋,將周围的荒气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內。 肉眼可见的,他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枯菱下去,刚刚充盈起来的血肉重新干,皮肤再次紧贴骨骼,头髮变得灰白枯燥,又变回之前乾枯如古尸的模样。 每一次吞吐都像是把破碎琉璃咽进肚子,可就在这生与死的反覆拉扯中,俞珩渐渐在一呼一吸之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韵律。 当荒气被吸入体內,与奔腾的紫色血气猛烈碰撞湮灭的瞬间,俞珩的识海仿佛被重锤击中,他清晰地“听”到了远古山川拔地而起的轰鸣,那声音並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灵韵本身的记忆。 亿万钧的岩层在巨力下褶皱隆起,巨岩衝破地壳时的咆哮与雷霆撕裂天幕的炸响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股苍茫渺远的洪流。 那是一股山川灵韵,被死寂与腐朽层层包裹,顺著气血奔涌的轨跡席捲全身。 俞珩的精神骤然一振,紫微熵瞳下意识地运转到极致。紫色的神光如同两道炽灯,穿透体內肆虐的荒气,將其中每一丝细微的变化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清晰地“看”到那股山川灵韵沉浮、闪烁,时而化作巍峨的山峦剪影,时而凝聚成奔涌的江河形態,最终被识海中的紫珠轻轻牵引,化作一道细线没入珠体。 紫珠吸收灵韵的剎那,表面立即亮起一分,原本黯淡的紫芒仿佛被注入了活水,开始缓缓流转,散发出更显神异的光泽。 俞珩的脑海中,同步涌入一股玄奥的意象,那是岁月在山岩上刻下的皱纹,是江河在大地上冲刷的沟壑,是草木从萌发到枯菱的轮迴,最终归为一片寂静的孤寂。 这股意象太过深奥,带著时间长河独有的冷寂与恢弘,如同一位亿万岁的老者在耳边低语, “这是......时光的痕跡?” 俞珩的意识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看著星辰生灭,看著沧海桑田,万物终归寂灭的苍凉道韵, 让他不自觉沉溺。 “嗡一” 直到紫珠突然发出一声轻颤,俞珩才猛地回过神来,他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四肢百骸传来如同朽木般的脆响,皮肤干得如同老树皮,头髮已尽数化作雪白,视物都开始模糊。 竟在沉迷中几乎要耗尽生机,活活老死! “不好!” 俞珩惊出一身冷汗,跟跪著脱力跌坐在地,盆骨撞击岩石碎裂的剧痛让他彻底清醒。 他急忙爬起来,跟跑著观察四周: 脚下是稜角分明的黑色岩石,泛著金属般的冷光,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下方翻涌, 隱约能看到白骨攀爬。 前方是豌向上的山脊,直指云雾繚绕的山顶,自己正处在神山的半山腰。 “得赶快上山!” 俞珩不敢耽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起,他跟跪著冲向山巔,每一步都让乾枯的腿骨裂开细纹。 不知跑了多久,他忽然望见前方云雾中透出莹莹水光。 “神泉!” 俞珩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只见山脊尽头是一片半圆形的玉台泉池,池水清澈,泛著晶莹。 泉池周围扎根著几株莹粉色的小树,树枝纤细如玉石,叶片上滚动著露珠般的光点,散发著淡淡的生命气息。 他长舒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跃入泉池。 “咕嘟咕嘟...... 7 入水的剎那,池水沸腾翻滚,海量的生命精气如同决堤的洪水,顺著他的毛孔疯狂涌入体內。 枯菱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乾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滑,灰白的头髮泛起乌黑的光泽。 浸泡在神泉中,俞珩愜意地张开双臂,仰头望著被云雾切割的天空,眼中进发出炽热的光芒。 隨著神山灵韵被识海中的紫珠源源不断地吸收,它越来越明亮,表面浮现纹路愈发清晰,甚至开始散发出淡淡的混沌气,变得愈发神异。 “或许.....:”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俞珩的脑海,让他的心臟剧烈跳动起来, “並不一定非要在濒死之时才能穿越时光长河?”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是否能收集古今未来的所有道法,以此为养料,走出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路? 与那些诞生於无尽岁月中的不世天骄交手角逐,自己最终能走到哪一步? 紫珠能携带未来的道果归来,那自己是否能同时在过去与未来成道,让道果贯穿时空,永不磨灭? 思及种种可能,哪怕俞珩向来心境淡泊,也忍不住猛地坐起身,双手拍打水面,溅起漫天晶莹的水,泉水在他的动作下激盪起层层涟漪,映照著他眼中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 俞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他知道,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正在自己脚下缓缓展开。 神泉水波渐渐平息,俞珩缓缓起身,肌体莹光熠熠,已恢復至巔峰状態。 五彩羽衣在水光映照下流淌莹润光泽,乾枯的髮丝变得乌黑如瀑,隨意披散在肩头,泛看健康的光泽。 他双眸中紫微熵瞳流转著深邃的紫光,落在身边的三株莹粉色小树上。果实形似缩小版的人参果,一个个粉雕玉琢,如同酣睡的小娃娃,只有拳头大小,肌肤细腻吹弹可破,散发著醉人的生命清香。 他轻摘一枚,果实入手温润,仿佛握著一团流动的暖玉,收入宽大的羽衣袖袍中。 做完这一切,俞珩缓步走下泉池,在距离神泉不远的一块平整黑石上盘膝而坐,他再次运转呼吸法,口鼻间立即浮现出两道白色的气旋,开始主动捕捉瀰漫在神山的灵韵。 灰败荒气如刀剐骨,山川灵韵似蜜润魂。 源源不断地吸入体內,此刻听来竟带著几分韵律感,苍茫的山川灵韵,缓缓匯入识海,被紫珠吸收。 俞珩闭著眼,沉浸在对时间归虚孤寂意象的体悟中,他的神魂不断受到衝击,时而如置身冰封的万古荒原,时而似坠入无人问津的时间缝隙,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生机的快速流逝。 一旦察觉到体內血气开始衰败,俞珩便会立刻起身,跟跑著返回神泉,將他从老死的边缘拉回,如此往復。 半月苦修,他的躯体在枯荣间轮迴:青丝转瞬成雪,又在神泉復青,肌肤龟裂如旱地,转瞬又莹润如玉。 这一日,俞珩再次在黑石上垂垂老矣,他没有立即返回神泉,颤巍巍抬起枯枝般的手掌,掌心泛起一层朦朧的灰白光芒,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跡。 隨著手掌挥动,周围的景象开始浮现斑驳的时光变幻: 黑石上的裂纹时而癒合时而崩裂,泉池的水波时而倒流时而凝固,空中的云雾呈现出快进般的聚散。 一股万物成空的寂灭之意瀰漫开来,俞珩凝视著掌心的灰白光芒,返身坐回神泉,任由泉水包裹全身,低声自语: “自然大道本就有枯荣之变,生老病死,兴衰交替,皆是时序,以枯荣为基,可近时光大道。 77 他彻底沉浸在对时光大道的推演中,指尖在水面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道扭曲的光痕,那是他根据体悟勾勒出的时间道纹。 神泉的水波隨著他的动作泛起奇异的涟漪,时而化作奔腾的江河,演化逝者如斯夫的流速,时而凝成静止的冰雕,展现剎那即永恆的玄妙。 俞珩早已忘乎所以,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他,直到识海中的紫珠突然华光內敛,表面的纹路不再流转,彻底停止了吸收山川灵韵,他才如大梦初醒般睁开双眼。 紫珠的光芒变得温润而深邃,仿佛將整座神山的灵韵都沉淀其中,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岁月感。 俞珩知道,是时候离去了。 他缓缓站起身,对著无数次將自己从衰老边缘拉回来神泉微微頜首,算是告別,隨后转身朝著下山的方向走去。 黑色的山脊在他脚下延伸,云雾在身边繚绕,俞珩的步伐不快,却异常坚定,坦途铺足下,何不虎步向天涯? > 第125章 羽振青云破,光沐紫气生 第125章 羽振青云破,光沐紫气生 俞珩沿著黑色山脊一路下山,云雾在他脚边流转,踩过的岩石不时进发出细碎的光粒, 行至一处拐角时,眼角余光忽然警见岩壁下闪过一点微弱的灵光,在灰败的荒气中格外显眼。 他脚步微顿,循光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具倚靠在岩壁上的枯骨。 枯骨身披早已腐朽的玄色龙袍,残存的袍角上绣著暗金色的龙纹,虽歷经岁月侵蚀,依旧能看出当年的华贵。: 骨骼本身散发著淡淡的莹莹光泽,通体如琉璃浇铸,泛著淡淡神辉,在荒古禁地这种万物易朽的地方,能保持不被磨灭的形態,足以证明这具枯骨生前最少也是仙台境的修为。 俞珩的目光落在枯骨的胸腔处,那里正散发著一团碧绿温润的光芒,他抬起修长的手掌,掌心燃起一簇紫色的火焰,轻轻触碰骸骨。 “哗啦”一声,整具遗骸瞬间化作晶莹粉末,唯有一枚龙形玉佩从胸腔跌落,在岩石上敲出清越玉音。 光芒散去,露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龙形玉佩,玉佩碧光如水,雕工极为精湛,龙首昂扬,龙身盘旋,鳞片清晰可见,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腾空而去。 龙首下方“九黎”二字笔走龙蛇。 俞珩伸手將玉佩托在掌心,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仔细端详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玉佩的材质绝非凡品,歷经岁月的消磨依旧灵光熠熠, “这是......碧海神玉王?” 九天神玉,仙金之下最顶级的“器”材之一。 俞心中一动,施展融兵锻体神通,体內的紫色血气骤然翻涌,手掌贴在玉佩上,碧海神玉王化作一道碧绿色流光,顺著他的掌心涌入体內。 俞珩只觉整条手臂猛地一沉,仿佛灌了铅一般,紧接著,手臂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碧绿色纹路, 皮肤渐渐变成流淌著绿波的碧玉之色,连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宛如用整块碧玉雕琢而成。 “嗡——” 他的五臟六腑同时亮起光芒,发出如同神炉鼓风的轰鸣,要將其炼化。 可下一秒,俞珩的眉头便紧紧皱起,碧海神玉王的灵力异常凝练,坚硬得超乎想像,就像是在啃一块烧得通红的精铁,牙齿刚碰到就被得生疼,根本咬不动。 手臂中的碧玉王如同一块顽固的礁石,纹丝不动,甚至还在隱隱反弹,让他的手臂传来阵阵酸麻的胀痛感。 俞珩收功而立,右臂碧玉光华渐渐內敛,他凝视掌心浮现的绿霞,轻声道: “圣级神材,果然非四极境可轻易炼化...:..也罢,还是慢慢打磨,让它成为我锻体的助力吧.. 男话音落下,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体內血气骤然收敛,不再试图强行衝击碧玉王,反而如同温柔的水流,缓缓將其包裹起来。 隨著他心念一动,那股碧绿色能量如同种子般,沉入左臂的血肉深处, “以神玉为种,以血肉为壤,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俞珩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带著几分僵硬,却比之前坚实许多,一抹碧绿色在皮肤下若隱若现,如同一条沉睡的碧玉小龙。 此后,俞珩沿著山路下山时,格外留心沿途的岩壁与沟壑,荒古禁地虽然死寂,却像是一座露天的宝库,埋藏著无数远古的秘密与遗物。 行至一处狭窄的山涧时,他发现了一具倒在乱石堆中的户骨。这具尸骨早已失去了光泽,显得灰败不堪,却依旧保持著握剑的姿势。 在他的右手骨爪中,紧握著一柄残破的青铜古剑,剑身布满了锈跡与裂纹,却有淡淡的青色光华在剑脊处流转。 在一片乾涸的河床中,他发现了一具盘膝而坐的枯骨。 这具枯骨的颅骨处,镶嵌著一面巴掌大小的金色盾牌,盾牌边缘早已残缺,却依旧散发著厚重的金光,上面雕刻著一头栩栩如生的玄龟图案,玄龟的背甲上布满了星图,仿佛蕴含著天地运转的奥秘。 在一处只剩下半截的山洞口,俞珩发现了一具倚墙而坐的女性枯骨。 她的髮髻早已散开,却有一根玉插在头骨中,玉通体雪白,上面雕刻著一朵含苞待放的莲,有淡淡的白色雾气从玉中散发出来,闻之令人心神寧静。 一路走来,俞珩遇到了各种各样的腐朽尸骨,他们的“器”各具特色。 每吞噬一件器物,俞珩的身体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时而泛起炽热的红光,时而覆盖著湿润的蓝纹,时而缠绕著细碎的雷光。 这些金属在他体內相互碰撞、融合,不断打磨著他的肉身,让他的肌体变得越来越强悍,越来越接近完美。 山路渐渐变得平缓,脚下的黑色岩石被鬆软的腐土取代,前方的雾气也越来越稀薄,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拨开。 穿过一道覆盖著墨绿色藤蔓的山涧,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幽深古林,参天古树的树干粗壮得需数人合抱,树皮上布满了苍劲的纹路,枝叶交错形成浓密的穹顶,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与禁地內的死寂不同,这里的“荒”气已经淡得几乎不可察觉,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偶尔能听到不知名鸟类的蹄鸣。 俞珩深吸一口气,感受著久违的生机,知道自己即將走出这片困著无数枯骨的禁地。 他加快脚步,当最后一片阴影从脚下褪去时,眼前豁然开朗。 黯淡的树荫消失无踪,湛蓝如洗的天空铺展在头顶,一轮炽烈的太阳悬掛正中,暖融融的阳光倾泻而下,金色的暖意瞬间包裹全身。 俞珩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久违的阳光让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舒展双臂,五彩羽衣广袖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神鸟。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暴喝,打破了这份寧静: “汪炼!留下那株紫金参王!” 声浪未落,一道青色身影已从云层中疾驰而过,一名身著青色儒衫的少年,看打扮像是个秀才,腰间玉佩叮噹作响,怀中紧紧抱著一个紫金闪烁的玉匣。 在他身后,一个面容狞的青年紧追不捨,他身著黑色劲装,额头带著一道狞的刀疤,眼神如同饿狼般凶狠。 “乐铭!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少年猛地回头,清秀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为了一株还未成熟的紫金参,竟然对同门痛下杀手!若不是我父亲心善收你作弟子,你现在还在矿洞里当苦力!” 面容凶恶的乐铭脸上勾起一抹冷笑,脸上的刀疤像蜗般蠕动: “老傢伙处事向来不公!我这些年为门內立了多少功劳? 出生入死夺来的资源,大半都给了你这废物!我所求的,不过是与徐师妹结成道侣,结果呢? 他居然强要徐师妹嫁给你!”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泛起淡淡的水汽: “今日我没直接杀你,已是念在师娘养育之恩!识相的就把紫金参拿来,否则別怪我刀下无情!” 少年汪炼闻言仰头大笑,笑声清亮中带著一丝嘲讽: “徐师姐早对我芳心暗许,你这满脸横肉的模样,也敢妄想她垂青?简直是臭水沟里的泥鰍, 还想吃天鹅肉?白日做梦!哈哈哈!” “找死!”乐铭的面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凶恶的脸因愤怒扭曲更加凶神恶煞,他咬牙道: “汪师弟,看来本师兄只能愧对於师娘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双掌合十,周身突然浮现出万千水光,只见他双臂一展,在虚空中抱出一汪蓝莹莹的大湖,湖水翻涌间隱约可见蛟龙虚影。 隨著他手臂倾斜,湖影竟化作滔天巨浪,裹挟著雷鸣般的轰鸣,朝著汪炼倾泻而下! “来得好!”汪炼面色一变,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同样双手环抱,身前瞬间升起一道蓝色狂澜,浪涛高达数丈,拍打著空气发出沉闷的巨响。 “轰隆一一!” 两股洪流在半空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掀起漫天水雾,蓝色的水光与白色的浪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水幕,周围的树木被衝击得剧烈摇晃,树叶落下。 然而片刻之后,汪炼的浪涛节节败退,水四溅处,参天古木被拦腰折断,山石崩裂,大地震颤。 最终,一道水龙狠狠撞在汪炼胸口,他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衝击力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棵古树上,嘴角溢出鲜血,怀中一枚玉匣脱手飞出。 汪炼捂著心口,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他挣扎著想爬起来,可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发软,只能无力地抓著地面的青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乐铭眼中闪过狂喜,纵身一跃,如苍鹰扑兔般將玉匣抄入怀中,他低头俯视著瘫倒在地的汪炼,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师弟,终究是我贏了。” 汪炼捂著剧痛的胸口,挣扎著想要爬起,可胸口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发软,只能五指深深抠进泥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乐铭的手掌缓缓抬起,掌心凝聚出一柄流动的水刀,寒光凛冽,他看著汪炼的眼神复杂无比, 有快意,有犹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师娘待我恩重如山......但今日之事,恕我不能回头了.... 就在水刀即將斩落的剎那,汪炼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嘶声大喝: “蒙愚赶山!” 他抓在地面的手掌骤然爆发出璀璨的黄光,大地轰然震颤! 地面如波浪般翻涌,竟生生拔起一座巍峨土山,山体凝练如铁,化作一方古朴厚重的山印,携著万钧之势朝乐铭镇压而下! 乐铭瞳孔骤缩,仓促间只来得及將水刀横在胸前,可土印落下的剎那,水刀如同纸糊般寸寸崩碎。 山印重重砸在他胸口,巨大的衝击力狠狠砸在他的胸口, “哇一一” 乐铭狂吐一口鲜血,整个人如破布般倒飞数十丈,撞断数棵古木才勉强停下,气若游丝地瘫软在地。 他望著汪炼,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徐师妹......竞然將赶山诀......传给了你..... 汪炼面无血色,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额头冒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每走一步都似要跌倒,却仍咬牙冷笑: “我早说过徐师姐对谁都温言细语,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他跟跑著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玉匣揣回怀里,冷冷地看著乐铭: “你无情无义,我却不愿让我娘伤心,今日饶你狗命,滚吧。” 乐铭面容扭曲,似哭似笑,挣扎著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 “汪师弟.....” “两位真是情谊难得—” 忽然,一道清润含笑的嗓音从旁传来。 俞珩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影下,他眉眼含笑,羽衣袖袍在风中轻轻摆动,深邃的眸子如寒潭般幽深: “只是..:..可否告知贫道,你们的赶山诀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汪炼和乐铭同时身躯一震,猛地转头望向声音来处,瞳孔骤然收缩,直到此刻,他们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林中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那羽衣道人静立在一缕斜照的阳光下,衣诀无风自动,周身气息縹緲如雾,乍看与凡人无异。 可越是细看,越觉得他身形似与天地交融,明明站在眼前,却仿佛隔著一层朦朧的山水画卷。 两人心底同时泛起刺骨寒意, 汪炼强压心头惊孩,喉结滚动间,声音不自觉地恭敬起来: “前辈......这赶山诀是门中师妹所授,不知......与您有何渊源?” 俞珩闻言,头顶突然升起一只青鸞虚影,羽翼青翠如翡翠,尾羽拖著流光,盘旋间洒下点点清气。 他看著汪炼,目光古井无波,声音带著不容抗拒的力量: “你且说说,那位徐师妹是如何將赶山诀传授予你的?” 汪炼脸上显出木訥, “我修炼进境太慢,先前与徐师妹閒聊时,提及自己修炼的功法太过寻常,难以突破。 徐师妹心善,便將赶山诀传授给我,言此法能夯实根基,助我稳步前行。 “可曾诱导胁迫?”俞珩追问。 “不曾。”汪炼摇头。 俞珩微微頜首, “你师承何派?” “清波门。” “那位徐师妹又是如何入门的?” “三年前,她兄长將她送来,说是让她在门內修行,躲避家中纷爭。” “哦?”俞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他兄长修为如何?” 汪炼答道: “门內长老曾言,她兄长修为已达道宫三重天,远超我等。” “原来如此。” 俞珩忽然展顏一笑,他抬手虚抓,玉匣自行飞入掌中,掌心腾起一簇琉璃般的净火,价值连城的紫金参王在火焰中迅速融化,化作一道紫金色的灵液长河,如蛟龙般盘旋数周后,尽数没入汪炼天灵。 “倒是贫道想岔了。” 余音间,俞珩身影已如烟云般消散在林间。 “汪师弟?”乐铭在汪炼眼前晃了晃。 汪炼如梦初醒。 面面相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后怕。 “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乐铭声音沙哑地问道。 汪炼摇了摇头,心中却隱隱觉得,这位神秘道人的出现,或许与徐师妹的兄长有关,听闻那位现在可有些麻烦啊.::: 第126章 金刚破邪障,玉露润枯苗 第126章 金刚破邪障,玉露润枯苗 俞珩化作一道紫虹,如流星掠影般划过燕国苍穹。 紫虹划破澄澈的天空,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下方的山川河流飞速倒退,下方人只觉眼前闪过一抹流光,抬头时却已空无一物。 俞珩负手立於云端,衣袂翻飞间,按著探听来的方位,不过半日功夫,他便望见了清波门的山门。 那是一座横跨在两山之间的白玉牌坊,牌坊上刻著“清波门”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字缝间仿佛有水汽流转,远远望去便觉清凉。 俞珩收敛气息,紫虹悄无声息地没入山门內的云雾中。 清波门果然不负其名,入目之处处处是水塘湖泊,大小不一的水泊如同散落的珍珠,被豌蜓的青石小径串联起来。 水面上漂浮著翠绿的荷叶,偶尔有粉白的荷点缀其间,几只白鷺掠过水麵,激起一圈圈涟漪,景色雅致清幽。 行至一处专门饲养水鸟的院落外,俞珩的脚步微微一顿。 只见院內一名略带眼熟的中年人指挥一群身著灰布短打的少年僕从,將一桶桶新鲜的大河蚌抬到岸边。 中年人正厉声呵斥: “动作都快些!这些蚌要在最鲜活时送到灵池中!” 俞珩目光微凝。 那中年人面容微胖,嘴角留著两撇八字鬍,正是当年徐府的刘管事。 再看旁边帮忙搬运蚌壳的少年,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当年在徐府打杂时的轮廓,只是身形已拔高不少,脸上多了几分青涩的英气。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目光扫过清波门的各处院落,心中渐渐生出几分讶异,沿途遇到的不少面孔都带著熟悉感。 守在丹药房外的魁梧汉子,是当年徐府的护院王虎;在演武场指导新弟子的青衣修士,是徐家旁支的子弟徐青; 负责看守典籍库的老书生,也是曾在徐府掌管书房的帐房先生。 这些徐家旧人分布在清波门的各个部院,有的身居管事之职,有的已成核心弟子,都混得风生水起。 这般体量,在各个要害处扎根,在一个小规模的宗门里,儼然已成气候。 俞珩循著水脉的流向,来到清波门最大的湖泊中心。 湖心有一座占地颇广的中枢总殿,殿宇由白玉砌成,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宛如琼楼玉宇。 俞珩踏水无痕,迈步走入殿內,周身縈绕著一层淡淡的黑白气,来往的弟子虽与他擦肩而过, 却恍若未闻。 穿过总殿的迴廊,后院是一处雅致的园林,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旁,一株百年垂丝海棠开得正艷,亭台楼阁,几株垂柳的枝条垂落水面,隨风轻拂。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俞珩走到一座临水的轩榭外,透过雕的窗,看见一名眼角带著细密鱼尾纹的温婉妇人,正坐在梳妆檯前,给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梳头。 少女身著淡青色儒裙,乌髮如瀑,垂落在身后,看她的面容,眉眼弯弯,鼻樑小巧,正是徐家家主徐自业的第五个女儿,徐婉容。 只是此刻,少女的脸上没有了记忆里的活泼,反而含著一丝淡淡的愁绪,对著菱镜出神,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婉婉,婉婉?”妇人担忧地轻声呼唤,手中的桃木梳停在少女的发间,目光中满是疼惜。 徐婉容猛地回过神,镜中倒映的睫毛轻颤,隨即勉强挤出笑容: “啊,表姑母,怎么了?” 妇人放下梳子,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抚平少女眉间的褶皱,柔声道: “婉婉在担心什么,跟姑母说说吧。你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的,夜里还常常嘆气,是不是门內出了什么事?” 徐婉容摇了摇头,掩饰眼底的忧虑,柔柔一笑,: “没有啊,许是婉婉最近修行太过急切,昨夜睡得晚了些,一时走神罢了,姑母您不用担忧。” 妇人轻轻嘆了口气,眼中的担忧更甚: “我虽没有修为,不懂你们修行者的事,可我不是泥人,什么事看在眼里,你们各个有什么事情都瞒著我,只能让我在这里徒劳担心。” 徐婉容心中一酸,连忙握住妇人的手,温声宽慰: “表姑母您別这么说,表姑父也是爱护您才不让您知道那些糟心事,不想让您跟著操心罢了。 “不说我也能察觉出来,”妇人將徐婉容轻轻拉进怀里,手温柔地抚摸著她的头髮,声音带著一丝哽咽, “这几日门內的气氛不对劲,徐家的子弟走路都带著股紧张劲儿,我可怜的孩子,本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让大人的事情牵连到你,受这些委屈。” 徐婉容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她理在妇人温暖的怀里,肩膀微微颤抖,发出压抑的抽泣声。 这些日子门內暗流涌动,外有敌对宗门的施压,內有本土弟子对徐家势力的猜忌,她虽尽力维持平静,可心中的惶恐早已积压了许久。 妇人见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楼著少女的手愈发收紧,跟著轻轻哭了起来。 泪水打湿了徐婉容的衣襟,也打湿了妇人的袖口,母女般的温情与忧愁瀰漫在这雅致的园林中俞珩站在轩榭外的阴影里,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当年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开始背负属於她的沉重,所幸她还有默默关心,爱著她的人。 俞珩没有惊动她们,静静佇立,如同融入园林景致的一块顽石。 忽然,他眉峰一。 百丈外的白玉桥下,一名身穿清波门服饰的弟子正躲在桥下,朝轩榭这边小心张望。 那名弟子身形挺拔,站姿沉稳,虽然刻意收敛了气息,可俞珩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修为竟然已达道宫四重天,在这般年纪有此成就,已是相当不俗。 俞珩心中一动,眸中紫光悄然一闪,紫微熵瞳运转开来,洞穿了眼前的虚妄。 在他的视野中,那名弟子的气血如同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雄浑如龙,即便刻意压制,也像一根无法遮掩的热气烟肉,在清凉的湖风中格外显眼。 当目光掠过对方面容时,不由得感到意外: “竟是刘俊生? 刻意变幻过的面容,並非他预想中的当初气宇轩昂的徐光燁,而是刘俊生! 俞珩眼底泛起涟漪,记忆中,那个总是低著头,躲在人群最后,说话细声细气,甚至有些自卑內敛的的瘦弱孩童,如今竟长成了一名英气勃勃的少年。 当真让俞珩生出一种刮目相看之感! 他心念微动,饶有兴致地如轻烟融入虚空,悄然出现在少年身后三步之处。 他细细打量著这孩子: 如今的刘俊生身材高大,四肢欣长而有力,站在那里如同一株挺拔的青松;剑眉斜飞入鬢,目光锐利如电,顾盼间自有一股英气,当真称得上雄姿英发。 俞珩眼中露出几分欣赏之色,正思索著此刻贸然相认,是否会对他的处境產生不好的影响,旁边的空间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 一名胖大和尚毫无徵兆地出现,他身穿明黄色僧衣,外面披著一件金红相间的袈裟,袈裟边缘绣著繁复的兰图案,闪炼著淡淡的金光。 和尚身材圆滚,肚子像个熟透的西瓜,光禿禿的头顶油光亮,耳垂肥大如珠,脸上带著弥勒佛般的笑容,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他笑眯眯地凑到刘俊生耳边,声音如同蜜: “小施主,你天生神力,筋骨不凡,与我佛有著莫大的缘分,合该入我佛门,未来成就罗汉果位不在话下。” 刘俊生浑身一僵,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兔子,嚇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就想转身逃跑。 “施主莫再奔逃。”胖大和尚依旧眯著眼,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拂过, “否则贫僧便要於此行那修罗事,届时因施主之故,使这满湖灵秀为鲜血所染,可就业报太重了。” 他脸上依旧掛著慈悲的笑容,说出的话语却透著血淋淋的腥气,让人毫不怀疑他有让满湖清波转眼间变成尸山血海的决心。 刘俊生生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色难看如铁,凶狠的眼神死死盯著胖大和尚, “金兰寺的禿驴也配谈佛理?把人炼成傀的邪魔外道!” “阿弥陀佛。”胖大和尚双手合十,泰然自若地宣了声佛號, “我金兰寺乃是方圆千里內的一方大寺,佛法昌盛,高僧辈出,施主入我门下,绝不算埋没了这身好根骨。” 刘俊生咬牙切齿地开口: “被你度化?失去自我,变成你们佛门驱使的金刚力土,那跟圈养的畜生有什么分別?” 和尚缓缓摇头,脸上的笑容不变, “施主对我寺误会多矣,贫僧若是强行度化,凭施主这点微末道行,岂能反抗?没有当场动手,便是贫僧的诚意所在了。”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仿佛只要刘俊生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动手。 刘俊生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起青白,手背上豌的青筋如同结的龙蛇。 他体內雄浑的气血翻涌奔腾,在皮肤下形成一道道赤红纹路,周围的空气被红光烘得微微发烫,仿佛有岩浆在血脉中流动。 他知道自己绝非这和尚的对手,目光扫过轩榭方向,徐婉容含泪的面容在脑海中闪过。 最终,刘俊生深深吸了口气,抿著嘴唇,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放过清波门......我跟你走。” “阿弥陀佛!”胖和尚顿时笑如,眼角的肥肉挤成一团,他掌心“咔咔”弹出三根寸许长的金针, “贫僧也不是嗜杀之人,只要施主好好配合,保管让你无痛无痒..... 刘俊生一言不发,闭上眼,任由三根金针带著破空声刺向自己的天灵盖,他能感觉到头皮传来的微凉,却没有丝毫躲闪,他心中默道: 光燁,答应你的事没法实现了.:, 胖和尚的目光变得炽热如焚,死死盯著刘俊生躯体,流露出贪婪的笑意: “好一副天生的龙象筋骨,贫僧定会好好將其炼化为金身佛骨....: “师弟,你犯戒了。”一道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俞珩从虚空中缓步走出,周身的虚空涟漪尚未散尽,脑后却已升起一轮炽烈生辉的大日虚影, 金光万丈。 炽烈金轮绽放出无量光焰,將方圆十丈的空间凝固如琥珀。 胖和尚的笑容僵在脸上,保持著前伸手臂的姿势,僵在原地动弹不得,三根悬在半空的金针喻震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油汗。 “你是.....:”胖和尚瞳孔骤缩,感受著对方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威压,声音带著一丝慌乱, “贫僧乃金兰寺禪堂知客,不知是哪位师兄当面?” 刘俊生猛地睁开眼,瞪大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著俞珩的身影。 那道羽衣飘飘的道人身影明明陌生,却让他情不自禁地生出一股亲近之感,仿佛冥冥中有著某种相连的羈绊。 俞珩面无表情,周身却突然进发出无边佛光,无数金色梵文在光海中沉浮流转,口中淡淡道: “原是金兰寺的师弟,吾乃白马寺..... 话音未落,他突然出手! “轰一一!” 俞珩右拳骤然轰出,拳印化作一头咆哮的金色狮首,鬢毛如烈焰燃烧,疗牙似刀山排列,裹挟著摧山断岳的威势当头锤下,凶狠暴烈得仿佛要將天地都砸出个窟窿! 胖和尚肝胆俱裂,瞳孔暴裂,望著在眼前不断放大的无畏狮子印,感受著其中蕴含的无边佛威与破灭之力,情急之中浑身泛起刺目的金色,张口吐出一个紫铜钵孟撑在头顶, “鐺一一!!! 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霸道无匹的拳劲將交织出道与理的体孟生生锤得凹陷变形,表面佛文寸寸崩裂。 胖和尚如遭雷击,喉头一甜,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七窍中同时流出淡金色的血液,耳膜被震得喻喻作响。 俞珩鼓腹呼气,体內响起“轰隆隆”的雷音阵阵,仿佛有万千佛陀在同时诵经,他的口鼻瀰漫出浓密的金色雾靄,此刻的他宛如金刚降世,怒目圆睁,猛然暴喝: “禿驴死来!” 这一声怒吼蕴含无上佛力,胖和尚顿时如坠五觉地狱, 耳朵里像是塞进了万千铜钟,震得鼓膜喻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只剩下无边的轰鸣; 眼睛里炸开一片血红,原本清晰的景象变成模糊的色块,酸涩得如同被强酸腐蚀; 鼻子里灌满了灼热的气息,仿佛吸入了烧红的烙铁,连呼吸都带著焦糊味: 嘴巴里更是苦腥难当,舌头僵硬得像是被冻住: 皮肤上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穿刺。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声暴喝中摇摇欲坠,隨时会被震碎成粉。 “噗一一” 胖和尚再次狂喷一口金色血液,紫铜钵盂“眶当”一声掉在地上,身上的金光彻底溃散,肥胖的身躯剧烈抽搐,像条离水的鱼瘫软在地, 他裟衣下的皮肤如同乾涸的土地般层层龟裂,露出里面金漆般的血肉,那是常年修炼佛门炼体术才有的异象,可此刻却布满了细密的血痕。 一名化龙九重天的修士,竟活生生被俞珩一声暴喝震得半废! 俞珩缓缓收拳,周身沸腾的佛光如潮水退去,脑后那轮灼目的大日虚影渐渐暗淡,化作一缕金烟没入天灵。 他走到瘫软在地的胖和尚面前,屈指一弹,一道淡紫色的光丝射入对方眉心。 胖和尚闷哼一声,涣散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搜魂之术悄然展开,俞珩的眼神微微变化,片刻之后,他若有所思地低语: “金兰寺知客僧觉悟..: 刘俊生依旧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望著俞珩的背影,心中翻涌著震撼与浓浓的疑惑。 眼前这道人轻鬆击败了让他毫无还手之力的胖和尚,言行间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他忍不住试探著开口: “前辈.. 俞珩转过身,指尖绕著一缕淡淡的清气,轻轻点在刘俊生的眉心,他含笑道: “俊生,不认得为师了?” “师...:..师傅?!”刘俊生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放大,嘴巴微微张开,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第127章 讳名难掩惊世绩,眾口鑠金號东王 第127章 讳名难掩惊世绩,眾口鑠金號东王 俞珩含笑頷首,目光落在刘俊生身上,细细打量,其筋骨如龙,气血奔腾间隱有风雷之声,那股力量如同潜藏的火山,蕴含著惊人的爆发力,虽血脉稀薄,却仍能窥见某种古老王体的遗韵。 他心中瞭然,这孩子应当是某种王体的后裔,只是血脉尚未完全觉醒。 “俊生已可独当一面,为师甚慰。”俞珩的声音里带著讚许。 刘俊生闻言,虎目微红,他深吸一口气,连声道: “能有今日,全赖师傅当年点拨!偌大的东荒,弟子从未敢奢望能再遇师傅,如今重逢,实乃天幸!” 俞珩轻拂袖袍,湖畔垂柳无风自动: “你我师徒缘分未断。”他话锋一转,眸中泛起星芒, “只是观你境遇,似乎不甚顺遂。你的师兄师姐们..::..可还安好?” 刘俊生闻言,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面色阴晴不定,最终苦笑道: “恐怕要让师傅忧心了。”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归巢鹤喉。 “当初师傅离去后的一年,不知为何,离火殿突然盯上了徐家。”他声音低沉, “若非家主提前察觉,当机立断遣散徐家子弟,自己独留徐府吸引注意力,恐怕我们这些小辈都已沦为离火殿的阶下囚。” “离火殿..:::”俞珩指尖一缕紫气盘旋, “为师晓得了。” 刘俊生见他神色平静,犹豫片刻,还是措辞谨慎地开口: “师父,您如今是何修为?那离火殿如今可谓如日中天,他们雪藏多年的天火王体已然出世,据说已达四极之境,在燕国周边横扫几十国度,未尝一败..::::” “无妨。”俞珩隨口道,他转而问道: “徐家眾人离散后,可还有联繫?” 刘俊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欲言又止。 俞珩感眉: “有何顾忌?但说无妨。” “是......”刘俊生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 “光燁师兄將徐家人安顿在清波门后,便凭藉绝佳资质被逍遥门看中,成了內门弟子,如今已有三年未曾联繫。至於怜卿师姐......她...... 2 , “直言便可。” 刘俊生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几分难堪: “弟子去年曾在水月小筑仙子出行的香车里,远远警见了师姐的身影..:...”他有些难以启齿地低下头, “弟子当时想上前问个清楚,奈何修为低微,囊中羞涩,连水月小筑外围都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著她们远去。” “水月小筑......”俞珩目光骤然幽暗,圣城十大风月地之一,却是个极为特殊的所在,既传承修炼法门了,又沾染世俗风情。 他对这处势力的唯一了解,源於一名放荡不羈的凌厉女子,那人是姬碧月的好友,金解语。 想到金解语,俞珩不禁下意识地轻抚胸口,不知那名碧波荡漾的仙子如今是何境遇? 美人恩重,比十万神山更难背负。 他长吐一口气,將纷乱的思绪压下: “你去见见清波门的徐家旧人,我们即刻前往圣城。” 刘俊生连忙应声: “是,师傅!” 北域圣城,傲然屹立於这片赤色大地的绝对中心,与太初古矿齐名,是北域广为人知的標誌性存在,亿万年来承载著无数传奇与秘闻。 此时,占地万里的圣州正飘著鹅毛大雪,寒风捲地而来,如刀似剑,颳得人脸生疼, 天地间百草尽折,唯有远处的古松还残留著些许绿意。 可容十几辆马车並行的宽阔大路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大山、断裂的赭红色石崖,崖壁平整如镜,仿佛被神灵挥刀一刀劈出。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驾驭异兽的修土,奔腾於半空,四蹄踏碎风雪,快如风、疾似电,兽吼之声此起彼伏; 隨便一队行进的队伍,尽皆甲胃森然,甲叶上凝结著冰霜,神情冷酷如冰,一言不发,唯有长戈偶尔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体型庞大的蛮兽,嘶吼著走过,鳞甲森森,闪烁著幽光,每一步落下都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带起的狂风呼啸而过,捲起漫天雪沫。 不必入城,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处是一个风云际会之地,空气中瀰漫著无形的张力,隨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碰撞, 半刻钟后,化作胖大和尚模样的俞珩与小沙弥模样的刘俊生来到圣城门下。 俞珩此刻身披宽大的灰色僧袍,肚子圆滚滚,面如弥勒,堆著宽厚慈悲的笑容。 眼前的古城极其雄伟,城墙如一条蛰伏的苍龙横臥在大地之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墙体並非寻常砖石所砌,而是由一种泛著暗色光泽的未知金属铸就,仿佛用沸腾的铁水浇铸而成,闪烁著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风雪中流转淡淡的光华,散发出镇压万古的气息。 高达百米的巨门气势恢宏,门扉上雕刻著日月星辰、山川草木的图案,仿佛浓缩了一整个世界,给人一种室息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刘俊生站在巨门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震撼,他虽听过圣城的威名,却从未想过竟如此壮观。 俞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温厚的声音提醒道: “走吧,觉性。” 刘俊生急忙双手合十, “是,师傅。” 圣城,亦称神城,相传在无尽岁月前,它並非坐落於大地之上,而是悬在无垠虚空中的神岛,直至荒古时代才沉坠於这片赤色大地。 一城即一国,疆域之广,远超寻常王朝,有人说它曾是古天尊的行宫,蕴含著难以想像的神秘力量;也有人说它是一件活著的帝兵,守护著北域的安寧。 无数先贤翻阅尽古籍,也无法追溯它的起源,自人类有文字记载以来,它便坐落於此,从未更改过地址,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的价值与神秘,足以与帝兵相提並论。 穿过厚重的巨门,城內的景象豁然开朗,与城外的风雪凛冽截然不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城內繁华至极,殿宇林立,飞檐斗拱,雕樑画栋,处处透著无尽的奢华。 街道宽阔平整,由光滑的青石板铺就,街道两旁,店铺鳞次櫛比,吆喝声、交谈声不绝於耳。 赌石坊外摆满了各色奇石,吸引了不少修士驻足;风月地的阁楼上传来悠扬的琴声与女子的轻笑,引人遐想; 一些圣主殿与妖王宫遥遥相对,气势恢宏,象徵著人族与妖族在此地的平衡; 更有无数贩卖天材地宝、功法秘术的店铺,门口掛著闪烁著灵光的招牌,让人目不暇接。 修士与妖族混杂其中,彼此间虽有戒备,却也相安无事。 俞珩与刘俊生混在人群中,缓缓前行,刘俊生东张西望,眼中满是好奇与惊嘆。 俞珩领著刘俊生,在繁华的街道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气派非凡的酒楼前,整体由温润的白玉砌成,泛看柔和的光泽。 楼高九层,飞檐翘角,每层的檐角下都悬掛著精致的风铃,风一吹过,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如同仙乐般动听。 鎏金为柱,白玉作阶。 正中玉匾上书“醉仙闕”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飘逸洒脱。 门口十八名迎宾仙子分列两侧,身材修长的丽人们身著统一的白色鮫綃,裙摆上绣著精致的桃图案,乌黑的秀髮挽成別致的髮髻,插著小巧玲瓏的珠釵。 她们面容姣好,肌肤白皙,眉眼间带著温柔的笑意,对著进入的宾客盈盈一笑,声音清脆甜美。 刘俊生仰头看著这座到处闪闪发光的建筑,眼睛都看直了,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拉了拉俞珩的僧袍,低声道: “师傅,吃个饭而已,这地方看著就不便宜啊,你有源石吗..... 俞珩始终面带微笑,目光在酒楼周围扫过,轻声道: “来此並非只为吃饭,主要是为了探知消息,了解东荒最近发生的大事。” 刘俊生面带犹豫,挠了挠头道“可是.....要探听消息,不应该去天机阁之类专门贩卖情报的势力吗?” 俞珩淡笑道: “酒楼之中奇人眾多,诸天万界消息都能在饮酒畅谈间,隨意道出。” 忽闻香风扑面,耳边传来一声娇笑,如同银铃般动听: “这位大师所言极是。” 俞珩和刘俊生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五官精致明艷,肤白若雪,银色裙摆隨著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带著一丝成熟嫵媚的气质。 她看向俞珩,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意: “我醉仙闕来来往往的客人皆身份不凡,他们在交谈间,常常会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曾有一个后厨小廝,只是在一位大派长老身边伺候时,偶然听闻一句『洛城將出龙马”,便立刻藉此机会,购置了大量龙马喜食的东珠,后来竟將这些凡物卖出了仙价。 之后,他还得到了那名长老的赏识,被收为门下弟子,从此平步青云。” 她说完,对著俞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师何不进去坐坐?一杯茶水总是有的。” 俞珩含笑頜首,双手合十道: “有劳仙子引路。”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领著俞珩和刘俊生向酒楼內走去。 门口的丽人们再次盈盈一笑,声音甜美地喊道: “欢迎贵客临门~” 刘俊生跟在俞珩身后,看著个个容貌美丽的仙子们,心里既紧张又好奇。 俞与刘俊生跟著那名女子穿过一楼大堂,踏上铺著猩红地毯的楼梯,楼梯扶手由温润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来到三楼一间靠窗的雅致房间。 推开雕刻著梅兰竹菊的木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內陈设简洁而不失雅致,一张梨木圆桌摆在窗边,桌上放著一套精致的茶具。 窗边放著一张软榻,榻上铺著厚厚的锦垫,坐上去柔软舒適,透过雕木窗向外望去,圣城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別有一番风味。 “大师,您二位先坐,我这就去吩咐人上茶。” 女子微笑看说了一句,便转身退了出去。 俞珩和刘俊生在圆桌旁坐下,刚坐稳,便听到楼下传来阵阵议论声,声音嘈杂却又清晰可辨,是楼下大堂里的客人在高谈阔论。 “前一阵帝宫出世,场面可谓壮观!各方势力派人去爭夺,真是风云际会,天骄角逐,看得人心潮澎湃!”一个粗獷的声音响起,带著几分兴奋。 “可不是嘛!”另一个疤脸汉子接过话茬, “尤其是一个叫离火殿的势力,这次可出尽了风头! 他们殿里出了个天火体,那可是一代王体,焚天煮海,熔山毁岳!依我看,离火殿这个中型门派,怕是要藉此机会更上一层楼了!”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金服的老者哼了一声,语气酸溜溜地说道: “哼,区区离火殿,走了狗屎运,居然能寻到一种王体,是福是祸还不一定呢!” “老前辈这话就不对了,”旁边一名白衣男子反驳道“能得到王体的青睞,能留下他也是离火殿的本事,再说了,这东荒最近可不只离火殿的天火体一个天骄。” “哦?还有谁?”立即有人好奇地问道。 “你们听说了吗?九千年前绝世高手盖九幽的渡劫仙曲再度现世了,据说是一个名为夏九幽的少年得到了传承。 那少年不过十四岁,已然晋升四极之境,真是恐怖如斯!” “这算什么,”又有一个清朗声音响起, “大衍圣女参悟了大衍圣地失传多年的人魔剑,如今锋芒毕露,大杀四方,无人是她一合之將!” “还有紫府圣地的高长异,”一名灰衣人补充道, “他可是传说中的阴阳眼!眸光开闔之间,能让乾坤倒转,神秘莫测!” “高长异確实厉害,”一名竹衣男子立即跟上, “但他曾说自己不及自家圣子万一,能让这种天生神眼的天骄心服口服,甘当陪衬, 真不知紫府圣子是何等天骄,简直难以想像!” 有知情人压低声音道: “传言紫府圣子曾在曲州惊鸿一警,当时他抬手间便镇压了诸多名声斐然的天骄,现在整个东荒都隱隱將他与摇光圣子並列!” “摇光圣子確实有无敌之姿,”有人感慨道“他年纪轻轻,修为却深不可测,即使是老一辈的人面对他,也都不敢小。” “你们別忘了姜逸飞,”又有人说道, “他虽然出手不多,但每一次出手都势若雷霆,如秋风扫落叶般乾净利落,作为姜家当代出来行走的门面,他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你们还记得圣体叶凡吗?”一个声音带著几分推崇说道, “这种体质古来称尊,神力公穷,)次他还以道宫境跨越大境界,击毙了数名大势力的四极弟子,这等战绩,可不是一般人能|到的!” “哼,圣体又如何,”立即有人不屑地个驳, “他连四极境都公法突破,只会是天断们一时的劲敌,最染只能沦为別人的踏脚石, 成不了大器!” 楼下的议论声)起彼伏,各种天断的名字不亜被提及,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看好的天断爭论不休,商氛热烈。 忽然,一名身著青衫的年轻男子端著酒杯,眼中带著几分好奇发问: “诸位谈论了这么多天断,为何没人提吴苦?” 话音刚落,原本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间商氛一下变得微妙至极。 修士们个个面面泽,端著酒杯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闪烁,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窗外吹进的风都仿佛带著几分凝滯,檀香在空气中缓缓浮动,却吹不散突如其来的沉默。 奋染,一名身穿华贵紫袍的青年笑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开口时语商中满是不屑: “若论吴苦,之前夸耀的那些所谓天断,不亥沦为道旁野粪了吗?” 数十位修士不约而同地垂下眼帘。 紫袍青年环视一周,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宾客,朗声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吴苦入荒古禁地,拼死姬家圣主;更別说他逃亡途中,隨手碾死的眾多圣子圣女、老一辈化龙修士,这份战绩,其余所谓的天断怕是连立足在他身前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大堂中炸响,宾客们顿时骚动不已。 有人猛地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当巨响; 有人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四周: 还有人眼中闪烁著兴仕与忌惮交织的光芒。 吴苦大名,横贯赌北,谁人不知? 只是眾多大势力早已下了死命令,不允元谈论这个人,违令者便会被上门清算。 如此这般,这个名字才成了东荒修行界的一个禁忌,仿佛只要不说,亥能当作不存在一般。 可谁的心里都有一桿秤,那些三於口的话语,那些不敢灰之於眾的敬畏,早已在人们的眼神中、举止中、在这公声的约定俗成中,形成了公需言说的公论— 真正天断的光芒,从来不是禁令能掩盖的! 紫袍青年轻蔑地扫过那些面面泽的宾客,见没人敢接话,猛地一拍案几,起身大喝“既然个个胆小如鼠,那便由我来捅破这层窗户!吴苦)人,盖压东荒当代,可称东王!” 刘俊生听得目瞪口呆,那些天断的事跡一个个都如同神话传说一般,让他既羡慕又震撼。 他转头看向俞珩,发现师傅正端著茶杯,嘴角带著淡淡的微笑,仿佛人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又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第128章 眼所见者皆虚妄,心若澄明见真如 第128章 眼所见者皆虚妄,心若澄明见真如 醉仙闕內,筹交错的热闹场面骤然安静,酒客们低头啜饮,杯盏相碰的清脆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目光游移中,只是一杯接著一杯地饮酒,酒液入喉却品不出半分滋味。 在这微妙的僵持中,忽闻一声轻咳划破寂静一“咳咳。”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二楼雅阁珠帘轻挑,一位身著云纹锦袍的老者缓步而出,他鬚髮如雪,面容却红润如婴,腰间悬著一枚金酒葫芦,隨著步伐轻轻晃动,溢出缕缕醉人醇香。 老者立於栏杆前,袖袍一拂,带起一阵清风,朗声笑道: “诸位,我醉仙闕开门迎客,向来海纳百川,为的就是广结天下人杰! 可若人人都若寒蝉,三其口,何来推心置腹的挚友?何来相见恨晚的知己?”他目光炯炯,如同两盏明灯,缓缓环视全场,忽而狡一笑,像个顽童压低声音道: “今日老夫在此作保,诸位但说无妨!不过嘛”他做了个声的手势,“这话出了醉仙闕的门,老夫可是概不认帐的!” 此言一出,满堂哄然! “金老豪气!” “金老高义!” “金老......当真是老狐狸!”有熟客笑骂出声。 雾时间,酒楼內的气氛再度沸腾起来,仿佛被捅破的锅炉,压抑许久的热情喷涌而出。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有人兴奋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噹作响: “说起吴苦此人,就不得不提姬家,可以说,他的盛名有九成都是姬家一手成就的! 立即有人端著酒杯附和: “是极是极!姬家大动干戈,从北域一路追杀到南域,此间距离何止亿万里,光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我们至今都无法想像,他是如何在如此天罗地网中屡次脱身的,这需要何等浩瀚的神力,何等强大的体魄?” “他太神秘了,”一名背著长剑的游侠皱著眉,语气中满是困惑“一经出世便震动寰宇,可谁也说不清他究竟是何等身份?” 一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推了推头上的玉冠,面容沉肃地开口: “吴苦的来歷,曾有人费天价从天机阁买来情报,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却越查越扑朔迷离,如同坠入迷雾之中..... “兄台何出此言?”立马有人急切地问道。 就连方才还带著笑意的金老,也將目光投向了中年书生,眼中带著几分探究。 中年书生没有卖关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首先,他是人族还是妖族?现在他是妖族公认的殿下,可在被姬家追杀之前,妖族很多人根本不知有这么个殿下。 当然,这可以解释为被雪藏多年,可这无法解释孔雀王、青蛟王等妖族大能都对他十分陌生,甚至在他展露实力前,从未听过这號人物。” “莫非是人族?”有人摸看下巴道。 中年书生摇了摇头: “这其中也有不合理之处。他曾展现出无与伦比的鯤鹏之力,现在的金翅大鹏族与之相比,犹如萤火比之皓月,人族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种族天赋的鸿沟难以逾越。” 眾人闻言,皆陷入了迷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 金老把玩著腰间的金酒葫芦,玩笑著开口: “非人非妖,总不能是古族吧? 中年书生眼中骤然亮起,精神一振,对著金老拱手道: “金老一语中的!很多人推测,他就是从源石中爬出来的古族!古族传承万古,身怀各种逆天神通,既为人形,又能拥有妖族般的恐怖体魄,这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此言一出,大堂內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眾人都在细细思索著这个可能性。 古族,无比神秘的存在,他们沉睡於源石之中,歷经千百万年,偶尔出世,往往都拥有搅动风云的力量。 “诸位一”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角落处一名瞳色带银的青年缓缓起身,他身著月白长衫,袖口绣著繁复的雪纹,坐姿挺拔如松。 站起身时,腰间的玉佩碰撞发出清脆声响,银瞳在灯光下流转著冷冽的光泽,开口道: “古族虽神秘,却也不必过分高估,他们不过性情凶残些,体质强健些,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怖。” 他目光直视二楼栏杆前的金老, “这一点,作为北原黄金家族的族老,应当比晚辈清楚。” 金老闻言,面容依旧带笑,手指摩著金酒葫芦,声音温和: “这位白家世侄说的不错,我们所听闻的古族恐怖传闻,大多是太初古矿出现矿难时传出的。 要知道那些意外出世的古族,大多血脉尊贵,可称之为『王』。可即便如此,也未曾听闻有四极境界的王族,能拼死仙台大能。 依老夫看......这吴苦即使真是古族,也是『王』之上更尊贵的存在—『皇”!” “『皇”?”有人忍不住失声问道, “何为『王”?何为“皇”?” 白家少年傲然扬起下巴, “王即古之圣贤,可统御一方族群,战力通天;皇即古之大帝,是道的极致,可號令万族,威压万古!” “什么?!” “这吴苦竟有如此大的来歷?!” “原来是帝裔!怪不得姬家在他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 惊呼声此起彼伏,古皇的后裔,难怪能让同为帝裔的姬家倾尽全力追杀,却反而元气大伤。 先前那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感概道: “吴苦其人,天资纵横,古来罕见,还精通数种帝经,战力无双,若是能一直活著, 整个东荒年轻一代怕是终生都要活在其阴影下,永无出头之日。” 一番惋惜之声后,眾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姬家身上。 一名满脸络腮鬍的壮汉灌了口烈酒,粗声问道: “说起来,姬家根本经文《虚空经》泄露时,姬家人无不如丧考姚,传承万年的荒古世家一度呈现风雨飘摇之態!可最近看他们行事依旧囂张,怎么如今情况反倒好起来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虚空经》作为姬家立族之本,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经文泄露对任何一个传承世家来说都是灭顶之灾,姬家能在短短时间內稳住阵脚,確实令人费解。 金老端起案上的青铜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轻轻晃动,映出他鬚髮如雪的倒影, 他浅啜一口,醇厚的酒香在舌尖瀰漫开来,面容在蒸腾的酒气中显得有些模糊。 “荒古世家的底蕴,远非我们能想像啊..::::”他长嘆一声,声音带著几分沙哑,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姬家祖地深处,一位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古祖破关而出。 据说那位老祖一身修为通天彻地,抬手间便能引动天地之力,姬家上下无人不视之为救命稻草。” 酒馆內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著二楼的金老,生怕错过一个字。 这等关於荒古世家核心秘闻的消息,平日里便是掷千金也难换,此刻却能亲耳听闻, 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 “面对《虚空经》被泄露的危局,这位老祖不仅没有震怒...:.:”金老眼中突然进射出两道精光, “反而哈哈大笑,当场豪言:“恨不能使天下人皆习《虚空经》,若先祖泉下有知, 必甚欣慰!』,至今想来,仍觉振聋发。” 他顿了顿,又道: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位老祖当即降临附近的大城,在中央广场开坛讲道,將《虚空经》的奥义娓娓道来,听得满城修士如痴如醉。 同时,姬家还在东荒各地成立讲道殿,广收门徒,传授《虚空经》,一时间东荒人人以能成为姬家门徒为荣,盛况空前。” 金老放下酒盏,发出一声由衷的感慨: “此等魄力与豪气,真让我等敬畏啊。” 银瞳的白家少年脸色变得苍白,眼中带著深深的不解与震撼: “东荒的荒古世家...:..行事当真不能以常理度之。换作任何一个家族,怕是早已將知情者挫骨扬灰,哪会像姬家这般,反倒將根本经文公之於眾?” “大气魄!”先前那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猛地拍案而起,眼中精光暴涨, “此等胸襟,此等格局!若是真能坚持此道,破而后立,姬家非但不会衰落,反而可能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其声望甚至可能超越鼎盛时期!” 眾人纷纷点头附和,心中少了几分嘲讽,多了几分敬畏,能將灭顶之灾转化为崛起的契机,这等手段,確实非寻常势力所能企及。 三楼雅间內,俞珩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他转头看向正抱著一根油光亮的烤牛腿大快朵颐的刘俊生, “觉性,该动身了。” 刘俊生闻言立即正色,三两口啃完剩余肉块,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 “得令!师傅您先请!” 俞珩微微頜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雕木窗,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房间,带著圣城特有的繁华气息。 他目光扫过远处姬家驻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隨即转身,与刘俊生一同向房外走去。 俞珩与刘俊生走下楼梯,穿过喧闹的大堂,嫵媚白衣女子见状,连忙迎了上来,微笑著问道: “大师这就走了?不再多坐会儿?” 俞珩摇了摇头,双手合十道: “多谢仙子款待,我等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 女子也不强留,笑著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师慢走,醉仙闕隨时欢迎您的到来。” 两人踏出醉仙闕,迎面便是泼洒而下的炽烈天光,金晃晃的阳光撞在脸上,刺得人睫毛髮颤,几乎睁不开眼。 刘俊生眯起眼睛,抬手遮了遮太阳,深深吸了一口外界的新鲜空气,把醉仙闕內的酒气尽数排出肺腑。 他侧头看向俞珩,问道: “师傅,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俞珩神色淡然,目光悠远“去找你怜卿师姐。” 刘俊生一愣,心中微动,正想再问,却见俞珩已迈步向前,伸手拦住一位肩上扛著布幡的本地居民。 “这位施主,请问水月小筑怎么走?”俞珩合掌一礼,语气平和。 那居民是个留著络腮鬍的中年男子,布幡上“修补法器”四个黑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了,闻言先是一证,隨即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胖大和尚,眼中闪过异之色: “水月小筑?那可是风月场,大师一个出家人,也要去那种地方?” 俞珩微微一笑,神色坦然: “施主著相了,万丈红尘皆是道场,洗链心性亦是修行。” 居民闻言,喷喷称奇,倒也爽快,抬手向西一指: “直行二里,二十源石坐百里阁的马车,他们能带你去圣城任何地方。” 俞珩点头致谢: “多谢施主,愿施主福慧双增,善根日长。” 居民听了这吉利话,不由得哈哈一笑,扛著布幡转身便走: “那就承大师吉言了!” 正说话间,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娇笑,只见一位体態丰的妇人倚在街边栏杆上,眉眼含春,涂著蔻丹的手指轻点著下巴,正饶有兴趣地盯著他们。 她掩唇轻笑,声音酥媚入骨: “哟,胖和尚满嘴吉利话,行的却是坏修行之事,还带著小徒弟一起,当真是不知羞呢!” 刘俊生闻言,脸色涨红,张口欲辩,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尷尬地低下头。 俞珩却丝毫不恼,反而转身对那妇人合掌一礼,语气温和如春风拂过湖面: “阿弥陀佛,诸法空相,色即是空,心若澄明,何处不见真如?贫僧也愿女施主常得三宝护持,容顏悦泽如朝露,心似琉璃无染尘,清寧自在度流年。” 妇人先是一愣,手中的丝帕停在唇边,隨即笑得枝乱颤,胸前波涛起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咯咯咯......胖和尚其貌不扬,倒是嘴甜似蜜,莫不是个假修行的和尚?” 俞珩笑而不语,只是对看她微微頜首,转身迈步向西走去。 刘俊生连忙跟上,忍不住低声道: “师傅,犬不......犬不就搏一个人去吧?咱们师徒俩一同进风月场,实在惹人非俞珩目视前方,脚步不停,淡淡道: “觉性,修行不在形跡,而在本心,你师姐在那儿,咱们便该去那儿。』 刘伍生挠了挠头,似懂非懂,但见师傅神色平静,便不再多言。 第129章 金釵解语映华堂,昔是俞郎未抚簧 第129章 金釵解语映华堂,昔是俞郎未抚簧 水月小筑,悬浮在一片自成独立空间的夜空之中。 甫一踏入无形的界门,便觉天地骤然变换,外界还是烈阳高悬的青天白日,此处却已是星河低垂的静夜。 点点星辰如同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密密麻麻铺满穹顶,偶有流星拖著长尾划破夜幕,在深邃的夜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光芒。 整片建筑群依循“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意境,以千年灵木构筑的楼阁错落分布, 楼阁掩映在鬱鬱葱葱的竹林松海之间,松木的清香与竹露的甘冽在空气中交织,沁人心脾。 几座高台凌空架起,与挺拔的灵竹齐平,台上摆放著矮几蒲团,可供人凭栏赏月、执杯浅酌。 远处的水榭中,隱约有仙子翩起舞,广袖翻卷如流云,琴音如同山涧清泉般流淌过来,与夜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融为一体,奏响一曲动人的天籟。 这里没有寻常风月场的奢靡浮华,反而弱化了权贵的气息,处处强调自然意趣,漫步其间,仿佛能暂时剥离外界的纷爭与戾气,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回归本真之感,当真是消磨英雄志的温柔之乡。 领路的白衣仙子广袖飘飘,裙摆上绣著银色的月华纹路,隨著她的动作流转著淡淡的光泽,她足尖轻点过溪面的青石,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水中的月影也隨之晃动。 仙子回眸浅笑道: “两位贵客且隨我来。”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著几分清冷,又透著几分温婉。 俞珩神色自若地跟上,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的景致,身后的刘俊生把头埋低,眼神紧紧盯著脚下的石径,生怕警见什么不该看的景致。 穿过一道圆形的月洞门,眼前豁然开朗,一股清甜的水汽扑面而来,只见一泓清泉从青石上潺潺流过,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竹影,与流动的水光交相辉映。 小楼周边,一条清澈的溪水豌绕过,水中游动著几尾荧荧发光的灵鱼,它们身形小巧,通体透明,游动时留下一道道淡蓝色的光痕。 溪畔错落摆放著几张檀木案几,案上燃著幽幽的檀香,几位身著锦袍的客人正凭栏而坐,执杯赏月,低声谈笑。 他们身后,数位素衣女子正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广袖翻飞间带起细碎的流光,舞姿轻盈曼妙,如同月下精灵。 一条豌的石径穿梭於紫红的丛中,路边点缀看小巧的假山流水,与周围的景致相映成趣。 与外界的繁华相比,此处儼然被营造成了一片“喧囂中的净土”,让人恍惚间忘却了圣城的纷爭与算计。 夜色渐深,银辉如同流水般洒满大地,亭台楼阁中的灯火朦朧闪烁,整个水月小筑笼罩在一片神秘而静謐的氛围中,仿佛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桃源。 白衣仙子领著俞珩和刘俊生沿著石径缓缓前行,脚步声被淹没在流水与琴声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寧静而美好。 竹帘轻卷,带起一阵清幽的竹香,两人被引入一方临水而筑的雅阁。 阁楼悬空架在溪水之上,低头便能看见水中灵鱼游弋,尾鰭扫过琉璃面,漾起细碎的光斑。 阁內陈设极尽清雅,四壁悬掛著水墨烟雨图,笔触疏淡,仿佛能从中听见江南雨声。 紫檀木案几光滑如镜,上面错落摆放著几枝新折的寒梅,红梅映雪,暗香浮动,为这静謐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弓路的白衣仙子广袖轻舒,动作优雅地跪坐於云锦蒲团之上,素手执起一柄紫金提梁壶。 壶中泉水初沸,“咕嘟”声轻响,白雾氮盒间,带著草木清气的茶香与窗外飘来的竹韵混作一处,沁人心脾。 “贵客可有相熟的师姐妹作陪?”仙子皓腕轻悬,壶嘴微倾,琥珀色的茶汤划出一道晶莹弧线,精准落入青瓷盏中。 盏中茶叶遇水舒展,化作几尾栩栩如生的游鱼之形,在盏中悠然摆尾,仿佛下一秒就要游出盏外。 俞珩接过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一叩,盏中游鱼顿时散作满盏星辉,茶汤清澈见底, 香气愈发浓郁,他含笑道: “贫僧此来,是为寻金解语仙子。” “叮—” 玉壶与茶托轻轻相触,发出一声清越的声响,在这安静的雅阁中格外清晰。 仙子睫羽微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展顏笑道: “原来贵客是金师姐的故交,那想必贵客已与师姐预先约好了。” 俞珩摇头: “未曾预约。” 仙子放下茶壶,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困扰的表情: “金师姐在水月小筑地位超然,多少豪客一掷千金也难见她一面。贵客未曾提前知会,怕是难以得见。” 俞珩神色风轻云淡,僧袍大袖一拂,只听“哗啦啦”一阵脆响,千斤源石如同雨落玉盘般倾泻在案上,源石晶莹剔透,流转著淡淡的灵光。 “还望劳烦仙子通报一声,贫僧与金仙子是旧识,你只说鹊云居昆玉秋霜到访,她自会见我。” 仙子闻言抬头,目光落在俞珩此时的胖脸上,面露难色。 昆玉秋霜者,崑崙之玉,秋日霜华,皆是喻人清冷高洁之物,眼前这和尚,眼波半闔,眉梢眼角舒展,下頜圆润,带著几分似睡非睡的慵懒,倒也透著一股通达宽厚,可这般自夸,自比秋霜美玉,未免..:::.脸皮太厚了些! 她心中不禁打了个嘀咕:不会是骗子吧? “这仙子正犹疑不定,忽觉案上又是一亮。 俞珩僧袍又是一拂,两千斤剔透的源石落在沉香木案上,垒成一座晶莹小山,雾时间霞光满室,映得整个雅阁都亮堂起来。 “劳烦仙子奔波。”俞珩语气诚恳,眼神清澈。 流光溢彩的源石倒映在仙子眸中,她忽地柔柔一笑,腕间轻纱一抖,行云流水般捲起源石,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 起身时,她裙据漾开层层涟漪,步態轻盈,飘然若仙: “贵客哪里话?请稍后,幼竹这就去金师姐月阁通报。” 待那抹如云般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刘俊生终於不住,凑到俞珩身边,压低声音: “师傅,你真是这儿的熟客啊? 俞珩端起茶盏,浅啜一口,茶汤清冽甘醇,暖意顺著喉咙流进腹中,他並未回答,只是望向窗外。 月光洒在溪面上,波光粼粼,远处传来悠扬的琴音,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静謐而美好。 刘俊生见师傅不语,也不敢再追问,只是好奇地打量著这雅阁。 不多时,阁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环佩叮噹声,似金铃撞碎玉,又似碎玉敲冰盘,清脆悦耳,却带著一股急切,由远及近,瞬间便到了阁外。 竹帘尚未捲起,一缕冷香已先飘了进来,那香气清冽如雪中寒梅,又带著金貌炉里龙涎香的醇厚,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霸道地驱散了阁內原有的茶香与竹韵。 “砰一” 雕门扉被人一掌推开,鎏金门环狠狠撞在楠木门框上,发出一声清越震响,惊得水中灵鱼猛地窜向深处。 八名身看月白纱衣的侍女鱼贯而入,她们身姿窈窕,步履轻盈,手中提看的琉璃宫灯散发著柔和璀璨的光芒,將整间雅阁映照得流光溢彩。 眾人簇拥下,一位华服女子踏著满地碎光款款而来。 她身材高挑,一袭织金孔雀纹广袖长裙曳地三尺,裙摆上用金线绣著的孔雀开屏图案栩栩如生,走动间,金线流转,恰到好处勾勒她曼妙身姿,仿佛有无数只孔雀在展翅开屏,璀璨夺目。 乌黑的秀髮上插满了各式金色髮饰,步摇、簪子、釵环,每一件都精巧无比,隨著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额间贴著银色闪闪的尾羽鈿,一动便是碎金流银,富丽堂皇。 一张羊脂玉似的脸,却眉峰如刀削,眸光似坠刃,一进屋,目光便如鹰隼扫过整间雅阁,最后锁定在俞珩身上,眼尾淡金眼影斜飞入鬢,微微上挑: “好个胆大包天的胖和尚!”她朱唇轻启,声音似冰珠落玉盘,清冽中带著几分寒意“敢来我水月小筑招摇撞骗?!” 说话间,她广袖一振,三十六枚金铃同时从袖中飞出,悬浮在半空,金光大作,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响,隱隱组成了一个杀阵,空气泛起了金漪,带著一股肃杀之气。 她身后那名收了俞珩两千斤源石的白衣仙子幼竹,顿时面如纸灰,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却被旁边的侍女眼疾手快地扶住。 却见俞珩不慌不忙,端起茶盏又浅啜了一口,淡笑道: “金仙子贵人多忘事,可曾记鹊云居旧事?枕边书倾酒,怜香客诵经,吾为枕边人, 仙子特令我抚琴...... 金解语闻言,眉头瞬间起,陷入了回忆,她抬手按在额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鹊云居......枕边书......怜香客......抚琴..... 2 想著想著,她忽然娇躯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美眸骤然瞪大,眼角的金粉都震得脱落了些许,素手指著俞珩,指尖微微颤抖,一脸难以置信的恐怖神色: “你、你.......是、是你......?”” 俞珩含笑頜首,眼中带著温和: “仙子想起来了?” 她带起一阵香风,快步走到俞珩近前,一把抓住俞珩僧袍的前襟,將他憨厚的笑脸拉到自己面前,细细打量著,仿佛要透过这张胖脸看到另一个人。 片刻后,她开口问道: “你抚琴要多少源?” “抚一曲,在仙子眼中大约是两千斤,”俞珩任由她抓著衣襟,眼中笑意更深, “也有人觉得,一曲无价。” 金解语闻言,猛地鬆开手,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平復著心中的波澜,再睁眼时,她眼中的震惊已尽数褪去,恢復了从容与淡定: “去我月阁。” 俞珩起身,整了整被抓皱的僧袍,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扔给了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刘俊生。 沉甸甸的袋子落在紫檀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从袋子的形状和重量来看, 里面的源石不在少数。 刘俊生打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一一里面竟有五千斤源石! “你在此地吃些吃食,或者去圣城逛逛,增长些见识,”俞珩走到刘俊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 “为师之后会与你联繫。” 说完,他便转身跟看金解语向外走去。 金解语走在前面,广袖飘飘,裙摆摇曳,身后的侍女们提著宫灯紧隨其后,一行人如同一条流光溢彩的长龙,消失在曲廊尽头。 雅阁內,只剩下刘俊生一人,他看著桌上沉甸甸的锦囊,又望了望金解语与俞珩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茫然。 金解语的阵仗出阁,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惊动了整个水月小筑。 “金仙子出巡!”不知是谁先在水榭中喊了一声。 囊时间,沿岸各色楼阁的雕窗纷纷被推开,珠帘玉幌碰撞著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无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匯聚过来,像望楼烽燧般锁定在这支流光溢彩的队伍上。 一位正在临水雅阁中饮酒的锦衣修土,手中的琉璃盏“啪”地摔碎在地,琼浆玉液溅了满袍,在华贵的锦缎上晕开深色的痕跡,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著队伍前方那道华服身影,喃喃道: “是何等人物,竟能让金仙子亲自出阁迎接?” “这...这怎么可能?”二楼雅座的中年富商猛地站起身,腰间的玉佩“眶当”一声撞在雕栏杆上,碎成两半,他顾不上心疼眼睛瞪得滚圆, “上月苍龙宫的太上长老之孙,携著七彩珊瑚求见,金仙子可是连面都没露,只让侍女传了句『俗物难登大雅”!” 人群越聚越多,廊道上、水榭中、阁楼上,到处都是探头探脑的身影。 忽然有人指著队伍末尾惊呼: “快看!后面跟著个和尚!”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刺向那个身著灰布僧衣的肥胖身影,带著刀刃般锐利。 但见那和尚步履从容,圆润的脸上带著几分温厚笑意,僧袍朴素,在满楼珠光宝气的映衬下,显得格格不入。 这景象让许多人如遭雷击,感觉天塌了一般。 “这禿驴...:.:”三楼包厢里,一位头戴宝玉冠的世家公子猛地捏碎了手中摺扇,竹骨碎片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眼中燃烧著熊熊怒火, “本公子费一万三千斤源石,请遍圣城乐师为她谱曲,就为博仙子一笑,这肥猪凭什么!?” 他袖中剑丸喻喻震颤,似要破袖而出,却被身旁鬚髮皆白的老者死死按住,老者在他耳边低声劝道: “公子稍安勿躁,金仙子此举必有深意。” 有人酸溜溜地咂嘴: “这和尚体型肥大如猪,刚才我用神识扫过,修为也不甚高深,最多不过道宫境。金仙子为何摒弃我等俊秀人杰,却对他另眼相看,难道金仙子的审美异於常人不成?” “该死的禿驴,不去青灯古佛旁念经,跑来逛风月场,简直是褻瀆圣地!”一位身穿锦袍的青年咬牙切齿,暗中对身后的隨从使了个眼色,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查清楚这是哪家寺庙的和尚,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永无寧日!” 一位蓝衣青年扒著栏杆,对著队伍远去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呼喊: “金仙子!我愿散尽万贯家財,只求您回眸一顾啊!”喊完便捶胸顿足,引得周围人一阵鬨笑。 “依我看..:”一位摇著羽扇的修士眯起眼睛, “没准儿金仙子近来偏爱佛法,你若真是一片赤诚,何不入了空门精研佛法,或许未来也能得仙子青睞,登堂入室呢?” 他话音未落,忽见队伍转入一处横跨溪流的悬空廊桥,金解语忽然回身,裙摆上绣著的百鸟图案突然活了过来,一只只金羽翠翎的鸟儿扑稜稜展翅飞出,化作道道金芒將整座廊桥笼罩。 待光华散去,眾人再定晴细看时,廊桥上哪里还有什么胖和尚的身影? 月阁暖阁內,金解语反手落下重重禁制,道纹流转闪烁,將一切窥探隔绝在外。 当她转身时,正看见一缕黑白光芒从那人眉心褪去,肥胖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手重塑,灰布僧袍化作一件紫衫,站在原地的,已是一位紫衫落拓的俊秀青年,眉眼清俊,嘴角著一抹弧度。 俞珩拢袖笑道: “金仙子別来无恙乎?” 第130章 玉露金风初语冷,暗隨星月转温凉 第130章 玉露金风初语冷,暗隨星月转温凉 金解语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先是深深凝视了俞珩一眼,眸光似寒潭映月,带著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意,接著朱唇轻启,不咸不淡道: “你是不是跟谁都能装作很熟的样子?鹊云居的生计亦未曾疏懈嘛。” 俞珩闻言失笑,眼角眉梢舒展开来,顺势接道: “小道不是忘本之人,全赖向仙子学..... 话一出口,他自觉不妥,此言似有暗讽她出身风月之意,正心思电转,思考如何补救,却见金解语不仅不恼,反而將雪白锋利的下巴一扬,金步摇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在灯光下划出一道刺眼流光。 “哦?是嘛?”她红唇微勾, “我的好徒儿,叫声师尊来听听。“ 俞珩心中异,却丝毫不耽误他当即整了整衣冠,双手交叠,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標准的弟子礼,声音清朗: “师尊。” “噗一一”金解语被逗笑,笑如般绽放在那张羊脂玉似的脸上,但隨即又迅速收敛,轻哼一声: “真是没脸没皮~” 她转身腰肢轻摆,金色长裙上在灯光下流转出璀璨霞光,走了几步,她回眸白了俞珩一眼,眼波金光流转: “站著干什么,进来啊。” 望著她摇曳的背影,俞珩含笑跟上。 踏入內阁的瞬间,眼前景象如骤雨落繁,令人目眩神迷。 整座月阁以琉璃砖造就,每一块砖石都如凝固的星河,內里封存著流动的金霞,隨著脚步移动折射出万千光华,仿佛踩在碎裂的日光上。 四壁镶嵌的金珠按周天星斗轨跡排列,最小的也有鸽卵大小,在壁灯映照下流转著温润光泽; 最大的那颗悬在穹顶中央,足有人头般硕圆,如同一轮缩小的金日,散发著柔和却不容错辨的金辉,將满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地面以秘银勾勒出繁复的道纹,纹路间流淌著淡青色的灵光,每踏一步便有金莲自足下绽放,瓣层层舒展又旋即消散,留下淡淡的香风。 正中央一尊三足金香炉蹲踞在白玉台座上,炉身雕刻著腾云驾雾的瑞兽,口中吐出的青烟不似凡俗薰香那般四散,反而在空中凝结成仙鹤、灵鹿等珍禽异兽的形状,盘旋片刻才缓缓消散,留下清雅怡人的异香,縈绕鼻尖经久不散。 四周垂落的纱慢以天蚕金丝织就,轻若无物却又流光溢彩,微风拂过便如金色的波浪般起伏,隱约可见纱慢后摆放著十二扇金屏风。 临窗的梳妆檯上,陈列看各式精巧金器:金柄玉镜的镜面光滑如水,能映出髮丝纹路, 金丝缠枝梳篦的齿间雕刻著缠枝莲纹,精巧绝伦;金胎掐丝香盒上的缠枝纹內填著珐瑯彩,红蓝交错间透著贵气....: 所目之处皆泛著金芒,却不显俗艷,反而与满室光华相映成趣,透著一股浑然天成的奢华。 金解语走到一张铺著白狐裘的金丝软榻前,优雅落座,裙摆如瓣般散开,金色的裙摆在柔软的裘皮上漾开层层涟漪。 她隨手摘下发间一支金凤簪把玩著,抬眼看向俞珩,神情似笑非笑: “你这东王大难不死,怎第一件事便来我这风月之地寻欢作乐?” 俞珩在她对面的木椅上相对而坐,身姿挺拔,他泰然自若道: “师尊明鑑,徒儿此番前来,实乃有事相求。” 金解语闻言咯咯笑不止,肩头微微颤动,鬢边的金步摇隨之轻晃,她將金凤簪重新插回发间,指尖划过鬢角的碎发,语气带著几分慵懒: “哦?不知是什么事,劳动东王屈尊前来?” 俞珩敛起笑意,神色骤然变得郑重,紫衫在金辉中挺得笔直: “师尊座下有一徒孙,名唤李怜卿。此女机缘巧合入了水月小筑,小道今日特来相询,不知这是否出自她本心?” “李怜卿?”金解语指尖轻叩著软榻扶手,金纹饰被叩出清脆声响,她眉峰微挑,似在梳理记忆, “这个名字我倒是记得,一年前入门的,当时一位师姐见她容貌清丽,根骨通透,是块修行的好料子,便收在门下,有心將之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一代大家。” 俞珩闻言,眉头不自觉地起。 金解语说著,忽然警见他眉间那抹轻愁,不由轻笑出声: “怎么?你以为我水月小筑是那等强买强卖的勾栏之地?“”她指尖划过榻上白狐裘的绒毛,揪起一缕雪白狐尾尖儿细细捻动。 俞珩闻言,紧绷的肩微微鬆弛,神色稍缓: “看来......是小道多虑了?” 金解语起身走向窗前,金色裙摆扫过地面的金莲纹样,泛起细碎的银光,她望著窗外流转的星河,声音里带著几分悠远: “水月一脉传承千年,门下弟子或出世清修,或在红尘歷练,去留皆由本心。我那徒孙若真不愿留,也没人锁著她,隨时可走。” 她忽然转身,发间金步摇在空中划出耀眼弧光,碎钻溅出的光点落在俞珩肩头, “不过一一未曾听闻她表露过半分去意。” 俞珩闻言,郑重其事地整了整衣冠,他起身对著金解语一揖: “既如此,小道有个不情之请,李怜卿毕竟是我门下学生,算起来与师尊也算一脉相承。不知可否让她重归本宗,拜在师尊门下?” 金解语回头,忽然定定地望向他,目光如刀似剑,仿佛要剖开他这副皮囊,直抵神魂深处。 暖阁內的金香炉啪轻响,凝结的灵鹿虚影在空中顿了顿,似也在屏息等待, 良久,她释然似的嘆了口气,金步摇的流苏垂落在肩头,隨著呼吸轻轻晃动: “难怪碧月对你念念不忘..:::.似你这般天资绝世,又生了副好皮囊,却不知『脸面”二字为何物。 明明满口鬼话连篇,偏生说得这般道貌岸然......真是......古来罕见,不怪她,真不怪她......“ 俞珩浑不在意她话里的调侃,反而上前一步,紫衫与金裙在光晕中相错,距离不过尺: “还望仙子成全。” 金解语摆了摆手,袖中三十六枚金铃同时轻响“罢了,你若求別人,这事情还真不好办。不过......”她斜睨俞珩一眼, “我金家在这水月小筑,倒还有几分薄面。我这就差人去师姐那里,把我那位好徒孙'要过来。” 俞珩眼中漾起真切的谢意,声音里满是诚恳: “多谢仙子。” 金解语指尖轻点俞珩的肩头,指腹带著微凉的触感,她金色眼影在烛光下泛著狡的光,促狭道: “我这般出力,不知东王何以报我?” 俞珩淡淡一笑,手掌一翻,忽有刺目的金光大盛,一团流动的液態白金凭空浮现於掌心。 白金如融化的月华,內里似有轮金日缓缓旋转,光晕中隱约能看见星河流转,整团精魄如活物般在他掌心跳跃,发出清越如剑鸣的錚錚声响,震得暖阁內的金器都跟著轻颤。 “这是..::.:”金解语瞳孔微缩,纤长的睫毛猛地一颤,语气不確定: “太白精魄?” 俞珩笑而不语,指尖轻捻,那团白金圆球在他掌中流转变化,渐渐凝结成一尊三寸高的金舞姬像。 金像流光溢彩,眼波流转处是融化的金辉,仿佛含著一汪敛灩春水;眉峰微挑却藏著锋棱,似有寒芒隱现。 整体华贵得让人不敢直视,偏偏在美艷中透著股不容侵犯的锐利,与金解语本人一般,兼具柔媚与锋芒。 金像悬空而立,自行旋转起来,举手投足间带著灵动的韵律,裙摆飞扬作飞天之姿, 眉眼间的神韵、唇角的弧度,分明就是金解语本尊模样。 连她发间步摇的流苏摆动,都刻画得分毫毕现。 “此物乃西方庚金之精所化,正合仙子辉光四射,艷锐交辉的气质。”俞珩声音里带著几分笑意,目光落在金像上,又转向金解语。 金解语望著悬浮在面前的金像,它的表情细腻生动,笑时眉梢眼角皆是融化的璀璨仿佛能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冷时眉眼间便凝作锋芒,如利剑出鞘般镊人。 既有內敛的金辉玉润,又有外露的锐不可当,让人不禁疑心,究竟是与本尊何其亲近之人,才能將她骨子里的矛盾与和谐,刻画得如此入木三分? 她忽然展顏一笑,眼波流转间自带万种风情, “你我不过见了两面,何以能將我记这般清?” 俞珩含笑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坦然: “金仙子美貌似银瓶乍破,剎那间艷光射斗,小道生平未见,自然记得便清楚些。” “哼~!”金解语轻哼一声,广袖一展,那尊灵动的金像便化作一道金芒飞入她袖中, “果真是个惯会撩拨的惯犯!这些諂媚言语,对我可无用!”她直视俞珩眼睛,指尖重重点在他胸口, “你还是留著说给姬碧月听吧!” 俞珩脸上的笑意骤然敛去,神色一凝,紫衫微微绷紧: “正要请金仙子告知碧月下落。” 金解语闻言,两道秀眉猛地一拧,原本轻点俞珩胸口的纤纤玉指骤然收回,转指为拳拳锋未及递出,便有刺目的金芒暴涨,隱约浮现出一只金孔雀虚影,尾羽上的眼斑流转著冷冽的光,带著一股怒意。 “砰一一! 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俞珩心口,拳风激盪间,震得四周的天蚕金丝纱慢剧烈翻飞,如金色浪潮般卷向角落;梳妆檯上的金器被震得跳起,香炉、玉镜、梳篦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噹噹”的乱响。 这一拳虽未动用神力,却蕴含著古族强悍的肉身之力,足以將寻常修士震得骨断筋折。 “这一下是替碧月打的,你可有不服?” 俞身形纹丝未动,这点力道对他而言如同挠痒,造不成丝毫伤害,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紧眉头,面色瞬间褪尽血色,眉宇间流露出痛楚,声音带著一丝虚弱: “岂敢不服?还请金仙子告知碧月如今处境。” 金解语收回拳头,甩了甩手,她冷哼一声,眼中翻腾著愤愤之色,鬢边的金步摇因急促的呼吸轻轻晃动: “她私自放你离去,以至於被族中关进渊洞整整三月!你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每日子时玄冰刺骨,午时又烈焰焚身,日夜交替,反覆煎熬,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般折腾!” “我知道。”俞珩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袖中的手却不自觉地紧,指节泛白, 將紫衫的袖口捏出深深的褶皱。 金解语见他眉间化不开的阴鬱,如同浓墨泼洒在宣纸上,心中的怒气稍稍缓和。 她別过脸,望著窗外黯淡的星河,轻嘆道: “好在如今处境好多了,她那一脉的大能尚在,在族中还有几分话语权,出了渊洞后,虽地位大不如前,倒也没人敢欺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新主事的老祖宗为人宽厚明事理,念及她曾为族中立下的功劳,將她安置在燕国境內的一片清净之地,负责主持一座新设的讲道殿,专授《虚空经》要义。 虽不及从前风光,倒也落得个安稳。” 俞珩闻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裹挟著胸中鬱结的铅块,尽数排出体外,他郑重其事地拱手, “劳烦仙子为我引路。” 金解语广袖轻拂,带起一阵馥郁的香风,纱慢隨之轻轻摇曳,她微微侧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语气带著几分试探: “不见见李怜卿再走吗?毕竟师徒一场,你专程为她寻到我这里,总得说上几句话才是。” 俞珩静立窗前,月光透过琉璃砖洒在他身上,为紫衫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他望著窗外流转的星河,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一別经年......她现在该是何等模样?性情还是一如当初吗?而我....又该以什么身份站在她面前? 1 金解语轻移莲步,走到俞珩身侧轻声问道“你怎知她一定变了?我听闻这孩子无父无母,你於她而言,既是师长也是亲人。 或许她也盼著能再见你这位老师,诉一诉这些年的境遇呢..::: 俞珩仍然摇头,指尖在窗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跡: “师父与女弟子在风月之地重逢,终究不妥。传出去,於她名声有碍,她如今既入你门下,便是最好的归宿,还望金仙子日后多加照拂。”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复杂情绪已尽数褪去,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我们启程吧,仙子。” 金解语定定地望著他,月光在她眼中跳跃,映出他清瘦的身影,她抬手理了理鬢边的碎发,声音柔和了几分, “好。” 她转身时,发间的金步摇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璀璨的弧线,碎钻的光芒如同散落的星子“不过..:”她忽然回眸一笑,眼尾的金粉在光线下闪烁著狡的光芒, “我可没说会替你瞒著那孩子。若她执意要见你..:: “那便..:.隨缘吧。” 暖阁內的金貌炉中,最后一缕青烟缓缓消散,化作一只展翅的青鸟,朝著窗外的星河飞去。 金解语率先迈步向外走去,金色的裙摆如流水般划过地面,俞珩紧隨其后,紫衫的衣摆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残影。 第131章 冷语噙香锋带韵,冰眸剪水媚藏针 第131章 冷语噙香锋带韵,冰眸剪水媚藏针 燕国清虚山下,因姬家在此设立讲道殿而声名鹊起,这处原本隱於群山之中的无名之地,如今每日皆有修士往来,山道上络绎不绝。 这日清晨,一道金虹与一道紫虹破空而来,在山脚处徐徐落下。 但见清虚山形如青莲初绽,主峰笔直如剑,四周群峰环抱,山间云雾繚绕,时有白鹤翻趾其间。 一条玉带般的清溪自山腰垂落,在朝阳映照下泛著碎金般的光芒。 半山腰的讲道殿被晨雾笼罩,殿前一方平台,平整如镜,想必是平日讲经之所。 山间灵气氮氬,化作淡淡雾气蒙绕林间,偶有灵鹿探头,见人来也不惊走,反而好奇张望,整座山透著一股出尘之气,確是一处难得的清净修行之地。 金虹与紫虹落地,现出金解语与俞珩的身影,二人驻足山脚,望著眼前这方净土。 山风乍起,卷著清冽的松涛掠过山道,金解语一袭织金孔雀纹长裙被风掀起,裙摆如展开的羽翼在晨光中漾起粼粼波光,金线绣就的孔雀眼在阳光下闪烁著细碎的光芒。 她募然回首,额间银色尾羽铀折射出冷冽锋芒,朱唇轻启带看山风凉意: “怎么?走不动路了?”眼尾淡金眼影微微上挑,如出鞘的弯刀, “是心虚?情怯?还是......亏心?” 俞珩早已习惯她这般绵里藏针的说话方式,目光落在她耳畔雪白垂落的那对金丝明月档上。 上的珍珠坠子隨著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在细腻如瓷的雪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与发间金步摇的流光交相辉映。 他视线微移,落在远处山道上几名结伴而行的年轻修士身上。 青石铺就的山道豌向上,其中一位黑衣青年格外醒目,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表面看来不过道宫三重天的修为,可看似隨意的步伐却暗合周天星斗之数。 俞眼中精光一闪,这分明是个隱匿了修为的四极秘境年轻高手,这般年纪便有如此修为,比之大派圣子也毫不逊色。 “有金仙子一路『鼓励”::::::”他话音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尖, “小道早已意气满怀,怎会临时怯场?” 金解语闻言轻一声,鼻息带出的气流吹动了鬢边碎发: “你理解成鼓励?”忽又展顏一笑,明媚的笑意让山间凝结的朝露黯然失色, “也罢......本仙子今后会多多『鼓励”你的......”尾音拖得绵长,带著几分说不清的暖昧。 “多谢金仙子为小道引路。”俞珩拱手行礼,紫衫袖口隨动作轻扬,袖中逸出一缕若有似无的暗香, “若仙子尚有要事,小道便不耽误仙子了。” “好个过河拆桥!”金解语闻言,好看的眉毛顿时倒竖,她突然欺身上前,带著冷香的呼吸拂过他耳畔, “有事师尊无事金仙子,这就要赶我走了?”她莹白的指尖带著微凉的触感,一下下戳在他心口,眸中藏著危险的光芒, “我偏要把你方才试图撩拨我的言语,一字不差地跟姬碧月说了去。” 俞珩顺势做出要握住她柔黄的动作,指腹已快要触到她细腻的肌肤,金解语早有警觉,闪电般抽回手。 俞珩眼底笑意如水波荡漾开来, “既然仙子无事,那便同去。”他抬手对著山道虚引,姿態从容, “仙子先请。” 她猛然转身,裙摆旋开一个华丽的弧度,金线绣就的孔雀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腰肢扭动的姿態宛如金蛇游走,柔韧中带著力量,鼻翼发出一声轻哼, “哼,姬碧月当真是无识人之明,所遇非良人啊......”她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摇头, 扭看动人的腰肢款款上山。 金色长裙与山间的青翠相映,腰肢款摆间自带万种风情,引得山道上几名年轻修士频频回首,目光中带著惊艷, 俞珩望著她摇曳的背影,摇头轻笑,快步跟上。 袖中不知何时缠上的一缕乌黑髮丝,隨著他的动作飘出袖口,被山风一卷,悠悠扬扬地飘向远方。 及至半山腰,一座小殿骤然耸立在苍松翠柏间,俞珩望著略带熟悉的飞檐斗拱,不由得微微一愜,这建筑形制竟与昔日的拙锋小殿一般无二。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不自觉地露出一抹浅笑。 小殿外是一大片用青石铺就的空地,此刻已挤满了前来听道的修士。 人群中三教九流无所不有:懵憎懂懂的少年,眼神清澈如溪;面带沧桑的中年,鬢角染著风霜;白髮苍苍的老者,浑浊的眼晴里却闪烁著对大道的渴求..:..: 眾人或坐或立,皆屏息凝神望向殿门前方的高台。 高台最上首,一道身著黑裙的曼妙身影盘膝而坐,她青丝简单挽成一个髮髻,仅用一支木簪固定,素手指尖在虚空轻轻勾画,一条银色小龙隨著她的动作不断游曳,时而腾云驾雾,时而潜入虚空。 清脆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在山间迴荡: “截天指之妙,不在力强,而在时准。”她手腕轻转,银龙裂作九段,每一截竟仍能自行游动, “所谓『截”,便是要寻得大道运转的隙..:: 下方眾多修士听得如痴如醉,有人闭目沉思,有人跟著虚空比划,指尖泛起淡淡的银光。 俞珩目光隨意一扫,却不由得顿住,看似寻常的讲道场合,颇有藏龙臥虎之感。 下方坐著的修士中,赫然有三名气息沉凝的四极境修士,並且个个年轻,加上先前山道上遇见的那位玄色劲装青年,短短一程路,竟足足有四位圣子级別的天骄匯聚於此。 这等阵容,不知情者恐怕会以为此处將出秘境。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名红衣青年,他体魄强健如雄狮,四肢线条充满爆发力,目光炯炯似烈火燃烧,周身气息如岩浆般奔腾,隱隱有焚山煮海之势。 旁边两名灰袍修士正对著他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你知道这位是谁吗?离火殿的天火体钟离放!” “什么!?竟然是他!”另一名修士满脸震惊,下意识拔高了声音,又慌忙捂住嘴, “听说他打遍方圆十万里几十大国无敌手,没想到会屈尊来我们小小燕国听人讲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先前那名修士露出一抹瞭然的笑, “我们此处讲习的这位身份可不一般,据传出自姬家嫡脉,尊贵无比。离火殿若是能藉此攀上姬家这棵大树,那可就有机会一跃成为顶尖大派,到时候別说十万里,便是整个东荒也要敬他们三分!” “原来如此....: 两人正说著,高台上的姬碧月恰好讲到截天指的演化要诀,钟离放听得连连赞同额首,手中也跟看那银色小龙勾画起指印。 听到精彩处,他霍然起身朗声道: “碧月仙子慧心巧思,颖悟绝伦,不愧是姬家天之娇女!这截天指的妙处,经仙子一点拨,当真如拨云见日!” 姬碧月对这突如其来的讚嘆毫无反应,素手微微一收,银色小龙消散在虚空。 她转而开始演化虚空大手印,原本白皙的縴手变为墨色,五指缓缓推移间,身前的虚空被浸染成一片浓郁的黑色,隱隱有坍缩之势,吞噬周遭一切光线。 钟离放见状,眼中光芒更盛,正欲再出声讚嘆,旁边一名身著月白袍的青年却忽然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你不觉得自己很噪吗?” 钟离放猛然回首,眼中火焰瞬间点燃,周身气息骤然暴涨,空气温度急剧上升,青石地面隱隱泛起焦痕。 他死死盯著月白袍青年, “你说什么?!” 月白袍青年抬眸,眼中似有金光流转,如星辰般清冽,语气平静无波: “我说,听道便该有听道的样子,嘰嘰喳喳,与市並泼皮何异?” “无教养的野夫。”旁边另一名身穿金红衣的青年也缓缓起身,他身形顾长,在晨光中泛著赤金光泽,目光如刀锋扫过钟离放,带著毫不掩饰的鄙夷, “默听传道不语,这般简单的规矩都不懂?”他唇角勾起一抹讥消“你师门长辈莫非都死绝了?似你这般咋咋呼呼的货色,也想引起姬家仙子的注意?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別在这里献丑了!” 钟离放看著二人一唱一和,怒火在胸中翻腾,反倒笑了起来,带著压抑的暴戾: “好!好得很!我倒要瞧瞧,你二人这般囂张的凭仗是什么!” 话音刚落,他周身炽烈的气息骤然爆发,髮丝化作赤红,如火山喷发般直衝霄汉,周遭的空气瞬间被烤得扭曲,青石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蒸腾起阵阵白烟。 月白袍青年头顶骤然绽放九层光塔“也罢,既然你师门管教无方,我今日便替你师长劳累一番。” 金红衣青年踏前一步,周身腾起赤金之色,光芒灼眼如烈日,將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今日便领教领教,所谓天火体是否真如传闻那般炎天沸海,不可匹敌!” 剎那间,三股恐怖气息轰然相撞,周遭的修士纷纷色变,有些人被这股威压震得气血翻涌,慌忙不迭地后退,空出一片丈许见方的圆形场地。 有老者惊呼: “这......这至少是四极巔峰的威压!” 高台上的姬碧月停下了演化,淡漠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素手轻挥,一道虚空屏障护住惊惶的听道者。 月白袍青年率先开口,目光掠过高台: “不要惊扰了姬家仙子,我们换个地方再战。” 金红衣青年点头附和:“好。”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抬手,指尖划过虚空,墨色如潮水漫延开来,瞬间形成一片漆黑的囚笼,黑色道纹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钟离放脸色微微一变,周身火焰疯狂涌动,却见那墨色囚笼猛地收紧,硬生生將他的气息禁铜其中,带著他的身形冲天而起,朝著天穹掠去。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异,这两人施展的《虚空经》如此嫻熟,举手投足间將空间道则运用得炉火纯青,便是姬家本家的修士,也不见得能有这般造诣。 当下眸中紫光一闪,紫薇熵瞳悄然运转,穿透那片漆黑的虚空,望向被囚笼裹住的两名青年。 看清两人真容的剎那,俞珩不由得挑了挑眉,那月白袍青年眉宇间带著几分疏离,正是摇光圣子;而金红衣青年化为温润如玉的本来面目,嘴角著若有似无的笑意,赫然是姜家姜逸飞! 俞珩自光追隨墨色因笼,若有所思。 漆黑天穹笼罩著一片死寂的虚空,不见星月,唯有三人周身的光华在黑暗中灼灼燃烧。 钟离放浑身赤焰翻涌,他猛地抬头,眼中火光跳动,隱隱察觉不对,这二人分明是有备而来,先前的言语激怒,逼自己当眾出手,將他引入这片与外界隔绝的战场。 “你们究竟是谁?”钟离放沉声开口,声音在虚空里盪开层层涟漪,带著警惕。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眸中儘是漠然,在他们眼中,这天火体已然是个死人,连回答都嫌多余。 钟离放被这无视彻底激怒,目光骤然变得炽烈如骄阳: “不管你们有何自的,今日都要葬身於此!” 他一声长啸,周身赤焰轰然冲天,仿佛將整片虚空都点燃,脚下岩浆漫流,身体燃起熊熊赤色神焰,髮丝在烈焰中升腾狂舞。 整个人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炎龙,龙鳞由火焰凝结而成,携带燎原沸海之势,对著摇光圣子猛衝而去! 摇光圣子眸光开闔间涌动圣力,他手掌涌出万道霞光,缓缓推出,掌缘泛起朦朧仙光,隱约有飞仙之影繚绕,蕴含著无穷杀伐之力, “轰!” 霞光与炎龙狠狠相撞,凶狂的火龙轰然溃散,號称焚尽万物的天火,竟这一掌生生拍散! “哇一一钟离放喷出一口滚烫的血液,身形从溃散的火焰中显露出来,浑身肌体已布满龟裂如破碎的陶俑,炙热的血液顺著伤口流淌,滴落在虚空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身体剧烈颤抖,体內仿佛有无数把刀在同时切割,恐怖的飞仙之力在肆虐,他茫然地看向摇光圣子,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不是离火殿千年一出的绝世天骄吗?不是被长老们断言,註定要带领离火殿辉煌五千年的不世奇才吗?为何?为何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仅仅一个照面就重伤濒死? 喉咙里涌上腥甜,他张口欲言,却只发出的破风声。 不等他多想,姜逸飞已然出手,他指间连点,一片片晶莹剔透的瓣凭空浮现,每一片都染上了他自身的道韵,闪烁著五光十色的流光,美丽得如同幻境,却蕴含著能消融万物的杀机。 “不钟离放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眼睁睁看著明亮强烈的护体神焰,在接触到瓣的瞬间便如冰雪遇阳,迅速化作虚无。 “你们......到底....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五光十色的流光彻底淹没,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在无声无息间化作点点光点,一颗赤红如血的火种悬浮原地。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相视一笑,笑容里带著心照不宣的默契,身前同时浮现出一口黑色漩涡。 “天火体本源入手,你我又能再度进益。”摇光圣子淡淡道。 姜逸飞微笑点头, “听闻中州冥王体已然出世,那等至阴至寒的体质,与这天火体恰好互补,若是能將其炼化,又是一番天大机缘。” 第132章 金风挟贵临山岫,玉露重逢润月仙 第132章 金风挟贵临山岫,玉露重逢润月仙 天火体本源化作两道赤色流光,被两口漆黑的漩涡平分吞噬,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搏动,將本源之力绞碎炼化,融入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的体內。 摇光圣子忽然心有所感,他猛地朝下方望去,虚空之下,讲道台周围的诸多弟子正屏息凝神地聆听姬碧月讲道,有人奋笔疾书,有人闭目沉思,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並无半分异常。 “有变数?”姜逸飞察觉到他的异样,指尖凝聚一朵晶莹道。 “刚刚有人窥伺,”摇光圣子一边运转神力仔细查看周边虚空,神识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跡,一边沉声道, “给我感觉很熟悉..::: 姜逸飞眼神一凝,周身赤金光芒微微波动: “姬碧月察觉了?” 摇光圣子摇头,目光依旧在下方人群中巡“不是她,那道目光潜藏极深,若不是恰好吞噬天火体本源时心神波动,我恐怕也难以察觉。” 两人沉默片刻,神识反覆扫描著周遭,却始终没发现任何异常。 摇光圣子收回目光, “算了,我们变换了形貌到此,就算被人看到也无妨,他猜不出我们的身份。” 姜逸飞点头,指尖的瓣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当务之急是探听各家雪藏的王体、神异血脉,儘快升华自身血脉,在今后的变局中占据先机。” “不可掉以轻心,”摇光圣子提醒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这尊天火体算我们撞了回大运,背后不过区区离火殿,翻不起什么风浪。可往后再想轻易得手,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那些真正的古老势力並不好惹” 姜逸飞忽然话锋一转, “你觉得圣体如何?” “哪方面?”摇光圣子挑眉,有些意外他会突然提到圣体。 “都行,隨便说说你的看法。”姜逸飞的语气带著一丝探究。 摇光圣子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光明正大,性情坚毅,气运所钟。”他顿了顿, “可惜,与我等並非一路人,他坚守的道义,於我们而言,不过是束缚手脚的锁。”说完,他看向姜逸飞, “忽然问这个做什么?” 姜逸飞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什么无形的负担, “如此说来,与之对立的我等,倒是邪魔外道了?” 摇光圣子淡淡道: “狠人之路,註定要举世皆敌,良善还是凶恶,对我等而言並无意义。” 姜逸飞闻言大笑,眸中最后一丝迟疑尽散: “也对,倒是我多想了。”他彻底摆脱了淡淡的心理负担,语气变得果决起来, “圣体本源那般珍贵,何时动手吞噬?” 摇光圣子沉吟片刻, “眼下太多人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各大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眾目之下不好动手。 再等等也无妨,圣体一生註定无法踏入四极境,於我们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隨时可以取用。” 姜逸飞点头同意: “好,那就再等等。” 两人周身同时腾起浓郁的黑雾,將他们的身形笼罩其中,黑雾翻滚间,他们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两道黑影,转身迈入漆黑的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讲道殿下的人群中,身穿黑色劲装的青年將头伏得极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惊悸,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玄色衣料紧紧贴在脊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华云飞本是听闻天火体钟离放在此听道,特意变幻形貌混进来,想伺机吞噬王体本源,不想刚潜入人群,便察觉到两道令人室息的气息一一竟是狠人一脉的同门! 那两人周身看似平静,可散逸的丝丝缕缕气息却让他脊背发凉,流转的道韵,竟让他体內的吞天魔功为之战慄。 华云飞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指节泛白,那是修习了不灭天功的气息! 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对这些人而言,修炼吞天魔功的自己,便是天生的道粮,是滋养他们修为的绝佳补品。 冷汗顺著下頜线滑落,砸在青石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尤其是星辉繚绕的那位,目光扫过时,华云飞分明感受到自己苦苦吞噬的本源在蠢蠢欲动,隨时要破体而出。 幸好他见机快,在对方神识扫来的前一刻,便运转秘法隱匿了气息,將自己偽装成最普通的修土,这才堪堪躲过一劫,避免了沦为他人盘中餐的无妄之灾。 “不灭天功...:..”华云飞死死捏紧拳头,指腹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吞天魔功又如何?即便吞噬再多本源,修为再高,在不灭天功面前,终究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他不甘!宗门被灭时的星光仿佛还在眼前跳动,狠人传人身份泄露后,天下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人人喊打,活得如过街老鼠。 同为狠人一脉,他自认天资不输任何人,凭什么修习不灭天功的人就能躲在暗处垂钓,坐享其成,而自己却要在刀尖上舔血,时刻面临被围剿的风险!? “所以要奋起反抗啊。”一道清泉般的声音突然流入心田,带著沁人的凉意,將他翻腾的戾气瞬间压下。 华云飞猛然惊醒,如遭雷击般抬头四顾,不远处,一名俊逸出尘的道士正望著远方的山峦,仿佛只是隨口发出的感慨。 那道士身著紫色道袍,衣袂在山风中轻轻飘动,周身縈绕著淡淡的清辉,与周遭的喧器格格不入。 华云飞强自镇定,缓步走过去,拱手问道: “这位兄台,你说什么?” 俞珩转过头,眼中紫芒悄然隱没,他头顶三丈处,一只青鸞虚影正振翅盘旋,洒落的清辉如细雨洒落, “你看,”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指向远处的断崖, “那株松树。” 华云飞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证住断崖边生著一株老松,树干扭曲如龙,半边根系早已裸露在外,紧紧扒著岩缝,仿佛隨时都会被山风颳落。 可就在那仅存的几缕粗壮根须上,却绽放著朵朵晶莹的灵芝,伞盖泛著珍珠般的光泽,在阳光下流转著淡淡的灵光。 更令人称奇的是,松树中段被雷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焦黑的木质暴露在外,看起来早已枯死,可就在裂缝深处,一只彩翼蝴蝶正奋力破开厚重的茧壳,翅尖带著湿润的光泽,一点点舒展。 它羽化的位置,恰是这株枯松最残破之处。 俞珩袖中飞出一缕清风,轻轻托起一片飘落的松针,声音温润如古玉相击: “即便是註定要腐朽的枯枝,只要心存不屈,也能刺破苍穹,蝶能破茧,松能立崖人为何不能反抗命运?” 华云飞望著那株在绝境中绽放生机的老松,又看了看那只挣扎破茧的蝴蝶,心中豁然开朗,松生绝境,蝶破残茧,纵是身处绝境,也並非全无希望! 他对著俞珩深深一拜,眼中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的光芒: “多谢兄台点化。”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匯入人群,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俞珩含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指尖轻轻一弹,那片松针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华云飞离去的方向飞去,隱入虚空。 讲道台上,姬碧月的声音如黄鶯出谷般清脆悦耳,渐渐停歇,她抬眸扫过下方眾人, 黑裙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今日讲道便到此了,诸位三日后再来吧。 话音落下,下方眾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道: “恭送吾师。” 姬碧月隨意点了点头,乌黑的髮丝隨著动作滑落颊边,更添几分慵懒,她遣散了眾人,素手轻轻拂过裙摆上的褶皱,步履轻盈,转身正要如往常一般去后山泡温泉。 忽闻后方传来一道戏謔的女声,带著几分娇俏: “碧月姐姐~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了~” 九转十八弯的语调让姬碧月脚步一顿,这个语气太过熟悉,姬碧月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金解语那个妖精。 她不由得轻哼,刚回头正要2她几句, “你这卖身的..... , 可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映入眼帘的,不是金解语,而是一张魂牵梦縈的俊秀面孔姬碧月猛然瞪大丹凤眼, “你...:.:”纤纤玉指抬起又落下,她只觉得心尖发颤,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你..... 俞珩含笑道: “仙子莫非认不得我了?”他身著紫袍道袍,站在晨光中,俊逸出尘,眼中的笑意温柔得能化开冰雪。 姬碧月捂著胸口,一步步向前,脚下的裙摆轻轻扫过地面,拖出凌乱痕跡,她素手颤抖著摸上俞珩的脸,从眉骨描摹到下頜,最后停在温热的唇畔。 指尖感受到真实的温度, “不是幻象......”她喃喃自语,眸中水光敛灩, “你不是心魔吧......这些日子,我总是梦到你... 俞珩手轻轻搭上她丰满的腰肢,循著记忆里的方向摸索著腰眼位置,指间泛起淡淡的粉色光晕,不轻不重地一点。 姬碧月娇躯猛地一颤,顿时酥软,红唇间溢出一声婉转轻吟: “嗯啊~”声音软糯,带著几分情动,眼波瞬间变得水汪汪的,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俞珩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著那张俏脸染上晚霞般的緋红, “如何?仙子现在可认得了?” 姬碧月整个人软在俞珩怀里,鼻尖縈绕著熟悉的松香,突如其来的幸福如同温水將她浸泡,让她脑子一片憎憎的。 她把脸埋在俞珩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 “认得认得......只是,你怎么会突然出现......? 俞珩嗅著她身上淡淡的、如幽兰般的清新香气,脑中飞速组织措辞。 “不堪入目!有辱斯文!成何体统!”金解语的声音突然响起,如洪钟大吕般打破了两人之间蜜般的黏腻氛围。 她不知何时已立在飞檐之上,金色裙锯猎猎飞扬,指著他们义正词严呵斥: “光天化日,朗朗青天,这里可是讲道圣地!你们要干什么?!” 姬碧月一下从沉醉中惊醒,慌忙从俞珩怀中挣脱,脸颊此刻艷若三月桃李,连耳垂都红得剔透,微微低下头,整理凌乱的衣襟,却怎么也抚不平狂跳的心弦。 俞珩望著姬碧月羞涩模样,粉腮如染霞,眼波似含露,绞著裙摆的指尖透著几分娇憨,眼中笑意更浓。 他转头看向金解语,唇角微扬“金仙子何必突施大言?竟还用上了神力,震得山间灵气都乱了。” 金解语广袖一甩,轻盈落地,金色裙翻飞间,露出半截如玉小腿,她双手抱胸,將本就傲人的曲线衬得更加醒目,她斜俞珩一眼, “我不喊这一声,怕是再过片刻,你们要在这讲道台上演活春宫了!” “金解语!”姬碧月柳眉一燮,玄色道袍下的肩头微微绷紧,可眼角余光警见俞珩含笑的侧脸,语气又软了下来, “你注意点言辞!別这么口无遮拦!” 金解语翻了个白眼,发间金步摇叮噹作响: “注意什么?你这小情郎天资聪颖,世间风月之事,什么不知道?別装模作样了,快去准备点酒菜,为我们接风洗尘。” 姬碧月顺势往俞珩身侧靠得更近,黑裙与他的紫色道袍相贴,素手轻轻搭在他腕间, 柔声道: “小道士你別听她胡言,姐姐平日里最是知书达理哦。” 俞珩含笑点头,指尖勾划过她的手背,引得她指尖微颤。 “小道士你喝酒吗?”姬碧月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畔, “我在后山种了十二株月见,酿的露最是醉人,甜丝丝的,很好喝哦。” 俞珩搂著她的腰,感受著掌心下细腻的布料与温热的肌肤,笑道: “听闻月见露芬芳馥郁,销魂夺魄,饮之让人沉醉不知天晓,正要借仙子之手,以遂小道口腹之慾。” “小道士说哪里话?”姬碧月整个人几乎掛在他身上,眼波流转间儘是柔情蜜意, “姐姐的就是你的,走,我们快去吧~”她说著,便拉著俞珩的手往山道深处走去, 步履轻快,黑裙裙摆如墨蝶振翅,几乎要缠在他腿上。 两人並肩而行,眼中只剩下彼此,低声说著什么,不时传来姬碧月清脆的笑声。 金解语被晾在身后,她望著那两道交缠的身影,突然嘆了口气,声音里带著几分悵然“犹记当初『岁寒不凋,情谊如兰”之言,今日方知,有新主,友似旧尘..: 想当初姬碧月何等清冷,如今却像条过冬的母蛇,为了寻求温暖恨不得整个人都缠在那道土身上,那副娇黏的模样,看得她气不打一处来。 “砰!” 金解语一拳捶在身旁的古木上,树皮作响,无数飞鸟惊得冲天而起。 她盯著两人消失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姬碧月,你看你扫的!” 第133章 云牵水绕朝朝念,碧海青天夜夜心 第133章 云牵水绕朝朝念,碧海青天夜夜心 清虚后山,流水潺潺如鸣佩环,与远处的松涛声交织成天然的乐章, 一方温泉藏於翠竹林间,蒸腾的热气如轻纱般瀰漫,遇著微凉的山风便化作细碎的水珠,沾在竹叶上,滴落时发出“嘀嗒”轻响。 岸边,十二株月见拔地而起,高达两丈,墨绿的茎上缀满晶莹的露珠,硕大的瓣层层叠叠,边缘泛著银月般的光泽,此刻正迎著天光缓缓舒展。 姬碧月一袭玄色长裙穿梭其间,裙摆扫过带露的草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宛如一只墨蝶在月光织就的海中跃, 她抬手採摘露时,皓腕翻转如折藕,银亮的玉勺轻抵苞,將凝聚在瓣中央的清露缓缓留出,动作轻柔。 裙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扬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踝,踩在温润的青石上,足底与石头相触的地方泛著淡淡的粉晕。 空气中瀰漫著月见独特的甜香,清冽中带著一丝微的暖意,混著温泉的硫磺气息与草木的清香,吸入肺腑时让人觉得四肢百骸都舒泰起来。 偶尔有瓣飘落,沾在她的发间肩头,与乌黑的髮丝、玄色的裙料相映,美得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俞珩站在竹林边缘望去,只见她回眸时眼波流转,长睫上沾著的细小水珠在阳光下闪烁,宛如碎钻。 “小道士你看,”她扬了扬手中的玉壶,瓶中露澄澈如月光“今年最新鲜的露哦。”声音里带著水汽的湿润,尾音轻轻上扬,像是羽毛搔过心尖。 她走近时,带著一身露的清凉与温泉的暖意,玄色裙摆上还沾著几片瓣。 “嗯~”姬碧月忽然轻哼一声。 原来是有滴露溅在锁骨,正顺著雪肤缓缓下滑,她也不擦拭,反而仰起修长的脖颈,任那滴露珠滚入衣襟深处。 俞珩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落英,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尖,只觉温热柔软,引得她微微一颤,耳后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里的温泉最是养人,”姬碧月仰头望著他,眼尾的红晕尚未褪去,一缕青丝挠到俞珩鼻尖,痒痒的带著香, “等会儿我们温了露,就在这泉边小酌,好不好?” 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带著露的甜香,让人不由得心猿意马,俞珩点头: “岂可拂却仙子美意?” 远处的金解语抱著手臂倚在竹干上,看著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发间的金步摇叮地撞在一起,她轻哼一声, “这么快活嘛..... 半刻钟后氮盒雾气中,一张白玉案几浮在温泉水面,案上珍美酒隨波轻晃,水晶盘里的灵果泛著莹润光泽,酒香混著温泉的热气漫开来。 俞珩斜倚在岸边的青石上,手中琉璃盏转了半圈,將眼前双姝绝色尽映其中一姬碧月已褪去玄色道袍,只著一袭碧透纱衣坐在温泉边缘。 被热气蒸腾得半透明的薄纱紧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仿佛裹著一层流动的翠水。 她斟酒时微微俯身,领口盪开的弧度让那对浑圆雪腻若隱若现,发梢滴落的水珠正沿著纤细的锁骨滑向衣襟深处,留下一道晶亮的水痕。 “小道士尝尝这个~”她拈起一枚朱红灵果递来,指尖轻颤著擦过他的唇,眼波比温泉的水温更烫人。 纱衣下摆因坐姿微微捲起,露出半截凝脂般的大腿,水珠顺著肌肤滚落,没入水中时溅起细小的涟漪,足尖还调皮地撩著水,偶尔蹭过俞珩的脚面,带著痒痒的暖意。 对侧的金解语却是另一番风情,金色裹胸勒出饱满的弧度,外罩鮫綃长裙,裙纱薄如蝉翼,流转著冷冽的光泽,恰与她眼底的锋芒相映。 她抱膝而坐,膝盖抵著下頜,纤细腰肢与夸张的臀线形成一道致命的曲线,每呼吸一次,胸前雪浪便跟著起伏,晃得人眼晕,发间金步摇的碎光投在锁骨窝里,像撒了一把碎星子。 “看够了?” 金解语忽然抬脚踢来一道水,水珠溅在俞珩脸上,带著微凉的湿意。 却见她足踝上的金链没入水中,链尾的小铃鐺隨著动作若隱若现,偶尔浮出水面,发出细不可闻的叮噹声。 俞珩微笑以对,仰头饮尽杯中酒,酒液滑过喉咙,带著月见露的甜香,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一边是浴水凝脂,眼波含媚;一边是金辉裹体,锋芒藏俏。 温泉热气朦朧了界限,倒像是两位仙子在云中爭艷,让这温泉雾气里,蕴生让人沉醉的无尽旖旋。 俞珩望著这幕,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案几上的灵果不知何时滚了一颗入泉,被姬碧月的足尖轻轻勾住,又拋向金解语那边。 “哗一” 水珠在金解语的金纱裹胸上晕开一片湿痕,隱约透出底下嫣红的肌肤。 她凤眼微挑,发间金簪已化作流光飞出,“夺”的一声將灵果钉在后方翠竹上。 “幼稚。” 金解语冷哼一声,却还是起身取下朱果,红唇轻启咬下,琥珀色的汁液顺著下頜滑落,在她精致的锁骨处匯成一小汪蜜潭,粉舌轻卷,將那抹甜腻勾回唇间。 俞珩再度仰首饮尽杯中酒,酒液顺著喉结滑下,忽觉眼前光线一暗,一道金色身影已如流云般遮蔽了天光。 金解语已立在他身前,湿透的金纱裹胸紧紧贴在肌肤上,將原本就饱满的曲线勾勒得愈发惊心动魄,边缘处沾著几滴水珠,顺著雪腻的肌肤缓缓滑落。 她本就高挑,此刻赤足站在青石阶上,修长的腿线从开的鮫綃裙摆中延伸出来,足尖点在温润的石头上,滑落的水珠在小腿肌肤上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金解语居高临下地看著这对璧人,只见姬碧月整个人像只慵懒的猫儿掛在俞珩背上, 湿漉漉的黑髮如海藻般垂落在他颈间,发梢的水珠渗进他的衣领。 她忽然抬脚,用足尖轻轻踢了踢俞珩的膝头, “起开。”说著,她硬生生挤进二人之间,俯身时,金色抹胸隨著动作微微晃动,盪出一片晃眼的雪浪,发间金步摇的流苏扫过俞珩的脸颊。 俞能闻到她发间混合著月见香的暖意,那香气浓烈而霸道,比起姬碧月身上清冷如幽兰的幽香,金解语身上的气息更像烈日下盛放的玫瑰,带著灼人的温度,几乎要將人融化。 姬碧月不由得嗔道,声音里带看浓浓的不满: “金解语,你干嘛?”她从俞珩背上抬起头,碧色纱衣因动作滑落肩头,露出一片细腻的肌肤。 金解语不理她,而是把莹白锋利的下巴对准俞珩,尾音上挑,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本仙子万里迢迢带你寻到此处,你不该敬我一杯吗?” 俞珩一证,隨即笑道,连忙直起身: “小道疏失,第一杯便当敬金仙子,是吾之过,吾之过矣..... 说著取来琉璃盏,为她斟满月见露,酒液在盏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金解语瞅准时机,忽然惊呼一声, “哎呀,滑了!”整个人顺势扑了过去,打翻了酒壶。 俞珩发冠被撞得歪斜,几缕散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前,道袍前襟完全被酒液浸透,紧贴在身上。 “砰!” 姬碧月见状拍案而起,温泉水隨著她的动作溅起半尺高,身上的碧透纱衣早已湿透, 紧紧贴在肌肤上,峰峦起伏的曲线在朦朧雾气中若隱若现。 她柳眉倒竖,怒视著金解语“金解语!你故意的?!” 金解语反手解开盘发,一头青丝如瀑布般垂落腰际,水珠顺著髮丝滚落,滴在裹胸上,晕开一片片深色的痕跡,她挑眉道: “怎么?就许你餵食撒娇,不许我敬酒示好?”起身时,裙摆开处,修长的玉腿一闪而逝,雪白的肌肤在金色裙纱映衬下,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俞珩夹在两人中间,默默拿起一枚鲜果塞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空气中骤然升高的温度。 金解语突然欺身上前,鎏金广袖带起一阵馥郁的香风,捲起温泉边的水汽。 她指尖轻点姬碧月光洁的额头,指腹带著微凉的湿意,尾音拖得老长,九转十八弯, 阴阳怪气地说: “某些人呀~平日里端著个清冷仙子的架子,见了情郎就浑身发软,燥热得不行,你没骨头啊?” 姬碧月一把拍开她的手,碧色裙旋出凌厉弧度,带起的水溅在金解语的金纱上: “总比某些人强!”她转身时发间玉轻晃,在俞珩眼前划过一道流光, “整日穿金戴银的,活像个.:::: ” “像什么?”金解语突然贴近,几乎要与她鼻尖相触,描了金粉的眼尾在雾气中闪闪发亮,带看挑的光芒, “你把话说明点,我倒要看看你这知书达理的仙子口中,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说呀?!” 俞珩抿了口露,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饶有兴味地看著姬碧月脸上渐渐染上緋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姬碧月被堵得说不出话,突然转身扑进俞珩怀里,仰起的脸上写满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小道士你看她!”语气带著撒娇的意味。 金解语见状笑一声,也挨著俞珩另一侧坐下,金色裙摆铺展开来,像一朵盛放的牡丹,晕开一片华彩, “不知道是谁当年说『修行之人当清心寡欲”的?”她疯狂翻著白眼, “还『大道独行,此生唯爱吾道”,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姬碧月突然从俞珩怀中探出头来,咯咯直笑,眼角的红晕尚未褪去: “你现在的模样活像一只炸毛的斑鳩,好难看~”她伸手勾起金解语一缕髮丝,指尖轻轻缠绕著, “我看啊......你就是嫉妒人家~” 金解语往嘴里扔了枚灵果,果皮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斜姬碧月一眼,语气带著几分不屑, “嫉妒吗?那你贏了。 温泉的雾气繚绕,將三人笼罩其中,俞珩左手揽著姬碧月,右手边是金解语,鼻尖縈绕著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他低头看著怀里娇笑的姬碧月,又警了眼身旁冷淡的金解语,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一枚灵果递到金解语嘴边,笑道: “谢金仙子不辞辛劳,拨特地带小道寻人。” 金解语愣了一下,还是张口咬住了灵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嘴里轻哼: “你知道就好.... ? 姬碧月见状,也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最大的灵果,餵到俞珩嘴边,眼里满是笑意。 金解语忽然放下手中的灵果核,指尖在唇边一抹,抬眼看向俞珩, “你这东王大难不死,之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清虚后山吧?” 俞珩倚著青石,任温泉水浸湿半幅道袍: “顺其自然。” 金解语笑问,眼中金芒流转, “现在东荒这么热闹,天骄云集,岂不正是你这位东王纵横驰骋、重振威名之时?” 姬碧月闻言,从俞珩肩头抬起首,纱衣滑落,露出半边雪肩。 俞珩只是摇头,指尖轻抚姬碧月发间玉簪: “我自修我的道,虚名如过眼云烟,无用。” 金解语惊讶地挑眉, “独自修行岂非闭门造车?你不入世歷练,与人论道、战斗,如何证得道果?” 俞珩轻笑,目光掠过温泉水面的涟漪: “我心自在,入世出世皆在一念间。在市井中听贩夫走卒吆喝是修行,在这深山里看云起云落亦是修行。” 金解语若有所思点头,忽然伸手从白玉案几上扯下一根油光亮的鸡腿,毫无形象地啃起来,红唇沾著油光,格外鲜艷, “念隨心动,倒挺符合你们道家的修行理念。不过一—”她抬眼著俞珩, “跟碧月和我在这半裸著胡吃海喝,对於你们道士的清修,就没影响吗?” 姬碧月眼里闪著好奇的光,一同望向俞珩。 俞珩面不改色,將姬碧月往怀中带了带, “色味皆修行,见美色心动,尝美味意迷,便是修心。” 金解语咽下最后一口鸡肉,忽然倾身向前,追问道: “那感情呢?拋却修行之外,你自己的感情呢?总不能也当修行来练吧?” 俞珩目光在她与姬碧月之间流转,反问道: “情修一体,本自同源,为何要区分开来?道法自然,情亦自然,顺应本心便是。” 金解语皱了皱鼻子,伸手戳了戳他的骼膊: “你这道土好不老实,尽说些模稜两可的话来糊弄人.:: 俞珩含笑不语,只是撕下一根肉条,递到姬碧月嘴边。 三人就这样隨意地聊著,时而论道,时而说笑,时间流逝飞快,温泉的雾气渐渐淡了些,露出天边疏朗的星子。 月至中天,金色纱衣隨著动作提起,露出半截如玉腰肢: “东王不愧是东王,言语间处处透著玄意,听君一席话,我这四极四重的瓶颈竟鬆动了!” 俞珩笑道: “是金仙子自身慧根自具,灵悟通透,小道不过是隨口之言罢了。” “好听的话不要钱啊?”金解语拉起姬碧月, “时间不早了,为了不影响明日的美貌,碧月仙子可不能晚睡。” 在她的强硬拖拽下,姬碧月依依不捨地看了俞珩一眼,被拽著往远处的竹楼走去,碧色裙摆在石板路上拖出淡淡的痕跡,留下一串娇嗔的抱怨声。 俞珩望著两人离去的背影失笑,他信步走入温泉深处,任由月光洒落在赤裸的上身, 水面倒映著他眉间若隱若现的紫气,与满天星斗交相辉映。 后半夜的竹楼內,月光透过窗根洒落一地碎银,姬碧月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眸。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金解语勾在自己腰间的玉腿,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锦被在她身下穿滑动,露出半截莹白的肩头。 “嗯..:”金解语在梦中轻一声,金色抹胸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姬碧月屏息起身,赤足踩在铺著雪貂皮的竹板上,她轻移莲步来到梳妆檯前,铜镜映出她染著夜色的容顏,纤指沾了嫣红胭脂,在唇瓣细细描摹。 又取出一支鎏金香露,沿著锁骨、颈间、耳后、手腕处轻轻点抹,清冷的香气混著她自身的体香,酿成一种勾人的味道。 最后,她取下掛在屏风上的碧色轻纱,薄如蝉翼,在月光下几乎透明,隱约可见其下曼妙的曲线,她对著铜镜转了个圈,纱衣下摆开处,一双修长玉腿若隱若现。 待她悄无声息地掩门离去后,床榻上的金解语突然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眼中闪过片刻的天人交战,她咬了咬唇,低声自语: “我们二十几年的姐妹,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能看的?”像是终於说服了自己, 她抓起一件鎏金外披裹在身上,赤著脚手脚跟了上去。 温泉深处,月华如练。 俞珩盘膝坐在水中,白色仙气在口鼻间流转,一呼一吸皆有韵律,形成一个完美的周天循环。 忽然,“哗啦”一声轻响,水波盪开层层涟漪,一股浓郁的香风猛地衝进鼻腔,紧接著,一片温软从背后轻轻搂住他,双臂如蛇般缠上颈间,带著滚烫的温度。 俞珩嘴角弯起一抹浅笑,不禁笑问: “仙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身后传来姬碧月带看鼻音的娇嗔: “睡不著~” 她的玉手缓缓攀上俞珩胸膛,轻轻划过他的肌理,指尖在锁骨处轻轻画圈,眼中蒙著一层水汽般的迷离, “小道士陪我说说话可好?”尾音拖著长长的颤音,像小鉤子挠在人心尖上。 俞珩缓缓回正身子,与她面面相对,这才发现她只穿著一件湿透的轻纱,月光恰好落在她脸上,映得那抹胭脂红愈发艷,纱衣被水汽浸得半透,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像浸在水里的绿荷。 “哦?失眠之症?”俞珩拇指抚上她泛著緋色的脸颊,声音低沉: “小道恰有一良方。” 姬碧月浑身烫得像要烧起来,纱衣下的肌肤泛起大片緋色,连耳垂都红得透亮,美眸含著水光,眼尾微微上挑,带著几分不自知的勾连: “是何良方?” 俞珩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腰眼,指尖带著微凉的水汽,触得她轻轻一颤, “仙子一切交给小道便是..... “嗯?“”姬碧月脸颊配红如醉,声音软得快要化在水里,尾音被气息卷得发颤,缠缠绵绵绕在月光里。 俞珩眸色愈发幽深,如浸在温泉里的墨石,他手探入水中托起她,掌心下的肌肤细腻温软,像裹著一层暖玉。 月色如纱,温泉氮氬的雾气中,两道身影若隱若现,水面盪开的涟漪泛著细碎的银光,將交缠的衣袍映照得如同流动的星河。 姬碧月那袭碧色纱衣早已被泉水浸透,紧贴在肌肤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水珠顺著她修长的颈线滑落,在锁骨处短暂停留,又继续向下,最终没入若隱若现的沟壑。 她微微仰首,將发烫的脸颊贴在俞珩肩头,如瀑青丝在水中铺展开来,与月光交织成一片流动的墨色绸缎。 “嗯.:::: 一声压抑的轻吟从她唇间溢出,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纤纤玉指无意识地抓紧俞珩的道袍,指尖泛起淡淡的粉,温泉水隨著二人轻轻荡漾, 拍打在石壁上,发出暖昧的声响。 远处的虫鸣不知何时已然停歇,连风都放轻了脚步,唯有满月依旧高悬,將清辉洒落在交颈的鸳鸯身上。 水汽朦朧中,隱约可见姬碧月雪白的背脊上泛起细密的汗珠,与温泉水融为一体。 俞珩低头,看见怀中人儿睫毛轻颤,眼尾染著胭脂般的红晕。 她似乎察觉到了目光,羞怯地別过脸去,却將身子贴得更紧,水波荡漾间,那件早已形同虚设的纱衣终於顺著水流飘远。 月光忽然被云层遮掩,温泉陷入短暂的黑暗,只听得水声渐急,佳人发间玉簪不知何时已鬆脱,隨著水波起起伏伏。 呵出的白气与温泉雾靄交融,在月光下绘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眉睫微垂,眼波轻漾,一来一往藏轻颤,一顾一盼蕴深诚。 光阴於此瞬凝滯,唯余天地间无声的吐纳与沁润,涤尽尘世万籟喧囂。 第134章 温玉噙香忘晓暮,灵台坠雾失烟霞 第134章 温玉噙香忘晓暮,灵台坠雾失烟霞 竹影婆娑间,月光透过叶隙筛下斑驳的碎银,落在金解语紧绷的肩背上,她死死住胸前的金纱,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纱料被绞出深深的褶皱。 她偷摸跟过来,迎头一下撞见这般香艷景象,如烙印般刻在眼底一一温泉水雾氮氬, 两影相偎似鸳鸯交颈,水中衣袂相缠,青碧与深紫交叠,难辨分明。 “不知羞.....:”她暗自唻了一口,舌尖却尝到一丝莫名的乾涩,抬手抚上脸颊,才发觉滚烫得惊人,像是被温泉的热气蒸过一般。 明明想立刻移开视线,目光却像被施了定身咒,黏在那片晃动的水纹上,怎么也挪不开。 月光如流水般淌入泉中,姬碧月雪白的背脊在水光里泛著象牙般的温润光泽,偶尔隨著水波起伏,肩颈处的蝴蝶骨便若隱若现,像展翅欲飞的蝶。 金解语不自觉地咬住下唇,齿尖刺破柔嫩的肌肤,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她突然想起方才在竹楼里,自己枕著的正是姬碧月那截柔韧的腰肢,此刻那处正被俞珩的大手牢牢握著,指腹陷进细腻的皮肉里,漾出圈圈涟漪。 鬼使神差地,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金色裙衫下的曲线同样窈窕,莫名与姬碧月比较起来。 “嗯~”一声婉转的轻吟顺著夜风飘来,带著水汽的湿润。 金解语脚下猛地一滑,险些踩断脚下的枯竹枝,发出的轻响惊得她慌忙扶住身旁的竹干,掌心触及冰凉的竹皮,才发觉满手都是冷汗,黏腻得难受。 那声声僚人的喘息像带著鉤子,一下下往她耳朵里钻,搅得她心烦意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死丫头...... 她在心里暗骂,眼角的余光却仍追隨著水中的身影,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像著温泉的水温该有多烫,才能让姬碧月的肌肤泛起那样诱人的粉红,从颈项一路蔓延到水下,像浸在温汤里的胭脂梅,晕开半融的艷色。 心口在金色抹胸下突突直跳,比修炼时运转玄功锻体还要剧烈,肋骨都隱隱发软。 远水渐急,杂著些衣物摩擦的与与几不可闻的呼吸,金解语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天地间只剩下那片泉水中的动静。 她看见姬碧月忽然仰起修长的脖颈,青丝在水中散开如墨莲绽放,水珠顺著下頜线滚落,没入那抹惊心动魄的弧度里。 俞珩低头时,发梢的水珠滴在她颈间,她甚至能想像到那灼热的呼吸喷在肌肤上的感觉,该是痒得让人发颤的吧。 “啪!” 指间的金凤簪突然被生生折断,尖锐的断口刺破掌心,传来一阵刺痛,金解语猛地惊醒,腰肢下意识地微微后仰,长腿不自觉地夹紧,裙处的肌肤相贴,传来一阵奇异的燥热。 她又羞又恼,转身便要离去,可脚步抬起的瞬间,却又忍不住回头警了一眼。 这一眼,恰好看见俞珩將姬碧月从水中托起,月光如银线般缠绕在她湿透的纱衣上, 將玲瓏的曲线勾勒得纤毫毕现,腰侧的肌肤因呼吸而起伏的弧度清晰可见。 金解语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双腿发软,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连竹干都扶不稳了。 她慌乱地按住狂跳的心口,转身逃也似地没入竹林深处,金裙摆扫过竹叶,发出一阵急促的沙沙声,直到身影消失在浓密的竹影里,那片泉水中的喘息仍像追魂的铃,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氮盒的水雾如同被无形的手拨开,缓缓散去,露出澄澈如镜的泉面,月光趁机重新洒落,在水面织就一张银色的网,將相拥的二人温柔笼罩。 姬碧月整个人软绵绵地伏在俞珩怀中,像是没了骨头,雪白的背脊上泛著未褪的緋色,如同初绽的桃瓣浸在温润的牛乳中,细腻的肌肤下隱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隨著呼吸轻轻起伏。 她额前几缕湿发黏在颊边,带著水汽的微凉,隨著微喘的呼吸轻轻颤动,髮丝扫过下頜,带来一阵痒意。 俞珩指尖轻轻拂过她光洁的背脊,指腹的薄茧与细腻的肌肤相触,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慄,引得姬碧月肩头微微收紧,又很快放鬆下来,像只足的猫儿。 温泉水温柔地托著二人,水波轻漾间,姬碧月无意识地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小巧的鼻尖带著泉水的凉意,蹭过他温热的肌肤,留下一片湿痕。 她纤长的睫毛上还掛著细小的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微光,像缀在蝶翼上的碎钻,隨著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 “冷么?”俞珩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低声问道,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挚,带著安抚的暖意。 姬碧月摇摇头,乌黑的髮丝在水中盪开墨色的涟漪。 她抬起迷濛的双眼,眸中水光敛灩,像盛著一汪春水,红唇微启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將脸更深地埋进他颈间,鼻尖抵著他的锁骨,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气息。 指尖在他胸口无意识地画看圈,恰好落在方才情动时指甲留下的浅浅红痕上,轻轻摩著,带著一丝缝綣的依恋。 泉水渐渐平静下来,如同一面巨大的明镜,清晰地倒映著满天星子,每一颗都像是被揉碎的晶钻,闪烁看清冷的光。 有萤火虫从岸边草丛中升起,提著小小的灯笼,点点萤光环绕著相拥的二人,仿佛是坠落凡间的星辰,在泉边跳起轻盈的舞蹈。 姬碧月的声音带著歷经过情事的酥软,像浸了蜜的浆,黏黏糊糊地从喉间溢出: “小道士......你可要一辈子对奴家.... 她的话未说完,尾音便消失在俞珩落下的轻吻里。 轻柔得如同羽毛,落在她的发顶、额间,最后停留在湿润的唇上,带著温泉的暖意与露的甜香。 远处竹林沙沙作响,像是谁在低声絮语,送来几片新落的竹叶,轻盈地漂浮在水面上,像一叶叶小巧的小舟,承载著这梦幻夜里的迷梦,悠悠地驶向谁也不知终点的远方。 月光温柔,泉水温热,將这片刻的缝綣无限拉长,仿佛要定格成永恆。 第一缕晨光如同被王母遗落的金纱,刺破山间厚重的薄雾,金色的光束穿透竹帘的缝隙,在温泉畔的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谁在地上绣了片碎金。 空气里还残留著温泉的湿气与昨夜未散的甜香,混合著山间草木的清冽,酿成一种让人微的气息。 姬碧月斜倚在铺著雪貂皮的软榻上,那皮毛白得像初降的雪,衬得她裸露的肌肤愈发莹润。 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將她慵懒的轮廓勾勒得朦朧而诱人,仿佛一幅浸在霞光里的仕女图。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披著俞珩那件紫色道袍,衣料上带著淡淡的冷松香,衣襟大敲著,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锁骨处残留著几朵深浅不一的红梅,在晨光下格外醒目。 道袍的袖子过长,垂落在榻边,隨著她细微的动作轻轻晃动,如瀑的青丝凌乱地铺散在榻上,像一匹被揉皱的墨绸,发梢带著未乾的水汽,闪烁著细碎的金光。 几缕调皮的髮丝缠在她的颈间,隨著呼吸轻轻起伏,蹭得肌肤微微发痒。 “嗯......”她懒懒地翻了个身,道袍隨著动作滑落大半,露出半边圆润的香肩,肌肤细腻,像上好的羊脂玉,带著淡淡的粉晕。 纤长的睫毛轻颤,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红唇微肿,嘟囊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梦话,尾音软糯,缠在晨光里。 阳光渐渐爬上她的身躯,照亮柔软腰肢,腰侧的肌肤泛著白瓷般的光泽,隨著呼吸轻轻起伏,留下的浅淡指痕还未褪去,为这份柔美添了几分野性。 远处传来清脆的鸟鸣,一声接著一声,在山谷里迴荡,她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无意识地拽了拽滑落的衣襟,露出半截藕臂。 晨风拂过,带来山间的清新,却吹不散她周身縈绕的那股靡丽气息。 在晨光中,她像极了传说中吸食月华而生的山精,慵懒地舒展著身躯,每一寸肌肤都透著被滋养过的水润,靡丽而诱人。 晨光熹微中,俞珩赤裸著精壮的上身侧臥在姬碧月身后,肌理分明的胸膛紧贴著她光滑如玉的背脊,每一寸线条都透著力量与美感。 薄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后颈的敏感处,带著清晨的微热,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畔,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慄: “仙子觉得...小道昨夜医术如何?” 姬碧月连指尖都懒得动一下,慵懒地陷在软榻的雪貂皮里,鼻音浓重地哼道: “你...嗯...一点儿也不知心疼人...”她嗓音沙哑得像蒙了层纱,带著几分嗔怪, 又藏著甜腻, “变著样折腾奴家~” 俞珩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去,让姬碧月生出安心之感。 宽掌轻覆於柔处,指腹带著薄茧,在细腻如瓷的肌肤上轻轻摩,留下一串温热的触感: “可仙子明明...” 话音未落,就被姬碧月反手捏住了嘴唇。 她的指尖带著微凉的湿意,轻轻按在他的唇上,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不许说!”声音细若蚊吟, “分明是你...诱导我说出那些羞人的话..” 俞珩指尖轻抚过她雪肤上绽放的红梅,语气温柔: “还疼么?” “不、不疼...:..”姬碧月的声音细若游丝。 “仙子体质果然特殊。”俞珩若有所思地低语。 “又说怪话。” “躬身体察,肺腑之言。” 姬碧月半闔的美眸修地睁开,眼波中闪过一丝警惕,语气里带著危险的甜腻, “你还在谁身上“体察”过?” 俞珩突然俯身,眉头紧锁,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仙子肩颈处..:”他指尖轻轻点在一处红痕上, “这纹路...莫非是赤纹?” “什么?”姬碧月一脸疑惑,下意识地想转头去看,却被俞珩轻轻按住。 “小道听闻,有些慧根纯净的女修..:”俞珩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担忧,不似作偽, “体內阴阳相衝时会滋生此纹。若不及时医治,轻则容顏尽毁,重则心魔丛生,再难精进。” 姬碧月看他表情实在严肃,心头一时慌了神, “那...那该如何是好?我...我不想变丑...” “仙子莫慌。”俞珩突然低头,力道不轻不重轻咬,带著奇异的酥麻感, “小道佛道皆通,这就为仙子去除心魔...” “嗯......”姬碧月浑身一颤,緋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她还未反应过来,道袍滑落,露出更多莹白的肌肤。 玄女御交经悄然运转,一股奇异的清流缓缓流淌,姬碧月似融了般没了筋骨。 “噗通!” 两人落入温泉,溅起大片水, 姬碧月青丝漫展水中,若墨色涟漪轻漾,影影绰绰,难辨你我。 日头渐高,竹影筛金,地上光影错落,俞珩携著姬碧月,自泉边缓步而出。 她软软地靠著他,浑身乏倦,仿佛风过即倒。 “缓些..::::”俞珩声息轻落,掌心虚虚拢住她腰间那一抹纤细。 竹楼內,薰香,一缕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升腾,带著安神的香气。 俞珩取来一件雪白的鮫綃中衣,轻柔地为她披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肩颈处的红痕,那抹暖昧的色彩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醒目。 姬碧月轻哼一声,懒懒地掀起眼帘,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颤动,眼中带著未散的慵懒与迷离: “还闹......”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却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 俞珩为她系衣带,指尖灵巧地穿梭在布料间,动作轻柔而专注。 她突然转身,玉指轻轻戳著他的胸口,带著几分嗔怪: “骗子...哪有什么赤纹..:”语气里却没有多少怒气,更多的是娇憨。 话未说完,她便被俞珩打横抱起,惊得她轻呼一声,慌忙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將脸埋进他的肩窝,鼻尖縈绕著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俞珩笑而不答,只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人儿,將她轻轻放在铺著软垫的竹榻上,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温柔地划过她的脸颊: “要做些吃食吗?” 姬碧月摇摇头,伸出手拽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眼中带著一丝依恋: “抱著我,给我说好听的话。” 俞珩顺从地坐下,將她搂入怀中,让她舒適地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的声音如春雨般温润,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好...... 產 第135章 昔別薇姿凝晓露,今逢辰气类清容 第135章 昔別薇姿凝晓露,今逢辰气类清容 山间的晨钟暮鼓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这对初尝情爱的年轻修士將整座清虚山都化作了温柔乡竹楼檐角的风铃终日叮咚,却掩不住帘內时高时低的旖旋声响。 晨起时,姬碧月总爱以手支颐在竹塌边看俞珩修炼,她鬆散披著件碧色纱衣,任由晨风將衣摆吹得翩跃如蝶。 当那道紫色身影呼吸绵长形成奇妙韵律,她便不自觉地跟著呼气吐息,渐渐入迷,直到被拦腰抱起,才惊觉纱衣早已滑落大半。 “小道士越来越放肆了..:”她伴装嗔怪,把脸埋进对方沁著香意的颈窝。 俞珩只是低笑,用还带著仙气余温的唇堵住她的抱怨,竹叶沙沙作响,掩去了隨后渐重的喘息。 午后的温泉永远氮盒著雾气。 姬碧月发明了新的游戏,將月见露滴在俞珩锁骨凹陷处,再俯身去尝。 泉水荡漾间,她发间的玉不知第几次沉入池底,如墨的长髮在水中铺展成网,將两人缠绕在私密的天地里。 “昨日教你的玄女心经......”俞珩突然將她抵在池边青石上, “第三式可还记得?” 姬碧月眼波流转,忽然咬住他耳垂: “不如......道长亲自检验?” 隨即尾音化作一声婉转轻吟,惊得岸边饮水的灵鹿抬头张望。 金解语第三日就气得搬去了山巔別院。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都能看见竹楼窗口透出的暖光,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有次甚至亲眼目睹姬碧月被抱著在廊下赏月,那件松垮的寢衣根本遮不住满身欢好的痕跡。 “没出息!”她折断手中的金簪,却又忍不住偷看那对璧人耳鬢廝磨的模样。 月光將他们的影子投在纱窗上,时而相拥,时而追逐,最后总是缠绵著消失在屏风后。 直到第十五日破晓,一道青鸞传书穿透晨雾,悬在竹楼窗前喻喻震颤。 姬碧月慵懒地从锦被中探出藕臂,指尖刚触及玉简,就被身后人揽著腰肢拖回温暖的怀抱。 “再睡会儿.....:”俞珩的鼻息灼热地熨在她后颈,手掌熟门熟路地抚上那截雪白腰肢。 玉简突然自行展开,族中老嬤嬤怒的声音炸响: “碧月丫头!讲道殿荒废半月,你干什么去了!” 姬碧月雾时清醒,挣扎著要起身: 完了完了..这般墮落日子我竟过了半月.. 话音未落,俞珩的唇已经堵了上来,这个带著晨露气息的吻让她瞬间软了腰肢。 “弟子们...嗯...都在等..:”她徒劳地推拒著,却被俞珩就势压在雕窗根前。 直到日上三竿,姬碧月勉强穿戴整齐。 她扶著酸软的腰肢嗔怪地瞪向罪魁祸首,却见俞珩正把玩著她的髮簪,隨意挑著一件轻薄小衣。 “还我!”她扑过去抢夺,又被就势压倒在厚貂垫上,俞珩咬著她耳垂低语: “仙子不是急著去讲道吗?” 姬碧月突然翻身將他反制,青丝垂落如瀑: “看来姐姐今日不擒你是不行了!” 窗外偷听的灵鹤歪了歪头,看著被端翻的香炉点燃了半幅纱帐。 正午时分,当金解语忍无可忍端开竹门时,只见满地狼藉中,姬家仙子正蜷在道士怀里酣睡, 雪白的足踝上套著断裂的轻纱,隨著呼吸轻轻晃动。 “你们两个..::::”金解语一掌啪地震裂门框“能不能节制一点?!一天天的,没完没了了?!” 回应她的只有姬碧月梦般的呢喃: “小道土...嗯...该第六式了.... 金解语手里捏著一封烫金家书,指甲在信笺上刮出几道深深的划痕。 “金家女娃,碧月年幼,心性未定,你身为挚友,当以身作则,莫要带她误入歧途....: “我?误入歧途?!”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金色长裙的孔雀纹隨著呼吸微微颤动“姬碧月!你给我起来!” 姬碧月懒洋洋地趴在俞珩怀里,闻言只是翻了个身,嗓音软糯: “解语~再让我睡会儿嘛.... 金解语一把掀开纱帐,俞珩半倚在床榻边,慢条斯理地繫著衣带,见她闯进来,冲她微微一笑“金仙子,早。” “早个鬼!“金解语一把拽起姬碧月, “你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吗?族老们全以为是我把你带坏了!”她气得指尖发抖, “她们甚至写信给我爹,说我带你流连风月之地,败坏姬家清誉!” 姬碧月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嗓音还带著未醒的慵懒: “啊?可我们明明是在清修啊.... , “清修?!”金解语指著满地的凌乱衣衫、翻倒的酒壶,以及窗上掛著的..:...那件明显被撕破的纱衣,怒极反笑, “你们这叫清修?!” 姬碧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寢衣,又瞄了眼俞珩,脸颊微红: “这个嘛...... 金解语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情绪: “现在,立刻,马上,去讲道殿!”她咬牙切齿, “否则,我就把你的荒唐事一件件写在这封回信上!” “我去!我这就去!”姬碧月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还不忘回头瞪俞珩一眼, “都怪你!” 俞珩含笑不语,只是抬手替她拢了拢散乱的衣襟,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锁骨,惹得她又是一阵轻颤。 金解语看得眼皮直跳: “够了!”她一把拽过姬碧月, “別再磨蹭了!”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姬碧月羞恼地踩脚,匆匆披上外袍,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俞珩低声道: “等我回来... 金解语: 她看著姬碧月匆忙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家书,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金家女娃,望你谨言慎行,莫要带碧月出入不雅之所... 金解语捏碎了信笺, “这锅,我可不背!” 半日后,姬碧月讲道归来,整个人如絮般瘫在竹榻上。 她踢掉绣鞋,玉足莹润透红: “小道士一一我身上好酸一—”尾音拖得绵长,带著一股的黏腻。 俞珩正煮著茶,闻言轻笑: “十五日不听道,对於缺乏修炼经验的普通修士而言,不亚於丟失千斤源。”说著手上蒸腾紫气,温热掌心贴上她酸软后腰。 “嗯~”姬碧月舒服得蜷起脚趾, “所以今日学生们疑惑格外多......”她突然翻身,青丝铺了满榻, “不如明日你替我去?” 茶炉上的水汽忽然凝滯,俞珩挑眉: “我?” “反正你这张脸没人认得。”姬碧月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 “你虚空经的造诣,比族里那些老古董都深,就当心疼一下姐姐怎么样?” 俞珩含笑頜首: “可。” 翌日清晨,讲道殿前已是一片譁然, 眾弟子惊地望著玉阶上那道陌生身影,发现来者並非孤高清冷的碧月仙子,而是一名俊逸青年。 一身玄黑道袍负手而立,晨风拂过他束髮的玉冠带,在眉宇间投下几分疏朗的阴影,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飘洒意態。 “你是......”几名姬家人刚要出声,忽见青年袖中飞出一缕无形清气,如烟似雾地拂过他们面门,几人眼神顿时涣散,呆立原地, 俞珩环视台下,见眾弟子或惊或疑,忽的朗声一笑: “我名姬轩辕,碧月仙子族弟。”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 “今日代家姐讲《虚空经》玄奥。” 说罢广袖翻卷,五指骤然张开,虚空如幕布般被撕开道道裂痕,每一道裂痕中竟都浮现出不同的景象: 有鯤鹏击水,有明月沉江,最后化作万千星光匯聚成掌,掌印起初不过寸许,转瞬便遮天蔽日,掌心纹路清晰可见山河脉络。 “虚空非虚,实相非实...:..”俞珩手掌轻旋,巨掌突然分化万千,如落英繽纷“这式『万象归虚”,诸位看真了。” 一式虚空大手印,新来的讲习竟然已演化到第十二种变化! 台下弟子渐渐如痴如醉。 而此时的姬碧月,正裹著俞珩的道袍在竹楼酣睡,晨光透过窗,在她锁骨处投下细碎光斑, 唇角吩著丝丝甜笑。 晨露未晞,玄色身影立在讲道台上,妙语连珠,声如击罄,暗藏乾坤,將姬家《虚空经》奥义拆解得如同掌观纹: “所谓虚空,非空非有.....:”他並指如剑,在虚空中勾勒道纹,引得天地灵气共鸣, “臂如这式『太虚引” — 指尖突然进发黑辉,在眾目下將三丈外一名弟子的佩剑凌空摄来,剑悬在半空,剑身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黑色道则缠绕在他指间。 台下惊呼未起,俞珩反手一推: “去!”道则重新凝剑归鞘,分毫不差。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虚空道则如此返璞归真,举重若轻。 日影西斜,讲道殿前却无人察觉,直到暮鼓响起,眾人才惊觉已至黄昏。 俞珩广袖一收,漫天演化的虚空符文如百川归海,尽数没入他掌心。 “今日到此为止。”他含笑作揖,袖中暗掐法诀。 弟子们只觉神思清明如饮甘露,再抬头时,“姬轩辕”的身影已模糊在暮色中,唯余道法精要深印脑海。 “恭送吾师!” 此后数日,讲道殿前愈发人满为患。 有细心的女弟子发现,这位新讲习演示虚空步时,足尖点地的韵律格外清越动人; 有老修士喷喷称奇,多少年未见有人能把大虚空印使得如此羚羊掛角。 “怪哉.....:”有姬家旁系盯著自己记满註解的玉简, “这位后生讲的,怎么比姬家藏经阁的註疏还透彻?” 山道上,两名姬家执事正在嘀咕: “轩辕公子到底是哪一脉的?” “嘘...听说可能是那位闭关千年的玄祖亲传...... 这一日,讲道台前已挤满翘首以盼的修土。 俞珩今日换了身姬碧月定製的青碧道袍,袖口银线绣著的星纹在晨雾若隱若现。 他刚演示完虚空叠影的九重变化,台下便响起潮水般的提问声。 “前辈!”一名背负古琴的女修率先起身, “弟子修习太虚指时,身子总在子时刺痛..... 俞珩指尖凝出一缕紫气,凌空绘出人体经络图: “可是檀中穴往右三寸处?”见女修惊点头,他轻笑, “你错把月华当灵气引了。”说著並指虚点,那缕紫气化作月轮与日冕交错的异象, “《虚空经》要的是『虚”而非“阴』,无人引导不要乱练,你明日寅时来寻我。” 女修忙不迭感谢,同时苦笑: “我等普通人,哪里找得来人引导..:::: 一名面色赤红的壮汉支吾道: “晚辈...那个...虚空经与学生修炼耀火诀相衝..” 俞珩闻言走下讲台,將手掌按在壮汉苦海处,只见赤红烈焰与黑色虚空道纹在二人之间交织, 最终化作流转的太极图。 “水火既济,阴阳相生。”俞珩收回手时,壮汉周身火焰已变成罕见的琉璃色, “你缺少调和,可藉助一味外物.....”突然传音入密。 眾人只见壮汉虎躯剧震,突然跪地行大礼: “前辈大恩!” 山门外,几名姬家巡逻弟子窃窃私语: “轩辕公子悟性真是惊人,外门功法同样精通。” “我刚瞧见六祖一脉的长老在偷偷做笔记.: 正当俞珩为一名弟子详细讲解虚空经具体要义时,天边忽然划过一道璀璨的金色神虹, 如利剑般刺破云层,拖著长长的焰尾,在湛蓝的天幕上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咻一—” 神虹落地的剎那,平台上空雾时漫天雨纷扬。 粉的、白的、紫的瓣如雪般飘落,每一片都带著清晨的湿润,在空中打著旋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一名身著白裙的绝色少女在雨中翩然现身,裙摆上绣著的金线隨著她的动作流转出细碎的华彩,仿佛將整片星空都织在了衣料上。 她站在那里,便自带一股出世的清灵之美,如同清晨绽放在叶尖的朵,滚动著最纯净的露珠,清新得能洗去人心中所有的烦躁。 周身三丈之內,无数色彩斑斕的灵蝶自发环绕飞舞,翅翼扇动间洒落星辉般的磷粉,在闪烁著梦幻的光泽,与飘落的瓣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卷。 少女约莫二八年华,正是最明媚的时候。 肌肤比新雪还要莹白三分,却又透著朝霞映雪般的淡淡粉晕,仿佛上好的羊脂百玉被染上了一层暖意。 顾盼间,眼波清澈得不似尘世中人,像山涧最深处的清泉,能倒映出蓝天白云,一眼望去,便让人觉得心神清凉,所有的烦忧都烟消云散, 她微微歪头,目光落在周围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周围的弟子们都看呆了,呼吸放轻了许多,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雨落在她的发间、肩头,灵蝶停驻在她的指尖,她却浑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让这半山平台都染上了一层灵气与秀丽。 让人看一眼,心情便不自觉地好了起来。 俞珩也停下了讲解,少女周身縈绕著浓郁的山川灵气,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望著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薇薇?” 第136章 心澜未觉春风细,唇畔空停絮语轻 第136章 心澜未觉春风细,唇畔空停絮语轻 少女娇躯微微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指尖轻轻点中了心尖。 眸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震惊如骤雨砸湖面,欣喜似初绽苞遇暖阳,不可置信像迷雾笼罩深潭,种种情绪在眼底翻涌碰撞,几乎要衝破那层故作镇定的薄冰。 转瞬间,她强行將这一切压下,长睫轻颤,如受惊的蝶翼,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瓣的甜香混著灵蝶磷粉的清冽,稍稍稳住了乱跳的心。 指尖无意识地紧裙摆,指腹將那片绣著金线的白纱捏出细密的褶皱,指节泛白,泄露了心底的不平静,但面上却已恢復如初,平静得像一汪未被惊扰的湖水。 “前辈讲道精妙,薇薇可否旁听?”她嗓音清灵,如溪水流过青石,叮咚悦耳,仿佛真的只是一名慕名而来的普通弟子,眼底的波澜已被小心翼翼地掩藏。 俞珩眸光微动,那抹讶异尚未完全散去,隨即含笑点头,声音温润: “自然可以。” 薇薇轻提裙摆,白裙如流云般扫过地面的瓣,缓步走到眾弟子之间,盘膝而坐。 她姿態端庄,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恬淡如静女,双手轻轻放在膝上,仿佛真的只是来虚心求教。 俞珩继续讲解《虚空经》奥义,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如古钟在山间迴荡余光时不时扫向薇薇的方向,她始终安静聆听,偶尔因某个晦涩的词句轻轻点头,眉宇间凝著思索的浅痕,偶尔又会因顿悟而舒展眉头,唇角著一丝极淡的笑意,与其他人一般,只是虔诚的求道者。 阳光透过她的发间,在青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与她周身的灵蝶磷粉交相辉映,美得像一幅静止的画。 薇薇垂眸看著地面,刻意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与俞珩讲道的韵律相合,可脑海中却如走马灯般闪过无数念头: 道兄......真的是他......他不是陷入荒古禁地了么?那地方九死一生,多少强者进去后便查无音信,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加入了姬家,为弟子们讲道...: 一个个疑问盘旋不去,有心上前询问,可指尖刚动了动,终究还是忍住了,眾目之下,诸多事情不便言说。 讲道结束,眾弟子纷纷起身行礼,恭敬告退,脚步声与道谢声渐渐远去,平台上只剩下俞珩与薇薇两人。 薇薇也缓缓起身,裙摆拂过地面的瓣,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朝俞珩盈盈一礼,腰肢弯出柔和的弧度,如风中垂柳,轻声道: “多谢......前辈......指点。” “前辈?”俞珩含笑望著她,眼中的笑意温和,带著几分挪输,看穿了她的故作疏远, 面对熟悉的笑意,少女缓缓抬头,从眼底漫出来的,是带著点羞怯的明亮,如同藏在叶后的露珠探头迎接阳光: 北.....道兄,许久不见。” 俞珩胃嘆一声, “是很久未见了啊。”他细细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目光温柔, “仙子还是这般清新明媚,澄澈纯净,一如当年在灵墟初见时的模样。” 薇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如朝霞映雪,她轻声道: “道兄也一如当初丰神俊秀,恍若尘仙.... 1 风卷著瓣掠过青石,平台边缘的竹栏被阳光晒得温热。 俞珩目光落在少女无处安放的小手上,忽然开口问道: “在摇光圣地过得可还好?” “薇薇诸事顺遂,劳道兄垂念。”她垂首应道,素手在裙摆上轻轻交叠。 “贫道自然掛念,”俞珩的声音带著点漫不经心,目光在她微颤的睫毛上停留, “毕竟仙子身上,还押著我半块幻海精金呢。” 淡淡的话音落在风里,薇薇心里猛地一慌,指尖瞬间收紧,將白裙捏出深深的褶皱,那块幻海精金早已被她炼製成“器”,日夜温养,早已与神识相融,哪里还能拆分?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一要不......冒险將法器拆解,切割一半还给道兄? “怎么?仙子为何沉默了?”俞珩的声音再度响起,带著点拖长的尾音, “莫不是贪墨了贫道的宝物?” “不是的!薇薇没有......”不薇薇急声反驳,声音里带著慌乱。 她一抬眼,正撞进俞珩似笑非笑的眼眸,那里面明晃晃地藏著打趣,像温水漫过脚背,带著点让人措手不及的侵略性,逼得她几乎要再次垂下眼帘。 俞珩忽然向前半步,衣袂带起的风裹著熟悉的松墨香,將她整个人笼罩。 他抬手拂去她发间一片飘落的粉瓣,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头顶的青丝,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眼中却藏不住翻涌的笑意: “贫道记性可是很好的,仙子可不要想著赖掉哦。” 那股清冽的松墨香混著他身上淡淡的灵气,钻进鼻腔时,少女的心臟瞬间加速跳动,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横衝直撞。 耳尖悄悄泛起粉色,从耳根一路蔓延到颈侧,像被晚霞染过的云,这感觉熟悉又陌生,像回到当年在灵墟洞天,他总爱掌些小事曲解,逗得她面红耳赤的时光。 少女安心中带著些许害怕。 安心是因他眼底未变的温和,像春日暖阳晒在身上;畏惧则源於那份带著压迫感的熟稔,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像被藤蔓轻轻缠绕,想挣开又有些不舍。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腰却轻轻撞在竹栏上,发出咚的轻响,这才惊觉自己早已退到平台边缘,退无可退。 薇薇慌忙低下头,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脸颊烫得像要烧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 俞珩的目光落在薇薇泛著淡淡粉色的颈侧,那抹红晕如同晨雾中的海棠,从衣领边缘一直蔓延到耳后。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放缓呼吸,温热的气息如羽毛般拂过她敏感的耳廓: “其实......”他拖长尾音,看著少女瞬间绷直的脊背,交叠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裙面, 那块幻海精金— 薇薇的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慌乱的阴影。 “本就是仙子发现的。”俞珩忽然轻笑出声“只是时隔多年重逢,就像顽童偶得奇珍......如何忍得住不逗弄?” 薇薇猛地抬头,杏眸圆睁,眼中满是惊讶,见他一直笑,惊讶又迅速化作了羞恼,她鼓起脸颊,声音里带著久违的娇嗔: “道兄还是这般爱捉弄人!” 这一次,她没有再后退,只是抿著水润的唇,眼底的慌乱如晨露遇阳般渐渐消散,只剩下被逗弄后的羞郝,像极了枝头含苞的否,裹著晶莹的露珠,怯生生地透著甜润。 “哈哈哈一一” 俞珩忽然开怀大笑,笑声朗朗如清泉击石,震得平台周围的竹叶作响,惊起了林间棲息的灵鸟,一群彩羽飞鸟扑稜稜掠过天际,划破了半山的寧静。 他伸手揉了揉薇薇的发顶,指腹穿过柔顺的青丝,动作熟稳得仿佛昨日才见过, “只是小道看仙子太过紧张,有意舒缓一二,”他隨即故作失望地摇了摇头,指尖在她发间轻轻蹭了蹭, “仙子竟察觉不出我良苦用心?” 少女低头,唇角浅浅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藏在垂落的髮丝后,风卷著瓣再次掠过,一片粉白的瓣儿恰好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带著微凉的触感。 俞珩带著调侃的话语交谈,悄然瓦解了多年未见的生涩与隔阁。 俞珩顺势引她往讲道殿內走去,入了殿內,茶香便渐渐瀰漫开来。 俞珩取来一套青玉茶具,沸水注入,茶叶在水中舒展翻滚,腾起裊裊热气。 他指尖轻叩茶盏,青玉发出清越的声响,打破了殿內的静謐: “仙子此番故地重游,想必是去灵墟洞天看望故人?” 薇薇正捧著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温热的瓷壁熨帖著掌心,氮盒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底的情绪, “长老们身子骨都还算硬朗.....:”她声音渐低, “只是听闻『吴苦”之名近来震动东荒,几位老人家日夜难安,总怕姬家找上门来。”她抬起眼帘,眸中带著几分无奈, “我解释许久,说东王吴苦与灵墟吴苦並无联繫,但是掌教总不信..... “是我的不是。”俞珩摇头轻笑,带著几分歉然“连累老人了。” 薇薇摇了摇头,捧著茶盏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道: “那道兄又是如何脱险的?怎会在此......”她目光扫过讲道殿穹顶,未尽之意不言而喻一为何会以姬家修士的身份在此讲道? 俞珩眸光微动,倾身为她添茶,沸水注入激起细小的水,他斟酌著言语: “荒古禁地中有一处虚空裂隙,我跃入其中侥倖脱身......至於为何到此......乃借了姬家一位远支弟子的名头,灯下黑处,反倒安全。” 薇薇捧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带著淡淡的回甘,她轻声应答,並不多问, “道兄......辛苦..... 俞珩盘坐於青玉蒲团上,目光落在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上,唇角著一抹浅笑道: “仙子专程来此,可是为了精研《虚空经》?” 薇薇闻言点头,素手在身前轻轻一划,虚空中顿时泛起涟漪般的道纹,淡青色的光晕如水面波纹般扩散开来: “摇光虽以圣光道法见长,但《虚空经》玄奥无穷,蕴含天地至理,薇薇想多参悟几分,以求精进。” “那便让贫道看看,仙子如今到了何种境界。“俞珩袖袍一拂,青瓷茶盏被风托起,稳稳落在案上,他抬眸示意她演示,眼中带著几分期许。 薇薇深吸一口气,眸光陡然一凝,周身神力匯聚,她素手轻抬,指尖縈绕著淡淡的白芒,周身虚空骤然扭曲,一缕缕先天太虚罡气自指尖进发,如丝如缕,却又隱含锋锐之意,划过空气时发出细微的破空声。 罡气流转间,在她身周凝成一座若隱若现的虚空莲台,莲瓣晶莹剔透,开合之间吞吐著天地灵气,散发出玄妙的光晕。 她身姿立於莲台之上,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自有一番清丽出尘之態。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讚赏,这丫头对虚空之力的掌控与运用,已不逊於姬家嫡系弟子。 “不错。”他抚掌轻笑,声音里满是肯定, “仙子天资卓绝,这先天太虚罡气已得七分真意,只是..... 话音未落,他忽然並指如剑,凌空一划,剎那间,整片天地仿佛被割裂,一道纯粹到极致的虚空裂缝在他指尖延伸开来,漆黑的缝隙中翻涌著混沌气流。 罡气凝而不散,先凝成一滴水,坠落时化作滔滔神江,巨浪拍岸之声震耳欲聋;转瞬又化作一座黑色神山,巍峨耸立,虚空隨之震颤,山巔云雾繚绕,渐渐演化出一方小世界,其间有日月交替,星辰明灭。 薇薇美眸骤然睁大,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方小界,將每一分变化都烙印在心底,虚空演化的玄妙,远超她平日所学,让她心神激盪。 “看好了。”俞珩声音温和,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虚空非虚,实则有质,关键在於.....:”他指尖轻转,那方小界骤然分化万千,如星河垂落,点点光尘將薇薇笼罩其中。 无数细小的虚空碎片在她周身飞舞,每一片都藏著不同的演化之道。 少女屏息凝神,周身罡气不自觉地隨之运转,淡青色的光晕与漫天光尘交相辉映,渐渐与俞珩的演示產生共鸣。 她时而眉沉思,时而頜首领悟,清丽的脸上满是专注。 日影西移,金辉透过竹窗在地面投下狭长的光影,不知不觉已是傍晚。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灵气,与茶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静謐氛围。 正当薇薇沉浸在那玄妙境界中,指尖的罡气已能隨心意演化出虚空纹路时,俞珩忽然收势。 漫天银辉骤然消散,那方小世界连同万千光尘瞬间隱没於虚空, “今日便到此为止。”他起身,掸了掸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薇薇如梦初醒,那股与虚空共鸣的感觉骤然抽离,让她身形微微一晃,心头涌上一阵不適,她抬眸望向俞珩,美眸中满是不解: “道兄......?” 为何偏偏在她即將触碰到关键之处时停下? “明日再来。”俞珩淡淡一笑,却未多言,转身便朝姬碧月所在的竹楼快步走去,青碧道袍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少女站在原地,望著他远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欲言又止。 她还有些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却被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堵了回去。 山风拂过,捲起几片落叶,吹散了少女未出口的请求。 第137章 却邀先拒观顰笑,应允终怜见喜嗔 第137章 却邀先拒观顰笑,应允终怜见喜嗔 讲道殿的余暉尚未散尽,金红色的光带斜斜地掛在天际,为整片山林镀上一层温暖的滤镜。 俞珩在竹楼前驻足,指尖轻掐清风诀,一缕微风悄然生成,温柔地环绕周身,带著灵性,將他衣袍上沾染的些许蝶粉气息涤盪一空,只余下清爽的草木香。 推门,竹帘被气流捲起,发出细碎的声,內室里,姬碧月正对著一面菱铜镜描妆。 铜镜边缘雕刻著缠枝莲纹,打磨得光滑透亮,清晰地映出她半掩在青丝下的雪背,玄色纱衣鬆鬆地斜掛在臂弯,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上面还残留著几处淡淡的红痕,泛著诱人的光泽。 她执笔的指尖纤细白皙,蘸著姜橙色的胭脂,正细细晕染眼尾,胭脂色泽明艷,如同夕阳下的橘红云彩,每一笔都让那对本就嫵媚的凤眸更添几分慵懒风情,眼波流转间,媚態天成。 “回来了?”她头也不回,声音里带著刚睡醒的慵懒,笔尖在眼角轻轻挑起一抹艷色,如同画龙点晴,让整个人的神采都鲜活起来。 俞珩无声靠近,脚步轻得像猫,他忽然从身后环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掌心贴著她柔软的小腹轻轻一捏,惹得姬碧月笔锋一颤,眼尾顿时多出一道飞红。 “干嘛呀!”她伴怒,语气里带著娇嗔,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靠进他怀里,將后背完全交付给他,姿態亲昵而自然。 铜镜里清晰地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唇畔的笑意正好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画面温馨旖旋。 俞珩抽走她手中的妆笔,就著残余的姜橙胭脂,在她锁骨下方画了朵小小的月见。 笔尖划过肌肤,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姬碧月呼吸渐急,胸口微微起伏。 她忽然转身勾住他脖颈,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眼神带著几分探究: “你身上怎么有股清新香气?不是你平日里的味道。” 俞珩闻言,手中妆笔不经意间一划,她雪肩上顿时多了一道红线。 他若无其事地將这一道作为的根茎继续画著,同时口中笑道: “仙子可还喜欢?方才经过竹林,见晶蝶粉颇多,闻著甚是清香,便特意拘来洒了些。” 姬碧月埋在他身上深深吸了一口,香气清新淡雅,她满意地眯起眼,发出一声娇媚的轻吟: “嗯~好闻~” “仙子满意就好。” 话未说完,俞珩便低头封住她的唇舌,妆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上面的胭脂盒“啪嗒”一声翻倒,姜橙色的粉末洒了满案,如同天边燃烧的晚霞,绚烂而热烈。 远处山崖,金解语眼眸泛著淡淡的金光,死死盯著竹楼方向晃动的竹影,她愤愤地折断手中一根木枝,木枝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真是的,一天天的,不会腻吗.... 三更暮鼓刚过,清虚山陷入沉沉的寂静,唯有竹楼里响起的动静,像春蚕在深夜啃食桑叶。 月光透过竹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散落一地的衣物碎片。 俞用自己的青碧道袍裹著怀里的温香软玉,布料下的身躯柔软而温热,指尖还勾著半截扯断的翡翠链子,链尾的碎玉在月光下闪著莹润的光。 姬碧月懒洋洋地靠在他胸前,乌黑的青丝凌乱地铺散在他的衣襟上,雪白的足尖从袍角漏出来,圆润的脚趾蜷著,上面掛著的翠铃隨著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去温泉洗洗。”俞珩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轻轻咬了咬那小巧的耳垂, “再煮碗枣玉莲羹,给你补补。” 姬碧月突然挣扎著扭头,髮丝扫过他的下巴,带著淡淡的香气,她指著满地狼藉的纱衣碎片, 语气里满是嗔怪: “每回都这样!”她伸手扯开他道袍的领口,露出肩头几处深浅不一的红痕, “上月新裁的十二套衣裙,如今只剩三件还能穿... 俞珩低笑著把人往怀里按了按,顺手拉开一旁的檀木衣橱,只见里头掛著寥寥几件衣裳,倒是有大半格子里堆著未拆封的绸缎包袱, “这不是还有存货?”他从中抽出件烟霞色的鮫綃寢衣,布料薄如蝉翼,几乎能透出指尖的轮廓。 姬碧月一把抢过衣衫, “这是明日要穿的!”话音未落,忽觉身子一轻,已被俞珩拦腰抱起。 她慌忙环住他的脖颈,发间的玉簪“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乌黑的青丝顿时如瀑布般泻了满肩,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无妨。”俞珩踏著月光往温泉走去,道袍的下摆扫过阶前的落, “反正..:”他突然凑近她泛红的耳廓,温热的唇碰到她的肌肤,声音低沉: “最后都是要碎的。” 姬碧月被他说得脸颊发烫,轻轻在他肩头捶了一下。 远处的温泉方向传来“扑通”一声入水声,惊起几只夜鷺,扑稜稜地掠过树梢,翅膀带起的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天光微熹,青灰色的天幕渐渐透出鱼肚白,山嵐如浓稠的牛乳尚未散尽,在林间漫患成流动的纱。 俞珩踏著晨露离开竹楼,玄色的靴底踩在沾湿的竹阶上,发出轻微的“嗒”声,惊起草叶间几只早起的飞虫。 床榻间的姬碧月正睡得香甜,青丝铺了满枕,唇边还著昨夜未散的甜意,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梦到了什么欢愉事。 他俯身,轻轻为她掖好滑落的锦被,指尖不经意拂过她微的眉间,那里还残留著几分欢愉过后的倦色,肌肤细腻得能看清淡淡的青色血管。 讲道殿前的青石板上凝著夜露,每一步踩上去都带著冰凉的湿意。 晨雾如纱慢般浮动,將远处的殿宇衬得朦朦朧朧,一道纤细的身影已在雾中静立等候。 薇薇换了一袭雨过天青色的留仙裙,裙摆上用银线绣著细密的云纹,腰间束著银丝絛带,轻轻一勒,衬得腰肢不盈一握,裙摆隨著晨风轻轻摇曳,如同湖面被吹皱的涟漪,层层漾开。 她站姿亭亭,身姿如新抽的嫩竹,带著未被尘世沾染的纯净,听见脚步声,她微微侧首,髮丝如瀑垂落,发梢还沾著点晨露,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晕。 “道兄?”她的声音像浸在清泉里的银铃,轻轻一碰,便漾开脆生生的调子,乾净得不含半分矫饰,在晨雾中盪开浅浅的回音。 俞珩驻足,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少女行走时步伐轻盈,裙摆翻跃如蝶,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肌肤莹润如玉,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泽,像上好的羊脂百玉被晨露浸润过。 她的腿线修长流畅,每一步都像小鹿踏过青石,轻盈又灵动,带起的风里都飘著草木的清香。 阳光穿透薄雾,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辉光,整个人乾净得像是刚从晨露中浸润而出,不带一丝杂质。 她走近时,身上带著淡淡的草木清香,混著晨露的微凉,像是雨后初晴的山林气息,清新得让人心神一振,驱散了晨间的睏倦。 薇薇见他直勾勾看著自己,目光带著侵略性,耳尖悄悄染上一抹薄红,她低头轻声道: “为何这般看著薇薇?” 俞珩看著她,少女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脸颊泛起健康的红晕,如熟透的苹果透著粉, 他不禁轻吟: “发若云舒,衣袂翩跃,行则莲步轻点,立则蕙质天然。未见铅华之饰,独携草木之鲜,恍若晨光破雾,照我心轩...... 一少女不知道俞珩是否又在打趣,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地遮著眼底的光,阳光吻过的粉色从颧骨一直漫到耳尖,像熟透的桃子晕开胭脂,连颈侧都泛起淡淡的红。 “道兄......在说些什么......薇薇......听不懂.....”她的声音细得像春蚕丝,半句就断了,尾音被晨风吹得散了些,带著点羞怯的含糊。 晨雾渐渐散去,露出远处青翠的山峦。 俞珩看著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伸手在她头顶轻掸: “听不懂便罢了,我们开始吧。” 薇薇轻轻点头,抬眼时撞进他含笑的眼眸,慌忙又低下头。 俞珩照常讲道,声音沉稳如古钟,他立於讲道台上,指尖流转的虚空道纹变幻莫测,时而化作漫天星斗,时而凝为深邃黑洞,將《虚空经》的玄妙演绎得淋漓尽致。 眾弟子屏息凝神,目光紧紧追隨著流转的道纹,唯有第三排那个素来专注的蓝衣少女,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薇薇正无意识地用玉简边缘轻叩膝头,“篤、篤”的轻响在寂静的殿內若隱若现,这已是今日第三次走神了。 她的目光看似落在讲道台上,实则有些涣散,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心事。 晨课过半,俞珩指间流转的虚空道纹一滯,他注意到了薇薇的异样,天青色的身影在一眾弟子中格外显眼。 “仙子。”他悄然传音,声音轻落在她耳畔,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她听清, “可是对太虚引的演化另有见解?” 薇薇肩头微微一颤,手中的玉简“嗒”地一声斜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慌忙俯身去拾,一缕鬢髮垂落,恰好掩住泛起薄红的脸颊,她匆忙回道,声音细若蚊吟: “道兄恕罪...是薇薇愚钝......未能跟上道兄的思路。” “可是身子不適?”俞珩放轻语调,声音里带著几分关切,目光透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少女连忙否认,头垂得更低了,脖颈弯出好看的弧度: “不是的...只是晨起时还有些迷糊....”这个藉口找得实在拙劣,连她自己都觉得脸颊发烫。 俞珩看她这副模样,温柔道: “你我也算同门,何事不能与师兄说?不必有所隱瞒。” 薇薇犹豫片刻,突然抬头,含著雾气的眸子清澈见底,她起身,脆生生道: “道兄,下课之后能单独为薇薇讲解经义吗? 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殿內格外清晰,说完,她又有些后悔,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忙低下头,不敢去看俞珩的眼晴。 俞珩微微错,似乎没料到她会当眾提出请求,而后笑道: “可。” 远处山巔的晨钟恰好在此刻敲响, “鐺一—鐺一—” 钟声悠远绵长,迴荡在山谷间。 眾人起身准备离去,目光一时投向那位绝美的蓝衣少女,带著几分艷羡与好奇;一时又投向高深莫测的讲习,猜测著他们之间的渊源。 俞珩对少女頜首,示意她跟上。 薇薇迈著步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俞珩身后,裙摆轻轻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声响,她的心跳得飞快,像揣了只小兔子,既紧张又期待。 竹林小径两旁,新抽的竹枝带著嫩黄的芽尖,晨露顺著叶片滚落,“嘀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薇薇的脚步忽然停驻,她低头盯著自己鞋尖上沾的露珠,水珠晶莹剔透,映著她裙摆的蓝色, 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林间的晨鸟: “道兄可知......太初古矿最近有仙光现世?” 俞珩正伸手拂开挡路的竹枝,闻言指尖微微一顿, “这我还真不知道。” 少女轻轻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继续道: “圣地以歷练之名派遣弟子探索外层矿脉,半月后启程......按规矩,可以请一位外援同行。”她突然仰起脸,晨光恰好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她杏眸里碎成星星点点的晶亮, “薇薇想进入其中寻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我想请道兄相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俞珩没有立即应答,问道: “仙子要找什么?” 薇薇眸中忽然有仙光流转,隱约可见彩色神曦在眼底轮转,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轻声道: “薇薇从古籍查出太初古矿生有仙灵芝,可让仙灵眼生出奇异变化,因此想一探究竟..... 俞珩闻言,眉头微,一时犹疑: “贫道恐怕暂时难以离去...... 少女闻言,条地低下头,原本发亮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声音染上了几分失落: “这样啊......无事......薇薇另寻他人便是..... , “不过仙子难得向贫道请求,我又怎忍相拒?”俞珩忽然含笑道,声音里带著几分温和的戏謔。 薇薇猛地抬头,眸中瞬间漾起粼粼波光,杏眼亮得惊人,像是点燃了两簇小火苗,连带著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仿佛方才那抹失落从未出现过: “真的?” 俞屈指轻弹她额间,指腹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看著她像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缩脖子: “贫道何时骗过你?” 少女捂住被弹的额头,指缝间却掩不住嘴角翘起的弧度,她眨眼的频率变得很快,长睫像蝶翼般扑闪,眸中水光激灩,像是盛著一汪清泉: “那...薇薇多谢道兄!” “不过......”俞珩拖长音调,目光饶有兴味地看著少女瞬间绷紧的肩膀,看著她像只警惕的小兔子般屏住了呼吸, “仙子要准我些时日,把这边的事情交代清楚。” 薇薇顿时鬆了口气,肩头的紧绷感散去,她浅浅笑道,脸颊因这放鬆泛起淡淡的红晕: “这是自然,道兄儘管安排,薇薇隨时等候吩咐。” 第138章 云衾纵暖藏星剑,道魄终冲九重霄 第138章 云衾纵暖藏星剑,道魄终冲九重霄 暮色四合,清虚后山的竹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俞珩踏著满阶晃动的竹影回到后山。 晚风卷著竹香穿过廊下,檐角的风铃被吹得叮噹作响,为这寂静的黄昏添了几分灵动。 推开雕竹门的剎那,一缕混合著鮫脂香与体香的幽香便缠了上来,像无形的丝絛將人轻轻缚住。 姬碧月斜倚在云母屏风前,屏风上的山水图在昏暗中若隱若现,她正用银簪挑亮案头的鮫脂灯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暖黄的光晕立刻漫开来,染在她半的雪色中衣上,將锁骨处那几处红痕照得愈发鲜明,像雪地里开了几朵艷烈的,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晚?”她眼尾还带著未卸的胭脂,醉人的姜橙色,隨著挑眉的动作扬起一抹勾人的艷色,声音里带著点慵懒的嗔怪。 俞珩反手合上门扉,“咔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的暮色。 “仙子等不及了?”他低笑著逼近,指尖拂过她颈间微微汗湿的髮丝,带著山林的凉意,惹得她轻轻一颤。 姬碧月突然拽住他腰间玉带,力道大得將人直接拉倒在软榻上,散落的青丝如墨瀑般倾泻而下,瞬间在两人周身隔出一方私密天地,隔绝了灯影与竹声, “给你看样好东西......”她咬著他耳垂含糊道,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带著诱惑。 灵巧地划开道袍系带,露出內里碧光莹亮的內衣,衣料上绣著流动的碧波纹样,一动便仿佛有真的水波在荡漾,隱隱能听见细碎的水声。 “好看么::::::”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娇媚的轻哼,尾音被呼吸卷得发颤窗外竹影婆娑,被晚风推得左右摇晃,身影投在纱帘上,时而舒展,时而纠缠,像一幅流动的皮影戏。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姬碧月咬著俞珩肩头含糊控诉,轻轻磨蹭著他的皮肤: “混帐...说好...嗯...先沐浴的...”断断续续的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却更添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俞珩低笑著吻去她眼尾溢出的水光,水珠带著温热的湿意,沾在他的唇上。 他突然打横抱起人走向后室,姬碧月慌忙环住他的脖颈,中衣的下摆散开,扫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微凉的痒意。 后室的温泉池早已注满了热水,水面浮著几片月见瓣。 池水映出两人倒影,蒸腾的雾气里,他含住她耳垂轻语,声音带著水汽的湿润: “现在洗也不迟..:”水面浮动的月见瓣突然像被狂风搅乱的星辰。 姬碧月攀著他肩膀喘息,將他的肌肤掐出几道浅浅的红痕。 心也跟著身子一起软了下来,像被温水泡透的絮,再没了半分力气,只剩下隨波逐流. .:: 池边的烛火在水汽中明明灭灭,將两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时而拉得很长,时而缩成一团。 竹楼外,晚风还在继续吹著,竹影依旧婆娑,默默守护著这方天地里的温香软玉。 温泉氮氬的水汽如轻纱般瀰漫,將两人周身裹得严严实实。 肌肤相贴处蒸腾出细密的水珠,顺著肌理缓缓滑落,在池面溅起细碎的涟漪,与漂浮的月见瓣缠绵共舞。 姬碧月环在俞珩腰间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指尖陷入他背肌的沟壑,感受著紧实的触感,像是要把这副身躯生生烙进自己的骨血里。 两人紧紧相拥,彼此的气息早已熟悉得如同与生俱来一一他身上的松墨香混著温泉的暖意,她发间的露甜缠著肌肤的温热,在水汽中交融成一团暖融融的雾,將所有的稜角都温柔包裹。 她侧脸贴在他颈动脉处,耳廓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有力的搏动,一下,又一下,与自己胸腔里的心跳渐渐同步,仿佛两颗心在同一频率上共振, 颈侧的肌肤被他的呼吸吹得发痒,她却捨不得移开分毫,只想这样贪婪地汲取著这份安稳。 “小道土..:”她呼吸间带出的湿热气息,在俞珩锁骨窝凝成细小的水珠,顺著凹陷处滑向胸膛,像条调皮的小蛇。 声音裹著水汽,带著刚被情事浸润过的沙哑,尾音微微发颤: “我要你日日都这般陪著我,哪儿也不许去。” 俞珩的手正游走在她光洁的背脊,掌心的薄茧与细腻的肌肤相触,產生奇妙的吸附感,像是触摸温润的羊脂玉,冰凉中透著莹润;又带著活色生香的柔软,稍一用力便能掐出水来。 闻言,他的指尖在她腰侧轻轻一顿,隨即毫不犹豫地应道: “这是自然。”他低头轻吻她发顶,髮丝上的水珠沾在唇上,带著清甜的露味, “似这般逍遥快意,小道生平未有,怎会想著离去?”水波荡漾,他將人搂得更紧,几乎要將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蒸腾的热气愈发浓重,彻底模糊了两人交缠的身影,只剩下两道紧紧相依的轮廓在雾中晃动。 “今后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清虚山做一对仙人都羡慕的眷侣。”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明明如往常一般,是云雨过后的隅情话,是翻来覆去的互诉衷肠,可姬碧月今日却听者有心。 那句“哪儿也不去”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心头的安寧。 心头微动,像有片羽毛轻轻搔过,泛起一阵莫名的慌,她很快又將这点异样压了下去。 她忽然仰头,水珠顺著她精致的下頜线滑落,在细腻的肌肤上划出晶莹的轨跡,最终滴在两人相贴的胸膛之间,涸开一小片湿痕。 她凝视著俞珩半眯的双眼,那里没了往日的清明锐利,反倒像蒙了层水汽的琉璃,透著几分朦朧的慵懒。 “小道士你......”她声音突然有些发紧,呼吸变得滯涩, “要一辈子留在清虚山?” “嗯。”俞珩慵懒地应著,指尖捲起她一缕湿发把玩,发梢的水珠被他捻碎在掌心。 蒸腾的水汽在他眉宇间凝成细小的露珠,顺著高挺的鼻樑滑落,流过带著笑意的唇角,整个人透著罕见的鬆懈。 姬碧月心头掠过尖锐的不安,她犹豫著开口,指尖在水中无意识地蜷缩: “可是...窝在此处,修为增进会变慢吧?你不是最看重大道精进么?” “无事。”俞珩浑不在意地掬起一捧水,看著水流从指缝间漏尽,在池面溅起细碎的水, “修为慢些就慢些。”他笑著凑过去,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湿热的气息拂过颈侧, “人生如白驹过隙,短短数十载,我们要享受当下才好,何必总想著那些遥不可及的大道?” “哗啦一” 姬碧月悚然一惊,猛地直起身,带起大片水, 她瞳孔微微收缩,像是突然不认识眼前人一般,温泉水顺著她紧绷的背脊流下,在腰窝处积成小小的水洼,又顺著颤抖的腰线滑落。 她胸前的肌肤因急促的呼吸而起伏,锁骨处的红痕在水光中若隱若现,却没了半分旖旋的意味这样不对! 她心臟剧烈跳动起来,撞击著肋骨,发出咚咚的闷响。 记忆中那个在讲道时谈笑自若、剖析大道的道士,那个敢闯荒古生命禁区、於绝境中开闢生路的东王,如今竟说出这般安於现状的话来? 不过半月贪欢,就消磨了毕生求道的锐气?就將曾经的雄心壮志拋诸脑后? “温柔乡是英雄冢......古贤所言,诚不我欺......”她无意识地喃嘀自语,声音轻得像梦吃。 昨夜还令她沉醉的松墨气息,此刻突然变得令人室息,像密不透风的网,將她牢牢困住。 俞珩困惑地皱起眉,伸手要揽她入怀,指尖触到她的肩头: “怎么了?” “別碰我!”姬碧月突然拍开他的手,掌心相击的声音在寂静的温泉室里格外刺耳,她的声音尖锐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行,绝不能让小道士因我而失了求道之心! 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將她淹没,是她的纠缠,是她的贪恋,才让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她抿了抿唇,唇瓣因用力而泛白,眼神却逐渐坚定。 俞伸出的手臂悬在半空,水珠顺著肌理分明的线条滚落。 “仙子?”他眉头微,困惑地看著她,眼底的慵懒尚未散去,伸手便要揽她入怀。 姬碧月却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抓起岸边的玄色纱衣,胡乱裹住身体。 纱衣被泉水浸透,半透明地贴在肌肤上,勾勒出起伏的曲线,她跟跑著退到温泉另一端,背脊抵著冰凉的石壁,胸口因急促的呼吸剧烈起伏。 俞珩眉头微燮,水在他身侧轻轻晃动: “仙子这是何意?” 姬碧月先是深吸一口气,隨后美眸流转,突然绽开一抹妖冶的笑,湿漉漉的睫毛轻颤间,唇角弧度带著熟悉的勾引意味: “小道士,想抱著姐姐,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声音软糯,尾音拖得长长的。 俞珩顿时舒展眉宇,转为瞭然的笑容,懒洋洋地靠回池壁,饶有兴致地歪头问道: “仙子且问,小道定当如实相告。”水面隨著他的动作荡漾,映出他放鬆的轮廓。 “你现在什么境界?”姬碧月的声音突然变得清亮,带著不容错辨的认真。 “四极之境。”他答得隨意,伸手去捉她浸在水中的足尖。 姬碧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巧妙避开,继续追问: “离化龙境界还有多远?” 俞珩不假思索回答: “临门一脚罢了。”他笑著掬起一捧水,看著水流从指缝间漏尽, “仙子今日怎么关心起这个?” “那在清虚山这些日子,可有触动?“”姬碧月的目光紧紧锁住他。 俞珩困惑地眨了眨眼: “什么触动?“ “四极入化龙的灵觉触动!”姬碧月加重了语气,惊得水面泛起细纹。 “哦~仙子原是问这个。”他散漫地应著“这是迟早的事,也许今夜,也许明日,隨心意而动.....:”说著便朝她张开双臂,湿漉漉的胸膛在烛火下泛著光泽,等待她温软的身子投入怀中, “全看仙子给不给契机..:: , 姬碧月却已踩著池边的石阶跃出温泉,湿透的纱衣紧紧贴在身上,將腰肢的纤细与臀部的丰盈勾勒得淋漓尽致,剧烈起伏的轮廓显露出她內心的不平静。 她面上的妖烧嫵媚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眉峰微,眼底的水光都凝成了冰: “既如此,你现在晋入化龙给我看看。” 俞珩起身,带动大片水,溅在石壁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水珠顺著发梢滴落,失笑摇了摇头: “仙子说笑了......”他说著,便迈开腿朝她走去,伸手要去捉她的脚踝, 『春宵苦短,你我还是儘快..:: “啪!” 姬碧月雪白的脚丫一下蹬在他脸上,玉足带著泉水的凉意,姬碧月居高临下地俯视,眼中锐光如剑: “你做不到,对不对?” 俞珩被踏得偏过头,却依旧笑容不改,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指尖摩著细腻的肌肤: “仙子別出心裁,总能带来新情趣.... 7 『我没跟你开玩笑!“姬碧月的目光骤然凝作寒星,锋芒暗蕴似欲穿透虚空“半月的安逸,早已磨钝了你的道心!”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声音带著几分哽咽, “也怪我,与你耽於情乐,竟没察觉你向道之心日衰...... 俞珩显得很是错,伸手去碰她的脸颊: “仙子,何出此言啊?我从未..:: 姬碧月一咬牙,足下突然神力沸腾,带著碧色的灵光,一脚將俞珩端得飞了起来。 他的身影如流星般划过夜空,从后山一路飞掠,撞断了几根竹枝,最终重重落在半山腰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的声音隨著夜风传来,带著哭腔却又异常坚定: “小道士,姐姐也不想跟你分开,可你是註定腾跃九天的真龙,清虚山这方小池困不住你!你该名扬五域,让万人称颂,姐姐等著你名字传回的那一天......” 山风猎猎,如猛兽咆哮,捲起满地落叶,在青石台上打著旋儿,又被狠狠拋向深渊。 俞珩从容起身,立於石台边缘,衣袂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在空中凝成一道细长的白练,带著温泉的湿气,久久不散。 他抬手一招,青碧道袍便如活物般飞旋而出,衣诀翻卷间裹住他赤裸而挺拔的身躯。 系腰带的动作不紧不慢,指尖抚过道袍下摆处被勾破的裂口,那是与姬碧月在竹榻上嬉闹时, 被她玉簪划破的痕跡。 山风愈发凛冽,吹得他发间未乾的水珠四散飞溅,落在青石上涸出点点湿痕,又瞬间被风捲走。 俞珩忽然轻笑出声,屈指弹去衣领处沾著的一片月见瓣,打著旋儿飘落,坠入身后的万丈深渊,转眼便被云雾吞没,不见踪影,如同方才被强行斩断的温存。 他久久凝视后山的方向,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竹林与云雾,仿佛看见那抹玄色身影正凭栏而立,与自己遥遥相望。 云雾繚绕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將竹楼、温泉、以及那些日夜缠绵的温存尽数封存。 “频施诈谋,实非小道之初衷也.... 山风突然转向,带著一股更强的力道,將他束髮的玉冠吹得微微倾斜,几缕黑髮挣脱束缚,贴在脸颊上。 俞珩索性解开发带,任其在风中狂舞,如墨的髮丝与青碧的道袍在苍茫的暮色中划出凌厉的线条。 他最后望了一眼后山云雾深处,转身踏上下山的石阶, 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却始终未曾吹散他眼底刻意掩盖的锐光,那是属於求道者的锋芒,是看似被温柔乡迷眼,却从未熄灭的火焰。 第139章 从来绝色多锋锐,不向人间媚晚霞 第139章 从来绝色多锋锐,不向人间媚晚霞 石阶蜿蜒向下,如一条青灰色的丝带缠绕在山间。 俞珩的脚步声沉稳而有节奏,与风拂竹叶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道袍的下摆隨著步伐轻轻摆动,扫过石阶上的青苔,留下淡淡的痕跡。 行至半山腰的平台,一道纤细美好的身影映入眼帘。 少女薇薇就站在那里,像从叶尖里刚剥出来的露珠,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没有刻意展露明媚,那份清透是自然而然的,宛如山涧里的水,轻轻晃一晃,就能映出满世界的绿,一身雨过天青色的留仙裙,裙摆被山风微微吹动,勾勒出窈窕的轮廓。 薇薇双手背在身后,著脚尖,身体微微前倾,正翘首以待,乌黑的髮丝如瀑布般垂落,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发梢扫过肩头,带来几分俏皮。 她的目光一直望著上山的方向,当看到俞珩的身影出现在石阶尽头时,少女的眼晴眨了一下, 仿佛有细碎的星光从眼底漫出来,点亮了整个眼眸。 她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浅浅的梨涡,像含著一颗清甜的果子。 俞珩加快了脚步,走到平台上,看著眼前的少女,声音温和: “久等了。” 薇薇连忙放下著的脚尖,双手从身后伸出来,轻轻交握在身前,抿著嘴笑,甜得清浅,一点也不腻人。 她轻轻摇头,声音清脆如银铃: “没有多久呀,薇薇也是刚到。”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素雅的食盒,用竹编织而成,表面刻著细密的缠枝莲纹,边角处包著薄薄的银片,透著几分精巧。 指尖在盒面上轻轻摩了两下,像是在鼓足勇气,而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道兄.....:”她声音轻软,像初春刚解冻的溪水,带著点微凉的甜, “可曾用过早膳?” 食盒里铺著一层雪白的纸,上面整齐码著几块精致的糕点,形如绽放的莲,淡粉色的瓣层层叠叠,边缘还捏出了细腻的纹路,顶端的蕊处点缀著晶莹的露,在晨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莲香。 俞珩垂眸看著食盒,摇了摇头。 少女的眼晴顿时亮了几分,將食盒又往前递了递, “若是不嫌弃.....:”她流露出些许羞涩,眼尾泛起淡淡的粉色,眼含期待地望著他, 俞珩笑著伸手取了一块,指尖触到糕点的瞬间,只觉微凉鬆软, 糕点入口即化,清甜的莲香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不腻不,恰到好处。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是...... 男“摇光的雪莲酥。”薇薇低头看著自己的鞋尖,声音细若蚊吟, “道兄觉得如何.:: 晨光穿透竹林,在她睫毛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撒了把金粉。 她悄悄抬眼,睫毛如蝶翼般轻颤,正撞上俞珩含笑的眼眸,那里面满是温和的讚许。 她顿时像受惊的小鹿般垂下头去,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很美味。”俞珩细细品味著口中的清甜,蕴含少女心意的糕点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珍贵,他笑著望著她: “仙子的手艺有大家风范。” 薇薇抿著嘴浅浅笑,嘴角的梨涡绽开,她將食盒塞进俞珩手中, “那、这些都给道兄..... 號山风忽转,裹挟著林间清润的草木气息变向,一阵清脆的金铃声自茂密的竹林深处飘来。 叮铃、叮铃,像碎金落玉,在晨雾中盪开层层涟漪。 俞珩眸光微动,眼角的余光飞快扫过铃声来处,隨即身子猛地一晃,抬手扶住额角,道袍的广袖隨之一颤,扫落了肩头几片沾著晨露的竹叶。 “仙子这糕点......”他声音陡然虚弱了几分,带著刻意压制的沙哑,连气息都不稳了, “莫不是掺了摇光的醉果汁液?” 薇薇正低头抚平衣袖上被风揉出的褶皱,闻言猛地抬头,杏眸瞪得溜圆,瞳仁里清晰映出俞珩不適的模样,瞬间慌了神: “怎、怎么会?”她双手一抖,怀里的食盒险些脱手,忙用小臂死死夹住, “就是、就是普通的雪莲酥......用的是前几日新采的雪莲子,绝无半分醉果..... “唔......”俞珩身子又晃了晃,一手撑住身旁的古松,闭眼时,眉头拧成个川字,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头晕目眩的......眼前都在打转......”他艰难地补充道, “得去寻碗清水压一压。” 少女急得往前凑了两步,伸手想去扶他的胳膊, “那、那......我陪道兄去..... “不必。”俞珩抬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腕,顺势將她往山道方向带了两步,力道不重,却带著不容推拒的意味。 “仙子先去山脚等我。”他说话时气息仍有些不稳, “半刻钟后,我自会去找你。” 薇薇被他推著往下走了三四步,懵懵地回头望他, “可是道兄你..... , “快去快去。”俞珩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指腹穿过柔软的髮丝,带著微凉的触感。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少女瞬间僵住,脸颊“腾”地泛起红晕,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山脚那株老梅树下见,”他收回手,指尖沾著几根她的髮丝,语气里带著哄劝的温柔, “听话。” “哦、哦.....:”薇薇抱著食盒,呆呆点头,转身往山下走去。 走几步便忍不住回头望一眼,见俞珩仍扶著古松“闭目调息”,才一步三回头地顺著石阶慢慢走远,蓝裙的裙摆扫过石阶,带起细碎的尘埃。 金铃声由远及近,起初是细碎的叮咚声,像檐角冰棱融化滴落,渐渐变得急促响亮,如急雨打在铜盆上,带著一股迫人的气势。 竹林深处转出一道身影,金解语一身华贵金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悬著串金铃,每走一步都晃出刺耳的脆响。 她面色冰冷,眉峰拧成锋利的折线,眸光扫过俞珩,像淬了冰的刀子,恨不得在他身上出几个洞来。 “东王殿下好雅兴。”她站定在三丈开外,双臂环胸,金铃在腰间撞出一串冷笑般的声响, “前脚刚被碧月姐姐赶下山,后脚就哄得小丫头献食,这速度比你修炼速度也不慢了!” 俞珩摇头浅笑: “金仙子谬讚。” “俞珩!你这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金解语猛地上前两步,金靴底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脆裂的声响, “清虚山的温柔乡这就厌烦了?又想换个新的?”她忽然笑出声, “也难怪姬碧月要赶你,这般品行不端的货色,留著也是污了她的眼!” 风卷著竹叶掠过她鬢边的金饰,映得她眼底的嘲讽愈发浓烈: “姬碧月也是瞎了眼,放著五域多少青年才俊不选,偏偏看上你这么个心萝卜。”她故意拖长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往俞珩身上泼脏水, “这还没走出清虚山呢,就迫不及待勾三搭四,真当没人看得见?”金铃又响起来,隨著她的动作叮噹作响,像是在为她的刻薄伴奏。 “那小丫头瞧著未经世事,怕是被你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骗了吧?”她歪头打量著俞珩,嘴角著恶意的笑, “也是,毕竟你连荒古世家嫡女都能哄得团团转,对付个毛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金铃声陡然变得狂乱,她指著俞珩鼻子痛骂: “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困在荒古禁地,省得出来祸害人!” 林间的风似乎都被她的怒火点燃,吹得竹叶哗哗作响,与金铃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嘈杂的喧囂。 金解语美眸死死瞪著俞珩,目光像冰锥砸在石上,又冷又硬。 对面的俞珩却始终如深潭静水,任凭金解语的话语如冰棱般砸来,他眼底的温和分毫未改,將所有锋芒都润物无声地承接了去。 晨光落在他散开的黑髮上,泛著层柔软的光晕,倒显得金解语的怒气有几分刻意。 两人对视良久,金解语被他看得心头莫名一躁,猛地別过脸去,鬢边的金步摇隨著动作甩出一道凌厉的弧光,险些扫到耳尖。 “仙子可是在恼我未当面道別?”俞珩的声音適时响起,带著春风化雨般的笑意,像能將山间的寒意都融开。 “自作多情。”金解语冷哼一声,腰间的金铃却无风自动,叮铃作响,泄露出几分口是心非的绪动。 她指尖无意识地绞著袖角,裙装的金线在晨光下闪著刺目的光。 俞忽然郑重其事地作了个长揖,道袍的衣摆铺展在青石板上,沾了些许湿露: “是小道之过。”他直起身,袖口扫落肩头几片竹叶, “这半月与碧月廝守,险些消磨了向道之心。若临走时再见仙子......”他忽然向前半步,带著松墨香的气息混著山雾的清冽,轻轻拂过金解语耳畔, “以仙子的绝代风华,若出言挽留,小道怕是真要永困这温柔乡了。” “呸!”金解语猛地2了他一口,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她霍然转身,金铃撞出一串慌乱的脆响, “没脸没皮的,谁要留你?”她刻意拔高了声音, “你爱走不走,与我何干?” 俞珩却像没听出她话里的怒意,继续道: “仙子特意追至半山的情义,小道铭记五內。” 金解语猛地证住了,脚步顿在原地。 晨光恰好穿透林雾,在他眉眼间织成层金网,將那双眸子映得格外清晰,澄澈如初融的春泉, 里面清清楚楚地倒映著她微微晃动的金釵。 “你.....:”她张了张嘴,突然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声像碎冰撞在玉盘上, “这些话术,倒像极了我水月小筑的传承。”她金广袖一甩, “听著似崑山玉碎,实则儘是镜水月,徒有其表,难见真心。” 话音未落,她指尖突然进射出一道金芒,如流星般射向俞珩。 俞珩不慌不忙地伸手接住,掌心多了一枚玲瓏金锥,锥身刻著细密的缠枝纹,顶端镶著颗鸽卵大的红宝石,在晨光下流转著温润的光泽,触手微凉,带著沉甸甸的分量。 “记好了。”金解语转身时,裙摆绽开一圈金色浪,束腰勒出纤细的腰线“本仙子就在水月小筑,往后再要见我,可是要很多源的!哼~” 最后一个带著娇嗔的尾音落下,她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色流光,衝破晨雾,只余下一串渐远的金铃声。 俞珩低头摩挚著金锥上精细的缠枝纹,指腹抚过冰凉的宝石,忽然摇头轻笑。 这算什么?是借著怒气递来的邀请?还是留个信物方便日后出入水月小筑?总不能是......真要让他將来当了换源吧? 俞珩指尖轻转,那枚金锥在袖中划过一道温润的弧度收起,他踏著青苔斑驳的石阶往下走去, 山风捲起道袍广袖,衣袂间似有流云浮动, 山脚古梅树下,结的枝干伸向天空,枝头尚有数朵迟开的白梅,沾著晨露在风中轻轻颤动, 薇薇正仰望著天际消散的金芒,金色流光如同被风吹散的星屑,渐渐融入晨光里。 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立刻回过头来,发间繫著的银铃隨著动作叮咚作响,清脆的声音惊起了草叶间棲息的蓝蝶,那几只蓝蝶扑棱著翅膀,在她裙边盘旋了两圈,才恋恋不捨地飞向远处的丛。 “仙子久等。”俞珩的身影在离她三尺处站定,青碧色的道袍在山风中微微拂动,他含笑作了个道揖,姿態温和, “接下来就听仙子吩咐了。” 少女眸子修地亮了起来,她用力点头, “嗯嗯!”一声应答清脆得如同山泉叩击青石。 “我们先去哪儿?”俞珩问道,目光落在她被风吹起的裙摆上,雨过天青色在苍劲的梅树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新。 “落星城,那里是圣地长老交代的弟子匯合之地。”薇薇答道,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摺叠的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 “我们需要先到那里与其他弟子会合,然后一同前往太初古矿。” “需不需要贫道稍作遮掩?” 薇薇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俞珩挺拔的身姿,青碧道袍衬得他气质温润如玉,眉宇间带著几分出尘的仙气。 她摇了摇头,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 “道兄这样就很好,不必遮掩。” “那......仙子引路?”俞珩做了个“请”的手势,眼中带著笑意。 “好!”薇薇將地图折好放回袖中。 少女迈著轻快的步伐前行,裙摆划出柔和的弧线,像一只展翅的青鸟。 两人衣诀在山风中交叠,一青一蓝,宛如青瓷与天青相契,和谐而美好。 山风送来草木的清香,伴隨著两人偶尔的交谈声,在寂静的山林中缓缓流淌。 第140章 星辉原是人间脉,亘古清光养眾生 第140章 星辉原是人间脉,亘古清光养眾生 七日光阴在跨域传送阵的银辉中流转消逝,流动的星辉如同被揉碎的银河,將两人的身影包裹其中,周围的景物在扭曲的光影中飞速倒退,化作模糊的色块。 当最后一道空间波纹平息,如同被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终於消散,俞珩拂袖挥散周身残存的星屑,细碎的光点在他袖口划过优美的弧线,而后悄然隱没。 眼前赫然浮现一座通体玄黑的巍峨城池一一落星城。 整座城池宛如一颗被岁月打磨了万载的陨铁,在暮色中泛著暗蓝色的金属光泽,远远望去,仿佛一头匍匐在大地上的远古巨兽,散发著沉凝而神秘的气息。 城墙並非寻常砖石垒砌,而是浑然天成的星核断面,表面布满神秘的银色纹路,如同豌的星河,星辰道则在其上自然凝结成轨跡,暮色中隱隱流动著微光。 “道兄看那里。”薇薇指著城中央高耸的星塔,通体由黑曜石筑成,层层叠叠如破土的竹笋, 直插云霄。 只见塔尖忽然亮起一道璀璨的银辉,如利剑般直衝霄汉,天幕星辰立即隨之明灭响应,像是被唤醒的睡龙,在墨色的绸缎上眨动著眼睛。 “每日子时,陨星大阵就会接引周天星力,那时整座城都会被星辉笼罩,好看得紧。” 俞珩神识如无形的网,扫过那些玄奥的城墙纹路。 看似杂乱无章的银纹,在他的紫薇熵瞳中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周天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对应著城內七座高耸的观星台,彼此间隱有能量流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传闻摇光第三代圣主,”薇薇引著他走向城门, “用千年时间,將这颗坠落的远古陨星炼化成了孕养星力的容器,城內的每一寸土地都浸润著星辰之力。” 城门处的守卫身著嵌有星纹的玄甲,手持青铜长戈佇立,戈尖的寒光在暮色中一闪一闪。 薇薇抬手亮出一枚月牙玉牌,莹白如月华,上面的星光纹路此刻正如活物般游动,与城墙深处的某种存在遥相呼应,发出细微的喻鸣。 守卫见了玉牌,立即肃然行礼放行,甲胃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穿过高大的拱门,暮色渐浓,城中的星纹次第亮起,如同被点燃的灯盏,沿著街道两侧一路延伸,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踏著的每块地砖都內蕴星砂,脚步落下便漾开一圈淡淡的微光,如同水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远处宽阔的观星台上,已有修士捧著星盘在测算今夜星力最盛的方位,星盘转动时发出细碎的齿轮声,与夜风中隱约传来的星力流动声交织在一起。 薇薇在一个拐角处驻足,指向北方一片氮盒著紫气的建筑群,暮色中透著庄严, “出发之时,摇光卫会在星陨台集合,这几日道兄可在城內逛逛,看看这里的星象奇观。只是要小心城內瀰漫的星瘴,若是吸入过多,会扰乱心神。” 她顿了顿,又道, “薇薇先去与师长復命,晚些再去找道兄。” “仙子且去。”俞珩含笑頜首,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星纹亮起的街道尽头,天青色的裙摆在夜色中宛如一抹流动的光。 他转过身,望著这座在暮色中逐渐甦醒的城池,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迈开脚步,融入这片星光流转的世界。 薇薇一路穿过星辉洒落的迴廊,来到一座宏伟的宫殿前。 宫殿的门扉雕刻著繁复的星轨图案,推开时发出低沉的喻鸣,仿佛星辰运转,踏入殿內,夜明珠的光芒將穹顶映照得如同星河倒悬,无数星辰图案在其上流转,抬手就能触碰到。 足尖点在镶嵌著星砂的地砖上,激起一圈微弱的银光,顺著地砖的纹路缓缓扩散,与殿內的星辉交织成一片璀璨。 “弟子拜见长老。”她向著玉座上的紫袍女子盈盈下拜,蓝裙上的星纹在星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与殿內巨大的星图交相辉映,她本人像从星图中走出来的仙子。 玉座上的紫袍女子,是摇光长老璇怡。 她身著绣有北斗摇光星的紫袍,袖口和裙摆都镶著一圈金白色的流苏,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璇怡指尖轻即著玉座扶手,她看著下方的薇薇,眼中带著温和的笑意问道: “小薇薇,虚空经学得如何了?” “弟子愚钝,只学会了些皮毛。”薇薇垂著眼帘,语气谦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呵呵,你这孩子,还是这般自谦。”璇怡笑著摇了摇头,髮丝上的玉警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那日我看你演化的虚空莲台,已颇有几分神韵,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她顿了顿,又关切地问道: “家中长辈可还安好?” 薇薇恭敬回道: “有长老庇护,一切安好,掌教近日还提及,多谢长老多年来对门中的照拂。『 “那便好。”璇怡点了点头,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语气严肃地嘱咐: “此次歷练非同小可,太初古矿內.....瞬息万变......你—..可要做好万全准备。” 薇薇抬头,眨了眨清澈的眼睛,眼中带著一丝疑惑: “长老的意思是......此次歷练......並不寻常?” “具体我不方便透露,“璇怡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这件事关乎你今后在圣地的前程,甚至可能影响到你的修行根基,务必谨慎对待,不可有丝毫懈怠。” 薇薇没有再多问,她知道长老既然不明说,必然有其道理, “是,多谢长老照拂,薇薇铭记五內。” 璇怡看著她乖巧懂事的模样,眼神满是喜爱,嘴角的笑意更柔和了几分: “我已为你求了陈师兄,他会挑选自已族中最优秀的子弟作为你的外援。徐家子弟在源术一道上颇有造诣,有他们相助,你此次歷练也能多几分保障。” 薇薇沉默片刻,隨后她抬起头,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 “长老,外援之事,薇薇已有人选。” 璇怡闻言,眉头瞬间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不悦,她加重语气说道: “小薇薇,这个人选弥足重要,不仅关乎此次歷练的成败,可能还会影响到你今后的修行之路......你要仔细想清楚,不可因一时意气用事。” 薇薇迎著璇怡严肃的目光,平静地回道: “既已认定之事,便不会更改,多谢长老好意,但恕薇薇不能从命。” 璇怡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眼中的情绪渐渐平復,最终化作一声长嘆: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便不再强求,只是你要记住,自己选择的路,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咬牙坚持下去。” “是,弟子明白。”薇薇再次盈盈下拜。 落星城的天穹已染上暗蓝,像一块被墨汁晕染的宣纸,渐次透出几颗早亮的星辰。 俞珩踏著星辉铺就的街道缓行,足下每一块地砖都嵌著细碎的星砂,仿佛有生命般,隨著他的步伐亮起淡淡的银辉,在身后拖出一条豌的星河。 路上行人往来,衣袂间不时闪过星蓝色的莹光,那是星砂沾染在衣物上的痕跡,点点闪烁,如梦似幻。 坊间的摊主们正忙著支起琉璃罩灯,灯盏並非寻常烛火点燃,而是盛放著自行发光的星屑,在琉璃罩內轻轻浮动,將条条长街映照得如银河倾泻。 街角处,一名独眼老者蹲在摊前,他穿著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露出的手臂上布满星砂灼烧的疤痕。 老者正用一把陨铁匕首雕琢星核碎片,每凿一下,匕首与星核相撞,便进溅出几点银蓝色的火, “客官要刻星牌么?”老者察觉到俞珩的目光,举起手中半成品的星象盘,边缘已刻出模糊的星轨, “用古矿边缘的星砂岩所制,能预知三日內的星力潮汐,对修士凝练星力大有益。” 俞珩拈起一块暗蓝色矿石,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在紫薇熵瞳下,可见其中如游丝般流动的星辉。 他轻轻摩矿石表面,星砂在指尖留下细碎的银痕,忽闻一阵清越的铃响自巷口传来,转头望去,只见几名身著金白裙的摇光女修提著星灯走过。 她们的裙摆上绣著流动的星纹,隨著步伐闪烁微光,灯纱是用鮫綃製成,里面盛放的星屑让灯光显得格外柔和。 女修们交头接耳,顾盼笑兮,银铃般的话语隨著风飘过来,谈论著今夜子时的祭礼结束后,要去哪家铺子尝新出的星露糕城中央的星楼飘来奇异的香气,混合清甜与清冽,勾得人食慾大开。 星楼三层飞檐上悬掛著十二盏星,无需人力推动,便自行转动,指针在刻度上划过,发出细微的“咔噠”声,计算星辰的轨跡楼下的店小二掀开蒸笼,一股白汽裹挟著香气喷涌而出,露出笼中一颗颗星芒状的糕点,皆是用接引过星力的灵麦製成,表面泛著淡淡的银辉,咬开时会有银辉在口中流淌。 “客官里边请!”小二热情地招呼著过往行人, “今日特供北斗羹,第七勺正好留在摇光星位,里头藏了一味锻体宝药,只要一百源,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俞珩顺著香气走到星楼二楼,倚栏望去,楼下的广场上正举行著一场热闹的仪式, “引星祭开始了嘍!”有梳著双丫髻的孩童举著风车欢呼,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 只见七名身著特製星纹袍的修士脚踏罡步,他们的袍服上绣著北斗七星的图案,隨著步伐流转著微光。 七人手中的星盘同时转动,牵引著天光,在夜空中绘出完整的北斗图形,其中摇光星的位置格外明亮,抖落点点星屑。 围观的百姓纷纷取出玉瓶,仰著头承接散落的星露,落在玉瓶中,发出“叮咚”的声响。 许多孩童著脚尖,伸出小手去够离得近的星屑,腕间佩戴的银铃与空中的星力產生共振,发出清越的鸣响,与星露滴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欢快的歌谣。 子时將至,整座城池突然活了过来。 先是星楼顶端的星发出一声悠长的嗡鸣,紧接著,漫天星辉如瀑布般落下,將整座城笼罩其中。 道纹在街道上流动成阵,城墙內蕴的星核发出低沉的喻鸣,所有的星纹次第亮起,从城门到星楼,从广场到小巷,整座城变成了一块被点亮的巨大星核,璀璨夺目。 俞珩站在客栈的窗前,看著一道银瀑自北斗第七星垂落,如银河倒悬,无数修士盘膝而坐,闭著眼接受星辉的洗礼,城中的平民也沐浴在星光下,脸上露出虔诚的神色。 星辉落在他的道袍上,泛起淡淡的青光,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是落星城的独有的风土人情,此城之人一出生便与星辰產生紧密联繫,衍生出种种奇特风俗景观,在星辉的滋养下,生生不息。 正沉思间,一名清秀店小二捧著玉酒壶上楼,壶身透亮如冰,內里盛著流动的星河,酒液並非澄澈,而是泛著深邃的暗蓝色,表面浮动著点点银辉,宛如將夜空封存其中。 “客官,三楼雅间的公子请您尝尝本城的星坠烧。”店小二恭敬道: “此酒取子时星力最盛时酿造的灵谷,又在陨星地窖埋藏百年,饮之如吞烈火,后劲却似星河奔涌,寻常修士三杯便神思混沌。” 俞眉梢微挑,神识如水铺开,察觉到三楼有股隱晦的气息扫过,他指尖在壶身一抹,酒液顿时翻涌,激盪出星云状的雾气: “有酒无肉,岂非憾事?取你们最贵的肉菜来。” 店小二面露难色: “这......龙脊炙需现宰星陨湖的银鳞蛟,今日怕是......”话音未落,他耳畔似有传音,神色一松,笑道: “客官稍候,恰好今晨猎有一尾。” 不多时,店小二端上一方赤玉盘,肉片薄如蝉翼,每片都嵌著天然星纹,自行捲曲舒展,宛如活物,肉香升腾间凝成微型星团,在盘上三尺处缓缓旋转。 “星陨湖的蛟龙,自幼吞食星砂。”店小二低声解释, “肉质蕴含星力,食之可窥天机一瞬。” 俞珩执起星坠烧,酒液在杯中微微旋转,表面浮动的银辉如星子跳跃。他举杯对向窗外的星瀑,低笑一声,仰首饮尽。 酒液入喉,先是极寒,如吞下一口凝冻的星雾,齿颊生霜;转瞬又化作滚烫的烈流,自喉间烧灼而下,仿佛一道流星贯穿肺腑。 吐息间有细碎的星芒自唇齿间逸散,在空气中凝成短暂的星轨痕跡。 “好酒。”他轻赞一声,眼中神光湛然又伸箸夹起一片星纹蛟龙肉,薄薄的肉片竟在筷尖微微挣扎,星纹流转,似有灵性。 甫一入口,肉质即化,甘美之余,一股奇异的麻痹感自舌根蔓延,如星砂渗入经脉,神魂为之一滯。 恍惚间,他置身无垠星海,脚下是浩瀚银河,周身星辰或明或暗,或远或近,每一颗星辰都在低语,诉说著亘古以来的天机秘辛。 他伸手轻触,指尖却穿过星光,如捞水中月,徒留一片空寂。 待他回神,发现杯中酒液已自行续满,三楼雅间方向,传来一声轻笑: “这位兄台好雅量,”一名英气內敛,眸闪电光的青年缓步下楼, “在下李瑞,我观兄台气质非凡,不知可能论道一番?” 第141章 星轨无声双映夜,心辉有跡共流天 第141章 星轨无声双映夜,心辉有跡共流天 俞珩唇角微扬,指尖在玉杯边缘轻轻一叩,清脆的响声未落,杯中残余的星坠烧酒液顿时蒸腾而起,化作一片迷濛星雾。 雾气在桌案上缓缓铺开,凝成一片微型银河,细碎的星子在其中缓缓流转, “李兄以酒论道,我岂能辜负?”他衣袖一拂,带起的气流如微风拂过湖面,星雾应声散去, 露出桌面上天然形成的星纹木理。 “好!”李瑞朗笑一声,声如洪钟,震得窗根微微作响。 他撩袍落座,玄色靴底在星砂地砖上踏出沉闷的声响,掌心向上虚托,一缕璀璨星光自天灵盖升起,如同有银河从头顶倾泻,在指间缠绕如丝。 星光条忽间化作一道豌星路,其上七颗主星明灭不定,明暗交替间隱合北斗杀伐之象,隱隱有金戈铁马之声在星路中迴荡。 “此术名为『流光赶星”。”李瑞的声音带著几分傲然,指尖在星路上轻轻一点,最前端的贪狼星顿时爆发出刺目寒光。 他话音未落,五指骤然舒张,星路轰然崩解,化作五道匹练般的流光激射而出。 第一道流光霜白如太白金星,裹挟著凛冽的庚金之气,直逼俞珩面门;其余四道亦各有玄妙, 或如荧惑般赤红,或似岁星般苍青,在空中拉出长长的光轨,將俞珩周身笼罩。 俞珩眸中倒映著疾驰而来的星芒,瞳孔深处有紫芒悄然轮转,將每一道流光的轨跡、灵韵乃至其中蕴含的星力运转规律尽数解析。 他並未躲闪,反而微微頜首,讚嘆道: “李兄悟性不凡,假以时日必能以庚金之星逆推北斗杀阵。”说罢,他並指如剑,在身前轻轻一划。 指尖划过之处,虚空骤然塌陷,形成一个幽深的漩涡,无数细碎星辉自他袖中倾泻而出,如同打翻了装著星子的匣子,眨眼间就在方寸桌案上演化出一片浩瀚夜空。 五道气势汹汹的流光甫一闯入这片领域,顿时如泥牛入海。 它们明明速度不减,却始终在哭尺之间循环往復,仿佛被困在永恆星轨中的囚徒,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靠近俞珩分毫。 细看之下,这片微型夜空中竟有周天星宿隱隱流转,每当流光即將触及俞珩衣角,便有相应的星宿悄然移位,空间隨之扭曲摺叠,將流光引向別处。 李瑞瞳孔骤缩,搭在桌沿的左手一下抓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白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周身神力剧烈波动。 沉默三息后,他忽然起身,郑重抱拳,傲然之色荡然无存, “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俞珩端起重新斟满的星坠烧,酒液在玉杯中轻轻晃动,映出他眼底的浅笑,仰首饮尽,杯底与桌案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吐出二字: “楚煜。” “楚兄。”李瑞忽然退后三步,双手交叠於胸前,行了一个古朴的拱手礼, “楚兄对星辰之道的造诣,堪称移星换斗,在下望尘莫及。”他声音诚恳,眼底的敬佩毫不掩饰, “在下斗胆请教,如何才能似兄台这般挥手间天河涛声,星斗阑干?不求如道兄这般挥洒自如,只求能窥得门径,有所进益。” 俞珩指尖轻点桌案,盘中一块未吃完的蛟龙肉应声浮起,肉上残余的星纹突然活了过来,如游鱼般在青瓷盘里游走,转眼组成一幅缩略星图,北斗七星的轮廓清晰可见。 他並不直接回答,反而抬眸问道: “你观北斗第七星,所见为何?” “杀伐之星,主兵戈纷爭。”李瑞不假思索,隨即又补充道, “门內《星枢秘要》有载,摇光星乃破军之相,动则风云变色,血流成河。” 俞珩忽然將酒壶倾斜,琥珀色的酒液顺著壶口悬垂而下,在半空凝结成七颗连珠星辰,光芒柔和却不失璀璨。 “你看一一”他手腕轻抖,第七颗星子突然分裂成两团,一颗如流星般坠向城北方向,隱入炼器坊的熊熊炉火中,瞬间激起冲天煞气: 另一颗却拖著温柔的银尾,没入城南一间低矮的茅舍,落在一名重病老妇人的眉心,妇人蜡黄的脸颊竟泛起几分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无声无息却充满生机。 “摇光在落星城现世时,可还是杀星?”俞珩的声音如清风拂过湖面,带著淡淡的迴响。 李瑞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他眼中倒映著方才星光分化的残影:炼器炉中,星力与炉火相融, 淬链出的陨铁兵器泛著凌厉的锋芒,那是杀伐之气: 茅舍內,星力化作暖泉,滋养著垂危的生命,那是生机造化。 同是摇光星力,却因所处之地、所遇之境截然不同,衍生出截然相反的异象。 他看见星轨在眼前扭曲重组,曾被奉为圭桌的典籍字句,此刻在星光中渐渐模糊, “是了......是了!”他猛地站起, “星辰本无定相,是我执著於经典字句,反落了窠日,被固有的认知困住了眼界!” “古之圣贤曾言:『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俞珩指尖沾著酒液,在桌面写下一个“变”字,笔画间暗藏星轨走向,横如赤道,竖似黄道,捺笔末端恰好落在“摇光”星位, “星辰於六合之间循环往復,无一刻停滯,故此一一”他抬眸看向李瑞,目光深邃如夜空, “我以为星辰之道首在於一个『变”字,李兄以为如何?” 李瑞死死盯著这个字,只见酒液组成的笔画在星砂映照下缓缓流转,每一笔都仿佛是一条流动的星轨,时而聚合,时而离散。 他周身毛孔渐渐渗出细碎星芒,如萤火般环绕周身,良久,他眼中星芒渐渐內敛,气息愈发沉稳,对俞珩再度拱手行礼, “楚兄点拨之恩,瑞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所需,必效犬马之劳,绝无二话。” “相逢便是缘分,李兄不必如此。”俞珩看著他,忽然笑问, “李兄,这一顿酒肉,可算没白吃?” “物超所值,绝对物超所值!”李瑞苦笑一声, “只是,这缘分却是我主动上门找来的,说起来倒是唐突了。” “哦?”俞珩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戏謔“我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李兄专门上门为我源,莫非是有別的用意?” “楚兄这是挖苦我了。”李瑞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几分报然“实不相瞒,我受人之託,前来打探楚兄的底细,不想竟是自取其辱,还得蒙楚兄不吝赐教...... 他收敛起玩笑之色,正色道: “楚兄方不方便报个名號来歷?我也好回去向委託人交差。” “我来自宫州寞城,家师乃虚云宗太上长老。”俞珩不假思索回復,语气平淡。 李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详实的地点和人物,回去稍加查证便能知晓真假,这位楚兄如此坦荡,必不会是不轨之徒。 他对俞珩再度拱手: “如此,便打搅楚兄了。此次太初古矿之行,薇薇师妹还要仰仗楚兄多多照拂。” 俞珩含笑点头,未多言语。 “告辞。”说罢,李瑞转身离去,金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星辉闪烁的街道尽头。 俞珩倚窗独坐,指尖轻扣杯沿,望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修士与凡人。 星坠烧的酒液在杯中微微荡漾,映著长街上浮动的灯火,恍若將整座落星城的繁华都盛在了这一盏之间。 他浅啜一口,酒液入喉,甘冽中带著星砂的微灼,恰如这城池给人的感觉一一看似平静,內里却藏著浩瀚星力。 楼梯处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像是踩著某种韵律。 俞珩抬眼,见一抹清丽身影立在雅间门口。 薇薇手提一盏琉璃星灯,柔和的光映在她蓝色的裙裙上,绣著的星纹便如活了过来,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宛如星河倾泻,洒落一地碎光。 她站在那儿,眉眼间带著些许歉意,唇瓣轻抿“道兄,我来晚了。”她声音清浅,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侷促。 缓步走近,薇薇將星灯轻轻搁在桌案旁, “方才向长老復命时多耽搁了些时辰,没打扰道兄吧?” 俞珩唇角微扬,抬手为她斟了一杯星坠烧,酒液倾泻而下,在杯中翻涌出细碎的星芒。 “仙子来得正好。”他將酒杯推至她面前,眸中含笑, “此物甚是爽口,不可不尝。” 少女垂眸望著杯中流转的星辉,略一犹豫,终是捧起酒杯,仰首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间,她睫毛轻颤,脸颊渐渐浮起一层薄红,像是晚霞染上了雪色,清丽中透出几分生动。 “长老已允了我们十日后启程。”她低声开口, “今夜......今夜不如我带道兄逛逛落星城?听说子时过后的星市最是热闹。” 少女的邀请说得极轻,藏著一丝期待。 俞珩望著她,忽而一笑,拂袖起身。 “好啊。”他声音温润, “有劳仙子引路。” 薇薇眸光微亮,执起星灯,转身走向门外,裙摆漾开,星纹流转,恍若踏著星河而行。 俞跟在她身后,望著那盏星灯照亮的前路,眼底映著点点辉光,深邃难测。 窗外,子时的钟声恰好响起,星市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两人並肩走在长街上,足下青石浮动著细碎的星芒,每一步都似踏在银河之上。 薇薇手中的星灯轻轻摇曳,灯芯中的星辉流淌如水,將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地面,时而交叠,时而分离,如同两尾游代在星河中的鱼。 街道两侧,摊位林立,各色道器在星辉下泛著莹莹微光。 有能映照星轨的青铜古镜,镜面如水,倒映出的却不是人影,而是流动的星象; 有会隨星力流转变色的灵玉,青白二色交织,宛如將夜空封存其中; 有些摊主当场演示道器,指尖一点,便有点点星砂腾空而起,化作微缩的星斗旋转。 吆喝声此起彼伏,与星砂摩擦的细碎声响交织,热闹却不显嘈杂。 “道兄,你看这个。”薇薇在一处卖星符的摊位前停下,指尖轻点,从琳琅满目的符纸中挑出一张绘著北斗图案的引星符。 符纸上的星纹以银砂勾勒,在灯光下微微闪烁,似有星力流转。 “这是引星符,能在危急时刻引来附近的星力护身,很实用的。”她轻声解释,语气里带著几分分享的雀跃。 俞珩接过符纸,指腹抚过纹路,感受著其中星力的流动。他眉梢微挑, “倒是精巧,只是道纹走向还差了些火候。”说著,指尖在符纸上虚划,一道灵光闪过,符纹隨之微微调整, “若能將开阳星位再偏移三分,星力匯聚会更顺畅,威力能增一倍。” 摊主原本懒散的神色顿时一振,眼晴亮了起来,连忙拱手: “这位公子可有高见?” 俞珩也不藏私,隨手取过一张空白符纸,指尖灵光凝聚,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道新的星纹。 摊主看得目不转睛,连连点头,摸出玉简记录, 薇薇站在一旁,目光落在俞珩的侧脸上, 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神情专注而淡然,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就是这样隨意的点拨,却让一张普通的引星符脱胎换骨。 她的眼中似有星子闪烁,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等俞珩说完,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角“道兄,我们去前面看看。” 俞珩收起指尖的灵光,朝摊主微微頜首,隨她继续向前。 转过街角,夜风忽而裹挟著一缕清甜香气扑面而来。 是卖星露糕的摊位,摊主正將刚出炉的糕点摆上竹盘,形如星辰,银辉流淌。 薇薇起脚尖看著,鼻尖几乎要碰到竹盘,俞珩见状,笑著买了两盒,递了一盒给她: “尝尝?” 薇薇接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著淡淡的星力暖意,她眼晴弯成了月牙, “好吃!”她脱口而出,隨即意识到失態,忙用袖角掩了掩嘴角,却掩不住眼中流转的欢喜, “道兄也尝尝?” 两人沿著长街漫步,薇薇小口咬著星糕,偶尔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两人的衣袖会在夜风中短暂相缠,偶尔点评几句街边的物件,像极了寻常人家的情侣。 两人行至一处掛著星纱灯笼的摊位前,摊上陈列的各色星砂饰品在柔光下熠熠生辉。 薇薇的目光被一串七彩星砂手链吸引,那手链由七种顏色的星砂串成,红如火星,青似岁星, 白若太白,每一粒星砂都圆润饱满。 她指尖轻轻拨弄著细碎的星砂,七种色泽在星光下变幻流转,时而交融成温柔的粉紫,时而分离出清亮的靛蓝,宛如將一片微缩的虹霓星河捧在掌心,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少女在星光下看了又看,睫毛微微颤动,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地警向俞珩,带著几分期待,又藏著几分羞怯。 老板是位精明的中年修士,下巴上留著山羊鬍,他见状立即堆起笑容, “这位仙子好眼力,这可是用七曜交匯时採集的炫彩星砂所制,每一粒都需在星力最盛时淬链七日,寻常摊位可寻不到这般珍品。” 他故意晃动手链,星砂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寓意星语情浓,七曜和鸣,象徵著情意如星辰般永恆。不瞒您说,寻常人少於一百源我都不卖的。” 薇薇顿时放下,扭头就走。 “哎!仙子且慢!七彩缘牵啊!戴在手上情义会如星辰般恆久!”见薇薇脚步未停,他连忙降价: “八十源!八十怎么样?就当结个善缘,给仙子討个好彩头!” 少女脚步不停,径直看向別的摊位。 “五十!五十源你拿走!哎!仙子..::..?”老板沮丧地摸了摸头,无奈地嘆了口气,嘟著: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不识货..... 俞珩將一切看在眼里,脸上笑意快要溢出来。 他扔下四十源,指尖轻勾,手链如受牵引般飞入他掌心,也不管老板纠结的脸色,快步跟上少女。 此时薇薇正站在一个卖星图拓片的摊位前,低头认真看著一张描绘北斗七星的拓片,长长的睫毛在眼脸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俞珩趁她转身看別的拓片时,脚步上前,轻轻执起她的手腕,將手链往她手上戴。 她的手腕纤细白皙,手链仿佛天生就该戴在那里,非常轻鬆,一下就戴在了她的手上。 薇薇状若无意地转了转手腕,不经意低头一看,那串七彩星砂手链正在她腕间闪烁, “道兄.....:”她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作势就要摘下来。 却被俞珩按住了手,他的掌心温热,带著让人安心的力量。 俞珩笑意盈盈地望著少女,眼中的星光如水波: “仙子与彩砂共辉,美得叫人心旌摇曳,这般盛景难逢,贫道替街中眾人求仙子,容他们多瞻几眼可好?” “道兄!”薇薇轻嗔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羞恼。 俞珩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看著她泛红的脸颊,笑著拱手: “贫道便沾沾眾人之光,多欣赏几分这美景了。” 薇薇羞涩地低下头,不再说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些,与他靠得更近了。 两人並肩往前走,手链上的七彩星砂在星光下不断变幻著顏色,诉说著少女此刻雀跃的心情。 继续往前逛,走过星灯璀璨的长街,穿过热闹的星市,摊贩的吆喝声渐渐远了,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与手链碰撞的轻响。 行至一座横跨星河的石桥,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石桥的栏杆上爬满了会发光的星藤,藤蔓间点缀著细碎的蓝,在夜色中像撒了把星星。 桥下是流淌的星辉,银蓝色的光带缓缓涌动,水面上漂浮著零落的星屑,像一条真正的银河落进了人间。 桥上三三两两的情侣依偎著看星星,男子的低语与女子的轻笑顺著晚风飘过来。 薇薇靠在桥栏上,星藤的蓝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肌肤显得愈发白皙,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著名栏杆上的纹,轻声道: “薇薇......谢谢道兄..... 俞珩站在她身边,看著她被星光照亮的侧脸,笑道: “谢贫道什么?” “谢谢道兄陪我去太初古矿,也谢谢你......陪我逛落星城。”少女盯著河堤,那里的星辉正泛著细碎的涟漪,声音却清亮了些,带著点鼓起勇气的坦诚, “薇薇觉得这样很好......很开心..... 3 俞珩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髮丝的柔软从指缝溜走,动作亲近自然: “往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薇薇低下头,看著腕间的星砂手链,七种顏色的星砂在星辉下流转,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第142章 微情暗度流光,他日赴仙乡 第142章 微情暗度流光,他日赴仙乡 十日光阴,俞珩与薇薇晓起论道,夜出遨游,將落星城的朝暮与星辰织进了这段时光里。 晨光初醒时,天边刚漫过第一缕钻过星隙的薄曦,薇薇便已踏著青石板上的露水来到俞珩居处。 她总穿著那件雨过天青色的裙衫,发间別著前夜新摘的蓝,星砂手链在腕间轻轻晃动,叮咚声比晨露滴落还要清脆。 他们或在栽满星纹竹的庭院里对坐,竹影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石桌上,星砂自动凝成的棋局会隨两人论道的深浅变幻形態,有时是北斗七星的阵列,有时化作周天星图的缩影。 薇薇执白,俞珩执黑,指尖落下时,星砂便会发出细碎的喻鸣,应和著他们的话语。 或共参城中央的远古星碑,每当晨曦漫过碑顶,碑文便会浮现金色的光芒,薇薇眉思索时, 俞珩的指尖早已凝出一缕柔和的星力,在她眼前勾勒出碑文背后隱藏的星轨推演轨跡。 日影西斜前,她必定会拉著他的衣袖,雀跃地去探访城中的秘境, 在星陨湖底沉睡的古城遗蹟里,湖水清澈见底,湖底铺满闪著银光的星砂,薇薇的裙摆拂过千年不谢的星藻,惊起一群荧蓝的光点。 在摘星楼第九重檐角下,掛著一串由星核碎片製成的风铃,薇薇起脚尖去够,俞珩袖中飞出的星芒已替她摇响满阁清音。 那些被岁月蚀刻的观星台、形態各异的星兽石雕、寻常巷陌里墙根处蔓延的星苔,都成了他们论道的註脚。 俞珩会指著观星台上的刻度,告诉薇薇如何根据星辰的位置判断时辰;也会在星兽石雕前,讲解不同星兽与星辰的对应关係。 每至黄昏,她总要拉著俞珩去老巷口的星酥铺子。 铺子的老板早已认识他们,见他们来,便会笑著递上刚出炉的星露糕。 薇薇捧著热乎乎的糕点,睫毛上跳动著蜜色的夕暉,脸颊被烘得红扑扑的。 而后,他们会趁著暮色去看星槎归港,万千星帆垂落,在晚霞的映照下泛著星光,少女眼中盛著的霞光,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璀璨夺目。 夜深分別时,她总要行到长街尽头才回头,怀里的星灯散发著温暖的光芒,暖著俞珩新送的小礼物,有时是一块能映出星轨的水晶,有时是一枚刻著星图的玉佩。 她会站在原地,直到看见俞珩对自己微笑頜首告別,才能满怀雀跃地结束这一天。 少女的心思像一张洁白的纸,却不是空的,上面画的鼓鼓囊囊,星光是软的、糕点是烫的、青碧剪影是暖的..... 少女的一天,是脚步轻盈的一天,没有任何阴暗沉重的心事,心里头揣著的,全是透亮透亮的欢喜,还有对明天的期待。 十日光阴,如指间星沙般悄然滑过。 这一日,落星城东侧的星陨台格外肃穆,宽阔的檯面上,百名摇光弟子身著统一的金白长衣, 整齐列队,身姿挺拔如松。 星陨台四周,甲胃森然的摇光卫围成一圈,他们身著玄黑色的鎧甲,鎧甲上镶嵌著坚硬的星砂,闪烁著冷冽的光芒。 每个人都手持长戈,戈尖锋利如刀,映出他们严肃的脸庞,双目炯炯,紧盯著台外的动静,气氛凝重。 摇光弟子们,没有人敢隨意说话,他们目视前方,脸上带著几分紧张,又有几分期待。 头顶上空,一名身著白色道袍的白鬍子老者悬浮,周身金芒如日轮绽放,带著一股威严,让台下的弟子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老者缓缓开口,声音洪亮如钟,传遍了整个星陨台: “尔等皆是我摇光这一代最优秀的年轻弟子,是圣地未来的希望。”他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此次太初古矿歷练,凶险与机遇並存,圣地对你们寄予厚望,希你们能在歷练中磨礪心性, 提升修为,更上一层楼,为我摇光增辉。”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太初古矿內危机四伏,种种未知,你们要牢记,切不可鲁莽行事。”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百名弟子齐声应道,声音响彻云霄,带著年轻人的意气风发。 老者点头,金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转得更盛: “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星门即將开启,你们做好准备,即刻出发!” 话音刚落,星陨台中央的地面突然亮起一道巨大的星纹,光芒流转,形成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门户。 十二架青铜古战车从星陨台西侧隆隆驶来,甲胃森然的摇光卫齐声怒喝,他们手中的陨星戈重重顿地,戈尖与星陨台的玄石碰撞,为远行的第子们敲响出征的战鼓, “启程!” 百名弟子瞬间化作璀璨神虹冲天而起。 薇薇站在队伍中,蓝色裙摆被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她下意识地朝俞珩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也正望过来,便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眼中的紧张消失,唇边的梨涡盛著细碎的光。 俞珩微微頜首,身形一晃便来到薇薇身边,两人相视一笑,携手化作一道紫金交织的流光,缠绕著没入星门。 虚空扭曲的撕扯感骤然袭来,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拉扯著四肢百骸。 薇薇只觉得周身神力不受控制地沸腾起来,在苦海中疯狂奔涌,眼前是无数破碎的星辰残影, 红的、蓝的、金的,像被打碎的琉璃盏,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耳畔炸响各种嘶鸣,有异兽的咆哮,有空间撕裂的锐啸,杂乱地交织在一起,衝击著耳膜。 就在她感觉快要被这股力量撕裂时,失重感突然消失,双脚触到灼热的大地,放眼望去,赤色砂地无边无际。 龟裂的地表像一张张张开的巨口,聂立著无数巨大山石,稜角分明,黑的透著一股蛮荒之气,有的如利剑般刺破天穹,有的如巨兽般匍匐在地,透著一股苍凉孤寂之感。 “长老,这里就是太初古矿吗?”一名扎著马尾的女弟子紧了手中的长剑,望著眼前赤色的蛮荒景象,声音里难掩好奇。 带队的玄袍长老闻言缓缓转过身,他面容清瘤,声音平淡无波,像被砂纸磨过的青石: “此处並非太初古矿,乃是距离矿脉三万里之外的源城。” “源城?”周围的弟子们纷纷露出讶异的神色,交头接耳。 长老抬手示意眾人安静,袖中飞出一盏青铜唇,针在剧烈震颤中指向南方,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眼前荒芜的大地, “看那里一一” 顺著他的指引,眾人极目望去,赤色地平线上耸立一座城池,无数载满源石的驼队正从城门进进出出。 “太初古矿外围的源矿资源极为丰富,人族便在此修建了这座中转城池。”他的目光扫过穿梭的人影, “看到那些旗號了吗?各个势力都在此设立据点,专门负责运送开採出的源石,这里便是整个矿脉区域的补给中枢。” “我们此次进入的,不过是太初古矿的外围区域。”长老收起青铜, “距离核心区域还有十万八千里,那里的凶险绝非你们此刻能想像的。”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严肃, “此次歷练,你们需在这外围带回些东西一一源石、药草、生灵的残骸、被岁月掩埋的古物, 都算。 届时会有专门的长老为你们带回的物品估算价值。”长老的声音,瞬间压过所有的嘈杂, “价值排名前三的弟子,不仅能获得圣主亲自指导修行,还可进入传道殿挑选一门上古经文。” “圣主亲自指导?!”“传道殿的经文!” 弟子们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要知道,圣主作为摇光之主,能得他指点,不仅是修为上的进益,更是身份的巨大跃升! 而传道殿的经文更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至宝,每一门都蕴含著惊天动地的伟力。 长老看著弟子们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隨即又恢復了严肃: “源城休整半日,补充给养后,便出发前往矿脉外围。记住,此地鱼龙混杂,莫要轻易与人起衝突,一切以歷练为重。” “是!”百名弟子齐声应道。 俞珩低头看向薇薇,见她正低头用指尖在腕间的星砂手链上轻轻摩,七彩星砂在她指腹下流转著微光。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道。 薇薇抬起头,眼中闪烁著亮晶晶的光, “薇薇在想,到时选什么经文好呢?传道殿里会不会有我需要的功法呀?” 俞珩失笑, “未得之物,仙子便已筹谋怎么用了么?要谨慎哦,若沦为空想,又当如何?” 薇薇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有道兄在,薇薇必能名列前茅。”她微微歪著头,眼底的信任像清澈的泉水,一眼能看到底“对不对?” 俞珩笑著摇了摇头, “太初古矿神秘无比,有未知的凶险,贫道可不敢夸下海口。” “嗯薇薇相信道兄。”少女拖著长音,她轻轻晃了晃手腕,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道兄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唔一一贫道深觉压力如山啊。”俞珩故作苦恼地皱了皱眉,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看来此次歷练,贫道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以道兄之能,用上七八分力便好。”薇薇认真地说道。 两人边走边交谈,声音不大,却透著旁人插不进的亲昵。 旁边不时有人对薇薇发出友善的招呼: “小薇薇!”一名身材细长的女修经过,拋来一枚还沾著朱果, “听闻太初古矿有怪风迷人眼,师姐多摘了两枚晶晴果,清心明目哦。” 薇薇刚接住果子,旁边又探出个脑袋“师妹,你的朝光符够不够用?我这里多备了几张,给你拿几张吧。”一位师姐热情地想要往她手里塞符篆。 薇薇一一笑著回应,声音清脆如银铃: “谢谢王师姐,等会儿我进城再去看看好啦。” “多谢李师姐,我的符还够用呢,不够了再向师姐借呀。” 她的笑容清甜又真诚,人看著就心生欢喜。 俞珩跟在她身边,看著她与同门师兄师姐们笑语互动,眼中带著淡淡的笑意,他微微倾身,凑近少女耳畔,声音压得极低: “仙子倒是颇得人望,这太初古矿还未进,却已见眾人倾心。”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薇薇脸颊微微发烫,她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小声回道: “师兄师姐还有长老们都是很好的人,平日里待我素来亲厚., ” 俞珩心中暗自感慨:看来这摇光圣地,也並非儘是阴损之辈,尚有这般温情脉脉的同门情谊, 难得,著实难得.....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身影条然拦在道前。 来人身著绣著繁复金纹的星白锦袍,腰间玉带束得极紧,衬得身姿挺拔。 他看似友好地笑著,眼角眉梢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倔傲,目光如淬了锋芒的细针,直直刺向俞珩,带著审视与敌意。 “薇薇师妹,”锦袍青年抬手理了理袖口的金纹“怎不向诸位同门介绍一下这位道友?看模样面生的很,莫非是外门新收录的弟子?” 薇薇眉头微,清丽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眸中彩霞一闪。 “在下陈清,家祖乃戒律堂陈长老。”陈清侧身挡住去路,径直看向俞珩,下巴微扬,带著几“不知兄台师承何门?师从哪位长老?入我摇光圣地多久了?” 话音未洛,一声雷霆般的怒喝自天际炸响: “陈清!你这狗东西!”眾人惊得循声望去,只见李瑞脚踏星罡破空而来,周身星力激盪,靴底碾碎的星芒如暴雨般泼溅而下,在空中划出璀璨的轨跡眾人只觉眼前一,那道金白身影已裹著狂风掠过,带起的气浪掀得周围弟子的衣袍猎猎作响。 “也敢对楚兄不敬?!”李瑞怒喝声未落,右腿如陨星坠地般横扫而出,足尖凝聚的星力骤然显化成一头咆哮的飞虎,獠牙毕露,带著摧枯拉朽之势直扑陈清。 陈清脸色骤变,仓促间催起的护体神光如薄冰般瞬间破碎,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 锦袍在粗糙的赤砂地上摩擦出长长的痕跡,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线。 “李...李师兄?”陈清挣扎著抬起头,嘴角溢出鲜血,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你...你为何要打我?此人来歷不明,说不定是別派奸细..... “闭嘴!”李瑞厉声打断他,五指虚空抓握,一股无形的星力如铁钳般锁住陈清的后颈,硬生生按著他的头往俞珩面前叩首。 “咚!” 一声闷响,陈清的额头重重磕在赤砂地上,李瑞隨即转身,对俞珩郑重抱拳,神色间满是歉意“楚兄见谅,是李某管教不周,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衝撞了你。” 俞珩漫不经心地扫了陈清一眼,只见他额头红肿,正怨毒地瞪著自己,却碍於李瑞的威势不敢作声,他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无妨,不过一骄纵惯了的稚子,我岂会掛怀?” 李瑞这才鬆了口气, “楚兄雅量,李某代这蠢货谢过楚兄。” 说罢,又狠狠瞪了陈清一眼,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垃圾, “还不快滚!再敢在此地噪,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陈清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捂著流血的嘴角,怨毒地看了俞珩和李瑞一眼,狼狐地逃向远处。 周围的弟子们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谁也没想到素来与陈清交好的李瑞,竟会为了一个陌生的“楚兄”对陈清下如此重手。 薇薇也有些惊讶地看著李瑞,隨即又转向俞珩,眼中满是担忧,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像是在確认他有没有生气。 俞珩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目光转向李瑞,微微頜首: “李兄不必如此。” 李瑞脸上露出笑容, “楚兄莫怪,这陈清仗著他祖父的势,在圣地里横行霸道惯了,今日也是让他长长记性。” 第143章 紫綃惊鸿掠影,幸非旧容 第143章 紫綃惊鸿掠影,幸非旧容 穿过赤砂地,源城的轮廓愈发清晰。 这座中转城池规模並不大,红褐色的城墙饱经风霜,墙体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刻满了时光逝去的痕跡。 俞珩与薇薇隨著人流走进城门,脚下的石板路凹凸不平,缝隙里嵌满了赤色的砂粒。 城中的建筑多是用红褐色的岩石砌成,远远望去,整个城池像是从赤砂地中生长出来一般,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不时有人与他们打招呼。 街角的石料摊主正用麻布擦拭著一块泛著幽光的矿石,见薇薇经过,连忙笑著挥手, 『这位仙子,快来看看!这里有刚从太初古矿边缘开採的石料,內里藏著流霞,说不定能开出罕见的异种源,不妨进来一观?” 他说著,还特意將矿石往阳光下转了转,石面上的纹路果然如流霞般缓缓流动。 斜对面的奇石铺掌柜探出半个身子,他对俞珩拱手,眼角的笑纹里堆著殷勤: “这位道兄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源城?小店新到了一批奇石,都是从矿脉深处淘来的,比大城要便宜许多,要不要进来看看?” 城中的店铺看似平凡,门面不大,招牌也只是简单地刻著“源石铺”“石料行”之类的字样, 实则每一家都与各大圣地世家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繫。 狭窄的街道忽然被一缕紫气盪开一片清静,周遭的喧囂被无形的屏障隔绝,空气都变得清冽起来。 迎面走来的人群中,一道熟悉的紫色身影宛如古砚中磨开的一汪紫墨,不疾不徐,带著朦朧气韵,在熙攘人群里轻轻漾开。 她身著流光紫綃裙,裙摆上绣著细密的云霞流转,行走时如踏烟霞,面纱是上好的鮫綃所制, 隱约可见底下温润的轮廓。 即便隔著数丈距离,俞珩也能一眼认出这是紫霞。 他手掌下意识抹过脸颊,但旋即想起此刻並非圣子容貌,目光与她交错一瞬,紫霞那双浸著星雾的眸子掠过他时未见波澜,只如看陌路人般淡然移开。 “是紫府圣女..:..:”薇薇轻声惊嘆,不自觉地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袖摆, “听说她近日在寻太古龙髓,那可是能淬链龙脊的至宝,竟会亲至源城这等偏僻之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俞珩注意到紫霞身后的一群人也个个气象不凡,很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熟面孔。 他暗自思付:紫府圣地竟也带弟子来歷练了?看这阵仗,怕是不止为了太古龙髓那么简单。 他心中一动,忽然握住薇薇的手腕,轻巧地將她带入身旁一家酒楼,木质的门板被推开时发出哎呀一声,带著陈年的酒香扑面而来。 迎著薇薇疑惑的眼神,俞珩唇角吩著浅淡的笑意, “听闻源城苦寒,菜品却独具风味,多用矿脉深处的灵植烹製,何不尝尝?”他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带著几分閒適的慵懒。 已走出数步的紫霞忽然脚步一顿,霍然回头。 她面纱下的眉头轻轻起,目光穿过熙攘的人群,落在那道与清丽少女一同消失在酒楼门后的青碧身影上。 方才那男子的说话腔调,莫名的熟悉感如涟漪般盪开,尾音微扬,看似隨意却暗藏节奏的语调,她总觉得与自家圣子很像。 “圣女,怎么了?”身旁的女弟子见她驻足回望,连忙低声询问,眼中带著疑惑。 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一块写著“赤风楼”的酒旗被风掀起一角。 紫霞收回目光,將那丝莫名的异样压下,摇了摇头,声音平静无波, “无事。”她暗自思, “许是我多心了。”转身继续前行,紫色的裙摆扫过赤砂地面,带起细小的砂粒,与身后弟子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渐渐远去。 酒楼內,二人被店小二引至窗边雅座。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酒楼里鱼龙混杂,邻桌的两个壮汉正捧著粗瓷碗豪饮,他们袖口露出刺青,腰间的弯刀沾著未乾的血渍: 角落里有个蒙著面的女子,指尖在桌案上轻点,面前摊著的兽皮图上插著数枚银针,在推演矿脉走势; 还有几个身著不同服饰的修士聚在一起,压低声音爭论著什么,时不时有人拍著桌子,震得碗碟叮噹作响.... 空气中瀰漫著酒香、肉香与淡淡的血腥气,混合成一种独特的、属於源城的气息。 刚一落座,邻桌的交谈声便顺著酒气飘了过来。 三个穿著短打劲装的汉子正凑在一起,杯盏碰撞的轻响里裹著几分刻意压低的兴奋, “你们听说了吗?太初古矿外围最近邪乎得很,前几日竟爬出个龙头人身的银鳞怪物!” 左侧络腮鬍汉子往嘴里灌了口酒,喉结滚动时,脖子上的兽牙吊坠跟著晃悠“那怪物凶得紧,银鳞跟神铁似的,一口就咬碎了大衍圣地的矿车,杀得人仰马翻,连户体都没留下!” 对面的精瘦汉子闻言咋舌,指尖在桌面敲出急促的点: “难怪这几日各大势力跟疯了似的往矿里派人!我今早瞧见焚天谷的弟子扛著特製的烈焰旗往东边去,想来就是去清剿那怪物的。” “哼,你这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坐在主位的灰衣人忽然冷笑一声,抬手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眼神往四周了,压低了声音, “清剿?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络腮鬍与精瘦汉子顿时来了兴致,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他跟前: “张老哥这话怎讲?” 灰衣人端起酒杯掩住半张脸,几乎要埋进杯沿: “有人在矿脉边缘发现了处上古遗蹟的入口,据说石门上刻著『龙陨”二字,周围的源石都泛著龙气!那些世家哪是去杀怪物,分明是借著清剿的名义,在秘密召集人手,想抢先一步破开遗蹟!” “真的假的?”精瘦汉子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手里的酒杯眶当一声磕在桌面,酒液溅出半杯,他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地往前探身, “这等关乎上古秘境的大事,按常理早该传得满天飞了!” “蠢货。”灰衣人2了一口,唾沫星子溅到对方脸上,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指腹上沾著的油渍在鬍鬚上蹭了蹭, “这种级別的机缘,谁会声张?藏还来不及呢!我也是託了矿道里当管事的远房表亲,塞了三斤虎髓酒,才打听到一星半点。” 他忽然顿住,目光像鹰集似的扫过酒楼大堂,见无人留意这边,才又压低声音, “你们没瞧见?这几日源城多了多少生面孔?方才我还看见瑶池圣地的仙子在街口招募经验丰富的老矿师,出手就是上千斤源! 你们想,能让那群不染纤尘的仙子成群结队来这满是砂灰的苦寒地,那还能有假?” 络腮鬍猛地一拍大腿,粗声粗气地: “对啊!我今早还瞅见紫府圣女的仪仗往城西去了,身边跟著的都是紫府核心弟子!还有摇光圣子,听说也来了,估计也混在摇光弟子队伍中...... “不止这些。”灰衣人神秘兮兮地凑近,肩膀碰到两人,声音压得跟蚊子哼似的, “据说连极少出来走动的大衍圣女都露面了,就在城南的石料行挑探矿针呢!这么多成名天骄齐聚在此,傻子都能瞧出不对劲— 太初古矿这回,必定有惊天动地的大机缘要出世了!” 这话一出,邻桌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三个汉子你看我我看你,眼里同时烧起贪婪的火焰,瞳孔映得发亮。 络腮鬍率先搓了搓手,指节间的老茧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咱们哥几个在矿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熟门熟路的,跟在后面喝口汤应当没问题吧? 精瘦汉子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语气里带著几分不確定: “可...可那些世家圣地的弟子个个眼高於顶,会不会嫌咱们碍眼,把咱们赶出来?” 灰衣人眼珠一转,忽然压低声音,凑到两人中间嘀咕: “这样,咱们把消息往外面散散,就说矿脉深处有龙尸显形,引得各方势力爭抢。到时候人一多,他们自顾不暇,咱们不就能浑水摸鱼了?” “就这么办!” 薇薇听得小嘴微张,睁大了眼睛,她抬眼看向俞珩,眼底满是惊奇, “道兄,薇薇听著这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连瑶池仙子招募矿师、大衍圣女挑探矿针都讲得这般具体,倒不似作偽。” 俞珩端著茶杯的手轻轻晃动, “三教九流,混跡底层,每日与各方消息打交道,往往能接触到世家弟子忽略的边角信息,確有其独到之处。” 顿了顿,他目光掠过邻桌那三张写满贪婪的脸,看著他们唾沫横飞地大声密谋,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不过,真真假假,也许是他们故意引导消息也说不准,你瞧那灰衣人,看似无意泄露,实则每句话都挑动著旁人的贪念。” 几个汉子的对话看似隱蔽,刻意压低的声音裹在酒气里,实则酒楼里稍有修为的食客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交谈的內容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酒楼里激起无声的涟漪,不少竖著耳朵的食客悄悄交换眼神,眼底闪烁著各异的光芒。 贪婪,警惕,好奇,按捺不住的跃跃欲试.::: 薇薇顺著俞珩的目光看向那几个正起身的汉子,见他们脚步匆匆,又转头看向俞珩平静的侧脸,小声问道, “道兄,那我们......要不要也跟去看看?或是.... “先吃饭。”俞珩语气平淡。 “哦。” 青瓷碗里的海星状食材在汤中轻轻浮动,叶菜泛著翠色的光泽。 薇薇正小口抿著汤,腰间的月牙玉牌突然亮起柔和的金光,上面的纹路如活物般游动起来,带著轻微的嗡鸣。 “是长老的召集令。”薇薇放下汤勺,指尖轻轻按在玉牌上, “该集合了。” 俞珩放下茶杯,两人起身结帐, 隨著人流走出源城,红褐色的城墙在身后渐渐远去,城外的赤砂地上,百名摇光弟子已列队站好,甲胃森然的摇光卫分立两侧。 俞珩的目光如流水般掠过人群,在队伍中段微微一顿,那里站著个毫不起眼的青年,穿著与普通弟子无二的长袍,面容平凡得让人过目即忘,正低头专注地看著脚下的砂砾。 俞珩眸中紫意微闪,剎那间窥见那人平凡皮囊下浩瀚的神力,任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摇光圣子。 他混在李瑞一队中,低调得如同尘埃,丝毫没有引人注目。 灰袍长老站在队伍前方, “此次歷练,凶险难料。”他声音沉稳,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的脸庞,掌心突然托起一盏本命魂灯,百缕命火自灯中升起,与每位弟子遥相呼应, “老夫就在源城等候你们归来,切记万事小心,以自身安全为重。” “出发!”隨著长老一声令下,百名摇光弟子同时运转神力,如一道道金色洪流,撞进了前方漫天的风沙中。 赤砂被捲起,形成一道道漩涡,將他们的身影渐渐吞没。 城门处的路人纷纷仰首,议论声此起彼伏。 “摇光圣地这次来了不少人啊,这般大张旗鼓,看来太初古矿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了。”一个推著的矿车的修士放下镐头,望著风沙中隱约的身影感嘆道。 “可不是嘛。”旁边的摊主接话,语气中满是讚嘆, “我刚才瞅了一眼,这百名弟子最低修为都有道宫境界,摇光的底蕴不可估量啊。” 话音未落,一阵震天的兽吼自远处传来,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驾驭著青色蛮兽的骑队奔腾而过,蛮兽四蹄踏在赤砂地上,溅起丈高的砂浪。 骑士们身著玄甲,气势漂冽如寒风。 “是姜家骑队!”有人惊呼, “连姜家都动了,太初古矿有机缘出世所言非虚!” 仿佛连锁反应,姜家骑队的烟尘尚未散尽,各方势力便接连显现: 紫府圣地的弟子驾驭著绚烂霞光而来,如流动的紫绸,在赤砂地上拖出长长的光尾,將周遭的风沙都染上了一层梦幻的紫色。 紧隨其后的是大衍圣地的弟子,他们脚踏各式飞剑,剑身或古朴或华丽,皆散发著凌厉的剑气为首的女子驾驭著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剑,剑刃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身后的弟子们排成整齐的队列,飞剑划过赤砂地,留下一道道细密的剑痕,仿佛要將这片蛮荒大地劈裂开来。 瑶池圣地的仙子们乘坐著精致的车,由雪白的灵鹿牵引,鹿蹄踏在赤砂地上,未扬起半点尘埃,四周点缀著各色灵,即便在漫天风沙中依旧绽放得绚烂夺目,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仙子们身著洁白的裙衫,她们或坐或立,姿態优雅,偶尔抬手拂去鬢边的沙尘,动作轻柔如蝶各色身影在赤砂地上交织,紫的霞光、黑的飞剑、白的车......构成一幅壮阔而混乱的画面,朝著太初古矿的方向而去。 风沙越来越大,呼啸的风声如同鬼哭狼豪,捲起的赤砂如血雾般翻涌,將天空与大地都染成了一片诡异的赭红色。 远处的身影在风沙中时隱时现,最终被彻底吞没,只有不断被风沙覆盖又重新显露的脚印和车辙,证明著无尽岁月中,曾有无数人向著神秘的太初古矿不断进发。 第144章 元始正宗真脉继,摇光偽托乱源流 第144章 元始正宗真脉继,摇光偽托乱源流 太初古矿,是北域大地上最负盛名亦最令人忌惮的象徵。 它本是一座无尽源矿,蕴藏著天地间最珍贵的神源,却於某日挖掘之中,骤然触动了大恐怖, 整座矿脉化作炼狱。 自此,这里便成了生命禁区,成为世人谈之色变的不归绝地,不知多少雄视一方的绝世高手踏入其中,意图探寻恐怖背后的真相,或是矿脉深处可能残留的神源。 有能以一己之力撼动龙脉的源师,有可与日月爭辉的大能,更有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可他们皆如泥牛入海,再无归期。 赤色砂地上,偶尔会出现一些破碎的法宝残片,或是染血的道袍一角,无声地诉说那些心存侥倖者的悲惨结局。 “太初”二字,承载著天地未分、阴阳未判之时的混沌原初,是万物之始,元气之源。 其存在之久远,远超人族歷史的边际,仿佛自开天闢地以来,它便已在此处静静守候。 有古老传闻称,这座古矿並非由人力开凿,早在人族诞生之前的蒙味纪元,它便已静默存世, 是天地造化的奇功。 更有飘渺秘语流传,说它是“仙”的沉眠之地,是那些不可言说的存在遗落於尘世的永恆棺柠,矿脉深处的每一块源石,都记录著仙的呼吸与梦。 最近一次震动天下的,是中州一位不朽皇朝的皇主。 他功参造化,统御万里山河,皇道龙气可镇压一切邪崇,因某种不为人知的缘由,毅然闯入古矿。 可纵然强绝如他,也未能在矿脉中掀起半分波澜,就如一粒微尘落入浩渺深渊,悄无声息,湮灭无踪。 消息传出,天下譁然,人们对太初古矿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今日,这片亘古神秘之地再度迎来了新的访客。 一眾摇光圣地的弟子歷经三日飞行,迎著遮天蔽日的风沙,越过万里无人的荒芜区域,抵达了太初古矿的边缘。 此处距离令人闻之色变的古矿外围,已不足千里。 遥遥望去,矿脉所在的方向,天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某种腐朽的气息。 作为队伍中明面修为最高的弟子,李瑞率先往前踏出半步,白衣在猎猎风中绷紧,他环视眾人,眉头拧成川字,神色凝重地开口告诫: “诸位师弟师妹,再往前便是大凶禁地,我须再三强调一一此行务必量力而为。”他刻意顿了顿, “这只是一次歷练,绝非搏命之爭,莫因一时衝动,枉送性命。”语气沉肃如古井,目光扫过人群,在那些年轻气盛的面孔上多停留了片刻,最终在自己带领的小队处微微停留, “很多时候,冒进不仅害己,更会平白为他人作嫁衣裳,沦为养料...... 2 队伍之中,偽装成容貌普通弟子的摇光圣子,闻言依旧神色平静,刻意修饰过的平庸脸庞上看不出丝毫波动。 一名修为在道宫五重天的女弟子却轻笑一声,银铃般的声音在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把玩著发间的珠釵,语气带著几分不以为然: “李师兄多虑了,我们只在外围探查些源石药草,一旦情况有异,立即撤回便是。难道还能真撞上皇主都对付不了的东西?” 身旁一名背负星纹长剑的弟子也隨之附和,他抬手拍了拍剑身,星纹泛起淡光: “师兄所言虽重,却也是为我等著想。既然皆为同门,进入古矿后自当同心协力、相互守望, 断不会让紫府、瑶池那些外人占了便宜去。” 此时,一名刚踏入四极境界的青年往前一步,他朗声提议, “既然如此,不如由我们几位四极弟子各自带领若干修为尚浅的师弟师妹,结队前行。 进入古矿之后彼此策应、共同进退,所得一切资源,皆按人数公平分配,诸位意下如何?” 几名尚在道宫二重天以下的弟子闻言眼中顿时亮起光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出声附和: “林师兄考虑周详,实为我辈楷模!” “有林师兄这样的强者带领,我们也能安心些!” 此言一出,九十多名未至四极的弟子纷纷心动,接连开口称讚林师兄顾全大局、气度不凡,一时间词如潮。 七八位已达四极的弟子虽心中微有不悦一一这姓林的明显是想藉此拉拢人心,却皆未显露於色,只是沉默著,眼底各有盘算。 李瑞似乎神思不属,目光总往队伍方向,闻言只胡乱点头应道: “那便如此吧。” 陈清因身负家传源术,此刻顿时成了眾人眼中的香饶饶。 他挺直了腰杆,仿佛之前被李瑞按在地上叩首的不是自己。 几位四极弟子纷纷走向他,言辞温和、面带笑意地发出邀请: “陈师弟源术精湛,不如与我们同行?太初古矿容易迷失,正需师弟这般慧眼。” “有陈师弟在,辨识寻源探路定当事半功倍。” 身旁一些普通弟子也围拢过来,不住口地恭维: “陈师兄可是戒律堂长老的亲孙,源术天赋百年一遇!” “能跟著陈师兄,这次定能满载而归!” .奉承话听得陈清一阵春风拂面,自觉地位超然,连呼吸都变得舒畅起来。 他不自觉地將目光投向俞珩和薇薇,却见那两人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俞珩不知说了句什么, 逗得薇薇弯起了眉眼,根本未曾注意自己。 这让他没来由地一阵怒,心底泛起一丝扭曲的不甘一一凭什么?这来路不明的傢伙凭什么能吸引薇薇师妹的注意? 另一边,薇薇轻轻扯了扯俞珩的衣袖,她凑近俞珩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 “道兄,人多反而束手束脚,不如我们自行前往?” 俞珩微微頜首,目光扫过那些各怀心思的面孔,从容回应: “先隨大队进入,看看外围情况再做打算,见机行事。” 说罢,他带著薇薇走向李瑞所在的小队,客气地开口: “叻扰李兄,不知可否与你们同行?” 李瑞连忙回礼,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 “楚兄言重了,你修为远在我之上,欢迎之至。” 队伍中一直沉默寡言的摇光圣子闻言抬眼,那双看似平凡的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锐光,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俞珩,带著审视与探究。 俞珩回以一抹温和如春风的笑意。 摇光圣子几不可察地轻轻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又像是一无所获,最终只是垂下眼帘,並未回应。 一行人沉默地向前行进八百里,天空与大地早已浸染成一片压抑的赤红色,仿佛被千万年未曾乾涸的血液彻底涂抹。 枯寂,是这片土地永恆的基调。 目之所及,除了翻涌的赤砂,便是偶尔从沙堆里露出半截的枯骨,不知是人族修士的遗骸,还是某种远古生灵的残躯。 风穿过骨缝,发出鸣咽般的声响,所有弟子皆低空掠行,足尖点过赤砂时只扬起细碎的烟尘人人紧闭双唇,呼吸刻意放轻。 来之前他们就被告诫,在此地切忌高声言语,潜藏在风沙深处的诡异存在,或许只需一声异响,便会从沉睡中甦醒。 茫茫大地,万里赤红,风沙不时捲起数十丈高的沙墙,遮蔽视线,让前路愈发难辨。 李瑞祭出一面星纹铜镜,镜光穿透沙幕,勉强照亮前方五十丈之地,眉头却始终未曾舒展,这片区域紊乱得厉害,他的神识被压制了九成。 薇薇眸中泛起一抹淡淡的霞光,她以传音悄然对俞珩说道: “道兄,前方三里外有一片模糊的阴影,似有异样。” 俞珩眼中黑白二气一闪而逝,他低声回应: “是一片禁空领域,道纹流转透著古意,其中或藏有奇异之物。” 话音刚落,就听一名弟子失声惊呼: “不好!我的神力运转受阻!” 紧接著,三十多名弟子如断线风箏般从半空中纷纷坠落,“噗通”声接连响起,赤砂被砸出一个个深坑。 眾人狼独落脚之处,立著数十根极为粗壮的石柱,每一根都需十多人合抱才能围住柱身布满沧桑斑驳的刻痕,有的地方已风化成蜂窝状,却依旧巍然耸立, 一名精通道纹的弟子挣扎著爬起,上前触摸石柱,指尖触到那些沟壑纵横的纹路,他精神一振,扬声道: “诸位不必惊慌!石柱上铭刻了太古禁空道纹,只要走出这片方圆百丈的区域便可恢復神力!” 眾人这才稍稍定神。 俞珩仰首细看石柱上所刻的图案: 有的头生独角,身躯如虎却长著鹰爪;有的獠牙外扩至胸前,背生双翼却覆盖著鳞甲;个个面目,煞气逼人。 薇薇紧紧挨著他,著他的衣袖,小声问: “道兄可认得这些奇异生物?倒像是典籍里记载的凶兽,却又多了几分灵性。” 俞珩环视四周,风沙间隙中,隱约可见残留的巨大地基与坍塌的宫墙,所用石材每一块都长达十余米,绝非人类手笔。 “这些是古族,”他指尖指向一根石柱上的兽首人身像, “此处应是某座太古宫殿群的遗蹟。” “古族......”薇薇若有所悟,眨了眨眼睛, “类似於妖族吗?” “略有相似,却並不相同。”俞珩解释道: “古族乃太古时期天地间的主宰,天生灵智、肉身强横,可与日月爭辉;而妖族多为后天修炼开启灵智的异类精怪,论底蕴远不及古族。” “此地有重宝!”突然有弟子兴奋高喊,声音在空旷的遗蹟中迴荡。 那是名道宫三重天的弟子,此刻正指著一处半埋在沙中的青铜鼎,鼎耳上的龙纹虽已锈蚀,却仍透著逼人的宝气,他跳上去將之收入苦海。 许多弟子见此,顿时將先前的谨慎拋之脑后,眼中涌出难以抑制的贪慾,脚步不听使唤地四散开来寻宝。 哪怕仍有理智尚存者出声提醒:“勿要分散,小心禁制!” 他们也充耳不闻,迫不及待地冲向断壁残垣深处,有人挥舞长剑劈开坍塌的石门,有人祭出法宝挖掘沙下的地基...... 李瑞眼见眾人四散寻宝,眉头紧锁,立即对身旁尚保持冷静的同门沉声道: “三人一组,彼此照应,绝不可擅自远离!” 俞珩静立原地,目光扫过那些在残垣断壁间急切翻找的身影,微微侧首,对始终沉默立於身后的摇光圣子开口: “贪念一起,祸端自招,师弟以为如何?” 摇光圣子似乎未曾料到俞珩会主动与他交谈,略显意外,隨即恢復平静,语气淡漠: “修行之途,白骨累累,纵私慾难抑者,难证大道。” 俞珩闻言頜首道: “师弟倒是通透,所言甚合我意。” 摇光圣子没有接话,只是深深看了俞珩一眼,目光中似有审视,又似有別样思绪,隨即垂下眼帘,不再回应。 就在这时,西南方向陡然传来一声悽厉惨叫,紧接著是法宝骤然崩碎的刺耳锐响! 眾人孩然回头,只见那片断墙之后,不知何时已被浓郁如墨的黑雾笼罩,正缓缓吞噬著一名弟子的半边身体,雾中传来令人齿冷的咀嚼之声,窒却又清晰,让人毛骨悚然。 不少弟子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是......是什么东西?” “刚才是哪位师兄..... 无人能答。 俞珩、摇光圣子等人眼中皆泛起神辉,锐利的目光刺向那团翻涌的黑雾。 未等眾人定神,一阵虚无縹緲却又勾魂摄魄的靡靡之音,忽从深处残破的殿宇中飘荡而出,音调缠绵诡异,直透神魂,仿佛能瓦解所有意志。 李瑞面色剧变,急声大喝: “运转玄功,紧守灵台!” 可惜为时已晚。 十多名弟子眼神瞬间涣散,嘴角涎水直流,如同提线木偶般,痴痴呆呆地一步步迈向那座诡殿宇。 就在他们即將踏入殿门的剎那,浓重的黑雾再次瀰漫而出,一双苍白如玉石、却毫无生气的手臂猛地自门內探出,將最前面的几人瞬间拽入其中! 紧接著,门后爆发出悽厉到极点的惨豪,声声泣血,令人肝胆俱裂。 薇薇眼中霞光流转,她急促地对俞传音: “道兄,门后..::..有一尊五丈多高、生满青色兽毛的巨影!” 俞珩眼中紫意一闪而逝,沉声道: “当是一头成了气候的阴物。” 那阴物本身或许不足为惧,但包裹它的黑雾却瀰漫著一股连他都难以看透的诡异力量,晦暗深沉,能吞噬一切探查。 俞珩心中一凛,顿感此地凶险远超预期,毫不犹豫地拉起薇薇手腕: “此地诡异,不可久留!” 话音未落,他脚下道纹瞬间铺展,地面如流水般推动著两人身形,迅捷如电地向后退去,迅速远离这片被不祥笼罩的废墟。 摇光圣子目送俞珩带著薇薇远去的背影,面色虽平静无波,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凝重。 他身后空气微微扭曲,一道模糊的灰色人影无声浮现,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低沉: “此次歷练,首要之事便是选出適合继承魔功的新血,为我这一脉注入生机,你可有初步人选?” 摇光圣子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微眉头问道: “一直跟在薇薇师妹身旁的那名男弟子,出自哪一脉?为何此前从未留意?” 灰色人影似乎有些不耐: “薇薇此女,根骨悟性皆属平常,並非良选!关注她身旁之人实属多余。” “不,”摇光圣子语气沉静, “那人......给我的感觉极为危险,一种深藏不露、引而不发的威胁......”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或许是吞天魔功绝无仅有的適配者,能否藉助薇薇这层关係,將他引入我摇光?” “为何不直接让姚曦修行?”灰色人影反问。 摇光圣子摇头: “圣女將来要执掌摇光明面传承,身份光正,不容有失,她......不合適。” 灰色人影沉默片刻, “其实......老夫个人挺中意薇薇这女娃,但她从表现的悟性来看.....只得中人之资.....:”他语气略有犹豫: “圣子,若......她此次歷练表现尚可,能路身前三......老夫或可无意间在藏经阁留下秘术残卷,您看......可否?” 摇光圣子脑海中再次浮现俞珩那双看不清深浅的眼睛,以及那人周身难以言喻的、令他隱隱悚然的气息。 再想到他与薇薇关係亲近,未来甚至可能结为道侣......若能藉此將他纳入掌控,或许是一步意想不到的妙棋。 他沉吟良久,终於缓缓頜首,吐出一个字: “可。” 第145章 巨喉吞天葬风骨,一息轮迴噬九幽 第145章 巨喉吞天葬风骨,一息轮迴噬九幽 惨叫与法宝碎裂声犹在耳畔,西南方向的黑雾已如活物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赤砂化作了灰黑色,俞珩当机立断,揽住薇薇的腰肢,迅速远离那片被不祥笼罩的遗蹟。 然而刚退到数百丈之外,天边忽起异变, 原本还算平静的赤红色天幕骤然暗了下来,一阵诡怪风凭空捲来,风柱直径足有十余丈,裹挟著青幽幽的雾气与赤红色的细沙,彼此纠缠盘旋,如一条扭动的巨型怪蟒。 风中不断传来阵阵如泣如诉的哀豪,时而尖锐如婴儿蹄哭,时而低沉如老人鸣咽,仿佛万千怨魂被禁在风里,正拼尽全力嘶鸣,景象极为疹人。 风过之处,地面的赤砂如被啃噬般凹陷下去,露出底下深黑色的土壤,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俞珩神色不变,抬手间,五道顏色各异的流光自掌心飞出,在空中迅速交织成一道绚烂夺目的五彩神幕,宛如天河垂落,其上流转著生生不息的道韵与光华。 “喻一一” 神幕与怪风碰撞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巨响,青幽雾气与赤红细沙撞在神幕上,迅速消融,不留一丝缝隙,將蚀骨噬魂的怪风彻底隔绝在外。 薇薇站在俞珩身侧,眸中瑰丽霞光流转,如两盏悬於暗夜的仙灯亮起,她极力望向风沙深处, 试图看穿这诡异风柱的来源。 可视线接触到风柱中心的青幽雾气,便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脑海中迴荡。 她连忙收敛心神,紧眉头,轻声道: “道兄,这风沙诡异,能干扰灵识感知,我的仙灵眼也难以辨明方位了。” 俞珩从容一笑,语气平和: “无妨。太初古矿存世久远,歷经万古沧桑,其內诡远超想像,单凭寻常修行手段,確实难以窥其全貌。” 薇薇闻言,极为自然地侧首望向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全然的信赖: “那道兄可有良策?”在少女心中,俞珩仿佛无所不能。 俞珩並未让她失望,頜首道: “贫道於源术一路,略通皮毛,或许能寻出一条安全路径。” 说罢,他掌心向下,指尖逸散出缕缕玄奥莫测的源天神纹,如金色的游蛇,带著淡淡的光晕, 如同活物迅速渗入赤色大地。 片刻后,他轻轻捻起一撮沙土,赤沙在他掌心迅速扭曲聚合,先是化作一颗圆润的沙珠,隨即又展开,渐渐凝聚成一条尺许长的玲瓏剔透的赤色小龙。 龙鳞、龙鬚、龙爪皆清晰可见,摇头摆尾间,灵性十足。 小龙在他掌心盘旋两圈,发出一声无声的清吟,隨即化作一道赤光,条然钻入前方的青幽怪风之中。 赤光所过之处,浓郁的风沙被硬生生撕开一道短暂的裂隙,地面上隱约浮现出一条泛著淡金色的路径,两侧残留著淡淡的源纹波动,是一种古老的引路標记。 “走吧,”俞珩收回手,对薇薇微笑道“循此源术指引,短时间內应暂无危险。” 薇薇浅浅一笑,梨涡在脸颊上若隱若现,心下安然,她主动牵住俞珩的衣袖,指尖触到他袖口的青碧色布料,只觉得一阵安心。 俞珩与薇薇並肩循著赤光指引,在青幽怪风的裂隙中稳步前行。 脚下淡金色的路径隨步伐延展,將周遭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隔绝在外,正行间,前方风沙忽然泛起一抹刺目的殷红。 待走近些才看清,竟是另一队摇光弟子,约莫七八人,正被困在一片诡异的区域中。 他们周身笼罩著一层如流动红纱般的浓鬱血雾,如活蛇般在每个人周身缠绕游走,偶尔还会凝聚成模糊的人脸轮廓,转瞬又消散在雾气里。 弟子们个个神情紧绷,额角渗著冷汗,警惕地环视四周,步伐谨慎,每挪动一步都要反覆確认脚下。 诡异的是,这些人彼此间距不过数步,甚至有人的衣袖都快要碰到对方,却仿佛隔著万水千山。 左侧一名背负星纹弓的弟子,明明正朝著右侧同伴的方向迈步,身影却在血雾中微微扭曲,最终仍停在原地: 中间两名女弟子背靠背警戒,目光却始终未曾交匯,仿佛陷入了各自独立的梦魔,虽脚步不停,却始终在丈许范围內徒劳踏步,像被无形的锁链拴住的困兽。 薇薇望著这离奇的景象,秀眉微,往俞珩身边靠了靠,轻声问道: “道兄,他们这是怎么了?” 俞珩目光扫过那层妖异的血雾,指尖泛起点点金芒,感知雾中波动。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平静答道: “无妨,他们只是陷入了太初古矿中最常见的『雾迷踪”,也就是世人常说的鬼打墙。 这血雾能干扰灵识、扭曲视线,却无实质杀伤力,待这一阵血雾隨天地灵气自然散去,他们灵觉恢復清明,自会脱困......“ 话音未落,周遭情形骤然剧变! 原本还在远处盘旋的青幽怪风,毫无徵兆地转墨,如被泼了浓墨的潮水般,瞬间化作呼啸翻卷的黑风。 风柱直径暴涨至数十丈,裹挟著无数漆黑的碎屑,细看之下,竟是细碎的骨片,在风中闪烁著森冷的光。 黑风如怒涛般汹涌扑来,瞬间遮蔽了整个视野,头顶赤红色的天幕被染成了墨色,天地间只剩一片令人室息的黑暗。 “鐺!鐺!鐺!” 黑风狠狠撞在俞珩撑起的五彩补天幕上,发出密集如骤雨的巨响,宛如万千神兵在天幕上激烈交击,震得人耳膜生疼。 在前方引路的赤色小龙,在黑风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龙鳞迅速变得黯淡破碎,最终“噗”的一声化作赤砂,彻底湮灭。 没了赤光指引,淡金色的路径也如潮水退去,两人瞬间陷入了茫茫黑风之中。 “呼——呼- 令人心悸的是,恍惚之间,悽厉的风声中竟夹杂著一阵沉重而粗的呼吸声。 像是来自某个沉睡万古的庞然巨物,每一次吸气都引得黑风愈发狂暴,周遭的空气仿佛被抽乾。 每一次呼气都如刀刮过虚空,发出“鏗鏘”的震耳声响,地面的赤砂被吹得漫天飞舞,形成一道道旋转的沙柱。 他们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隨之剧烈摇颤,裂缝如蛛网般在赤砂地上蔓延,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渗出淡淡的黑雾。 俞珩眸中黑白道韵急速流转,却只能看到黑风深处无数模糊的黑影在蠕动,他面色一沉,掌心神力暴涨,同时对薇薇急声道: “仙子小心!这股力量在扭曲空间,我们的方位正在被强行挪移!” 风声悽厉如鬼哭,神幕轰鸣盖过一切,薇薇只觉得耳边喻喻作响,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著耳膜,勉强听清了“小心”二字。 她没有多余的思考,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俞珩的手臂,將半边身子都靠向他,抵御这天地倾覆般的恐怖。 俞珩能清晰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以及少女柔软的身躯, 他深吸一口气,苦海神力接天连地,目光锐利如鹰集,在漫天黑风中扫视四周,试图捕捉一丝脱困契机。 与此同时,他手中迅速掐诀,指尖道纹流转,晦涩的法印在掌心凝成, “乾为天,坤为地,巽为风,震为雷....: ? 隨著口诀在心中默念,脚下赤砂突然涌动,一道黑白的八卦阵图骤然浮现,卦象清晰可见,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方位各有符文闪烁。 如扎根大地的磐石,在天摇地动中咬定青山不放鬆,將两人稳稳护在阵眼之中。 五彩补天幕与八卦阵图相互呼应,神幕上的裂痕渐渐修復,流光重新变得璀璨,硬生生扛住了黑风一波又一波的衝击。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灶香,或许是半个时辰,黑风终於如退潮般散去。 天地间重归寂寥,只余下漫天飘落的细微骨屑与尘埃,在赤红色的天幕下缓缓沉降。 空气中瀰漫著浓郁的腐朽气息,地面的裂缝微微开合,仿佛巨兽喘息后的余韵。 薇薇一直紧紧埋在俞珩怀中,双手著他的衣襟,直到周围的震动彻底消失,才缓缓抬起头。 几缕散乱的髮丝遮住了眉眼,眼中还带著一丝迷惘,声音轻柔地问道: “道兄,没事了么?” 俞珩並未立刻回答,他撤去八卦阵图与五彩神幕,目光已投向远处雾气朦朧的方向。 只见淡灰色的雾靄中,隱约立著两道身影,衣袍上沾著不少黑灰,显然也刚从这场诡异的风暴中脱身。 “好生古怪的妖风!圣女,您没受伤吧?”一名身著黑色布袍、身形矫健的青年正捂著额头, 他一边揉著伤处,一边向身旁的女子关切地问道。 女子身姿高挑,一袭剪裁利落的墨色长裙,一头黑髮如墨般垂落,未施粉黛的脸庞线条冷硬,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锐利的红眸,瞳仁如浸了血的宝石,此刻正警惕地扫视著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动。 在这能见度极低的环境中,她敏锐地察觉到俞珩方向传来的细微脚步声,红眸骤然一凝,立刻冷声喝道: “谁在那里?出来!”声音清脆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腰间悬掛的古剑隨之发出一声轻鸣。 俞珩拍了拍薇薇的手背,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少女瞬间安定下来,他示意她安心,隨即带著她缓步自雾靄中走出。 青碧色的道袍虽沾了些尘埃,却依旧难掩其温润气质,薇薇跟在他身侧,悄悄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裙。 俞珩的目光掠过对方衣袍袖口绣著的三把交叉古剑图一一那是大衍圣地的徽记,心中瞭然,於是主动开口道: “两位可是大衍圣地的同道?方才的黑风来得突然,若非阵法护持,恐怕也难脱身。” 红眸女子目光如电,迅速扫过俞珩与薇薇,视线在俞珩腰间停留片刻,又落在薇薇藏袖的动作上,並未放鬆警惕,沉声反问: “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地?” 她能感觉到俞珩身上传来的隱晦气息,看似普通,却让她本能地感到一丝忌惮。 薇薇適时上前一步,掌心托起一枚温润的玉牌,玉牌上刻著摇光圣地独有的徽记,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柔和的流光,她轻声道: “我等来自摇光圣地,此次是来太初古矿外围歷练。”声音清亮,不卑不亢。 青年仔细辨认玉牌上的星芒徽记,见边缘流转著摇光圣地特有的星力波动,確认並非偽造,这才鬆了口气,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 “原来是摇光的朋友!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在下叶飞霄,是大衍圣地的弟子。”他侧身让出半步,语气恭敬地介绍道, “这位是我大衍圣地的圣女。” 大衍圣女只是微微頷首,红眸中的警惕稍减,却依旧沉默地站在原地。 叶飞霄隨即解释道: “我们方才本在追查一头银鳞怪物的踪跡,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红色风暴卷至此地,若不是圣女及时祭出阵纹,我们恐怕早就失散了,这古矿之中的天象,真是诡莫测。” 俞珩頜首,语气平和地回应: “我们亦是如此,先前在一片太古遗蹟中遭遇血雾,刚脱身便被一阵黑风强行挪移了方位,若非及时布下阵图,恐怕也会被困在风柱之中。” 叶飞霄性格颇为外向健谈,得知双方境遇相似,很快便与俞珩、薇薇交谈起来,一会儿询问摇光圣地此次歷练的规模,一会儿又说起源城见到的各大势力动向,言语间满是跳脱。 相比之下,大衍圣女始终沉默寡言,只是静立一旁,像一尊冷硬的雕塑她那双红眸偶尔扫过四周,警惕著可能出现的危险,或在俞珩身上停留片刻,带著审视的意味,似乎想从他的神色中找出些什么。 虽气氛算不得热络,但毕竟也算同患难一场,几人之间倒也维持著一种暂时的、谨慎的融洽。 俞珩抬起头,目光凝重地扫视四周。 此刻,他们四人正身处一道荒芜裂谷的深处。 两侧岩壁呈现出一种暗沉得近乎褐红的色泽,布满了深浅不一、纵向扭曲的褶皱,远远望去, 宛如某种巨大生物体內早已腐烂的肠道內壁,无声地散发著令人不適的压抑感。 叶飞霄见俞珩久久凝视岩壁,神色专注,不由开口问道: “此地地势诡异常,楚兄可看出什么来歷?” 俞珩微微摇头,並未立刻下定论: “地势殊异,暂时还难以断言。”他隨即侧首,低声问身旁的薇薇: “能看见什么吗?” 薇薇頜首,眸中顿时流转起瑰丽的神采,她抬起素手,如抚琴般在身前空气中轻轻拂过,仿佛在捕捉无形的脉络。 片刻后,她轻声对俞珩道: “道兄,我看见了..:...无止境的风与声,无数气流在此地永无休止地流动、碰撞、迴旋,形成一个庞大而封闭的周天循环,仿佛..:...仿佛某种活物的呼吸。” 俞珩闻言,面色愈发凝重。 一旁的大衍圣女立刻注意到薇薇双眼的非凡异象,那双锐利的红眸自此刻起便大多停留在了薇薇身上,带著毫不掩饰的探究。 叶飞霄一直紧盯著俞珩的表情变化,见他神色肃穆,终於按捺不住,催促道: “楚兄,你就別卖关子了!此地究竟有何蹊蹺,但说无妨!” 俞珩目光扫过眾人,缓缓开口,声音沉凝: “喉吞九幽,涡卷八荒;吞灵蚀骨,息绝神丧。这是源术古籍中所记载的一种大凶地势,名为一一葬风之喉。” 话音未落,他脚下骤然纵起璀璨金光,一手揽住薇薇,身形如电般向前疾掠而去。 原地只留下一道由细碎金辉铺就的清晰路径,他的声音自前方遥遥传来: “沿此轨跡跟上,切勿偏离!” 叶飞霄立即看向自家圣女,语带请示: “圣女,这..... 大衍圣女红眸微闪,没有丝毫犹豫,只吐出一字: “跟。” 两人当即踏上那条金光流转的路径,紧隨其后。 不多时,四人先后在一处断崖边骤然停下。 “这里就是......”叶飞霄的话才问出一半,便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眾人脚下,赫然是一口巨大到令人室息绝望的天坑! 其边缘绝非自然的圆形,而是扭曲、破碎、粗糙不堪,仿佛是被某种无法想像的庞然巨兽用蛮力强行撕裂大地,留下的恐怖创伤性窟窿。 天坑深不见底,目光向下探去,唯有一片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得化不开的绝对黑暗。 它的结构並非垂直向下,而是以一种违背常理的、令人头晕目眩的方式,扭曲盘旋著通向幽邃的地心深处。 仅仅是站在边缘凝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便已席捲全身。 第146章 驀听得耳畔风声匝,未料是紫风送紫霞 第146章 驀听得耳畔风声匝,未料是紫风送紫霞 叶飞霄虽不通源术,无法像俞珩那般洞悉地脉玄机,可那股自深渊中瀰漫而出、直抵神魂深处的悸动与恐惧却无比真实。 如同被远古凶兽盯上,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连灵台都在阵阵发紧,通体生寒,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死死盯著脚下不断扩大的裂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因强烈的压迫感而显得乾涩沙哑,再次向俞珩求证: “楚...楚兄,这底下...究竟是......?为何会有这般恐怖的气息?” 俞珩目光凝视著那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天坑,坑底黑不见底,他语气沉凝: “葬风之喉,乃天地间至凶至险的绝地之一。它並非死物,更像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拥有原始生命的喉咙,永无止境地『呼吸”。 “你所感受到的恐惧,並非虚妄,是它吞吐天地精气时自然散发地煞息。修士若久留於此,轻则神魂受创,道基损毁,日后修行难有寸进: 重则一身修为乃至生命精气被其强行吞噬,化为滋养这凶喉的食粮,最终神销骨立,魂飞魄散。 永无止境的风声,便是它呼吸与吞咽的声响。”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俞珩的声音在空旷的黑砂地上迴荡,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 “我们此刻,正站在它的嘴边,稍有不慎,便会沦为其腹中餐。 1 他的话像沉重的石子投入寂静的寒潭,让叶飞霄与大衍圣女的脸色愈发凝重。 就在这时,薇薇忽然眸中霞光微漾,她紧盯著天坑方向,急声对俞珩道: “道兄,风声变了!流速正在急剧加快!” 俞珩面色骤然一肃,他环顾眾人,声音陡然拔高, “是葬风之喉的又一次呼吸!此次將更为猛烈,诸位速將护身宝物尽数施展,护住己身,切记守住灵台清明,绝不可被外界的凶煞之气干扰,有丝毫懈怠便会万劫不復!” 叶飞霄与大衍圣女闻言,岂敢有半分怠慢,周身顿时光华流转,各自祭出护身之宝。 与此同时,俞珩指尖疾点虚空,伴隨著细微的空间震颤,一道道玄奥的八卦道纹自指尖逸散, 如黑白蛟龙般在空气中游走盘旋。 道纹边缘泛著淡淡的光晕,以极快的速度烙印进四周空间,彼此交织咬合,所在的丈许范围暂时隔绝成一方独立小界,以抗衡外界剧变。 大衍圣女目睹此景,红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她自幼博览大衍圣地的古籍,对上古道纹颇有研究,她脱口而出: “八卦烙印,道纹自成,以阵纹隔绝天地......你是风家的人?” 不待俞珩回答,周遭异变已生! 方才还只是鸣咽作响的风声,陡然间褪去了狂暴,化作一片氮氬的紫色流光。 如丝绸般柔软,裹挟著温柔到极致的阴风瀰漫开来,所过之处,凶煞之气被化解。 风声不再悽厉,反而如同母亲哄睡时最温柔的语,又似情人在耳畔的呢喃,轻轻拂过眾人耳畔,带著一种令人浑身舒畅的暖意,仿佛置身於最安逸的温床,诱人彻底放鬆沉沦。 俞珩心中警铃大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阴风中蕴含著极强的化道力量,正试图侵入识海。 他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眾人心间,带著一股破邪之力: “守住心神!此是乱神阴风,看似温柔,实则最能侵蚀道心,製造心魔幻境!一旦沉溺其中, 便將永墮梦境,被无声无息地耗尽心神灵蕴,最终枯竭而亡!” 大衍圣女闻言,心中一凛,手中那柄漆黑魔剑骤然绽放出灼目的血色光华,剑身的红色纹路如活物般游动,一道血色光罩將她周身笼罩。 带著强烈的煞气,暂时抵御住了如魔音般贯耳的温柔风声,可她余光一扫,却见身旁的叶飞霄眼神已然迷离,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她心中一紧,顾不上多想,立刻伸手欲將他拉入自己的血色剑光庇护之下。 然而,就在她指尖触及叶飞霄衣袖的剎那,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叶飞霄的脸庞在她眼中快速模糊变幻,赫然化作了那位早已陨落、她心中深埋痛楚的大衍圣子项一飞的模样! “一飞师兄.....?”她心神剧震,瞳孔骤然收缩,灵台瞬间失守。 另一边,叶飞霄正凭藉师尊所赐的法袍苦苦抵御耳边的无尽诱惑之音,其上绣著凝神静气的道纹,可在乱神阴风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成为大衍圣地第一人,受万人敬仰的画面。 就在这时,他忽觉一股冰冷的杀意袭来,令他汗毛倒竖,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猛咬舌尖,借著剧痛强行睁大眼睛,却见自家那位向来冷若冰霜、连话都很少说的圣女,此刻竟面泛桃红,原锐利的红眸变得水汽氮氬,眼波流转间满是柔情万种,带著前所未见的媚態向他暗送秋波。 她身上的墨色长裙不知何时变得轻薄,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线,高挑柔韧的身躯更是软软地向他依偎过来,仿佛要投入他的怀抱,口中还带著娇柔的低语: “叶师弟,我好怕.... ” 叶飞霄一时心跳如鼓,面红耳赤,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可心底却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与危机。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退开,却又被眼前的景象迷惑,手指微微颤抖,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挣琮一—!” 一声琉璃骤然破碎的清脆巨响炸开,声音尖锐却带著温润余韵,瞬间压过了乱神阴风的温柔呢喃。 叶飞霄头顶上方,一盏巴掌大小的古玉灯突然亮起,那是他师尊所赐,用以护性守命的定魂灯玉灯灯芯跳动著淡青色的火焰,散发著稳定心神的微光,下一秒,一道赤红如血的凶戾剑芒凭空出现,如同毒蛇吐信般精准劈中灯身! “咔”一声脆响,定魂灯瞬间爆碎成漫天流光,青色火焰在血芒中挣扎了一瞬,被彻底湮灭。 叶飞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法宝损毁带来的神魂衝击如重锤般砸在识海,让他从残存的幻境余韵中彻底清醒, 他捂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抬头骇然望去,只见大衍圣女双目赤红如血,眼白已彻底被血色浸染,手中那柄凶名赫赫的魔剑,正进发出收割生命的赤芒。 剑刃上的血纹如同活蛇游动,带著令人室息的杀意,再次毫不留情地对著他的脖颈横斩而来! “圣女!是我!快醒醒!!”亡魂皆冒之下,叶飞霄用尽全身力气嘶声大喊。 大衍圣女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她那双赤红的眼眸中仿佛有血色的火焰在疯狂燃烧,瞳孔里倒映著叶飞霄的身影,充斥著无尽的仇恨与癲狂。 她失態地尖声长啸,声音刺耳欲裂, “吴苦!狗贼!你害我师兄,我要將你碎尸万段!人魔剑一一祭!” 漆黑魔剑骤然爆发出滔天魔威!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低沉的喻鸣,无尽的血色道纹从剑身处疯狂涌现,如同潮水包裹住整柄剑,仿佛由亿万生灵的杀意凝结而成,粘稠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血光冲天而起。 恐怖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伴隨著剑锋的挥动,化作一道高约十丈、扭曲狞的巨大血色魔影。 魔影生有三头六臂,每只手中都握著不同的凶器,发出无声却能撕裂神魂的咆哮,带著毁天灭地的气势,朝著叶飞霄猛扑而下! 叶飞霄亡魂大冒,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生死关头,他体內潜藏的潜能被彻底激发,不顾一切地嘶吼出声: “人王护道,正气长存!” 他猛地拔出一柄长剑,剑身骤然进发出煌煌如日般的金色光辉,一股中正磅礴、庇护人族的浩大意境扩散开来,驱散了周围的部分猩红一尊模糊却威严的帝王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头戴平天冠,身穿十二章纹冕服,手持一柄金色长剑,正是大衍圣地闻名天下的“人王剑”。 隨叶飞霄的动作挥剑,金色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迎向那血色魔影。 “轰一一!” 金光与血影在半空中猛烈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充满魔性的血光如同饿狼扑食,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侵蚀吞没了煌煌王气,金色剑光如同脆弱的纸片般寸寸碎裂。 叶飞霄如遭万钧重击,护体金光破碎,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不远处坚硬的岩壁上,“咔”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烟尘瀰漫中,他缓缓滑落在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胸口剧烈起伏,已身受重伤。 另一边,俞珩肩头悬浮著一盏古朴玄奥的紫灯,灯焰平静如秋水,不见丝毫摇曳,洒落的柔和而神秘的紫色烟霞如同薄纱,將他与薇薇轻轻笼罩。 无论是魔音还是阴风,都被彻底隔绝在外,无法靠近半分。 少女温软的身躯因紧张而紧紧依偎著他,小手著他的衣袖,传来令人安心的暖意与柔软。 正於此时,俞珩耳畔骤然炸开一道充满怨毒与疯狂的尖啸女声一“吴苦!” 饱含的怨恨如此浓烈,令俞珩心头猛地一跳,待听清她呼喊的內容,原是仇人,他紧绷的神经顿时鬆了口气。 眼见叶飞霄在大衍圣女狂暴的攻势下险象环生,口中不断喷吐鲜血,气息已微弱到极致,已是强弩之末,俞珩不再迟疑,朗声道: “叶兄勉力支撑片刻,我来助你!” 声音穿透血色魔威与紫色阴风,清晰地传入叶飞霄耳中,带著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叶飞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一面震惊於俞珩在此等连圣女都难以抵御的乱神阴风之中,竟能始终保持灵台清明,丝毫不受魔音与幻境影响: 另一面又对他感激不已,在如此凶险的境地下,人人自顾不暇,俞珩竟愿冒著被魔性波及的风险出手相助,这份义气,足以让他铭记一生。 他强忍著浑身骨骼碎裂般的剧痛,立刻提振神力,急声回道: “楚兄高义!叶某铭感五內!” 话音未落,叶飞霄眉心灵光爆闪,一道璀璨的剑胎骤然凝现,通体流转著七星玄力,散发出浩荡的人道气息。 他並指如刀,狠狠抹过剑锋,鲜血顺著剑纹流淌,融入剑身的剎那,七道粗壮恢弘的青色光柱自剑身冲天而起,直插云霄,发出清越激昂的剑鸣。 光柱引动天地间浩荡的人道洪流,无数模糊的人影在光柱中浮现,形成一股磅礴的力量,仿佛要斩断天地锁,悍然迎向大衍圣女! 与此同时,俞珩空著的左手向前虚虚一抓,周身虚空仿佛水波荡漾开来,无数晶莹剔透的雪白朵凭空绽放。 流转著自然生灭的道韵,盛开即凋零,凋零又重生,在虚空中形成一片绚烂却又带著寂灭气息的光影。 他自这片光影中,缓缓抽出一柄看似朴实无华的灰色木剑。 木剑剑身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是树木的年轮,並无半点锋锐寒光,却縈绕著一种万物凋零、 归於寂灭的枯菱破败之意,仿佛轻轻一碰,便能让生机断绝。 下一刻,灰色木剑悄无声息地电射而出,完美地隱匿在叶飞霄声势浩大的人道洪流之后,如同融入大海的水滴,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它视大衍圣女周身的滔天血光於无物,轻易地穿透了凶悍的罗天剑网,无声无息地斩至大衍圣女身前! “嘴啦一—”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布料被撕裂的细微声响。 蕴含著寂灭之意的一剑,如同一道无形的催命符,让大衍圣女周身的血色护体神光瞬间黯淡破碎。 雪白的肌肤上出现一道细密的血痕,寸寸崩裂,鲜血顷刻间染红衣袍,顺著裙摆滴落,在地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死寂灰败之气迅速在她体內蔓延,要抽乾她所有的生机。 她癲狂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涣散和僵直,握著魔剑的手微微颤抖,动作也隨之凝滯在半空。 电光火石间,叶飞霄倾尽全力催动的人道洪流已席捲而至,重重地衝击在大衍圣女身上。 “轰” 她整个人被捲起,猛地拋入了后方汹涌澎湃的紫色阴风深处,身影瞬间被阴风吹散的流光吞没,再也看不见踪跡。 叶飞霄失神地望著圣女消失的方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手中的七星剑胎缓缓消散, 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怎会...怎会这样?” 方才还凶威赫赫、几乎要將他碎尸万段的圣女,为何在最后一刻毫无抵抗之力? 旋即,无边的绝望淹没了他,他猛地反应过来一一自己竟亲手將圣女打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紫风之中! 以这“葬风之喉”的诡异,圣女又身受重伤,焉有活路? 强烈的负罪感与恐惧瞬间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身形摇摇欲坠,脸色变得惨白如纸,面如死灰。 他望著翻滚不息的紫风,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涌上与之同赴黄泉的疯狂念头一一若圣女陨落,他即便活著回去,也无顏面对大衍圣地的师长与同门。 叶飞霄心神被乱神阴风彻底侵蚀,眼中最后一点光亮渐渐熄灭,双手无力垂落,渐渐放弃了所有抵抗。 淒迷的紫风如同有生命的藤蔓,顺著他的眼耳口鼻疯狂灌入,眼前幻象丛生: 师尊站在大衍圣地的传功殿前,白的鬍鬚微微颤抖,口中发出饱含失望的嘆息,眼神仿佛在说“吾徒不堪大用”; 圣主坐在威严的圣殿之上,周身散发著冰冷的威压,语气严厉地斥责他“护不住圣女,有何顏面归宗”; 圣女站在血色祭坛前,双目通红,脸上掛著两行清泪,哀伤欲绝的眼眸死死盯著他,仿佛在质问“为何將我推入绝境”...... 种种幻影在他眼前交织重叠,將他最后的求生意志寸寸碾碎。 他跟跑著向前迈步,每走一步都要被紫风推著晃悠几下,如同一个失去魂魄的傀,紫风愈发猛烈,捲起他的衣袍,將他单薄的身影缓缓拖向高空。 俞凝望著这令人心悸的一幕,心中对“葬风之喉”的凶险与诡有了更深的认识,乱神阴风不仅能製造幻境,更能放大人心底的负面情绪,让修士在绝望中自我毁灭,比直接的杀招更显诡异。 他肩头的天心紫灯光华愈发璀璨,將笼罩他与薇薇的区域撑开一片更稳固的净土。 怀中的薇薇似乎感受到了俞珩一瞬的紧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神有些恍惚,不知在思索著什么,小巧的下巴轻轻抵在俞珩的肩头,呼吸间带著少女特有的馨香。 俞將手臂收紧,让她温软的娇躯更贴近自己,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神稍定,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安抚,语气温柔, “无事,仙子別怕,我会带你安然离开此地..... 温热的气息拂过薇薇的耳廓,让她微微一缩,小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汹涌的紫风深处,竟猛地倒卷出几道身影,被无形的力量拉扯著,从幽暗的风柱中飞射而出, 肆虐的风势骤然减弱,渐渐变得平缓,已被卷至高空的叶飞霄顿时失去了托举,重重摔落在地,他闷哼一声,口中再次喷出鲜血,气息更加菱靡。 俞珩抬眼,只见大衍圣女浑身染血,墨色的长裙被撕裂多处,露出底下挣狞的伤口,髮丝凌乱地贴在脸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被一名突然出现的女子单手提著后领。 女子周身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朦朧紫韵之中,行止间衣袂飘摇,姿容静雅出尘,虽隔著数丈距离,却依旧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清净出尘的气质。 她身段娜,腰肢纤细,却自带一股不容褻瀆的端方气度,一双浸著星雾的眸子平静无波一一不是紫霞,又是何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俞珩目光骤然一凝,揽在薇薇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力道之大引引得少女微微感起了秀眉。 第147章 霞染云裳珩映霄,薇拈星子琴自瑶 第147章 霞染云裳珩映霄,薇拈星子琴自瑶 紫霞托举著昏迷的大衍圣女翩然落下,身姿轻盈得如同踏在云端。 她刚站稳,便起纤细的眉头,目光落在自己白皙的指尖,方才提著大衍圣女时沾染的一缕灰白死气,此刻正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指节。 灰白气息衰败枯寂,带著吞噬生机的诡异力量,正顺著她的指尖,缓慢却顽固地侵蚀她的灵蕴,周身流转的紫韵被染得淡了几分。 她眸中紫意骤然一闪,两道凝练如实质的紫霄神光自瞳孔中斩落,神光纯净凛冽,带著破灭一切邪崇的威势,如同两道微型紫电,精准地劈在那缕灰白之气上。 “滋啦一—” 一声细微的灭之音响起,灰白死气在紫霄神光下化作点点飞灰,彻底消散无踪。 紫霞指尖重新泛起莹润的光泽,周身紫韵恢復了先前的流转自如。 她抬起头,目光带著审视与警惕扫过场中三人,先是落在地上气息奄奄的叶飞霄身上,隨即掠过俞珩怀中的薇薇,最终在俞珩身上略有停顿。 一双浸著星雾的眸子微微眯起,似在评估著什么。 薇薇对这位突然出现的紫府圣女的目光异常敏感,她眸中自有瑰丽霞光流转,她毫不避讳地迎上紫霞的目光,仔细打量著对方,对方紫韵之下,似乎藏著更深的秘密。 紫霞对一名道宫境的女修竟敢如此直接、甚至带点不客气地直视自己感到些许意外。 心念微动,她暗中运起紫府圣地秘传的瞳术,眸中紫芒流转,试图看穿薇薇的底细。 然而,当她的目光对上薇薇的双眸时,竟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金色霞光微微刺目,带著一股不容侵犯的神圣气息。 紫霞心中一漂,立刻意识到,这少女身上必定怀有罕见的异宝。 与此同时,薇薇的仙灵眼亦发威能,霞光穿透紫霞周身那层梦幻般的紫韵,直窥其本质。 剎那间,她只觉得眼前景象光怪陆离,无数大道符文在紫霞周身盘旋碰撞,有的如星辰运转, 有的如流水潺潺,每一道符文都蕴含著深奥的道韵; 耳边轰鸣阵阵,似有万道天音在同时齐鸣,古老而威严,仿佛是天地初开时的大道之音,震得她微微发麻。 紫霞头顶,亦有无形的大道法则垂落,如同一道天幕,与薇薇眼中绽放的璀璨七彩霞光隱隱对抗。 两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交匯,彼此碰撞、纠缠、升腾,引发了剧烈的法则波动。 只见两人自光交匯之处,霞光与道则不断交织,时而进发出细碎的火,时而形成旋转的光涡,异象纷呈。 与紫霞一同被卷出的一名女子站在稍远处,她眼中倒映著这瑰丽却危险的景象,流露出惊异与探究交织的异彩。 眼看两人无声的较量愈演愈烈,碰撞產生的波动如同滚雪球般扩大,空间裂缝越来越多,甚至有细微的空间乱流溢出,即將超出控制一一俞珩在此刻缓缓踏前一步。 这一步,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著某种难以言喻的至高韵律,与天地间的大道隱隱呼应。 他周身的青碧衣袍无风自动,衣摆处的流云纹路泛起淡淡的光泽,如同將整片苍穹的静謐都凝聚於一身。 下一秒,他脚下的虚空微微荡漾,如同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一圈圈无形却磅礴的“势”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那股“势”並非凌厉的杀意,也非厚重的威压,而是一种包容万物、统御万道的至高意境,仿佛他便是这片天地的主宰,一言一行能牵动法则运转。 在这股“势”的笼罩下,原本激烈碰撞、几乎要撕裂周围虚空的霞光与道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温顺地收敛了锋芒,偃旗息鼓。 微微识海中的方道天音臭然而止,眼前光怪陆离的符文景象如潮水般退去,眼眸收敛了光芒: 紫霞周身的紫韵恢復了柔和的流转,头顶垂落的大道法悄然隱去。 所有绚烂的异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间重归寂静,只剩下远处天坑传来的沉闷轰鸣,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瞳术对抗,只是一场紫风带来的短暂幻觉。 这一步,轻描淡写,却举重若轻,於无声处听惊雷,以一己之势压制万道与神霞,瞬间平息了这场即將失控的纷爭。 同紫霞一道出现的女子,她立刻將探究的目光从薇薇身上移开,深深地投注到俞珩身上,眼中异彩更盛。 她暗自讶异: 此人是谁?仅凭一步之势便能压制紫府圣女与那少女的神秘瞳术,这份实力恐怕能与门內长老比肩。 紫霞与薇薇心中皆是一漂,方才那短暂的目光交锋,已让她们彼此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体质非凡,绝非寻常。 心中惊异之下,两人探究的视线下意识地便要再次碰撞,俞珩適时上前一步,青碧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用身形温和却坚定地隔断了两人的目光交匯。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半分刻意,却如同在两团即將燃起的火焰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化解了即將再次爆发的对峙。 俞珩面带微笑,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大衍圣女与重伤的叶飞霄,適时开口,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向伤者: “大衍圣女伤势沉重,不仅有魔剑反噬之伤,更有乱神阴风侵体,拖延下去恐伤及道基本源, 还是儘早施治为妥。” 他的声音平和温润,带著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成功將紫霞与薇薇的注意力从彼此身上转移开。 话音未落,一直静立於紫霞不远处的那名女子走近。 抬手间,一个通体莹白的羊脂玉瓶凭空浮现於掌心,瓶中水光激灩,晶莹欲滴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纯净生机。 “我这里有少许瑶池清露,虽算不上顶级疗伤圣品,却也能缓解大衍道友的伤势,净化体內侵蚀的阴风之气。”她的声音温柔而清透,如泉水击玉,叮咚悦耳,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瑶池?』俞珩心中微动,目光不由转向这名女子。 只见她周身仙气氮氬繚绕,如轻烟笼月,薄雾掩芙,那层朦朧的光晕让她的容顏若隱若现, 仿佛自九天瑶台翩然而降,令人难以真切窥视其全貌,却又不自觉被其绝俗风姿吸引。 她身著一袭白色纱裙,裙摆上绣著细碎的银色莲图案,行走时如月光流淌,尽显灵动飘逸。 其体態丰盈曼妙,宛若月下琼枝缀满新雪,丰而不腴,纤合度,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既不失少女的灵动,又带著几分成熟女子的温婉。 冰肌玉骨在仙雾的映衬下莹润生辉,仿佛上好的羊脂白玉,透著淡淡的光泽, 双眸含烟带雾,清浅朦朧,如同笼罩著一层轻纱的湖面,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眉宇间却淡敛著一抹似有还无的烟波浩渺之意。 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一派灵秀天成之气,恍若瑶台漱玉,閬苑浮香,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如同精心编排的舞姿,却又毫无刻意雕琢之感。 仅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见之便觉俗虑尽消,尘心涤盪。 俞珩指尖轻捻,迅速掐出一个清心咒诀,指缝间流转著淡淡的青碧光华。 隨著诀印落下,一道冰凉清辉如同晨露滴叶,悄然洒落在一旁仍浑浑噩噩的叶飞霄身上。 叶飞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他如大梦初醒般撑著地面爬起身,动作间牵动伤口,疼得他牙咧嘴。 眼神初时带著几分迷茫,待看清场中眾人,尤其是看到不远处昏迷不醒、衣衫染血的大衍圣女时,瞳孔骤然收缩,顿时面露焦急,挣扎著便要衝过去。 俞適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叶兄稍安勿躁。紫府仙子已从乱神阴风中救回贵圣地圣女,这位瑶池仙子愿以珍稀宝药为圣女疗伤,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示意身旁的瑶池女子,目光扫过那只泛著水光的羊脂玉瓶。 叶飞霄闻言,脚步一顿,隨即脸上的焦急转为狂喜,他连滚带爬地扑到大衍圣女身边,动作小心翼翼,仔细探查其伤势后,脸上瞬间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感激,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场间的紫霞、瑶池与俞珩,竟是直接双膝跪地,五体投地,行了一个极为郑重的大礼,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多谢紫府仙子救命之恩!多谢瑶池仙子赐药之德!多谢楚兄护持之谊!”他声音硬咽,却字字清晰,无比诚恳, “此恩此德,叶飞霄没齿难忘!若能安然返回大衍圣地,必定將今日诸位的恩情详尽稟明师长,我大衍圣地上下,绝不敢忘!日后若有差遣,紫山北海,在所不辞!” 俞珩见状,微笑著摇头,身形如清风般侧身避开了他这郑重其事的大礼, “叶兄不必如此。同为圣地弟子,又逢此绝境,同道相助本是分內之事,何须行此大礼。” 叶飞霄起身恭敬地从瑶池手中接过羊脂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滴瑶池清露,如琉璃般剔透, 悬浮在他指尖,散发著浓郁的生机气息。 他屏住呼吸,轻柔地將清露餵入大衍圣女唇中,清露入口即化,没有丝毫滯涩。 下一秒,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生命精气从大衍圣女体內骤然勃发,如温暖的潮汐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弥合,原本外翻的血肉逐渐平復,最终只留下淡淡的粉色印记,肌肤重新恢復光洁莹润: 她紊乱微弱的气息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胸口的起伏趋於正常,伤势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片刻后,大衍圣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血色浸染的眸子,此刻已恢復清明。 映入眼帘的,是叶飞霄那张写满激动与担忧的脸庞,她支撑著地面,在叶飞霄的扶下慢慢站起身,虽面色仍有些苍白,身体也还有些虚弱,却依旧挺直了脊背,维持著圣女应有的气度。 静默地听完叶飞霄简略敘述方才惊心动魄的经过以及眾人的援手之恩,她沉默了片刻,双手抱剑於胸,向紫霞、瑶池女子以及俞珩三人各施一礼: “多谢三位道友救命之恩,此情,项明月谨记於心,日后必定报答。” 紫霞神情淡漠,微微頜首,算是回应, 周身繚绕著仙气的瑶池女子轻柔开口,声音如清泉流淌,带著关切: “项道友不必多礼。瑶池清露虽能治癒体肤之伤,抚平受损的元气,却无法彻底根除乱神阴风的影响。 此地阴风对道心造成的侵蚀与痕跡,极为顽固,需靠仙子自身日后静坐修行,慢慢克服与涤盪,万望谨慎,切不可再被心魔趁虚而入。” 俞珩抬手虚虚一托,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托住项明月的手臂,阻止了她继续行礼。 他目光温润,却別具深意地看著她: “福祸相倚,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劫后必有后福,项仙子乃是有大福缘之人,经此一遭,未必不是破而后立的契机。” 项明月闻言,微微一,低头沉思片刻,隨即默然点头。 紫霞环顾四周奇崛诡诵、宛如巨兽臟腑的幽深裂谷,眸光最终落回俞珩身上,清声问道: “可否请教师兄,此地究竟是何所在?竟如此凶险异常。” 未等俞珩回答,身旁仙气氮氬的瑶池女子已轻声开口,声音柔和: “若我所阅古籍无误,此地应名为『巨喉渊”。 其形似太古巨兽咽喉,能自行吞吐天地间各种恶风、怪风、邪风,內蕴的险恶远超典籍记载, 风势变幻莫测,陷阱遍布,难以尽述。” 紫霞微微頜首, “多谢瑶池圣女解惑。”然而,她的视线却並未从俞珩身上移开,反而更加专注,补充道: “不过,紫霞仍想听听这位道长...:..有何独到见解。”她眸子清亮如紫水晶,一瞬不瞬地凝视著俞珩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俞珩闻言,从容一笑,青碧色的衣袍在轻轻拂动,风采洒然: “瑶池仙子所言不虚。此渊亦称『葬风之喉”,其形成之因早已湮灭於太古尘埃,无人能考证。”他抬手指向远处隱约可见的巨大风洞,风洞周围的空气扭曲变形,连光线都被吸入其中, “渊中巨大风洞会產生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甚至能短暂倒转乾坤,扭曲空间,修士往往在毫无察觉之时,便被其悄无声息地吞入。” 他顿了顿,指尖凝聚起一缕神力,在空中勾勒出简单的风势图: “论其凶险,大致可概括为四点:吞噬之力、侵蚀之性、音杀之危、以及最为防不胜防的......灭神之劫。” 他侃侃而谈,举止瀟洒自如,即便身处危机四伏的裂谷之中,仍显出一种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紫霞眼中倒映著他从容的身影,心中的疑惑愈发浓烈,忽然开口询问道: “紫霞冒昧,问道长一句......我们可曾见过?”她的声音比先前柔和了几分,带著一丝试探。 俞珩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沉吟道: “许是......曾在某次圣地交流会中,或在熙攘的人潮里,有过遥遥一面之缘?” 紫霞却並未就此打住,目光依旧紧锁著他: “道长的风姿气度,与我一位故人颇为相似。”她说这话时,语气带著几分不確定,却又有著难以动摇的执著。 俞珩笑容不变,反问道: “哦?不知是何等人杰,竟能让仙子仅仅因贫道与之略有相似,便如此追问不舍?若有机会, 贫道倒也想见识一番。” 紫霞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肯定了几分: “紫霞觉得,应与道长.....並非初识。” 俞珩面容上的笑意稍稍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带著几分关切道: 仙子方才歷经乱神之风卷袭,灵台或许尚存些许震盪,此时產生些似曾相识的错觉也是常事还需静心寧神,平復识海,万勿轻忽这后遗症才是,否则日后恐生心魔。” 紫霞纤薄的唇微微抿起,还想再言。 此时,薇薇却上前一步,小手轻轻拉了拉俞珩的衣袖,指尖带著细微的力道,小声道: “楚师兄,此地如此危险诡异,我们已经耽搁许久了。你可有办法带我们出去?师尊若是久久收不到我们的讯息,定然要心急如焚了。”她说著,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俞珩闻言忙了一瞬,但隨即极其自然地转头对她温和笑道: “师妹不必过於忧心。离开摇光之前,师尊曾赐我一枚星光赶路符,此乃危急时刻用以传讯的异宝,即便在这隔绝灵识的凶地,也足以將消息送出,让师尊知晓我们的安危。” 他说著,取出一枚泛著青金色光芒的符篆,符篆上刻著繁复的道纹,证明他所言非虚。 薇薇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散去几分,顺势便拉著俞珩的衣袖走向一旁的岩壁,指著上面的风蚀纹路,低声询问起此地地貌风势与源术运用的种种细节: “楚师兄,你看这岩壁上的纹路,是不是与源术中的引风纹有些相似?若我们能藉助此地风势,是不是能更快找到出口?” 俞珩也由著她拉著自己的衣袖,脚步放缓,含笑耐心解答: “你观察得很仔细。这纹路確实与引风纹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蕴含著太古时期的风之道则。若能加以利用,不仅能辨明方向,还能藉助风势抵御部分凶险..... : 他一边说,一边指尖轻点岩壁,神力顺著纹路流淌,让那些古老的印记短暂亮起,清晰地展现出风势的走向。 紫霞静立原地,目光仍追隨著俞珩的身影,一双清冷的眼眸中却不禁流露出一丝罕见的迷惘与困惑。 俞珩方才那番似曾相识却又滴水不漏的回应,那份面对质疑时的从容,超然物外的气度,都与她记忆中圣子的身影微妙地重叠。 可眼前之人的身份、修为,又让心中答案变得如同镜水月,难以捉摸,她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陷入了沉思。 另一侧,仙姿縹緲的瑶池圣女,敏锐地察觉了俞珩、紫霞与薇薇三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但她毫不在意这些人际间的暗流,只是带著纯粹的好奇与求知的专注,悄然跟在了薇薇身侧, 一同倾听俞珩阐述此地风势地貌与源术关联的独到见解。 她眼神清亮如晨星,听得极为认真,长长的睫毛隨著呼吸轻轻颤动。 当俞珩用“江河归海”比喻风洞吸力时,她眸光闪烁,瞬间理解了其中的玄妙; 当俞珩提及古老源术“御风寻踪”的秘辛时,她又会陷入短暂的沉思,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 眉头轻,而后又不自觉地轻轻頜首。 专注的神情,与她周身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奇异地融合,打破了那份遥不可及的距离感,显出別样的灵动与澄澈。 第148章 险地尸寒藏璧月,凶穴血冷蕴金丹 第148章 险地尸寒藏璧月,凶穴血冷蕴金丹 瑶池圣女静静听著俞珩讲解源术与风势的关联,待他话音稍歇,才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楚道友既对此地风势如此了解,不知可有办法带我们离开这巨喉渊?总不能一直在此处徘徊,若有灭神之劫降临,后果不可预料..:::” 俞珩闻言,抬手示意眾人看向远处的风洞,指尖神力凝聚,在空中画出一道起伏的弧线,模擬著风势的变化: “据我观察,此地风势並非毫无规律。每隔半个时辰,便会兴起一阵主导风向的气流,或吸或呼,循环往復。 方才我们遭遇的乱神阴风,正是风洞『吸气』时捲起的灾害,而根据风势流转的轨跡推算,一灶香后,风力將达到最凶狂之势,届时主导风向会逆转,上次是『吸气』,下次便该是『呼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语气从容: “只要我们能在『呼气”时抵挡住风中的邪煞之气,藉助这股天然的推力,便衝出巨喉渊,省去不少力气。” 瑶池圣女懂得源术与地势推演,一听便知其中关键,她微微眉,轻声道: “楚道友说得轻鬆,可这“呼气”时的风力必定远超寻常,其中夹杂的邪煞也会更盛我们虽有护身法宝,却也难以保证能全程抵挡,稍有不慎便会被风势裹挟,反而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不知道友可有具体应对之法?” 俞珩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 『瑶池仙子果然慧眼,一眼便看出关键。实不相瞒,这巨喉渊上层的『呼气』之力,虽能推动我们前行,却不足以將我们彻底送出渊外,它的风力范围,最多只能抵达渊中层,之后便会逐渐减弱,届时我们仍会被困。” 话音未落,他忽然抬手指向不远处那座仿佛择人而噬的幽邃风洞。 风洞周围的空气扭曲得愈发厉害,隱约能看到黑色的气流在洞口盘旋,散发出令人室息的威压: “所以我们要往下。” “往下?” 此言一出,眾人脸色变幻,露出各异的神情。 叶飞霄瞪大了眼晴,声音都有些发颤: “楚兄,那风洞一看就凶险无比,往下走岂不是自投罗网?万一被它吸进去,我们..... 项明月也紧眉头,虽未言语,眼中却满是疑虑,她伤势未愈,实在不愿再踏入更危险的境地。 俞珩环视一周,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最终目光落在紫霞身上,她自始至终未曾言语,只是凝望著风洞,神色难辨。 俞珩语气平和, “仙子以为如何?” 紫霞沉默片刻,抬眸迎上俞珩的目光,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权衡,最终缓缓摇头: “我虽不通源术,却也知道此刻犹豫无用,方才道友对风势的分析条理清晰,足见你的能力, 既然你认为往下走是唯一出路,我听你的。” 俞珩见状,眼中露出一丝讚许,额首笑道: “既如此,那我们便准备动身。瑶池仙子,烦请你再为项仙子与叶兄加固一层防护,风洞之中的邪煞,比外层要浓烈数倍。” 瑶池圣女微微頜首,素手轻抬,袖中忽然飞出一架巴掌大小的瓣香车,落地的便暴涨至丈许大小,散发出淡淡的莹白光芒。 她轻声道: “此车可隔绝邪煞、稳固心神,项道友与叶道友且入內暂避。” 项明月与叶飞霄对视一眼,虽仍对进入风洞心存忌惮,却也知晓此刻没有拒绝的余地,他们二人伤势未愈,若仅凭自身修为,恐怕连风洞外围的邪煞都难以抵挡。 两人谢过瑶池圣女,小心翼翼地踏入香车,车门闭合,一层淡金色的光罩將香车笼罩。 意见达成一致,俞珩不再耽搁,他上前一步,周身忽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双手结出繁复的印诀,他翻手一扬,八块水缸大小的源石出现在身前。 这些源通体莹润,泛著七彩的光晕,內部隱约可见流动的生命精气,每一块都价值上万。 他指尖亮起璀璨的金光,如同凝聚了日月精华,缓缓往风蚀的岩壁上一点。 “嗡一一” 一声轻响,岩壁上古老的风纹甦醒,如同活物剧烈涌动,发出“鸣鸣”的风声,万千风灵在其中呼啸。 眾人衣角被无形的气流掀起,衣袍猎猎作响,地上尘砂都开始微微浮动。 “源天借法!”俞珩低喝一声。 风之道从岩壁中被强引出,如同奔腾的江河,灌入八块源之中,在风之力的滋养下,源的光芒愈发璀璨,表面渐渐浮现出清晰的马形纹路。 转瞬之间,八块源石缓缓升空,在半空中扭曲重组,渐渐化作八匹神骏无比的风马,鬃毛与尾巴如同流动的云霞,四蹄踏在虚空中,不落下半点尘埃。 马眼如同两颗璀璨的青珠,散发著灵动的光芒,每一次呼吸带著淡淡的风息。 瑶池圣女站在一旁,眼中的惊异之色愈发浓烈,她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源天之术,竟能以源为引,借用地脉中的道则凝聚出具有实体的风马,这份造诣,堪称源术宗师! 她紧紧盯著俞珩的动作,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俞珩拉过薇薇的手,將她护在身前,回头对眾人沉声道: “走!” 话音未落,八匹风马同时抬起前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穿透风声,响彻巨喉渊。 它们长长的鬃毛在气流中流动,四蹄在虚空中硬生生踏出一条由气流组成的坦途! 风马奔腾呼啸,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撞向风洞外围的黑色气流。 “轰!” 一声巨响,严密的黑色气流被撞出一口宽阔的通道。 八骏开道,俞珩拉著薇薇一头隨之栽进了幽邃的风洞之中,淡金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留下一道耀眼的轨跡。 瑶池圣女见状,顾不上心中震撼,连忙跟上。 紫霞祭出紫霄神光,脚步不停,迅速冲入风洞。 风洞之中,黑暗无边,只有八匹风马的淡金色光芒与护心香车的金光,以及紫霞的紫色神光, 在黑暗中形成三道微弱的光源。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夹杂著邪煞的嘶吼,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復。 眾人在风洞深处疾驰,淡金色的蹄音与呼啸的风声交织,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单薄。 不知下潜了多久,四周的风势渐渐减弱,一种种深入骨髓的压抑感渐渐浓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浓稠的黑暗,死死盯著这支闯入禁地的队伍。 突然,左侧最边缘的风马毫无徵兆地一顿,淡金色的躯体如同被掐断的烛火骤然黯淡。 它没有发出任何嘶鸣,就那么凭空停滯在黑暗中,与俞珩的联繫瞬间被斩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心!有活物!” 俞珩心中警铃大作,神识在一片漆黑中探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咔声从风马消失的方向传来,像是骨骼被啃咬的脆响,紧接著是黏腻的吞咽声, “咕嘟——咕嘟——” 如同有什么庞然生物正在享用猎物,吞咽带著令人牙酸的滑腻感,在死寂的风洞之中无限放大,刺得人耳膜发疼。 眾人的呼吸一滯。 薇薇紧紧著俞珩的衣袖,指尖冰凉, “道兄......是什么?” 话音未落,一股刺骨的寒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是寻常的风寒,而是一种能穿透血肉、直抵神魂的冷,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 俞下意识地將薇薇往怀中紧了紧,却在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瞳孔骤缩,少女的衣衫不知何时变得异常滑腻,像是沾染了某种粘稠的液体,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湿滑,绝非正常的体温。 “薇薇?”俞珩低唤一声,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怀中的少女没有回应,只有细微的颤抖传来,呼吸变得微弱起来,仿佛隨时都会被诡异的寒冷吞噬。 就在这时,两道微弱的光源突然同时熄灭。 先是瑶池圣女操控的香车,淡金色的光罩被黑暗吞噬迅速黯淡,车內传来项明月与叶飞霄压抑的惊呼,隨即陷入死寂,香车的轮廓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紧接著,紫霞身前的紫霄神光也骤然溃散,紫色的屏障如同破碎的琉璃散落,黑暗中只传来她一声短促的闷哼,便再无动静。 四周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令人毛骨惊然的咀嚼声与吞咽声愈发清晰,仿佛有未知的怪物正在一步步靠近。 寒冷如同潮水般淹没,俞珩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力运转都开始变得滯涩,神魂深处传来阵阵刺痛,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刺。 寇声越来越近,像是无数细肢在岩壁上攀爬,黑暗中,一股带著血腥腐臭的呼吸愈发浓烈。 怀中薇薇的身体越来越沉,滑腻的触感几乎要將两人黏在一起,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 “装神弄鬼!” 俞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神力骤然沸腾,他猛地抬头,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啸声穿透黑暗,带著撼动山岳的威势,將周围的寒风震得倒卷。 俞珩周身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紫色气血,如同烧红的烙铁投入冰水,瞬间升腾而起,化作一道冲天的狼烟,在黑暗中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 十多丈高的紫色光焰围绕著他熊熊燃烧,光焰中蕴含著脾睨天下的霸道之意,如同锋利的刀刃,將空气中的邪煞之气焚烧殆尽,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 紫色光焰所过之处,浓稠的黑暗如同潮水般退去,露出周围狞的岩壁,布满了深黑色的孔洞,孔洞中隱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影在蠕动,却在接触到紫色光焰的瞬间,发出悽厉的惨叫,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 “吼一一!” 一声悽厉到极致的豪叫从黑暗深处传来,不似人声,也非兽吼,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袁豪,刺得人神魂剧震。 俞珩循声望去,只见一道骨瘦如柴却异常高大的人形身影在紫色光焰的边缘一闪而逝, 身影足有三丈高,浑身覆盖著暗黑色的鳞片,四肢细长如枯骨,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著嗜血的光芒,嘴角还掛著黏腻的液体。 怪物被紫色光焰灼烧,发出痛苦的豪叫,身形在光焰中扭曲挣扎,却不敢再前进一步。 它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著俞珩,充满了怨毒,最终还是化作一道黑影,迅速遁入更深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隨著怪物的退去,俞珩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清明,之前被误导的五感瞬间恢復正常。 直抵神魂的寒冷骤然消散,怀中薇薇身上的滑腻触感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温热柔软的躯体,她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呼吸虽仍微弱,却已渐渐平稳。 紫色光焰照亮了四周,俞珩终於看清了其余人的状態: 瑶池圣女瘫坐在香车旁,香车的珠帘已破碎,但仍在散发著淡淡的莹光,她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眉头紧紧感起,正与侵入体內的邪煞抗爭; 不远处,紫霞嘴角掛著一丝血跡,周身的紫韵黯淡无光,身体微微颤抖; 香车內,项明月与叶飞霄靠在一起,同样紧闭双眼,面色挣扎,口中不时发出细微的呻吟,还未从幻境中挣脱。 俞珩凝望黑暗深处,紫色光晕在他周身流转,他眉头微,心中泛起疑惑: 按《源天书》记载,葬风之喉乃天地凶煞匯聚之地,风洞深处的灭神之劫与邪煞气流,足以绞杀任何生灵。 哪怕是阴生的怨魂厉鬼,也会被风势撕裂,被凶煞消融,绝不该存有刚才那种能製造幻境,吞噬风马的活物。 “违背地势常理,必有异常。” 俞珩指尖轻轻敲击著掌心思索,葬风之喉的核心区域,本应是纯粹的凶煞与风之力循环,可刚才那怪物不仅能在此存活,还能操控邪煞製造幻境,显然是藉助了某种外力庇护。 一个念头在俞珩心中浮现,隨即愈发清晰, 太古时期,常有寿元將至的巨擎葬在凶地之中,借天地凶煞以求置死地而后生,久而久之,成了绝佳的藏尸之地。 刚才那怪物,恐怕就是守墓的地灵,户气与葬风之喉的凶煞交融而生,既能藉助凶地之力,又能守护尸体,这才违背了葬风之喉无活物的常理。 想到这里,俞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一方巨擎身家何其丰厚,他身负源天师传承,此次深入太初古矿,本就有探寻太古秘宝的目的。 如今既已察觉异常,又身处这可能藏有至宝的凶地深处,焉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 俞珩不再犹豫,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瞳孔中已布紫芒,他同时发动源天师传承的源天神觉,一缕无形的神念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穿透岩壁,深入风洞底层,探寻令他心神触动的宝物。 “找到了!” 在风洞底层约莫千丈深处,他的源天神觉感受到一股带著古老沧桑的气息,不同於寻常的精气或灵气,而是蕴含著太古时期的大道法则,仿佛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本源之力。 神觉触碰到那股气息的瞬间,俞珩的神魂忍不住震颤,显然那是一件极为罕见的太古至宝! 他不再耽搁,双手迅速结出繁复的印诀,口中低喝: “地水风火,开!” 隨著口诀落下,他脚下八卦阵图浮现,这一次,阵图上的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方位同时亮起,分別对应著地、水、风、火四象之力。 “轰!” 八卦阵图猛地向下沉去,阵图边缘的光纹切割岩壁,轻易便在坚硬的岩壁上开出一条通道。 俞珩纵身跃入阵图中央,同时催动源天神术,指尖凝聚起一缕淡金色的源力,轻轻一点前方的岩壁。 岩壁瞬间变得如同豆腐令柔软,八卦阵图载著他,如同离弦之箭急速向下衝去。 所过之处,岩壁自动向两侧分开,风洞中的邪煞气流被阵图的力量焚烧殆尽,黑暗被阵图的金光碟机散。 > 第149章 鬼胎仙心一线交,红毛碧袍诡笑 第149章 鬼胎仙心一线交,红毛碧袍诡笑 瑶池圣女盘膝而坐,双手结出繁复的玄印,周身渐渐泛起莹莹清辉,如月华般柔和,带著穿透肌理的暖意,在体內缓缓游走,將先前被幻境侵入骨髓的阴冷死意一点点剥离。 黑色的雾气从她周身逸散而出,体內最后一丝阴冷死意被彻底驱散,她长长舒了口气,苍白的面色恢復了儿分莹润。 眼前那些光怪陆离的幻觉如潮水般退去,识海终於恢復清明,她悠悠睁开双眸,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先前俞珩站立的位置,却发现他已然不见了踪影。 唯有那盏古朴的天心紫灯静静悬浮在半空,泛著淡淡的光晕,灯焰平静如秋水,不见丝毫摇曳淡紫色的烟霞从灯中洒落,如同薄纱般轻柔,丝丝缕缕的暖意縈绕著在场眾人,將此地不绝如缕的寒意与邪煞牢牢隔绝在外,为几人筑起一道无形的防护高墙。 瑶池圣女心中一紧,迅速环顾四周: 紫霞眉头紧燮,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薇薇呼吸急促,双手仍下意识地著衣角,像是在梦中坚持著什么; 护心香车的车门开著,项明月与叶飞霄相互依靠在车壁旁,双目紧闭,面色挣扎。 瑶池圣女重新盘膝坐定,双手结出瑶池秘传印诀,功法流转,她的五臟六腑发出阵阵清越悠扬的共鸣。 一道清心道音缓缓传出,初时微弱,如同山泉在石涧中轻响,渐渐变得清晰,似仙鹤在云端长鸣,轻柔地在四人耳边縈绕迴荡。 带著净化心神、涤盪心尘的力量,一点点渗透进他们被幻境侵蚀的识海。 道音流转间,紫霞紧绷的身体渐渐放鬆,眉头舒展,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的混沌一点点褪去,重新恢復了清明: 薇薇手指轻轻动了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双眼,眼中还带著几分恋恋不捨; 香车內的项明月与叶飞霄呼吸逐渐平稳,先后睁开双眼,脸上带著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 薇薇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四处张望,却始终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青碧色身影,心中顿时一紧,不由轻声向身旁的瑶池圣女询问道: “请问圣女,可知我师兄去了何处?” 瑶池圣女先是摇了摇头,隨即纤指轻抬,指向风洞深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声音温婉: “我也是方才从幻境中转醒,並未看到楚道友离去的过程。”她示意薇薇看向悬浮的天心紫灯, “楚道友留下此灯护我们周全,灯焰稳定,烟霞未散,显然离开不久。 依我推测,他或许是见我等皆被幻境所困,状態不稳,又恐强行唤醒反伤我等神魂,故而先行一步前往深处探路,以期扫清前路险阻,为我们开闢一条安全的路径。” 她顿了顿,补充道: “以楚道友的神通,想必能应对深处的凶险,我们只需循著他的踪跡跟上,定能与他匯合。” 薇薇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些许担忧,她吐出一口气,转而看向眾人,语气坚定: “诸位现在感觉如何?薇薇需得去寻我师兄了。” 其余几人略作调息,虽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均表示已无大碍,可以继续前行。 瑶池圣女见眾人意见一致,点头道: “既如此,我们便即刻出发。这盏天心紫灯乃楚道友所留,其烟霞既能抵御邪煞,或许也能指引我们找到他的踪跡。” 她说著,抬手轻轻一引,悬浮的天心紫灯缓缓朝著风洞深处飞去,淡紫色的烟霞也隨之移动, 为眾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眾人沿著俞珩先前开闢出的路径谨慎下行,脚下的岩壁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精心切割过,没有半分粗糙的稜角。 岩壁表面隱约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正是俞珩留下的八卦阵图痕跡,乾、坤、坎、离的卦象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隱若现,如同无声的指引,牢牢锁定著前行的方向,让人无需担忧迷失。 耳畔呼啸悽厉的风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而奇异的喻鸣。 自深渊最深处隱隱传来,带著撼动地脉的力量,仿佛某种沉睡了万古,古老而庞大的存在,正在地脉深处挣扎嘶吼,试图挣脱某种束缚。 眾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心神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手中道器悄然蓄势,警惕地观察著四周。 继续向下探索了约莫百丈距离,周遭的昏暗与压抑达到顶点之际一眼前景象骤然剧变! 毫无预兆地,一条璀璨夺目的金色路径募然出现在脚下,如同神用星光挥就的光之桥樑,表面流淌著淡淡的涟漪,直贯幽暗的渊底,瞬间驱散了周围所有的阴霾。 路径两侧,每隔数步便镶嵌著一块硕大如灯笼的纯净源石。 这些源石通体莹润,內部蕴藏著磅礴的生机,如同凝固的月光,散发出柔和而莹润的光辉,无数道光交织在一起,將整个幽深的洞穴映照得恍如白昼! 眾人驻足凝视,眼中满是震撼。 每一块源石都晶莹剔透,內部不见丝毫杂质,品质极高,粗略估计,每一块的价值都在千斤源以上,如此多的源石匯聚於此,即便对各大圣地而言,也是一笔巨大的財富。 它们並非隨意摆放,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方式,精准地嵌入地脉的节点之处。 每一块源石之间的距离、角度都恰到好处,彼此气机相连,形成一道无形的网,与地脉深处的力量相互勾连,竟暂时镇住了此地狂暴不安的风息,形成了一片奇异的安全区域。 璀璨的金光与源石的莹润光泽交相辉映,在黑暗的深渊中形成强烈的视觉衝击,令人目眩神迷与此同时,一种神圣而稳定的力量瀰漫开来,让眾人紧绷的心神渐渐放鬆。 瑶池圣女眸中清光流转,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身旁源石,极其郑重地仔细观察著这些源石的布局与其中流淌的道韵。 越是深入探查,她心中的震撼便越是难以抑制,这些源石的摆放看似隨意,实则蕴含著深奥的源术道理,每一块都扼守著地脉的关键位置,通过彼此的气机共鸣,引动龙脉之力,压制著周围的凶煞与风势。 这种引动龙脉、定鼎乾坤的至高源术手法,她曾在瑶池圣地古老的典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 “扼龙定脉,镇封八方这是源天师的手段!”瑶池圣女几乎失声低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猛地抬头,目光望向金色路径延伸的渊底,眼中满是激动与疑惑。 源天师乃是太古时期便存在的传说,精通源术、地脉、阵法,能与天地沟通,引动龙脉之力, 其传承早已在数千年的岁月中断绝,成为各大圣地典籍中记载的传说。 瑶池一脉自古便与源天师有著极深的渊源,结下深厚的香火情谊。 正因如此,瑶池圣地才保留著些许关於源天师的记载与传说。 可她从未想过,竟会在此地,在这个源天师传承断绝千年的时代,亲眼见到源天师的手段! 那位神秘的楚道友,便是源天师的传人?难道......源天师的传承,竟在此地重现於世了吗? 无数纷繁的念头在瑶池圣女心中急速翻腾碰撞。 源天师传承重现於世,若能与传承者之交好,请其相助,对瑶池圣地接下来关乎命运的谋划, 无疑有著至关重要的意义! 一旁的紫霞敏锐地察觉到瑶池圣女神色有异,其眉宇罕见地流露出极其郑重的沉思,不由轻声询问道: “仙子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瑶池圣女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意识到此事关係重大,不宜过早宣扬。 她压下心中的激动,眸光微转,看向紫霞,语气带著一种难以掩饰的惊嘆,避重就轻地答道: “並非异常,而是惊嘆。 楚师兄於源术一道上的造诣,已非“精湛”二字可以形容,其手段近乎於『道”,玄妙通神, 竟已触摸並重现了古籍中所载的古人至高之境......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两女交谈间,薇薇眸中仙灵霞光愈发璀璨,她凝视著那些光芒四射的源石,视野穿透了表象。 在她独特的视觉中,清晰地看到一条条原本狂暴肆虐、无形无质的天地风龙,其力量核心的“七寸”要害之处,竟被那些源石精准无比地“钉”住! 源石中流淌出的磅礴精气化为无数金色的秩序神链,將风龙死死锁在原地,任凭它们如何挣扎咆哮,也无法挣脱这巧夺天工的源术束缚。 正是这神乎其技的手法,强行定住了此地的凶险风息。 继续向下深入,亮堂的通道两侧岩壁上,开始零星出现令人不安的痕跡: 覆盖著漆黑鳞片的巨大断裂肢体、如同匕首般锋利的断裂黑色指甲、一簇簇仿佛拥有生命般微微颤动的猩红毛髮,以及那將岩壁浸染成暗沉色泽、至今仍未乾涸的粘稠黑血..... 空气中又突兀瀰漫著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与不祥气息。 瑶池圣女目光扫过一处岩缝,忽地凝住,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根异常长的、色泽妖异的猩红毛髮。 岂料毛髮刚一入手,竟如同活物般剧烈扭动起来,表面更是浮现出无数细密扭曲的黑色符文, 一股阴冷恶毒的诅咒之力顺著她的指尖急速侵蚀而上! 肉眼可见地,她纤白如玉的指尖瞬间变得灰暗枯菱,生命力正被强行抽离! 瑶池圣女脸色微变,立刻运转《西皇经》,周身腾起清冽圣洁的青色光焰,如同净世之火灼烧著那缕红毛与附著的诅咒。 一阵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过后,诡异的活性才被暂时驱散,但她指尖仍残留著一丝难以祛除的晦暗。 看著那根仍在光焰中微微抽搐的红毛,一个源自瑶池古老典籍中的、关於源天师命运的恐怖传说,骤然浮现在她脑海一一晚年不详!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恐惧与深深忧虑的剧变。 如此明显的情绪波动,立刻被身旁的薇薇察觉。 “圣女,怎么了?这东西有何不对?”薇薇轻声问道,目光关切。 瑶池圣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悸动。 她隱去了对源天师身份,只是声音带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解释道: “並非此物本身,而是其代表的徵兆—古籍记载,许多將源术修炼到极高深境界的先辈,晚年常会遭遇难以理解的『不祥”。” 她顿了顿,举了一个眾所周知的例子: “譬如中州一位曾名动天下的源术世家家主,功参造化,晚年却突然发狂,一夜之间屠尽了全族上下千余口。 当人们惊惧地闯入其闭关之地时,只发现满室皆是这样诡异蠕动的红毛...:..而更可怕的是, 后来所有接触过那些红毛、甚至只是长时间靠近那片地域的人,也相继心智迷失,沦为了只知嘶吼咆哮的行户走肉。” 叶飞霄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不確定地颤声问道: “圣女的意思是......楚兄他......也可能遭遇了这种......不祥?” 瑶池圣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重地、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前方幽邃的、仿佛吞噬一切光明的路径,忧虑之色溢於言表。 薇薇听完,娇躯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她抿紧嘴唇,一言不发,步伐坚定地继续向下行去。 一行人怀著愈发志忘的心情,继续沿著甬道向下深入。 周遭景象竟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上方那诡异不祥的氛围截然相反一一在这本应不见天日的风洞极深处,非但没有阴森可怖,反而蒸腾著氮氬縹緲的仙靄! 万千道柔和而甘冽的清辉自地脉最深处透射而出,將整个巨大空间映照得一片通透澄澈,恍若水晶雕琢而成的洞天福地。 云蒸霞蔚,流光溢彩,浓郁的天地精气几乎化为实质的灵液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岩壁已完全被洁白无瑕、温润莹亮的灵玉所覆盖,它们自然生长,层层叠叠,构成了这条通往神圣之地的螺旋阶梯。 此地仿佛拥有生命般,正在规律地“呼吸”。 每一次吞吐,都带动浩瀚如海、精纯至极的云然汹涌流动,带来令人浑身毛孔舒张、神魂为之一清的极致享受。 伴隨磅礴呼吸的,还有如同仙乐般悦耳清脆的玉馨天音,声声入耳,涤盪心尘。 眾人一时恍惚,仿佛误入了上古传说中的仙境,而非险绝死地。 他们终於落至最底部,脚下是一片广阔而纯净的盆地地表覆盖著一层由浓郁光晕凝结而成的柔软苔原,踩上去温暖而富有弹性,每一步都会盪开细微而绚丽的光晕涟漪,如梦似幻。 四周隨处可见泪泪涌出的灵泉,泉水清澈见底,散发著令人心神寧静的淡淡清香,那是不折不扣的仙霖! 谁能想到,在吞噬生命的巨喉渊最深处,竟隱藏著这样一片不可思议的仙境! 在这极致祥和的景象中,当他们抵达这片盆地的最核心之处时,所有人的瞳孔都在瞬间骤然收缩,极致的安寧被瞬间撕得粉碎! 只见空中悬浮著一枚不断凝聚又释放著浩瀚光辉的圆润元胎,它如同这片仙境强大的心臟,將最精纯的天地能量转化为滋养方物的光与清风。 可就在这神圣元胎的正下方— 一个高达五丈的庞大身影,地立在那里! 一件原本应是仙风道骨的青碧色道袍,此刻却被无数疯狂滋生的、如同活物般扭动的猩红长毛所穿透、所覆盖! 那些红毛甚至从道袍的缝隙中钻出,在空中肆意挥舞,散发出令人恐惧的诅咒与不祥的气息! 身影背对著眾人,正发出一阵阵低沉、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怪笑,迴荡在这片本应圣洁的仙境中,显得无比突兀诡诵,令人心胆俱寒! 第150章 红顏瞬息尽成雪,万古时劫一念间 第150章 红顏瞬息尽成雪,万古时劫一念间 前一刻还是涤盪神魂的仙境,下一刻便是毛骨悚然的恐怖景象,极致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心神都遭受了巨大的衝击! 薇薇带著难以抑制的颤音,轻声呼唤: “道兄......?” 高大的、被浓密红毛覆盖的身影静立不动,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唯有令人心悸的怪笑低徊不止。 瑶池圣女瑶光轻轻按住薇薇微微颤抖的肩头,掌心传来的温润力量让少女稍稍安定,她强忍著扑面而来的诅咒气息,谨慎地向前靠近几步,凝神细观。 透过层层扭动的,不祥的猩红毛髮缝隙,她依稀辨认出了俞珩原本俊秀的面部轮廓,面容此刻已变得青面疗牙,挣狞可怖,仿佛从幽冥爬出的恶鬼。 薇薇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猛地闭上双眼,隨即再度睁开时,那双仙灵眼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华! 炽盛的七彩霞光如同两轮微缩的太阳自她眸中轰然绽放,死死锁定在俞珩身上。 在她的独特视角下,表象的恐怖被层层剥开,窥见的真相让她心神巨震一俞珩的体內,生机非但没有衰败,反而旺盛到了极致! 一条条磅礴的紫色气血如同甦醒的太古魔龙,在他四肢百骸间奔腾咆哮,蕴含著难以想像的伟力。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此刻正有一种奇异而宏大的天地大势加持在他身上。 大势似有若无,似存非存,縹緲难测,却蕴含著化育万物的玄奥道机。 在这种状態的笼罩下,他显得无比神圣而安寧,仿佛正沉浸於最深层次的悟道之境,与天地共鸣,与大道合真。 內在的祥和、神圣、以及那蓬勃欲发的浩瀚生机,与他外在被红毛覆盖、青面獠牙、充满诅咒与不详的恐怖体態,形成了一种极致到令人室息的反差! 薇薇心中的恐惧与绝望瞬间被这巨大的反差衝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与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 她看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种状態,但至少......道兄並无危殆。 紫霞敏锐地察觉到,此刻的俞珩正处於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態。 他正在深深地吸气,竟与空中那枚光辉元胎的明暗闪烁形成了一种奇妙而危险的同步韵律。 口鼻之间风雷之声隱现,浓郁得化不开的金色雾靄隨之被吞入体內,他的胸膛隨之异常高地鼓起,皮肤下的经络狞可见,仿佛下一瞬就会被过於磅礴的能量撑得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他脸上青面獠牙的狞表情忽然陷入了剧烈的挣扎,覆盖全身的猩红长毛更是无风自动,疯狂舞动,仿佛有两种力量正在他体內进行著殊死搏斗。 孩人的景象让紫霞不由得脱口轻唤: “师兄?” 薇薇的心也同样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仙灵眼中的霞光剧烈波动。 叶飞霄面色凝重地走上前,沉声道: “楚兄这般模样,莫不是被什么极其厉害的阴物邪崇侵蚀了心神,夺了躯壳?” 项明月闻言,立刻接口,语气果断: “我大衍圣地有一式『天衍斩魔咒”,专能澄明心智,斩却心魔,涤盪秽浊,或可为楚兄助力一二。 瑶池圣女也頜首赞同: “眼下情况危急,也只能尽力一试。我瑶池一脉的澄清心咒亦有静心凝神、祛邪扶正之效,我等便同时施为,看看能否帮楚兄稳住心神。” 计议已定,四人再无迟疑,迅速分立俞珩四周的四个方位,同时运转玄功,施展各自宗门的无上清心秘术。 项明月与叶飞霄並肩而立,神色肃穆,同时並指如剑,竖於胸前。 指尖骤然进发出璀璨星辉,清越激昂的剑鸣之声自虚空中錚錚响起,並非杀伐之音,而是蕴含著中正平和、守护人道意志的恢弘道音,化作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青色涟漪,如同水波般盪向俞珩, 欲为其斩破迷障,守定灵台。 紫霞纤指如兰,於身前轻点勾划。 每一下点出,虚空中便自然生出一朵朵晶莹剔透、流转著大道纹络的奇异朵,瓣舒展间, 发出阵阵縹緲而纯净的天籟之音,如仙娥低吟,似伽陵频伽长鸣,轻柔地环绕著俞珩,试图抚平狂暴混乱的心神。 瑶池圣女素手微抬,十指如抚无形琴弦,於空中优雅拨动。 隨著她的动作,一道道清澈澄净、蕴含著无尽生机的碧色波纹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瀰漫的不祥气息消融,波纹试图融入俞珩体內,扶正祛邪,滋养其被诅咒侵蚀的本源。 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玄妙神圣的力量,交织成一片光辉的海洋,將中央红毛身影笼罩其中..... 岂料,这三道蕴含著澄澈静心之力的宗门秘术甫一加身,非但未能抚平俞珩,反而像是惊扰了某种危险的平衡! 红毛身影深长的吸气骤然发生了滯涩,与空中元胎玄妙的同步韵律被强行打断! 下一刻— 俞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双眼晴彻底被血色吞没,其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温润与从容,只剩下纯粹到令人灵魂冻结的滔天杀意,如同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目光扫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让在场四人心胆俱寒, 如坠冰窟! “吼一一! 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自他喉咙深处爆发,伴隨著这声咆哮,一股庞大到难以想像的恐怖神念如同实质的海啸般悍然衝击开来! 噗!噗!噗!噗! 四人如遭重击,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跟跑后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叶飞霄抹去嘴角血跡,声音都因震惊而变了调: “楚兄的神念......怎会强横至此?!纵使我大衍圣地之內,那些闭关多年的长老,也绝无此等威势!” 其余几人心中亦是翻起惊涛孩浪,这已然超出了他们对同辈修士的认知极限! “不好!他要施展某种秘术了!小心!”项明月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急声提醒道。 只见五丈高的红毛怪物依旧立於这片仙境般的净土中央,显得格格不入而文无比悚然。 它周身的空间忽然开始扭曲,灰败、死寂的雾靄凭空涌现,如同来自终末的嘆息,缠绕而上, 使得它的面目越发模糊不清。 唯有一双眸子,透过迷濛的死寂雾靄清晰显现,杀意之眼化作了两个空洞旋转的漆黑漩涡,仿佛连通著宇宙终末的虚无,倒映著星辰寂灭、万物凋零、一切归於永恆的死寂之景! 瑶池圣女目睹此景,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失声惊呼: “时光之力!他引动的是时光大道!所有人万万小心,不可被灰雾沾染分毫!” “时光大道?!” 其余三人闻言,心神俱是剧震。 时光大道,是横贯古今、凌驾於万道之上的最神秘、最绝巔的道则,它早已失传於岁月,只存在於最古老的典籍残篇与神话臆想之中。 其威能却人所共知,沧海桑田不过其一念,日月轮迴亦在掌中! 那是足以让浩瀚沧海碾作桑田,让巍峨山岳化为尘埃的至高力量,无可抗拒,无可违逆! 这位看似平和的“楚兄”,其身隱藏的秘密,其力所触及的领域,竟已恐怖如斯?! 一只长满红毛的巨臂缓缓抬起,动作滯重如山岳挪移。 巨大的拳头上,一股深沉到极致的灰白气息开始瀰漫,像是一种法则的显化,所及之处,光线被吞噬扭曲,周遭的时间流速变得异常粘稠混乱,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扭曲力场。 “嗡一一!”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沉闷喻鸣。 一拳击出,无声无息,裹挟的並非凌厉的杀伐之气,而是一种令万物终结,万法衰败的极致腐朽道韵! 拳锋所向,空间本身仿佛经歷了无法想像的漫长岁月,迅速失去所有色彩与活力,变得灰白枯稿,如同在时光角落中放置了万年的朽布,脆弱得一触即碎! 所有人心胆俱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毫不犹豫地祭出了各自最强的护身手段! 瑶池圣女头顶衝起一座晶莹剔透的小塔,垂落下万千条瑞彩,塔身震盪,传出恢弘浩大的道音,试图定住紊乱的时空; 紫霞素手一展,一幅锦绣山河画卷扑展开来,其上山川河流仿佛真实显化,欲以一方世界之力抵挡这侵蚀: 叶飞霄与项明月將金剑与黑剑交叉於身前,人道皇气与滔天魔意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共生交融, 化作一面坚盾; 薇薇眉心光华大放,一座无比神圣的太阳神殿飞出,三头炽烈的金乌虚影环绕殿宇尖鸣盘旋, 洒落无尽的光与热然而,面对俞珩这蕴含时光至理的一拳,所有的抵抗都显得如此徒劳! 拳势浩荡而来,率先触及的诸般法宝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黯淡,仿佛经歷了千百年时光的侵蚀,表面迅速爬满锈跡与斑驳的岁月之痕,灵性大失。 紧接著,眾人周身澎湃的护体神光、旺盛的血气,竟也如同被烈日暴晒的露珠,飞速地枯菱、 消散! 所有人脸色剧变! 他们预想过时光之道的强大,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离谱与绝望!仿佛他们所有的挣扎与防御,在真正的时间洪流面前,从来就未曾存在过一般。 俞珩拳势浩荡,无情地演绎时光最本质的规则一一剥夺!衰败!归寂! 眾人惊恐地感觉到,自身的寿元正在被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抽离体外! 他们的皮肤迅速失去青春的光泽与弹性,泛起密集的皱纹与丑陋的老年斑: 乌黑亮丽的髮丝从发梢开始急速变得灰白、枯黄,继而脆弱地断裂飘零: 饱满充盈的血肉如同漏气般干下去,清晰地凸显出骨骼的轮廓.... 他们疯狂地试图运转玄功抵抗,却绝望地发现体內的道宫已然黯淡无光,苦海凝滯如同死水, 甚至连神魂思维都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尘埃,每一个念头转动都变得无比艰难迟缓。 一种从灵魂最深处涌起的、无法形容的极致疲惫与苍老感彻底吞噬了他们,仿佛並非只过去了剎那交锋,而是独自在无尽的孤寂中枯坐了万年之久! 本身就已受创的叶飞霄与项明月,甚至连一声绝望的哀豪都未能发出,便在无尽的衰老中血肉成灰,最终化为了两具依偎在一起的、黯淡无光的枯骨。 此乃时光之拳,更是夺寿之拳! 中此拳者,所受並非外伤,而是被强行推向生命的终点,经歷一场急速的天人五衰!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瑶池圣女、紫霞、薇薇三女面对侵蚀本源的力量,拼尽最后一切进行反抗! 瑶池圣女贝齿紧咬,疯狂燃烧本源,头顶黯淡的小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喷薄出最后几缕稀薄的仙辉,她如玉的肌肤上已爬满深刻的皱纹,如同枯树之皮。 紫霞眸中紫霄神光爆闪到极致,溢出缕缕血丝,山河图剧烈抖动,其上山川崩裂、河流枯竭, 却仍死死挡在身前,以破碎的世界虚影延缓时光的冲刷,她的乌髮已成雪,飘扬如衰草。 薇薇仙灵眼中的七彩霞光涣散,她催动著眉心那尊太阳神殿,三头金乌虚影发出悲鸣,光芒暗淡如萤火,却依旧环绕著她盘旋,洒落最后一丝微暖,她娇嫩的脸颊失去光泽,生命气息微弱如丝。 然而,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辉煌与风华,在时光无情的剥夺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们的生命之火已微弱如风中残烛,隨时可能彻底熄灭。 就在这万籟俱寂、一切即將归於永恆的寂灭之际一— 俞珩忽然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仿佛蕴含看开天闢地之初的原初之意,隨著这口气的吐出,整个巨喉渊最底部猛地一颤! 此地仿佛在重演太初! 那枚高悬的光辉元胎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璀璨光芒,不再是单纯的亮,而是蕴含著“生”与“始”的造化神辉! 被灰白死寂道韵侵蚀的空间,如同被注入了一股最本源的生命洪流,万千道则碎片凭空涌现, 交织碰撞,地水火风隱隱有重定之势! 磅礴到极致的先天精气自元胎和俞珩体內同时喷薄而出,化作氮盒的紫气瀰漫开来,滋润著每一寸枯稿的空间,耳边似有大道纶音自渺远的太古传来,阐述著宇宙生灭的至理! 在这太初重演、万物焕新的宏大景象中,俞珩眼中那骇人的血红与空洞的漆黑迅速褪去,恢復了往日的清明与深邃。 他缓缓收回了恐怖的红毛巨拳,周身令人室息的衰败与腐朽道韵如潮水般缓缓消散, 力量一散,三名已是青丝成雪,皱纹满面,气息奄奄的女子,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无力地瘫软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俞珩周身忽地燃起一层纯净的紫色火焰,如同涅圣火,將布满身躯,蠕动不休的不祥红毛尽数焚毁,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火焰褪去,显露出他原本清俊的面容与挺拔的身姿。 他不禁抬手扶额,眉宇间掠过一丝懊恼,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会彻底沉溺於方才那场惊天悟道之中。 先前所悟出的,蕴含荒古真意的拳法,未曾用在敌人身上,反倒险些將紫霞、薇薇两名亲近之人轰杀。 “此地造化太过惊人.:::::”他心中暗嘆。 这巨喉渊深处,堪称夺天地之造化,风云交匯,自成龙虎盘踞之势,更天生地养,孕育出了一枚蕴含太初本源的“金丹”。 他先前施展逆天源术沟通此地大势,身体发生可怖异变,隨后又借源天师之法,试图强夺这份旷世机缘。 然而,就在最关键的时刻,他识海中那枚一直沉寂的神秘紫珠忽然毫光大放! 他的感知视角在瞬间被无限拔高扩展,竟仿佛与整座太初古矿融为一体,清晰地感受到了这座太古禁地宏大而古老的脉搏与呼吸! 此情此景,与他所修的无上呼吸法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实在太適合吞吐修炼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跟隨那古矿的脉搏,进行了第一次深沉的吞吐。 可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个呼吸,所引动的天地精粹与太初道韵却磅礴到远超他肉身与神魂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只得竭力约束控制这股力量。 恰在此时,瑶池圣女等人的清心秘术加身,虽是好意,却恰好打断了他艰难维持的平衡,澎湃的力量瞬间失控,將他推向半迷失的状態,这才造成了方才那不由自主动手、险些无法挽回的局面。 万幸,在最后关头,他终究是勉强完成了这一次凶险无比的呼吸循环。 此刻,他只觉周身通透无比,状態前所未有的奇佳! 体內神力奔腾如海,浩瀚无边;神魂清明,对天地万道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无数玄奥的感悟自然涌上心头,道感满溢,仿佛举手投足皆能引动法则。 化龙之境此刻在他感知中已薄如窗纸,触手可及。 第151章 封唇造化缄仙语,蜕骨风雷望龙庭 第151章 封唇造化缄仙语,蜕骨风雷望龙庭 俞珩垂眸望著昏死在地,容顏枯稿的三位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复杂的慨嘆。 红顏韶华,如此脆弱易碎。 她们本是笑时眉梢眼角能盛满整个春日,连清风都情愿为之驻足轻旋的绝世佳人,可面对自己初窥门径,尚且粗糙的时光之道,却如娇遇霜,轻易便凋零至此。 任你风华绝代,艷冠天下,在无情的时光前,也不过是一抹精心织就的幻影,再绚烂夺目,也终有褪色消散的一日。 此念一生,他向道之志愈发坚如磐石。 这世间,唯有至高无上的大道,如九天星辰般亘古闪耀,如万里山河般永续长存,不隨岁月流转而更改,不为生死轮迴所扰攘。 “红顏易老,韶华易逝—”他低声轻语,似感慨,更似明悟。 言罢,他並指如兰,凌空掐诀。 头顶上方虚空荡漾,一只玉净瓶凭空浮现,瓶身倾斜,流淌出匯聚浩瀚生命精气的璀璨神泉。 泉水如晶莹溪流,精准地分作三股,温润地流向三女眉心,滋养她们乾涸的命源,抚平时光刻下的伤痕。 隨后,他指尖轻弹,两滴殷红血珠如雨般飞向叶飞霄与项明月遗留的枯骨。 血珠触及枯骨,化作一股化道之力,轻柔地包裹住残骸,將之彻底分解,归於天地尘壤,与这方天地融为一体。 “守著本心扎进山石,”他的声音平静而深远,如同道諭, “贪恋春日的艷,也沉醉秋日的彩,方能抵岁月漫长,破生死虚妄...... 语毕,他重新盘膝坐於那枚光辉元胎之下。 在这片恍如仙境的净土中央,他的身影与周遭流淌的浩瀚精、与脚下光晕苔原、与头顶吞吐造化的元胎完美交融,再无分彼此。 阵阵玄奥莫测的诵经声自他体內自然响起,不高昂,却蕴含著某种直抵大道本源的韵律。 俞珩的道心愈发剔透明澈,宛如拭尽尘埃的古镜,映照万法,他仿佛生来便是为道而生,悟性天成,与道合真。 恢復绝美风华的三位女子相继自深沉的昏睡中悠悠转醒。 她们只觉得通体舒泰,仿佛每一寸筋骨血肉都曾被最精纯的灵泉洗涤温养过,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流淌在四肢百骸,舒適得令人几乎要胃嘆出声。 她们眸光流转,第一时间便望向了远处那盘坐於元胎之下的身影。 此时的俞珩正盘坐於元胎清辉之下,体內有道妙真音若有似无地迴荡,与这片天地的呼吸共鸣,周身道韵流转,风姿清逸如山间朗朗清风,澄澈明净似云外皎皎孤月。 “玉骨冰肌”常喻女子,但用在他身上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恰到好处地描绘出一种极致的纯净与无瑕。 他的身形清瘦,却自带一种鳞不屈的风骨,气质温润如古玉,洁净似新雪,超然物外,不染半点尘世浊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神性的清逸脱俗之感。 瑶池圣女下意识地取出一面光华莹莹的清镜,先是照了照自己已然恢復,甚至更胜从前的红润气色,隨即又抬眸,远远望向那神態庄重、气度超凡,儼然一派道门高真风范的俞珩。 两相对比之下,她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恍惚与疑竇一一先前那个红毛覆体,煞气滔天,几乎將她们打入时光尽头的身影,当真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错觉吗? 就在这时,身旁的薇薇先开口了。 少女跪坐於光晕苔原之上,声音轻柔,带著丝丝缕缕毫不作偽的关切: “道兄,你......无事么?” 她仰著脸,一双圆而明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地紧紧盯著俞珩的脸庞,要確认他每一分细微的神情。 明明自己方才从天人五衰的绝境中挣扎回来,亮晶晶眸子里却不见丝毫后怕与怨, 唯有对他人的淡淡担忧,纯净得如同初融雪水匯成的山涧溪流,未曾沾染半分尘埃,看得人心中不由得泛起文暖又软的涟漪。 俞珩闻言,不禁扬起一个明朗的笑容,冲淡了周身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蕴,他语气带著些许轻鬆的打趣,目光温和地回望过去: “仙子既如此牵掛,何不自己走近些,看个真切明白?” 少女闻言,果真依言站起身来,轻挪莲步,走到俞珩身前蹲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带著软玉般的温润,如同一片暖融融的云朵,轻轻贴附在俞珩的皮肤上。 她眉头微,神情专注得近乎严肃,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 指尖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摩过他的手臂、肩颈,这里轻轻捏捏,那里仔细看看,態度严谨,一丝不苟。 柔软的指腹偶尔打著圈轻轻揉按,温热的触感透过肌肤,直渗进骨髓里,暖洋洋的,如同被晒透了阳光的,软乎乎地包裹著,舒適得让俞珩忍不住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任由她检查。 不一会儿,少女身上特有的,清甜柔软的馨香淡淡地瀰漫在鼻尖。 只见薇薇莹白如玉的额头骤然亮起璀璨却不刺目的金色辉光,一座神圣的太阳神殿自她眉心浮现,少女轻柔地贴合在俞的额前。 俞珩下意识地伸出手,稳稳托住少女因此而微微前倾,轻盈柔软的身体。 丝丝缕缕纯粹而炽烈的金线自太阳神殿中垂落,如同拥有生命般,径直没入俞珩浩瀚的紫色识海深处。 依旧是那般熟悉至极的、煌煌赫赫的霸道气韵,强横地充斥每一寸角落,足以令任何探查者心生敬畏,情不自禁地感到战慄。 片刻后,薇薇紧绷的小脸终於放鬆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確认无误,道兄的识海本源与以往一般无二,並未被任何邪崇侵蚀或留下隱患。 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整个儿被俞珩揽在怀中,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 在他怀里羞涩地轻轻挣扎了几下,声如蚊般道: “道...道兄,可以放薇薇下来了.... , 俞珩从善如流,轻柔地將她放下,含笑望著她红润的脸蛋,故意问道: “仙子如此仔细查验过了,可发现我有什么变化不曾?” 薇薇耳根都红透了,忙不迭地后退了两小步,飞快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软: “没、没有......道兄还是原来的道兄......”说罢,便再也不好意思抬头了。 紫霞静立一旁,目光深深地注视著旁若无人,与薇薇低语浅笑的俞珩。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先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他神乎其技,近乎於道的恐怖源术; 引动周身异变、红毛丛生、煞气滔天的诡异可怕形態; 以及足以剥夺寿元,令万物凋零,闻所未闻的时光大道..... 这一切,都与她所熟知的圣子截然不同。 自家圣子,永远是那般雍容大度,举止间带著与生俱来的华贵与从容;待人接物温文尔雅,言谈风趣,能言善辩,总能令人如沐春风。 自家圣子毫无疑问是光风雾月,居於云端的耀眼存在! 而眼前这位道人......虽此刻看起来清逸出尘,但其所显露的冰山一角,却充满了不可控的诡与深不可测的危险,甚至带著几分鬼气森森的压抑感。 与圣子的光明磊落简直是云泥之別! “定然是无关的。”紫霞在心中再次確认, 至於那偶尔流露出的,与圣子极为相似的说话韵律和语调......紫霞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下,认真想了想: 或许,但凡天赋异稟,卓尔不群的男子,总会在某些方面有些特立独行,標新立异的共同癖好吧。 俞珩目光扫过三女,唇角含笑,温声道: “此地造化非凡俗。云从龙,风从虎,这巨喉渊深处风云交匯,天地精粹歷经万古沉淀,竟自然结成了一枚龙虎交泰的大金丹。 此丹蕴藏天地初开之生机,玄妙无穷,受其滋养者,可肉身脱胎,旧骨焕为精金;神魂开窍, 灵台得窥天机;乃至寿元绵长,重返青春鼎盛其中好处,实在难以尽述。” 言罢,他双目微闔,唇齿轻动,虽无声响,却有一股无形的磅礴神力自他体內涌出,与空中那枚光辉璀璨的元胎產生了深层次的共鸣。 宴时间,异象陡生! 元胎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仿佛一颗微缩的太阳降临此地。 无数道凝成实质的金霞紫气如瀑布洪流般倾泻而下,將三女彻底笼罩。 浩荡而凛冽的罡风凭空而起,裹挟著氮盒仙靄盘旋呼啸,风啸云涌之中,隱隱传出苍茫龙吟与震岳虎啸之声。 在这瑰丽恢弘,宛若开天闢地般的景象核心,三股精纯至极的精粹能量被俞珩以无上源术精准引导,分別渡入三女体內。 瑶池圣女只觉得一股清凉浩瀚的力量直贯天灵,涌入识海。 剎那间,神魂仿佛被浸泡在温润的仙霖之中,无限舒展膨胀,以往修行中晦涩难明的关窍纷纷豁然开朗。 有道音自神魂深处自然响起,似远古先贤的低语,又似大道本身的纶音,繚绕不绝,为她涤盪心尘,指明前路,令其对大道的感悟陡增。 紫霞感到周身每一寸血肉骨骼都在发出欢欣的喻鸣。 一股力量如温暖的熔岩流淌在四肢百骸,洗涤著所有杂质。 她的肌肤之下泛起莹莹紫辉,通透无瑕,仿佛最上等的紫玉雕琢而成,温润中蕴含著难以想像的韧性与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强韧感充斥全身,真正的脱胎换骨。 薇薇亦沉浸在温暖的包裹中,磅礴的生机滋养著她的本源,先前损耗的元气瞬间补全,甚至更有精进,苦海充盈,灵台清明。 夺天地造化的奇景中,三女皆闭目凝神,全力吸纳这份旷世机缘,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深邃强大。 不多时,薇薇周身气息猛然暴涨,如同打破了某种长久以来的,磅礴的神力波动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她在此刻直接突破瓶颈,迈入了四极秘境! 境界突破的喜悦尚未持续片刻,巨喉渊上空虽被岩层隔绝,却依旧有无形大道感应凝聚,沉闷的雷鸣自虚空深处滚滚而来,毁灭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她! 紫电雷劫悍然撕裂空间,如同狂暴的雷龙,带著天道的怒意,朝著薇薇当头劈落! 面对骇人的天威,薇薇那双仙灵眼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华。 千丈霞光自她眸中冲天而起,绚烂夺目,在她头顶交织成一片七彩纷呈的瑰丽天幕,主动迎向咆哮而下的雷霆。 她眼中流转的霞光仿佛拥有灵性,精准地擒拿住道道狞的雷龙。 雷光炽烈,却被纯净而磅礴的霞光不断消融炼化,最终化为最精纯的天地精气,反哺己身。 整个过程,薇薇始终静立原地,裙袂飘飘,神情专注而寧静,仿佛並非在渡劫,而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洗礼。 不过片刻功夫,令人心悸的十八道雷劫被她以一双仙灵眼尽数吸纳化解,未能伤她分毫。 雷散云收,她周身气息愈发圆融饱满,稳固地立在了四极秘境之中,眸中霞光流转,更添几分玄奥莫测的气韵。 俞珩见状,唇角含笑,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去,温声道贺: “恭喜仙子破关功成,自此道途坦荡,未来可期。” 薇薇眸中流转著尚未完全內敛的璀璨霞光,闻言轻轻摇头,语气轻盈: “道兄谬讚了,与道兄的通天手段相比,薇薇这点微末进境,实在差得太远太远了。” 此时,一旁的瑶池圣女与紫霞也缓缓睁开了双眸,她们周身澎湃的气息渐渐平息,显然也已將此次获得的造化尽数吸纳,达到了当前境界的圆满之境。 从那种奇妙的悟道状態中脱离出来,眼底还残留著一丝对大道余韵的留恋与感慨。 俞珩目光转向二女,笑问道: “二位仙子感觉如何?可还適应此番造化?” 瑶池圣女与紫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她们齐齐向俞珩郑重施了一礼, 瑶池圣女声音清越: “多谢楚道友成全,此番恩情,瑶池必当铭记。” 紫霞亦頜首道: “紫霞亦多谢道友馈赠,受益匪浅。” 俞珩坦然受了这一礼,隨即告知她们: “此间事了,三位仙子如今可以安然离去了。” 薇薇闻言,立刻抬眼望向他,眼中带著询问: “道兄......你不与我们一同离去吗?” 俞珩微微一笑,目光却投向了那枚依旧吞吐著浩瀚精气的元胎,语气平静: “我需藉此地利,一鼓作气,突破化龙之境。” “化龙之境?”瑶池圣女美眸中盈满了惊色。 她还从未听说过年轻一辈中有人触及此境,这是真正鱼跃龙门,超凡入圣的关键一步,无数天骄被卡在此关前,终其一生难以逾越。 没想到,竟已有人不声不响地走到了这一步,悄然领先於整个东荒所有年轻俊杰! 她心中暗嘆,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俊杰之多,远超她的想像。 三女见他心意已决,且此地確是其突破的绝佳之所,便不再多言,只是齐齐点头。 瑶池圣女道: “既如此,便预祝道友一举功成,化龙九天。” 就在这时,俞珩忽然开口,声音平静: “只可惜了大衍圣地的叶道友与项仙子,深陷这巨喉渊绝地,不幸身化道消,回归天地,此乃天地之威,非人力所能挽回,”他望著两女问道: “两位仙子以为,此事如何?” 紫霞闻言,神色淡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二人化作枯骨的结局在她看来確是此地险恶所致,並无任何不妥。 瑶池圣女则微微沉吟了片刻, 她心知此事关涉一家圣地的重要传人身陨,绝非小事,若处理不当,后患无穷。 然而,她不仅承了对方救命之恩,更得了那场堪比重塑道基的惊天造化,这无异於一份沉甸甸的“封口之资”。 拿人手短,更何况是如此大的恩惠,难道还能转身便將其细节透露於外,乃至反咬一口? 於情於理,於利於是,皆不可为。 当下,她抬起眼眸,迎上俞珩的目光,亦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 “楚道友所言极是。巨喉渊凶险莫测,大衍二位道友不幸遇难,实乃天数使然,我等能侥倖生还,已是万幸。” 俞珩见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頜首道: “善。” 说罢,他抬手轻轻一招,一股奇特的,蕴含著空间波动的剧烈青色狂风凭空而生,精准地包裹住三女,却又不伤她们分毫,如同有一只无形大手托著她们,便要將其送离此地。 就在身形即將被狂风捲起的剎那,瑶池圣女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素手一扬,一张鎏金闪烁、散发著淡淡桃香的请柬化作一道金光,精准地射向俞珩。 她的声音隨著风势遥遥传来,清晰入耳: 『不久后,我瑶池將举办蟠桃盛会,广邀天下英杰,望楚道友届时务必亲临,吾瑶池上下,必奉道友为上宾,以礼相迎..... ” 俞珩抬手,修长的手指轻鬆夹住了那张飘扬而至,质地非凡的金色请束,目光在请束上停留一瞬,隨即不再多看,收入袖中。 目送青色狂风卷著三女消失於天际,他再度盘膝坐於光辉元胎之下,身影重新与这片浩瀚的造化之地融为一体。 第152章 如玉如玉映道途,欢悦盈怀胜得珠 第152章 如玉如玉映道途,欢悦盈怀胜得珠 俞珩將自身状態调至前所未有的巔峰:肉身每一寸筋骨都在喻鸣,神魂如琉璃般通透,与天地间的大道韵律共振,体內神力奔腾如海。 某一剎那,天地骤然失色,风云剧变! 冥冥虚空之中,瞬间被浓黑如墨的云层覆盖,狂风呼啸著席捲巨喉渊,仿佛触怒了无上天道, 降下了毁灭性的责罚。 带著冰冷、威严、不容抗拒的毁灭之意,无尽雷劫撕开苍穹,悍然降临! 九五至尊雷劫、湮灭万物的地水风火大劫、轮转生克的五行天罚、焚尽诸天的太阳真劫.......种种只存在於古老典籍记载中的罕见而可怕的天劫,此刻铺天盖地,毫无间歇地朝著他疯狂劈落! 剎那间,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二十里盆地,彻底被无穷无尽的雷霆汪洋所淹没吞噬。 视线所及,唯有刺目欲盲的炽盛电光,再也看不清其他任何景物,唯有俞珩盘坐於大地之上的身影,在灭世般的雷暴中心脂然不动。 他脊背挺直,双手结印,宛如亘古长存的磐石。 整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电流如星雨般四散溅射,银色的电蛇狂乱舞动,雷声嗔怒,电光咆哮,震耳欲聋。 一片真正浩瀚无边的雷电海洋,一条条粗大如山岭般的雷霆光柱接连天地,成千上万条,如同活物般疯狂地抽打缠绕、噬咬著中央渺小的人影。 然而,处於风暴核心的俞珩,面色却异常恬淡平静,嘴角甚至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的肌体表面,淡紫色的神华缓缓绽放,纯净璀璨,如同一尊琉璃宝盏,万法不侵。 他非但没有被这毁天灭地的景象所撼动,反而从容地在这无尽的雷海之中,反而微微仰头,紫薇熵瞳在他眼中缓缓转动。 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细密的紫色道纹,捕捉转瞬即逝的雷霆道痕,將其化为自身感悟的资粮。 俞珩在四极秘境所铸就的根基实在太过雄厚,堪称古来未有,体魄与神魂的强大,早已超出了常理的范畴,寻常修士难以想像。 如此恐怖的雷劫,对於寻常修士而言是十死无生的绝杀之局,但对他而言,却连淬链体魄的效果都微乎其微,只是清风拂面。 雷海翻腾间,俞珩忽然眉心神光暴涨! 一道凝练至极的神念如出鞘利剑,直衝天穹,主动向著漫天雷劫接引而去! 神念带著脾,似在向天劫宣战,引得周围的雷霆愈发狂暴,虚空剧烈震盪,无尽雷霆仿佛受到无形號令,最终凝结成一枚古朴而巨大的黑色宝印。 大印完全由最为精纯的黑色闪电构成,表面无尽道痕明灭,垂落下万千缕森然刺骨的太阴之气,这已是实质化的天地法则,是天劫意志的具现。 太阴之气流转,暗辉灼目,墨曜沉沉。 大印迎风便涨,顷刻间化作一座漆黑的小山,携带著镇压方古的沉重威势,轻轻一颤“嗡一一!” 一声奇异的喻鸣並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响彻在心魂深处! 它低沉、恢弘、庄严,不似雷暴的炸响,反倒像是千万面古老的青铜编钟在幽暗的时空深处同时被敲响,带著不容置疑的皇道威压,顺著听觉直钻心脉。 声音中蕴含著人皇独有的沉雄气韵,仿佛一位远古帝王於祭天之坛上敲响的第一声礼讚,裹挟著令万邦臣服,山河屏息的厚重。 即便闭上双眼,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清晰的景象—一一位身著玄衣的帝王屹立於九霄之上, 挥手间,天地山河皆隨之应和。 它不凭音量夺人,却直抵灵魂深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几欲俯首。 俞珩长身而起,仰望著镇压而下的太阴人皇印,眼中非但无惧,反而爆发出灼热的光彩: “太阴人皇印!不想竟能透过万古天劫,得以窥见人皇当年的一丝无上风采!” 言罢,他背后猛然撑开一对璀璨夺目的金色神翼,同时肋下探出狞流畅的黑色鱼鰭,周身神光爆闪!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雷海的炽盛金线,非但不退,反而主动冲天而起,悍然迎向那代表天地法则与皇道威严的巨印! 人皇印镇压而下,仿佛整片苍穹都隨之崩塌。 难以想像的巨力瞬间作用在俞珩身上,令他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肌肤崩裂,紫血飞溅! 然而,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亮,如同两盏不灭的神灯,粉身碎骨的剧痛不能令他退缩,双臂挥动间,时光的力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正是蕴含荒古真意的时光之拳! 一拳又一拳,他逆著滔天威压,不断轰击在太阴人皇印之上。 拳锋过处,时光仿佛被扭曲加速,由无尽雷霆与太阴法则凝聚的巨印,在这狂暴而精准的打击下,开始剧烈震颤,表面道痕明灭不定,最终、轰然爆散开来,化作漫天流淌的黑色电光与精纯无比的太阴法则碎片。 俞珩立於虚空,大口喘息,周身伤痕累累,却畅快地笑起来。 他张开双臂,尽情吸纳那些溃散的,珍贵无比的太阴法则与道痕,將其尽数纳入己身,化为更进一步的无上资粮。 就在这时,俞珩的脊背剧烈震颤,仿佛有一条真正的太古蛮龙在他体內甦醒,欲要挣脱束缚, 一飞冲天! 磅礴的精气如同狼烟般自他大脊椎骨节节衝起,氮盒紫气繚绕,整条脊椎骨璀璨生辉,隱隱发出龙吟之声,化龙的徵兆已无比清晰地显现出来。 化龙秘境,名如其实,便是在修士体內蕴养出一条通天彻地的大龙,人体之大龙,正是这支撑天地的脊椎龙骨。 此境界乃是修士由凡蜕灵,迈向更高生命层次的关键分水岭。 需將轮海之根源、道宫之神藏、四极之伟力彻底贯通,熔於一炉,使四肢百骸、五臟六腑、生命轮海形成完美无瑕的大循环,从此神力不绝,道基永固。 俞珩体內啪作响,如金石碰撞,又似龙吟九霄。 他整条脊椎骨已彻底化为紫金神玉般的存在,霞光流淌,道纹自生。 每一个骨节都在自主地移动、调整、碰撞,发出沉闷而有力的轰鸣,仿佛一头沉睡万古的蛮龙正在舒展它伟岸的身躯,释放出撼动乾坤的力量。 与此同时,传说中专属此境天骄的“大龙劫”如期而至! 虚空雷海再次翻涌,这一次,演化出八十一条栩栩如生的天龙。 它们並非死物,每一条都內蕴神秀,龙晴开合间灵智闪烁,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妖异气机,龙首齐齐对准了下方的俞珩。 故老相传,此种旷世天劫,乃是古前战死的真龙精血洒落於天地雷海之中,歷经无尽岁月滋养,才形成的一种恐怖大劫。 八十一条天龙盘旋咆哮,龙威浩荡,竟在无尽的雷海之中强行开闢出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 “吼!” 龙吟震碎虚空,八十一条天龙同时发动了攻击,它们的龙首大如山岳,龙角寒光闪烁如天刀, 带著撕裂万物的无匹气势,从四面八方朝著俞珩绞杀而来! 俞珩眸光如电,双拳之上灰白色的时光道韵繚绕,蕴含著令万物归寂的可怕力量。 “轰!”“轰!”“轰!” 他逆龙而上,双拳挥动间,时光在其拳锋下加速流逝,腐朽崩坏! 一条又一条凶猛扑来的天龙,霸道的灰白拳意击中,庞大的龙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枯朽,哀鸣著崩散成最精纯的龙形精气。 双拳之上皮开肉绽,金色的血液滴落,但相较於先前那枚蕴含皇道意志的太阴人皇印,这大龙劫於他而言,反倒显得轻鬆了许多。 最终,八十一条天龙尽数被他以时光拳意破灭打散! 浩瀚如海的天龙精气如同百川归海,尽数被他已化作紫霞鎏金之色的大脊椎骨贪婪地吞噬吸收他的骨节发出雷鸣般的爆响,在不断淬链中移位重组,变得更加完美,更加强韧,仿佛真的有一条无上真龙在他体內復活! 轻轻舒展身体,周围的空间便不堪重负地发出呻吟,寸寸塌陷,显露出无尽的力量。 俞珩心有所感,体內气机勃发,大脊椎骨节节贯通,龙吟隱隱,最终自其顶端升腾起一团氮氬蒸腾,尊贵无比的紫色云气,散发出渴望圆满的悸动。 他福至心灵,神念瞬间沉入苦海。 命泉深处,那枚沉寂的妖帝之心隨之浮现,如一颗永恆跳动的瑰宝,他毫不犹豫,操纵三稜柱玉佩与定风珠,轮番敲击在妖帝之心上。 “咚...咚...... 男如同敲响了太古的战鼓,妖帝之心剧烈震颤,终於,一滴璀璨夺目,绽放著炽盛赤霞,晶莹剔透犹如绝世玛瑙的血滴,被艰难地逼迫而出,蕴含著磅礴如海的神秘精粹。 血滴自苦海命泉中升起,受到无形指引,一路逆流而上,精准地投入脊椎大龙顶端那团紫色云气之中! “吟一一! 一声清越龙吟自云气深处响起,並非震耳欲聋,却带著涤盪神魂的玄妙道音。 紧接著,一个莹润如紫玉雕琢而成的威严龙首自云气中猛然探出,龙晴开合,神光湛湛。 隨后,是分叉如古树,流转著道纹的龙角,锋利足以撕裂苍穹的龙爪,以及覆盖著片片神秘龙鳞、修长而充满力量的龙躯...... 真龙神形,就此显化! 俞立刻运转起得自神秘传承的诡秘法。 雾时间,他周身肌肤之下,一片片辉光通透、坚不可摧的紫色龙鳞浮现而出,闪烁著冷冽而高贵的光泽。 他一头黑髮自根部向末梢迅速渲染成深邃的紫色,根根髮丝晶莹,仿佛由紫晶神丝编织而成, 额角两侧,一对净透流光,小巧却蕴含看无上龙威的紫色龙角破肤而出,弯曲向天,散发看来自太古的沉敛气息。 俞珩舒展著这具半人半龙的奇异神躯,紫气如绸缎般缠绕著龙身,周身散发出一种唯有太古真龙才具备的亘古气韵,威严而神秘。 他內视苦海中因逼出精血而略显黯淡的妖帝之心,心中涌起欣喜,不禁低声轻吟, “如玉如玉,辉胜琼琚;得此仙侣,我道风和云煦....: ” 俞珩话音未落,体內异变再起! 脊柱大龙之中,竟毫无徵兆地又吹拂起一阵凛冽刚猛的无形风流。 上方紫色云气中刚刚成型的真龙神形仿佛受到某种玄妙的感应,立刻昂首发出一声高亢龙吟, 龙首低垂,龙晴灼灼地望向下方风流起处。 俞珩先是一惊,隨即反应快如电光石火一一机缘再临,岂容错过! 神念再次沉入苦海,三稜柱玉佩与定风珠光华大放,不由分说地便朝著试图隱匿的妖帝之心又是一阵穷追猛打,灵光阵阵如锁链般缠绕其上,强行压榨! 妖帝之心剧烈震颤,仿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最终又是一滴璀璨如赤色星辰,內蕴无尽精元的血滴被逼迫而出! 这滴血滴径直投入了脊柱中升起的刚猛风流之內! “吼一一! 一声震彻神魂,霸道无匹的虎啸猛然炸开,与清越龙吟交相辉映! 只见风流瞬间凝聚,一头神骏非凡,煞气滔天的白虎自虚空中猛然跃出! 它通体毛髮如雪,其上分布著深邃玄奥的黑色纹路,承载著天地杀伐之道。 巨大的头颅威严肃穆,四肢强健如天柱,利爪寒光闪烁足以撕裂虚空,长尾如钢鞭般甩动间带起道道裂痕一一正是白虎神形! 白虎仰天长啸,与上方盘旋的紫色真龙遥遥相对,一者至刚至煞,一者至贵至祥,瞬间形成了玄妙无比的龙虎盘踞、交泰之势! 与此同时,俞珩的体表再度发生变化, 周身肌肤浮现出黑白相间的威严虎纹,细密而柔软的白色绒毛自纹路间生出,面部亦被黑白色的纵横纹路覆盖,平添凶悍之气。 一双眸子彻底化为熔金之色,竖立的瞳孔中只剩下纯粹的冰冷与煞气,一股源自洪荒太古的恐怖凶煞之气如潮水般瀰漫开来。 白虎神形的出现,完全超出了俞珩的预料,乃是意外之喜中的意外之喜! 感受著体內龙腾虎跃,两种太古神形带来的无匹力量与圆满道韵,俞珩喜不自禁,再度悠然吟道: “如玉如玉,吾情独寄;得卿同行,吾道辉熠万里. 第153章 诡面千翻皆幻真,邪痕一念即渊尘 第153章 诡面千翻皆幻真,邪痕一念即渊尘 化龙秘境,共分九变,玄奥非常。 修士的整条脊椎大龙从最下的尾椎至最上的颈椎,被划分为九个小节,每一节的淬链圆满与神通自成,便对应著一个小境界的提升,九变成就,方可龙跃天门,窥见仙台之境。 俞珩渡过旷世雷劫后,便清晰地感知到自身已稳稳立在了化龙第三变的关隘上。 此境需以无上秘法淬链人体大龙,夯实道基,他略作思,便决定以得自绝灵之地的《兽神经·化龙篇》作为此境的主修经文,此法最为契合他如今的状態。 他仔细內视己身再度发生翻天覆地强化的体魄,感受著澎湃欲出的伟力。 对於化龙境能蕴生出真龙神形,他早有预料,毕竟主修功法与此地造化皆指向於此,但那煞气滔天的白虎神形同时显化,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禁抬头,目光再次投向那枚高悬於空,依旧在缓缓吞吐天地精粹的龙虎大金丹,心中恍然“竟是受了它的影响......龙虎交泰,阴阳並济,此地之造化,果真夺天地之玄机!” 巨喉渊深处,实乃鬼斧神工之地。 地脉如龙盘踞,风煞似虎咆哮,阴阳二气在此交匯碰撞了无尽岁月,方才孕育出这等不可思议的元胎金丹。 它不仅是能量的结晶,更近乎是大道规则的具现化,无形中影响了俞珩,使得他竟一举凝聚了龙虎两大神形。 心有所感,俞珩决意以源术进一步推演此地深藏的奥秘。 他双眸之中源天神纹如金灯亮起,双手十指如穿蝴蝶般急速划动,勾勒出无数繁复无比,引动地脉的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没入四周虚空、岩壁乃至那枚金丹之中。 “地脉听令,天机显化!” 隨著他一声蕴含道韵的低喝,整片被隱匿的空间轻微震颤起来, 原本寻常的岩壁变得模糊,光线扭曲,龙虎金丹在源天神纹的牵引下再次浮现,其光芒不再外放,而是向內缩,演化出无穷景象。 仿佛能看到地脉如金色巨龙游走,风煞如银色猛虎咆哮,二者追逐交融,最终化作一枚金丹的完整过程! 周遭响起阵阵大道纶音,阐述著龙虎相济的至理。 俞珩沉浸在深层次的推演中,藉助此地残留的磅礴道韵,他对天地大势的理解,尤其是对观势、引势的领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加深。 藉助无上源术稍稍引导,使此地残留的磅礴造化更契合“龙虎交匯,阴阳並济”的道途走向后,俞珩长身而起。 他目光扫过这片蕴藏著龙虎金丹与太初奥秘的奇异盆地,略微沉吟。 最终,他並未如先前所想那般,以源天神纹將此地彻底封锁遮掩。 “天地造化之地,自有其缘法。”他心中豁达“若是有缘者,气运加身,天命所归,纵有千般源术阻拦,也终究会闯入此地,获得属於他的一份机缘。 若是无缘之人,即便告知方位,其上那层层蚀骨乱神的邪风怪靄,也足以令其望而却步,乃至身死道消,又何须我多此一举去阻拦?” 念及此处,他洒然一笑,心中再无掛碍, 袍袖轻拂,招来一股清灵之风托起身形,宛若一片无重量的流云,飘然向著巨喉渊上方而去, 身影迅速没入幽暗的通道之中。 只留下这片重归寂静,却暗藏惊世造化的秘地,静待著下一个有缘之人的到来。 三女自巨喉渊脱身后,终於重返太初古矿荒凉而压抑的边缘地带。 甫一落地,紫霞便感应到自身境界壁垒因先前造化而鬆动,待觅地闭关突破; 瑶池圣女更是心潮起伏,急於將“源天师传承可能现世”这一足以震动瑶池的消息儘快带回圣地。 两女当即向薇薇辞別,甚至来不及多作寒暄,便化作两道惊鸿,匆匆离去,瞬息间便消失在古矿外围的迷濛雾气之中。 原地只余下薇薇一人,她想起自己进入古矿的初衷乃是为寻传说中的仙灵芝,此刻虽经歷诸多变故,目標却未曾改变。 她默默运转玄功,周身气息一阵波动,刚刚突破至四极秘境的修为被巧妙隱匿,外显的境界稳稳维持在道宫四重天左右,以免过於惹眼。 她定了定神,循著脑海中模糊而神秘的感应指引,选定一个方向,小心翼翼地向古矿更深处行去。 然而,没走多远,她腰间那枚代表摇光弟子身份的玉牌忽然毫无徵兆地亮起微光,传来一阵急促而短暂的波动一一这是同门遇险求救的信號! 薇薇脚步猛地一顿,秀眉微,正欲仔细感应信號来源方向,那波动却如同被无形之物掐断, 戛然而止,再无声息。 正当她心生疑虑,警惕四顾之际,前方右侧的浓雾与怪石后,忽然转出一道身影。 来人一身白衣不染尘埃,身姿挺拔,风神俊朗,面容带著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笑意。 他缓步走近,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下,態度谦和地开口询问道: “这位仙子,可是摇光圣地的同道?” 不等薇薇回答,他便从容自我介绍道: “在下姜家姜逸飞。此前本与贵圣地圣子殿下同行探索,不料方才一阵诡异大雾瀰漫开来,不慎与圣子走散,失了联繫。 此地凶险异常,实在令人忧心,不知仙子可有方法联络上贵圣地其他同道或是圣子?” 薇薇眸光微闪,並未因对方自称姜家子弟且与圣子相熟而放鬆警惕。 她与对方保持著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安全距离,声音清冷平静: “我並非与圣子同行,乃是隨我摇光一位长老前来歷练,我也未曾见过圣子踪跡。” 她略作停顿,继续道: “不过,我或许可以尝试带你寻到我圣地长老,他们应有办法確认圣子安危。” 姜逸飞闻言,笑容和煦,鬆了口气般,欣然点头: “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有劳仙子引荐。” 薇薇眸中七彩霞光极快地一闪而逝,仙灵眼本能地运转,试图窥破眼前这自称姜逸飞的陌生男子。 然而,对方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灰濛濛的诡异雾气,將一切气息修为遮掩得严严实实,让人根本看不清其底细。 这种隱匿,让她本能地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但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轻轻頜首,语气平淡道: “请隨我来。” 说罢,她转身在前引路,神识却高度集中,如同无形的丝线,时刻缠绕在身后那人身上,仔细感知著最细微的波动。 身后的姜逸飞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过於频繁的探查,笑容愈发灿烂地开口,声音依旧温和: “仙子似乎心神不寧,可是在下的出现惊扰了仙子?” 薇薇没有回答,因为她终於確定那股强烈的不协调感究竟从何而来了一这个人的表情,似乎只有“笑容”这一种。 看似和煦的笑容里包裹著太过明显的刻意,仔细看去,他面部的五官动作竟是分离的、僵硬的! 眉毛保持著上扬的弧度却毫无生气,眼神空洞缺乏焦距,鼻翼没有丝毫翁动,嘴角上扬的弧度像是被无形的手强行拉扯固定。 眉、眼、鼻、唇各自演绎著“笑”的部件,却丝毫没有融匯成一种自然的情感流露,使得那整张所谓的“温暖笑脸”,像极了一张粗糙拼凑、走了样的拙劣面具。 掛在脸上,越是细看,越觉得诡异彆扭,令人心底发寒。 这绝非活人应有的神態! 薇薇指间悄然掐动法诀,一缕灼热璀璨的金色神焰悄然繚绕於指尖,她已准备出手,试试这眼前之物究竟是人是鬼!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带著疑虑与谨慎的呼唤: “师妹?” 只见一道身影急速掠近,月白色的袍服上沾染了些许风尘,却依旧难掩其雍容气度。 来人周身散发著纯净而柔和的金色圣光,正是摇光圣子。 他一脸凝重与警惕地快步走来,目光先是落在薇薇身上,隨即立刻锁定了她身后那笑容诡异的“姜逸飞”,沉声道: “此人绝非姜逸飞!我方才亦遭遇袭击,有诡异之物幻化成熟人模样,师妹小心!” 薇薇下意识地便要飞身后退,远离诡异的“姜逸飞”。 然而,就在她身形將动未动之际,异变再起! 只见刚刚出声示警,一身月白袍服的摇光圣子,肩膀忽然极其不自然地剧烈抽搐起来,仿佛皮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 刺啦— 布料撕裂声轻微却刺耳,数根犹如钢针般坚硬、闪烁著不祥乌光的黑色毛髮,猛地从他肩头衣袍的裂口中刺出! “师...妹......? 摇光圣子的头颅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歪斜著,他的声音仿佛是从一个漏风的破旧风箱里挤出来的,变得嘶哑乾涩,每一个音节都裹挟著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前后皆敌,熟悉面目却內藏恐怖的景象,让微微头皮发麻,惊然心惊,心底寒意骤生! 危机之下,她再无保留,抬起的玉手並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向前猛然一划一先前那缕温驯的金色神焰骤然爆发,瞬间化作一片焚天灭地的炽热狂潮! 神圣灼烈的火焰如同挣脱束缚的烈日,带著净化世间一切邪崇的煌煌神威,以无可阻挡之势, 朝著前方的“姜逸飞”与身后异变的“摇光圣子”同时席捲而去! “!!” 神焰灼烧,黑烟骤起! 两名“人”被至阳克邪的金色火焰彻底吞没,周身冒出浓稠如墨,散发著刺鼻恶臭的黑烟,口中发出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尖锐而扭曲的痛苦怪叫声! 他们似乎对这神圣火焰畏惧到了极点,身体在烈焰中剧烈地扭曲变形,蜡像般即將融化。 最终,两者同时猛地转身,以快得惊人的速度,一头扎进身后浓郁得化不开的灰白迷雾深处, 瞬息间便失去了踪影。 薇薇惊出一身冷汗,后背衣衫微湿,心中暗自警醒, 这太初古矿果然诡莫测,自己还是不够谨慎,竟险些同时被两个诡异之物近身,若非那偽装圣子的东西突然失控暴露,自己恐怕已被其偷袭得手。 她定了定神,压下心中余悸,继续循著感应寻找仙灵芝。 没走多远,前方迷雾翻滚,再度有三道身影並肩走来。 待得稍近,可见为首者是一名身著黑衣,神色冷峻,气息沉凝如虚空的青年,而跟在他身旁的,赫然正是方才遭遇的那“姜逸飞”与“摇光圣子”! 那三人也同时看见了孤身一人的薇薇,径直朝她走来。 有过前车之鑑,薇薇此刻根本不及细辨,更不愿给对方任何先发制人的机会。 她不假思索,眉心光华大放,一座神圣的太阳神宫飞出! “戾一一!” 一声清越乌蹄响彻迷雾,三足金乌虚影衔著一轮灼灼烈日,携焚山煮海之威,轰然撞向那三人1 这一次,她毫无保留,出手即是全力! 面对突如其来的狂暴攻击,冷峻黑衣青年身形第一时间融入虚空,还未出手,其旁的摇光圣子却已一步踏前。 他手掌间爆发出炽烈璀璨的圣光,如同撑开一片光明天幕,徒手硬生生接住了悍然衝撞的金乌烈日! 轰隆! 巨响声震四野,摇光圣子周身圣光一阵剧烈涟漪,身形晃了两晃,方才稳稳站住。 他抬起眼,看向薇薇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师妹?你......你已破入四极秘境了?!” 薇薇见对方施展出的乃是纯正无比的摇光圣光术,气息中正光明,做不得假,心中顿时一松。 她当即玉手一招,收回太阳神宫轻声道: “圣子见谅,我方才前行不久,便接连遭遇邪物偽装成你与旁边这位姜公子的模样偷袭,险象环生,故此一见你们同行而来,不及分辨,便抢先出手了。” 摇光圣子闻言,神色瞭然,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並未责怪。 一旁真正的姜逸飞此刻也温和开口: “无妨的,这位仙子不必介怀。 这古矿深处诡异莫测,邪物丛生,同时滋生心魔幻象,能以假乱真,防不胜防,实不相瞒,我与摇光兄方才还遭遇了陨落的『吴苦』纠缠,费了些手脚才得以脱身。 仙子如此警惕,实属应当。” 道兄何时竟成了这些邪崇幻化模仿的目標,甚至化作了他们的心魔幻象?』薇薇心中疑虑丛生,只觉得这太初古矿的诡异远超想像。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黑袍青年忽然目光一凝,沉声开口: “前方有动静,又有人来了。” 眾人闻言,心神立刻紧绷,齐刷刷顺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迷濛的雾靄与血色沙尘中,一道挺拔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他的步伐带著一种独特的、暗合天地道韵的韵律,每一步都好似踩在人心跳的间隙,从容得令人心悸。 隨著距离拉近,身影的轮廓愈发清晰......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眼熟。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与隨之升腾起的凛冽寒意一怎么又是吴苦?! 姜逸飞语气中充满了冰冷, “这邪崇,阴魂不散,没完没了了是吧?!” 第154章 凡眸岂识吞天秘,帝胄吾承斩道锋 第154章 凡眸岂识吞天秘,帝胄吾承斩道锋 迷雾翻涌,那身影愈走愈近,面容逐渐清晰, 姜逸飞一眼看清那竟是俞珩的面孔,瞳孔骤然收缩,隨即竟是怒极反笑,连道三声: “好!好!好!道长是吧?给我死来!” 话音未落,金红色的炽盛神曦已自他掌心悍然炸开,进发出足以灼伤眼球的刺目赤金强光! 光芒如熔浆漫过黄金,至刚至阳,沛然莫御,將周边冰冷的砂石都镀上了一层暖亮的光晕,带著决绝的杀意直扑俞珩! 俞珩看著气势汹汹,逆行伐仙般杀来的姜逸飞,心中颇感意外。 他並未刻意遮掩此刻化龙秘境的修为,对方理应能清晰感知到双方巨大的境界差距,然而姜逸飞明知不敌,却依旧敢挥拳相向,这份无畏与决绝,可见其道心坚定,一颗无敌心已初具雏形。 面对这倾力一击,俞珩心念微动,《兽神经》轰然运转! 囊时间,他体內周身三百六十五处大穴同时点燃熊熊血焰! 每一处穴窍之中,都有一尊沉睡的洪荒异种神祗自亘古长眠中威严甦醒,盘踞其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轰! 俞珩周身血焰冲天而起,凝如实质的凶煞之气如狂龙般缠绕其身。 赤红色的气浪紧贴著他肌肤奔腾流转,偶尔凝聚成机、穷奇、朱厌等太古凶兽的模糊形状, 利爪疗牙毕露,朝著虚空隨意一抓,便让周遭空间泛起细微却清晰的黑色裂痕! 滔天煞气中裹挟著最原始,最暴虐的远古异种凶戾意志。 即便隔著数丈距离,姜逸飞也只觉得心神一阵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曳,仿佛灵魂都要被那股纯粹的凶煞之气拽离体外,墮入无边无际的血色兽域之中,永世沉沦! 远处,摇光圣子脸色一变,不得不迅速撑起一片璀璨的金色光幕將自身与薇薇护在后面。 他心中升起疑惑,这张面孔他见过,不是摇光弟子吗?姜兄为何识得? 这时光幕在煞气衝击下荡漾起剧烈涟漪,他不及细想,面色沉凝,低喝道: “姜兄小心!这次来的恐怕不止是心魔幻象那么简单!这股气息...很可能是成了气候,能幻化形体的绝世大邪!” 身后的薇薇眸子微微闪烁,看著煞气滔天,宛如魔神降世的身影,轻轻低下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一直沉默的黑袍青年此刻也如临大敌,头顶虚空波动,一面深邃如夜空,闪烁著冰冷乌光的八棱黑晶镜浮现而出,洒落道道玄奥纹路,將他牢牢护在其中。 “吼一一!” 一声震彻神魂的恐怖虎啸猛然爆发,其声不仅穿透耳膜,更是带著蛮荒的煞气,直钻心脉,令人气血翻腾,几欲跪伏! 俞珩双眸之中的瞳孔骤然收缩拉长,彻底化为两颗冰冷无情,燃烧著熔金之色的竖瞳! 脸颊两侧皮肤之下,无数细密坚硬的短毛疯狂生出,漆黑如最深邃的墨玉,光泽凝沉;纯白似寒冬新落的霜雪,冰冷刺目。 黑白毛髮顺著他的脖颈急速向下蔓延,覆盖肌肤,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太古凶煞之气。 “鏘!” 一声如同神金交击的脆响! 他的十指指骨剧烈弹起伸长,化作一双狞无比的巨大虎爪! 每一根爪刃都闪烁著银白色的刺骨寒光,边缘锋锐到了极致,清晰地映照出姜逸飞惊愣的面容人影。 虎爪隨意挥动间,便带起令人头皮发麻,牙酸不已的尖锐嘶鸣,这是爪刃轻易切割空间所发出的死亡之音! 姜逸飞如同熔金烈日般浩大的赤色神曦,在这双蕴含著纯粹杀伐力量的虎爪面前,如同脆弱的锦帛般被无情地撕裂抓碎! 赤金光芒爆散开来,化作漫天流火,被隨之而来的凶煞之气瞬间扑灭,未能阻挡死亡之爪分毫! 虎爪去势不减,带著撕裂一切的绝对力量,直逼姜逸飞面门! “撕拉一一!” 一声令人牙酸,血肉与筋骨被强行撕裂的可怕声响彻四周! 姜逸飞的整条右臂连同半边肩膀,被恐怖的虎爪硬生生从其身躯上撕扯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泼洒长空,血液竟隱隱泛著金、红、赤三色异彩,在空中瀰漫开一股奇异而馥郁的芳香,仿佛並非凡血,而是某种天地宝药。 然而,身体上传来的极致剧痛,却丝毫掩盖不了他內心翻江倒海般的惊孩与然! 他歷经数次淬链,脱胎换骨,自认坚逾神金的身躯,在这对手爪面前,竟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姜兄!” 摇光圣子见状,大喝一声,周身爆发出万丈圣光! 他全力施展无上秘术一一飞仙诀! 一道璀璨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仙光自他掌心进发,带著凌厉无匹,似要羽化登仙般的绝世杀伐之气,直斩俞珩后心! 飞仙之力,像是模仿远古真仙一击,凝练至极,无物不破,其锋芒令远处黑袍青年头顶的黑晶镜都发出一阵不安的喻鸣。 俞珩甚至未曾回头。 《兽神经》运转之下,他的每一次攻击都不仅作用於肉身,更直接侵蚀对手的心神魂魄!滔天的洪荒煞气早已无形中瀰漫开来,干扰著摇光圣子的灵觉判断。 俞珩另一只虎爪隨意向后反手一抓! 看似无匹的飞仙之力,撞上缠绕著血色煞气的利爪,竟如同脆弱的琉璃撞上了神铁山岳,发出一声哀鸣,瞬间被抓得爆碎开来,化作漫天流萤般的光点消散! 爪势未尽,恐怖的余波如同无形的死亡之镰,掠过摇光圣子的胸膛! “噗一一!” 摇光圣子如遭重击,身体剧烈颤抖著倒飞而出。 他的月白圣袍瞬间被撕裂,胸膛之上,三道深可见骨的巨大裂痕狞出现,皮肉可怕地向外翻卷,甚至能隱约看到其下莹白的肋骨与微微跳动的心臟轮廓! 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將他染成一个血人。 他重重砸落在地,面色如金纸,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已是身受致命重创! 源自太古异种的纯粹力量与煞气,不仅撕裂了他的肉身,更侵入了他的道宫与四肢百骸,疯狂破坏著生机。 姜逸飞与摇光圣子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他们完全未曾料到,这尊煞气冲霄、宛如从血海中爬出的“大邪”,实力竟恐怖至此! 仅仅一个照面,便將他们两位立於东荒年轻一代顶点,自信可横推同代的天骄,打得一残一重伤,陷入了濒死绝境! 求生本能之下,两人再无任何保留,几乎同时疯狂运转起《不灭天功》! 丝丝缕缕璀璨夺目的金色雾气,立刻从他们指尖、眉梢、心口等周身重要窍穴中缓缓逸散而出。 金雾並非简单的光芒,而更像是由无数符文凝聚,被熔铸锤链过千万次的液態金箔,流淌著一种亘古长存,坚不可摧,永不磨灭的神圣道韵。 金雾迅速蔓延,如同有生命般將他们残破的躯体包裹,在他们体表渐渐凝结成一层薄如蝉翼, 流淌著不朽辉光的金色薄膜。 金膜覆盖下,他们几乎被撕裂的伤口处血肉开始剧烈蠕动,断骨发出细微的喻鸣,磅礴的生机被激发,肉体仿佛下一刻便要挣脱死亡,完成一次彻底的新生! 然而,在这涅再生的关键时刻,一股极其诡异,蕴含著无尽凶戾与吞噬意志的血色神焰,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他们的伤口深处,死死地抑制住了勃发的生机! 血焰仿佛天生便是生机的死敌,任由不灭金膜如何闪耀,伤口处的血肉在即將癒合的剎那,便会被血焰无情地灼烧吞噬,再度恶化! 两人惊骇地发现,他们倚之为最大底牌,足以断肢重生的不灭天功,此刻竟首次失去了神效, 伤势恢復被强行中断抑制! 这正是《兽神经》修炼到高深境界所显现出的恐怖特性,其力量中蕴含的太古血煞,能从根本上侵蚀污染生机本源,强烈抑制乃至彻底剥夺对手的一切治疗效果! 任你神功盖世,在此凶煞面前,也难愈此伤!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住了他们的心神。 黑衣青年也面色凝重地踏前一步,沉声道: “好生恐怖的大邪!其煞气之烈,力量之诡,恐怕已非我等能敌,需得请动圣地世家的宿老亲自出手,方能镇压。” 他目光死死锁定著煞气滔天的俞珩,继续道: “眼下要想脱身,恐怕非得有至神至圣,专克邪崇的宝物,暂时逼退他才行。” 姜逸飞闻言,艰难地用左手扶正自己几乎被撕掉的右肩,伤口处的血焰仍在灼烧,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咬牙道: “墨月兄所言极是,我身上正巧带有一件『圣羽烈炽衣”,乃是以蕴含一丝火凤真血的后裔心口翎羽,辅以太阳精金丝炼製而成,至阳至刚,或可克制邪煞。” 说著,他体內飞出一件流淌著赤金光华的羽衣虚影,散发出灼热的神圣气息。 摇光圣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催动玄功,头顶一尊流淌著不朽圣光的金色小塔浮现而出,垂下万千条瑞彩,將他护得严严实实。 姬墨月也不敢怠慢,翻手取出一枚不知源自何种太古遗种的洁白兽骨,兽骨自然散发著柔和而纯净的白光,光芒所照之处,瀰漫的凶煞之气似乎被稍稍驱散了几分。 三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另一边的俞珩將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不由得失笑摇头,他心念一动,周身冲天的血焰与骇人的凶煞之气如潮水般退去,脸颊两侧的黑白短毛与虎爪也迅速收敛还原。 他手掌轻轻托起,一片绚烂五色神曦自掌心浮现,他看向如临大敌的姜逸飞,语气带著几分笑意开口道: “姜兄,不过些许时日不见,便认不得我了?” 摇光圣子和姜逸飞的目光瞬间凝固在他掌心那团五色神曦上,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体表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汁,体內奔腾的神力因极致的震惊而险些失控暴走,头髮根根倒竖! 他们望著那道人身形,感受著没有丝毫遮掩、磅礴浩瀚如渊海的化龙境威压,再结合这五色神光与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一瞬间,无数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两人脑海中疯狂闪过— 不敢相信的真相如同惊雷般炸响! “跑!!!” 没有任何交流,甚至不需要丝毫犹豫! 两人不愧为默契十足的生死之交,在百分之一剎那便做出了完全一致的决定!保命要紧! 他们的身体瞬间变得模糊虚化,竟是毫不犹豫地燃烧了部分本源,运转虚空经,连此地是危机四伏的太初古矿都顾不上了,转身便撞进虚空,仓惶遁走! 原地的姬墨月,手持散发著白光的兽骨,看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两人,一时愣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而,他们的虚空遁术虽快,却快不过同样深谱此道,且境界远高於他们的俞珩。 俞珩袖袍隨意一甩,一片深邃无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汪洋凭空泼洒而出! 雾时间,方圆百丈內的空间如同被冻结的琥珀,所有的一切,流动的雾气、飞扬的尘埃.... 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彻底禁! 俞珩五指微屈,对著凝固的虚空轻轻一抓。 “噗通!噗通!” 两道狼狐不堪的身影被无形巨手从虚无中硬生生了出来,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们周身繚绕的虚空道纹崩碎,脸色苍白如纸,遁术被强行打断遭到了反噬。 俞珩缓步走近,身前一口不断旋转,散发著绝对死寂与吞噬之意的黑洞静静悬浮,他看著倒在地上的两人,语气平淡: “两位师弟,许多时间不见,实力倒是比上次精进了不少。” 摇光圣子仰躺在地,眼中倒映著那口近在哭尺,隨时可能將自身血肉神魂都吞噬殆尽的黑洞, 但他此刻反而异乎寻常地冷静下来,声音平稳无波: “师兄大难不死,反而一举突破化龙秘境,即將君临东荒,我等萤火之光,自然难与皓月爭辉,不及师兄万一。” 俞珩闻言,不由得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哦?师弟同代无敌,如今这般惧死,你的无敌心何在?” 摇光圣子依旧冷静得出奇, “在师兄这般真正的天骄面前,东荒何人还敢妄称无敌?我等一脉传承数万载,正需要师兄这般横压当世的人物,方能真正光耀千古,走向极尽辉煌。” 俞珩掌心的黑洞微微旋转,在其脸庞上方明灭不定,吞噬著周围的光线, “师弟见识终究浅薄,视线所及,不过东荒一隅之地。”他顿了顿, “不过,你所修的飞仙诀,確实与我道有几分相符,既如此,你便可以將这传承重担,放心交予师兄我了。” 摇光圣子感受到几乎贴面而过的死亡气息,艰难开口道: “师兄明鑑,只是我此刻受伤过重,神魂欲裂,实在难以集中精神运转玄法,师兄能否先暂且收了神通,我也好方便將秘法完整传承於师兄。” 俞珩目光微闪,手掌轻轻一拂,缠绕在摇光圣子伤口处,抑制其生机恢復的血色神焰顿时升腾而起,消散於无形。 然而,他看向摇光圣子的目光却逐渐转冷,静静地盯著他,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动作。 第155章 纳得乾坤骄子妾,道心长悦胜瑶琴 第155章 纳得乾坤骄子妾,道心长悦胜瑶琴 摇光圣子艰难地撑起身子,盘膝坐定,面色依旧苍白,却透出一股平静,他闭上双目,唇齿轻启,开始诵念古老而晦涩的真言。 隨著他的诵念,一个个纯粹由金光凝聚,蕴含著无上道韵的文字,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般,自他口中缓缓飞出。 这些文字在空中豌蜓流动,彼此交织,逐渐勾勒出一条条璀璨夺目、由神圣符文构成的金色神链,散发出凌厉绝伦,似要飞仙而去的绝世杀伐之气! 一旁的姜逸飞看到这一幕,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一甜,鲜血不受控制地溢出嘴角,剧烈地咳嗽起来: “摇光兄!咳咳...你...你怎能真將......!”他的话未能说完,便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俞珩眼中紫色的光芒微微闪动,深邃的目光倒映著空中由金色文字连接成的飞仙神链, 以他的悟性,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洞悉其核心奥义。 他抬起手掌,掌心之中,一股与摇光圣子方才施展的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恐怖的力量迅速凝聚一一正是杀伐无匹,足以斩断一切的飞仙之力! 感受著掌心纯粹而强大的力量,俞珩心中大为惊奇。 他是真没想到,这位心思深沉的摇光圣子,此番竟会如此痛快、如此坦然地將狠人一脉的不传之秘飞仙诀,就这么完整地交了出来。 俞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认可了他,语气平淡道: “如此甚好,那师弟......便安心去吧。” 话音未落,他掌心那口吞噬万物的黑洞骤然旋转加速,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增强,就要將摇光圣子的头顾连同神魂彻底吞炼化! “师兄且慢!”摇光圣子的头颅在吸力中急声喝道,带著一丝急切。 俞珩动作微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哦?师弟临到头了,还有何遗愿......或者,遗言?” 摇光圣子目光死死锁定俞珩,语气竟出奇地认真起来: “我等与师兄终究同出一门,往日並无深仇大怨。我观师兄虽手段凌厉,却对我二人並无必杀之心,第一次交手便留了我等性命,可见师兄並非嗜杀之人。” 他语速极快,一口气不停: “既然如此,师兄何不继续留我二人性命?我身为摇光圣子,逸飞兄乃姜家嫡系,皆有些许用处。今后愿为师兄马前卒,借两家身份与资源为师兄奔走效劳,岂不胜过在此无谓消耗?” 这番近乎顛倒黑白,將生死仇敌说成可用的盟友的话语,从摇光圣子口中如此冷静地道出,饶是俞珩也不由得面露惊奇,重新审视他: “师弟,你变化如此之大,可真是一次又一次地让师兄刮目相看了。” 摇光圣子面不改色,坦然道: “全赖师兄鞭策,方能有所长进。” 然而,俞珩却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变得冰冷如电: “你再怎么巧舌如簧,再怎么捧我,也无用,头一次交手,你们留了口气,或许可说是命数未尽。但你摇光圣地的长老可是实打实地差点一掌要了我的性命!” 他声音陡然转厉: “这笔血债,总得有人来还,既然暂时寻不到正主,恐怕就得由你这个摇光圣子,先代为偿还了!” 说罢,不再给他任何机会,並指如刀,凌厉的气劲划过! “噗!” 摇光圣子的头颅应声而飞,被俞珩抓在手中,掌心血焰轰然暴涨,开始疯狂炼化其神魂,要將其最后的痕跡彻底抹去。 极致的痛苦几乎要將神魂撕裂,却並未让摇光圣子的意志立刻彻底崩溃,他的头颅在熊熊血焰中死死盯著俞珩,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用尽最后残存的力量,从牙缝中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我...非摇光圣子......实乃...狼人圣子!还请师兄...休要...同室操戈...我愿...立下大道誓言...从此...为师兄...马首是瞻......“ 俞珩闻言,忽地莞尔一笑,手中焚魂炼魄的血焰应声而止,他饶有兴致地打量著这颗仍在艰难喘息的头颅, “哦?师弟你是狠人圣子?那......我又是谁呢?” 摇光圣子目色骤然发亮,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急声嘶哑道: “师兄神通盖世,身负无上传承,自当是我狠人一脉共尊的......圣主!” 俞珩含笑点头,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却也没再继续催动血焰。 他提著摇光圣子的头颅,缓步走到重伤倒地,难以动弹的姜逸飞面前,俯视著他,同样问道: “那么,姜师弟呢?你......又是何身份?” 姜逸飞躺在地上,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旁边那颗在俞珩手中,面如铁石却目光灼灼的头颅,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內心经歷著剧烈的挣扎。 最终,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沉寂: “姜家姜逸飞.....” 就在俞珩的虎爪即將携著凌厉煞气抓向他面门的剎那,他几乎是咬著牙补完了后半句: ....亦是狠人一脉...护法长老。” 锋锐无匹的虎爪骤然停在他鼻尖寸许之处,冰冷的煞气刺激得他皮肤泛起战慄。 虎爪上的血色褪去,利爪收敛,重新化作了修长的人掌。 俞珩指间不知何时凝聚出一滴晶莹剔透,蕴含著磅礴生机的甘露,轻轻滴落在姜逸飞拧的伤口上。 顿时,柔和而强大的生机瀰漫开来,他几乎被撕裂的肩膀以及体內沉重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癒合,断裂的骨骼续接,新肉萌生。 隨后,俞珩伸手將姜逸飞从地上扶起。 接著,他又將摇光圣子的头颅安回其脖颈处,同样施以精纯的生命精气进行治疗,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虽面色依旧苍白,气息萎靡,但已能勉强自主站立。 俞珩上前,双手用力地分別捉住他们的手臂,目光灼灼地扫过两人,脸上洋溢著畅快而极具感染力的笑容: “好!今日得两位师弟倾力相助,我如鯤鹏得颶风,终可振翅凌九霄;似真龙归瀚海,从此畅游无四方!大道在前,吾等共勉之!”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感受著手臂上传来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互相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复杂难明之色,最终也只能勉力点头,低声回应: “愿隨师兄...共攀大道。” “哈哈哈,好!”俞珩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长笑,心情极佳。 “不过一一”他话音陡然一转,拉长了语调。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刚刚稍缓的心神立刻再度紧绷,齐刷刷將目光投向他,不知这位心思难测的师兄又有何惊人之语。 俞珩收敛了笑容,神色变得略显深沉,缓声道: “狠人一脉,传承固然强大玄奥,好则好矣,但二位师弟须知,任何道统传承日久,难免积弊丛生。 我脉亦不能免俗,如今內部良不齐,鱼龙混杂,更有些庸碌之辈盘踞要位,把持资源,阻塞贤路。 偏偏这些老朽尸位素餐,老而不死,使我无上道统日渐腐朽,失了锐意进取之心,令人扼腕。” 他自光扫过两人,语气加重: “此等弊病,又何止我狠人一脉?聂立东荒万载的圣地世家,其內里光景,想必两位师弟比我更清楚,僵化陈腐,臭不可闻,两位师弟以为然否?”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闻言,皆是默然点头。 他们自幼在圣地世家的核心圈层中长大,对其中的倾轧保守与僵化体会深刻,深知俞珩所言非虚。 摇光圣子沉吟道: “师兄所言,確是积弊,不知师兄的意思是......? 俞珩目光灼灼,斩钉截铁道: “既知是朽木粪土,何不另起炉灶,重开天地?” 姜逸飞瞳孔微缩,接口道: “师兄请直言,我等该如何另起炉灶?” “两位师弟,可曾听闻过『元始天尊』之名?”俞珩拋出一个名號。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他们搜遍记忆,也未曾在任何古籍传说中找到与此尊號相关的记载。 姜逸飞谨慎答道: “听此尊號,恢弘博大,想必是神话时代某位不为人知的古老天尊?” 俞珩頜首, “然也。师兄我机缘巧合,得了这位元始天尊的无上传承,天尊之道,包罗万象,乃一切之始,万道之源。 我有意以此传承为基,另立一教,名曰『元始教派』,涤盪寰宇,重定秩序。” 他自光扫过两人,发出邀请: “此乃开创万世基业之机,我欲邀两位师弟入教,共襄盛举,不知两位师弟意下如何?”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心中雪亮,这突然冒出的“元始天尊”与“元始教派”绝非俞珩说得那般轻巧,背后定然牵扯著极大的图谋。 但此刻形势比人强,他们重伤初愈,性命操於人手,还能如何? 当下,两人无犹豫,纷纷拱手,语气带著几分复杂的意味, “师兄胸怀大志,欲开万世新天,师弟不才,蒙师兄不弃,敢不从命?愿入元始教派,供师兄驱策。” 俞珩见二人应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頜首道: “善!既如此,我等便敬天法祖,承袭古道,於此吉地,举行开教大典,以为凭证。” 言罢,他郑重从苦海取出那枚三稜柱玉佩。 指尖轻点,玉佩清光大盛,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清辉之中,缓缓显化出三道模糊却道韵盎然的身影! 身影並排而立,老、中、青三名道人,面容笼罩在朦朧道光之中难以看清,唯能感受到一种跨越万古的苍茫与威严。 俞珩神色肃穆,领著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对著三道虚幻道影躬身行揖礼。 他率先开口,声音庄严肃穆,每一个字都仿佛引动著冥冥中的古老法则: “鸿蒙未判,元始开天;玉清圣境,天尊法延; 身入玄门,因果共担;弘教护法,万劫不偏....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虽觉这仪式古怪,词文玄奥难解,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只得收敛心神,混混沌沌地跟著俞珩一同诵念。 然而,当最后一句誓文念毕,两人骤然惊觉! 方才诵念之时竟神思恍惚,此刻回过神来,只觉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却无比沉重的锁悄然加身,一种浩瀚莫测,牵连极大的古老因果已然缔结,与他们自身的命运紧紧缠绕在了一处!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却真实不虚,令两人一时之间毛骨悚然,心生大恐怖。 这元始教派,绝非寻常! 仪式还未结束,却又见俞珩面色一肃,口中念念有词,诵出一段更加古怪口的咒文: “请宝贝转身.... 隨著咒文,他翻掌之间,一个通体漆黑的葫芦凭空浮现,静静悬浮於其掌心之上。 黑葫芦看似朴实无华,却不知为何,摇光圣子与姜逸飞一见到它,便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骤然爆发,四肢瞬间冰凉,遍体生寒! 俞珩微笑著看向面色微变的两人,语气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入我玄门,需以至诚,还需两位师弟各献上一滴本源精血,匯入此宝,自此之后,我等气运相连,福祸与共,方才算真正亲如一家,再无隔阁。” 功法传承已泄,大道誓言已发,冥冥因果已定,此刻还能反悔不成?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意,最终,还是各自逼出体內一丝精纯的本源。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同时咬破舌尖,两滴闪烁著微弱三色异彩的精血飞射而出,精准地没入漆黑葫芦狭小的壶口之中。 精血没入,黑葫芦表面乌光微微一闪,隨即恢復如常,並未出现任何异状,两人也未感到任何不適。 俞抚掌朗声一笑,语气欢畅: “甚好!甚好!今日乃我元始教派开立之大喜吉日,恰巧有一位姬家人在此,岂能不以敌酋之血,饗告祖师,奠我教基业?” 说著,他抬手虚抓,將被无形力量彻底凝固在远处,动弹不得的姬墨月凌空摄来,掷於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面前。 他看向二人,目光中带著无可爭辩的意味: “便请两位师弟,以此人鲜血,铭刻入教之志吧。” 姬墨月虽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一双眼晴却死死盯著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其中充满了震惊、 愤怒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深恐惧。 面对这目光,摇光圣子与姜逸飞脸上无半分波澜,唯有彻底的冰冷与漠然, 两人几乎同时抬手,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凌厉无匹的璀璨圣光,与一股化尽一切的道力同时涌现,交织著轰向姬墨月! 这位姬家新晋的天骄人物,连一声哀豪都未能发出,便在两位昔日同等级別天骄的合力一击下,肉身崩解,神魂俱灭,彻底化为虚无。 俞珩满意地点了点头,隨即目光转向一直远远站在一旁,低垂著小脑袋不敢多看多听的薇薇, 温和地招了招手: “仙子,来。” 少女闻声,乖巧地小跑过来,步履轻盈,带著少女特有的气息,她微微仰头看著俞珩,清澈的眸子里映著他的身影,安静地等待吩咐。 俞珩自然地拉过她的手腕,將她轻轻带到身前,向摇光圣子和姜逸飞介绍道: “这位是薇薇师妹,亦是吾道中人,论及先后,当为二位师姐,她性子静,日后在外,还需两位师弟多加看顾,勿使她受了委屈。”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闻言,毫不犹豫,当即对著少女躬身一礼,態度恭敬地齐声道: “摇光(逸飞),见过师姐。” 薇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弄得有些无措,她下意识地侧身一步,灵巧地躲到了俞珩的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轻轻摇著头,细声软语道: “恕薇薇..不能受此礼.... 第156章 法则垂天悬瀑落,仙葩捲地逆风香 第156章 法则垂天悬瀑落,仙葩捲地逆风香 薇薇不肯受礼,俞珩见状也只是微微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温和如春风,透著十足的包容,温言道: “无妨,日后相处日久,自然熟稔。” 俞不著痕跡地对著两人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们不必再坚持。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会意,顺势直起身,对著薇薇微微頜首。 既已事了,俞珩便领著三人继续深入古矿,首要目標仍是寻找薇薇所需的仙灵芝。 沿途並不平静,时而遇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摇光圣地弟子,他们见到圣子竟与俞珩、薇薇同行,且姿態间似乎颇为平等,无不面露惊疑,却也不敢上前多问。 只是对著摇光圣子遥遥行了一礼,便匆匆避开, 途中,遭遇其他大教与荒古世家队伍的次数愈发频繁,他们彼此相遇皆高度戒备,气氛紧张。 各方人马似乎都在急切地搜寻著什么,偶尔爆发小规模衝突,神光闪耀,呼喝之声不绝於耳。 很快,他们便得知了原委一一太初古矿外围,竟真有一处古老的秘境因缘际会之下开启了! 据说有人在秘境入口附近,惊鸿一看到了一头由瑞彩祥云凝聚成的麒麟虚影,奔腾而过,留下满境异香。 更有人信誓旦旦地宣称,见到一个通体散发著沁人心脾奇香,形状若强裸中婴儿的奇异生物在秘境中购行走,其香闻之便令人毛孔舒张,寿元都仿佛有微小幅增长。 有见多识广的老一辈强者激动地推断,那绝非寻常灵物,极可能是传说中的人元果通了灵性, 成了气候,化成了精怪! 此物天地精气所钟,若能服下,足以平添千年寿元,足以让任何修士,任何宗门为之疯狂! 消息如野火般蔓延,引得无数修士涌入古矿,都欲爭夺这桩足以改变命运的无上造化。 俞珩回首,目光扫过姜逸飞与摇光圣子,唇角著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此间风云际会,龙蛇起陆,东荒乃至其他地域的天骄俊杰匯聚於此,血气磅礴,道韵交织......正是千载难逢的猎场,於二位师弟而言,乃是进阶化龙的上好资粮,切莫错失了良机。” 两人瞬间领会了他话语中诱人的暗示一一以眾天骄为道粮,滋养己身。 姜逸飞略一沉吟,谨慎道: “师兄之意,我等明白。只是......如此行事,是否会过於明目张胆,恐过早引来各方瞩目与围剿?” 俞珩轻笑,语气隨意: “改头换面,隱匿气息,嫁祸於人便可,这古矿之內,互相倾轧,死无对证之事,还少么?” 摇光圣子考虑得更深一层,他眉头微: “即便手段隱蔽,但魔功吞噬本源之力,终究有跡可循。若吞噬过甚,引得各派察觉异常,联手封锁秘境入口,彻查此事,我等岂非成了瓮中之鱉?” 俞珩神色未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警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无妨,若真到那般地步..:::.师兄自会带你们,杀出去。” 没有激昂的语调,没有刻意的张扬,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理所当然的绝对自信,这种平淡之下所蕴含的磅礴力量与意志,才是真正无敌道心的体现。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闻言,一时竟有些失语,他们能感受到那份话语下的分量。 片刻后,两人皆微微躬身,齐声道: “师兄......霸气!” 太初古矿外围,新现世的秘境入口早已被闻讯赶来的各大势力围得水泄不通,气氛剑拔弩张。 摇光圣地、姜家自然位列其中,神霞交织,骑士弟子肃立,气势非凡。 与之隱隱抗衡的是姬家的队伍,虚空之力波动,虽因先前圣主陨落而略显沉寂,但底蕴犹在。 道一圣地的道士们身姿縹緲,结阵而立,与世无爭中透著不容小的实力。 此外,还有中州的古华皇朝战车隆隆,九黎神朝的修士阵图闪耀,妖皇殿的几位大妖吞吐妖云,气血冲天,亦有身著僧衣的苦行者静坐,佛光隱现....... 可谓群雄薈萃,鱼龙混杂,彼此牵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率先打破平衡。 俞珩遥望重重封锁,语气平静: “秘境夺宝,便是与人爭道,既要全取机缘,便须有斩灭一切阻路之敌的觉悟与决心,我等须得悄然潜入,暗中行事,待时机成熟,再悄然离去,方为上策。” 摇光圣子和姜逸飞心中一跳,俞珩这种纯粹而极致的掠夺者心態,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破坏力,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更为残酷却也更为高效的视角。 隨后,几人便开始低声商议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各大势力的眼皮底下,进入秘境。 “或可等待他们爆发衝突,趁乱潜入?”姜逸飞提议。 “风险太大,入口被看得太紧,容易暴露。”摇光圣子否定。 “能否以虚空秘术直接穿梭过去?” “难,此地气机混乱,且有高手布下禁制,强行穿梭波动太大。” 两人思索之际,一直安静旁听的薇薇忽然轻声开口,声音柔软: “道兄,两位......薇薇或有办法。” 俞珩目光立刻转向她,温和问道: “仙子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薇薇微微仰头,望向秘境方向,眸中若有若无的七彩霞光轻轻流转: “我......我对这一处秘境,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感应,它散发出的气息,与我之间......有一条无形的脉络相连。 或许,我可以试著感应並引导这条脉络,为我们开闢一条......无人察觉的路径。” 俞珩闻言,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便要仰仗仙子的神通了。” 薇薇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 “道兄莫要取笑我.. 、 她不再多言,领著三人悄然避开各方势力的视线,来到一处偏僻的,毫不起眼的巨大褐色岩石之后。 这巨石形状古怪,表面布满孔洞,仿佛被风沙侵蚀了万年。 薇薇凝神静气,眸中七彩霞光流转,她伸出纤纤玉指,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岩石表面一处看似寻常的凹陷。 指尖触及的剎那,巨大岩石內部募地散发出柔和而玄奥的光芒,一股清晰的空间波动如同水纹般荡漾开来,显然此处竟是一个极其隱秘的秘境侧入口! 然而,薇薇却忽然起了秀眉。 她指尖並未离开岩石,反而轻轻一捻,仿佛从那股空间波动中捕捉到了什么,顿时,几缕淡青色的,略显紊乱的道纹痕跡被她强行抽取出来,浮现在指尖。 她回过头,看向俞珩,语气带著一丝担忧: “道兄,这入口不久前刚被开启过!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先进去了!” 俞目光扫过那几缕残留的青色道纹,感知著其中那独特而熟悉的道韵波动,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瞭然於胸的笑意。 “无妨。”他语气轻鬆, “我大致猜到抢先一步的是何人了,我们先进去再说。” 说罢,他示意摇光圣子与姜逸飞。 两人立刻点头,周身法力微涌,浓郁的黑雾自体內瀰漫而出,瞬间笼罩全身。 待黑雾散去,两人身上的华贵袍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件毫不起眼,宽大遮身的灰色衣袍,將他们的身形、面容乃至气息都完美隱匿起来。 俞珩与薇薇也同样施为,黑雾流转间,换上了类似的灰衣。 四人相视点头,不再犹豫,依次踏入散发著微光的岩石入口,身影迅速消失在那股空间波动之中。 甫一踏入秘境,四人皆被眼前景象所震撼,此方天地与外界北斗星域截然不同,仿佛一步踏回了莽荒浩瀚的太古年代! 天地间的万道法则如同新生的婴儿,蓬勃而鲜活,充满了无限可能与活力。 无数由规则凝聚而成的晶莹神链交织成一张弥天巨网,並非隱於虚无,而是肉眼可见地从高天垂落,缠绕在巍峨入云的山岳之间,流淌在奔腾咆哮的大河之中,散发出令人心醉的道韵。 天穹高远得令人室息,並非外界那般遥不可及,触手可及,却又蕴含著无上威严。 可见星辰大如磨盘,仿佛就悬掛在头顶,挥洒下的不再是微弱的星辉,而是凝成了实质般的星辰精粹洪流,如同天河倒灌! 隱约可见远方有身躯庞大的古兽仰天长啸,张口便吞饮下一掛星辉,愜意无比。 大地辽阔得超乎想像,一座普通的山峦便巍峨得足以横压外界数洲之地,地脉如真正的太古巨龙蛰伏,起伏间自有韵律,每一次“呼吸”都喷薄出浓郁如液的先天精气,滋养著这片神土上的万物。 天地间灵泉仙雾隨意流淌氮氬,匯聚成一条条散发著馨香的溪流,地脉源石就裸露在地表,闪烁著各色宝光,无需费力寻找。 在这里,根本无需刻意运转玄功,每一次自然的呼吸,吸入的都是精纯到极致的先天精粹与生命元气,其效果堪比在外界吞服一株灵药大丹! 几人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奇妙境界中,只觉周身毛孔自主张开,贪婪地汲取这太古般的环境馈赠,修为竟有自行增长的跡象。 俞珩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著那几乎將他一个道宫都撑满的磅礴精气,不禁惊嘆道: “不可思议......此地竟完美保留了太古时期天地初开不久的环境风貌!法则活跃,精气未衰,若长久在此修行,即便资质平庸者,修为与寿元恐怕都能凭空上涨,远超同!”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闻言,皆深有同感地点头,目光灼热地扫视著这片堪称修士梦寐以求的无上净土。 姜逸飞感慨道: “传闻中的古族,昔日便是生活在如此得天独厚的环境之中,呼吸皆为先天之烈,吞饮便是星辰精粹..::..怪不得个个强横无匹,天生便拥有我等难以企及的优势。” 一行人穿梭於这方太古秘境,近乎贪婪地收取著外界难得一见的源石矿脉吗,地涌灵泉。 当他们来到一口烟波浩渺,灵雾氮盒的巨大湖畔,准备收取湖心那株霞光流转,散发著沁人道香的五彩莲宝药时一一“哎呦喂!无量他妈的天尊!不就是借你点老家当用用吗?都放了不知多少年的旧东西了!至於这么小气,一直咬著贫道我不放吗?你老巢里还有別的客人呢! 哎呦臥槽!別咬道爷屁股!” 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伴隨著水炸裂的巨响传来! 只见一道身穿极其醒目的大红道袍,体型圆润肥胖的身影,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皮球般,狼狐不堪地从湖水中冲天而起,带起漫天水。 在他身后,湖水轰然分开,一头形貌狞威武的异兽咆哮著追出! 异兽身形似壮硕的夔牛,却覆盖著巴掌大小,闪烁著幽蓝寒光的鳞甲,头颅似麒麟,生有一对分叉的玉色角,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双硕大的眼睛,竟如同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进发出愤怒的光芒。 此刻,这头异兽显然陷入了狂暴状態,双眼赤红如血,死死盯著前方的胖道土,尤其是它头顶那双角之间,原本似乎镶嵌著什么的位置,此刻赫然留下了一个显眼的大空洞,缕缕精气正从中不断外泄。 胖道士那肥腻的手中,正紧紧著一枚拳头大小,流淌著青金色神华、內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宝珠,宝珠散发出强大的水元波动与生命精气。 显然,正是他用某种不光彩的手段,將这异兽视若性命的宝贝珠子给强行撬了下来! 胖道士一边捂著被啃掉一块布料的屁股狼狐飞遁,一边眼珠子乱转。 猛地,他发现了湖畔的俞珩一行人,尤其是感受到几人身上深不可测的气息,顿时小眼晴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脸上瞬间堆满了热情洋溢,人畜无害的笑容。 仿佛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远远便高声呼喊道: “前方诸位道友!仙缘深厚,气度不凡!贫道这厢有礼了!贫道此处正有一桩天大的机缘要献与诸位,快快助我拦住这孽畜!” 摇光圣子目光一凝,立刻对俞珩低声道: “师兄,此人我认得。乃是一个名为段德的胖道士,声名狼藉,最是心黑手狠,专干掘坟挖墓,坑蒙拐骗的勾当,东荒不少圣地世家都被他坑过巨额源石,乃是一个极度难缠又毫无底线的角色。” 一旁的姜逸飞也面露不块,补充道: “此人修为看似稀鬆平常,但逃命功夫和保命手段极多,而且极其晦气,沾上他就没好事。 诸多大势力早已將他列入黑名单,悬赏高昂,可他却依旧活得逍遥自在,依我看,我们还是莫要理会为妙,免得惹一身腥臊。” > 第157章 太阴吞海玄鯤怒,虚空镇仙魔狱铸 第157章 太阴吞海玄鯤怒,虚空镇仙魔狱铸 俞珩的面容笼罩在灰袍的阴影与淡淡黑雾之中,看不真切,只传出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 “既然道长有此美意,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对著段德方向凌空一抓! 一股无形的恐怖吸力瞬间爆发,段德手中那枚紧著,流淌著青金神华的宝珠顿时剧烈震颤, 完全不受他控制地脱手飞出! 段德大惊失色,脸上的肥肉因惊急颤抖起来,挥舞著双手试图阻拦,连声高呼: “误会!天大的误会!道友!不是这个!贫道说的大机缘不是指这个珠子啊!哎呦喂!” 俞珩不理他的叫,五指微拢,那枚散发著浓郁水元精气与生命波动的青金宝珠便划出一道流光,乖巧地落入他掌心之中,光华內敛,温润如玉。 “吼!” 身后那头失去宝珠的碧水金晴兽见状,彻底陷入疯狂! 它周身瞬间爆发出滔天青色雷霆,如同无数电蛇缠绕咆哮,四蹄踏碎虚空,携带著化龙秘境般的恐怖威势,如同一座奔腾的雷山,悍不畏死地朝著夺取它至宝的俞珩猛撞而来! 面对这凶猛衝击,俞珩淡淡地警了一眼,另一只手隨意地並指如刀,向前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却仿佛能割裂一切的仙光一闪而逝。 气势汹汹的避水金晴兽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隨即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从內部瓦解, 轰然炸开,化作一团浓郁的血雾! 一声惨叫,磅礴的生命本源与精气被俞珩身后一闪而逝的黑色漩涡瞬间吞噬殆尽,点滴不存, 整个过程轻描淡写: 正准备继续忽悠的段德將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嬉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与骇然。 他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著俞珩笼罩在雾靄中的身影,低声喃喃道: “这功法...这...难道是...正主寻上门来了?!” 他也顾不得什么宝物,什么机缘了,肥胖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遁光一闪,竟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青虹,头也不回地朝著远空遁去,速度快得惊人。 俞珩並未理会逃窜的段德,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温润的宝珠,隨后將其递到了身旁的薇薇面前,声音恢復了平时的温和: “我观此珠,內蕴先天水精,应是传说中的避水神珠,於水中修行,探索秘境皆有无穷妙用。 此物於我暂时无用,便交由仙子保管,希望仙子能替我妥善保存。” 薇薇看著眼前这枚价值无可估量的宝珠,又看了看俞珩,眸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低声细语道: “多谢道兄信任,薇薇定会小心保管。” 俞珩微微頜首,报以一笑。 “快看!前方有一处大湖!好浓郁的灵气!” 远处,一名身著某大派服饰的年轻弟子激动地指著前方喊道。 只见一片浩瀚大湖,湖水澄澈如镜,蒸腾著浓郁得化不开的灵雾,烟波浩渺,霞光流转於水天之间,道道瑞彩隱现,明眼人一看便知其中定蕴藏著非凡的宝物。 “此地机缘,合该为我姬家所有,閒杂人等,速速另寻他处吧。” 一个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名身穿姬家云纹服饰,面容俊朗,眼神中带著几分倔傲的青年越眾而出,负手而立,正是姬家此次秘境之行的一位重要人物。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群气息驳杂却统一散发著淡淡虚空道力波动的修士立刻大声帮腔吹捧: “贯月公子既已发话,尔等还不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哼,尔等可知贯月公子乃是我姬家此次內部大比后,新晋崛起的『墨、韵、贯、虹”四位公子之一! 地位尊崇,天赋实力绝不弱於其他三位,乃是真正的天骄级人物,岂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说得对!贯月公子在此,此次秘境最大的造化必归我姬家所有!” 这些修士大多是在外界得了姬家讲道殿些许恩惠,传授了些许皮毛功法后,便以姬家外围门徒自居的散修,此刻个个神態张扬,对姬家的归属感和拥护感表现得异常强烈,仿佛自身已是姬家一员。 先发现湖泊的大派年轻弟子被这阵势所镊,面色微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他身后却稳稳定定地站出一人,此人身著素白衣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逸,气度沉静从容,自带一股逍遥出尘之意。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偏傲的姬家贯月公子,声音清朗却不失力度: “秘境寻宝,各凭机缘本事,此地並非姬家私產,我逍遥门弟子,亦无惧任何威胁。” “逍遥门?”贯月公子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重视,却依旧带著荒古世家子弟固有的优越感“原来是逍遥门道友,千年大派,確实有些底蕴,但与我姬家爭锋,还须掂量清楚。” 白衣男子淡然一笑,並未再多言,但其身后一眾逍遥门弟子已然上前,气息联成一片,显露出绝不退让的姿態。 两大势力一时间於湖畔形成对峙,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大湖中央异变陡生! “嗡一一!” 一团璀璨夺目的金光毫无徵兆地从湖心深处冲天而起,將漫天水汽都染成了金色! 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流光异彩几乎要灼伤人的眼晴,更有一阵阵如同神金交击,似凤鸣九天的鏗鏘之音不绝於耳,涤盪人的心神! “有重宝出世!”姬家阵营中有人忍不住失声惊呼,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那团蕴含著磅礴能量的金光牢牢吸引。 姬贯月目中精光暴涨,四极秘境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强大的威压让周围湖水都凹陷下去一圈! 他冷哼一声,一只由虚空道力凝聚而成的漆黑大手凭空出现,撕裂空气,径直朝著湖心那团诱人的金光抓去,意图先下手为强! 然而,逍遥门的白衣青年李卫一却並未被宝物迷惑,他见姬贯月突然出手,清喝一声: “阁下未免太过心急!”话音未落,他抬手便是一拳轰出! 这一拳,轨跡玄奥,拳锋之上有点点星辰光芒流转,仿佛拖曳著一条微缩的星河,蕴含著破碎星辰的伟力,悍然轰向姬贯月本身! 其身上爆发出的气息,赫然也是四极秘境! 姬贯月面色一沉,不得不分心应对,怒喝道: “逍遥门!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我!” 他猛地张口,吐出一口凝练无比的先天罡气,那离体便化作一道如同奔腾神江般的浩荡白虹, 贯破长空,与李卫一那记星痕拳芒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 巨响震耳欲聋,能量风暴席捲湖面,激起千重浪! 两人身形皆是一晃,竟拼了个旗鼓相当,谁也没能奈何谁! 姬贯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向来以姬家天骄自居,自翊实力冠绝东荒年轻一代,何曾想过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逍遥门弟子当面拦下,甚至还斗了个平分秋色?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另一边,俞珩几人冷眼旁观。 摇光圣子眸中泛起淡淡金辉,扫视著那团耀眼的金光,微微眉道: “有些不对,此物確是一件宝物,宝光冲霄不假,但其內蕴的道韵与威能,似乎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惊天动地,反倒...有些外强中乾之感。” 姜逸飞眼中同样有赤金色神光流转,看得更为透彻: “是一件羽衣,以蕴含大鹏血脉的强大飞禽神羽炼製而成,翎羽根根如金铸,锋锐无匹,能引动剑丝,算是一件不错的护身宝衣,但......也仅此而已了。” 俞珩先是微微一证,隨即不由得失笑摇头。 这哪是什么蕴含大鹏血脉的飞禽羽衣?这分明是他碾死金翅小鹏王后,用它本命金羽隨手炼製的一件金缕羽衣。 功效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唬人,主打一个金光闪闪,声势浩大。 如此说来....: 俞珩眼中紫薇熵瞳光芒微微闪动,目光轻易穿透了璀璨宝光与深邃湖水,果然在湖底一处极其隱蔽的礁石缝隙中,看到了两个正鬼鬼崇崇隱匿著的身影一一一个穿著朴素的清秀少年,和一条皮毛黑得发亮,尾巴禿了一截,正咧著嘴无声坏笑的大黑狗不是叶凡和那条缺德的黑皇,又是谁? 料想又是这条黑心狗出的主意,拿他炼製的羽衣当诱饵,製造混乱,伺机坑人!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一道强横无匹的气血如同狼烟般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只见一名男子当空而立,他生著一头妖异的紫色长髮,皮肤黑如铁,身材极其雄壮魁梧,肌肉虱结,蕴含著爆炸性的力量,周身妖气滚滚,煞是骇人。 “哼!一群废物爭来爭去,看得人心烦!此宝,合该归我了! 声如闷雷,震得人耳膜嗡喻作响,他竟完全无视了对峙的姬家与逍遥门,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探出,妖风裹挟著巨力,一把抓向湖心那团璀璨的金光! 下方有见多识广的散修惊呼出声: “是天妖宫的寒芜!他是天妖宫这一代血脉最强的弟子之一,是未来宫主的有力竞爭者!他竟然也来了!” 然而,就在寒芜的大手即將握住那团金光的剎那,异变突生! 看似温和的宝光之中,竟陡然进发出一道极其凌厉,凝练到极致的金色剑芒! 剑芒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带著一股无坚不摧的锋锐之意,精准无比地刺向寒芜的手掌! “嘴啦!” 寒芜猝不及防,他虽肉身强横,却也未能完全抵挡住这突如其来的诡异袭击。 宽厚的手掌瞬间被刺破,滚烫的妖血当即流淌而下,剧痛让他闷哼一声,条件反射般地鬆开了手,那团金光再度脱手飞出。 “怎么回事?!这宝物有古怪!”寒芜看向自己淌血的手掌,又惊又怒。 但根本不给他细想的时间! 他强行夺取宝物的举动,已然同时激怒了在场的两位天骄! “放肆!给我放下!”姬贯月面沉如水,漆黑道力化作无形锁,率先罩向寒芜。 “妖孽猖狂!”李炼一同样冷喝,剑气如星河垂落,斩向寒芜。 面对两位四极境天骄的含怒夹击,寒芜虽惊不乱,怒吼一声: “怕你们不成!” 他粗壮如石柱的双臂猛地用力向外一撑,抱圆归一,周身妖血沸腾,骤然爆开一道环形的,充满蛮荒气息的血色神光! “轰!” 神光狂暴炸开,硬生生將姬贯月的虚空咖锁震碎,也將李炼一的逍遥剑气逼退数丈! 两位天骄身形皆是一晃,脸上同时露出惊容,没想到这妖族的肉身与爆发力竟如此强横! 寒芜凭藉这强悍一击暂时逼退两人,傲然立於空中,妖气更盛,虽手掌淌血,却更添几分凶悍惹祸的金光依旧在空中漂浮,无声地勾引著所有人爭夺。 就在这时,金光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仿佛落入了无形的蛛网之中,光芒明灭不定。 不过片刻功夫,耀眼的金光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消散殆尽,彻底露出了其中的本体。 “是谁得手了?”有人问。 只见远处一名身著素白道袍,身姿绰约的美貌道姑,正静静跌坐於一尊祥云繚绕的玉台之上, 她手持一柄玉柄拂尘,气质清冷出尘,宛如仙人。 极淡却无比纯净的清辉自她衣袂裙摆间自然漫出,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周遭一方天地,將所有的喧囂与杀伐之气都隔绝在外,形成了一片独特的域场。 她素手轻抬,惹出风波的金缕羽衣便乖巧地落入其掌心,她垂眸,將一缕神念沉入羽衣之中细细探查,然而不过片刻,好看的远山眉便微微起,察觉到此物並非想像中那般神异。 “是道一圣地的圣女!没想到她竟然也亲自来了!”下方有见识广博的修士失声惊呼,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留下宝物!” 天妖宫的寒芜虽短暂被清辉影响,但凶性未泯,见宝物落入他人之手,当即怒吼一声,周身气血与妖气再次滚滚而出,化作一只狞的妖力巨爪,撕裂空气,直抓向云台上的道一圣女! 道一圣女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淡漠得如同清晨的薄雾拂过幽静的竹林,不带丝毫烟火气。 寒芜却只觉得周遭空气陡然变得温润祥和,那道姑周身流淌的清辉愈发淡远,仿佛与整个天光、云气、湖色都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一股难以言喻的寧静力量瞬间沁入他的心神,他满腔的暴戾与杀伐之意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瓦解,高举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垂下,眼中凶光褪去,只剩下了一片茫然,甚至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忘了自己方才要做什么。 一旁的姬贯月与李炼一眼中同时闪过极大的惊色! 他们方才与寒芜交手,深知其肉身强横、妖力磅礴,极难对付。 却没料到,如此凶悍的人物,在这位道一圣女面前,竟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悄无声息间便被化解了所有攻势,甚至连战意都被彻底抚平! 两人心下骇然,顿时收起了所有骄矜之气,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无比警惕地看向云台之上的身影。 道一圣女目光依旧平淡,並未將在场任何人放在眼中,她驾起云台,便欲化作一道清光离去。 俞珩看到道一圣女现身,又见各方天骄身影,他回头对身旁的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笑道: “如今机缘齐至,只待我等出手去取了。” 言罢,他又特意瞩咐薇薇: “仙子且在此隱匿身形,万勿轻易显露行跡。” 话音未落,俞珩周身气息陡然一变!他纵身一跃,整个人形態骤变! 轰! 浓郁的太阴道则汹涌而出,催生出滔天阴寒之气,他的身形在无尽黑雾中急剧膨胀拉长,竟於剎那间化作一条庞大无比,鳞甲森然的漆黑大鱼! 大鱼通体覆盖著桌面大小的幽黑鳞片,每一片鳞甲之上都天然浮现出一口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吞噬著周围的光线与灵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吸力与死寂。 甫一出现,便搅动风云,携带著碾碎山河般的恐怖威势,无视了场中混乱的局势,径直朝著姬家阵营最为密集的方向,熊熊汹汹地衝撞杀去! 其所过之处,虚空冻结,修为稍弱者只觉苦海都要被那森寒死寂的气息冻裂!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见俞珩已然动手,且一出手便是如此石破天惊,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此刻已无退路,更需把握时机! 两人极有默契地同时运转玄功,狠人一脉的传承与虚空秘术交织而出! “喻一一!” 一片幽暗诡异的领域以两人为中心骤然扩张开来,瞬间將意图离去的道一圣女及其云台笼罩在內! 並非简单的黑暗,而是一片由无数细小黑色漩涡构建而成的虚空牢狱! 上下四方,目之所及,皆是深不见底,择人而噬的恐怖漩涡,疯狂撕扯,吞噬著领域內的一切光线、声音乃至灵力! 道一圣女周身淡远的清辉被突如其来的吞噬领域压製得微微一暗。 两人联手布下绝杀之局,要將这位深不可测的道一圣女活活吞噬! 剎那间,俞珩所化太阴大鱼衝击姬家阵营,摇光姜逸飞合力构建虚空牢狱围杀道一圣女,场面急转直下,杀局顿生! 所有人猝不及防! 第158章 玉殞香消征伐劫,珠沉花落恨长天 第158章 玉殞香消征伐劫,珠沉落恨长天 “化龙境界?!这怎么可能!”姬贯月瞳孔骤然收缩,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不是早有默契,此秘境乃是我等四极境年轻修士爭锋之地吗?!这......这黑鱼究竟是哪家的?!竟敢违背规矩!” 无人能回答他的惊骇。 彻骨的太阴之力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冻结,他只觉得自身气血凝滯, 肌体僵硬,动作变得无比迟缓。 他艰难地回头一,更是亡魂大冒只见身后那些原本簇拥著他的,来自各方的姬家拥是和门客,此刻竟已无声无息地尽数化作了栩栩如生的黑色冰雕! 他们脸上还保持著前一瞬的惊愣或兴奋表情,生命气息却已彻底断绝,死寂的寒意从那些冰雕上瀰漫开来。 “啊——!给我开!” 生死存亡的极致危机下,姬贯月爆发出全部潜力,疯狂鼓动体內虚空血脉,发出一声震天长啸! “万虚归一,虚寂印!” 他双手艰难结印,周身空间剧烈荡漾,泛起如同水波般的虚幻光芒! 无数漆黑扭曲,源自虚空最深处的符文疯狂涌出,凝聚成一道蕴含寂灭真意的大印。 一缕缕逸散的虚空气然缠绕其上,带著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力量,悍然打向碾压而来的庞大黑鱼! 这是他压箱底的保命秘术,蕴含姬家虚空经的真意,威力绝伦! 然而,面对这拼死一击,太阴黑鱼只是张开了仿佛能吞噬天地的巨口,猛地一吸! “噗噗噗噗一一! 一被冻毙的姬家拥是所化的黑色冰雕,连同他们残存的生命本源,瞬间齐齐炸裂,化作一道道精纯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般没入鱼口之中! 姬贯月凝聚了全部力量的“虚寂印”,打在黑鱼覆盖著漩涡的鳞甲之上,竟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如同泥牛入海,瞬间便被那同化吞噬! 绝对的碾压! 彻骨的寒意不仅冻结肉身,更直接侵蚀神魂,姬贯月只觉得意识迅速模糊,思维都仿佛被冻僵,眼前景象开始扭曲破碎。 在彻底沉沦黑暗的前一瞬,他用尽最后一丝清醒,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嘶吼,试图以家族威名做最后的挣扎: 我乃姬家......嫡系......你岂敢.. 话音未落— “膨!” 他的身躯连同未尽的吶喊,轰然炸裂开来,化作最精纯的生命本源,被俞珩毫不留情地一口吞噬殆尽。 湖域一角,瞬间为之一清,只剩下瀰漫的恐怖寒意与死寂。 逍遥门一眾弟子早已被黑色大鱼的恐怖威势孩得心神俱裂,此刻见连姬家贯月公子都被瞬间吞噬炼化,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有人声音发颤地低语: “那...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化龙秘境......这是哪家放出的老怪物?竟敢如此不守规矩屠戮姬家嫡系,他就不怕掀起圣地大战吗?!” 然而,就在眾人惊惧猜测,尚未反应过来之际,与姬贯月斗得旗鼓相当的李炼一却是脸色剧变! 他远比同门弟子更加敏锐,从那太阴黑鱼出手的瞬间,他便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 完全不属於他们这个层次的绝对力量碾压! “逃!快逃!分散逃!不可力敌!”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顾不上什么顏面同门,口中发出急促尖锐的警告。 提醒同门逃命的同时,自身已化作一道极其耀眼的蓝色神虹,將逍遥门的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撕裂长空的流星,就要向著远空遁去!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决断不可谓不果决。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徒劳。 庞大的太阴黑鱼甚至未曾转头看他,只是其中一片鳞甲上那深邃的黑色漩涡微微一动。 “咻一—!” 一道细长漆黑,完全由精纯太阴死寂之力凝聚而成的神链,如同来自九幽的死神之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凭空出现,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便追上了那道蓝色神虹! “噗喵!”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 黑色神链精准无比地从李炼一后背心贯入,前胸透出! 李炼一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周身澎湃的逍遥剑气与蓝色神光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焰,瞬间黯淡消散。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著那截从自己胸口透出,散发著绝对冰冷与死寂的黑色链尖,眼中充满了惊与不甘。 神链之上蕴含的恐怖太阴之力便已瞬间席捲他全身,他的血肉、他的道宫、他的神魂,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所有色彩与生机。 变得灰白冰冷,最终彻底崩解,化作一团最为精纯的本源能量,沿著那黑色神链被倒吸而回, 没入那片鳞甲的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从暴退逃遁,到被贯穿炼化,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逍遥门眾人甚至还没完全理解他那句“快逃”的含义,便眼睁睁看著他们宗门五百年一出的绝世天骄,被视为未来希望的的李炼一师兄,就这般轻描淡写地被那恐怖大鱼一道神链击杀吞噬,连一点痕跡都未曾留下!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的崩溃与疯狂! “李师兄!!!” “怪物!快跑啊!” “分散逃!快!” 剩余的逍遥门弟子发出了绝望的哭豪与尖叫,再也顾不得任何阵型同门之谊,如同炸窝的蜂群般,发疯了似的向著四面八方亡命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湖底,隱匿阵纹之中。 原本正咧著嘴看好戏,准备伺机捞好处的黑皇,忽然狗眼圆瞪,浑身油光水滑的黑毛如同过电般根根倒竖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脱口低吼道: “汪汪!不对劲!这吞噬本源、炼化生命精气的路子是吞天魔功!他妈的!如此明目张胆,毫不掩饰!这群疯子怎么敢的?!他们就不怕被全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吗?!” 一旁的叶凡也是瞬间变色,他身为荒古圣体,与狼人一脉有著天生的对立与警惕,此刻感受到肆无忌禪的吞噬气息,心中警铃大作: “他们在此地如此大肆屠杀圣地世家子弟,难道就不怕引起姬家、逍遥门乃至所有大势力的滔天震怒,联手剿灭吗?这完全不符合他们一贯隱藏在暗处的作风!” 黑皇的狗脸上露出了极其人性化的凝重与困惑,爪子不安地刨著湖底的淤泥: “邪门!太邪门了!这一脉的传人向来比地老鼠还藏得深,今天怎么如此大张旗鼓,简直像换了批人...:..不对劲,肯定有什么天大的变故发生了,是本皇不知道的!” 叶凡感受上方令人心悸的吞噬波动和血腥味,沉声道: “我心中很是不安,此地已成是非漩涡中心,太过危险,我们还是儘快离开为妙。” 黑皇却有些不甘心,耻了牙, “汪!怕什么!本皇亲手布下的偷天阵纹,夺天地之造化,隱蔽至极,就算是大能神念扫过也未必能察觉! 这些狠人一脉的疯子只要本源不要源,再看看!说不定还能蚌相爭,渔翁得......嗯?!” 它的话还没说完,叶凡的目光已被另一边的战局牢牢吸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 “化龙境强者屠杀四极天骄也就罢了,毕竟境界碾压。 可那边......那两个分明也只是四极境的傢伙,竞然敢布下杀阵,试图围杀一位圣地的圣女?!这是何等的气魄?或者说......何等的疯狂!” 黑皇也顺势望去,只见摇光圣子与姜逸飞构建的虚空牢狱魔光滔天,死死困住道一圣女。 它狗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摇头道: “汪!依本皇看,悬!荒古圣地的圣女可不是那些普通天骄,那是真正被倾尽资源培养的门面,实力深不可测,同阶之中几乎难逢敌手,保命底牌更是层出不穷。 就算打不过,全力突围脱身应该不难..:.. 叶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低声嘀咕道: “可是......我怎么看著这道一圣女在那些黑色漩涡的围攻下,圣光黯淡,衣袂破损,应对得越来越吃力,一副..::..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险象环生样子?这两人联手,竞能强到这种地步?” 黑皇闻言,也眯起狗眼仔细看去,半响,发出一声不確定的低鸣: “汪汪......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这俩小子看著有些邪门啊......嘶!这道一圣女, 怕是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无任何保留,狠人一脉的传承被他们运转到极致,出手狠辣无情,招招直指要害,欲要以最快速度绝杀这位圣女! “飞仙!” 摇光圣子並指如剑,璀璨的飞仙之光撕裂虚空,带著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凌厉杀机,一次又一次地劈向道一圣女。 逼得她只能以精妙步法和拂尘格挡,每一次碰撞都震得她气血翻腾,嘴角不断溢出缕缕鲜红的血液。 “一念开,君临天下!” 姜逸飞同时冷喝,周身浮现无数大道瓣,每一片瓣都蕴含著化道之力,飘零旋转间,悄无声息地侵蚀消磨道一圣女的护体清光。 瓣时而匯聚成洪流衝击,时而爆散开来,无孔不入。 两人攻势如同狂风暴雨,配合默契无比,將道一圣女死死压制在下风。 她座下那尊祥云繚绕的玉台不断发出哀鸣,霞光急剧黯淡,浮现出道道裂痕。 这显然是一件非凡的护身异宝,若非凭藉此物硬抗了大部分衝击,她恐怕早已被两人的联手绝杀撕成碎片! 道一圣女古井无波的平静面容下,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如同万载玄冰。 “咔!”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她手中那柄流淌道韵的玉拂尘,被摇光圣子一记凝聚到极点的飞仙之力硬生生斩断! 法宝损毁,道一圣女身形一颤,气息出现了一丝紊乱。 姜逸飞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 他身形一晃,化出千道流光溢彩,虚实难辨的身影,每一个都拥有本体的部分威能,从四面八方悍然轰向道一圣女座下已然濒临崩溃的云台! “膨!” 云台再也承受不住叠加的恐怖打击,轰然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片晶莹剔透,蕴含著灵性的瓣四散飘零。 道一圣女彻底失去了最后的依託,身形暴露在无尽的杀机之下! 死亡的阴影骤然降临! 然而,在这绝境之中,道一圣女反而变得异常平静,她仿佛摒弃了所有情绪,整个人气息陡然一变,变得无比縹緲玄奥,仿佛化作了遁去无踪的“二”! “喻!” 她体內爆发出远超之前的力量,高渺的光辉如同迴光返照般炽盛,想要以终极一击震开围攻, 搏得一线生机! “垂死挣扎!”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岂会给她这个机会,两人眼中同时闪过冷漠之色,气势再度攀升! 摇光圣子周身仙光璀璨盛放,斩灭一切;姜逸飞身后浮现万千凋零的道,寂灭万物! 两人以更强硬,更狂暴的姿態,硬生生將她这搏命一击压了回去,將她从力量的巔峰瞬间打落! 最终,一道杀伐无匹的仙光与一片蕴含化道之意的凋零瓣,同时印在了道一圣女的前心与后背她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最后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周身的清辉彻底熄灭。 这位容顏绝世,超尘脱俗的道一圣地圣女,就此香消玉殞,冰冷的尸身向著下方湖面坠落。 而她的生命本源,则被两人毫不留情地取吞噬。 湖底隱匿阵纹中,叶凡將上方那电光火石却残酷无比的围杀尽收眼底,尤其是看到道一圣女最终香消玉殞,冰冷尸身坠落时,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心中涌起滔天巨浪,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 “道一圣地.......一位真正的圣女......就这么被那两个四极境的傢伙联手击毙了?!这... 这简直..:” 一旁的黑皇却远比他要务实得多,狗眼瞪得溜圆,死死盯著正朝著他们这个方向坠落的圣女尸身,急声低吼道: “汪!小子別发呆了!天降横財!快!她的尸体正好朝我们这儿落下来了!赶紧收起来!” 它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了晶莹的哈喇子,两只前爪兴奋地搓动著, “嘿嘿嘿..::..发达了!发达了!一方圣地的圣女啊!贴身收藏的身家定然丰厚得嚇人!说不定还有圣地秘传的古经异宝!本皇这次要赚翻了!” 说著,它迫不及待地催动隱匿阵纹的力量,一股无形的吸力悄然涌出,就要將那坠落的圣女尸身捲入阵中。 然而,就在这具尸身即將没入湖底暗流的剎那“嗯?!是谁?” 高空中,刚刚吞噬完圣女本源的摇光圣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下方那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的空间波动。 他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闪电射向湖底,虽然看不清具体,却能感知到有人隱匿其中並试图窃取战利品! 他抬手便是一道凌厉无匹的飞仙之光斩落!撕裂湖水,带著杀伐之气,精准无比地劈向黑皇阵纹所在的位置! “妈呀!被发现了!快走!” 黑皇嚇得狗毛倒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那近在尺尺的圣女尸身了,爪子猛地一拍早已准备好的核心阵纹。 “嗡!” 偷天阵纹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空间之力剧烈扭曲,裹挟著一人一狗,在那道恐怖仙光斩落的剎那,险之又险地没入虚空之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落空的仙光將大片湖底淤泥炸得冲天而起,那具缓缓沉向更深黑暗处的冰冷玉躯点点消散。 第159章 神藏紫魔惊寰宇,皇子双龙力未擎 第159章 神藏紫魔惊寰宇,皇子双龙力未擎 叶凡与黑皇藉助偷天阵纹之力,於千钧一髮之际遁走,在虚空中一阵顛簸穿梭,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摇光圣子的神念锁定。 当他们再次从虚空中跌出时,发现自己竟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一处极其奇异之地。 这里的景象与秘境其他地方的勃勃生机截然不同,充满了一种古老威严、宏大的沉寂之感。 四周山势並非高耸入云,却如同一条条匍匐的太古巨龙,拱卫著中央一片开阔的祭坛状平地。 地面上铭刻著无数早已模糊不清,却依旧散发著苍茫道韵的古老符文,这些符文自发地汲取著地脉龙气,使得整片区域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令人心生敬畏的金色霞光之中。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神圣与厚重气息,仿佛此地埋葬著某个时代的辉煌,又或是封印著某种足以撼动天地的神藏。 “汪汪!发达了!这次真的发达了!”黑皇刚从空间传送的眩晕中恢復过来,一双狗眼立刻就被地上若隱若现的古老符文吸引,將之前的危险拋诸脑后,口水直流: “这地势...这道韵...绝对是了不得的太古神藏!说不定是某位古皇留下的传承地!小子,我们撞大运了!” 叶凡抬头观望四周地势: “等等.....此处地势似乎很奇异... 贪婪压倒了一切谨慎,黑皇按捺不住激动,不等叶凡阻止,便迫不及待地伸出一只爪子,去抠挖地上一块闪烁著奇异光泽的暗金色矿石。 刚想要研究一下这到底是什么神料一“嗡!!!” 整片古老祭坛猛地一震! 地面上所有模糊的符文瞬间亮起,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璀璨神光!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兽骤然甦醒,从地脉深处轰然爆发,直衝云霄! “轰隆隆!” 一道粗大无比,混合著无数古老符文与法则碎片的金色光柱,如同天罚之剑,悍然从祭坛中央冲天而起,撕裂了秘境的天穹,引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浩荡磅礴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向著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席捲了整个秘境! 这一刻,无论身处秘境何地,所有修士都被这惊天动地的异象所震撼,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贯穿天地的金色光柱! “那是什么?!” “如此惊人的异象!必有逆天至宝出世!” “快!就在那个方向!绝不能让別人抢先!”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整个秘境的彻底沸腾! 所有修土,此刻都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眼中闪烁著贪婪,从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朝著金色光柱爆发的地点疯狂涌去! 而罪魁祸首的一人一狗,则被那突如其来的能量爆发狠狠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乱石堆中,灰头土脸。 黑皇挣扎著爬起来,看著通天彻地的光柱,狗脸瞬间垮了下来,哭丧著叫道: “鸣......完续子了!本皇好像......把人都引过来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叶凡:“ ? “汪!不管了!反正动静已经闹大了,能捞著什么算什么,绝不能空手而归!” 黑皇把心一横,狗嘴里泛起幽光,竟直接对著身旁一块铭刻著符文的蓝矿石啃咬下去,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试图强行撬下一块。 与此同时,叶凡缓步走到一根聂立在祭坛边缘,毫不起眼的灰扑扑石柱之下。 这根石柱巨大无比,表面粗糙,仿佛历经了无尽岁月风霜,与周围那些闪烁霞光的符文相比, 显得格格不入。 然而,他源天神觉自发运转,传递来一种强烈的悸动一一这东西,绝不简单! 他並指如刀,小心翼翼地在石柱底部轻轻一划, “l一—” 石粉落下,划痕处並非岩石,而是露出了一抹温润晶莹的內质! 紧接著,一股精纯磅礴、几乎化为实质的浓郁生命精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般喷涌而出,瞬间將他周身笼罩,让他浑身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 “这是......源!而且是品质极高,蕴含生机的异种源!”叶凡先是一愣,隨即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 他仔细感知,眼前这一根其貌不扬的巨柱,內部所蕴含的纯净源,恐怕不下万斤!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心臟砰砰狂跳!这样的灰扑扑的巨大石柱,在这片古老的祭坛周围, 竟然密密麻麻地立著数千根! “哈哈哈哈!黑皇!我们真的发財了!天大的造化!有这些源,我突破四极秘境,指日可待!”叶凡忍不住咧嘴大笑,激动之情溢於言表。 他不再犹豫,运转全身神力,双手抱住那根巨柱,脚下生根,猛地发力一“起!” 他將这根方斤源柱勉强拔起一丝缝隙的剎那喻源柱下方並非坚实的基岩,而是一个被掩盖的,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窟! 一股更加璀璨夺目,令人室息的珠光宝气混合著种种异香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洞窟中冲了出来, 霞光万道,將整个昏暗的祭坛都映照得如梦似幻。 光芒之中,隱约可见无数神材宝料、灵丹妙药、古器符文的虚影,几乎要晃了一人一狗的眼睛! “汪汪汪!大帝在上!这...这哪是神藏!这简直是仙库啊!大机缘!天大的机缘!”黑皇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兴奋得人立而起,手舞足蹈,口水流了一地。 然而,极致的宝光与异香仅仅持续了一瞬! 下一秒,一股浓郁得化不开,带著无尽凶戾与古老气息的暗紫色气息如同怒涛般从洞窟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將瑰丽的宝气衝散! “吼一一!!!” 一声足以震裂神魂,蕴含著滔天怒意的咆哮从地底深处炸响,震得整个祭坛都在剧烈摇晃! 一道高达三丈,浑身覆盖著冰冷紫鳞、头生独角、面目狞的人形生物,裹挟著无匹的凶威, 如同魔神般从洞窝中悍然衝出! 它那双猩红的瞳孔瞬间就锁定了手持源柱的叶凡和一旁手舞足蹈的黑皇,恐怖的杀气如同实质般碾压而来! 黑皇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惊骇,狗毛再次根根倒竖,尖声叫道: “不好!是活著的太古生物!这里根本不是神藏......这他妈是它们的沉眠之地!我们捅了太古王族的窝了!快跑啊!!!” 叶凡第一时间便想將这根万斤重的巨大源柱收入苦海,然而这源柱仿佛与整个大地脉动相连, 沉重无比,更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隔,根本无法纳入苦海之中。 “该死!” 情急之下,叶凡也顾不得许多了,猛地一发力,竟將这庞然大物直接扛在了肩上! 饶是他圣体肉身强横,也被这恐怖的重压震得气血翻涌,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汪汪!顶住啊!那怪物追来了!”黑皇一边亡命飞奔,一边猛地张口吐出一枚金光灿灿的小铃鐺。 铃鐺迎风便长,化作一道金色光幕试图阻挡身后追兵。 然而,那尊浑身覆盖紫鳞的太古生物只是一拳轰出,狂暴的力量直接砸在金色光幕上! “鐺一一噗!” 铃鐺发出一声扭曲变形的哀鸣,金光瞬间黯淡,表面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凹痕,灵性大失, 受损严重。 黑皇心疼得滴血,更是嚇得魂飞魄散: “妈的!坏了坏了!这鬼东西起码是化龙秘境的实力!咱们麻烦大了!往哪儿跑啊小子?!” “跟我来!” 叶凡强扛著重压,双眸之中源天神纹流转,急速扫视四周地势,猛地指向远处一处穹顶悬掛著一盏巨大,散发著幽幽古光的青铜灯的山壁: “那里!地势有异,或有一线生机!” 一人一狗也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如同两道流光,猛地撞向了那处看似坚实的山壁。 他们的身形在接触山壁的剎那,如同融入水中一般,瞬间消失不见。 下一刻,在距离撞入点不远处的另一片石林中,空间一阵波动,叶凡扛著那根醒目的巨大源柱,和黑皇颇为狼狐地跌了出来。 他们刚一现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见一声张狂的大笑: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子,干得不错!这宝贝柱子,我阴阳教就笑纳了!” 只见一名身穿阴阳道袍,面容偏傲的青年带著几名同伴拦在前方,显然是被刚才的惊天光柱吸引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叶凡肩上那根散发著浓郁生命精气的源柱,眼中爆发出贪婪与惊喜,完全没把叶凡和一条狗放在眼里。 叶凡被太古生物追得心急如焚,见有人拦路,想也不想,大喝一声: “你要?给你!” 说罢,用尽全身力气,將肩上万斤源柱猛地朝著那阴阳教青年掷了过去! 青年见状,先是一愣,隨即脸上露出满意又轻蔑的笑容,抬手便欲接住,口中还道: “算你识.... 4 然而,“相”字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吼!” 一道狂暴的紫色魔影如同瞬移般从叶凡他们衝出的空间涟漪中悍然杀出,速度快到极致! 一只覆盖著冰冷紫鳞、指甲锋锐如天刀的巨掌,带著撕裂一切的凶狂气息,直接掠过虚空! “噗l——!” 鲜血飞溅! 阴阳教青年脸上的笑容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恐,整个人便在那只魔掌之下,如同纸糊般被轻而易举地撕成了两半! 內臟与鲜血泼洒一地,死状悽惨至极! “赵师兄!” 旁边几名阴阳教弟子眼见领头的青年被瞬间撕碎,嚇得肝胆俱裂,发出惊恐的尖叫。 他们下意识地想要祭出法宝反抗或转身逃窜,但那紫鳞魔物的速度实在太快! 魔影如电穿梭,紫鳞覆盖的利爪隨意挥动,便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残肢断臂混合著內臟四处飞溅,刺鼻的血腥味瞬间瀰漫开来,场面极其惨烈可怖,几个弟子连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步了其后尘。 如此巨大的动静和冲天的血腥气,立刻吸引了更多正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神虹。 一道最为迅疾的神虹率先抵达,悬停於半空之中。 来人头戴玄黑玉冕,身著绣有黑色龙纹的墨色皇袍,面容俊朗却带著帝皇般的威严与冷峻,正是九黎皇朝的皇子一一黎问歌。 他目光如电,瞬间便锁定了下方那正在肆虐的紫色魔影,感受到其身上那股狂暴,古老而强大的气息,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沉声自语: “仙台一重天级別的紫魔族?这等早已绝跡的太古王族竟会现身於此......难道这片秘境,並非寻常小世界,而是直接从太古年间保存下来的碎片不成?” 就在这时,另一道丝毫不逊色於他的炽盛神虹轰然坠落,停在了他的对面, 金光散去,露出一位身著金红色龙纹皇袍、头戴赤金冠的青年,他身姿挺拔,金色的束腰更衬得其气宇轩昂,周身龙气隱隱流转,乃是古华皇朝的皇子一一古昭。 古昭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惨状,隨即看向黎问歌,开口问道: “黎兄先至一步,可知这头凶戾的紫魔究竟从何而来?为何在此大开杀戒?” 黎问歌微微摇头,面色凝重: “我与古兄几乎是前后脚抵达。来时,阴阳教的赵遂几人已然遭了毒手,化为满地碎尸,此疗凶性滔天,看来是沉睡於此地被意外惊扰了。” 他的话音未落,下方紫鳞魔物似乎感应到了半空中这两股更为强大,也更具威胁的气息,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死死盯住了两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裹挟著滔天魔焰,冲天而起,直扑二位皇子而来! 古昭见状,面色无比郑重,周身皇道龙气繚绕,发出低沉的龙吟,他看向黎问歌,肃然道: “黎兄,这孽畜是衝著我们来了!仙台境界的太古王族,非一人可敌。看来今日,你我要暂且联手,共诛此獠了!” 黎问歌眼中也闪过锐利的光芒,漆黑如墨的皇袍无风自动,一股丝毫不弱於古昭的磅礴气势升腾而起,頜首道: “正有此意,便让我看看,这太古遗种,究竟有几分斤两!” 两位来自不同皇朝的皇子,因共同的强大敌人,暂时结成了同盟,浩荡的皇道龙气与威严的九黎战气交织,迎向了扑杀而来的恐怖紫魔。 古昭眼见紫魔携滔天凶威扑来,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冷喝一声,宽大的金红色龙纹袖袍猛然一展! “嗡一一!” 一声龙吟般的喻鸣响起,一道长长的画卷自他袖中呼啸而出! 画卷非帛非纸,似由某种神金薄片炼製而成,其上铭刻著无数繁复古老的符文与一条奔腾咆哮的皇道真龙虚影。 画卷迎风便长,瞬间遮天蔽日,洒落无尽金辉,如同一条金色的天河横亘在前,龙魂咆哮,带著镇压山河社稷的无上伟力,朝著紫魔束缚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侧的黎问歌也出手了。 他面色沉静,抬手间一方不过巴掌大小,却沉重无比的黑色墨台浮现於掌心。 墨台通体黑,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隱约倒映著星辰运转的轨跡,他並指如笔,在虚空中急速一点,低喝: “镇!” 那方墨台顿时乌光大放,瞬间暴涨至小山大小,带著仿佛能压塌万古青天的沉重道韵,如同九天陨星,朝著紫魔的头颅悍然砸落! 两位皇朝皇子,一出手便是威力极强的皇室秘宝,默契配合,一缚一镇! 轰!轰! 皇道龙图率先与紫魔碰撞,金色的符文锁链与龙魂虚影死死缠绕住紫魔的身躯,让其冲势骤然一滯。 紧接著,沉重无比的黑色墨台轰然砸落,正中其头颅! “吼!” 紫魔发出一声吃痛的怒吼,庞大的身躯被这两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从半空砸落几分,周身翻滚的魔焰都黯淡了不少。 两位皇子还未来得及鬆口气,被压制住的紫魔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瞳孔中爆发出暴戾的光芒! “卑微的后世血食!也敢触怒王族?!” 它发出一声古老而晦涩的咆哮,周身紫鳞剧烈震颤,一根根尖锐无比,闪烁著水晶般光泽的深紫色荆棘,猛地从其体內疯狂刺出! 咔!咔! 紫水晶荆棘坚硬到了极致,且蕴含著恐怖的破法之力,瞬间將缠绕其身的皇道龙图符文锁链根根崩断! 沉重无比的黑色墨台,也被数根冲天而起的粗大荆棘狠狠顶住,无法再下压分毫! 此刻的紫魔,仿佛化身为一尊完全由杀戮紫水晶构成的恐怖魔神,通体覆盖著狞的尖刺,攻击性、防御力皆提升了数个档次! 它猛地挥动一条化作荆棘的手臂,撕裂长空,狠狠砸向古昭! 古昭脸色一变,急忙祭出一面龙纹牌格挡, “——咔!” 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抽得爆碎! 古昭如遭重击,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形跟跎倒飞。 另一侧,黎问歌操控墨台,试图再次镇压,却被紫魔另一条手臂幻化的无数荆棘尖刺如同疾风暴雨般刺击在墨台底部! “鐺鐺鐺鐺一一! ,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几乎连成一片,墨台乌光乱颤,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凹痕! 黎问歌只觉神魂剧震,与道器的联繫都变得不稳,喉头一甜,同样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了几分。 仅仅一次爆发,两位实力强悍、手持重宝的皇朝皇子,双双负伤咳血! 这头仙台境的太古王族,其实力远超他们的预料! 第160章 动戮苍生魔临世,静尘寰宇仙降凡 第160章 动戮苍生魔临世,静尘寰宇仙降凡 俞珩一行人已將周遭区域彻底清场,所有闯入此地的修士,无论来自何门何派,皆已化为最精纯的本源之力,被吞噬殆尽。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与未散的神力涟漪,却更衬得此地一片死寂。 贯穿天地的巨大金色光柱巍然耸立,散发著诱人的波动,吸引秘境中各路年轻强者如同飞蛾扑火涌去。 薇薇望著璀璨的光柱,仙灵眼中霞光微微流转,似乎在仔细感知著什么。 她轻轻起秀眉,犹豫片刻后,还是转向俞珩,声音轻柔却肯定地说道: “道兄,光柱处的確气象惊人,或有惊天造化......但薇薇隱隱感应到,我所需要的那件东西,其气息源头似乎並不在那边,而是在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俞珩闻言,目光从金色光柱上收回,他微微頜首,转而看向身旁的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隨意地挥了挥手,吩咐道: “既如此,你二人便自行前去光柱之处寻觅机缘吧,能得多少,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两人立刻躬身应道: “是,师兄。” 两人即將转身离去之际,俞珩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对了,若在其中遇见姬家之人. 记住,姬家血脉天生性劣,傲慢自私,毗必报,乃世间一大毒瘤。切不可心慈手软,务必斩草除根,勿要留下任何活口,以免日后遗祸世间,徒增麻烦。”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心中皆是一漂,自然明白这並非什么“为民除害”的正义之言,而是俞珩与姬家早已结下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怨。 他们当即肃然领命: “谨遵师兄之命!绝不留情!” 说罢,两人化作两道神虹,朝著那金色光柱的方向疾驰而去。 待摇光圣子与姜逸飞二人的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俞珩周身令人心悸的淡漠缓缓敛去。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一直安静等待的薇薇,脸上已恢復了温和的笑意,眼神中也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专注。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许,声音放缓,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调侃,柔声道: “好了,閒杂人等都打发走了,走吧,仙子,你的事,才是真正的头等大事,可是半点也耽误不得。” 薇薇听著他这分明带著几分戏謔,却又无比认真的话语,白皙如玉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如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晚霞。 她有些羞涩地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似是不敢直视他过於专注的目光, 只是用细若蚊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她抬起纤纤玉指,指向了一个与璀璨光柱截然相反的,略显幽静偏僻的方向,轻声道: “是...是这边。” 俞珩頜首,十分自然地与她並肩而行。 两人穿行在古木参天、灵雾氮盒的秘境之中,步伐从容,像是踏青游歷,相约同行的璧人。 周遭是外界难以想像的浓郁生机与古老道韵,奇异草点缀其间,远处偶尔传来悠远的兽鸣, 更衬得此间静謐。 俞珩偶尔会侧头看她一眼,目光温和: 薇薇大多微低著头,偶尔偷偷抬眼打量一下他的侧脸,又迅速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缠绕著衣角。 在微妙而寧静的氛围中,两人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一处看似寻常,却颇有清幽意境的小山丘前山丘不高,草木葱笼,流泉潺潺,与秘境中其他地方的磅礴气象相比,显得格外不起眼。 俞珩停下脚步,双眸之中源天神纹悄然流转,指尖微动,勾勒出无形的源天脉络,仔细探查四周。 然而,即便是以他的源术造诣,也未能从此地感知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或隱藏的空间褶皱, 仿佛这就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景致。 他不禁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少女。 薇薇迎著他的目光,轻轻上前一步。 她眸中一抹独特的七彩霞光流转,明亮柔和,她並未施展任何攻击性的秘术,只是静静地凝视著那座小山丘,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存在沟通。 下一刻,奇异的景象发生了一那座坚实的小山丘如同水中的倒影被轻轻抹平般,无声无息地沉降铺展,最终化作一片光滑如镜,倒映著碧空流云的奇异平地,像是大地睁开了一只清澈的眼睛。 薇薇抬起纤细的手指,指向头顶看似寻常,却在镜面倒影中呈现出某种玄奥轨跡的云层,声音轻柔: “道兄,我感觉......呼唤我的源头,並非在地下,而是在云层之上。” 俞珩恍然,携著薇薇腾空而起,穿透层层云雾,果然,在那縹緲云海之上,赫然悬浮著一座美轮美奐,通体流光溢彩的琉璃穹顶殿宇!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俞珩,此刻也不由得面露惊讶。 眼前这座宫殿,竟完全由世间罕见的“浣尘琉璃”筑成。 这种神材天生便能散发净化灵光,遮蔽一切神识探查与肉眼观测,更能涤盪心尘,万邪不侵, 难怪连他的源术都未能轻易察觉整座殿宇宛如刚被九天之上的晨露仔细洗链过一般,晶莹剔透到了极致,光影落在其上,竟无半分杂色折射,纯净得令人心醉。 两人降落在殿前平台,正要举步踏入殿门,就在这时,两扇洁白无瑕,雕刻著玄奥云纹的无尘玉门上,光华一闪,竟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神异非凡的小鸟。 其羽如雪,头部的纹路却如同精心刺绣的玄妙符文,一双眼晴灵动清澈。 俞珩认得,这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异兽一一白,象徵著纯净与祥瑞,常守护至洁之地, 白歪著头,用清脆得如同少女般的嗓音,对著俞珩开口,声音悦耳: “不洁之人不许入內!不洁之人不许入內!” 隨著它的话语,一股柔和却无比坚定的排斥力如同水波般盪开,精准地將俞珩阻隔在殿门之外,不得寸进,这股力量並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基於本质的判定与拒绝。 薇薇见状,秀眉不由得微微起,看向那白,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俞珩並不在意,反而洒脱一笑,温声对薇薇道: “无妨,看来此地確是仙子专属的机缘之地,强求反而不美,仙子快进去吧,莫要错过了机缘”男然而,薇薇却並未立刻动身。 她沉默了片刻,轻轻抿了抿娇嫩的嘴唇,那双总是清澈平静的眸子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失落与不高兴。 她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相互交叠,无意识捏著衣角的指尖上,脚步顿了顿,才以一种比平时更慢,更沉静的步调,缓步向殿內走去。 纤细的背影,此刻竟透出一种內敛的、一点点赌气似的意味,仿佛被拒绝的不是俞珩,而是她自己一般,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俞一眼。 俞留在原地,看著她这罕见的,带著明显情绪反应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惊异: 这少女......方才还好好的,为何情绪忽然急转直下?得了机缘,她怎么会..:..反而好像不高兴了? 他纵是阅人无数,洞察秋毫,悟性天成,此刻也参不透少女细腻难言的心思。 不待俞珩细想薇薇莫名低落的情绪从何而来,前方的琉璃宫殿骤然发生了剧变! 整座宫殿剧烈震动,爆发出万千道纯净无瑕的七彩霞光,將周围的无尽云海都渲染得瑰丽如梦浩瀚磅礴的道韵如同潮汐般扩散开来,声势极大,如此惊人的异象,立刻成为了耀眼的灯塔, 吸引了附近所有修士的注意。 最先赶到的是一个僧人。 他身形乾瘦,披著一件沾满尘土的灰旧僧袍,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好似涂抹著一层厚厚的金漆, 在琉璃宫的光辉下,活像一尊会活动的劣质金像。 他飞掠而至,贪婪的目光扫过光华万丈的宫殿,隨即落在殿门处的俞珩身上,双手合十,声音沙哑地笑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看来机缘已然显化,宝物择主之时將至。 此刻来的人还不多,你我何不暂且联手,共同探索这宝殿?所得之物,大可平分,总好过被后来者搅局。” 俞珩只是淡淡地警了他一眼,脸上依旧掛著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並未言语,也丝毫没有回应意思,完全將他视若无物。 灰袍和尚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丝阴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剧烈的碰撞之声。 只见一名背生一对妖异紫金色肉翼,面色苍白阴柔的青年,正与一名髮髻高挽,头侧生著几根洁白翎羽,周身有凌厉剑气錚鸣作响的女子边打边朝这边飞来。 两人交手激烈,神通碰撞光华四射。 灰袍和尚见状,面色一凝,低声道: 蝠王与仙鹤王的后裔......这两家素来交好,共同执掌一方妖域,今日怎么在此地动起手来了?” 另一边,一道炽热的赤虹掠空而至,化作一名身著华丽赤红羽衣、眉宇间带著几分跋扈之气的青年。 他刚一落地,便对著那对仍在激战的妖族男女大声嘲讽道“蝠卡!鹤凌霜!別他妈演了!从进秘境开始你俩就扭打到现在,打了这么久,连片衣角都没破,招式比跳舞还好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在这太古秘境里钻研什么双修秘法呢!” 被称为蝠卡和鹤凌霜的两妖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维持交手的姿態。 灰袍和尚眉头紧锁,认出了来人: “朱雀教的玉广乏...这傢伙是个浑不吝,嘴巴更是歹毒....” 这还仅仅是开始。 隨后,一道道神虹从四面八方接踵而至,气息各异,却都强大非凡。 有周身环绕著清冷月轮,气质幽寂如深潭的清幽门女修悄然现身,无声无息地落在角落; 有脚踏书卷、口诵真言、一身浩然气的青云书院弟子驾临: 有脚踏著巨大毒虫、浑身笼罩在诡异绿雾中的蛊宗传人阴冷窥视...: 短短时间內,这云端琉璃殿前,竟匯聚了来自东荒、南岭、中州等多地、十余个千年大派的弟子传人,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和复杂。 各方势力互相忌惮审视,將霞光万道的宫殿团团围住,却又无人愿意率先出手,成为眾矢之的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言的俞珩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並不高昂,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著一种宣判命运的淡漠: “诸位既匯聚於此,便是命里该有此劫数。既如此,便可坦然赴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超四极秘境,磅礴浩瀚如渊海的恐怖气息自他体內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化龙秘境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所有人心头! 眾人先是齐齐色变,感受到令人室息的压力,但隨即,不少人脸上浮现出冷笑与不屑。 朱雀教玉广乏更是怒极反笑,强顶著威压,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化龙境?你以为成就化龙便可在此地无敌了?岂不知天外有..... 然而,他的狂言尚未说完,俞珩便动了。 甚至未见俞珩有何大动作,只是朝著玉广乏的方向,隨意地单手虚虚一抓, “喻一一!” 玉广乏周身的空间瞬间塌陷扭曲,无尽的漆黑虚空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口,骤然將他彻底淹没吞噬!他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四面八方疯狂挤压而来! “咔!咔一一!”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 玉广乏的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態扭曲变形,面色瞬间涨得通红髮紫,眼球暴突,喉咙里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声,却连一句完整的咆哮都无法发出! 他体內一声悽厉的清鸣响起,赤红色的神火朱雀虚影挣浮现,灼烧禁他的虚空之力。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足以焚山煮海的南明离火,竟无法撼动漆黑的虚空囚笼分毫!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玉广乏连同那哀鸣的朱雀虚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压缩,朝著俞珩的方向急速飞去。 他的肉身神魂,爆发出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个过程中扭曲缩, 最终,飞到俞珩身前时,他已然化作一团手指大小,蕴含生命本源的光球,微微颤动著,再也看不出丝毫人形。 俞珩张口轻轻一吸,那团包含些许朱雀血脉的本源没入他口中,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与玉广乏相熟的弟子,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亡魂皆冒! “跑!” 不知是谁嘶哑地喊了一声,几人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將身法催动到极致,化作流光就想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然而,他们惊恐地发现,四周的虚空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沼泽,又像是不断流动的循环之路! 任凭他们如何拼命飞遁,甚至燃烧本源,却骇然发现周围的景物几乎没有变化,始终在那琉璃宫殿附近打转,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这一刻,所有人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化龙境修士的实力,远比他们想像中还要恐怖得多! “祭法宝!” “跟他拼了!”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光华冲天而起! 有长辈赐下的保命玉符轰然炸开,化作璀璨光盾; 有蕴含並能一击的禁器被激活,撕裂长空: 有古钟、宝塔、神镜等法宝被全力催动,散莲出惊人的波动,试图合力又破虚空禁,轰杀那尊魔神! 俞珩展开双臂,仿佛拥抱整片丫地,剎那间,他体內三百六十五处並也同时震动,也窍中盘踞的万千洪荒异种神祗虚猪齐齐丫咆哮,声震九霄! 轰! 滔丫血焰自他周身毛孔喷薄而出,將他映衬得如同一尊自炼狱归来的魔神,凶狂霸烈的气息席捲四方,与之前静立时的淡漠判若两人! “膨!” 清幽门女修祭出的宝塔刚一照面,便被俞珩覆盖云血焰的拳头直接轰碎! 女修容失色,一直维持的幽寂淡然气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恐惧。 她还未来得及后退,俞珩车臂已化作一只的白虎利爪,撕裂虚空,瞬间將其连人带护身法宝一同撕成了漫丫碎片,血雨飘洒! “鐺一一!” 古华皇朝弟子祭出的镇魂古钟与南亚妖皇殿传人又出的破丫神镜同时镇压而下,神威浩荡。 俞珩冷漠地双车托丫,掌心浮现出两个深例见底的庞然漆黑漩涡,如同两张吞噬万物的巨口, 竟硬生生將那两件威力巨並的法宝吞没进去! 漩涡剧烈旋转,刺耳的金用扭曲碎裂声从中传出,两件法宝瞬间被碾人粉! “噗!”“噗!” 法宝被毁,心神相连的弟子同时如遭重击,狂喷鲜血,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们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漆黑漩涡中传来的恐怖吸力强行扯入,连惨叫都未能莲出,便步了法宝后尘,化以最精纯的本源, “嘶一一!” 万蛊宗传人见状,猛地一拍坐下那头小山般的挣巨虫。 巨虫莲出一声痛苦而狂暴的嘶鸣,周身宏壳瞬间布满血色纹路,气息竟以一种自毁般的方式疯狂暴涨,短暂地衝破了极限,达到了化龙五重丫之境! 它张开巨口,喷吐出遮丫蔽日,腐蚀万物的滔丫毒雾,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朝俞珩扑来! 俞珩並指如兰,轻叱一声: “一念开,君临丫下!” 剎那间,虚空生仇,无数圣洁而唯美的仙葩在他身前绽放,每一片瓣都流淌云化道的神光。 足以毒杀化龙修士的恐怖毒雾与狂暴巨虫一接触到这些仙葩,如同冰雪亥阳般迅速消融分解, 庞並的虫躯寸寸化从飞灰。 待衝到俞珩跟前时,那巨虫已彻底消失,只剩下一仗暗红色的,失去了所有意识的污血,被俞珩隨车拂散。 “阴阳逆乱!” 另一边,蝠卞与鹤凌霜终於例再演戏,两人气息真正交融,施展出一种玄妙无比的合击之术, 一阴一阳两道磅礴妖力如同太极轮转,绞碎虚空,朝云俞珩碾压而来,威力竟远超寻常化龙修士! 俞珩回应他们的,只是一道极致璀璨、凌厉到仿佛能斩断宿命的飞仙之光! “飞仙诀!” 仙光过处,什么阴阳轮转,什么合击秘术,皆如泡影般破灭! 蝠卞与鹤凌霜脸上的惊凝影,身形在仙光中寸寸瓦解,化从虚无。 “轰隆!” 一道蕴含云並能全力一击的禁器终於抓住机会,狼狠轰击在俞珩的后背之上,爆莲出毁灭性的光跪! 然而,烟尘散去,俞珩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元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跡,受了些轻伤。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眸光半定那名偷袭者,单车一劈,那人便步了所有人的后尘。 杀!纯粹的杀戮! 俞珩如同虎入羊群,飞仙之力纵横劈斩,所向披靡,每一次出车都必有人殞命,吞噬魔伶运转到极致,將所有人的生命精华与道悉本源掠夺一空。 例过片刻伶夫,原本喧囂嘈杂,各方势力林立的万端殿前,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天地间一片清明,再也听例到任何喊杀声与法宝轰鸣声,唯有浓郁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 俞珩抬车轻轻一挥,一股清风吹过,將残存的血污与战斗痕跡尽数抹去,仿佛一丞从未莲生。 他缓步走回原处,拂衣盘膝坐於纯净的万仗之上,周身血焰尽褪,煞气全无,眼眸深邃如星空,气质空灵出尘,淡然若仙。 第161章 初樱怯露轻含蕊,浅涧怜云慢饮溪 第161章 初樱怯露轻含蕊,浅涧怜云慢饮溪 这时,紧闭的琉璃宫殿门无声地滑开了,门內传来薇薇轻柔的嗓音: “道兄,请入內吧。” 俞珩闻声,从容起身。 经过门扉时,那只守门的异兽白依旧立在玉门上,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恶意与警惕,死死盯著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再次发出驱逐的尖鸣。 俞珩淡淡扫了它一眼,唇角甚至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全然无视了它的敌意,如同漫步自家庭院般,閒庭信步地踏入了殿內。 刚一进入,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结界,外界所有的喧囂、血腥乃至尘埃瞬间被隔绝在外。 耳边响起一阵极轻柔悦耳的声音,宛如清风拂过一串精心雕琢的玉铃,叮咚作响,空灵澄澈, 自然而然地涤盪著来者的心神,令人灵台一清,杂念顿消。 殿內地面铺陈著光滑如镜,触感冰凉柔软的千年冰蚕丝织就的地毯。 蚕丝洁白无瑕,在细密的丝线之间,凝结著无数细小的,圆润的凝露。 这些凝露既不滴落,也不蒸发,就那般永恆地凝结著,折射著宫殿內柔和的光线,亮晶晶一片,煞是好看,每一步踏上去都仿佛行走在星河之上。 穿过雅致的庭院,步入內殿阁中。 殿阁中央,悬空漂浮著一张完全无色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寒冰与灵玉凝结而成的冰魄玉榻。 这种神异的玉石天生具有映照之能,能清晰照出修士身上肉眼乃至神念都难以察觉的细微尘垢)心魔痕跡同时,它亦能自行梳理靠近它的一切,衣物上的褶皱会在无形中自动舒展抚平,髮丝间的毛躁会变得柔顺光滑,使人时刻保持最洁净、最完美的状態。 一旁,是以整块万年白晶玉雕琢而成的置宝架,分列数层,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著各式玉瓶丹鼎,每一件都流光溢彩,排列得一丝不苟,毫釐不差。 封在瓶中的丹药,隔著玉瓶也能看到其粒粒圆润饱满,散发出阵阵诱人至极,沁人心脾的异香,仅仅是闻上一口,便觉神力微涨,神魂舒泰。 冰魄玉榻的正中央,一具极其纤细,宛如白玉雕琢而成的骨架正静静地盘坐在那里。 骨骼之上无一丝尘垢,洁白细腻如同初落的新雪,散发著淡淡的圣洁辉光,它的主人生前应是一位不容褻瀆的绝世仙子。 薇薇此刻,正端坐於这具如玉骨架的对面。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那具静默的骨架,静静地看向了步入內殿的俞珩,眼神清澈。 俞珩环顾满室珍宝,目光最终落回到静坐的薇薇身上,唇角含笑,温声问道: “看来仙子此番收穫颇丰?” 薇薇却轻轻摇了摇头,依旧沉默著,没有像往常那样轻声细语地回应,只是微微低著头。 指尖无意识地缠绕著冰蚕丝毯上的一缕凝露,那滴凝露被她拨弄得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仿佛映照出她心底一丝难以言说的低落。 俞珩察觉有异,缓步走近,踏上了冰魄玉榻,玉榻微凉,自动涤盪著他周身无形的征伐之气与微尘。 他在少女身边坐下,顺著她的目光看向对面那具如玉的骨骼,这才注意到那空洞的眼窝之中, 镶嵌著两颗如同最上乘琉璃般剔透、此刻正流转著淡淡七彩霞光的眼球。 那股纯净而浩瀚、能窥破虚妄本源的力量波动,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仙灵眼?”俞珩心中微动,难道这具骨骼的主人,生前竟也是一位拥有仙灵眼的修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薇薇忽然开口了,声音很轻: “此地......是薇薇与道兄一同寻到,一同而来的。此地的一切......必与道兄同在,方才有意义....” 她说话时,依旧没有抬头,目光落在那些闪烁的凝露上,仿佛在对著它们诉说。 俞珩闻言,微微一证,转过头仔细看向她, 只见少女长长的睫毛低垂著,在莹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瓣微微抿起,流露出一种极其细微的、固执的情绪。 他心中恍然,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所以......仙子入內后,见到这满室机缘,却未曾收取,反而只想著......如何让我也进来?” 薇薇终於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寧静的眸子此刻亮晶晶的,直视著俞珩,带著一点不易察觉的倔强,重复道: “与道兄一起,才有意义。” 俞珩看著她这副带著孩子气般执的模样,不由得失笑。 他伸出手,用指关节轻轻叩了叩她莹白光滑的额头,动作亲昵而自然, “敢问仙子,”他眼中含著戏謔又温柔的笑意,拖长了语调追问, “何为『意义”?” 不等她回答,他便自然地牵起她放在膝上的小手,继续温言软语,循循善诱: “晨起之时,与你论道讲授经文,看霞光披身,算不算有意义?” “日影西斜,与你並肩共看云捲云舒,星起星落,算不算有意义?” “至夜深人静,与你依依作別,互道珍重,明日再见......这些,算不算有意义?”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如同暖阳下融化的雪水,涓涓流淌入心田,眼中盛著暖融融的笑意,虽然並不完全明白少女方才为何情绪不佳,但他想,温言软语,总是没错的。 少女轻轻地,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莹润嘴唇微微起,她將头偏向另一边,乾脆利落地留给他一个乌黑髮丝柔顺垂落的后脑勺。 这下,俞珩终於可以完全確定,確实是自己不知在何处惹得这位小仙子不高兴了。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將身体探得更近了些,绕到少女偏开的那一侧,非要去看她的正脸,声音放得愈发轻柔,带著点诱哄的意味: “仙子?” 谁知少女这次像是铁了心要跟他闹彆扭,察觉到他凑过来,立刻又是一个迅速的扭身,再次用后脑勺对著他,肩膀还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俞珩见状,不由得低笑出声。 他不再试图去看她的脸,而是伸出手臂,极其自然又带著不容拒绝的温柔,轻轻地將这具柔软温暖的身子揽进了自己怀里。 少女的身子比他想像中还要轻软,带著点刚刚好的,少女特有的温热,不是发烫,倒像是一块被贴心温养著的暖玉,熨帖舒適她的肩膀轻轻地挨著他的胸膛,隔著几层衣料,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圆润柔软的弧度,没有半分硬邦邦的稜角,仿佛裹著一层蓬鬆又乖巧的云朵,让人忍不住想抱得更紧些。 他將下頜轻轻抵在她散发著淡淡清香的髮丝间,再一次凑近近在尺尺,泛著细腻光泽的耳廓和一小截暖玉般的脖颈,压低声音,气息几乎要拂过她的肌肤,柔声唤道: “仙子?” 怀里的身子似乎微微僵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贴在胸前,原本平稳的呼吸骤然急促了一丝。 但她依旧固执地保持著偏头的姿势,不为所动,只是悄然染上緋色,温热细腻的脖颈,却將她並非毫无反应的秘密暴露无遗。 “嘶——!这、这是......??!” 俞珩极度震惊,仿佛白日见鬼般的声音猛地传入薇薇耳中,语气中的骇然与难以置信丝毫不似作偽。 少女心中猛地一紧,所有的小情绪瞬间被担忧取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回过头来,清澈的眸子里写满了急切与询问,想要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之事。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剎那,映入眼帘的並非任何恐怖景象,而是俞珩那张骤然放大,带著笑意的俊逸面孔! 他瞅准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低下头,精准地在少女柔软粉嫩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快如闪电,却带著惊人的触感“唔?” 薇薇整个人猛地顿住,仿佛被一道无形的仙法定在了原地。 她那双瞪得圆溜溜的的眼睛里,瞳孔剧烈地收缩著,先是充满了全然无措的茫然,无法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紧接著,难以置信的神色迅速浮现,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急速扩散。 轰的一下,赤霞般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莹白细腻的脸颊疯狂蔓延,瞬间烧透了耳根, 纤细优美的脖颈染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 她的嘴唇还保持著微微张开的状態,像是有话要说,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极小幅度地、 不知所措地晃了晃身子,仿佛隨时会软倒下去。 俞珩哪里会给她回过神的机会? 他揽在少女肩头的手臂微微收紧,防止她真的滑下去,同时再次低下头,带著笑意,在两片依旧处于震惊之中,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唇瓣上,连续又快速地轻啄了两下。 “瞅。” “啾。” 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在此刻落针可闻的静謐殿阁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而......惊心动魄“这...:..便是仙子方才执意要寻的“意义”吗?”俞珩低笑著问道,声音里满是愉悦。 此刻的薇薇,脑子里早已是一片空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意义”不“意义”的? 所有思绪都被方才那几下轻柔却石破天惊的触碰搅得乱糟糟的。 她被俞珩握住的那只手,先是无意识地用力紧了他的衣襟,指节微微发白,旋即又像是被布料下传来的体温烫到一般,飞快地放鬆开来。 指尖却依旧轻轻地蜷缩著,微微颤抖,悬在半空,不知该放在何处。 她的呼吸变得又轻又浅,像怕惊扰了什么,小巧的鼻翼微微翁动,胸口隨著紊乱的气息轻轻起伏,带著一种尚未从衝击中平復过来的急促。 待懵然的眩晕感稍稍退去,亲吻的实感才如同潮水般汹涌地漫上心头。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清澈澄净的眸子里此刻蒙上了一层湿漉漉、亮晶晶的水汽,如同清晨林间迷路的小鹿,写满了无措与羞报。 声音又轻又软,带著明显的颤音,几乎语不成调: “道、道兄......你......你怎么能..... 话未说完,就见俞珩眼底笑意更深,竟又作势要低下头来。 “呀!” 她嚇得立刻发出一声极轻极软的惊呼,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所有到了嘴边的质问和羞怯瞬间被更强烈的慌乱取代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將滚烫的小脸深深地埋进俞珩坚实的胸膛里,仿佛这样就能躲开一切,只留给他一个彻底红透,连细腻绒毛都清晰可见的脆弱后颈一副驼鸟般自欺欺人的模样,又慌乱,又可怜,又可爱得紧,將自己最不设防的一面全然暴露在他怀中。 俞珩並未就此放过怀中这只已然羞怯到极致的“小驼鸟”。 他轻轻扶著薇薇的肩膀,將她从自己怀里稍稍推开些许距离,好能看清她的模样。 他的指尖温柔却不容拒绝地勾起了少女小巧精致的下巴。 顿时,一张仿佛醉染了三月胭脂、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的俏脸,和一双水雾朦朧、波光敛灩的眸子,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两人距离极近,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彼此温热的呼吸清晰可闻,暖味的气息无声流淌。 少女清澈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著俞珩含笑的眉眼。 她心臟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脑海中一片混乱,却无比清晰地知道接下来即將发生什么。 內心深处充满了少女本能的彷徨与害怕,想要开口拒绝,或是偏头躲开,可微张的唇瓣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封印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只能在喉咙深处溢出几声细弱可怜、带著颤音的“鸣鸣”,像极了落入陷阱的无助小兽俞珩看著她这副滋然欲泣,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 他极有耐心地用手指拂开她唇边几缕被呼吸濡湿的凌乱髮丝,动作轻柔。 然后,他低下头,並未如狂风暴雨,而是先带著几分戏謔与试探,用牙齿在柔软的下唇上,极轻极缓地咬了一下。 “嗯..”薇薇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细微的鸣咽,羽睫剧烈地颤抖著,预想中的不適並未到来。 紧接著,俞珩才真正落下。 只是浅尝輒止的轻啄,並未深入的索取,浅酌慢饮,流连於柔软芬芳的唇瓣,耐心地、轻柔地辗转廝磨。 起初,薇薇全身都硬绷著,小手无意识地紧了他的衣襟,指尖微微发白。 渐渐地,预想中的可怕侵略感並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而奇妙的体验, 唇上传来的触感温热而柔软,带著一种被珍视的轻柔力度,摩擦间带来细微的,令人战慄的酥麻感,如同细微的电流缓缓蔓延开来,並不討厌,反而......有些舒適。 她紧崩的神经和身体,在这份意想不到的温柔中,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放鬆了下来。 原本僵硬的背脊微微软化,紧的手也悄悄鬆开了些力道,甚至开始无意识地感受起这份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原来......並非想像中那般可怕,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悸动。 俞珩敏锐地察觉到了怀中娇躯的变化,眼底笑意更深,却依旧保持著这份令人安心的温柔节奏,仿佛有无尽的耐心,引导著她初尝这情的滋味。 两人耳鬢廝磨了好一番,俞珩稍稍退开些许距离,指尖流连地轻抚著薇薇泛红髮热的脸颊,低声唤道: “仙子?” 这一次,怀中的少女没有再扭开头不理他。 她將半张脸埋在他衣襟间,只露出一双水光激灩、睫毛轻颤的眸子,声音又轻又软,带著一丝尚未平復的羞报,低声回应: “嗯·——. 俞珩低笑,手臂微微鬆了松纤细柔软的腰肢,却並未完全放开,温声道: “此间机缘尚未收取,我们还是早些取了,以免迟则生变,徒增麻烦。” 少女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声音柔顺得像羽毛拂过心尖: “都听道兄的。 俞珩这才缓缓放开她。 薇薇站起身,莹白的脸颊上红晕未褪,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依旧有些紊乱的心绪,重新在那具如玉白骨对面端坐下来。 她闭上双眼,凝神静气,片刻后,眸中绽放出璀璨的七彩霞光,光芒映照,在她与对面那具仙灵眼白骨之间,架起了一道由纯粹道则与神念构成的绚丽虹桥。 渐渐地,空灵玄妙的诵经之声自虚空中响起,仿佛穿越了万古岁月,阐述著仙灵眼的无上奥秘。 薇薇周身气息变得縹緲而深邃,顿时陷入了深层次的悟道状態之中。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纯净无比的百色身影,快如闪电般从宫殿深处的某个角落猛地窜出! 其形如小兽,周身覆盖著晶莹如玉的鳞片,头顶微凸,竟是一头仅有尺许长的白色小麒麟! 它仿佛由最精纯的先天精气与道则凝聚而成,直接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就没入了薇薇的眉心之中! 俞珩瞳孔骤然收缩,眉头瞬间紧锁! 他虽未从白色小麒麟身上感受到恶意,但此物来歷不明,直接闯入薇薇识海,岂是等閒? 他毫不犹豫,双手疾速结印,指尖流淌出庄严肃穆的佛光,口中诵念真言一一正是佛门驱邪护法的无上秘术,金光神咒! 浩荡而温和的金色佛光如同暖阳般洒落,將薇薇全身笼罩,仔细涤盪著她的肉身与神魂。 然而,佛光过处,薇薇气息平稳,悟道状態並未被打断,周身也无半点邪秽之气被逼出。 俞珩仍不放心,指诀再变,转为道门清净寧神的无上法门。 清冽如月华的青色光辉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甘霖般融入薇薇体內,滋养神魂,稳固灵台, 祛除一切心魔外障。 道门清光流转数周,薇薇依旧气息绵长,神色安详,甚至悟道的道韵似乎还更加深沉了几分。 再三確认无误后,俞珩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但他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当即在薇薇身旁盘膝坐下,目光如电,神识高度集中,为她护法,確保悟道过程万无一失。 第162章 唇间蜜意犹縈绕,羞捻衣角语还休 第162章 唇间蜜意犹縈绕,羞捻衣角语还休 不知过了多久,縈绕殿阁的玄妙诵经声渐渐低落,薇薇周身流转的七彩霞光缓缓內敛, 她长长的睫毛轻颤了几下,如同蝶翼般缓缓睁开,眸中神彩湛然,较之先前似乎更多了几分通透与深邃。 一直守在一旁的俞珩立刻关切地望来,声音温和: “醒了?可有何不適之处?”他的目光仔细扫过她的脸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样。 薇薇迎上他担忧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唇角微弯,露出一抹清浅瞭然的笑意,她轻声道: “道兄不必担忧,薇薇无恙,而且......我知道道兄在关心什么。” 说著,她並指如兰,轻轻点向自己光洁的眉心。 剎那间,柔和的白光与七彩霞光交织涌现,先前没入她体內的白色小麒麟竟再次浮现而出。 只有巴掌大小,通体如同最上等的白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憨態可,静静地悬浮在她指尖之上,散发出纯净而浩瀚的道韵,令人心旷神怡。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便是此地最大的机缘了。”薇薇的声音带著一丝感慨与敬意, “这位拥有仙灵眼的前辈,在坐化之前,將毕生对大道感悟与一身秘法修为,尽数凝聚转化, 才形成了这株独特的“仙灵芝”。 它並非草木,而是道则的显化,能助人悟法,更能滋养本源,於修行有莫大神益。” 俞珩闻言,眼中闪过惊奇之色,他微笑著,带著几分探究的意味问道: “竟如此神异?仙子,可否予我一观?” “自然。”薇薇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將那托著白玉麒麟的双手捧到俞珩面前,动作轻柔。 俞珩伸出双手,从她掌心接过,白玉麒麟触手温润,他双眸之中,紫色光芒骤然亮起,变得无比深邃,如同两盏神灯,仔细地照向这尊道则麒麟。 在他的视野中,这不再是一尊玉雕,而是无数无比繁复,瑰丽璀璨的大道规则以某种完美的方式交织流动、凝聚而成的实体。 每一条道则都闪烁著感悟的光芒,蕴含著仙灵眼的无上奥秘,精妙绝伦,堪称鬼斧神工。 片刻后,他眼中的紫光缓缓敛去,將仙灵芝送回到薇薇掌心,语气殷切: “此物確是甚妙。乃是前辈高人以通天手段所留的无上馈赠,於你而言,再合適不过,定要好生炼化,莫辜负了这番机缘。” 两人將殿內机缘仔细收取。 白晶玉置宝架上的玉瓶丹鼎被一一打开,顿时异香扑鼻,霞光氮氬。 有龙眼大小、丹纹如凤凰翔的九转涅繁丹; 有湛蓝如海、內有星河流转的星河蕴神丸; 有数枚紫气繚绕、表面有龙影游动的紫极天龙丹,皆是外界难寻一粒的极品宝丹。 法宝更是琳琅满目。 有一柄薄如蝉翼、挥动间引动空间涟漪的虚空刃; 一串由九颗不同属性先天神石串成、流光溢彩的手链九曜星璇; 还有一支碧玉簪,簪头雕成青鸞逐日之形,灵性十足,名为青弯朝日簪......每一件都非凡品,蕴含著强大的力量与精妙的道纹。 所有机缘皆已入手,俞珩心念外界变故,便准备起身离去。 然而,他刚一动,便发觉衣角被一股细微的力量轻轻拽住了。 他疑惑地低头,只见那只纤白的小手正紧紧地著他的一片衣角,他顺著那手臂看向它的主人,柔声问道: “仙子?还有何事?” 少女垂著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如同受伤的蝶翼,颤抖得厉害。 她的呼吸变得轻而浅,胸口微微起伏,一副分明有话要说、话语已在唇齿间盘旋了无数个来回,却终究未能出口的模样。 她只是固执地、甚至带著点不易察觉的慌乱,將他的衣角越越紧。 俞珩见状,心中微软,重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试图偏头去寻找她的视线,可她却將小脑袋埋得更低了,几乎要藏进自己的影子里,让他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那一段泛著柔光的纤细脖颈。 他抬起手,轻轻放在她那柔软的发顶,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他伴装无奈地嘆了口气,声音里却含著化不开的温柔: “唉...:..仙子这般模样,叫我怎能不时刻掛怀呢?” 少女闻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绞著那一片衣角,细腻的纹理蹭过柔嫩的指腹,仿佛在替她一点点积攒著开口的勇气。 她终於抬起眼,飞快地警了他一下,目光如同受惊的萤火,一触即离,又立刻深深地低下头去。 此刻她的脸颊早已红透,緋色从莹润的欢骨一路蔓延,直至精致小巧的耳尖,仿佛熟透的樱桃,诱人采。 她的目光死死落在两人之间那截被得发皱的衣角上,仿佛那里藏著所有的答案,声如蚊, 带著细微的颤音,小声喘道: “刚才......道兄...亲吻薇薇...... 俞珩一听,顿时面露恍然,隨即脸上浮现出真切的自责与,眉头微: “此事......皆因我道心不固,一时情难自禁,唐突了仙子。” 他一边说著,一边手臂微微用力,將她纤细的身子更轻柔地揽近怀中,语气充满了怜惜与歉意, “实在是仙子冰清玉润、玉软柔、楚楚动人...:..令我见之忘俗,竟做出了如此孟浪之举。 一连串真诚的讚美之后,他態度显得异常坚决, “若仙子不喜,我定当..... 多话虽如此,他却並未退开,反而越凑越近,温热的呼吸有意无意地拂过她早已红透,敏感异常的耳垂与颈侧肌肤,带来一阵阵令人心悸的酥麻痒意。 暖味的逼近让少女心慌意乱,她下意识地猛地一拽俞珩的衣角,指尖的力道清晰,不容忽视。 “不是的......”她急急地否认,声音因羞涩而愈发低微,几乎要融进空气里。 她把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下去,仿佛这样就能藏住所有的羞报,用细若游丝、几乎低不可闻的气音艰难地挤出后半句: 6 ....薇薇感觉......很、很好..... 最后两个字轻得如同嘆息,却清晰地钻入了俞珩耳中。 俞珩眸光条然一亮,得到了近乎许可的回应,他试探性地低下头,在那段因低头而显露出的, 芬芳白嫩的后脖颈上,极其轻柔地印下了一个羽毛般的亲吻。 少女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如同被微风拂过的瓣,脖颈处的肌肤瞬间泛起更深的粉色,但她並没有躲闪,也没有拒绝,默许了这份亲昵。 俞珩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但他並没有得寸进尺,而是堪堪停止了动作,依旧保持著亲近的距离,就这般凝视著怀中驼鸟一样藏起脸的少女。 等了片刻,未见俞珩有进一步的举动,少女才仿佛鼓足了勇气般,慢慢地、一点点地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眸子里蒙著一层浅浅的、诱人的水汽,如同湖面氮盒的晨雾,波光激灩。 粉嫩的唇瓣被细白的贝齿轻轻咬著,微微抿了抿,仿佛在內心艰难地斟酌著该如何开口。 最终,所有翻腾的心绪都化作了一句更轻更软,几乎要散在空气里的呢喃: 道兄你......你......可別再乱动呀...... 话语本身听起来是羞涩的拒绝,带著一丝颤巍巍的警告。 然而,她依旧紧著他衣角未曾鬆开的手指,微微仰起,无声邀约的緋红脸颊,以及那双欲语还休的大眼睛,却都在明明白白地诉说著截然相反的心意— 那是一种笨拙的、娇怯的“我还要”。 如此纯真又娇憨的情態,要怎样才能让人不为之怦然心动? 俞珩低笑一声,他不再犹豫,顺从本心,低下头,准確地找到了因为紧张而微微翁动,如同初绽瓣般的柔软唇瓣,温柔地覆了上去。 “唔.... + 少女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 她身形微僵,本能地想偏头避开,可那点微不足道的抗拒,终究在温柔气息里渐渐消融。 生涩慢慢褪去,转而化作笨拙的迎合,再没了躲闪的模样,甚至开始试著,以极轻极微的幅度,怯生生回应那令人心悸的缠绵。 方才还无措蜷缩在他后腰的手,缓缓舒展开来,循著他的身形攀附而上,轻轻住了他腰侧的衣料。 睫羽轻颤间,藏著几分欲避还迎的羞怯;唇齿间渐生的软糯,让氛围慢慢入了佳境。 纤细的指尖勾著衣襟,双鬢已染了霞色的晕红;细碎的漫在空气里,恰似初春的冰雪消融,漾开一池温柔的春水..... 歷经好一番甜蜜旖旎的互动后,薇薇仿佛褪去了一层薄纱,对俞珩展现出了全然的依赖与亲近。 她乖巧地跟在俞珩身后,微微低著头,眉眼温顺,如同依人的小鸟,平静的小脸上,此刻残留著未褪尽的红晕,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带著丝丝羞怯的弧度。 她纤细的手指悄悄地伸出,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俞珩的一片袖角,这样確切的触碰,能让她感到安心。 俞珩回头看她这般模样,目光柔和,他放缓了脚步,迁就著她的步调。 行至琉璃宫殿外,薇薇鬆开他的袖角,双手结出一个玄奥的印诀。 眸中七彩霞光再次流转,与整座浣尘琉璃宫殿產生了深深的共鸣,巍峨璀璨的宫殿骤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隨即迅速缩小变形,最终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眉心之中,成为她独有的珍藏。 收了宫殿,这片云海之上顿时空荡起来,精纯的天地元气缓缓流淌。 “我们走吧。”俞珩温声道,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嗯。”薇薇轻声应著,反手轻轻回握住他,任由他牵著,一同化作两道流光,朝著秘境中央贯天彻地的金色光柱方向,疾驰而去。 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如同擎天之柱,屹立在秘境中央,散发著无与伦比的诱惑,吸引著所有进入此地的修士如同飞蛾扑火般涌来。 然而,与这神圣景象形成孩人对比的是,光柱周围的地域却已化为一片血腥鬼域! 残肢断臂隨处可见,鲜血將地面浸染成暗红色,尚未熄灭的宝光与破碎的法宝碎片混杂其间, 诉说著不久前发生的惨烈战斗。 许多怀揣著野望,兴冲冲赶来的各大派年轻弟子,连机缘的影子都未曾看到,迎接他们的便是那尊凶残暴戾,无可匹敌的仙台境太古紫魔! 这头紫魔实在太强大了,其力量远超此间修士的理解。 在场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四极秘境,面对一位真正仙台境的太古王族,结果只能是一边倒的,令人绝望的屠戮! 紫芒闪过,便是成片的修士如同草芥般被收割,惨叫与哀豪声此起彼伏,儼然成了一座巨大的绞肉场。 在这片混乱与死亡之中,却有两人如同隱藏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闷声发大財。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凭藉诡异的敛息功法游走在战场边缘,他们並不与紫魔正面对抗,而是如同幽灵般,不断吞噬著那些刚刚陨落的天骄本源! 更甚者,他们时而故意泄露气机,时而施展秘术干扰,刻意將杀红眼的紫魔引向尚有修土聚集的区域,借刀杀人,冷酷高效地为自己收集资粮。 另一边,古华皇子古昭与九黎皇子黎问歌狼狐不堪,他们虽凭藉层出不穷,威力强大的护身法宝数次从紫魔的利爪下险死还生,但周身皇袍已有多处破损,气息紊乱不堪。 “不对劲!”古昭再次催动一枚替死玉符,挡下致命一击,脸色苍白地低吼, “这孽畜为何总是能精准找到我们休整调息之处?” 黎问歌挥动墨台砸退一道紫芒,目光锐利如鹰隼,神光湛湛,猛地扫向战场某个阴暗角落。 敏锐捕捉到摇光圣子正將一名重伤倒地的修士本源吞噬,並引一道紫魔爪风颳向他们侧翼一群正在结阵的弟子! “是他们!”黎问歌声音冰冷,充满了暴怒, “鬼之徒!是他们在暗中搞鬼!借紫魔之手清除所有人!” 古昭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天杀意: “好胆!竟敢將我等视为棋子血食!” 滔天的怒火燃烧,两人对视一眼,竟同时捨弃了眼前的大敌,化作一金一黑两道璀璨流光,携带著皇道怒焰,直扑向试图再次隱匿的摇光圣子与姜逸飞! “鼠辈!拿命来!”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也没料到这两位皇子如此果决,竟在紫魔威胁下还敢直接对他们出手。 剎那间,四人轰然碰撞在一起! 皇道龙气与狠人魔功猛烈交锋,光芒爆碎,巨响震天!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杀戮场,因这突如其来的混战,变得更加波云诡,杀机四伏! 第163章 九黎葬界阴阳逆,恆宇焚星赤焰腾 第163章 九黎葬界阴阳逆,恆宇焚星赤焰腾 古昭掌心腾起金芒,煌煌皇道龙气裹挟著万钧雷霆,化作数十丈长的金色巨龙,龙鳞上流转日月星辉,嘶吼著扑向摇光圣子。 黎问歌周身腾起灰色战雾,九黎战纹在手臂上熠熠生辉,手中仿佛握著无形战斧,战意凝成实质洪流,如岩浆喷发涌向姜逸飞。 摇光圣子冷哼一声,黑袍无风自动,周身骤然翻涌浓如墨汁的黑雾,化为深邃的漆黑漩涡,吞噬之力瀰漫,一拳轰出,將煌煌龙气都吞没殆尽。 姜逸飞身后浮现出万千朵七彩道,瓣上鐫刻著玄妙的道纹,绽放的剎那旋即急速凋零,化为寂灭洪流,迎向黎问歌的凌厉攻势。 “轰隆!” 四股强大的力量悍然对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能量风暴瞬间將周围的地面再次犁低数尺! 一击之下,四人身形皆是微微一晃,眼中同时闪过凝重之色。 “好诡异的吞噬之力!”古昭感受到自身龙气竟被对方不断消磨化解,心中暗惊。 “这寂灭道韵......绝非寻常功法!”黎问歌也发现自己的攻势如同泥牛入海,被凋零之意不断侵蚀。 另一边,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同样心惊。 “好纯粹的皇道龙气,吞天魔功竟然一时消化不尽!” “九黎战气名不虚传,刚猛暴烈,几乎要撕裂我的化道之域!” 四人心中念头急转,都感觉对方无比棘手。 就在这相互忌惮、攻势稍缓的瞬间,被暂时忽略的恐怖存在一一太古紫魔已然杀到! 它被这边剧烈的能量碰撞吸引,发出一声撕裂神魂的咆哮,一只覆盖著冰冷紫鳞,缠绕著恐怖力量的巨爪撕裂长空,毫无哨地朝著四人所在的方位猛抓而下! 这一爪威力无匹,尚未真正落下,可怕的压迫感已让空间扭曲! “不好!” 四人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彼此爭斗,纷纷全力催动护身神通向后暴退! “一一! 巨爪悍然拍落,大地崩裂,恐怖的衝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四人虽及时后退,但仍被强横的余波狠狠击中,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被打得四散倒飞出去。 混乱之中,摇光圣子与古昭竟在倒飞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靠近碰撞了一下。 两人下意识地互对一掌,借力稳住身形,都从对方的力量中感受到了一丝非同寻常的底蕴。 还不等他们细思,一股令人头皮炸裂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们! 紫魔似乎认定了这两个刚才闹出最大动静的虫子,捨弃了其他人,高大的身躯碾碎虚空,紫水晶般的荆棘铁拳缠绕著毁灭性的力量,如同陨星般朝著他们两人当头砸下!速度快得惊人! “该死!” 摇光圣子与古昭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这一拳的威力远超之前,若是单独硬接,不死也要重伤! 生死关头,两人再也顾不得猜忌和恩怨。 “联手!” 几乎同时,摇光圣子周身爆发出璀璨的仙光,斩出一面厚重的光幕;而古昭亦怒吼一声,磅礴的皇道龙气冲天而起,凝聚成一条护体金龙,盘绕身前! 两种截然不同却都至刚至强的力量,在这一刻不得不交织在一起,共同迎向毁灭性的紫晶荆棘巨拳! “轰一一!” 紫魔缠绕著荆棘的巨拳狠狠砸在摇光圣子与古昭仓促构筑的防御之上! 仙光与皇道金龙几乎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爆碎开来! 两人如遭重击,身形剧震,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们不敢有丝毫停留,借著爆炸產生的衝击力,疯狂向后倒掠,模样狼狐不堪,早已没了平日里的半分尊贵与从容。 紫魔仿佛认定了两人,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迈动沉重的步伐,穷追不捨,紫晶荆棘如同死亡丛林般不断刺出,逼得两人上下跳,险象环生。 所幸两人身份尊贵,家底丰厚。 古昭咬牙甩出一方雕刻著九龙纹路的玉璽,玉璽迎风便长,散发出浩荡皇气,主动撞向紫魔, 轰然自爆! 摇光圣子掷出一桿残破的青铜战矛,战矛虽残,却蕴含著惊人的煞气,如同流星般射向紫魔眼眸! 一件件平日里足以作为压箱底手段的珍贵宝物被他们毫不吝惜地拋出,只为了换取片刻的喘息之机。 两人髮髻散乱,衣袍破损,沾满尘土与血跡,逃窜之间毫无形象可言,可谓狼狐到了极点。 而在战场的另一侧,没有任何外力干扰的姜逸飞与黎问歌,爆发了最为纯粹凶险的死斗! 两人出手皆狠辣无情,招招直取要害,没有丝毫试探之意。 黎问歌战意勃发到了极致,周身灰色战气汹涌澎湃,散发出如同百战铁军般的惨烈煞气,足以震寻常修士的心神。 他冷漠如冰,一掌拍出,掌风凝练如实质神铁,带著粉碎一切的意志,径直盖向姜逸飞的天灵盖,声音冰寒刺骨: “藏头露尾的邪祟之辈,死来!” 姜逸飞同样面沉如铁,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情感。 面对这致命一击,他周身虚空绽放无数大道仙,瓣开闔间发出如同神金摩擦碰撞的鏗鏘之音,绚丽璀璨中蕴含著极致的寂灭杀机! 他不闪不避,一爪探出,五指指尖繚绕著化道之力,狠厉地直掏黎问歌腹下丹田生命之轮,欲要断其根基! “!” 电光火石间,黎问歌另一只手下沉,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姜逸飞阴狠的一爪手腕,阻止了其前进。 姜逸飞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手臂,以巧劲架住了黎问歌足以开山裂石的一掌! 两人攻势皆被对方於毫釐间化解! 四自相对,眸光碰撞出近乎实质的火,杀意沸腾,此刻他们身体极度接近,肩背几乎相贴, 形成了一个凶险无比的贴身僵持之局! 在这短暂僵持的剎那,黎问歌被架住的那只手手腕猛地一翻,食指与中指併拢,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蕴含著洞穿神魂的可怕力量,如同毒龙出洞,直刺姜逸飞双眼!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姜逸飞同样凶悍,面对戳眼一击,他不闪不避,被扣住手腕的那只手反而顺势反手並指如刀, 指尖边缘五彩锋芒流转,散发出切割万物的锐利气息,以一种同归於尽般的狠绝姿態,横切向黎问歌的咽喉! 瞬息之间,攻守易形,杀招再变!皆是以命搏命的狠辣打法! “刺啦一一!” 姜逸飞流转五彩锋芒的手刀,终究是快了一线,狠狠地划破了黎问歌颈侧的皮肉! 暗红色的血珠瞬间涌出,顺著脖颈凌厉的线条与紧绷的肌肉往下流淌,浸湿了衣领。 然而,这並非致命伤,在手刀及体的瞬间,黎问歌以毫釐之差猛地偏头,同时,他两根漆黑如墨的手指,也以决绝之势,悍然洞穿了姜逸飞的额骨侧面! 鲜血与些许灰白的物质溅出,若非姜逸飞也在最后一刻做出了极限的闪避,这一指已然贯入他的眉心识海! 剧痛彻底激发了黎问歌骨子里的凶性! 他眼中灰白色的战意如同实质般澎湃燃烧,发出一声凶暴长啸,抓住姜逸飞尚未收回的手臂, 猛地发力一拧一拽! “咔!”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混著清晰的骨裂声爆开! 溅起的血沫如同红梅般点点洒落在两人早已破损不堪的衣摆上。 姜逸飞的一条手臂竟被硬生生撕扯得几乎断离,仅剩些许皮肉筋膜相连,软软地垂落下来! 遭受如此重创,姜逸飞却连一声闷哼都不曾发出,他那张冰冷的面庞上看不到丝毫痛苦之色, 只有一种非人的绝对冷静与狼戾!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借著对方撕扯的力量猛地向前贴近,屈起膝盖,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黎问歌的小腹! 同时,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掌五指责张,指尖弹起锋锐无匹的杀伐仙光,反手一爪,如同掏心恶鬼般,直插黎问歌的肋下! “噗!” 刀刃切入肉体的沉闷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这一爪之下,黎问歌的肋骨如同枯枝般被轻易抓断,整个侧腹至胸膛被撕开一个恐怖的大豁口,內臟隱约可见! 滚烫的鲜血如同决堤般汹涌而出,瞬间將两人死死交缠在一起的衣袖彻底染透浸湿! 他们贴得极近,几乎是面贴著面,呼吸可闻。 然而彼此的呼吸间没有半分热气,只有浓郁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鼻尖疯狂缠绕。 黎问歌眼中凶光爆闪,猛地发力,终於將姜逸飞那仅剩皮肉相连的手臂彻底撕扯了下来,带起一蓬悽惨的血雨!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姜逸飞插入对方腹腔的手也狼狠掏握,猛地拽出了一团温热的、仍在搏动的臟器! 两人终於因为极致残酷的交换而跟路分开。 此刻,什么皇朝世家威严,什么道法玄妙,都已荡然无存。 打到了这个地步,两人眼底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淬了冰又淬了血的狠戾! 黎问歌跟跎一步,看著手中那截属於对手的断臂,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沾染著鲜血、挣狞如同恶鬼般的笑容。 他竟猛地低下头,用牙齿狠狠撕咬下一大块血肉,肆意咀嚼,任由微甜的血水从嘴角淌落,场景恐怖骇人至极! 另一边的姜逸飞,面色苍白如纸,却同样回以一个冰冷的微笑。 他毫不犹豫地运转魔功,掌心黑色漩涡闪烁,当场便將手中那团血淋淋的內臟炼化成一团精纯的生命精气,隨即张口便吞噬了下去,毫不示弱地回敬对方的挑畔! 黎问歌目光如冷电般锁定对面的姜逸飞,声音因受伤而沙哑“能与我战至如此境地,肉身崩毁而不退......你绝非籍籍无名之辈!可敢报上你的真名?! 姜逸飞断臂处血肉模糊,脸色苍白,却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柄寧折不弯的凶刃,他冷冷地回视著黎问歌,对於对方的问话无动於衷。 黎问歌见状,嘴笑一声,带著毫不掩饰的轻蔑: “连姓名都不敢示人么?”他摇了摇头,语气转为极度的鄙夷: 『藏头露尾,果然是..: ” 话音未落,他猛然睁大双眼,眸中进发出人的冷电精光,將所有残存的力量与战意提升至巔峰,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 “鼠辈!你可以上路了!” 他强提最后的神力,巍然立於虚空之中。 左掌缓缓托起,一方幽暗到极致的黑色古印浮现,仿佛是由吞噬万古的深渊凝结而成,让周遭的光线为之扭曲塌陷,苍穹瞬间黯淡,如同被泼洒了浓重的墨汁。 右掌同时擎天而起,一枚炽盛无比、仿佛蕴含著开闢纪元之力的纯白帝璽凝聚!帝璽喷薄出撕裂永恆,衍生万物的原初之光,神圣而霸道,与黑印形成恐怖的对立! 黑印沉浮,九幽为之崩解;白璽轰鸣,万物源初復甦! 姜逸飞眼中倒映这毁天灭地的恐怖景象,感受到了源自古之大帝的无上威严,凝重地吐出了四个字: “九黎衍界!” 黎问歌立於黑白光芒的中心,髮丝狂舞,如同九黎大帝跨越时空降临,声音冰冷而威严,宣判著最终的结局: “不管你是谁,在九黎帝威之下,彻底湮灭吧!” 他双掌猛然交击! “鏗一—!” 一声非凡耳所能听闻,直抵大道本源的伦音轰然爆发! 黑白二色光芒碰撞,疯狂地交融坍缩,最终化为一个极致的奇点! 下一刻,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在诞生与毁灭中循环的古老界域自奇点中悍然降临! 界域之中,可见远古神魔蝶血长空、庞大古星轰然陨落、辉煌文明瞬息兴衰的恐怖异象流转, 每一幅画面都承载著一段被岁月埋葬的悲壮史诗,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慄的气息! 黎问歌立於衍界的最中心,口诵古老帝言,言出法隨: “阴阳逆夺,九黎为墟一一化!” 承载著无尽毁灭与新生力量的九黎大界,轰然压落,將姜逸飞连同其周围的空间彻底吞噬覆盖! 面对源自九黎帝经最终篇章,足以衍化一方世界生灭的禁忌秘术,姜逸飞深吸一口气,深知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再也顾不得隱藏身份。 他眸中骤然燃起灼灼金焰,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 並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掌心,一缕璀璨夺目,蕴含著无上姜家帝血真韵的血液挥洒而出,溅入长空! 与此同时,他口诵古老而威严的帝文,每一个音节都引动大道共鸣: “血染青天,炉照寰宇!” 挥洒出的帝血真髓並未坠落,反而於空中自行燃烧起来,化作九只神骏无比,振翅长鸣的太阳金乌! 金乌嘶鸣,声震九霄,疯狂牵引看周天无尽火行精粹! 九天之上,虚空轰然洞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连接著某个火焰本源的世界,一座巍峨磅礴、 古朴威严到极致的赤金神炉虚影,自漩涡中心缓缓降临! 虽非恆宇炉本体丫至,但这道虚影却散发著真实不虚的、镇压万古青天的瓷致威! 炉壁之上,清晰地雕企著拋乌焚灭瀚海、火凤涅重生、古老神阳走向崩灭......等多种荒古异象,仿佛记载著宇宙间一切与火相关的终瓷奥秘。 “轰一一!” 赤拋色的帝火如同九天银河决堤般从炉中倾泻盈下,瞬间染透了整片苍穹,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化为一片灼热耀眼,充斥著毁灭与新生的赤拋国度! 半芒炽烈到足以灼伤神识,让对面的黎问歌都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睛,脸上首次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惊讶道: “恆宇照夜千劫炉......你是姜家?” 此时的姜逸飞,周身笼罩在澎湃的赤拋帝火之中,髮丝飞舞间带著点点火星,宛如一尊自火焰中诞生的帝君,执掌著焚灭万物的权柄。 他无视黎问歌的惊问,只是冷漠地抬起手,指向那碾压盈来的九黎大界,吐出一个字: “焚!”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习的幸影对冲。 帝火过处,山川大地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塌陷! 构成万物的道则被强行抹去,天地灵性瞬间枯竭,一切有形之质皆汽化归於虚无! 无论是瀰漫的灵气、修士的神力、还是天地精气......所有形式的能量,此企都成为了恆宇帝火三狂燃烧的燃料! 这片天地,仿佛被强行拖拽回了天地初开、法则未定、唯有烈焰熊熊燃烧的太古洪炉状態! 黎问歌目睹这焚尽万物的恐怖景象,眼中非但没有惧意,反盈爆发出更加炽盛的精芒与战意, 他朗声大喝,声震寰宇: “好!好一个恆宇帝火!今日便让我九黎帝术,与你恆宇大道分个高下!” 他所衍化的九黎大界无情压落。 大界边缘触及之处,万物同样在崩解,山川、河流、草木......一旦接触灰濛濛的墟界边缘, 便如同沙雕遇上了滔天巨浪,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 先是还原为最基础的五行之气,旋即五行被进一步靠解为混沌的阴阳二气,最终,连阴阳二气都被界域中的力量彻底湮灭,归於一种绝对的、令刃心悸的“无”。 一边是焚尽方有、重炼地水火风的恆宇帝火! 一边是逆夺阴阳、化方物为墟无的九黎衍界! 两种截然不同的帝术,两种无上大道的碰撞,在这片秘境中开了最为凶险、最为本源的对抗! 九黎与恆宇跨越万年岁月交锋,是两种无上大道法则最本源的激烈绞杀与湮灭! “嘴一一滋啦—一!” 两种咨致力量交锋的核心,发出一种瓷其诡异,令神魂刺痛的撕裂与消融声。 没有绚习的半爆,只有一片不断扭曲塌陷、又不断重生爆裂的混沌景象! 时盈可见九黎界中神魔陨落的异象被帝火点燃,化作冲天火炬;时盈又见赤拋火海被九黎墟无之力大片大片地抹去,如同犹如素笺上的硃批被冷水褪尽! 这是法则的正面角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大道在三狂对撞! 终於,在这超越极限的对抗中,平衡被打破! “咔喀......轰!” 黎问歌托举的黑印与白璽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浮毫出无数裂痕,隨即猛地崩飞出去,华黯哲,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 他施秘术的双臂,首当其衝,在恐怖的反噬之力下,如同沙雕般从指尖开始寸寸湮灭,化为虚无! 更可怕的是,一道凝练到咨致的赤拋帝火穿透了九黎界域,洞穿了他的胸膛!残乍的帝火在他伤口处三狂燃烧,灼烧的不是血肉,盈是他修行的根本、他的道基! 黎问歌脸色瞬间灰败,他三狂运转九黎佣朝的不传疗伤秘法,周身黑白工茧,剧烈涌动,试图重塑伤体。 然盈帝火与衍界反噬之力交织,让他的肉身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循环,前一企刚生长出的新肉, 下一企便又在帝火灼烧与法则崩解中化为飞灰,痛苦不堪! 另一边的姜逸飞同样悽惨无比。 巍峨的恆宇炉虚影在剧烈的碰撞中轰然破碎,化作漫天赤拋幸点消散。 可怕的反噬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倒卷回他体內,竟將他引动的帝血真髓彻底点燃! “噗一一!”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赤拋色的火焰,隨即眼、耳、口、鼻七窍之中都喷涌出灼热的帝火! 他的左半边身体,连同那条早已重伤的手臂,被九黎衍界化去。 右半边身体虽勉强保住,但血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乾枯萎缩,皮肤紧贴著骨头,呈毫出一种古尸般的焦黑枯稿,被瞬间抽乾了所有生硬! 他支撑不住,跟跪几步,猛地单膝跪倒在地。 丝丝缕缕源自不灭天功的璀璨拋丝自他乾枯的体內艰难透出,如同蚕丝勉强伶绕住他残乍的生硬,阻止其彻底溃散,却也无力立企修復这惨烈到咨致的道伤。 两在这终瓷碰撞下,落得个两败俱伤,几乎同归於尽的惨烈下场! 第164章 青魔紫魅骄无状,跪叩天光拜龙皇 第164章 青魔紫魅骄无状,跪叩天光拜龙皇 两人引发的动静实在太过浩大,帝火焚天与九黎化墟的恐怖景象,即便在混乱的战场中也如同灯塔般醒目,引起了远处艰难抵御紫魔的摇光圣子与古昭的注意。 当他们警见姜逸飞与黎问歌几乎同归於尽,肉身崩毁的惨烈状態时,心中皆是一惊。 没想到他们竟拼到了如此油尽灯枯的地步! 然而,他们自身也在紫魔的狂攻下左支右出,险象环生,实在难以分神过多关注那边的情况。 摇光圣子目光一闪,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猛地硬吃一道紫魔爪风,趁机翻手取出一枚龙眼大小,通体雪白,散发著沁人心脾清香的宝丹。 丹药品相极高,表面有仙禽虚影环绕, 他毫不犹豫地將这枚珍贵无比的大丹以神力化开,屈指一弹,將其化作一道纯净的飞仙之光, 精准地打入远处姜逸飞几乎乾涸的体內! 磅礴而温和的药力瞬间化开,滋养姜逸飞枯菱的肉身与受损的道基。 他惨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了一丝血色,崩坏的血肉也暂时停止了恶化,他艰难地抬起头,朝著摇光圣子的方向微微頜首,示意自己情况暂时稳定。 另一边的古昭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与黎问歌分属不同皇朝,本是竞爭关係,但此刻见摇光出手救治同伴,又同处紫魔威胁之下,他咬了咬牙,也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过寸许大小、通体漆黑却剔透如墨玉的方正容器。 他猛地將容器捏碎,里面封印著一滴如同黑金般璀璨,香气却异常扑鼻醇厚的药液! 古昭屈指一弹,那滴珍贵的黑金药液划破长空,精准地没入黎问歌几乎被帝火洞穿的胸膛! 药液入体,顿时散发出强大的生机与一种稳固生机的道韵,暂时压制住了不断灼烧道基的帝火,让黎问歌肉身重塑与湮灭的可怕循环减缓了许多。 黎问歌感受到这股救命的生机,艰难地抬起头,对著古昭的方向,声音嘶哑却真诚地道: “多谢古兄.....救命之恩!” 古昭挥剑格开一道紫芒,急促道: “黎兄不必客气,先撑过眼下.....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道诡秘的青色身影,竟如同鬼魅般,毫无徵兆地出现在了古昭的身后! 它通体覆盖著苍青色的冰冷鳞甲,身形高大,最令人骇然的是生有四条肌肉结,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手臂! 狞的头颅上猿牙外露,一双眼睛闪烁著残暴的血光,散发著比太古紫魔更为阴冷凶戾的气息1 “摇光!!小心身后一一!!!” 远处,刚刚缓过一口气的姜逸飞瞳孔骤缩,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嘶哑的预警! 但他的警告还是晚了一瞬! 古昭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四面八方瞬间施加於身!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全身骨骼被勒紧挤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咔”碎裂声! 剧痛尚未传来,肌肤已然破裂,带著丝丝缕缕银色的血液不受控制地从毛孔中溢出,將他瞬间染成一个血人! 他眼角的余光警见,另一侧的摇光圣子情况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摇光圣子同样被四臂青魔的另外两条手臂死死住,如同被铁钳夹住的玩偶,正在疯狂地大口咳血,鲜血之中夹杂著明显的內臟碎片! 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瞬间將两位还能勉力支撑的天骄,拖入了绝对的死局! 这时,太古紫魔巨大的头颅忽然猛地转向战场某处虚空,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暴戾。 它暂时停止了攻击,口中发出一连串古老而晦涩,充满蛮荒气息的古怪咒语。 隨著咒语的响起,那处虚空顿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汪汪汪!!操!本皇的宝贝!”一声气急败坏的狗叫率先从波动中传出。 紧接著,一桿通体暗紫,旗面上绣著狞魔神图案、散发著滔天魔气的大旗不受控制地从虚空中飞射而出,划出一道流光,精准地落入了紫魔巨大的手掌之中。 隨后,空间如同被挤破的脓包,一道身影和一条大黑狗颇为狼狐地从波动中跌了出来,正是叶凡与黑皇。 黑皇四爪刚沾地,眼晴就死死盯著紫魔手中威势惊人的大旗,狗脸上写满了肉痛与不甘,捶胸顿足: “妈的!亏大了亏大了!本皇好不容易才撬下来的弥魔旗啊!” 叶凡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边紧张地盯著可怕的紫魔和更恐怖的四臂青魔,一边压低了声音,对著黑皇咬牙切齿地咒骂: “死狗!我早就说了!拿了源赶紧跑路就好!你他妈非不听!贪心不足!现在好了!死定了!” 黑皇兀自嘴硬,嘀嘀咕咕,气势弱了不少: “注.::你懂什么!入宝山空手而归,那跟没来有什么区別?贪婪才是修士求进之根本动因! 要不是这头该死的四臂青魔,咱们修炼到仙台境的资源都绰绰有余了..... 四臂青魔血色眼瞳瞬间锁定了这一人一狗,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笼罩而下,它显然认出了这两个就是之前潜入它沉眠之地,盗取宝物的“小贼”! “吼一一!” 它发出一声震怒的咆哮,被彻底激怒! 当下也顾不得细细品尝刚刚捕获的血食了,著古昭与摇光圣子的两条手臂猛地发力,就要將他们如同点心般塞进那张獠牙外露的巨口之中,然后再去虐杀那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偷! 然而,就在它发力的一剎那- 一一股无形却浩瀚如星海,冰冷如万古玄冰的恐怖力量骤然降临,如同最坚固的神金锁,瞬间將它四条力可撕天的手臂彻底定在了半空中! 任凭它如何咆哮,如何催动滔天魔气,四条手臂竟如同焊死了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分毫! 四臂青魔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將目光投向了力量来源的更高处— 只见俞珩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悬浮於战场上空。 他衣诀飘飘,面容平静,但那双淡漠俯视下来的眼眸,却给它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凶狂不可一世的四臂青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立於高处的俞珩,目光淡然地扫过下方一片狼藉的战场,目光在叶凡、黑皇、重伤的四人以及两尊太古生物身上掠过,对此间发生的事情已然猜测得七七八八。 他缓缓一步踏出,自虚空拾级而下。 隨著他的步伐,异变在他身上悄然发生。 他乌黑的髮丝从末梢开始,逐渐染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尊贵紫色,如同紫晶细丝般流光闪烁。 额角两侧,一对小巧却形態完美,如同珊瑚般的龙角缓缓突起,散发著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一股源自太古的苍茫厚重,至高无上的气息如同潮汐般自他体內瀰漫开来,扑面而来! 並非简单的威压,而是一种深植於血脉本源、无法作偽的尊贵。 他淡漠的眼神扫视之间,一种天生主宰般的脾睨自然流露,其中更透著一股极具辨识度的,唯有古龙族高位者才可能拥有的“龙韵”! 四臂青魔被这股突如其来,纯粹的血脉威压瞬间震,惊地僵在原地,紧的利爪不自觉地一松。 摇光圣子与古昭感受著几乎要將他们捏碎的恐怖力量骤然消失,身体失控下坠的瞬间,下意识地鬆了一口气,儘管浑身剧痛,但至少暂时脱离了令人绝望的钳制。 姜逸飞与黎问歌强忍著自身的伤势,几乎是同时咬牙衝上前,险之又险地將坠落下来的两人拖拽回相对安全的区域,迅速餵下丹药,脸色都凝重到了极点。 后方紫魔也感受到了俞珩煊赫的古老尊贵气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与四臂青魔对视一眼,皆从对方血色瞳孔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疑与骇然! 这时,俞珩开口了,他使用的是一种极其古老、音节晦涩、蕴含著独特韵律的语言,是再纯正不过的太古语。 语气冰冷而淡漠,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且问你们,为何会在此地沉睡?又为何提前甦醒?“ 这种口吻,这种自然流露,与生俱来的冷漠腔调,尤其是浓郁得晃眼的血脉气质.... 两尊高大的太古魔物身躯皆是剧烈地晃了晃,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紫魔沉闷的声音带著极大的惊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用磕绊的太古语不敢確信地试探问道: “您...您是......龙、龙皇子殿下?” 俞珩的目光依旧淡漠,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两个字,却带著如山岳般的沉重压力: “回话。” 紫魔还在因变故来的太过突如其来而犹豫,血色瞳孔中光芒闪烁不定,反覆权衡著什么。 旁边的四臂青魔却已然做出了决断!高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轰然跪倒,巨大的重量让虚空都为之一震。 它低下布满鳞甲的头颅,用晦涩却充满敬畏的太古语,声音嘶哑而激动地高呼: “参见殿下!” 不等俞珩再次发问,它便迫不及待地解释起来,语速极快,生怕引起丝毫误解: “回稟殿下!吾等乃是依附於至高古龙族之下的紫魔与青罗族战士!自万古前龙皇陛下不知所踪之后,皇族降下諭令,命吾等各族就地自封,以待未来復甦之机...... 吾二人便一直沉睡於此地秘境,直至不久前被两个......两个修为低下的血食意外惊扰了沉眠,方才甦醒......“ 它的话语中带著一丝惶恐: “吾等实在不知......不知龙皇子殿下您竟也沉睡於此方小界之中!若有衝撞,万请殿下恕罪!” 俞珩静静地听著,额头一对晶莹的珊瑚龙角在微光下流转著神秘的光泽,他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微微頜首,隨即陷入了沉吟,仿佛在消化信息,又像是在思索更深层的东西。 这一幕,却让后方身受重伤,被紫魔与青魔打得极为悽惨的摇光圣子与古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伤重出现了幻觉! 那两头不可一世、凶狂暴戾、杀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的太古魔物,此刻竟然会对一个人类外形的青年如此恭敬,甚至可以说是五体投地、惶恐请罪?! 尤其是知晓俞珩底细的姜逸飞与摇光圣子,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度的惊骇与更深沉的疑惑。 他们早知道这位师兄神秘强大,却万万没想到,离谱到连仙台境太古族都要跪拜的地步!难道..::..那些关於他乃是古族某位“皇”之血脉子嗣的传言,竟是真的?! 另一边,能够听懂太古语的黑皇,此刻更是目瞪口呆,张大的狗嘴几乎能塞进一整颗西瓜! 它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著俞珩笼罩在龙韵紫芒中的身影,狗脸上充满了极度荒谬和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 叶凡虽然听不懂太古语,但看那两头魔物跪拜的姿势和黑皇这夸张的反应,也心知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压低声音,急切地向身旁几乎石化的黑皇问道: “死狗!到底什么情况?那俩大傢伙怎么跪下了?这人什么来歷?” 黑皇被叶凡的声音惊醒,猛地回过神,语无伦次,舌头好像打了结,用爪子指著俞珩,结结巴巴地尖声道: “皇、皇、皇......子?!他他妈的是个......皇子?!太古龙皇的皇子?!汪!这不可能! !” 它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击,整条狗都处於一种凌乱的状態。 叶凡闻言,猛地转过头,目光死死盯住前方周身散发著太古气息的俞珩,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同样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震惊。 俞珩目光依旧落在眼前的两头太古魔物身上,继续以古老威严的语调发问: “此地,如你们这般自封沉睡的族人,还有多少?” 这一次,紫魔不敢再犹豫,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垂下巨大的头颅,喻声回答: “回稟殿下,在这片秘境更深处,地宫核心之地,应当还有族中的长辈仍在沉眠,至於具体数目与身份,以我等阶,实在无法確切知晓。” 俞珩眸光微闪,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其中......可有祖王?” “祖王”二字一出,紫魔与四臂青魔身躯皆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颤,血色瞳孔中流露出深深的敬畏,它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与惶恐。 紫魔的声音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这......殿下恕罪!祖王何等身份?我等...实在......实在无从知晓。” 俞闻言,脸上看不出失望还是满意,只是淡淡地一挥手: “起来吧。” “谢殿下!” 两魔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收敛了所有凶戾气息,乖顺地挪动庞大的身躯,一左一右,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般站到了俞珩身后,与之前毁天灭地的凶狂模样判若两魔。 俞珩这时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狼狐不堪的姜逸飞与摇光圣子,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两位师弟,看来此番境遇,颇为不佳啊。”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尤其是那声“师弟”,落入摇光圣子与姜逸飞耳中,此刻竟显得无比动听,仿佛蕴含著某种令人心安的无上魔力。 他们此前一直紧绷到极致,几乎要断裂的神经,在这一瞬间奇异地鬆弛了下来,一直强撑著的身体骤然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阵阵酥软袭来,竟生出一种想要瘫坐下去的虚弱感。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恭声回应道: “请师兄搭救!” > 第165章 旧仇今復见,翻掌灭尘烟 第165章 旧仇今復见,翻掌灭尘烟 黎问歌与古昭强忍著剧痛,相互扶著勉强站稳。 当他们看到两头凶焰滔天的太古魔物此刻竟如同温顺的护卫,恭敬地立於俞珩身后时,一股极其不妙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两人脸色本就因重伤而苍白,此刻更是血色尽褪,无比难看。 特別是黎问歌,方才他可是实打实地与姜逸飞往死里斯杀,几乎同归於尽!眼下这人“师兄”到场,还突然多出两尊完全听命於他、实力恐怖绝伦的太古魔物打手..... 这般局面,对他而言,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死局! 俞珩身后两双血色瞳孔看似温顺,实则冰冷地锁定了黎问歌与古昭,隨时会再次扑上来,將他们彻底撕碎。 黎问歌死死紧了拳,因用力过猛,腹部的恐怖伤口被再度撕裂,暗红色的鲜血汨汨涌出,浸透了破碎的衣袍。 他暗中对身旁的古昭急促传音,声音带著决绝: “古兄!今日之局,我怕是凶多吉少了!我这条命,刚才多亏你从鬼门关前拉回......待会儿我会燃烧残存一切,拼死为你创造一线生机,你定要抓住机会突围!” 古昭闻言,身体微微一震,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想到这位九黎皇子在此绝境下竟会做出如此选择。 他传回的声音带著一种复杂的感慨: ....此前竟从未知,黎兄竟是这般重义的性情中人......黎兄高义,古某心领!但我古昭,也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他猛地低下头,眼中爆发出玉石俱焚的璀璨银芒,神识死死锁定远处的姜逸飞,传音斩钉截铁“待会儿,你我一同尽全力,就算形神俱灭,也要拼死拉上那个姜家之人垫背!黄泉路上,岂能独行?!” 黎问歌听到这番话,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快意: “好!好!好!古兄刚烈豪气,直衝霄汉!能有你这般天骄人物同赴地府,我黎问歌......也不算孤单了!” 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仿佛凝固了,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气息在两人之间瀰漫开来,他们已然做好了最后搏命的准备。 立於前方的俞珩,目光並未落在他们决绝的脸上,面露一丝奇异之色,盯著古昭伤口处不断渗出泛著奇异银芒的血液。 黎问歌与古昭自觉已无生还之望,反而將一切拋诸脑后,一股胆气自心底油然而生,目光如出鞘的绝世凶刃,锐利无匹,死死锁定了远处的姜逸飞。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立刻察觉到了他们如同困兽犹斗般的威胁,两人眼中同样寒光爆射,杀意如同实质般升腾而起,毫不退缩地回望过去,周身残存的神力开始危险地沸腾,准备迎接对方最后的疯狂反扑。 四道目光於虚空碰撞,几乎要溅起无形的火! 就在这肃杀惨烈的氛围即將达到顶点,最终死斗一触即发的一刻一“姬丛云!你这老不羞的东西!竟敢公然违背诸圣地共同定下的规则,偷偷潜入秘境意图对小辈出手!姬家的脸面都被你丟尽了!”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爆喝自远方天际滚滚而来,声浪中蕴含仙台境界的强大威压! 只见一名身穿万初圣地服饰,鹤髮童顏的老者身影如同一道流光般飞入高空,他面色红润,此刻却因愤怒而鬚髮皆张,正指著另一方向厉声呵斥。 被他所指的方向,一名身材枯瘦,穿著姬家服饰的老者显露出身形,他没料到会被当场喝破行藏,老脸一阵青白交错,猛地回身,发出尖锐的冷笑反唇相讥: “岳吟!你少在这里装什么道貌岸然!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不也偷偷摸摸潜进来了?有脸说我?!” 被称为岳吟的方初圣地鹤髮老者闻言,非但不怒,反而慢条斯理地抚了抚长须,语气平淡: “老夫大限將至,寿元已然无多,行事自然百无禁忌,我说什么,劝你最好老老实实听著。”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蕴含看千钧重压! 姬丛云听到这话,面色一阵急速的变幻,愤怒、忌惮、憋屈......最终竟硬生生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乾笑,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呵呵....岳老哥说笑了,说笑了!老弟我一向对您敬仰有加,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您说什么,我自然.....自然洗耳恭听,恭敬听著!” 岳吟见状,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神色,舒畅地嘆了口气,感慨道: “好啊......看来老夫这人生的最后一段路,所遇之人,倒还都是......友善通达之辈啊。” 下方,俞珩听到“姬丛云”这个名字的瞬间,眸中骤然爆射出一缕寒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猛地一摆,脚下步伐玄奥莫测,蕴含著天地至理,正是老疯子的步法! 同时,纵地金光被催发到极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金色闪电! 他体內《兽神经》轰然运转,周身燃起滔天血色神焰,一声震撼九霄的龙吟进发!他仿佛化身为一头自太古杀出的真龙,携带著碾碎一切的磅礴杀气,汹汹直扑高空中的姬丛云! 速度之快,势头之猛,连侍立在他身后的紫魔与四臂青魔都未能及时反应,只觉眼前一,充满毁灭气息的身影已然冲天而起! 高空中,姬丛云正因方才对岳吟低头而心中尷尬憋闷,忽然察觉到一股化龙秘境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锁定自己,並狂暴杀来,顿时找到了宣泄口。 他立刻捨弃了难缠的岳吟,脸上摆出一副正气凛然、不容侵犯的威严姿態,厉声喝道: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竟敢公然违反秘境规则!今日老夫便代你家长辈,好好管教管教你!” 俞珩的目光只有一片冰封万古的冷漠!昔日之仇,险些身死之恨,尽数凝聚於一拳之中! 他毫无保留,將帝经的无上奥义尽数灌注於这一拳之上! “吼一一!” 震魂摄魄的龙吟再度响彻天地,仿佛真龙咆哮! 他的拳头被细密而威严的紫色龙鳞覆盖,缠绕著血色神焰与璀璨紫光,如同一条甦醒的太古龙神挥动龙爪,破碎虚空! 一拳打出,声势浩大到了极点! 沛然莫御的巨力挤压著空气,发出连绵不绝的音爆! 拳锋所过之处,虚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留下一道久久无法弥合的黑色轨跡! 浩瀚龙威混合著纯粹的肉体力量,形成了一种足以令仙台修士都为之色变的恐怖威压,一片苍穹塌陷,朝著姬丛云碾压而下! 威势绝伦,要一拳定鼎乾坤,將仇敌彻底从世间抹去! 隨著俞珩的极速逼近,扑面而来的恐怖拳压与实质般的煞气,让姬丛云脸上的正气凝固,转而露出一丝惊疑! 他內心深处根本不相信一个化龙秘境的小辈能对自己这半步大能造成实质威胁,然而,修炼上千年来所磨礪出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却在疯狂预警! 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拳锋中蕴含的令他神魂都感到战慄的古老威严......无一不在告诉他, 这个小辈极其不简单! 姬丛云极其惜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身形猛地向后暴退,试图拉开距离,先避其锋芒! 然而,俞珩的速度远超他的想像! 脚下步伐玄奥莫测,仿佛能缩地成寸,脚下漆黑波纹荡漾,进一步急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璀璨的紫色拳头已轰至面前! 姬丛云避无可避,仓促间怒吼一声,拍出虚空大手印,一只瀰漫著虚空道力巨大黑手迎向龙拳! “一—咔!” 双拳交击的剎那,预想中的僵持並未出现! 漆黑虚空大手印竟如同纸糊般被一拳打得爆碎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蛮横到极致的巨力顺著残存的手印狠狠衝击在姬丛云的手臂上! “噗!” 姬丛云的一条手臂当场扭曲成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骨骼尽碎,血肉模糊,几乎是瞬间报废!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俞珩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波动,他的攻势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覆盖著龙鳞的拳头已然如同陨星般再度轰出,精准无比地砸向了姬丛云的胸膛! “咚一一!!!”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巨响! 姬丛云的护体神光如同泡沫般幻灭,胸膛瞬间凹陷下去! 清晰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剧烈破碎声啪作响,刺耳至极,滚烫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他前后背伤口处疯狂喷射而出! “啊—一!小辈!你找死!!!” 姬丛云发出了痛苦而暴怒到极点的嘶吼,剧痛和屈辱彻底淹没了他! 他疯狂燃烧起苦海中神力,枯瘦的身躯如同充气般膨胀,气势骤然暴涨,反扑俞珩! 但就在他气息刚刚提起的剎那,俞珩的手掌,已然按在了他的天灵盖之上! 手掌之上繚绕著镇压一切的紫光,向下一按! “噗!” 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姬丛云刚刚燃烧起来,狂暴攀升的气势,竟被这一掌硬生生,霸道无比地拍散,打压了下去! 他周身沸腾的神力瞬间溃散,膨胀的身躯如同漏气般干下去,口中溢出鲜血不止。 姬丛云疯狂运转姬家秘传的疗伤圣法,试图修復几乎被砸碎的胸膛与报废的手臂。 然而,一股妖异而顽固的血色火焰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盘踞在他的伤口深处,疯狂地吞噬著一切试图萌发的生机,让他的疗伤秘术效果微乎其微,伤势根本无法復甦分毫! 这下,他眼中最后一丝侥倖彻底消失,只剩下无尽的惊恐!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过他,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半步大能的顏面,急忙扯著嗓子,用尽力气嘶声大喊: “小友!住手!快快住手!我乃姬家长老!身份尊贵!你我之间定然是存在天大的误会!只要小友停手,一切好商量!姬家必有厚报!灵药、神源、古经......只要小友开口!” 俞珩的目光依旧如万古不化的寒霜,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回应姬丛云的,是又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巨力,俞珩覆盖著龙鳞的手爪猛地扣住他另一条完好的手臂,然后狠狠一撕! “撕拉一一!”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皮肉撕裂与骨骼断裂声,姬丛云仅存的一条手臂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鲜血如同瀑布般泼洒! “啊一一!” 姬丛云发出悽厉到不似人声的惨豪,他感觉眼前这个青年的力量简直恐怖到不合常理,纯粹的肉身伟力与煞气,他生平只在那个如同梦魔般的吴苦身上感受到过! 他心中惊孩欲绝,一个化龙境的修土,怎么可能逆伐仙台?这到底是哪一家不惜代价雪藏起来的怪物级天骄?! 被彻底压制,如同待宰羔羊,姬丛云在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中,开始了最后的威逼利诱,语无伦次: “住手!我身上有血脉古器守护!杀了我,你必將被刻印下血脉诅咒,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放过我!我可以立下大道誓言,举荐你入姬家,奉为上宾!资源倾泻助你成道!” “小子!你莫要自误!我姬家大帝血脉岂容轻辱?你背后的势力也保不住你!” “我可以告诉你一处太古遗蹟的秘密!里面有古皇证道的余泽!只要你停手!” 俞珩自始至终,如同磐石,没有任何回应, 他只是如同一条冷酷到极致的太古真龙,用最原始、最凶残的方式,一点点地撕碎姬丛云的肢体,碾碎他的骨骼,既不容他立刻死去,又给予他最大程度的痛苦,践行迟来的审判。 眼见所有威逼利诱都如同石沉大海,对方铁了心要虐杀自己,姬丛云终於彻底崩溃了,所有的恐惧转化为最恶毒的诅咒与漫骂,声音嘶哑如同恶鬼: “小畜生!你不得好死!老夫就算化作阴兵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杀了我!姬家会查出你是谁!会灭你满门!鸡犬不留!” “你等著!老祖会为我报仇的!他会將你抽魂炼魄,永世折磨!” “啊啊啊一一!你这妖魔!邪崇!你..... 他的咒骂声被又一阵更加悽厉的惨豪所淹没,妖异的血色火焰缠绕与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姬丛云的咒骂渐渐平息,他生命气息彻底消洱,形神溃散。 俞珩面无表情,运转起吞天魔功,漆黑的漩涡自掌心浮现,將姬丛云残存的肉身笼罩,强行炼化为一团精纯而磅礴的本源之力,隨后吞噬入体。 高空中的岳吟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全程冷眼旁观,甚至脸上还带著一丝笑呵呵的表情,待俞珩处理完毕,他才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小友好狠辣的手段,好霸道的功法,不知......是哪一家的天骄?老夫眼拙,竟有些看不出来歷。” 俞珩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晚辈出自紫蛟族,青蛟王正是在下长辈。” 岳吟闻言,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隨即笑容更盛,连连点头: “紫蛟族?青蛟王?呵呵,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真龙气象!妖族当真是人才济济,后继有人啊!可喜可贺!” 他夸讚了几句,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晞嘘: “唉,老夫寿元无多,此行也只是想在这秘境中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到些许延寿的机缘。就不打扰小友处理后续事宜了,老夫先行告......” 然而,他“告辞”二字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刚刚转过身,便发现两个如同两座太古魔山般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堵在了他的退路上! 两双毫无感情的血色瞳孔正冰冷地锁定著他,恐怖的凶煞之气如同实质,將他周身空间都彻底封镇! 岳吟脸上的笑容僵硬,身体微微紧绷。 这时,俞珩的声音慢悠悠地从他身后传来, “寿数既尽,乃天道循环之理,非人力可强求,岳前辈修行至今,想必早已看透红尘万象,何不顺应天道,安然归去呢?” 第166章 紫霄龙跃影 第166章 紫霄龙跃影 岳吟一声冰冷的嗤笑: “哼!老夫不过千余岁,於漫漫道途而言,正值青春年少!正是不服输、不信命,欲与天爭命的拼搏之时! 说不得,此方秘境之中,便藏著能让老夫脱胎换骨,焕发第二春的无上机缘!” 俞珩脸上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的笑意,轻轻摇头,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断然: “可惜,此间机缘,早已有主,前辈不必再痴心妄想了。” “有主了么.....:”岳吟低声重复了一句,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隨即猛地抬头,脸上所有的偽善遮掩彻底剥落,变得无比挣,厉声喝道: “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真以为有些天资就能主宰一切了?!小辈!你也配?!” 话音未落,他已然暴起发难! 一张老脸瞬间被混沌雾靄所遮蔽,让人看不清真切,一只乾枯的手掌自雾靄中探出,掌心之中灰濛濛一片,仿佛有一方微缩的恐怖世界在重演! 地水风火疯狂流转,五行阴阳剧烈变换,携带著开闢与毁灭的双重力量,猛地抓向俞珩! 侍立在俞珩身后的紫魔与四臂青魔已然同步踏前一步!两股同源而出,却凶戾纯粹的魔性力量如同怒海狂涛般扩散开来,交织成一片坚不可摧的屏障! 喻2 一1 岳吟的恐怖一击撞在魔性屏障之上,只是让屏障荡漾起些许涟漪,连俞珩的衣角都未能掀起半分! 俞站在原地,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通过这一击,他已对这万初长老的实力底细瞭然於胸, 当下便失去了所有兴趣,隨意地摆了摆手,淡漠下令: “灭了吧。” 两尊太古魔物听到俞珩淡漠的指令,身躯同时一震,血色瞳孔中爆发出绝与凛然之色。, 对於龙皇子的命令,他们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与折扣,唯有以最狂暴、最彻底的方式执行! “吼!” 紫魔率先发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粗壮手臂猛地握紧那杆暗紫色的弥魔大旗,疯狂舞动起来! 旗面猎猎作响,滔天的魔气如同决堤的冥河之水,自旗中汹涌而出,化作无数嘶吼咆哮,面目挣狞的远古魔影,铺天盖地般朝著岳吟扑杀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四臂青魔展现了它更为凶悍暴戾的一面,他两条手臂猛地反关节扭曲,竟硬生生从自己肋下的骨甲缝隙中,抽出了一柄造型极其妖异,弯曲如毒蝎尾鉤,通体泛著青黑色幽光的巨大弯刀! 弯刀是以某种太古凶兽的獠牙打磨而成,刀身布满诡异符文,抽出的瞬间,它自身青黑色的魔血也喷洒而出,动用这柄魔兵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但他毫不在意,眼中凶光闪烁,只为以最快速度执行命令! 青魔嘶吼著,四臂持刀,猛地一记竖劈! 妖异的刀光撕裂长空,將整个天地都劈成两半,极致的锋锐与毁灭气息,让岳吟头皮发麻! 一面古镜、一尊小鼎接连飞出,却在滔天魔气与妖异刀光的联合绞杀下瞬间爆碎! 他施展圣法,一片演化诸天星辰的光幕,被无数魔影前仆后继地扑上,啃噬得千疮百孔! “噗一一!” 下一刻,青魔诡异的弯刀终於找到了破绽,刀光如同毒蛇钻入,狠狠劈在了岳吟的肩脾骨上! 可怕的魔气瞬间侵入其四肢百骸,疯狂侵蚀他的修行根本! “啊!”岳吟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半边身子瞬间被染红。 还不等他缓过气,紫魔挥舞的大旗已然卷至,沉重的旗杆如同太古魔山狠狠砸在他的后心! “咔嘧!”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岳吟狂喷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箏般向前扑去,气息瞬间菱靡到了极点! 两魔得势不饶人,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 魔气侵蚀,刀光肆虐,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岳吟的护身神通被彻底打散,周身骨骼不知断了多少根,苦海被魔气侵入,道基遭受重创,一身修为几乎被废得乾乾净净! 他如同一个破布口袋般瘫软在地,浑身浴血,再也动弹不得,模样悽惨到了极点。 紫魔收起大旗,青魔反手將弯刀重新插回肋下,魔血流淌也恍若未觉。 两魔上前,如同拖拽死狗般,一左一右架起奄奄一息的岳吟,將其拖到俞珩面前,恭敬地復命: “殿下,此人已废,听候发落。” 俞珩漠然点头,运转吞天魔功,轻易將其吞噬殆尽,化为自身养料。 隨后,他的目光落在两尊魔物身上,他们为了速战速决,强行燃烧本源,此刻身上伤口仍在泪泊流淌魔血,气息也因损耗而有些不稳。 “你们做得很好。”俞珩淡淡开口。 话音未落,他抬手轻轻一弹,两滴晶莹欲滴,散发著磅礴生命精气的甘泉精准地没入了两魔体內。 神泉一入体,化作两股温暖浩瀚的洪流,涌向两魔的四肢百骸! 际两魔庞大的身躯同时剧烈一震! 他们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癒合,魔血止流,血肉滋生,鳞甲復生, 甚至损耗的本源都在顷刻间补充圆满。 但这仅仅是开始,神泉中蕴含的造化之力远不止於此! 洪流所过之处,它们积年累月廝杀,修炼留下的所有暗伤沉、道基瑕疵,竟被这股温和的力量一一抚平修復!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將它们体內所有不谐之处尽数抹去,將他们的魔躯调整至一种前所未有的完美状態! 更让他们惊喜若狂的是,它们的魔躯並未停止变化,在磅礴生命精气的推动下,它们的血脉竟开始自发地纯化升华。 骨骼变得更加坚韧,鳞甲泛起更幽深的光泽,魔血奔腾如大江大河,发出轰鸣之声!以往修行中许多因血脉桔而无法圆满的关窍,此刻竟纷纷豁然开朗! 这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是它们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机缘! 两魔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力量在节节攀升,停滯已久的境界壁垒甚至都有了鬆动的跡象,它们原本只是因血脉压而臣服於俞珩,此刻却是由衷地感受到了巨大的恩赐与敬畏! 紫魔与四臂青魔同时轰然跪倒在地,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 “谢殿下厚赐!殿下恩同再造!吾等誓死效忠殿下,永世不渝!” 俞珩隨意地摆了摆手,对於两魔近乎狂热的效忠显得不甚在意,態度甚至带著一丝疏离的冷淡然而,这般的不冷不热落在青魔与紫魔眼中,非但没有让他们感到丝毫受挫,反而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敬畏。 这般俯瞰眾生,视忠诚为理所当然的姿態,不正是龙皇子殿下与生俱来的无上贵气与威严吗? 就在此时一一一股令人室息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均重担,骤然降临整片秘境! 天边,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大魔影缓缓凝聚,屹立於虚空之中!並非实体,却比山岳更加沉重, 比深渊更加幽暗! 魔影周身繚绕著实质化的毁灭气息,其存在的本身,就在不断地侵蚀扭曲著周围的虚空法则, 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源自太古秘境深处的王者威压,如同潮水般席捲而来,紫魔与青魔感到神魂战慄。 紫魔仰望著恐怖的魔影,血色瞳孔骤然收缩,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是...是紫狱王!他竟然也从沉睡中復甦了!” 几乎在魔影显现的同时,一道肥胖的身影以一种极其狼狐的姿態,如同滚地葫芦般从魔影笼罩的方向亡命飞窜出来!正是段德! 他此刻灰头土脸,道袍破损,口中叫苦不迭, “无量他妈的天尊!妈呀!真是倒了血霉了!挖出个活的太古王!道爷我这次真是点儿背到家了!” 被称为“紫狱王”的恐怖魔影,冰冷的视线已然锁定了段德,他並未有任何动作,段德周身的空间便已彻底化为一片绝域炼狱! 大地开裂,喷涌出紫色魔火,虚空之中凝结出无数扭曲线条,发出蚀魂魔音,光线彻底消失, 被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吞噬! 这等恐怖景象,纵然是大能陷入其中,恐怕也撑不过片刻便要形神俱灭! 然而,段德头顶著一个看似破旧的黑碗,垂落下丝丝缕缕微弱的黑气,將他牢牢护在其中。 黑气流转间,无论是魔火、魔音还是吞噬一切的黑暗,竟都被其化解,使得段德虽然左支右,险象环生,却奇蹟般地毫髮无伤! 但紫狱王的威压实在太可怕了,即便有黑碗护体,如同实质的冰冷注视也让段德感觉如同被十万大山压顶,胖脸上冷汗如同溪流般浑浑直下。 “妈的!拼了!” 段德脸上肥肉一抖,口中念出一段玄奥古怪的咒语,心疼无比地朝著头顶黑碗打出一团氮氬著浓郁宝光的青霞! “嗡——!” 平凡无奇的黑碗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威势! 碗身乌光大盛,表面浮现出日月星辰环绕的宏大异象!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乌黑神光自碗口冲天而起,带著一股破灭万法,贯穿永恆的无上力量! “轰隆—一!!!” 一声震彻整个秘境的巨响传来! 乌黑神光悍然撕裂了紫狱王魔威笼罩的炼狱领域,直接打穿了秘境稳固的空间壁垒,与外界连通。 段德见状,不敢有半分迟疑,化作一道流光,顺著被打穿的通道,头也不回地亡命遁逃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秘境壁垒被段德强行打穿的巨大窟窿尚未癒合,外界早已被冲天而起的魔气所惊动。 窟窿之外,顿时传来一片混杂著震惊与孩然的惊呼: “好.....好恐怖的气息!” “这股魔性力量...:..这、这难道是传说中早已绝跡的真魔领域?!” “不好!我族天骄的气息怎么感知不到了?!” “我宗门圣子的魂灯......熄灭了!” “是谁?!究竟是谁干的?!” 逍遥门方向,一位鬚髮皆张的老者目欲裂,手中托著一盏已然彻底熄灭,再无半点光华的魂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暴怒咆哮: “是谁?!敢杀害吾孙李逍遥?!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愤怒在秘境外的各派大佬之间蔓延,当下再也无人顾忌秘境规则,一道道强横的身影如同流星,爭先恐后地从破开的篇窿冲入秘境之中! 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並非期待的弟子身影,而是满目疮的大地、瀰漫未散的血腥气、以及零星散落的、属於他们下门下天才的破碎法宝与衣物残片...: 他们彻底失去了与自家天骄的所有血脉神魂联繫! “啊—一!我的徒儿!” “少主!!” “是谁?!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彻底爆发癲狂! 丧徒丧子之痛瞬间淹没了所有理智,衝进来的各派长老、宗老们眼晴瞬间变得血红,磅礴的杀气直衝云霄! 他们的目光,立刻死死锁定了场中最显眼、魔威最盛、也最像是罪魁祸首的存在,那道通天彻地,散发著无尽毁灭气息的紫狱王魔影! “太古王族?!定是你这孽畜屠戮我辈弟子!我要你偿命!”一位来自南岭妖皇殿族的长老发出野兽般的怒吼,他根本不去深思对方究竟有多可怕,復仇的怒火已经燃烧了一切! “杀!为死去的弟子报仇!” “诛杀此獠!” 诸多门派世家疯狂了,亲眼见证宗门未来希望断绝,积攒了数百年的心血与期望化为泡影,那种痛心与愤怒要烧毁整座秘境! 一件件强大道器被毫不犹豫地祭起! 古钟轰鸣、神剑裂空、宝塔镇落、魔图卷天......绚烂而狂暴的能量洪流,裹挟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水,完全无视足以让大能心惊肉跳的恐怖魔威,径直朝著屹立於天的紫狱王魔影轰杀而去! 场中的变化实在太过突兀剧烈,黎问歌与古昭眼见各派大佬发狂般涌入,与恐怖魔影爆发衝突。 两人极其果断,几乎同时猛地一咬牙,不惜代价地燃烧起体內残存的本源精血,化作一灰一金两道璀璨刺目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朝著与魔影相反的远方暴射遁走,瞬间远去。 俞全部心神被另一股骤然降临的强大气息所吸引。 一名身披朴素僧袍,气息却如渊似海的老和尚,正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瞬息千里的速度逼近此地! 其周身流淌的法则道韵圆融晦涩,那股深远的威压,绝非仙台一重天的修士所能拥有! 和尚双手合十,宝相庄严,目光落在俞珩身上,开口宣一声佛號: “阿弥陀佛,贫僧观施主.... 他话未说完,俞珩眼中紫光一闪,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废话或施展手段的机会,他毫无预兆地拧身,直接一拳轰出! 这一拳,暴烈直接,蕴含著真龙身形与霸体的磅礴巨力,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嗡鸣,被纯粹的肉体力量碾碎! 和尚眉眼含笑,带著一丝超然物外的从容,见状轻飘飘地抬起一只手掌,掌心流转著柔和的佛光,要以无上佛法化解这刚猛一击。 “膨!” 拳掌相交的剎那,和尚脸上的从容笑意瞬间凝固! 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想像的沛然巨力如同太古龙神甩尾,蛮横无比地透过他的佛光掌印狠狠衝击而来,力量之狂猛,远超他的预估! 和尚身形微微一晃,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滑退半步,脚下虚空荡起一圈涟漪,他面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论与凝重。 趁此间隙,俞珩毫不恋战,大袖猛地一甩,一股柔劲捲起旁边的紫魔、四臂青魔以及摇光圣子、姜逸飞四人。 同时,他体內爆发出一声穿金裂石,威严浩荡的震天龙吟! 下一刻,他的身形骤然变化,化作一条鳞甲森然,通体紫光璀璨的真龙! 龙躯一摆,速度快到极致,冲入云层,龙口一张,將隱藏极深的琉璃宫殿精准衔住! 紫龙周身爆发出耀眼的霞光,速度再次暴涨,仿佛一道撕裂长空的紫色闪电,只一个呼吸间, 便已化作天边一个细微的光点,彻底消失在和尚的视线尽头。 老和尚面色一时变幻不定。 > 第167章 圣子速归 第167章 圣子速归 俞珩所化的紫色真龙神形威势滔天,一路撕裂虚空,毫不恋战,很快便冲至秘境入口,猛地撞破了残存的壁垒,出现在了外界眾多等候的势力面前! 秘境外,各派的弟子,护卫以及眾多闻讯而来的修士或议论纷纷,或紧张戒备,骤然见到一条神骏非凡,鳞甲森然,散发著纯正龙威与滔天煞气的紫色真龙悍然衝出,顿时引发一片骇然的惊呼与骚动: “龙?!是真正的龙!” “天啊!秘境里竟然有活著的真龙出世?!” “是了不得的龙族宝物化形了吗?!” “好......好可怕的气息!” 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俞珩冰冷的龙眸一扫,瞬间锁定了人群中最为显眼的姬家阵营。 那里旌旗招展,战车轰鸣,许多以姬家门徒自居的修士簇拥在外。 俞珩想也不想,发出一声震天龙吟,庞大的龙躯如同山岳般,径直朝著姬家阵营猛衝而去! 杀戮,瞬间爆发! 覆盖著紫色龙鳞的巨爪挥落,如同天刀犁地,瞬间將几辆铭刻著虚空道纹,坚固无比的青铜古战车连同上面的姬家子弟撕成碎片! 粗壮的龙尾猛地一摆,如同太古神鞭横扫,一支骑著狞蛮兽,正准备结阵衝锋的姬家精锐骑队顿时人仰马翻,骨骼碎裂声与蛮兽哀鸣声响成一片,鲜血內臟四处飞溅! 头顶的晶莹龙角进发出璀璨的紫芒,轻易洞穿了一件件祭起的护身法宝,將后面的修士串在一起,炸成血雾! 一时间,姬家阵营所在之地化作了真正的修罗屠场,惨叫声,爆炸声,求饶声震天动地! 有姬家子弟在绝望中嘶声厉喝: “妖族!你竟敢屠戮我姬家子弟!是要与我姬家开战吗?!” “住手!我姬家必有厚报!不!饶命一一!” “快逃啊!这妖龙疯了!” 所有的质问、威胁、哭豪、奔逃,都无法让紫色的龙影有丝毫停顿,它如同最无情的杀戮机器,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看一切与姬家有关联的生命。 那些平日里以姬家门徒自居、吹捧姬家、恨不得將自家姓氏都改了的修士们,此刻眼见大难临头,纷纷丑態毕露! 有人手忙脚乱地撕扯著身上带有姬家徽记的衣物,一边撕一边大声叫: “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与姬家不熟!我只是路过此地啊!” 有人对著姬家破口大骂: “姬家倒行逆施,合该有此一劫!我与罪恶不共戴天!真龙大人明鑑!” 更有人直接跪倒在地,朝著紫色真龙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地表忠心: “我愿弃暗投明!求真龙大人饶命!我愿为大人做牛做马!” 这群墙头草变脸之快,言辞之卑劣,与之前的諂媚姿態形成了极其讽刺的对比。 此刻的俞珩,化身真龙,战力恐怖,在场根本无人可挡!如同虎入羊群,在姬家阵营中几进几出,掀起漫天血雨。 其余各大势力的修士见状,无不人人自危,脸色发白,纷纷全力戒备,生怕这尊煞神杀红了眼波及自身。 所幸,这头煞气滔天的紫龙似乎目標明確,只针对姬家及其附庸。 在將视野內所有与姬家有关联的人屠戮一空后,紫龙发出一声悠长苍凉的龙吟,巨大的龙躯摇头摆尾,搅动风云,猛地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紫电,眨眼消失在天际尽头。 直到恐怖的龙威彻底消失,留在原地的眾多修士才如同虚脱般长长鬆了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惊魂稍定之后,各种猜测与议论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疯狂打探,猜测这头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恐怖紫色蛟龙的真实身份来歷。 紫色真龙穿梭云海,连续飞遁了十数个时辰,直至远离是非之地,方才在一处灵气氮氬,山川灵秀之地缓缓落下。 龙躯消散,俞珩现出人身。 他袍袖一展,数道流光自袖中飞出,落在地上化作紫魔、四臂青魔、姜逸飞以及摇光圣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流光溢彩的琉璃宫殿也自他掌心飞出,微微一颤,薇薇的身影自殿门中轻盈步出。 两尊太古魔物刚一落地,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极大的异样。 紫魔深吸一口气,血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惊与不適,沉声道: “天地环境......竟衰败倒退到如此地步?法则鬆散,灵机稀薄,远比吾等沉眠之前恶劣!” 一旁的青魔同样面色凝重,四只手臂不安地摆动了一下,附和道: “不错!大道法则隱没难寻,天地精气更是稀薄,远不復太古年代的盛况。在此等环境下修行,事倍功半。” 俞珩淡然道: “北斗星情况特殊,曾遭遇惊天剧变,致使天地有缺,不过,未来应当会逐渐有所改善。” 这时,传来摇光圣子略显沉重的声音: “姜兄!” 只见一旁的姜逸飞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仅存的半边身体血肉枯菱,气若游丝,隨时会灯枯油尽。 摇光圣子急忙取出一枚湛蓝如水,散发著清凉生机气息的宝丹,想要送入其口中。 姜逸飞却艰难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份好意,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强行催动起体內残存的神力。 丝丝缕缕璀璨的金色丝线自他乾枯的血肉中艰难透出。 起初微弱,隨即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耀眼,他要凭藉自身的力量,参悟不灭天功,於死境中焕发新生,完成一次蜕变! 但这过程显然极其痛苦与艰难,他的伤势实在太重了,本源几乎被打散,仅存的半边身体恢復得异常缓慢,新生的血肉与枯萎的旧体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隨时可能失败崩解。 一旁的紫魔感受到金色丝线中蕴含的奇特力量,不由得惊讶出声: “这股力量...:..竟带著一种不朽不坏的神性!莫非是传说中人族太阳古皇的传承?” 青魔仔细感知后,却摇了摇头,四只眼晴闪烁著疑惑与探究的光芒: “不像,传闻太阳古经之力至刚至阳,煌煌如大日。 而这股力量......虽同样神圣璀璨,金辉流转间却更侧重於一种永恆固存,万劫不磨的意境......应当出自另一位未知的皇者之手。 没想到悠悠万古岁月流逝,人族竟能再出一位古皇?” 姜逸飞展现出了惊人的顽强意志,他忍受著巨大的痛苦,无数金色丝线將自己彻底包裹,如同春蚕吐丝,最终结成了一个坚硬无比,散发著神性光泽的巨大金茧。 金茧之上流光转动,有无数细微的符文在生灭,进行著一种深层次的蜕变重组。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咔”一声脆响。 金茧表面裂开一道缝隙,隨即整个破碎开来,姜逸飞自茧中迈步而出。 此刻的他,身体已然彻底恢復,不仅伤势尽復,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肌肤之下隱隱有金色宝光流动,骨骼莹润如玉,血肉坚实似百链精金,经歷了一场彻底的淬链重生,气息较之以往,更加深沉內敛,也更加强大。 一种歷经磨难,破而后立的锋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俞珩看著破茧重生,气息更胜从前的姜逸飞,脸上露出讚许的笑容,开口道: “恭喜姜师弟破而后立,经此一劫,道基当更为坚实,大道可期。” 摇光圣子亦紧隨其后,拱手贺喜: “恭喜姜兄,此番涅,实乃大幸。” 姜逸飞活动了一下新生肢体,感受体內澎湃的力量,脸上却露出一丝惭愧,对著俞珩郑重一礼“惭愧,此番能侥倖活命並得此机缘,全赖师兄及时出手相救,否则逸飞早已化为灰灰。” 俞珩闻言,摆手轻笑: “你既入我教,便是我教栋樑,师兄岂能坐视自家天骄白白陨落?此等见外之言,日后不必再提。” 姜逸飞神色一肃,再次躬身: “师兄说的是,是逸飞迁腐了,逸飞受教。” 这时,摇光圣子微微眉,插言道: “只可惜放走了那两个中州皇子,他们亲眼见到了姜兄施展恆宇经,姜家身份恐怕已有泄露风险。” 俞珩不太在意,淡然道: “无妨,此次秘境之行,除了他们二人,各方弟子几乎死绝。 死无对证之下,任凭他们如何猜测怀疑,空口无凭,难不成还敢去姜家质证不成?” 隨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目光扫过摇光与姜逸飞: “当下之要务,非是担忧些许猜疑,而是两位师弟需加快进度,儘早突破化龙秘境。 一旦登临化龙,凭藉你二人之底蕴传承,天下之大,皆可去得,届时,许多顾忌自然烟消云散。” 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闻言,心中皆是一凛,瞬间听懂了俞珩的弦外之音,眼下不必过分隱藏,反而要趁此混乱之机,大胆地吞噬天骄本源,竭力提升实力! 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即便身份暴露又如何?自有碾压一切麻烦的实力! 两人当即神色一肃,齐声道: “师兄一语点醒梦中人!是我等顾虑过多,修行之道,终究实力为尊!我等定当勤勉,绝不...... ” 话音未落一“当一—!!!” 一声宏大苍凉、仿佛自时空长河尽头传来的钟声,毫无徵兆地响彻了天地! 钟声浩荡,蕴含著一种难以言喻的伟力,震得虚空涟漪阵阵! 此间眾人皆被突如其来的钟声震得身形一阵摇晃。 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向钟声传来的方向,眼中充满凝重。 “这...这是什么声音?!其中竟蕴藏著如此纯粹的....皇者之威!”四臂青魔高大的身躯剧烈一颤,他膝盖阵阵发软,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跪伏下去,血色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 一旁的紫魔也心惊胆颤,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钟声浩荡,皇威瀰漫...:..难道这世间,还有古皇未曾寿尽,自太古存活至今?!” 俞珩目光幽深,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紫山。” 姜逸飞闻言,脸色变得无比凝重,沉声道: “紫山!此前我曾听闻,东荒诸多圣地与荒古世家罕见地联手,欲探究紫山之秘,皆认为其中埋葬著古之大帝,甚至不止一位的惊世传承..... 如今看来,他们恐怕是触动了某种不可测的禁忌,引发了这般变故。” 摇光圣子同样面色严肃,补充道: “我摇光圣地此次亦出动了不下十位长老,更是请出了一件威力极强的极道帝兵仿品,可谓势在必得。 如今竟引动这蕴含无上帝威的钟声浩荡天地...:..恐怕他们的行动,绝非顺利..... 就在这时,摇光圣子脸色猛地一变,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疯狂绽放出璀璨金光的令牌。 他神念沉入其中一扫,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严峻,立刻对俞珩与姜逸飞道: “师兄,姜兄,圣地传来最高级別急令,召我即刻返回!情况万分紧急,不容片刻延误!”他对著俞珩和姜逸飞匆匆一礼, “恕摇光先行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刺目的金色长虹,以最快的速度破空而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姜逸飞见状,也不敢怠慢,同样对俞珩郑重拱手: “俞师兄,家族亦有急讯相召,逸飞也必须立刻赶回,今日之恩,逸飞铭记於心,改日定当再聆听师兄教诲。” 俞珩微笑著点了点头: “师弟保重。” 姜逸飞周身腾起金红色的神芒,如同燃烧的流星,朝著另一个方向急速遁走。 转眼间,场中便只剩下俞珩、薇薇以及两尊太古魔物。 俞珩轻轻揽过身旁少女的香肩,语气带著一丝玩笑的意味: 仙子不会也..... 他话还未说完,神色便微微一凝。 他袖中一枚通体流淌著尊贵紫光的玉牌自行飞出,悬浮於空,剧烈震颤! 一道无比焦灼,万分急促的神念如同惊雷般直接在他识海中炸响,重复著同一句话: “圣子速归!圣子速归!圣子速归!!!” 俞珩指间摩微微发烫的紫色玉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抱住了他的手臂。 俞珩低头,对上了薇薇仰起的脸庞。 少女明媚清澈的眼眸中流淌著些许不易察觉的失落,她声音轻软地问道: “道兄......不跟薇薇回摇光了吗?” 俞珩回过神来,將玉牌收起,眼底的凝重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他伸出手指,在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叩了一下,语气带著几分笑意: “想些什么呢?身旁有仙子在,我便哪儿也不想去。” 少女听得此话,那点小小的失落瞬间被驱散,明媚的笑容重新绽放在脸上,她欢喜地顺势將脑袋埋进俞珩温暖的胸膛,像只小猫般轻轻蹭了蹭,深深吸了几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 然而,只是片刻温存,她便忽地手臂一用力,灵巧地从俞珩怀中挣脱出来,向后轻盈地跳开一小步,脆生生地站定在那里。 迎著俞珩略带错愣的目光,她抬起眸子,眼神忽然变得狡,唇角弯起俏皮的弧度: “道兄有要紧事,就快去做吧!”她顿了顿,声音里带著无比的认真, “薇薇会努力修炼,一定追上道兄的脚步!”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转身,足尖轻轻一点,身姿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般跃上云端,裙摆拂过绵软的云层,裙摆扫过云层,像在絮上轻轻蹭过,未曾留下半点痕跡。 “道兄,再见啦~” 少女清亮欢快的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裹著,远远地飘了过来,久久迴荡在俞珩耳边。 俞珩静立原地,望著薇薇身影消失的天际,少女方才那番狡点又利落的告別行为著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旋即,他面容微微蠕动,骨骼发出极其细微的轻响,眨眼之间,化作了紫府圣子模样。 他侧过头,目光扫向侍立一旁的两尊太古魔物,淡淡吩咐道: “你们紧隨於我,隱匿身形,非我询问,不得开口,不得显露气息。” “谨遵殿下諭令!”紫魔与青魔立刻躬身应诺,无比恭顺。 俞珩微微頜首,不再多言。 他周身气息鼓盪,袖袍一拂,精纯浩瀚的东来紫气自虚空匯聚而来,如同百川归海,在他脚下铺展成一条璀璨夺目的紫色云路。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尽显圣地道统的煌煌气象。 磅礴的紫气不仅托起他的身形,也有意无意地將两魔身躯卷裹其中,巧妙地遮掩了他们的存在。 他一步踏上紫气云路,不再有丝毫停留,身形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紫色惊鸿,携带著滚滚紫气,朝著北域东部方向疾驰而去。 第168章 圣子御魔归 第168章 圣子御魔归 俞珩於紫气浩荡千里的云层之上閒庭信步,看似徐缓,实则一步千里。 下方修士纷纷仰首,只见漫天云靄皆被染作一片磅礴流转的紫,如万顷琉璃髓,又如紫霞凝玉,自天心层层铺展,直漫向遥远天际。 风一动,紫气便顺著云絮流转翻涌,恍若天宫琼波倾泻人间。 紫气正中央,俞珩踏云而行。 衣诀飘举,神姿高彻,周身笼罩一重尊贵气韵,仿佛本就是九霄之上的仙人,偶然乘紫气巡世,俯视红尘。 底下人群之中,一青衣少年挽剑惊呼: “这般气象......究竟是何方天骄?竞引紫气东来三千里!” 旁侧一位白髮老修抚须沉吟: “紫霞覆天,灵压如海..:::.莫非是紫府圣地嫡传出世?” 也有中年修士冷眼抱臂,语带讥消: “如此张扬,紫气铺天,也不怕惊动某些闭关静修的前辈?年轻人,终究不知天高地厚。” 更远处一位红衣女修轻笑低语: “瞧这气度,怕是比那姬家虹月还要夺目几分.. 人群议论纷纷,惊羡者有之,忌惮者亦不少。 这时,一名鬚髮皆白,目含精芒的老者猛地一拍手,扬声道: “老夫想起来了!昔年在曲州古城外,曾遥遥得见这青年,他是紫府圣子!” 此言一出,满场譁然。 一名身著素白衣裙的年轻女修眸中漾起倾慕之色,轻声嘆道: “龙章麟姿,仙韵自蕴,贵不可言......不愧为万年圣地择出的传人,確非常人可及。” 旁侧一位抱臂而立的青袍中年修士忽然脸色微变,低呼道: “这气息......竞是化龙境界?!他才多少年岁?竟已悄然突破至此,將东荒同代天骄尽数甩在身后。紫府圣地......藏得如此之深!” 眾人闻言,纷纷凝神感应,果然察觉俞珩周身道韵流转,紫气隨呼吸起伏,浩荡威压虽未全放,却已如潜龙在渊,令人心颤。 一名白衣修士忍不住抚掌慨嘆: “如此年轻便入化龙,未来仙途不可限量,恐怕又是一位镇压一代的人物!” 另一人接口道: “昔日常闻人將他与摇光圣子並称,今日亲见紫气覆天,化龙巡空,方知摇光早已远远不及。” 阵阵惊嘆声中,俞珩步踏紫云,神情疏离,脚下纷紜议论,不过是他道途中的一缕微风,拂身即逝,不留於心。 俞珩身形徐徐降下,落在一处名为鸣城的雄城之中。 此地有紫府圣地的附属宗门一一紫阳门,他才刚落地,便见紫阳门门主早已率两名长老躬身相迎,態度极为恭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不知圣子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门主话音未落,门內弟子闻风而动,纷纷涌出,欲要一睹圣子真容。 人群中窃语不断,目光炽热,却很快被门主一声厉喝斥退: “成何体统!休得扰了圣子清静!” 俞珩並未多言,只淡淡道: “借贵门域门一用,圣地急召,需横渡千万里。” 紫阳门主连声道: “圣子言重,紫阳门本就是紫府一份子,老朽在內,紫阳门上下莫不唯圣子马首是瞻,何须客气。” 俞珩闻言看了他一眼,一个仙台修士如此低姿態,殊为难得,他开口道: “门主若有事,今后可凭此来紫府寻我。”俞珩以圣子令在空中勾画一个“曜”字落在紫阳门主掌心。 紫阳门主面色一喜, “今后老朽要叨扰圣子了。” 说完,亲自引路,毕恭毕敬,將俞珩引至后山秘地, 一座古老石台中央,域门静静悬浮,如同一口流动的银色漩涡,周遭阵纹明灭,定住虚空,散发出玄奥的波动。 俞珩並未多留,翻手间留下五千斤源,堆叠如小山般光芒流转。 紫阳门主刚欲开口推辞,却骤然神色大变一一只见俞珩身后,悄无声息地浮现出两尊覆盖青紫鳞甲的高大魔影,它们煞气森森,眸中如有血海翻涌。 紫阳门主天灵处下意识飞出一方紫金飞轮护体,气息紧绷如临大敌。 然而两尊魔影却並未妄动,只恭敬俯首,如古老侍卫沉默立於俞珩身后,隨他一步踏入域门。 银光一闪,人影俱无。 紫阳门主立原地,良久才长舒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透,他望著空荡荡的域门,喃喃低语: “如此凶煞滔天的太古魔物,竟也甘心为仆.::..果真唯有圣子这般天人,方能降伏。” 北域东部,紫气繚绕的巨城一一紫都,巍然聂立,作为紫府圣地的门户,此地守卫森严,气象肃穆。 城门两侧,两列身披紫金符文甲胃的骑士默然佇立。 他们手持玄铁大枪,眉心皆有一道奇异紫色竖纹隱隱发光,周身气息凶悍如洪荒凶兽,显然皆是百战之精。 城门之下,一位头戴高冠、身著玉袍的青年正翘首以盼,正是查微殿执事徐茗鹤。 一见天边一道熟悉的身影御风而至,他顿时面露喜色,疾步迎上,躬身行礼: “圣子!您总算回来了!” 俞珩微微頜首,並未多言,抬手轻点,一枚紫气繚绕的令牌自袖中飞出,悬浮於空,“圣子”二字古篆神光湛湛,威压瀰漫,正是紫府圣子身份象徵。 守卫骑士中,一位面容坚毅、目光如电的统领迈步而出,抱拳沉声道: “圣子恕罪,眼下圣地戒严,属下职责所在,还请您容我等查验。 俞珩神色平和,微微一笑: “师叔辛苦,理当如此。” 骑士统领先是以神识仔细探查圣子令,確认无误后,又取出一面古朴的紫色宝鑑。 他默运玄功,宝鑑顿时射出一道澄澈神光,將俞珩笼罩其中,光华流转间映照神魂本源,並无半分异样。 统领见状神色稍松,收起宝鑑,恭敬行礼: “多谢圣子体谅,请!” 他侧身让开通路,待俞珩迈步时,以秘法传音,声线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圣主率眾长老深入紫山,遭遇大凶,身受重创,正在闭死关疗伤隨行十三位长老,尽数陨落。” “如今圣地內流言四起,人心浮动,暂代主持大局的,是王承滋长老..... 俞珩步伐微顿,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天际一道流光破空而至,其色半黑半白,宛若阴阳交匯,修忽间落在城门前。 光芒散去,现出一位身形清瘦、少年模样的修土,他面容尚带稚气,一双瞳孔却异色分明,左眼如蕴纯阳,灿若熔金;右眼似含太阴,深如寒渊。 周身阴阳二气流转不息,正是真传弟子高长异。 他此刻衣袍染血,袖口撕裂,气息却依旧沉凝,见到俞珩,他当即恭敬行礼: “师兄。” 俞珩目光扫过,微微頜首: “高师弟也回来了。”他的视线落在对方染血的衣袍和略显凌乱的髮丝上, “受伤了?” 高长异神色平静,答道: “归来途中,遇见了万初圣地新立的圣子,彼此问候了两招,血是万初弟子的,非我之血。” “万初......”俞珩眼中紫芒微闪, “倒是选得快。”他略一沉吟道, “多事之秋,师弟还需以自身安危为重,先隨我入圣地吧。” “师兄先请。”高长异侧身抬手,姿態恭谨,恪守尊卑之序。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城门上方高悬的“紫都”巨匾猛然间神光大放,浩荡紫气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光芒之中,两道恐怖魔影骤然撕裂虚空,显化出狞原形一尊通体覆盖深紫鳞甲,头生狞独角,血色双瞳燃烧著滔天凶威;另一尊则是森青魔躯,生有四条龙般盘结的巨臂,周身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冲霄而起! 两尊太古魔物的出现毫无徵兆,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瞬间笼罩全场! 守卫城门的紫府骑士反应极快,为首的陆统领面色剧变,怒喝如惊雷炸响: “外敌突现!结紫极天罡阵!” “鏘一—!” 所有骑士瞬间动作,如臂使指, 紫金甲胃轰鸣,战枪顿地,他们眉心处的紫色竖纹同时亮起,射出数十道璀璨光柱,於半空中交织成一片复杂无比的紫色阵图。 凛冽的杀气冲天而起,与魔物散发的凶煞之气悍然对撞,空气瞬间凝固,下一刻便是石破天惊的搏杀! 然而,两尊魔物对周遭冲天的杀气恍若未觉,只是收敛了几分外溢的凶威,安静地一左一右, 悬浮於俞珩身后。 俞珩脚步未曾停顿,他声音平静,清晰地传遍全场: “诸位同门不必惊慌,此二魔乃追隨於我的太古族,自此之后,亦是我紫府一份子。” 说罢,他身形未停,径直步入深邃的城门阴影之中。 高长异僵立在原地,异色的双瞳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清晰地感受到两尊魔物体內浩瀚如渊的气息,那分明是仙台秘境的恐怖威压!远超於他,甚至远超许多长老! “师、师兄.....你、你......”他几乎语无伦次,眼前这一幕彻底顛覆了他的认知。 收服两名仙台境的太古族为仆?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 俞珩闻声,在城门光影交界处微微侧首,並未多言,只投来一道平静的目光,示意他跟上。 高长异猛地回神,將满腹的震惊骇疑强行压下,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凌乱的脚步显露出他难以平復的內心。 城门外,留下一眾兀自愣然的紫府骑土,他们面面相,手中紧握的大枪,周身凝结的阵光一时不知该收起还是维持,脸上写满了茫然无措。 “太古族.....为仆?” “仙台境的大魔......竟追隨圣子?” 低声的议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唯有统领陆师叔,望著俞珩离去的方向,眼中爆发出无比炽热的光芒,他猛地一握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对左右朗声道: “收服太古大魔,如驭鹰犬!紫府有圣子如此,天佑我圣地,谁能动摇?!” “我紫府圣地......必能再辉煌五千年!” 陆统领饱含激动信念的话语落下,城门前凝滯的气氛骤然被点燃! 一名年轻的骑士猛地將手中那杆紫纹大枪高高举起,枪尖刺破云霄,激动地嘶声吶喊: “紫府不朽,圣子无双!” 这一声吶喊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燃了所有人。 “鏘!鏘!鏘!” 下一刻,所有身披紫金甲胃的骑士齐刷刷地將手中沉重的大枪顿地,发出沉重而整齐的金铁交鸣之声,震撼人心。 隨即,数十桿大枪被同时高高擎起,冰冷的枪锋在阳光下匯聚成一片肃杀的森林,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们脸上洋溢著激动,吼声如惊雷般炸响,匯成一股磅礴的音浪,冲霄而起: “圣子神威,佑我紫府!” “天佑圣地,再铸辉煌!” “愿隨圣子,万世不移!” 浩荡的欢呼声浪在古老的城墙间迴荡,震得空气都在喻鸣。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俞珩离去的方向,充满了无限的敬仰。 这一刻,紫府圣子的威望,伴隨著两尊突兀出现的太古大魔,以一种无比强势的方式,深深烙印在每一位紫金骑士內心最深处。 俞珩並未察觉自己无意间的举动已收穫了眾多门人的敬畏与拥戴。 此刻,他正以一种极其煊赫的方式,向整个紫府圣地宣告他的归来,浩荡的紫气自他脚下奔涌而出,如一条璀璨的天河铺展於茫茫云海之上。 身后,两尊太古魔物肆无忌惮地释放著属於仙台境的恐怖威压,苍茫古老,带著太古煞气的力量,如同实质的潮汐席捲四方,令漫天云气为之翻腾退避, 下方,无数悬浮的仙岛灵山之上,弟子们皆被这惊天动地的气息惊动,纷纷仰头望去。 只见俞珩一袭紫衣,神色淡漠,宛若巡天神,在两尊凶威滔天的魔影护卫下,破开云层,横贯长空。 “是圣子!圣子回来了!” 一声惊呼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剎那间,无数道流光自各仙岛上冲天而起,弟子们驾驭虹光,悬浮於空中,望著惊人的景象,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快看!圣子身后的那是什么......好可怕的煞气!” “竟是两尊太古遗族?其威压......恐怕已是仙台大能!竟如护卫般追隨圣子?” “紫气浩荡三千里,古魔俯首为扈从......圣子此次归来,气象竟至於斯!” “先前有传言说圣主重伤闭关,圣地动盪,如今圣子以这般强势姿態回归,莫非.... 有年轻弟子满眼狂热: “有圣子在,我紫府何惧风雨!” 有心思镇密者低声对同伴道: “此举......怕是要震镊某些不安分的人了。” 俞珩所过之处,横行无忌,沿途祥瑞仙鹤,青鸞灵鸟皆被滔天煞气惊得哀鸣四散,慌乱的羽翼搅乱了平静的云海。 他並未在意下方掀起的波澜,径直飞向云海最中央那座巍峨如山,笼罩在万千霞光中的主岛。 最终,他於最为宏伟壮丽的掌教大殿前按下云头,身后两尊默然的魔影如太古山岳般聂立,凶戾气息引得镇守殿门的弟子面色发白,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俞珩拾级而上,走向象徵著紫府最高权柄的大殿。 第169章 天眷道钟秀,风华折眾心 第169章 天眷道钟秀,风华折眾心 宏伟的殿门在圣子令的紫辉照耀下,无声地缓缓洞开。 俞珩自门外天光中步入殿內阴影交界处,身形笔挺,仪態端严。 他衣袍的深紫缎面垂坠,不见半分轻浮飘动,广袖如云低垂,每一步踏出的距离都精准如一,不疾不徐,却自然携著一股沉凝如山,迫人心魄的威势。 分列两侧的紫金甲冑骑士本能地昂首挺胸,屏息静气,然而在圣子经过身前的那一瞬,他们忽觉眼前景象一阵扭曲恍惚左侧仿佛有无边紫雾翻腾涌动,一条鳞甲森然、爪牙锋利的紫龙自雾中猛然探首,崢嶸龙角闪烁著冷电寒光,龙目如两轮燃烧的金阳,漠然俯视。 右侧见凛冽白气骤然凝聚,化作一头傲然屹立的巨大白虎,它昂首向天,无声的咆哮却震得人神魂欲裂,锋锐无匹的虎爪虚按於地,杀气盈溢。 一龙一虎两道磅礴虚影相互盘绕交缠,龙吟低沉威严,虎啸霸烈凶悍,直接自灵魂深处迸发炸开,眾骑士只觉得五臟六腑都隨之颤慄。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紧了他们的心臟,几欲肝胆俱丧。 不过瞬息之间,再定睛看去,幻象倏然消散,殿宇依旧肃穆寂静,唯有紫衣圣子平稳前行的背影。 骑士们猛地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內衫早已被涔涔冷汗彻底浸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背后沉重的鎧甲与湿衣黏连,沉重无比。 他们面面相覷,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未散的惊悸圣子此次归来....竞已威严如神,不可直视! 这还远未结束,殿门处的光线再度一暗,两尊煞气滔天的青紫魔影,已紧隨俞珩步伐,踏入殿內。 它们身形高大近乎顶到穹顶吊灯,苍莽古老的凶戾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灌入,压得眾人呼吸骤紧,他们本能地握紧枪桿,如临大敌。 下一幕让所有骑士紧绷的心神稍松,只见两尊足以令仙台境修士都严阵以待的可怖魔物,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俞珩身后。 所有骑士看到,它们刻意保持著落后俞珩一小步的距离,巨大的头颅微微低垂,狰狞的面容上竞呈现出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恭顺与臣服姿態。 强烈的对比衝击,让所有目睹此景的骑士彻底失去了言语,只能怔在原地,胸腔內的心臟却擂鼓般狂跳。 心中极度不安,一股寒意顺著脊椎攀升,他们望著一袭紫衣端严前行,身后魔影沉默相隨的背影,一股强烈的预感难以抑制地涌上心头: 掌教殿今日.....怕是要掀起前所未有的腥风血雨了。 俞珩心绪沉凝,酝於胸中,面上却无半分情绪外露,唯有一片深潭般的冷寂。 他脚步愈发平稳,悄无声息,却重若千钧,藏在极致平静之下的锋芒,犹如一柄收於古朴鞘中的绝世利剑。 虽未见寒光出鞘,但无形中瀰漫开的凛冽之气,已让周遭空气都仿佛凝固,令人心胆俱寒。 他的气势隨著步伐层层累积,如暗潮汹涌,澎湃欲出,沛然莫之能御的汹汹之態已再难遮掩! 及至內殿门前,他周身积蓄的气势赫然已达顶峰,他並未通传,几乎是以一种“闯”入的姿態,驀然出现在所有长老面前!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无形的气劲盪开,光影交错间,俞珩的身影骤然闯入眾人的视线。 殿內原本或坐或立,商议要事的眾多长老皆是一惊,愕然回首一“圣子,你.” 一位离得最近的长老下意识开口,可话音未落,便猛地对上了俞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排山倒海般压来的威势,后面的话语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整个內殿,霎时陷入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 俞珩目光骤然一转,如两道凝实的寒电骤然出鞘,精准无误地刺向大殿中央本该唯有圣主方能端坐的紫玉主位。 此刻,至高之位之上,竞端坐著太上长老王承泫。 这位中年修士身披深紫云纹大袍,面容古板如同石刻,不见半分情绪波澜。 他双手交叠置於膝上,坐姿端正得一丝不苟,其徒王霄垂首侍立在主位一侧,面色沉静,在俞珩目光扫来的瞬间,他眼底仍控制不住地闪过一丝惊悸,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 俞珩眉峰骤然深锁,抿紧的唇线绷得如同一根被拉至极致的弓弦。 他的视线冰冷地扫过殿內两侧。 王承泫之下,诸多太上长老的席位上,大多换成了陌生的面孔,这些人看向他的目光复杂,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探究和难以掩饰的疏离,儼然已换了天地。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掠过末席,忽然猛地一凝他看到了钟长老。 那位性情刚直,体魄雄健如狮的钟长老,此刻坐在最末尾的席位上。 原本能將宽大法袍撑得鼓胀的魁伟身躯,如今瘦削得脱了形,紫色的袍服空荡荡地掛在他身上,隨著他抬手扶案的轻微动作而晃荡,透著一股令人心惊的虚弱。 他低垂著眼帘,面色是毫无生气的蜡黄,胸口的起伏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往日洪亮的嗓门与爽朗的精气神仿佛被彻底抽乾,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萎靡。 俞珩的目光在钟长老那形销骨立的身影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深处,一丝极淡却极其锐利的波澜骤然掠过。 旋即,所有外泄的情绪被瞬间敛去,节节高涨,几欲破殿而出的磅礴气势骤然回落,归於一片深不可测的死寂。 他未发一言,径直走向属於圣子的席位,端坐而下。 两尊高大狰狞的太古魔物沉默地磊立其身后,如同两座煞气凝聚的山岳,在这气氛诡譎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目逼人。 殿內空气仿佛凝固。 眾长老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扫过两尊默立如山的古魔,感知到磅礴浩瀚、毫不掩饰的仙台境威压,无不面色剧变,再看向俞珩的眼神里已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理解的狐疑。 一片死寂中,一位髮丝微白、资歷颇深的长老硬著头皮,勉强挤出笑容开口试探: “圣子安然归来,实乃圣地之幸......不知隨行这二位是......”他抬手指向两尊煞气縈身的魔影,语气谨慎。 俞珩恍若未闻,眼皮都未曾抬一下,自顾自伸手取过案几上的青玉茶盏,指尖拂过温热的杯壁,从容地呷了一口。 长老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伸出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尷尬得无以復加,脸色一阵青白。 高踞主位的王承泫將这一幕尽收眼底,古板的面容上眉头骤然紧锁,沉声开口: “圣子,李长老乃是宗门耆老,岂可如此失礼?” 俞珩仿佛此刻才听到声音,他饮茶的动作微微一顿,杯中剩余的半盏茶水映照著他骤然冷冽的眼眸。 下一秒,他手中青玉茶杯猛然爆发出滔天紫芒! 璀璨、暴烈、尊贵,如同九天紫霄神雷浓缩於方寸之间! 他猛然起身,衣袂无风自动,目光如冷电般直射王承泫,声若寒冰: “王圣主』所言极是! 掌教重地,庄严神圣,岂容寻常弟子肆意窥伺、僭越站立?!”他话音未落,目光已如实质的刀锋般割向侍立一旁的王霄,“失礼至此,我为圣子,今日当肃清殿宇,捍卫紫府法度!” “咻!” 绽放浓郁紫芒的茶杯已脱手而出,化作了一道极致凝聚,毁灭性的紫霄神芒! 它撕裂空气,洞穿虚空,速度快到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殿內眾多长老只觉眼前紫光爆闪,毁灭性的气息已然降临王霄面前! 王霄脸上的沉静被无边的惊骇取代,他苦海神力本能地疯狂涌出护体,却在紫芒面前如同薄纸般脆弱。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而下,他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恐惧著竖起,瞳孔急剧收缩,脑中只剩下一个绝望的念头挡不住!真的会死! “圣子不可!” “圣子!你在做什么?!” “手下留情啊!” 数位长老惊骇失色,纷纷出声厉喝阻止,同时下意识地抬手掐诀,一道道精纯的护体紫光自他们掌中涌出,疾速射向王霄身前,试图结成屏障。 然而,俞珩打出的那一道紫霄破界神光实在太快了! 这道神通在他手中,竟隱隱重现了紫府古籍记载中,开派祖师一念破界,神威无匹的绝世风采,仿佛瞬间撕裂了眼前的虚空,无视了中间的距离,直接降临在王霄面前! 千钧一髮之际,一面不过尺许长短,通体流淌著玄奥道纹的紫色玉尺自王霄怀中自主激射而出,绽放出惶惶然的光芒,堪堪挡在了毁灭性的紫芒之前。 “叮!” 一声极其清脆,却又蕴含无尽毁灭意味的撞击声骤然响起。 材质普通的茶杯裹挟著破界神光,与显然非凡品的紫色玉尺悍然对撞! 下一刻,狂暴无匹的能量轰然爆开,整个掌教殿內骤然升起了一轮灼目的紫色烈阳! 恐怖的气浪如同实质向四周疯狂扩散,所有长老的衣袍都被这股力量狠狠掀起,猎猎作响。 碰撞的中心点,空间微微扭曲,紫色玉尺光芒狂闪,其上符文疯狂流转,拼尽全力消弭破界神光的恐怖威力。 两股骇人的力量剧烈对抗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最终,紫色玉尺挡下了大部分力量,倒飞而回。 但仅仅只是逸散开的一丝余波,也如同最锋利的神刃,狠狠刮过王霄的身体。 “噗!” 王霄周身护体神光瞬间破碎,衣袍化为齏粉,全身肌肤寸寸裂开,鲜血如同雾气从无数伤口中喷溅而出。 他发出一声惨叫,便如同一个破败的血袋般,重重砸落在远处的地面上,一动不动,生死不知殿內,一片死寂,只剩诸位长老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长老的目光都死死钉在俞珩身上,先前石破天惊的一击与那两尊沉默却煞气滔天的魔影,所带来的双重震撼,此刻如同迟来的海啸般彻底衝垮了他们的心防。 他们不仅震惊於他竟敢在掌教殿內悍然出手,更骇然於其所展现出的,远超他们预想的恐怖实力! 一位身著深蓝法袍,年龄最老的长老猛地站起身,鬍鬚微颤,声音因极度惊愕而嘶哑: “圣!你...你何时突破的化龙境?!老夫记得你离去时,尚在四极境打磨!” 其身旁一位面容儒雅、主管戒律的中年长老更是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不止是化龙!方才那一击绝非初入化龙境所能施展!你对《紫府经》的领悟,到了何种地步?!” “嘶....”另一位身材高瘦的长老倒吸一口凉气,声音乾涩无比,“如此年轻的化龙境......纵观我紫府歷代,在你这个年岁能有此等修为,从未有过!这,这,这简直是...” 他“这”了半天,竞找不出合適的词来形容眼前的顛覆性场面。 靠近末席的一位女性长老掩唇低呼,目光不断在俞珩和两尊魔物之间惊疑不定地扫视: “圣子,你此番归来......究竟经歷了什么?这两尊......道友,又是从何而来?还望圣子解惑!” 纷乱的惊骇疑问如同潮水般涌向俞珩,每一位长老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探究以及一种隱隱的恐惧。 他们需要一个答案,来解释这彻底超出他们认知与掌控的局面。 高踞主位的王承泫死死盯著俞珩,眼中有压抑不住的怒意,但更多的是惊讶,古板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下頜线条绷得极紧。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许多: “圣子不该如此做。纵有万般缘由,公然欺压同门,重伤弟子,绝非圣子应为之事,你..... 不该如此行事。” 俞珩负手而立,迎向王承泫的目光,冷然回应,字句清晰: “堂而皇之,越位踞坐,视圣地法度为无物,王长老做得也同样差了。” 王承泫恢復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坦然: “圣主闭关疗伤之前,亲口諭令,命我暂代主持紫府一切事务,加之在场诸位长老一致推举,共维大局。”他目光扫过两侧长老,“王某所为,名正言顺,理直则气自然壮,何来僭越』一说?” 俞珩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圣主之命,未曾有只言片语传於我这圣子知晓。” “诸位长老推举?”他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尤其在那些陌生面孔上微微停顿,“我为紫府圣子,並不在场,自踏入此殿,亲眼所见,唯有王长老僭位自重。,这时,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自末席响起: “圣子......此事......圣主確曾.... $ 眾人循声望去,正是钟长老,他强撑著想要起身作证,话语却因气力不继而断断续续,蜡黄的脸上因急切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俞珩温和地打断。 “钟长老,”俞珩转向他,脸上泛起一丝足以令人心安的笑意,“您伤势未愈,当务之急是养伤.... 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 一滴清辉璀璨,宛若液態星辰的泉水自他指尖飞出,散发出让整个大殿所有生灵都为之精神一振的磅礴生机! 神泉精准地落在钟长老眉心,瞬息没入。 “—!”钟长老身躯猛地一震,双眼骤然睁大,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极致的震惊! 他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浩荡的生命精气如同九天银河般轰然灌入他几乎乾涸腐朽的躯壳! 原本枯萎的肌体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禾苗,贪婪地吸收著沛然生机,断裂处飞速癒合重生,五臟六腑的沉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復滋润,. 一种脱胎换骨、焕发新生的感觉席捲全身! 他顾不上其他,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浩瀚神能,周身散发出越来越旺盛的生命气息,空荡的紫袍被重新撑起。 而殿內其余长老,在那滴神泉水出现的剎那,便已齐齐色变! “这.这是何等神物?!” “竟蕴含如此恐怖的生机!仿佛內蕴一方生命源泉!” “闻之一口余韵,我积弊多年的瓶暗伤竟有癒合的跡象?!” 他们虽无法確切认出究竞是何等逆天之物,但纯粹磅礴的生命本源气息是做不得假的,绝对是足以令世人为之疯狂的绝世神物! 剎那间,所有看向俞珩的目光变得无比复杂,先前对他强势手段的惊惧未消,此刻又添上了难以置信的羡慕。 “隨手便赐下如此神物......圣子此番外出,究竟得了何等惊天机缘?” “天道所钟!这才是真正的天道所钟啊!” “运加身,福缘深厚,常理所能度之!” “有圣子如此,实乃我紫府圣地之幸!” 讚嘆之声压抑不住,在长老席中低低地传开。 此刻,俞珩的强势、他的修为、他身后的魔仆,乃至他隨手拋出的绝世神物,在这些不是很熟悉圣子的新晋长老心中,交织成了一种令人心折的非凡气象。 许多原本中立,心存疑虑的长老,眼神开始悄然变化。 第170章 一拳万法哀 第170章 一拳万法哀 俞珩语气冰冷,目光如炬,直刺王承泫: “圣主闭关,音讯全无,你口口声声代掌紫府,却既无圣主法旨明证,亦无信物为凭,仅凭三五之人推举,便敢僭居主位,发號施令王长老,此等名正言顺』,未免太过可笑!我已认定,你假传諭令,欲行不轨!” 俞珩字字如刀,毫不留情面! 王承泫闻言,古板的脸上浮现一种深沉的冷厉,他深深地看著俞珩,“看来圣子今日,是铁了心要与我做过一场了。” 俞珩周身紫气自然流转,声音平静: “我为紫府圣子,值此圣地飘摇,奸宄潜伏之际,自当拨乱反正,重振圣地声威!何须多言?” “圣子......很自信。”王承泫缓缓吐出几个字,眼中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色神芒,“既然如此,那王某今日,便来当一回你这圣子的试金石!” 话音未落,他周身气势陡然剧变! 深沉的威压瞬间转为极度张扬狂暴,浩瀚的紫气如沸腾的汪洋奔涌而出,將整座大殿映照得一片紫煌! 他一步踏出,脚下灵玉地面吱吱作响!一只巨大的紫色手印凭空凝聚,纹理清晰,道韵天成,携带著镇压一切的恐怖意志,朝著俞珩当头盖压而下! 掌风撕裂空气,发出雷鸣般的爆响。 俞珩毫无惧色,同样一步踏前! 磅礴的紫气冲霄而起,在他身后剧烈燃烧,化作一头仰天咆哮,神威凛凛的紫色麒麟! 毫无哨地一拳轰出!拳锋之处,紫麒麟隨之奔腾撞击,煊赫霸道,刚猛无儔! “轰!!!” 拳与掌,最直接,最狂暴的力量对轰! 剎那间,恐怖的风暴以两人为中心炸开,紫气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一拳一掌之间疯狂飞泻衝击! 整个掌教殿剧烈震颤,殿內温度急剧飆升,四周墙壁及穹顶之上,古老的紫色禁制被激发,自动亮起,形成道纹消弭可怕的衝击力! 一记毫无巧的硬撼,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能量乱流尚未平息,所有长老却已清晰地看到了结果仙台境界的王承泫长老,竞然后退了半步! 他脚下坚不可摧的灵玉地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压下的紫色大手印已然崩散,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而俞珩,身形挺拔如岳,半步未退!周身燃烧的紫麒麟虚影发出一声高昂的咆哮,威势更盛! “哗!” 大殿之內,瞬间一片譁然,所有长老都无法维持镇定! “这——这怎么可能?!”一位鬚髮皆白的长老猛地站起身,眼中儘是骇然,“化龙逆伐仙台?!硬碰硬击退王长老?!这—这是要逆天啊!老夫修行千年,从未见过如此违背常理之事!” 另一位面容儒雅、擅长术法推演的长老则目光灼灼,死死盯著俞珩,沉静分析道: “绝非简单的境界提升!圣子的体质——必然经歷过某种我等无法想像的绝世神物淬链!他的气血之雄浑,筋骨之强韧,已远超同阶,甚至..甚至可能比许多仙台二层的修士更加强横! 王长老方才虽未尽全力,诸如“紫极星陨指』、九幽缚神索』那般秘术未曾施展,但圣子能正面击退他,已是惊世骇俗!“ “即便如此,也太过了!”另一位倾向於王承泫的长老面色难看,低声道,“王长老执掌刑律多年,“紫府雷印”一出,万邪辟易,威力绝伦; 更有传言他已將幻海紫心诀』修至化境,能乱人道心,防不胜防圣子虽强,终究年少,若真逼得王长老动用这些绝学,后果不堪设想啊!” 更多长老则是忧心忡忡,看著殿內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心头沉重。 “唉,圣主重伤闭关,圣地本已风雨飘摇——如今太上长老与圣子竟在掌教殿內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一位资歷极深的老嫗痛心疾首,“无论谁胜谁负,都是我紫府难以承受的损失!实力折损尚在其次,道统分裂,人心离散,才是大患啊!” “是啊,圣子虽展现逆天之姿,但王长老毕竟底蕴深厚,执掌权柄多年——两虎相爭,必有一伤,甚至可能是两败俱伤!届时我紫府该如何自处?” 各种复杂的目光交织在俞珩和王承泫身上,震惊、敬畏、担忧、焦虑瀰漫全场,他们的每一次碰撞,都牵动著整个圣地的未来。 王承泫断裂的手掌处紫气繚绕,血肉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重生復原,转眼间便已完好如初。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息带著金石交击般的鏗鏘之音,目光骤然锐利如天剑出鞘: “圣子,小心了!” 声音不高,却蕴含穿透元神般的恐怖震慑力,震得一些神识稍弱的长老神魂摇曳。 他抬起的右掌,掌心之中一团淡紫色的璀璨光晕骤然腾起,仿佛孕育一轮微缩的紫色太阳! 下一刻,他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清晰的残影,真身已如鬼魅瞬间贴近俞珩! 掌心紫芒轰然爆发,化作一方斗大的雷霆印璽! 通体由最纯粹的紫色雷电凝聚而成,表面布满古老狰狞的雷纹,无数虬龙般的紫色电蛇缠绕其上,疯狂跳跃炸裂,发出撕裂耳膜的“噼啪”爆鸣! 印璽周遭的虚空承受不住这股霸道的毁灭之力,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起来! “是紫府雷印!”一位长老失声惊呼,“此法至刚至阳,威力霸道绝伦,专破各种强横肉身防御!圣子危矣!” 面对足以轰碎山岳,湮灭元神的恐怖雷印,俞珩不闪不避,他体表浮现出层层叠叠,晶莹剔透宛若紫玉雕琢而成的龙鳞。 狂暴的紫色雷弧狠狠劈落在龙鳞之上,炸开无数刺目的紫电光刀,竞无法穿透分毫,只能徒劳地溅射开来,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浪! 俞珩没有去看肆虐的雷电,他的动作简单而粗暴,紫焰缠绕,带著一往无前的煊赫气势,直直一拳轰出! “轰!” 拳印与狂暴的雷印悍然对撞! 没有僵持,没有胶著! 在眾多长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霸道绝伦的紫府雷印,竞被这一拳硬生生打得雷光溃散,王承泫更是被沛然莫御的巨力震得气血翻腾,跟蹌后退! “竟—竟然强横至此?!” “紫府雷印都伤不了他分毫?!” “这肉身——莫非是太古真龙转世不成?!不可思议!” 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长老被这超出常理的一幕彻底震撼。 王承泫脸色剧变,眼中首次出现了难以理解的神色,他无法接受,自己苦修多年的绝学,竞被一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辈以如此蛮横的方式轻易破解! 他眼中紫芒疯狂闪烁,再度捏印! 更为磅礴的紫霄雷霆匯聚,雷印的体积骤然膨胀,毁灭性的气息让大殿禁制明灭不定。 回应他的,依旧是燃烧著熊熊紫焰的霸道拳头! “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雷印再次溃散!王承泫的身影再一次被纯粹到极致的肉体力量狠狠震退! 王承泫接连受挫,胸中傲气与怒意彻底沸腾! 他眼中紫芒暴涨,近乎癲狂,猛地一声低吼: “紫极不灭身!” 一股古老蛮横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內爆发! 他肌肉賁张,筋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身形瞬息之间拔高膨胀,化作一尊紫金铁塔! 澎湃的气血如同火山熔炉般在他体內轰鸣运转,散发出灼热的气浪。 他长啸一声,声震殿宇,整个人如同人形凶兽,直接扑向俞珩,要与他展开最爆裂的贴身肉搏! 逼近的剎那,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指尖骤然凝聚出一点极度璀璨,宛若微缩星辰的紫芒,带著洞穿万物,寂灭星辰般的可怕意蕴,直插俞珩面门! 紫极星陨指! 指风悽厉尖啸,所过之处,空间被撕裂开一道细微的黑色痕跡,一点紫星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散发出令人神魂刺痛的毁灭波动! 面对近在咫尺,凌厉无匹的一指,俞珩覆盖著龙鳞的拳头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轰向那点致命紫星。 拳指相撞的瞬间“鐺!!!” 一声绝非血肉碰撞应有的,洪亮如古钟炸裂的巨响猛然爆开!宛若两件绝世神兵以万钧之力悍然对劈! 肉眼可见的环形气浪如同实质的衝击波,以两人为中心疯狂向四周扩散! 殿內悬浮的玉磬、灯盏纷纷炸裂,两侧的长老们无不色变,纷纷腾起护体神光,或祭出法宝,抵御这可怕的余波。 王承泫只觉一指仿佛点在了亘古不化的神金铁山之上,指骨欲裂,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巨力沿著手臂悍然传来,震得他气血翻江倒海,整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都瞬间麻木! “啊!” 他惊怒交加,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借势后退半步,眉心处骤然荡漾起一圈诡异而深邃的紫色光华! 幻海紫心诀! 无声无息间,一股无形无质,却直抵神魂本源的力量如同潮水涌向俞珩! 凶险的幻海侵袭,在王承泫的催动下,这股力量试图强行闯入俞珩的识海,扭曲他的感知,编织无尽沉沦幻境,要让他心神失守,道心蒙尘! 战斗从肉身神通之爭,骤然升级至凶险万分的神识层面! 俞珩面色丝毫未变,他眉心之处骤然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一种极致纯净的紫晶色泽,开闔作响,发出细微却震撼元神的嗡鸣! 下一秒,一尊仅巴掌大小的紫晶小人,猛地从俞珩眉心一跃而出! 小人五官清晰,眉眼与俞珩一般无二,周身縈绕著淡淡的紫色雾靄,仿佛自鸿矇混沌中来。 它双目睁开,眸中有实质般的紫色电光喷射而出,凌厉无匹,扫视之间便让眾多长老的神识感到刺疼! 面对汹涌而来的神识幻海,紫晶小人抬手便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挥出!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响起! 王承泫以强悍神识凝聚,足以让仙台修士沉沦的幻海紫心之力,被这小小的一拳直接轰得支离破碎! “噗!” 王承泫脸色骤然一白,神识受创,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他眼中凶狠,正欲再度催动神识发动攻击却见悬浮於空中的紫晶小人,根本不容他喘息,一双紫电繚绕的小手已如穿蝴蝶般飞速结印十指翻飞间,一道道诡异、扭曲、仿佛蕴含著世间最恶毒诅咒的深红道纹在其掌心凭空而生,流转不息! 紧接著,小人五指依次亮起! 每一根指尖之上,都“噗”地一声跳跃起一朵幽寂诡异的朱红色火苗。 火苗並不炽热,反而散发出一种令人神魂冻结的阴寒,火焰中心,隱约可见细如牛毛的诅咒符纹在生灭! 七朵火苗,对应五指七关,幽幽燃烧。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上古洪荒的诡异毒辣,咒杀一切的气息瀰漫整个掌教殿! 有见识极其古老的长老瞳孔骤缩到针尖大小,头皮发麻,失声尖叫,“这、这是记载於古籍中,神话时代早已失传的咒杀大术!触之即死,诅魂灭神!圣子怎么会得了这等恶毒传承?!” 钉头七箭,绝非寻常道法神通,而是直指性命本源、咒杀魂魄真灵的神话禁术! 其恶毒诡譎之处,在於无视肉身防御,直接作用於修士最根本的神魂道源! 王承泫被朱红色火苗气机锁定的瞬间,便觉一股无可抗拒的阴寒诅咒之力无视一切护体灵光,直接侵入了他的识海最深处! “呃啊!” 他发出一声痛苦斯嚎,磅礴的紫气瞬间变得紊乱黯淡。 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发生在他的神魂显化之上一只见他凝练如琉璃的神魂,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大片大片糜烂腐败的可怕景象!仿佛有无形的恶毒之虫正在啃噬他的道基,污秽他的灵光。 他的的双脚烂穿出漆黑孔洞,从中流淌出散发著极致恶臭的脓浊粘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腐蚀出嘶嘶作响的黑烟! 他的腋下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浑浊腥臭的汗液,瞬间浸透了华贵的紫袍; 眼眶、口鼻之中更是涕泗横流,完全无法制止,整个人无比狼狈污秽,哪还有半分仙台大能的超然气度? 一股难以形容的,污秽万物的奇臭从他身上疯狂散发出来,瞬间瀰漫整个掌教殿! 殿內眾长老皆是仙台大能,早已褪尽凡胎浊质,不染尘埃,不惧病苦,然而此刻,即便他们第一时间屏蔽了五感,那股源自神魂层面的秽恶之气却依旧无孔不入,直攻道基! “呕!” 有长老脸色发青,乾呕不止,只觉得神魂摇动,道心都被这股恶臭熏得有些不稳! “这、这.好诡异的邪术!竟能污我仙台灵觉?!” “五臟翻腾——神魂欲呕——此术之毒辣诡异,简直闻所未闻!” 污秽的中心,王承泫的气息以可怕的速度节节衰落,如烘炉般炽盛的气血迅速枯败,挺拔的身躯佝僂下去,眼中充满了痛苦屈辱。 仙台修士的尊严与傲气,被俞珩以最残酷的方式践踏得粉碎!极致的屈辱与疯狂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 “呃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燃烧本源! 浩瀚的紫气如同沸腾的火山从他体內喷薄而出,其威势在短时间內再度暴涨,却带著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 他如同扑火的疯魔,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悍然冲至俞珩面前,扑杀而去! “砰!” “咔嚓!” 拳拳到肉的沉闷撞击声与骨骼碎裂的脆响瞬间交织成一片! 王承泫燃烧本源的一拳狠狠砸在俞珩肩头,却只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反震之力让他自己的指骨瞬间扭曲断裂! 俞珩体若不朽神金,面冷如铁石,根本不闪不避,反手一拳便以更狂暴的力量轰击在王承泫的胸膛! “噗!” 王承泫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大口混杂著內臟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將身前地面染得一片猩红。 他周身肌肤在恐怖的对轰下寸寸龟裂,如同即將破碎的瓷器,密密麻麻的血痕遍布全身,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血人! 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痛楚,燃烧本源再次嘶吼著扑上,五指成爪,裹挟著淒艷的血光抓向俞珩面门,完全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俞珩目光冰冷,覆盖著龙鳞的手臂如天刀般横斩,再次將王承泫砸得踉跑倒退,臂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 “圣主之位,”俞珩的声音平静无波,“看来王长老,终究不能承其重。” “吼!”王承泫双眼赤红,已被彻底打疯,再次不顾一切地扑上,鲜血在他身后拖出一道悽厉的轨跡。 殿內眾长老早已看得心惊肉跳,“住手!圣子快住手啊!” “不能再打了!王长老快撑不住了!” “圣子!万事好商量!若在掌教殿內活活打死太上长老,消息一旦传出,我紫府圣地顷刻间便是东荒笑柄啊!” “王师兄!认输吧!留得青山在啊!”一位与王承泫交好的长老急得声音颤抖。 然而,此时的王承泫早已被屈辱和疯狂吞噬,所有劝解之言他充耳不闻,只是一味嘶吼著,燃烧著,如飞蛾扑火冲向那尊不可撼动的杀神! 殿內气氛绝望而惨烈,所有人都预感到,一场无可挽回的惨剧即將发生!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声音在殿內响起: “怎么就成了这番局面?真是不让老傢伙省心啊..... 第171章 外若垂仙,內如饕狺 第171章 外若垂仙,內如饕狺 声音落下的瞬间,殿內方才狂暴肆虐,几乎要將灵砖地缝撕裂的能量乱流,以及瀰漫在每一寸空气里,裹挟著残肢血腥的惨烈杀气,像是被一只凌驾於天地规则之上的无形大手轻轻拂过。 下一瞬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的身体都齐齐一震,下意识地循声望去一一只见大殿最深处的阴影里,一道身影缓缓步出,没有脚步声,没有半分气息波动,仿佛他本就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此刻只是隨光而动。 他身披一件早已褪去鼎盛紫色,泛著陈旧灰调的宽大长袍,袍面上绣著的古老云纹因岁月侵蚀而模糊,却仍能从线条的流转间看出当年的恢弘气象。 他的身形僂得厉害,仿佛每一步都在背负漫长的岁月,背脊弯成了一道近乎触地的弧线。 枯瘦的手掌藏在宽大的袍袖中,偶尔因迈步而露出的指节,皮肤干得如同老松皮,紧紧贴在骨骼上,透著一股濒临腐朽的脆弱。 脸上布满了如同沟壑般的深重皱纹,从额头延伸至下頜,每一道纹路里都像是沉淀著时光的尘埃,唯有一双眼睛,在垂落的眉睫下偶尔开闔时,不见半分老態的浑浊。 那双眼眸深邃得如同蕴藏著整片星海,星辰在其中流转,带著亘古不变的平静,將殿內的一切,尽数清晰地映照其中,未起一丝波澜。 看到这位仿佛从棺材里走出来的老人,殿內所有长老先是一愣,隨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狂喜! “老老祖宗?!”一名白髮长老颤声开口,声音里带著不敢置信的颤抖,话音未落,便跟跎著向前迈出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是陈老祖!您-您还活著!”另一位身穿赤金法袍的长老死死盯著那道佝僂身影。 “拜见老圣主!” 惊呼声、即拜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谁也没想到,这位六千年前便已在外界记载中坐化归墟,只存在於紫府圣地典籍里的传说人物,竟会在今日突然现身! 这位其貌不扬、看似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佝僂老人,正是紫府圣地的根基所在一一六千年前便已名震天下,外界皆以为早已化为一杯黄土的老圣主! 一位整个东荒屈指可数,真正跨入了仙台三层天境界,勘破大道虚妄,明悟自身道途的斩道王者!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殿中,没有释放半分修为气息,枯瘦的身躯甚至还在微微晃动,可落在所有人眼中,他却仿佛是整个天地根基的化身。 无需任何动作,他的存在本身,便已定住了地水火风,抚平了所有纷乱,让人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与安心。 俞珩眼中的冰冷敛去,冷硬的下頜线条柔和了几分,鬆开浑身染成血人的王承滋,隨后抬手,一丝不苟地整理了一下被血渍沾染的衣袍,將褶皱一一抚平。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隨著殿內所有长老,向著佝僂的身影,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弟子拜见老祖。” 老圣主陈眠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內,最终落在俞珩身上。 目光平和如同春日融雪,却又带著洞悉世情的穿透力,仿佛能透过俞珩紧沉稳的表象,直抵他心底最深的思绪。 俞珩只觉浑身一轻,先前因廝杀而起的汹汹战意在这道目光下悄然消解,他下意识呼吸一紧。 侍立在俞珩身后的青紫两尊太古魔物感知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庞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微微前倾,发出低沉,带著警告意味的嘶吼,將俞珩隱隱护住。 老圣主並未动怒,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仔细打量了片刻,才带著几分不可思议的语气喃喃道: “?这两个小傢伙血脉如此古老纯粹,竟是正宗的太古王族后裔?” 他重新將目光转回俞珩身上时,目光中的讶异尽数化为毫不掩饰,近乎惊嘆的满意之色。 他上下打量著俞珩,仿佛在欣赏一块绝世宝玉,发出了一声源自肺腑的深沉胃嘆: “好啊!好圣子啊!天佑我紫府这等气象,这等缘法,怕是几万年也未必能等来一位!” 他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嘀咕了一句: “就是这性子——未免太凶了些” 隨即,他抬眼看著俞珩,语气温和缓声道: “圣子,今日之事,可否看在老夫这张过气了的老脸面上,就此作罢?”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指向气息菱靡的王承滋“別再打了,如何?” 俞珩闻言,微微躬身,態度谨慎端正,恭声道: “老祖言重,弟子自当领命。” 老圣主微微頜首,他缓缓开口,声音虽苍老却带著一种洞明世事的平和: “老夫知晓,你此次归来,行此雷霆手段,重惩王小子,是为了震镊宵小,以强权稳定浮动的人心,从而真正掌控紫府权柄,应对眼下危机。” 他语重心长,“老夫本已腐朽,埋身黄土,本不该再过问世事。奈何看见圣子你这般万年不遇的良材美玉,实在心喜难耐,忍不住爬出来,想多叨两句。” 俞珩闻言,姿態愈发端严恭谨,躬身应道: “老祖苦心,弟子感念,恭聆教诲。” 老圣主眼中欣慰之色更浓,他继续道,语气变得愈发恳切: “以你如今展现的实力手腕与声望,即便老夫此刻便將圣主之位传於你,恐怕紫府上下,也无人有异议,反倒会有无数人额手称庆” 说到此处,他话锋微微一转,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真正的担忧: “但是,孩子,你还如此年轻!你的光明大道,可以说才刚刚铺展在脚下!仙路漫漫,追寻无上大道才是你的头等要紧事! 紫府诸般俗务,万千琐事,只会牵绊你的脚步,消磨你的精力与时光这其中的轻重,你可能明白老夫的意思?” 俞珩神色肃然,再次深深一礼,言辞恭敬: “老祖淳淳训诲,如暮鼓晨钟,弟子铭感五內,深知此乃老祖对弟子的回护与期许。 此后定当收敛心神,潜心修行,参悟大道,绝不辜负老祖的殷殷厚望!” 说罢,他抬起手,对著远处气息奄奄的王承滋遥遥一指,缠绕其神魂、不断侵蚀其本源,让他无比虚弱的朱红色道纹,顷刻间消散无踪。 老圣主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舒展开来,笑容和煦如春风拂过古松,连声道: “好,好,好!我紫府的麒麟儿,不仅天资盖世,说话也这般得体中听,老夫心中甚慰。” 他看向俞珩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偏爱,语气慷慨: “你且放宽心在此修行,日后但有任何需要,无论是神材宝药、古道秘典,还是需要调动圣地人力物力,儘管开口!紫府上下一切资源,皆可予你取用!” 俞珩再次躬身,言辞既显恭敬又不失圣子气度,回復得极为得体: “老祖厚爱,弟子愧领,圣地栽培之恩,紫曜永誌不忘,今后定当勤修不輟,以期早日堪当大任,为我紫府铸就万世不朽辉煌。” 老圣主满意地点点头,隨即像是想起什么,用轻鬆的口吻补充道: “对了,你们也不必过於忧心,当代圣主那小子命硬得很,死不了,在他重伤闭关这段时日,便由我这把老骨头暂且出面,处理紫府一应琐事。” 他目光扫过俞珩,特意强调: “当然,所有重要决议与情报,都会抄送一份至圣子处,你虽潜心修行,於大势亦不可不察。” 说完,他轻轻舒了口气,兴尽意阑地对著殿內一眾长老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都別愣著了。 我一个早就该埋进土里的老头子,难得清静,硬是被你们这些娃娃吵醒,出来收拾烂摊子,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去!” 眾长老如蒙大赦,压抑心中激动,纷纷向老圣主和圣子深深一礼,迅速退出了掌教殿。 俞珩步履从容,周身气息內敛,缓缓步出掌教殿。 老圣主则站在原地,目送著俞珩挺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殿门之外,他抬起枯瘦的手指,轻轻捻著下巴上稀疏的鬍鬚,口中喃喃自语: “外若垂仙,內如餐......这般心性,也不知是好是坏..... 俞珩刚一踏出殿门,便是一证一只见殿外广场上,先前离去的一眾长老竟一个未走,黑压压地等候在此。 一见他现身,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而来,眼中充满了热切。 “恭喜圣子啊!” “圣子神威,实乃我紫府之幸!” 眾人纷纷上前,满面笑容地躬身恭贺,气氛热烈异常。 一位头髮微白,面容和善的长老抢先一步,笑眯眯地拱手道: “圣子今日归来,老夫还未曾来得及正式拜见,实在失礼。 早听闻圣子雅好茶道,恰巧前日老夫那药园中一株孕育了八百年的金乌菊终於绽放,此汲取朝阳精粹,泡茶饮之可温养神识,涤盪心尘。 小小意思,还望圣子莫要嫌弃。” 说著,他珍而重之地取出一只玉盒,盒盖开启,顿时金辉流淌,一株瓣如丝绒,通体金灿灿宛若微型太阳的朵静静躺在其中,散发出温暖纯净的气息。 其余长老见状,仿佛瞬间被点醒,纷纷恍然大悟般开口: “哎呀!瞧我这记性!老夫洞府那株千年的苍木灵参,前日恰巧新生出第七道龙纹参须,蕴藏乙木本源生机,最是固本培元,正合圣子打磨无上道基之用!” 一位红脸长老急忙捧出一截被氮盒青气笼罩,状若游龙的参须。 “圣子请看此玉!”另一位女长老不甘示弱,取出一枚紫气繚绕的凰纹古玉,“此乃妾身偶然所得的一块紫凰护心玉,温养千年,能辟心魔,镇神魂,於修行大有益,今日恰逢其主!” “老夫这里有一壶九幽寒髓,采自极渊之地—” “此乃上古残卷《天枢引1》,或许对圣子参悟星辰妙法有所启发—” “区区一件五行遁天梭,代步之物,还望圣子笑纳—— 一时间,各种宝光氮氬、药香扑鼻,古玉、灵药、罕见功法、天地灵物、珍奇法宝被长老们纷纷献上,理由无一不是“恰巧”、“正合”、“恭贺圣子”。 他们言辞恳切,笑容满面,绝口不提殿內发生的任何事。 俞珩立於一片珠光宝气与热情恭维之中,面色平静如水,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些笑容可,甚至带著几分諂媚的长老。 他心知肚明,这是最直白的示好投资,诸位长老年岁已高,顏面尤为重要,若拒绝,岂不显得不近人情,寒了老人心? 他並未言语,目光微不可察地示意了一眼侍立身后的青紫双魔。 两尊太古魔物正警惕地环视著每一个靠近俞珩的人,猩红的眼眸中凶光闪烁,將任何试图围拢上来的人都视为潜在的威胁。 骤然接到自家皇子的目光,他们还以为这是动手的信號,周身煞气瞬间升腾,眼神逐渐极其凶狠。 关键时刻,一道雄壮的身影及时迈步而出,正是伤势尽復,重焕生机的钟长老。 他此刻身躯挺拔如岳,气血旺盛如虹,脸上洋溢著爽朗豪迈的笑容,大手一伸,不由分说便替俞珩接过了那株金光流转的金乌菊,洪亮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哈哈哈!多谢!多谢诸位同僚厚爱!美意心领,心意更是无价!这些贺礼,老夫便先代圣子收下了!” 他动作麻利,气势十足,一边朗声笑著,一边几乎是以“抢夺”的姿態,將其余长老手中的苍木参须、紫凰古玉、灵髓宝药等一件件宝物尽数揽入怀中,口中热情不减: “改日定当携圣子一一登门拜谢,与诸位把酒言欢,共论大道!” 诸位长老见礼物被收下,心中一块大石顿时落地,这意味著圣子至少没有拒绝他们的善意。 他们脸上笑容更盛,又纷纷向著俞珩恭敬行礼,这才心满意足地相继告辞离去。 俞珩只是负手而立,唇边含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既未明確接受,也未显露出丝毫厌烦,保持著超然物外的圣子气度。 殿外广场恢復清净,钟长老猛地用力拍了拍俞珩的肩膀,动作豪迈,笑声洪亮,眼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好小子!我的好圣子!哈哈哈!老夫从小·咳咳,从你小时候就觉得,绝对没看错人!你今日这般气象,真是真是痛快!” 俞珩脸上露出了真诚,不同於方才应对眾人时的微笑,態度亲近了许多: “弟子能有今日,也多亏长老的回护与教导之恩,一直未曾忘怀。” 钟长老大手一挥,將那堆宝光四溢的礼物一股脑儿塞到俞珩手里: “拿著!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外界有源都难买!那群老滑头这次肯如此大出血,哼,十有八九是在殿內被你那暴烈手段嚇破了胆,急著表忠心呢!” 俞珩捧著这些珍品,对钟长老道: “长老若有合眼缘的,儘管挑选便是。” “哎!这不成!”钟长老把眼一瞪,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我怎么能拿晚辈的东西?这像什么话!再说了,”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你日后是要执掌整个紫府圣地的人,这些好东西正好攒著,將来用以赏赐有功之臣,笼络人心,这才是正用!” 俞珩闻言,不再坚持,只是微微一笑,转而邀请道: “听闻金乌菊以灵泉泡製,温养神效非凡。长老若无要事,可愿赏光,移步圣子殿与弟子共饮一盏? 弟子对长老此前紫山之行,以及圣主重伤的详情,心中尚有诸多疑问听到“紫山”二字,钟长老脸上豪爽的笑容瞬间收敛,神色变得无比肃然,眼中掠过一丝心有余悸的沉重,他立刻点头: “好!此地非讲话之所,走,去你的圣子殿,老夫与你细说!” 话音1落下,两人便化作两道璀璨的紫色长虹,掠过高耸的仙宫殿宇,径直投向远方云雾繚绕的圣子殿。 两尊太古魔物亦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紧隨其后。 第172章 殿议紫山事 第172章 殿议紫山事 圣子殿內,静謐如深潭,透著恢弘大气。 殿顶镶嵌的明珠散发柔和的光晕,將殿內雕琢著霞纹的玉柱映照得温润通透,地面铺就的玉砖缝隙间,隱约流转著淡淡的紫色雾气。 俞珩与钟灵道相对坐於一方温润剔透的紫玉案前。 案上,一盏古拙的玉壶正氮盒著热气,俞珩亲自执壶,为钟灵道斟满一杯。 杯中茶水呈现出奇异的璀璨金色,一道微缩的金乌虚影在茶汤中悠然游曳,散发出温暖而纯净的生命气息。 俞珩放下玉壶,目光沉静地看向对面: “长老,紫山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钟灵道端起茶杯,重重嘆了一口气,脸上化不开的沉重,他猛喝了一口金乌菊茶,感受著那股温养神魂的暖流,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 “圣子可能未知全貌,数月前,东荒各大势力的年轻天骄在一处新出世的上古地宫中激烈角逐,发现了一角残破的古卷。 那古卷被公开后,立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上面绘製的,竟是紫山內部的部分路径图!”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悸动: “此事瞬间引爆了整个东荒,所有目光都聚焦於紫山!妖族反应最快,率先派人试探,一些蛰伏了不知多少年岁,凶名赫赫的积年老妖,如那赤龙老道,都纷纷现世,在紫山外围引发了不小的动盪!” 俞微微頷首,地宫出世时,他尚在荒古禁地之中,自然无缘得见。 他追问:“妖族此次试探,可有收穫?” “有!而且收穫惊人!”钟灵道语气凝重“据说他们从外围地带成功带出了水缸大小的绝世神源,以及-两枚已然成熟的地元果!” 提到地元果,他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 “圣子当知,地元果乃天地奇珍,服之可无任何副作用地平添寿元四五百载!还能增进修为,破除关隘,这是何等逆天的神物!” 俞珩心中顿时瞭然。 对於传承久远的荒古世家圣地而言,最不缺的就是修为通天却寿元將近,不得不自封的老傢伙,这等能延寿数百载的神果,足以让任何老古董为之疯狂。 果然,钟灵道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地元果的消息根本无法封锁,如同野火般烧遍了整个东荒!无数棺材板都压不住了,不知多少活化石级別的老傢伙从沉眠地爬出,要去紫山搏一线机缘!” “局势眼看就要失控,各家圣主被迫紧急商议,最终决定联手行动,共探紫山核心区域。为了增加胜算,甚至还將十三大寇也拉拢进来,允诺了重利。 有上古吞天魔罐,应当足以镇压一切不详。” 说到此处,钟灵道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不甘与后怕,他猛地灌了一口茶,“当年妖帝坟家的惨烈教训犹在眼前,我们自认此次准备已是前所未有的充分!各家底蕴齐出,更有吞天魔罐镇压.— 所有人都以为,纵然有险阻,也必能全身而退,满载而归—.可谁曾想——还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俞珩身体微微前倾,追问道: “长老们在深处,究竟遭遇了什么?” 钟灵道闻言,眼神骤然涌现出无法抑制的炙热,声音都因激动而有些嘶哑: “大药!无穷无尽的天材地宝!仿佛闯入了仙古神话中的药圃宝库!扶桑灵椿、少阴蟾光肉桂、崑崙赤芝、烛龙炎髓藤还有遍地皆是的神材宝矿,九幽魔金、紫霄神铁、九天赤玉王. 它们就那么生长,堆积在那里,神光冲霄,道韵瀰漫,像是凡人田地里隨意生长的庄稼一般,取之不尽!所有人都疯了,仅仅是在外围,我们就都发了难以想像的大財!” 俞珩冷静地开口,“好处尽了,那坏处呢?” 钟灵道长长嘆息一声,“当时所有人都被贪慾蒙蔽了心智,顶著吞天魔罐的庇护就往深处冲—途中开始出现一些外界早已绝跡的可怕古生物阻拦,”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警了一眼殿门外那尊沉默的紫魔,“有几个生灵,形貌与你这尊魔仆颇为相似,只是更为狞,头上生有六只扭曲的黑角,修为堪比仙台二层天的大能!我们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联手將它们灭杀。” 说到此处,他面色骤然惨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噩梦般的时刻: “然而,刚刚將它们杀绝—·就不得了了— 他的声音带著后怕: “从紫山深处,传来一声无法形容的可怕吼叫!那声音根本不像是生灵所能发出,直接作用於所有人的神魂本源! 当时妖族一位修为已达仙台一层的黑蛟老妖,连反应都没有,瞬间七窍喷血,元神直接寂灭,当场陨落!” “我们亡魂大冒,竭尽全力,共同將神力注入吞天魔罐,朝著声音来源打出了至强一击·结果. 钟灵道眼中充满了惊悸: “却引来了———一声钟鸣。” “仅仅一声钟鸣!”他猛地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仿佛自太古岁月尽头传来无法抗拒,无法理解超过大半的仙台境长老,连同他们的法宝、神魂、护身神光—当场爆碎成血雾,形神俱灭!” “我当时离圣主较近,侥倖得他祭出的传世圣兵庇护,才勉强捡回一条命—但也身受重创,本源几乎被钟声震散—” 钟灵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將那日的惊惧尽数排出,眼中依旧残留著难以磨灭的震撼: “就在那声毁灭性的钟鸣之后,混乱的能量乱流中,所有倖存者都隱约窥见一口巨大无朋,仿佛镇压了万古时空的混沌巨钟虚影! 道纹密布,玄奥无尽,仅仅是惊鸿一警,便让人心生无限敬畏,自身渺小如尘埃。” “是瑶池圣地的一位太上长老,当场失声惊呼出了它的名字一一无始钟!”钟灵道的语气带著激动,“紫山竟是无始大帝的道场!” “无始大帝,功参造化,横扫九天十地,无敌於一个时代,他的名號威震万古!发现此地竟是他的传承之地,当时残存之人,无一不是激动战慄,几乎要忘却方才的惨烈伤亡。” 他话锋一转,“但激动过后有人感到后怕,大帝道场,岂是等閒?岂容我等轻易褻瀆闯入?当即就有人高声提议立刻返回,从长计议。” “最终,是紫府、摇光、大衍三位圣主,强压下伤势,各自不惜代价地祭出本门传承圣兵,以圣兵之威开闢出一条短暂的安全路径,这才护著寥寥无几的残存之人狼狐退出。 而他们三人,也因此伤上加伤,圣兵都黯淡了几分。” 俞珩指尖轻轻敲击著紫玉案面,沉吟片刻,问道: “听长老之意,各方並未死心,还欲再入紫山?” 钟灵道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眼中再次燃起灼热的火焰: “大帝传承,古经神藏,谁能不眼红?!此次我们仅凭一件不完整的极道帝兵,便有如此收穫,虽伤亡惨重,却也证明了其中蕴藏的机缘远超想像! 下次若筹备充分,动用真正的极道帝兵前往,未必不能荡平险阻,將那无上机缘尽数撰取!” 俞珩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圣主重伤未愈,闭关不出,若再探紫山,我紫府圣地,还当倾力前往吗?” 钟灵道被问得一证,下意识地反问道: “圣子——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俞珩目光沉静,声音平稳: “我以为,无始大帝的传承,绝非依靠人多势眾或一两件帝兵便能轻易入手,大帝布局,深谋远虑,其中凶险,恐怕远超我等预估。 若有寿元將尽,甘愿搏命一试的长老执意前往,紫府不必阻拦,可允其自行前去,成败祸福,自负其责。”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 “但紫府圣地本身,不应再大动干戈,圣地经此一役,已伤元气,当以稳固为上,有些机缘,强求不得。” 钟灵道嘴唇微动,还想说些什么。 他心底觉得紫府圣地底蕴犹在,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更何况,作为传承方载的古老圣地却始终缺少一尊真正的极道帝兵来镇压气运、威八方,无始钟现世或许是千载难逢的契机然而,当他抬眼迎上俞珩平静无波却透著不容置疑决断的自光时,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被咽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神色郑重地对著俞珩躬身行了一礼,肃然开口道: “圣子思虑周全,深谋远虑,老夫—自当谨遵圣子之意,全力支持。” 俞珩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几乎是瞬间便从案后弹身而起,侧身避开这一礼。 同时伸手稳稳扶住钟灵道的手臂,不容他拜下去,语气带著真切的不赞同: “长老万万不可如此!您与我之间,何须行此大礼?折煞弟子了。” 钟灵道就著俞的力道直起身,脸上带著欣慰而释然的笑容,解释道: “圣子莫怪。老夫是见你如今威仪日重,言出法隨,已有雄主之象,这该有的礼数,老夫自然要帮著维持,方能助你树立威严。” 俞珩闻言,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扶著钟灵道重新坐下,言辞恳切: “长老此言差矣。威严若是以使亲近之人渐行疏远为代价,不要也罢。 您於我而言,亦师亦友,更是长辈,此后切莫再如此,否则,岂非是陷弟子於不义不敬之地?” 钟灵道听罢,先是微微一证,隨即抚掌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是老夫一时迁腐,气氛到了,一高兴便做了些多余的事,圣子勿怪。” 俞珩见钟长老豁达至此,也不由跟著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对坐,品著蕴有金乌精粹的灵茶,气氛融洽,钟灵道又与俞珩聊了些东荒近来琐事,尤其提到了隔壁万初圣地的窘境。 “万初圣地近来很是不顺,”钟灵道抿了口茶,语气带著几分晞嘘,“他们那一对精心培养的圣子圣女,一同命丧神秘无比的吴苦之手,如今匆忙选拔上来的新任圣子圣女,看著实在没什么气象,颇有些日薄西山的意味。” 他放下茶杯,看向俞珩: “日后若在外打照面,圣子不必理会,让高长异、王霄他们这些同辈去应对便是,免得自降了身份。” 钟灵道又抿了一口金乌茶,继续说道: “此次外出,紫霞那丫头倒是福缘不浅,听闻得了了一桩不小的造化,如今正在圣女殿闭关,衝击境界,出关之后,实力定然更上一层楼。”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语重心长: “圣子啊,老夫多嘴一句,圣女她性子是清冷了些,看似不近人情,但那只是外表,实则內心澄澈,待人极为真诚,只是不善於表露罢了。 且她的天资悟性,纵观我紫府歷代,也唯有圣子你可稳压一头。” 他身体微微前倾,言辞恳切: “你日后须得多细心体察,主动以礼相待,多与她交流论道圣地未来,繫於你二人之身,老夫坚信,唯有你二人同心同德,相互扶持,方能使紫府圣地真正光辉不朽,超越往昔,成就前所未有的辉煌!” 俞珩静静地听著,指尖摩挚著温热的玉质杯壁,感受著金乌菊茶带来的融融暖意。 他不时轻抿一口茶汤,面对钟长老殷切的叮嘱,脸上始终带著温和的笑意,从容頜首,无丝毫敷衍,將每一字每一句都听入心中。 钟长老絮絮叻叨,又说了好些宗门旧事与人情往来,直至將杯中金灿灿的茶汤饮尽,方才意犹未尽地拍了拍腿,站起身来: “圣子殿的茶水真是好东西,暖神益气,惹得老夫话都多了不少,叨扰许久,也该走了。” 俞珩也隨之起身,温和笑道: “长老说的哪里话,此殿大门,永远为长老开,欢迎常来。” 钟灵道闻言,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圣子刚刚归来,诸事繁杂,老夫岂能一直赖在这里碍事?不打扰你处理正事了。” 他说著,见俞珩坚持要亲自送他出门,立刻板起脸,伸出大手不由分说地將俞珩按回座位上,语气格外郑重: “今时不同往日了!圣子,你现在威仪初立,这规矩就得立起来!往后啊,来你这圣子殿拜謁、议事、套近乎的长老只会越来越多,难不成你个个都要亲自送到门口? 今日你送了我,明日若是別的长老来了,你送是不送?岂非自乱章法?快快坐下!” 俞珩见他如此坚持,只是摇头失笑,却依旧坚持站了起来,执意將他送到了殿门廊下。 临別时,俞珩目光扫过两尊如同门神般聂立、煞气隱隱的太古魔物,忽然笑著打趣道: “钟长老觉得,我这两个『送客童子”如何?” 钟灵道顺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青面獠牙、覆盖鳞甲的高大魔影,先是一愣,继而发出一阵更为畅快的大笑: “哈哈哈!自是杀气十足!凶威赫赫,寻常宵小见了只怕要腿软!不过嘛——依老夫看,他们怕是只能送送那些不长眼的恶客!” 言罢,他再次朝俞珩摆了摆手,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带著爽朗的笑声远去了。 第173章 拂袖人具喑 第173章 拂袖人具喑 圣子殿外,玉石铺就的长廊豌至云海边缘,薄雾未散尽,在廊柱间蒙绕成淡淡的白纱。 俞珩负手立於廊下,紫色衣袍被山间清风微微吹动,袍角绣著的暗色云纹在晨光中若隱若现。 他抬眸望著钟灵道化作的一道流光,衝破云层,逐渐消失在天际的苍茫之中,目自光沉静,思索著方才秘谈中的种种细节。 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身后两尊沉默如山的太古魔物身上。 紫魔周身縈绕著淡淡的紫雾,鳞片在光线下泛著金属般的冷光,每一片鳞甲的边缘都带著锋利的弧度;青缠则通体覆盖著苍绿的厚甲,四臂指爪尖锐如刀,微微弯曲时,似能撕裂空气。 两尊魔物虽静立不动,却自带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之气。 俞珩语气平和,打破了这份沉寂: “追隨我至今,却还不知你二人名讳。” 两尊魔物闻言,庞大的身躯同时微微震动了一下,如同被惊雷触动。 紫魔猩红的眼瞳中,凶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瞳孔微微收缩,似在確认俞珩话语中的含义;青缠亦是如此,喉间发出低低的喻鸣,尾尖不自觉地轻轻摆动。 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兴奋,在太古族的认知中,“告知真名”意味著被认可、被接纳,是融入殿下身边的重要一步,这份殊荣让他们心绪难平。 紫魔率先上前半步,覆盖著狞鳞甲的头颅缓缓低下,姿態带著从未有过的恭谨,努力调整得清晰平缓的古老语调,虽仍带著几分口,却字字真切: “回稟殿下,吾名——紫魔,源自紫魔族。” 紧接著,青缠也向前一步,庞大的身躯微微弯曲,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巨石摩擦,却透著无比的郑重: “吾名青缠,出自青冥族。” “紫魔,青缠。”俞珩轻声重复,用的同样是晦涩古老的太古语言,音节流转间,带著一种源自上古的厚重感。 他將这两个名字在唇齿间细细品味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 “好,我记住了。” 话音落下,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两魔,语气逐渐变得严肃: “此方天地,早已不是太古时期的模样,而今乃人族主导世间秩序。人族有其规矩,有其礼法,无论是日常交往,还是势力纷爭,皆依人礼而行。 我留你们在身边,並非仅想让你们作为守门的扈从,更非单纯的战力工具。” 说到此处,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我要你们潜心学习人族的语言、文字,通晓他们的文化习俗,甚至要理解其思维方式,如何权衡利弊,如何建立信任,如何在复杂的势力纠葛中周旋。 这並非易事,人族的心思远比太古时期的族群复杂,但此事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懈怠。” 紫魔与青缠虽仍有几分疑惑,不明白为何殿下要让他们学习“弱者”的生存之道,但从俞珩加重的语气中,感受到了此事的重要性,猩红的眼眸是十足的郑重。 俞珩见状,继续说道: “將来,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我需要你们能完美融入人族之中,替我探查消息、传递指令,暗中布局。”他顿了顿,“这关乎我族未来的诸多谋划,容不得半点差池。” 说罢,他手腕微微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两枚莹润的玉简书卷。 玉简通体呈淡青色,表面以神念铭刻著细密的纹路,內里蕴含著海量信息,从人族远古神话到如今的宗门世家更迭,从各大域的地理风貌到顶尖宗门的势力分布,从日常礼仪到修行界的禁忌规则,一应俱全。 俞珩將玉简递向两魔,紫与青缠连忙伸出巨大的手掌,掌面覆盖著坚硬的鳞甲,在接触玉简的瞬间,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两枚小小的玉简躺在他们掌心,显得格外小巧,他们从俞珩的话语与举动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这並非將他们当作工具,而是真正將他们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交付重任,一时间,两尊魔物周身的凶戾之气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与凛然,他们再次將巨大的头颅深深低下,声音洪亮如钟,震得廊下的薄雾微微散开: “谨遵殿下之命!吾等定不负所托!” 恰在此时,圣子殿外的防护禁制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一道恭敬的请示神念传入殿內一一是长老许长渊前来拜见。 俞珩心念微动,指尖凝出一缕淡紫色神力,朝著殿门方向轻轻一点,只听“喻”的一声轻响,笼罩殿宇的禁制如同水波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透的通道。 他抬声道: “进来吧。”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快步踏入殿內,来人身著一袭华贵的紫金道袍,衣料上用金线绣著繁复的流云纹,走动间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泛著淡淡的灵光。 头戴一顶玉冠,將白的头髮束得一丝不苟,玉冠侧边还镶嵌著一颗鸽卵大小的暖玉,散发著温润的气息,正是许长渊。 他脚步轻快,丝毫不见老態,与往日里略显拘谨的模样截然不同。 此刻的许长渊,面色红润,眼底透著难以掩饰的神采,周身隱隱有一层淡淡的宝光流转,显然不仅近来过得极为滋润,修为也精进了不少,脊背比以往挺得更直了。 他一踏入殿內,目光触及负手立於玉阶之上的俞珩,脸上那丝自得,瞬间收敛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恭敬。 许长渊快步上前,在距离俞珩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毫不犹豫地躬身行了一个標准的大礼,腰弯得几乎与地面平行,声音里带著恰到好处的热络亲近“恭迎圣子归来!圣子此前外出歷练,许久未曾回殿,老夫每日处理完俗务,心中都免不了掛念圣子的安危。今日得见圣子,见您神华內蕴,周身气象万千,观您神力波动,修为竟已臻至化龙秘境! 这般进境,当真称得上是天纵奇才,实在可喜可贺!放眼整个东荒年轻一代,那些被吹捧上天的所谓天骄,恐怕连圣子的背影都难以望及了,將来圣子必定能带领我紫府圣地......” 俞珩看著他满脸堆笑,滔滔不绝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温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直接打断了他的奉承: “许长老不必多礼,这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今日特意前来,想必有要事稟报?” 许长渊见状,立刻收住话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恭谨,顺势直起身,却依旧微微垂著头,姿態放得极低: “圣子明鑑,老夫確实有一事前来稟报。 还记得此前圣子外出歷练之前,曾特意交代老夫,在紫髓湖督建一处行宫,用於日常静修与参悟道法。”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几分邀功的意味,却又恰到好处地掩饰在恭敬之下: “自领命之后,老夫日夜督促工匠,不敢有丝毫懈怠,亲自盯著每一处细节,小到地砖的铺设,大到殿宇的阵法布置,都一一核查。 幸不辱命,那处修行宫的工程已於三日前彻底竣工,宫內的静心阵纹,殿內的陈设布置,皆严格由老夫把关。 今日特意前来,是想请圣子移步,亲自查验一番,若有不合心意之处,老夫立刻让人整改。” “哦?”俞珩闻言,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感兴趣之色,微微頜首。 他当初要求修建这处修行宫,便是看中紫髓湖畔得天独厚的灵气,以及湖边的环境,適合潜心修行。 如今听闻已然建成,自然生出了前去看一看的念头: “竟已建成了?许长老办事果然利落,既如此,我今日正好有空,便隨你去亲眼看一看。” 许长渊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连忙侧身让开道路,对著俞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躬身引路: “圣子请隨老夫来,紫髓湖畔的修行宫,依湖心而建,推窗便能见湖光之色,定能合圣子心意。” 俞珩微微点头,率先迈步向殿外走去。 许长渊紧隨其后,两人身形一动,化作两道流光,瞬息间穿出圣子殿,朝著紫髓湖方向掠去。 紫髓湖坐落於紫府圣地南麓,被连绵起伏的苍莽群山环抱其间。 远远望去,如同一汪凝结了万里霞光紫气的巨大琉璃,宛如天地间自然孕育的瑰宝。 因周围布设紫府圣地传承万年的大阵,此地常年不受外界寒暑侵扰,四季皆如盛夏。 炽烈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穿透氮盒的紫气,在湖面洒下一片金辉,將湖水灼烤得暖意融融。 偶尔有带著草木清香的热风拂过,湖面便掀起一片片细碎耀眼的粼粼波光,水汽与紫意交织缠绕,在阳光下晕出七彩光晕,如梦似幻,让人恍惚间以为踏入了仙境。 湖泊最中央,一座恢宏壮丽的水晶宫闕拔水而起,傲然立,与周围的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宫闕的主体竟是以整块的紫灵晶与空明玉熔铸拼接而成一一紫灵晶自带流转的紫光,空明玉则通透如冰,二者交融,让整座宫闕通体泛著梦幻般的紫金色光泽。 日光照射之下,宫墙剔透得仿佛並非实体,而是由纯粹的光与紫气凝聚而成,宫闕的飞檐斗拱皆呈灵禽展翅之態,每一处檐角都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弯鸟纹饰,仿佛下一秒便会振翅飞离; 檐角之下,悬掛著一串串小巧的紫铜风铃,风一吹,便发出“叮铃铃”的轻响,声音清脆悦耳,如清泉滴落玉盘,又似仙乐蒙绕整座宫闕与下方浩瀚的紫髓湖光辉相映,水天一色,仿佛是从湖水中自然生长出的瑰丽仙境,典雅中透著不容褻瀆的圣洁大气。 俞珩悬浮於湖畔空中,远远望去,只见宫闕与湖光山色完美相融,光是这非凡的外观与选址,便已让他眼中流露出讚赏之色。 许长渊侍立在一旁,將俞珩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更是热切,连忙上前一步,指著宫闕殷勤介绍起来: “圣子请看,这座宫闕內里一应俱全。 东侧暖阁临水而建,铺设万年温玉,可暖融如春,同时引湖底寒脉清气,亦可清凉宜人。” 他手指转向西侧“西侧的静室深入湖下三丈之处,以玄冰魄打造墙壁,西侧静室深入湖下,以玄冰魄隔绝一切神识窥探,最是適合圣子闭关悟道、钻研秘法,南面的妆阁通过一座九曲石桥联通湖心小岛,岛上特意移栽了一株千年霓裳羽衣树,每逢期,瓣如羽毛般飘落,落英繽纷,既是景致,又能滋养神魂。” 他如数家珍,指向宫闕后方一片被精心规划的土地: “殿后开闢了灵圃,您看那一片霞光氮盒处,是引地火培育的赤焰果园,旁边灵气最为浓郁的乃是日辰草与月见交织的药圃,皆是调和水火,互济互养的宝药....: 更远处那紫竹环绕之地,是老夫特意移栽的云雾茶园,所產茶叶清香沁魂,正合圣子日常饮用许长渊说得面面俱到,语气中不无自得,此处工程他耗费了极大心血。 俞珩听著他的介绍,目光隨著他的手势掠过宫闕的每一处设计,连连点头,眼中的讚赏之色更浓,对这处修行宫的布置极为满意。 许长渊见俞珩对修行宫颇为满意,眼中喜意更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宽大的道袍袖中取出两样东西,一本约莫半尺厚、封面镶嵌著细碎灵玉的玉册帐本,以及一只通体黑的沉甸甸手环。 他双手將二者高高捧起,垂首票报导: “启稟圣子,此乃修建修行宫一应开支的详细帐目,皆一一记录在册,绝无半分差池;旁边这只储物手环內,是此次工程剩余的三万两千斤源石,同样分毫未动,请圣子过目查验。” 俞珩的目光仍流连在那座美轮美奐的水晶宫闕上,听到许长渊的话,他只是隨意警了一眼帐本与手环,便摆了摆手: “不必看了,剩余的你自行收著便是。” 说罢,他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腕微微一翻,掌心便出现了一个通体紫莹莹的宝葫芦。 葫芦约莫巴掌大小,顶端镶嵌著一颗鸽卵大小的紫晶,隱隱有丹香从葫芦口逸出,不久前某位长老进献的丹药。 他看也未看,隨手便拋给了许长渊,“许长老此番为修行宫耗费诸多心血,这葫芦『紫虚养元丹』便赠予你了。 此丹於强健体魄、夯实根基、增进修为皆有奇效,以你如今的修为,助你一路修炼至化龙九重天,应当不成问题。” 许长渊下意识地伸手,手忙脚乱地接住紫玉葫芦,“紫虚养元丹”五个字传入耳中时,他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紫虚养元丹的名头可谓如雷贯耳! 此丹乃是圣地凝粹殿刘长老的独门秘丹,炼製过程极其繁复,不仅需要数十种珍稀异常的天材地宝,还需耗费炼製者大量心血,往往三年才能炼出一炉,外界根本有价无市。 寻常长老能求得一枚已是天大的情面,足以作为保命或突破关隘的底牌! 可圣子竟然就这么隨手扔给了自己一整葫芦?! 许长渊心头狂跳,探出一丝神念,小心翼翼地渗入紫玉葫芦中。 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葫芦內,十三颗圆润剔透、縈绕著浓郁紫气的丹丸静静悬浮,每一颗都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波动,皆是药效十足的上品大丹! 巨大的惊喜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没,让他瞬间手足无措,甚至忘了言语,惊喜之余,又生出几分惶恐,如此贵重的礼物,自己何德何能承受? 他几乎是本能地屈膝,就要推金山倒玉柱般跪拜下去,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圣子!这这太贵重了!老朽不过是做了分內之事,何德何能受此厚赐——万万不敢当啊!” 然而,就在他的膝盖即將触及地面的瞬间,一股柔和却又无法抗拒的力量突然从上方传来,稳稳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无法再弯下分毫。 俞珩隨意拂了拂袖,语气依旧平淡: “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不必如此。我不喜人动不动便跪地行大礼,若无事,长老便先请回吧日后行宫若有需要调整之处,我自会再找你。” 许长渊感受到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心中更是震撼於圣子如今深不可测的修为。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不再执意跪拜,而是將腰深深弯下,行了一个几乎对摺的大礼,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声音无比郑重: “老朽即谢圣子厚赐!此生定当竭尽全力,为圣子效死!!” 说完,他双手紧紧捧著紫玉葫芦,一步步缓缓后退,直至退出数十步远,才转身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匆匆离去。 第174章 眸含星汉耀,浅笑动春心 第174章 眸含星汉耀,浅笑动春心 俞珩缓步踏入流光溢彩的水晶宫闕,门口早有两道窈窕身影静立相迎。 左侧女子身著雪色冰丝罗裙,裙摆绣著疏落的银线寒梅,乌黑长髮如瀑垂落,仅用一根素雅的白玉兰枝簪松松挽起几缕,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她气质清冷沉稳,眸光流转间带著难以掩饰的关切,正是姚知雪。 右侧女子穿著明媚的鹅黄云纱长裙,裙缀著细碎晶石,行动间流光闪烁。 她几缕俏皮的小辫夹杂在散落的髮丝间,发梢繫著金珠,隨著动作发出细碎清音,腰间佩著一枚赤玉比目鱼佩,更添活泼,自然是朱敏语。 两人的衣著虽因夏日炎热略显清凉,裙摆轻盈,露出纤细的脚踝与皓腕,却丝毫不显轻挑,反而衬得身姿愈发玲瓏有致,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见到俞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两双美眸同时亮起璀璨光彩,娇艷容顏上瞬间绽放出毫不掩饰的欣喜。 “圣子!” “您回来了!” 她们齐声唤道,声音娇脆如黄鶯,同时快步迎上前来,两人热切地围在俞珩身侧,仰起脸仔细端详著他,目光细细描摹过他的眉眼,要確认他是否安好,有无清减。 目光中盈满了毫不掩饰的倾慕柔情,如同暖流淌过冰原,温柔而缝綣。 俞珩唇角微扬,对她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轻轻頜首: “我离去日久,留你们在此守候,辛苦了。” 两女闻言,立刻齐齐摇头。 朱敏语眉眼弯弯,声音清脆如蜜: “能为圣子守候宫门,日日盼您归来,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怎会辛苦?” 一旁的姚知雪也轻声附和,语气温婉却坚定: “圣子言重了。能作为您的门面,不知招来多少同门羡慕,我们已是沾了莫大的光,您万万不可如此说。” 俞珩闻言,眼底笑意更深了几分,不再多言,只温声道:“入殿吧。” 两女欣然应诺,一左一右,姿態优雅地引领俞珩步入那流光溢彩的宫闕。 此时,俞珩身后的空间一阵轻微扭曲,紫魔与青缠高大挣狞的魔躯一步踏出,实质般的凶煞气息瞬间瀰漫开来。 “呀!” 两女何曾见过如此可怖的太古魔物,当即被嚇得容失色,下意识地朝俞珩身边靠拢,縴手捂住了唇。 “无妨。”俞珩的声音平静而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他们並非敌人,乃是我的追隨者,不会伤人。” 两女惊魂甫定,小心翼翼地从俞珩身侧探出目光,打量两尊沉默如山,覆盖鳞甲、头生椅角的可怕魔影,再看看身前从容自若的圣子,眼中的害怕渐渐被另一种更炽热的情绪所取代。 朱敏语眼中满是惊嘆与仰慕,忍不住低呼: “圣子卓然不群,魅力独具,竟连这般威严强大的太古遗族都心甘情愿追隨您,真是太厉害了!” 姚知雪虽未说话,但看向俞珩的目光中也充满了深深的敬佩与自豪。 紫魔与青缠极为自觉,无需俞珩吩咐,便默契地侧身让开道路,隨后自动分立至殿门两侧,如同两尊亘古便存在的魔神雕像,一动不动。 他们猩红的眼眸警惕地扫视著宫內外的每一处角落,將所有潜在的威胁纳入感知范围,默默承担起守卫宫闕的职责,周身的凶煞气息收敛大半。 俞珩信步向殿內走去,衣袍拂过紫灵晶地面,留下一道浅淡的光影,他目光隨意扫过两侧悬掛的宫灯,隨口向身旁的姚知雪问道“圣女此次闭关,已有多少时日了?她闭关前,可有说过何时出关?” 姚知雪闻言,立刻收敛心神,停下脚步,微微躬身作答,语气恭敬清晰: “回圣子,圣女自半月前闭关,圣女殿一直紫气环绕,气息一日强过一日,想来也快出关了。” 俞珩微微頜首,继续向前走去,目光掠过四周华美不失雅致的陈设,隨口问道: “我离去的这些时日,圣地內外,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 朱敏语闻言,立刻抢先答道,语气带著几分不忿: “回圣子,前些时日万初圣地的一位太上长老,带著他们新立的圣子圣女前来拜山美其名曰“认认脸”,切论道。” 她撇了撇嘴,继续道: “哼,我看他们就是故意挑您和圣女都不在的时候来的!若是圣子您在,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旁的姚知雪轻轻頜首,声音温婉,清晰地补充道: “敏语说得是。他们此行,確有蹊蹺,似是算准了我紫府圣子圣女外出的空档,意图借打压我紫府同代,来为他们新立的圣子圣女树立威信,挽回此前陨落圣子圣女带来的颓势。”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只可惜,他们算盘打得虽响,却未能如愿。当时是由高长异师兄与刘遂师兄出面应对的。” “刘遂师兄身负上古穷奇血脉,凶悍无匹,虽修为略逊半筹,却与那万初圣女战得难分难解,对方虽能稍占上风,却始终无法彻底击败刘师兄,场面一度僵持。” “而高长异师兄更是了得。”姚知雪说到此处,气中带上了几分由衷的钦佩,“他天生阴阳道瞳,玄法通幽,万初那位新圣子手段尽出,神通法宝轮番上阵,却始终被高师兄从容化解,最终被一道阴阳神光刷落云端,败得毫无悬念。” 她以袖掩唇,轻笑出声: “万初那位长老,见自己带来的圣女与圣子,脸色难看至极,当场便黑得像锅底。最终,只得带著人灰溜溜地告辞离去,连事先准备的论道宴都未曾享用。” “经此一战,高师兄声名大噪,外界皆传他阴阳道瞳玄妙无双。然而高师兄却当眾直言,”姚知雪看向俞珩,目光莹莹,“他所悟阴阳之道,多得圣子您昔日指点,自身所得不过皮毛,远不及圣子您万一。 ,朱敏语接口道: “此事传开,有东荒好事者將圣子您与摇光圣地那位深不可测的圣子相提並论,共称为『东荒双璧”了呢。” “东荒双璧?”俞珩闻言,不禁摇头失笑,“真乃空穴来风。摇光兄深不可测,我差之远矣,岂能与之並论?” 虽口中这般说看,他眉宇间却並无丝毫不悦,脚步轻快地向看宫闕深处走去。 朱敏语紧跟在他身侧,小声嘟著,语气里满是不服: “圣子何必如此妄自菲薄?您又未曾与那摇光圣子真正交手过,怎知就不如他?反正我相信,您绝不会比他差!” 俞珩闻言,朗声一笑,心情颇佳地应道: “好,那就承敏语的吉言了。” 两女虽不知圣子为何听闻这略显浮夸的称號反而如此高兴,但这並不妨碍她们因他的愉悦而一同欢喜起来。 言笑间,三人已步入主殿。 殿內清凉静謐,与殿外的炽烈恍若两个世界。 四壁有淡淡的寒气自玉砖下渗出,驱散了暑意,即便身著厚衫,也只觉通体舒爽。 殿內陈设典雅而不奢靡,紫檀木案,流云屏风,墙壁上掛著意境悠远的山水墨画,角落摆放著几盆生机盘然的灵植。 朱敏语轻快地走到一旁的金香炉边,熟练地拈起几片清神静心的冰蚕雪檀投入炉中,青烟旋即升起,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冷香。 姚知雪步履轻柔地端来一壶用沁冷灵泉冲泡的云雾灵茶,並几碟灵气盎然的瓜果,细心摆放於俞珩手边的案几上。 看著舒適雅致的环境,朱敏语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说起来,这宫闕明明早几月前就已彻底建好了,偏那许长老吹毛求疵,非说还有几处细节未曾完善,硬是压著不报。” 她伸出手指,著数了起来,语气里满是不解: “你看啊,东暖阁窗上的灵符镶嵌、湖心亭榭的护栏雕打磨、还有药圃边缘那几块温阳玉地砖的铺设· 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尾巴,他非要留到圣子您回来的前几日,才亲自盯著人一口气做完,好似赶工一般,真是故弄玄虚。” 姚知雪为她斟上一杯热茶,轻声细语地解释: “许长老此举,並非故弄玄虚,他是要將这圆满的功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立在圣子眼前。 唯有让圣子亲眼见到这宫闕最终完美落成的模样,方能知晓他在此事上耗费了多少心血,经歷了多少劳苦。 若是早早报完工,圣子归来只见成品,其中艰辛,又如何能体察呢?” 朱敏语眨眨眼,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还不太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心思。 俞珩端起身侧的灵茶,轻呷了一口,听著两女的对话,只是微微一笑,並未言语。 就在这时,宫殿穹顶流转的符文禁制泛起细微的涟漪,一道清脆活泼,带著几分娇憨的少女声音穿透而来,在殿內迴荡: “圣子一一!圣子一一!是我呀,萱萱!快放人家进来嘛一—!” 眾人闻声抬头,只见殿顶一方光滑如水的灵晶镜面上,清晰地映出门外的景象: 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少女,扎著两条俏皮的羊角辫,辫梢繫著粉色的丝带,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穿著一身鹅黄色的小裙子,正仰著圆圆的小脸,眼巴巴地望著高大的宫闕门匾,急不可耐地蹦蹦跳跳,小手使劲挥舞著,生怕殿內的人看不见她。 姚知雪见状,不由轻掩朱唇笑道: “自打这宫闕后的灵果园落成,这小丫头就成了常客,隔三差五便来寻些零嘴,这回怕是又馋哪株灵果成熟了。” 俞珩眼中泛起一丝笑意,屈指对著灵晶镜面轻轻一点。 殿门禁制无声开启,小少女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嗖”地一声窜了进来,熟门熟路地沿著廊道一路狂奔,带起一阵清脆的铃音。 她一口气衝到主殿,扶著门框,小胸脯剧烈起伏,喘著大气,一边还夸张地拍著心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呼—呼.—.嚇、嚇死萱萱了! 圣子您门口新来的那两个大个子妖族,样子好凶好凶啊!眼神像要吃人一样!我跑慢一点,就凭我这细皮嫩肉的,怕是都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她一边说,一边还比划著名,憨態可的模样,顿时逗得殿內几人都笑了起来。 俞珩指尖微动,案几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灵茶瞬间降至適宜的温度,他隔空將茶杯轻推至小少女面前,温声道: “他们虽貌凶,却是不吃人的,往后不必害怕。” 萱萱也不客气,起脚尖抓起茶杯,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几口便饮尽了杯中茶水。 清甜的茶香混著灵泉的甘冽滑入喉咙,她舒服地眯起眼睛,长长舒了口气,隨即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脆生生道: “谢谢圣子~” 俞珩看著她恢復活力的模样,笑问道: “萱萱今日急匆匆跑来,是有何贵干啊?” 小少女闻言,立刻收起嬉闹之態,挺了挺小小的身板,故作老成地晃了晃脑袋,两条羊角辫隨看动作左右摆动,模样格外可爱: “圣子您太客气啦~人家是听说您回来了,特地替我家圣女,第一时间前来探望!看看您这趟远行有无清减,有没有受伤呀!” 俞珩闻言,含笑起身,十分配合地张开手臂,打趣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萱萱使者仔细查验一番了?” 小萱萱立刻装模作样地背负小手,绕著俞珩慢悠悠步,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小脸上满是认真思索的神情。 她时而起脚尖,时而歪著脑袋,半响才煞有介事地点头评价道: “唔!圣子越发神武高大了!修为也比离去时精深了好多好多!一定去了很多很远的地方,经歷了许多辛苦,吃了好多苦头萱萱听著都要心疼了。” 说著,她夸张地皱起小鼻子,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难过表情。 俞珩忍俊不禁: “能得萱萱如此掛念,再多的辛苦也值得了。” 萱萱听得连连点头,忽然停下脚步,小手轻轻攀住俞珩的紫袍下摆,仰起小脸,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期待,问道: “那—萱萱为圣子这么伤神操心,圣子在外面—有没有偶尔记掛萱萱,给萱萱带一点点—小小的礼物呢?” 她边说边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极小的高度,眼神发亮。 俞珩眼中笑意更深,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自是有的,怎会忘了我们的小萱萱呢?” 说著,他掌心一翻,取出一枚流光溢彩、紫气繚绕的凰纹古玉。 古玉雕琢成展翅凤凰形態,翎羽分明,道韵天成,一看便知並非凡品。 他细心地將玉佩戴在萱萱纤细的脖颈上,温声问道: “萱萱觉得这个如何?” 萱萱低头看著胸前那枚触手温润,散发著莹莹紫光的凰玉,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爱不释手地用小手摸了又摸。 她开心地將小脸埋进俞珩的衣摆里蹭了蹭,闭著眼晴幸福地胃嘆: “圣子最好最好了~!” 俞珩笑了笑,又看向一旁含笑注视著的姚知雪与朱敏语,他手中再次光芒一闪,出现两件精致的物事。 一支通体剔透如冰的髮簪,簪身雕刻著层层叠叠的莲,顶端镶嵌著一颗圆润的凝露寒珠,珠子里似有水滴流转,散发著淡淡的凉意。 他將髮簪递向姚知雪,“知雪性喜清静,平日里常需静心修行,这枚『冰心簪』能助你凝神静气,隔绝纷扰,於修行大有神益。” 隨即又拿出一对精巧別致、形似翩跃蝶翼的金丝步摇,递向朱敏语: “敏语活泼,这对『流光蝶舞步摇』”蝶翼上的彩晶能漾起细微流光,形成一层薄薄防护,与你正相配。” 两女完全没料到圣子竟也会为她们备下礼物,一时又惊又喜,俏脸上瞬间飞起红霞。 她们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似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礼物,美眸中光彩流转,皆是爱不释手,连连屈身娇声道谢: “多谢圣子厚爱!”喜悦之情,溢於言表。 就在这时,正喜滋滋把玩著颈间凰玉的萱萱忽然“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小衣里掏出一块温润的紫色玉牌。 只见玉牌之上,“圣女”两枚古朴玄奥的篆文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將整个殿宇都映照得一片紫意盎然。 萱萱捧著光芒万丈的玉牌,又惊又喜地蹦了起来,大声叫道: “呀!是圣女!圣女她出关啦!” 第175章 琉璃金木证深心,道蕴千缠为卿凝 第175章 琉璃金木证深心,道蕴千缠为卿凝 萱萱小心翼翼地將光芒渐息的玉牌揣进贴身的小衣里,小手拍了拍,確认稳妥后,才急急忙忙地转向俞珩,小脸上满是雀跃急切: “圣子,圣女出关啦,我得赶紧回圣女殿復命,就不打扰您啦!” 俞珩看著她蹦蹦跳跳的模样,眼中带著温和的笑意,轻轻頜首: “去吧,路上当心。” 小丫头脆生生应了声“好嘞”,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出殿外,到了湖边,仰头髮出一声清越的呼唤,如同山雀啼鸣。 话音刚落,不远处平静的湖面上,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至,一只神骏的仙鹤,羽色洁白如霜,头顶一抹朱红,喙如玉石般温润,早已在此等候。 它闻声俯身,优雅地低下头,將修长的脖颈凑到萱萱面前。 萱萱熟练地搂住仙鹤的脖颈,小脚一蹬,轻巧地爬上鹤背,坐稳后拍了拍仙鹤的羽翼“咱们走啦,去圣女殿!” 仙鹤髮出一声清亮的鹤喉,展翅而起,双翅带起一阵清风,载著萱萱化作一道流云,径直朝著远方那座被氮氬紫气环绕、隱於苍松翠柏间的圣女殿飞去。 圣女殿深处的静室內,紫霞仙子正盘坐於一方通体莹白的寒玉蒲团之上。 她周身縈绕的紫气尚未完全散去,刚刚突破至化龙秘境的气息,如同涨落的潮水般,正缓缓收敛回落。 静室內没有光亮,唯有她周身逸散的紫霞,將空间映照得一片朦朧。 她只著一身单薄的紫色丝质禪衣,衣料轻薄如雾,紧紧贴合著身躯,勾勒出曼妙而挺拔的曲线。 墨色长髮如瀑般垂落,未经任何修饰,隨意地散在肩后,衬得肌肤愈发莹白如雪。 清冷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无喜无悲,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唯有眼睫微微颤动。 “蹬蹬蹬!” 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静室的沉寂,萱萱推门而入,带著一身外面的朝气。 紫霞並未睁眼,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冽如冰珠落玉盘: “不是嘱咐过你,在我闭关期间安分些,莫要四处乱跑,免得惹出祸端么? 须知这圣地之內,並非所有长老都性情宽和,总有些性子乖僻、喜静厌闹的,若是被他们撞见你噪喧,难免会多生事端。” 萱萱眨巴著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凑到紫霞面前,仰著小脸,声音甜糯得像浸了蜜: “回圣女大人,萱萱最听话了,真的没有乱跑哦!是圣子殿下回来了,特意让我过去的呢,可不是我自己偷偷溜出去的!” 说著,她像是献宝一般,一把扯出胸前佩戴的凰纹古玉,举到紫霞眼前,得意地晃了晃,古玉上的紫光隨之一闪一闪,“您看!圣子还特意给我带了礼物,可好看啦!这玉摸起来温温的,肯定是圣子精心为我挑选的!” “圣子回来了?”紫霞古井无波的眼眸修然睁开,一抹紫芒自眼底飞速掠过,她周身刚刚平息的神力,因这一句话,微微波动了一下。 “嗯嗯!”萱萱用力点头,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小嘴立刻像打开了话匣子,嘰嘰喳喳地说道: “圣子这次回来可厉害啦!我听看守殿门的师兄说,他在掌教殿里大展神威,把那些—-那些不太听话、想找麻烦的长老们,都狠狠揍了一顿呢! 现在整个圣地,都在传圣子的厉害!” 紫霞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萱萱指尖晃动的凰纹古玉上。 玉佩雕工精湛,凤凰展翅的姿態栩栩如生,周身縈绕的紫华纯净而温润,蕴含的灵韵绝非俗品,一看便知是耗费了心思寻来的宝物。 她静默片刻,目光缓缓收回,落在自己交叠的指尖上,隨即缓缓自蒲团上起身。 单衣如流水般拂过曲线,裙摆垂落,勾勒出纤细的腰肢与修长的身姿,她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情绪: “与我沐浴更衣。” 紫霞沐浴完毕,缓步走出氙盒著水汽的浴房。 温热的水雾在她周身蒙绕,衬得肌肤愈发白皙莹润,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泛著淡淡的珠光。 单薄的浴衣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线,在朦朧蒸汽中若隱若现,平添几分朦朧的美感。 她周身散发出一种润软丰盈的质感,混合著浴汤中莲蕊与冷香融合的清雅气息,缓缓瀰漫在室內,驱散了静室的清冷。 待水汽梢散,她端坐於一面嵌在紫檀木架上的菱镜前,镜面打磨得光滑如冰,清晰映出她清丽的容顏。 萱萱捧著小巧的妆盒,小心翼翼地为她打理妆容。 先是取出一支银质眉笔,沾了些许眉黛,轻轻扫过紫霞的眉骨,不多时,一对纤细婉约的远山眉便勾勒而成,眉色淡雅如烟,与她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隨后,又取过一盒浅金与淡紫交叠的细闪眼影,蘸取少许,细细晕染在她的眼脸之上。 眼尾处还特意添了些许桃粉色,如同晚霞落在眼梢,令那双原本清冷如寒潭的眸子,在顾盼流转间平添几分柔美敛灩,却又丝毫不见浓艷,只觉清雅脱俗。 最后,萱萱从妆盒底层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紫晶鳶尾鈿,轻轻贴在紫霞光洁的额心。 鈿晶莹剔透,纹路细腻,与她发间的紫意相映,更衬得她气质出尘,宛如凌霄仙子。 紫霞不时侧首,透过镜面看向侍立一旁的萱萱,声音轻柔如絮: “这般顏色,可还相宜?” 萱萱双手托看脸颊,凑到镜前,笑嘻嘻地说道: “圣女您天生丽质,便是素麵朝天,也足以让圣子殿下移不开眼啦!此次妆容这般精致,定能让圣子眼前一亮!” 紫霞闻言,並未接话,只是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快得惊鸿一警,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 梳妆完毕,她起身行至室內的衣桁前,只见上面悬掛著数套精心准备的华美衣裙,有绣著鸞鸟祥云的织金锦袍,端庄大气; 有缀著珍珠流苏的月华长裙,飘逸灵动;还有绣著暗纹的素色罗衣,清雅绝尘.... 她的目光在这些衣裙间流连,指尖轻轻拂过一件件衣袍的面料,感受著上面细腻的纹路,流淌的灵光,柳眉微,有些难以决断。 沉吟片刻,她转过身,看向萱萱,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犹豫: “萱萱,你看今日见圣子,哪一件更为合適?” 萱萱眨看乌溜溜的大眼睛,目光在那些繁复华丽的宫装礼服中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一套风格截然不同的衣裙上,眼晴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一件极为大胆的装束一上身是一件以璀璨星纱织就的抹胸,纱质轻薄,上面缀著细碎的银星纹路,在光线下闪闪烁烁,仅能堪堪遮住关键部位,將她纤细的腰肢与优美的锁骨线条完美展露; 下身配看一条曳地的流云紫綃长裙,裙摆在脚踝处散开,如同流动的紫雾,外层还罩著一层几乎透明的鮫綃薄纱。 薄纱上绣著若隱若现的缠枝莲纹,行走间波光流转,双腿的优美轮廓在紫綃与鮫綃的映衬下若隱若现,既清凉至极,又魅惑十足。 “圣女,就这件!”萱萱伸手指著那套衣裙,语气兴奋不已,“您平日总穿得那般严实,端庄是端庄,却少了几分灵动。今日是见圣子,就该换种气象! 这套衣裙既衬得您肌肤胜雪,又能显出您的好身段,保管让圣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再也忘不掉!” 紫霞顺著她的目光看向那套衣裙,静默了片刻,目光在抹胸与薄纱裙摆上停留许久,似在权衡,最终並未多言,只是轻轻頜首,算是应下了。 萱萱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她褪去浴衣,换上这套极为惹火的装扮。 璀璨的星纱抹胸將她饱满的胸型完美托起,勾勒出诱人的曲线,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系看一条同色的丝带,更显腰肢纤细: 透明的鮫綃长裙下,笔直修长的玉腿在流动的紫綃中若隱若现,步步生姿。 她气质清冷如月华,此刻配上这极具衝击力的嫵媚装扮,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生出一种既圣洁又魅惑的独特魅力,令人不敢直视。 紫霞领著蹦蹦跳跳的萱萱,缓步踏上那座由粼粼波光凝聚而成的廊桥。 桥身泛著淡淡的水光,踩在上面如同踏在流云之上,脚下是紫髓湖澄澈的湖水,湖底彩鳞游鱼的身影清晰可见。 两人沿看廊桥走向湖心那座璀璨的水晶宫闕,宫闕在日光下流转看紫金色的光晕,如同浮在湖面的琉璃幻境。 行至宫门外,紫霞脚步微不可察地停顿了片刻,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带著莲香的气息缓缓入肺,如玉般的縴手下意识地在纤细的腰肢间交叠,指尖轻轻抚平裙摆上並不存在的褶皱,又微微调整了一下本就无可挑剔的站姿。 脊背挺得更直,下頜微收,將那份优雅端庄拿捏得恰到好处。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步,以一贯的从容姿態,缓缓踏入那扇流光溢彩的殿门。 然而,她甫一进入,身后的殿门还在缓缓合拢,发出轻微的“喻鸣”声时,一道熟悉而含笑的身影便已映入眼帘g一俞珩竟好似早已等候在此,正站在不远处的白玉屏风旁,手中端著一杯尚未饮尽的灵茶,笑吟吟地望著她。 紫霞猝不及防,心中猛地一跳,如同小鹿撞怀,原本优雅交叠的双手下意识地捏紧,指尖微微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痛感。 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悄然蔓延开来,顺著脊背爬上脸颊,让她清冷的面容泛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呼吸下意识地放轻了几分。 俞珩的目光落在紫霞身上,眼底掠过明显的惊艷。 此刻的她,印象里清冷自持、包裹严密的形象判若两人。 氮盒的湖光透过水晶宫壁,化作柔和的光斑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朦朧的光晕那身星纱抹胸璀璨生辉,细碎的银星纹路在光线下闪烁,將她雪白滑腻的肩颈与玲瓏有致的锁骨完全展露,优美的线条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饱满的弧度被抹胸恰到好处地托起,勾勒出诱人的曲线,引人无限遐想。 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毫无遮掩,肌肤在光线下泛著如玉般温润的光泽,仿佛一触即碎。 向下望去,一袭流光紫綃长裙曳地,裙摆隨看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如同流动的紫雾。 外层透明的鮫綃薄纱更添朦朧之美,使得她笔直修长的玉腿在行走间若隱若现,每一步都似踩在人心尖上,平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诱惑。 再看她的容顏,清丽绝伦的脸上带著一丝未曾褪尽的沐浴红晕,如同初绽的桃;远山眉纤细婉约,含情目此刻带著几分慌乱与羞怯,顾盼间流转著动人的光彩; 额间那枚精致的紫鳶鈿,与她这身极为大胆的装束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竟奇异地颗合出一种极致的圣洁与妖嫵媚- 既有仙子的出尘,又有女子的娇俏魅惑,强烈地衝击著人的视觉,撩拨著人的心弦。 面对自家圣子毫不掩饰、直勾勾凝视的目光,紫霞最初的那丝紧张竟奇异地消散了些许一一至少,证明她今日这番精心打扮的心思没有白费。 可隨即,她便发现俞珩的目光实在太过炽热坦诚,其中蕴含的欣赏与惊艷几乎要化为实质,如同带看温度的火焰,烫得她雪白的肌肤泛起一层细密的薄红。 她有些承受不住这般专注的打量,心跳如擂鼓,“咚咚”地响个不停,慌乱地將目光从俞珩脸上移开,飘向一旁,却不期然正撞见躲在俞珩侧后方的萱萱。 小丫头正捂著嘴,拼命对她挤眉弄眼,一双大眼晴弯成了月牙儿,小手还在底下偷偷竖起大拇指,一张小脸上写满了“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套好看!听我的准没错!”的得意与怂愚。 俞珩的目光依旧温柔地停留在紫霞身上,眼中最初的惊艷渐渐沉淀,化为愈发诚挚的欣赏。 他唇角吩著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如同浸过温水的玉,温醇动听,带著毫不掩饰的讚嘆: “许久不见,圣女风姿更胜往昔。每每相见,总觉这满湖华光,皆不及你一人令人难以移目。” 紫霞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的讚赏,如同春日暖阳的目光,她原本清冷如冰雪的面容渐渐消融,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避开过於炽热的目光,声音依旧保持平静: “圣子过誉了。倒是圣子,每一次现身都如潜龙出渊,气象一新。 听闻你此次归来,修为已臻化龙秘境,天资神武,进境一日千里,这般惊才绝艷,每每都让人惊嘆不已,自愧弗如。” 俞珩眼底的笑意更深,脚步微微向前,靠近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悄然拉近,空气中似乎都瀰漫开一丝微妙的气息。 他语气带著几分打趣,却又不失真诚: “劳圣女这般掛怀,我心中实在欢喜。原以为圣女性本清冷,素来不涉外物,未料竟对我的修为如此上心,真令我受宠若惊。” 紫霞的耳根泛起淡淡的红晕,她面上镇定,巧妙地將话题轻轻拨开: “圣子身为紫府未来的支柱,一举一动皆关乎宗门气象,我身为圣女,自是—理应关注。”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似不经意般轻声补充道,“只是圣子此番离去,时日似乎格外久些。” 俞珩凝视著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纤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他从这看似平淡的话语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 他心下瞭然,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 “此番外出,恰逢几处秘境接连出世,又遇上妖族异动,外界诸事繁杂,便耽搁了些许时日。 如今终于归来,见到圣地一切如旧,更重要的是,故人风采依旧,方觉心安。” 紫霞缓缓抬眸,清澈的眼眸凝视著俞珩近在尺尺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圣子此次远行,究竟是去了何处秘境?竟连半点音讯都难传回,让圣地上下都颇为掛怀。” 俞珩闻言,心中微动,忽然向前一步,距离瞬间拉近,几乎能感受到她呼吸间带著的淡淡莲香。 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莹白如玉,隔著薄薄的纱质衣袖,能清晰感受到肌肤的细腻。 紫霞全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举动,身体瞬间微微一僵,掌心传来的温热与有力的触感,透过衣料直抵肌肤,让她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如同擂鼓般“咚咚”作响。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指尖微微蜷缩,却又仿佛被滚烫的温度烫得失去了力气,只能任由他握著。 俞珩看著她这般略显无措、耳根泛红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柔,却並未鬆开手,反而轻轻握看她的手腕,温声道: “圣女这般牵掛,实在令我感动。此地讲话之所,我们入殿內详谈,边走边让我向你细细交代此行的经过,如何?” 紫霞只觉心绪如乱麻,被他握住的手腕处肌肤酥麻不已,那股温热顺著手臂蔓延至脸颊,让她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緋红。 她根本无暇细思,只能胡乱点了几下头,声音细若蚊,几乎听不见,任由他牵看自已的手腕,亦步亦趋地隨著他向殿內深处走去。 两人的身影穿过流光溢彩的殿门,踏上紫灵晶铺就的地面,脚步声与廊檐风铃的轻响交织,格外静謐。 俞珩这才放缓脚步,一边牵著她走向殿內的紫檀木长案,一边缓声道来: “此次出行,我先是借用圣地域门,直接抵达了曲州,在当地与几位有些名望的天骄简单交流了一番,了解了近期东荒的局势。 之后便著手处理钟长老交付的任务,探查万初圣地圣子的动向。 后来通过多方打探,得知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可能在丽城附近,我便立刻动身赶往那里,本想儘快完成任务,早些返回圣地。” 他顿了顿,目光透过窗户望向殿外波光粼粼的紫髓湖,语气变得有些悠远,带著几分回忆的意味: “谁知途径云州边境时,天地间的气象骤然剧变,狂风大作,黄沙漫天,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袭来,我来不及反应,竟被捲入其中,误入了一片无垠的金色大漠。 那里终日黄沙蔽日,天地间的法则更是紊乱不堪,连神识都被彻底隔绝,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繫直至在大漠中被困了数日,我才从一些古老遗蹟的残片石刻中得知,那片绝地,竟是传说中早已消失的一—神漠。” “神漠?!”紫霞听到这两个字,瞬间忘却了被他握著手腕的羞郝,眼中满是惊色,流露出真切的紧张,“神漠是东荒有名的绝地,里面妖邪遍布,诡异莫测,据说即便是仙台境的大修士闯入其中,都可能迷失方向,最终道源枯竭,寿元乾涸而亡! 圣子你—你究竟是如何从那等绝境中安然出来的?可有受伤?”说著,她下意识地抬头,目光在俞珩身上打量,想要找出一丝受伤的痕跡。 俞珩感受到紫霞掌心的微凉紧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热透过薄纱传递过去,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继续用沉稳的语调讲述: “神漠之中,確是黄沙漫天,杀机四伏。寻常修士踏入其中,不出半日便会被紊乱的法则搅乱神力,更別提那些能吞噬生机的沙暴、引人心智迷失的蜃楼幻影。”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不过最奇特的,並非这些险象,而是那里有两种无上道纹在不断交锋,却又在冥冥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正是这种平衡,將那片地域彻底化作了生人勿近的绝地。 其中一种道韵至阳至刚,炽烈得如同昊日当空,连黄沙都被染上了金红之色-那气息,与我曾感受过的姜家《恆宇经》气息,颇有几分相似。” “恆宇大帝的道纹?”紫霞闻言,不由得吃惊地抬手掩住唇,“那位平定荒古乱世、庇佑人族的恆宇大帝?他的道纹怎会出现在神漠之中?” 要知道,恆宇大帝已是传说中的人物,其留下的遗蹟寥寥无几,如今竟能在绝地中发现相关道纹,这无疑是惊天秘闻。 “嗯。”俞珩轻轻頜首,目光悠远,像是在细细回忆当时的场景,继续编织著他不存在的经歷,“我顺著道纹交锋的轨跡向深处探寻,约莫三日之后,在一处被狂风削平的巨大沙丘之下,发现了一些被黄沙半掩的残破建筑遗蹟。 断壁残垣间,唯有一座以灰白色巨石垒成的古老道观,不知凭藉何种力量,竟能在那种恶劣环境下保存得相对完好,甚至连殿顶的瓦片都未曾完全散落。” 说著,他缓缓鬆开紫霞的手腕,指尖凝出一缕淡紫色的神力,如同毛笔般在空中勾勒。 几笔之间,几个古朴苍劲、结构奇异的文字便悬浮在半空,笔画曲折如龙,带著一种原始而厚重的气息,正是源自地球先秦时期的钟鼎文。 “我在那道观主殿的石壁上,看见了满壁这种文字。它们与我们北斗星域通用文字截然不同,更加古老抽象,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看神话初开时的独特道韵,让人望之便心生敬畏。” 紫霞凝神细看,秀眉微微起,目光在那些陌生的文字上反覆流连,最终还是缓缓摇头,“此种文字,我从未在任何古籍中见过,哪怕是宗门藏经阁里记载上古秘闻的孤本,也未曾有过只言片语的记录,更无法解读其中含义。” 俞珩收起指尖的神力,钟鼎文化作点点紫光消散在空气中,他沉声道: “我推测,这或许是来自星空彼岸,其他生命世界的文字。 或许在数万年前,有修为通天的修士以无上法力横渡星海,却因某种未知的变故,最终流落到了我们北斗,在此处留下了这些痕跡,这座道观,或许便是他们当年的落脚之地。” 紫霞听得入神,眼中满是惊奇,不禁微微頜首: “我曾在宗门传承下来的、极为古老的秘典残卷中,似乎也看到过一些关於『天外访客』的零星记载。 上面说,荒古时期曾有『身披异甲、驾著金属巨鸟』的存在降临大地,只是文字晦涩,记载语焉不详,更像是神话传说,从未想过竟真能找到实证?” “正是。”俞珩顺势接过话头,“我当时心中好奇,便走入那座石头道观的最深处。 只见大殿中央,供奉著一座布满铜绿的青铜古鼎。那古鼎三足两耳,造型古朴,鼎身之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更多那种奇异的文字,层层叠叠,如同星图般繁复。 我虽一个字也不认识,但当我试著以神识触碰鼎身时,那些文字竟突然亮起微光,我也奇异地明白了它们所要传达的核心意念一—”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落在紫霞完全被吸引的脸上,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意念便是一一『心诚者,得其所愿』。” 紫霞听得心神沉浸,下意识地微微前倾身子,轻声追问,美眸中满是好奇: “那圣子当时立於鼎前,心中所思所念的,究竟是何事何物,竟能引动青铜古鼎与神漠异象?” 俞珩闻言,先是慨然长嘆一声,似带著几分对宿命的感慨,隨即目光缓缓落下,深邃如夜的眼眸定定地望向她,语气带著前所未有的坦诚,褪去了往日的从容淡然,添了几分炽热: “修行之人,本应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扰,可那一刻,面对满壁星外文字与神秘古鼎,我却无法做到淡然。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儘是圣女你的身影,你在的清冷模样,你与我论道时的专注眼神,甚至是你偶尔眉思索的细微神態念著无论如何,定要从神漠脱身,再见你一面,將此行所见所闻、所歷所感,亲口说与你听。便是怀著这份痴念与侥倖,我才伸出手,触摸了那尊青铜大鼎——” “啊?” 紫霞彻底住了,一双清澈平静的美眸猛地睁得极大,瞳孔微微收缩,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而坦荡地,將这般炽热的心思诉诸於口。 她只觉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从耳根蔓延至脖颈,肌肤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红晕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响,震得她耳膜发鸣,脑中更是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只能呆呆地望著俞珩,几乎是语无伦次地顺著他的话问: “那、那—.圣子的愿望—最终实现了吗?” 俞珩看著她这般羞报无措、眼神慌乱的模样,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目光紧紧凝视著她,顺势抬起右手,掌心光芒一闪,取出一物,那是一枚长约尺许、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奇异剑胎。 剑胎通体流转著晶莹的琉璃光泽,浑然天成,不见丝毫人为雕琢的痕跡,是天地自然孕育的奇珍。 剑身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透过表层,能清晰看见內部无数细密繁复的金色丝线,如同活物般自行交织流转,勾勒出先天而成的“道”与“理”。 俞珩语气无比诚恳,仿佛在陈述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实,声音里带著几分宿命般的篤定: “就在我满心满眼皆是圣女,执念最深之时,荒芜死寂的神漠之中,我身前竟凭空生出一株璀璨夺目的庚金古树。 古树树冠参天,遮天蔽日,每一片枝叶、每一根枝干,皆由纯粹的先天精金之气凝聚而成,金芒万丈,將周遭的黄沙都染成了金色。 隨后,这枚剑胎便自树冠最顶端的中心坠落,如同有灵般,恰好落入我手中我便是凭藉它,一路劈开了神漠的朦朧桔,最终得以脱身。” 他说著,深情款款地望向紫霞,將手中的剑胎轻轻递出,放入她怀中: “我能从绝地归来,能见你一面,全赖圣女在我心中的这份执念,这一切,皆赖圣女,此剑胎,理当归予圣女。” 紫霞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接住那枚入手微沉、却与自己气息隱隱相合的先天剑胎。 指尖触及剑胎的瞬间,一股温润磅礴的道韵顺著掌心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整个人都憎了。 她抱著剑胎愣在原地,脑中一片混乱,既震惊於圣子神漠中的奇遇,又慌乱於他直白的情意,几乎无法思考。 在她她心神失守、毫无防备的这一刻,俞珩脚步微微向前,手臂温柔却坚定地环过她纤细的腰肢,將她丰盈柔软、仅隔著一层轻薄纱衣的娇躯,轻轻拥入怀中。 剎那间,温香软玉满怀。 纤细腰肢的不盈一握,胸前惊心动魄的饱满弧度与他胸膛紧密相贴,透过薄薄的星纱抹胸与鮫綃长裙,传来惊人的弹性与温热,几乎毫无阻隔地感受到身躯的极致丰润与柔软。 鼻尖縈绕著她身上清雅的莲蕊冷香,混合著肌肤的淡淡馨香,让人心神荡漾。 紫霞猝不及防,口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哼”,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滩春水,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乾,软软地倚靠在俞珩怀中。 她忘了挣扎,也忘了言语,只能感受著他胸膛的坚实与温热,感受著腰间那只手臂带来的滚烫感,懵憎然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中。 紫霞温顺地倚在俞珩怀中,那枚似金似木的先天剑胎静静躺在她臂弯间,此刻竟仿佛通灵般,散发出柔和莹润的光辉。 內部无数先天而成的金色道纹丝线,仿佛感知到了外界旖旋温存的气氛,变得愈发活跃,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缠绵交织,豌流动,勾勒出无比玄妙和谐的轨跡。 金光流转的韵律,与相拥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情与怦然心动的心跳声隱隱相合,光华柔和,道韵天成。 第176章 擬筑金宫如藏娇,愿营霞闕棲紫霞 第176章 擬筑金宫如藏娇,愿营霞闕棲紫霞 俞珩將怀中佳人轻拥,周遭景致竟似骤然凝住殿外湖波的粼粼光泽、檐角风铃的细碎轻吟、远处仙鹤的清越啼鸣,皆悄然隱去,天地间只剩一片静穆。 唯有怀中人温热的躯体、浅浅的呼吸,清晰得触手可及,將他所有感知填得满溢。 他环在紫霞腰间的手臂悄悄收了收,指尖分明触到那纤细却柔韧的腰肢: 虽不盈一握,却无半分弱不禁风的纤薄,反倒藏著股內敛的力道。 肌肤的暖意透过薄如蝉翼的星纱与鮫綃,一丝丝渗进掌心,滑腻中裹著鲜活的弹性,恍若温润的美玉外覆了层柔滑的锦缎,触感细腻得动人。 她胸前丰盈的曲线毫无间隙地贴著他的胸膛,软中带韧,恰是最妥帖的温软。 隨著她每一次轻微的呼吸起伏,细腻的触感如同最顺滑的丝绸在肌肤上轻轻滑动。 若有似无的触碰,却比直白的相拥更撩动心弦。 紫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 脸颊贴著他的衣襟,呼吸放得极轻,全然的信赖与交付,让他的手臂不由得又收紧了几分。 她身上那股清冽莲蕊冷香,此刻在两人紧密相拥的距离里愈发清晰,与她肌肤的温热、呼吸的暖意奇妙地融合,氮氬成一种带著私密感的暖香。 丝丝缕缕钻入俞珩的鼻息,沁人心脾,带著致命的诱惑,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品味独属於她的芬芳。 俞珩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她泛著迷人红晕的侧颊上,往日清冷如雪的肌肤,此刻被羞郝染上了一层通透的胭脂色,从耳畔蔓延至下頜,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晕开了霞光,美得惊心动魄。 她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轻轻颤动,每一次扇动,都泄露著主人內心的慌乱与悸动,眼尾泛看淡淡的粉,平添了几分媚態。 目光稍稍下移,便能警见那截白皙优美的脖颈,线条流畅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颈侧细小的绒毛在光线下若隱若现: 再往下,星纱抹胸的边缘勾勒出诱人的沟壑,薄纱下肌肤的光泽隱约可见,视觉上的衝击与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交织在一起。 俞珩低沉的声音在紫霞耳畔缓缓响起,带著玉石相击般的温润,藏著不掺半分虚假的诚挚,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尖,让她颈间的肌肤泛起细密的战慄: “蕴道璃金木剑胎,乃我自神漠绝境中求得的至宝,亦是我心之所向。愿你我之情,亦如这金木同根而生,一刚一柔,相济相成; 更如金璃相契,纵有光华流转,却守得住本质永恆,纵使將来歷经万劫、世事变迁,这份心意亦不褪色,永如今日初见般澄澈。” 他心中清楚,方才编织的神漠奇遇,並非天衣无缝,若细加推敲,难免存有疑竇。 可这又如何呢?故事的真假从来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倾听者的心意。 只要眼前人愿意相信,愿意为这份情意卸下防备,那这段经歷,便是毋庸置疑的真实。 紫霞低垂著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颤巍巍的阴影,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呼吸带看滚烫的温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將脸埋在俞珩的衣襟间,声音细若蚊,带著柔顺,轻轻应了一声: “嗯—.” 这一声轻嗯,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涟漪。 俞珩感受到她言语中近乎默许的顺从,心中一动,原本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將她更紧地拥在怀中。 隨即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泛著诱人光泽的樱唇上,那唇瓣饱满柔软,带著淡淡的粉色,如同初绽的瓣,引人俯身轻吻。 他的动作缓慢温柔,温热的呼吸渐渐靠近,几乎要触碰到她的肌肤。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紫霞却像是被这过於亲密的距离和滚烫的气息灼伤一般,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猛地偏开了头。 她的身体瞬间绷紧,连指尖都泛起了凉意,这一切来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在她的认知里,与圣子之间的情意,理应是循序渐进的:该有更多前月下的閒谈,更多论道时的心有灵犀,待情意浓到水到渠成、彼此都全然开心扉之时,才该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可此刻,当自家圣子带著温柔笑意的脸庞越来越近,属於他的强烈气息將她完全笼罩。 连呼吸都与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拒绝的话语像被无形的力量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既害怕自己的抗拒会唐突了这份明朗的情意,伤了他的心;又无法坦然接受这份突如其来的亲密跃进,心境被瞬间打乱。 內心深处,两种念头激烈地交战,让她整个人陷入了两难的慌乱。 俞珩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在他的感知中,怀中原本柔顺依偎的娇躯,此刻僵硬得如同玉石雕琢而成,再无半分之前的柔软; 她体內流转的神力,竟因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失控地沸腾,甚至引动了周遭天地灵气的细微紊乱。 更甚者,他耳畔能听到万道法则因她心绪激盪而发出的无形轰鸣,细微却宏大。 俞珩清晰感受到怀中娇躯几乎要绷裂的僵硬,脊背绷紧,像是拉满了的弓弦,不由得低笑出声。 笑声带著胸腔的轻微震动,透过相贴的衣襟传递到紫霞身上,他凑在她耳边,语气里裹著几分细微的戏謔: “圣女突破化龙秘境后,这身子的力气倒是见长,好生厉害,我都快有些抱不稳了。” 这话听著实在不像是正经的夸讚,分明是在调侃她方才紧张到几乎要挣脱的反应。 轻飘飘一句,却像根小羽毛,一下子將紫霞从那旖旎慌乱的情绪深渊里拽了出来。 羞恼之下,她忍不住抬起头,对著俞珩嗔怪地唤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带著几分不满,“圣子一!” 俞珩垂眸望去,只见自家圣女此刻眉梢轻,眼底却没有真的怒意,反而盈著一层水光,脸颊的緋红蔓延到耳尖,连带看颈侧都泛看淡淡的粉色。 这般含羞带嗔的模样,比平日里清冷如月华的姿態,更添了十分鲜活的美。 趁著她抬头娇嗔、毫无防备的瞬间,俞珩忽然低下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馥郁芬芳的侧颈。 肌肤温软细腻,带著湿润暖意,縈绕著莲蕊冷香与体香交融的独特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著夸张的惊嘆“唔圣女此次闭关,究竟是服用了何种灵丹妙药?怎生得—这般香?我光是闻著这气息,竟隱隱有了要突破修行关隘的跡象,不知可还有剩余的,匀我一些?” 紫霞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惊得浑身一颤,脖颈像被烈火燎过,瞬间烧得通红。 原本的羞报被这过分的调侃推到极致,可听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抬起水盈盈的眸子,眼尾泛看淡淡的红,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圣子真是好本事,竟不知何时习得了这“闻香破境”的无上神通,今日一听,倒是让紫霞大开眼界,长了见识。” 俞珩闻言,非但不恼,反而得寸进尺,將下巴轻轻搁在她圆润柔软的香肩上。 触感温软得像云朵,能感受到她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肩头,隨即笑吟吟地接话,“唉,这哪算什么神通。比不得圣女你道胎天成,修行进境一日千里,我若再不寻些旁门左道,怕是用不了多久,连你的背影都要望不到了。” 说著,他还故意轻轻晃了晃脑袋,下巴在她肩窝处蹭了蹭,带著几分亲昵,惹得紫霞浑身发麻,忍不住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却也没真的用力。 紫霞被他这般赖皮的亲昵缠得心头髮烫,忽的收起脸上的羞怯,板起俏脸,努力挤出几分圣女应有的端庄威仪,试图扳回些许主动权: “那你既为紫府圣子,更当以身作则,潜心修炼、精进道业才是正理!” 说看,她指尖精准按住了某人不知何时悄悄滑到她腰后、正欲轻轻摩的手。 她轻轻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语气带著几分嗔怪: “怎能-怎能圣女一出关,便这般廝混嬉闹,全无半点向道之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7 俞珩却浑不在意她的说教,反而得寸进尺地將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几乎是將她整个人圈在自己的气息里。 下巴轻轻蹭著她发顶柔软的髮丝,鼻间满是她发间的清香,他用一种带著试探、又明显不信的语气,压低声音问道: “圣女果真没有那等能让人破境的丹药?” 紫霞强忍著颈间被他呼吸拂过的痒意,更忍著想要笑出来的衝动,板著脸坚决摇头,语气篤定: “自然是没有的,圣子莫要再编排这些离奇说辞了。” “我不信。”俞珩也学著她的模样轻轻摇头,鼻尖却故意在她敏感的颈侧与耳后流连磨蹭一一那里的肌肤格外细腻,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將她身上的气息尽数纳入肺腑,语气愈发篤定: “明明——圣女身上还残留著若有似无的奇异丹香,清冽中带著甜润,沁人心脾,闻之不仅神清气爽,连我体內的神力都隱隱躁动,似有突破之兆。 这等证据確凿,岂能瞒得过本圣子的法眼?” 他一边说著,一边变本加厉,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她纤细的脖颈,偶尔还轻轻含住一片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紫霞再也绷不住端庄的模样,“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声清脆如银铃,在静謐的殿內迴荡。 她一边扭动著身子试图躲避过分的亲昵,一边用双手轻轻推拒著他坚实的胸膛,却哪里推得动? 反而因动作幅度稍大,让两人的贴合愈发紧密。 她气息渐促,带著明显的告饶意味: “圣子!痒~快停下..—.哎呀,不许咬我!好痒啊—” 满室的欢乐愉悦,驱散了所有的旖旎紧张,只剩下两人之间独有的温馨亲昵,连殿外的湖光,都似染上了几分甜意。 俞珩与紫霞在殿內耳鬢廝磨了许久,直至怀中佳人云鬢微乱,几缕髮丝黏在泛著红晕的脸颊上,气息也变得娇喘微微。 雪白修长的鹅颈上,被他留下了点点红梅般的印记,在莹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旖旋又动人。 紫霞软软地坐在俞珩腿上,身体几乎完全倚靠在他怀中,一双纤细的玉臂轻轻勾看他的脖颈,媚眼如丝,眼底还带著几分的慵懒,夹杂著一丝娇嗔的埋怨,声音甜软: “圣子真是的—下手没个轻重。我又不是什么真的灵丹妙药,你方才那般用力作甚?方才我都怕了,真怕你一个兴起,便將紫霞图图吞下肚去了——” 俞珩一手稳稳揽著她的纤腰,指尖残留细腻肌肤的触感;另一只手则自然地搭在她光滑丰腴的大腿上,隔著薄薄的鮫綃,能清晰感受到腿腹的柔软。 闻言,他低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著她的大腿肌肤,口中振振有词: “圣女此言差矣。古籍有载,九转金丹能令人脱胎换骨,再活一世,是世间顶级的仙丹。 可我方才与圣女一番亲近,只觉神清气爽,道心都比往日通透了几分,这般益处,感觉比服下那等仙丹也不多让了。” 紫霞被他这番直白又无赖的话听得面红耳赤,她轻轻握起粉拳,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带著几分羞恼地2道: “不许胡言!” 嬉闹过后,紫霞微微收敛了脸上的娇羞,神色稍稍正色了些。 她美目流转,定定地望向俞珩: “圣子可知,我此次闭关,为何能如此顺利突破至化龙秘境?” 俞珩不假思索,语气带著理所当然的篤定: “自然是圣女天资绝世,又肯下苦功,修行底蕴本就深厚,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紫霞缓缓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似有追忆,又似有探究: “並非全然如此,此次能顺利突破,其实是得了一场机缘。 前番我外出歷练时,曾与瑶池圣地、大衍圣地的两位圣女相遇,后来我们三人一同误入了太初古矿边缘的一处险地。 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一位——源天师的传人。 “源天师传人?”俞珩闻言,脸上露出了讶色,眉头微微挑起,“源天师一脉擅长锁龙探源,早在千年前便已断绝传承,东荒只余下零星传说,竟还有传人在世?” “嗯。”紫霞轻轻頜首,目光却始终停留在俞珩脸上,细细观察著他的神色变化,“当时情况危急,若非那位源天师传人凭藉无上源术引领我们避开杀机,並寻到一处造化源地,我们三人恐怕难以脱身。” 俞珩手指轻轻敲击著她的大腿,若有所思地顺著她的话问道: “既然是这般奇人,又对圣女有救命之恩,圣女为何不笼络一番,將这位源天师传人请来我紫府做客? 源天师的源术对探寻秘境、寻找源脉都大有益,若能得其相助,对我紫府日后的发展,可是天大的好处。” 紫霞忽然抿唇一笑,语气带著几分莫名的意味,缓缓说道: “因为那位源天师传人,我见著他时,总觉得有些熟悉。 他的身形气度,尤其是那双眼晴———.与圣子你,颇有几分神似。” 俞珩的眉头顿时一皱,搭在她腿上的手微微收紧,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腿腹,语气里带著明显的不满,“哼,紫府已经有了一位圣子,一位便足够了!何需再来一个“神似”的?什么源天师传人,哪能与我相比?” 紫霞见他难得露出这般带著醋意的模样,不由得“噗”一声笑出声来,连忙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柔声安抚道: “圣子莫恼。圣子天下无双,自然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替代。我也只是觉得有几分形似而已,论气度、论修为,那位传人远远不及圣子万分之一呢。” 俞珩听著她温软的安抚,这才舒展了眉头,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抬眼望向窗外,目光掠过粼粼波光的紫髓湖,湖面上倒映著水晶宫闕的流光,湖中的灵植隨风轻摇,远处的山峦被薄雾笼罩,一派湖光山色、熠熠生辉的景致。 他忽然开口道: “说起来,这偌大的宫闕已然建成,却还缺个正式的名字,圣女素来心思雅致,可有什么好想法?” 紫霞依旧软软地依偎在他怀中,听他提及宫闕命名,目光便隨著他的话语,缓缓流转於殿內华美的樑柱。 雕刻著流云仙鹤的白玉柱,悬掛著鮫綃宫灯的紫檀梁,无一不精致非凡。 她轻声道: “此乃圣子所建清修之所,自然听凭圣子心意。” 俞珩闻言,心中微动,手臂將她又紧了紧。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殿外流转的霞光,又看向怀中佳人清丽的容顏,眼中泛起明亮的光彩,他声音放得轻柔,带著几分吟诵的韵律,缓缓轻吟道: “虹霓为栋,星斗为,起琼阁於湖涯。云靄为梁,月华为,构瑶台於汀沙。 愿筑霞被仙家,擷流焰以织纱;使朝霞羞其顏色,令暮靄滯其光华。 凤舞碧霄兮玉宇开,星垂四野兮驻仙华。龙吟沧海兮琼宫启,月映千川兮棲紫霞。” 他吟诵至此,声音渐渐放缓,低头看向怀中人,目光温柔: “..—圣女觉得,这『棲霞宫”三字,配这湖光霞色,配你我二人,可还相称?” 话音落下,只见紫霞早已將发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的肩颈之间,只露出一双水光盈盈的美眸,眼眸里漾满了羞喜与感动,如同浸透了星光的春水。 她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只是用力地、不住地点著头,小巧的下巴在他肩头轻轻蹭著,无声地传递著自己的情绪。 > 第177章 圣驾出游,脂膏鱼会 第177章 圣驾出游,脂膏鱼会 紫髓湖中央,那座由流光紫晶筑成的水晶宫闕终於掛上了匾额一块由千年紫檀木为底、以金粉混看灵墨书写的匾额,上书“棲霞宫”三个大字。 字跡龙飞凤舞,笔势如惊鸿落雁,每一笔划间都縈绕著淡淡的紫气,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与湖面上粼粼的波光相映,宛如天上琼楼落入凡间。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短短半日便传遍了整个紫府圣地。 无论是坐镇各峰的长老,还是天资不凡的真传弟子,亦或是那些渴望攀附圣子、盼著能得几分指点的新普晋门人,皆闻风而动。 眾人纷纷翻出珍藏的奇珍异宝蕴含精纯灵气的千年灵植,鐫刻著上古符文的护身玉佩,记录著稀有功法的玉简手札个个携带著包装精美的贺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匯聚在棲霞宫外的廊桥之上,欲要恭贺圣子乔迁之喜,盼著能在圣子面前露个脸,留下些许印象。 起初几日,俞珩亲自开启宫门,接待了几波身份较高的长老,如掌管宗门典籍的刘长老、负责丹药炼製的李长老等人。 他与眾人在殿內稍作寒暄,收下贺礼后便温言送客,既不失礼数,也未曾过多攀谈。 可没曾想,前来拜謁的人流竟愈发汹涌,宫门外的廊桥时常排起长队。 弟子们的交谈声、长老们的寒暄声,僕从搬运贺礼的动静,喧闹之声顺著湖面传来,隱隱干扰了湖心本应有的清静。 俞珩想著与紫霞在此处安心清修,见状索性將一应迎送接待之事,悉数交由姚知雪与朱敏语处置。 两女得了吩附,便守在宫门前,对看后续前来的访客温言解释: “诸位师兄师姐、长老,实在抱歉。此地乃圣子与圣女平日清修静悟之所,最忌喧譁扰心,实在不便久留。 若诸位有要紧事务需面稟圣子,或只是寻常拜会问候,还请移步至圣子殿办理,那里自会有专人接待。” 话语说得客气委婉,可宫门两侧两尊如同铁塔般嘉立的太古魔物,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態度。 这两尊魔物高约丈许,浑身覆盖如同浇铸的鳞片,肌肉结如老树盘根,双臂抱在胸前,猩红的眼眸如同两团跳动的火焰,冷漠地扫视著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生灵。 它们身上散发出的煞气如同实质,带著太古凶威,硬邦邦地將所有访客都挡在了廊桥尽头,任凭谁上前劝说、递上烫金名帖,都纹丝不动,毫无半分通融之意。 眾多怀揣著心思的长老和弟子们,眼见连门都进不去,只得然转身。 將原本精心准备的贺礼,转而送往那座规制更为正式、却也少了几分亲近意味的圣子殿中去一一毕竟,就算见不到圣子本人,这份“心意”也总得送到,免得落了礼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待最后一位访客离去,廊桥恢復了清静,湖风拂过宫闕的风铃,发出“叮叮噹噹”的轻响,將湖心的静謐重新还给了棲霞宫此时的棲霞宫內,俞珩与紫霞確实在“清修”,只是这“清修”,却比寻常论道多了几分旖旋趣味。 殿內中央开阔处,氮盒的紫气如同薄雾般縈绕,俞珩立於其中,身形挺拔如松,右手並指如剑,指尖凝聚起一缕凝练至极的紫霄神光神光顏色深邃,带著撕裂虚空的锐利,隨著他手腕轻扬,如流星般瞬发而出,直指对面的紫霞。 紫霞衣袂飘飘,身形宛若惊鸿般灵动,在紫气中优雅流转。 她见神光袭来,却不慌不忙,素手轻轻一拂,周遭浩荡的紫气便如同被引动的长河般奔腾而来,將凌厉的神光悄然包裹消融。 俞珩见状,眼中笑意更深,收势而立,语气带著几分戏謔: “圣女的身法与控气之术愈发精妙莫测,真是令人讚嘆。看来本圣子需得再近距离·——好好討教一番,才能窥得其中玄妙。”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贴近,目光落在紫霞未著鞋袜、莹白如玉的纤足上,那双脚小巧玲瓏,圆润整齐,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般晃眼。 他伸手便欲去捉,动作带著几分刻意的“偷袭”。 紫霞早有察觉,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眼波流转间儘是灵动狡点: “圣子这般急於求成,分明是学艺不精,想要耍赖呢,恐怕还不行哦~” 说著,她周身紫气骤然浓郁,身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下一秒便融入了周遭瀰漫的紫气之中,消失不见。 紧接著,四面八方的紫气里,竟同时浮现出数十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每一道幻影都衣袂翻飞、笑容嫣然,连眼神中的狡都如出一辙。 “紫气万千,幻影隨形—圣子可分得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紫霞吗?” 清脆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带著明显的挪输,让整个大殿染上了几分愉悦的气息。 俞珩立於紫气中央,面上带著从容笑意,却故作无奈地摇头轻嘆: “圣女紫幻秘术越发精进,只是—未免太过自信了。” 话音甫落,他眼眸之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紫华,瞬间穿透周遭的虚妄。 不过瞬息,他便锁定了紫气中那道独一无二的真实气息。 下一瞬,俞珩身形猛地一纵,並未攻向任何一道幻影,而是精准无比地探手没入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紫雾之中。 “呀!” 一声短促又带著几分羞恼的惊呼响起,那片紫雾剧烈波动,如同被搅乱的春水。 紧接著,紫霞曼妙婀娜的身躯便被他从中准確地揽了出来,俞珩手臂一收。 一手稳稳捏住她圆润柔软的香肩,另一只手顺势绕过她的腿弯,將这具丰温软、轻若无骨的娇躯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紫霞猝不及防,下意识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脸颊因惊讶与羞报泛起一层红晕,樱唇微微张开,模样动人。 俞珩低头看著怀中的佳人,鼻尖縈绕著她身上清雅的温香,轻声笑道: “圣女紫气千幻,確实迷人眼,但圣女身影常在我心中,所思所念皆是你,是以” 无论你藏於何处,於我而言,始终无所遁形。” 紫霞眼波流转,清澈的眸子里映看他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声音柔软: “圣子慧眼如炬,洞察人心,紫霞如何能躲得过去呢?” 俞珩眉梢微挑,“圣女此言,莫不是在自夸心思灵巧,让我忍不住时时记掛,难以忽视? 广,紫霞却不正面回答,只轻轻眨了眨眼,將问题轻飘飘地拋了回去,眼眸中闪著狡点的光: “圣子觉得呢?” 俞珩立刻收起笑意,板起脸来,故作严肃道: “好啊,圣女如今是越发轻狂了,须知修行之人最忌心性浮躁,这般行事,迟早要招来『祸事』。 我身为紫府圣子,有责任为你防微杜渐,今日须得提前好生『斧正』一番才是。” 说著,他便缓缓低下头,作势要去寻她那娇艷欲滴的樱唇。 紫霞被他这假正经的模样逗得“咯咯”直笑,连忙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掌心柔软地盖在俞珩脸上,轻轻推看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笑声如银铃清脆悦耳: “依我看,轻狂放肆的,分明是圣子你才对~” 俞珩一计不成,却也不恼,顺势而为,张口便轻轻咬住了她按在自己唇边的一根莹润如玉的指尖。 舌尖若有似无地蹭过指腹,带来温热的触感与细密的痒意。 紫霞惊呼一声,如同被电流击中般,下意识地想將手抽回,却被他故意含住不放。 她又是羞又是痒,身子微抖,忍不住痴痴笑道“圣子怎的这般爱咬人?莫不是上古凶兽饕餮转世,见著什么好东西,都想尝一口才甘心?” 俞珩这才鬆开她的手指,目光落在那根指尖上,浅浅的牙印印在雪白的肌肤上,还沾看一层莹亮的水光,显得格外诱人。 他低笑出声: “圣女所言,恐怕还真有几分道理。这几日不知为何,总觉得腹中空空,看见什么都想嚼一嚼,尤其是看见你这般模样。” 他本是调笑之语,可说著说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雪白细腻的颈项上,再往下,星纱抹胸微敞,能警见一抹诱人的沟壑。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如同酝酿著漩涡的深海。 紫霞本还与他嬉闹,可一触及他那仿佛要將人吞噬的目光,心头便是一颤,刚刚平復下去的羞意瞬间又涌了上来,耳根烧得发烫。 她身形灵巧地一缩,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趁著俞珩失神的瞬间,从他怀中轻轻挣脱,轻盈地退开几步。 她双手拢了拢微乱的衣襟,脸颊緋红,强自镇定地转移话题: “圣子若是真饿了—我听闻近日紫髓湖中的阳脂膏鱼正逢肥美之时,鱼肉质细嫩,滋味鲜甜,还蕴含精纯的纯阳精气,最是滋补修行之人。 不若我们一同去湖边垂钓几尾,待会儿由紫霞亲自为圣子烹製可好?” 俞珩看著她那副既想逃离亲昵、又忍不住寻藉口继续相伴的模样,心中莞尔,重新染上温柔的笑意。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圣女既有此雅兴,我自然奉陪。” 俞珩与紫霞各自换上了一身彰显身份的服饰俞珩身著一袭深紫色流云纹锦袍,袍角绣著暗金色的鸞鸟图案,行走间衣袂翻飞,自带一股圣子的威严与气度; 紫霞换上了同色系的曳地长裙,走动时珠玉轻响,衬得她身姿愈发清雅华贵。 二人並肩步出棲霞宫,宛如金童玉女下凡,引得湖边灵植上的灵鸟驻足鸣叫,似在讚嘆这般登对的模样。 他们踏上那座由粼粼波光凝聚而成的晶莹廊桥,桥身泛著淡淡的水光,踩在上面如同踏在云端。 清风拂过湖面,带来湿润的水汽,夹杂著灵草的清香,沁人心脾。 俞珩心情颇佳,见紫霞望著廊外湖景面露浅笑,便信手抬指,於虚空中轻轻点划。 指尖过处,有玄妙的自然大道之音无声流淌,声音似春风拂过柳梢,又似清泉滋润大地,带著万物生发的生机。 隨看道韵瀰漫开来,廊桥两侧的半空中,凭空凝结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朵。 瓣由纯粹的生机灵光匯聚而成,粉白相间,层层叠叠,在日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 朵翻然绽放,片刻后又悄然消散,化作点点灵光融入湖中,这般奇景美得令人心醉这番动静,很快吸引了深藏湖底的生灵。 只见下方原本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涟漪,紧接著浪翻涌,一个堪比小屋大小的头颅破水而出,那是一条神骏非凡的雪鳞蛟龙。 通体覆盖著雪白的鳞片,鳞片边缘泛著淡淡的银辉,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 一双金色的竖瞳炯炯有神,龙鬚在水中轻轻飘荡,透著几分灵性。 它显然是被俞珩演化的自然大道所吸引,待看清桥上之人,顿时认出了这位紫府圣子。 巨大的蛟首微微低下,修长的尾巴轻轻扬起,带起一片清凉的水,落在湖面溅起细碎的涟漪,同时发出阵阵低沉愉悦的轻吟,似向二人打招呼。 俞珩看看雪蛟温顺的模样,微微一笑,伸手牵住紫霞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看细腻的触感。 二人身形翩然落下,如同羽毛般轻盈,稳稳立於雪蛟宽阔光滑的蛟首之上,脚下的鳞片冰凉稳固,丝毫不觉晃动。 紫霞低头看著雪蛟金色的竖瞳,轻声指引方向: “向南去吧,那边水域开阔,阳脂膏鱼也更多些。” 雪蛟能听懂人言,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声音响彻湖面。 隨后庞大的身躯在湖中优雅摆动,雪白的鳞片划破水面,激起两道优美的水线,载著二人朝著紫髓湖南边更为开阔浩渺的水域,悠然游去。 湖底彩鱼跃起,激起水倒映霞光,湖面上的灵鸟紧隨其后,时而盘旋,时而低飞,增添了几分热闹意趣。 圣子与圣女联袂出行,动静自然非同小可,更何况是乘蛟王游湖,这般阵仗,在紫府圣地数年都难见一次。 紫髓原本便是圣地內闻名的休閒盛景之地,湖面广阔,湖水澄澈,湖畔灵植遍地,常年氮盒著淡淡的灵气。 平日里,便有眾多弟子喜欢来此修行嬉戏: 或在湖边盘膝打坐,吸收湖水逸散的灵气;或驾著飞梭在湖面穿梭,享受清风拂面的愜意; 还有些水性好的女弟子,乾脆换上轻薄的纱衣,在浅水区畅游。 此刻,一位身著淡粉轻纱的女弟子刚从水中跃出,身姿轻盈如天鹅,稳稳落在一片巨大的灵莲叶上。 她正抬手拂去发间的水珠,眼角余光却警见了湖面中央的景象,顿时瞳孔一缩,忍不住掩唇发出一声轻呼: “快看!是圣子与圣女!他们竟一同乘蛟而出,莫非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她的声音带著几分激动与惊讶,瞬间引得周围弟子纷纷侧目。 只见湖面之上,一条通体雪白的蛟龙正优雅游弋,蛟首之上,两道身影並肩而立一一男子紫袍加身,身姿挺拔如松;女子长裙曳地,容貌清丽绝尘。 散落在紫波间的玲瓏水晶亭台內,正在对弈的弟子停下了手中的棋子,轻拨琴弦的女弟子按住了琴弦,围坐论道的弟子也收住了话语。 无论身份高低、修为深浅,此刻皆不约而同地起身,朝著蛟龙之上的两道身影,恭敬地遥遥行礼,“见过圣子!见过圣女!” 俞珩立於雪蛟之首,衣袂在清风中飘举,墨发轻扬,风采卓然。 他看著湖畔与亭台中恭敬的弟子们,眼中泛起温和的笑意,隨即运起一丝神力,声音温和清晰,传遍整个湖畔: “诸位师弟师妹不必多礼。今日天气晴好,湖光正艷,我与圣女欲邀大家一同去往南湖深处,垂钓难得一见的阳脂膏鱼。 若今日能有收穫,便在湖边设下鱼会,与同门一同共享,不知可有雅兴相投者,愿隨我们一同前往?” 此言一出,湖畔先是短暂的寂静,弟子们显然没料到圣子竟会主动邀请大家同游。 但不过瞬息,寂静便被热烈的响应打破: “弟子愿隨圣子前往!” “垂钓阳脂膏鱼?这等雅事,岂能错过!算我一个!” “圣子虚怀若谷,平易近人!岂能不去?” 一时间,湖畔欢呼声此起彼伏,诸多弟子无论男女,皆面露雀跃之色。 他们纷纷驾起各自的虹光,眾人爭先恐后地跟在雪蛟身后,形成了一支颇为壮观的队伍,朝著南湖方向而去。 圣子欲办“脂膏鱼会”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了圣地的各个角落一从外门弟子居住的楼阁,到內门弟子修炼的灵峰,再到真传弟子所在的仙岛,无一不晓。 许多平日深居简出、一心潜心闭关的弟子,听闻此事后,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嚮往,纷纷结束闭关,整理好衣容,急匆匆地朝著紫髓湖赶来,加入愈发浩荡的队伍。 如此浩大的声势,想不惊动圣地的长老们都难,很快,便有几道强大的神识扫过湖面。 一些原本在洞府中静修、或是处理宗门事务的长老,也被这难得一见的盛况所吸引。 有的是出於好奇,有的是为了表示对圣子的支持,毕竟俞珩如今是紫府未来的支柱,这般与弟子同乐的举动,也利於凝聚宗门人心。 没过多久,便有几道耀眼的流光从各岛飞出,速度极快,转眼便抵达紫髓湖上空,正是几位长老。 他们並未上前打扰,只是远远跟在队伍后方,默默关注这场难得的同门盛会。 第178章 紫湖莲绽鳞蛟舞,长天鸞囀道音和 第178章 紫湖莲绽鳞蛟舞,长天鸞囀道音和 南湖水域,与紫髓湖核心区域的澄澈紫色不同,越往南行,湖水愈发深邃,呈现出一种近乎墨蓝的色泽。 在这片墨蓝的画布之上,此刻正上演著令人惊嘆的奇景,只见下方水域中,难以计数的鱼群正浩浩荡荡地游弋而过。 那是一种极为独特的灵鱼,通体呈现出炽烈温润的火红色泽,鳞片在幽暗的水下仿佛自身发光,如同熔化的红玉,又似流淌的岩浆。 它们的体型肥硕,游动时姿態雍容,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鱼群首尾相连,竟在水下形成了一条宽阔而绚烂的火红束带。 豌蜓曲折,绵延数里,將深邃的湖底映照得一片瑰丽堂皇,仿佛有地心之火在湖中静静燃烧流动。 这便是罕见的阳脂膏鱼,因其体內蕴含极为精纯的太阳之元与生命精气,肉质鲜美无比,更对修士的肉身有极大滋补之效,故而极为珍贵。 平日它们深藏湖底水脉深处,极少如此大规模现身。 此刻,正是阳脂膏鱼一年一度的繁殖季节。 在深水中潜修多年的鱼王已然甦醒,它通体赤金,体型远超同族,犹如一团在水下游代的小型太阳,散发出磅礴的生命气息与古老威压。 正是在它的引领下,整个族群才会离开棲息已久的水脉深渊,进行这场盛大而短暂的迁徙巡游,以求在最適合的水域繁衍后代。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湖面之上,眾多弟子惊呼之声顿时此起彼伏: “天啊!这么多阳脂膏鱼!简直像把地心岩浆引到了湖里!” “快看那条最大的!那是鱼王吧?其气息恐怕不弱於化龙秘境的修士了!” “古籍记载果然不虚,此鱼群现,乃祥瑞之兆啊!” 惊嘆声、议论声匯成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水下流动的火焰长河所吸引,脸上充满了兴奋。 俞珩立於蛟首,声音清越,如同龙吟凤鸣,在神力的加持下清晰地传遍整个南湖区域,繚绕於云端: “近日恰逢紫髓湖水气潮涨,灵机勃发,阳脂膏鱼方得如此活跃,形成这般难得一见的盛景。 美景当前,岂能没有彩头助兴?” 他话音一顿,目光扫过空中若隱若现的几道强大气息,笑道,“如此雅事,诸位长老以为如何?可愿慷慨解囊,为同门添些兴致?” 此言一出,下方眾多弟子纷纷抬头,目光热切地望向天空,充满了期待。 那些原本只是隱在云端观望的长老们,显然没料到圣子会突然將他们“拉下水”,但此刻被无数弟子目光注视著,又是在圣子亲自开口之下,自然不能拂了面子。 当下,一道道流光自云中显现,一位位气息渊深的长老现出身形。 一位掌管丹殿的长老率先笑道: “圣子有此雅兴,老夫自然支持。老夫便出一瓶龙虎紫金丹,此丹於化龙秘境修士突破小境界大有神益,聊作彩头。” 另一位炼器堂的长老取出一柄紫电蒙绕的小锤: “此乃雷鸣震岳锤,虽是仿品,却也蕴含一丝天雷真意,今日便赠予有缘弟子。” “老夫许门下弟子,可入藏经阁第三层,任意挑选一门古经参悟三日!”一位负责经阁的长老给出了令人心动的条件。 更有財大气粗的长老直接道: “老夫出源万斤,助头名弟子修行!” 一时间,各种丹药、法宝、修炼资格、大量源石等彩头被纷纷拋出,引得下方弟子惊呼连连,气氛愈发高涨。 俞珩朗声笑道: “诸位长老如此慷慨,我为圣子,更不能小气了。” 说著,他掌心一翻,一方拳头大小、形似心臟的青铜块出现在空中。 青铜块表面布满天然生成的玄奥咒文,通体散发著浓郁的庚金锐气与一种古老的生命律动,仿佛一颗仍在微微搏动的金属心臟。 “此乃『玄咒庚金心铜”,是炼製传世圣兵的顶级宝材之一,蕴藏先天道纹,举世难寻。今日,我便以此物作为头名彩头- 一自我之下,此番垂钓收穫最丰者,可得此宝!” 他目光扫过下方无数激动兴奋的面孔,笑著宣布: “规则简单,各凭本事。各位师弟师妹,请了!” “玄咒庚金心铜!” “竟是炼製圣物的神材!” “圣子大手笔啊!” 下方顿时一片譁然,所有弟子的目光都变得无比火热,连一些长老都为之动容。 彩头之重,远超预期,瞬间將所有人的热情点燃到了极致! 隨著俞珩一声令下,南湖之上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各色灵光宝器闪耀,弟子们各显神通。 一位面容沉稳的青年率先出手,拋出一只通体银白的鱼篓,化作一道迅疾的银光没入水中,精准地罩向鱼群。 然而阳脂膏鱼灵性极高,感知到危险立刻如流火般四散逃离,银光只扑了个空。 岸边有人低语: “是知微殿的柳师兄,他的逐月篓虽快,可惜这些鱼更滑溜—.—” 另一名弟子撒出一张碧光莹莹的玉质大网,网口张开足有数丈方圆,企图一网打尽。 可鱼群在水中异常灵活,甚至能短距穿梭虚空,玉网落下,竟是半条也未捞到,引得旁人取笑: “杨师弟太贪心啦!这下可好,一无所获嘍!” 这时,一位身著飘逸紫裙纱衣的师姐吸引了眾多目光。 她身姿曼妙,嫣然一笑,竟纵身跃入湖中。 紫裙纱衣有避水奇效,入水后如一朵盛放的紫莲,水流自然分开。 她看准一条格外肥硕的赤红膏鱼,身形如游鱼般灵动逼近,双臂一合,將那条奋力挣扎、浑身发光的膏鱼紧紧抱入了怀中。 鱼儿在她怀中左衝右突,激起阵阵水波,却终究未能逃脱。 岸上顿时响起一片喝彩: “是上沁岛的元师姐!好身法!” “元师姐有避水宝衣相助,定是夺魁的热门!” “师姐加油!別让玉穗岛的人贏了去!” “师姐!抱鱼不如抱我啊!”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蛟首之上,紫霞见眾人手段百出,唇角微弯,取出一根通体紫莹,竹节分明,泛著温润灵光的钓竿,递向俞珩。 俞珩对她会心一笑,接过钓竿,姿態閒適地將钓线垂入墨蓝色的深水之中。 钓线仿佛融入湖水,不见丝毫痕跡,不过片刻,俞珩手腕只是轻轻一抖,看似隨意,钓线却已绷紧。 下一刻,一条鳞光璀璨、格外肥美壮硕的阳脂膏鱼便破水而出,稳稳地被提到了蛟首之前,鱼尾在空中拍打出点点晶莹的水。 湖畔四周,眾多弟子有的催动法宝灵光闪耀,有的施展秘术引动水波,更有甚者直接潜入湖中追逐,场面好不热闹。 然而阳脂膏鱼灵性非凡,滑溜异常,绝大多数人忙活了半天,收穫却寥寥无几,不免有些气绥。 反观蛟首之上的俞珩,始终气定神閒,宛如稳坐钓鱼台。 他仅是握著那根紫竹钓竿,不见有任何繁复的咒诀或惊人的气势,只是偶尔手腕轻抖,钓线便隨之绷紧。 一条条鳞光闪耀、肥美异常的阳脂膏鱼便如同自愿上鉤般,接二连三地被轻鬆提出水面,精准地落入身旁紫霞仙子早已备好的玉盆之中。 紫霞唇角含笑,嫻静地在一旁为他將收穫的灵鱼收起,动作优雅从容,两人之间默契无比。 下方眾弟子將这一幕尽收眼底,望著圣子说不出的瀟洒从容,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嘆与钦佩: 一位收起空网的青年弟子喃嘀道: “我等费尽心力,却难有收穫。圣子仅是垂钓,便信手拈来这份举重若轻的沉稳气度,当真令人心折。” 旁边一位女弟子目不转晴地望著蛟首上那道紫衣身影,眼中满是崇敬: “圣子处事,向来如此。看似平淡隨意,实则深谱此道,万物皆可为其所用,这份境界,远超同价。” 更有见识不凡的老资歷真传弟子低声对同伴感慨: “你看圣子周身气息圆融內敛,与这天地湖水仿佛融为一体,垂钓於他,恐怕並非简单的技法,更是一种对『道”的詮释。 如此天资,如此心境,难怪能在这般年纪便臻至化龙,让我等望尘莫及。” 种种议论,皆匯聚成对那位蛟首之上年轻身影由衷的讚嘆。 圣子以其卓绝的天资、沉稳的气度以及与生俱来的领袖风范,再次於不经意间,折服了在场所有同门的心。 这时,异变陡生! 湖心深处,水浪轰然炸开,一道璀璨夺目的赤金光影破水而出! 正是阳脂膏鱼的鱼王,其身长足有十丈,通体鳞甲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气浪与磅礴的威压,仿佛一轮小太阳从湖底升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引起一片惊呼。 一直按捺不动,静观其变的几位真传弟子,此刻也终於坐不住了。 首当其衝的是刘遂。 他发出一声低吼,身形如插翅猛虎般暴起,周身凶煞之气瀰漫,直接朝著那鱼王飞扑而去,五指成爪,带著撕裂空气的厉啸,势要將其擒拿。 岸边有弟子惊呼: “是刘师兄!他能力抗万初圣女不落下风,说不定真能制服这鱼王!” 鱼王灵觉惊人,巨大的头颅一摆,两根龙鬚般的触鬚末端骤然亮起刺目光芒,如同神鞭般猛地抽出! “啪!” 一声清脆爆响,空气都被抽得炸开。 刘遂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夹杂著灼热气息狠狠撞在身上,整个人如同被陨星砸中。 眼前一黑,头晕眼,被硬生生抽得倒飞而回,颇为狼狈地落在水面上,跟跪数步才稳住身形。 几乎同时,此前伤势痊癒的王霄发出一声长啸,声如天雷滚滚! 哗啦啦- 一数道縈绕著幽邃神力的紫黑色锁链自他身体两侧盘旋而出,如同来自九幽的魔蛟,带著禁神魂的诡异力量,迅疾无比地缠向鱼王庞大的身躯。 有见识的弟子讶然道: “是缚神锁!王师兄竟將这门紫府秘术也修炼到了如此境界!” 紫黑锁链瞬间將鱼王缠绕,幽光闪烁,试图將其镇压。 鱼王仿佛被激怒,巨口一张,喷吐出一股凝练到极致的太阳精粹,如同熔金之火! “鏗鏘!” 刺耳的金属碎裂声响起,坚不可摧的缚神锁链,被这口太阳精粹生生烧熔咬断! 王霄闷哼一声,锁链崩散,神通被破,紧接著,高长异眼中阴阳道瞳骤然轮转,左眼纯白,右眼漆黑,化作两道流转不息的黑白太极鱼图,一股无形的强大拘禁之力笼罩向鱼王,试图將其强行挪移过来。 “高师兄出手了!他的阴阳道瞳玄妙无双,定能成功!”有弟子充满期待。 然而,鱼王周身太阳之气轰然暴涨,如同真正的太阳星爆发,刺目的金光瞬间充斥天地,周围的湖水竟被蒸发出一片巨大的空洞! 至阳至刚、净化方物的气息,直接干扰了阴阳之力的平衡。 高长异只觉双目一阵难以忍受的酸涩刺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黑白鱼图一阵扭曲,终究未能成功,他不得不闭上双眼,后退半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连番受挫,三位声名在外的真传弟子竟无人能奈何鱼王分毫! 不由自主地,所有目光都投向了始终稳坐蛟首、未曾出手的圣子。 感受到眾人的注视,俞珩淡然一笑。 下一刻,他周身的紫色衣袂无风自动,忽而泛起一层温润尊贵的淡金流光,旭日之光从他体內透出。 身旁的紫霞仙子微微睁大美眸,惊异地看著自家圣子,她能感觉到,一股纯粹本源的太阳气息,正从俞珩体內缓缓甦醒。 俞珩指尖轻捏,结成一个玄奥古朴的法印一一少阳印。 一剎那间,仿佛天地间的第一缕曦光被凝聚於此,化作一道纯粹由光芒构成的金缕,被他拈在指尖。 “嗡—!” 九轮璀璨夺目的金色太阳虚影,骤然自他头顶跃出,並不灼热逼人,而是带著生生不息的初阳之气,如同眾星拱月般环绕著他缓缓旋转。 金光流淌,如液態黄金,充满了神圣生命的韵律。 一尊丈许高的太阳神环在他背后浮现。 环身之上,鐫刻著亿万道细密繁复的炎纹,这些道纹不断演化,时而化作朱雀振翅长鸣的虚影,时而凝成金乌展翅啼日的轮廓,循环往復,阐述著太阳大道的无穷奥妙。 隨著俞珩道韵渐浓,九轮太阳的光芒愈发炽盛,竟穿透了云层,直刺九霄! 无数细小的、宛如活物的太阳火纹自他周身溢出,如同方千金色的萤火虫,欢快地环绕著他飞舞。 他脚下,一幅由纯粹光纹构成的少阳阵图悄然展开,与他背后的太阳神环遥相呼应光芒交织间,一尊巨大的法相在半空凝聚成形! 法相面如冠玉,宝相庄严,额间嵌著一枚栩栩如生的太阳印记,双手各托一轮微缩的太阳。 周身流淌的光河之中,隱约可见无数金色灵鱼的虚影在欢快游动,充满了无限生机道韵。 桀驁不驯的鱼王,此刻完全被这尊蕴含至阳本源的道韵法相所吸引。 它巨大的尾鰭轻轻摆动,破开波浪,缓缓朝著俞珩所在的蛟首游来。 它体表蒸腾出的炽热金芒与湖水接触,化作大量白雾,又在阳光折射下,於湖面形成了一道绚丽的七彩长虹,铺就了一条通往圣子的虹桥。 鱼王在距离俞珩十丈外停下,巨大的鱼眼一眨不眨地凝视著他背后的少阳法相,眼中流露出渴望。 俞珩微微一笑,伸出一指。 周身所有异象,九阳、神环、法相、万千火纹,尽数收敛,最终在他指尖凝聚成一枚龙眼大小、金光內蕴、道纹流转的“少阳诉”。 他將这枚蕴含著精纯少阳本源的道诉轻轻一弹,鱼王顺从地张补巨口,將其吞仞。 仞一刻,鱼王发出一声欢愉的清吟,不再有丝毫凶戾三气,反而如同温驯的宠物般,亲昵地绕看俞珩所在的蛟首缓缓游动。 周围眾多弟子虽未必能完全理解圣子周身演化的深珠道韵,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被眼前恢弘神圣、宛如神跡的景象所震撼。 圣子周身金芒流转,九日环拱,法相庄严,轻易便驯服了那连刘遂、王霄、高长异三跟顶尖真传都无可奈何的凶悍鱼王。 这一幕,已远超他们浊“强大”的寻常认知。 “圣子这究竟是何种神通?竟能让鱼王甘愿俯首?” “我虽看不明白,但只觉得心神激盪,仿佛见到了神明显化!” “不愧是圣子!手段通天,我等只能仰望啊! 惊嘆声、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第子们望向蛟首上那道身影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热与崇敬。 每一次以伍见识到了圣子的极限,他总能展现出更超乎想像的手段,这种深不可测,使得圣子在他们心中的享象越发高大,几乎如同烙印般深刻。 而相较於弟子们的纯粹震撼,亏中那些见多识的长老们,则更多是错与难以置信。 一跟鬚髮皆白、资歷极深的长老抚著长须,眼中精光闪烁,喃喃道: “少阳气—如此精纯浩大,演化九日,凝聚法相——这、这莫非是古籍中记载的,早已断绝的补阳圣地的不传三秘一一《少阳古经》?” 他身旁另一跟长老闻言,身躯地一震: “补阳圣地?那个在荒古时代亥与姜家、瑶池齐名,却因未知原因突然湮灭的古老圣地?他们的传承不是早已失传万年了吗?” 最先补口的长老深吸一口气,望著俞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失传是失传了——-但看,圣子的气运,实在是逆天啊!竟能在这茫茫天地间,寻得如此古老的传承机缘——我紫府,当真是天佑三宗!” 长老们相视无言,心中却是波澜起伏,圣子展现的不仅是实力,更是令人惊嘆的仙缘福泽。 得此圣子,紫府何愁不兴? 群情激昂,俞珩朗声一笑,声震四野: “今日同丫匯聚,盛景难得,岂能无鱼无道,亏负良辰?” 说罢,他竟將方才所钓所有收穫尽数取出,与在场弟子分亨。 眾人被他这般豪迈慷慨所感染,纷纷取出隨身携带的玉鼎铜釜,现场便架起炉火,烹叉鱼汤。 雾时间,南湖三上香气四溢,蕴含太阳精粹的鱼肉遇热化补,融入汤中,散发出令人垂涎的异香,氮盒灵气升腾。 欢声笑语三中,俞珩於蛟首三上盘膝而坐,神色平和,补始宣讲《紫极经》珠义: “紫气东哲,道源初启;府纳裂坤,神藏太虚———” “极尽生变,一化万千;经天纬地,心照寰宇———” 他的声音起初並不洪亮,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渺渺茫茫,大无边,仿佛直接透过虚亏,清晰地传入每一跟弟子的耳中,乃至心神深处。 起初,弟子们只是被圣子亲自讲道的殊荣所吸引。 但隨著经文珠义如清泉般流淌心田,他们脸上的表情逐渐震撼,再转伍痴迷,继而深深沉浸其中,如痴如醉,仿佛被定住了身享。 与此同时,整个紫髓湖区域异象纷呈: 浓郁的紫色道气自湖面、山间蒸腾而起,將天地渲染成一片瑰丽的紫霞世界。 湖面上,不再是普通的莲,而是一朵朵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的莲苞凭亏出现,旋即绽放,瓣三上符文流转,道韵天成。 虚亏中似有若无地响起玄妙道音,与俞珩的讲经声相和,涤盪心灵。 载著俞珩的雪鳞白蛟沉醉於道韵三中,发出一声舒畅悠长的龙吟。 这声吟唱仿佛是一个信號,紫髓湖各处水域顿时波澜涌动,无数拥有蛟龙血脉的灵兽水族被吸引1,从四面八方匯聚而。 它们並不躁动,而是隨著道韵节企,在水中摆动修长优雅的身躯,在跳一支古老的祭祀三舞。 吞仞少阳诉的鱼王悄然潜入水中,整个阳脂膏鱼群受到感召,围绕著俞珩所在的区域缓缓盘旋游动。 不时有灵鱼跃出水面,鳞片在紫气与金光映照下折射出五光十色,如同洒落漫天晶珀天亏三中,各种灵禽仙鹤、乃至罕见的青鸞、紫鸞也被吸引,盘旋不去,发出清越欢快的鸣叫,与地面水中的景象交相辉映。 又端三上,一跟卡在瓶颈多年的长老,听著俞珩深入浅出的讲解,得见眼前万灵和谐、道韵盎然的盛景,福至心灵,周身气息勃发,竟当场突破了一个小境界! 有几跟鬚髮皆白的紫府老人,望著仞方万灵和谐,弟子沉醉,圣子讲道的宏大场面,回想起宗丫歷经的风雨,再浊不眼前的兴盛气象,不禁老泪纵横,喃喃道: “天佑紫府—此乃大兴三兆啊!” 天音道韵齐飞,异象共灵舞一色。 这无不恢弘的一幕,將深深烙印在所有在场者的神魂深处,成伍他们漫长修行岁月中,关於紫府圣地、关於圣子,一段永不褪色的辉煌记忆。 > 第179章 老圣主来访 第179章 老圣主来访 紫髓湖讲道的恢弘盛景,如同烙印般深刻在每一位亲歷的紫府弟子心中一无论是被道音涤盪心灵的內门弟子,还是见证万灵朝贺的真传修士,乃至云端突破的长老,都无法忘怀紫气漫天、灵鱼跃金、鸞鸟和鸣的壮阔。 经此一事,圣子在圣地內的声望,已然攀升至前所未有的顶峰。 那些亲眼见证过异象的长老,时常在议事时提及“圣子道韵引万灵”的奇景,言语间满是敬畏期许; 而未曾亲见的普通门人,也从同门的绘声绘色描述中,拼凑出那场近乎神话的盛会,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无比坚定的信念: 在这位深不可测、既能以雷霆手段震镊宗门、又能以大道胸怀凝聚人心的圣子引领下,紫府圣地必將打破沉寂,重现荒古时期的荣光,迎来又一次不朽辉煌! 在万眾瞩目的光环之下,俞珩与紫霞的关係,也隨著讲道前后的朝夕相处,愈发心意相通、亲密无间。 棲霞宫这方被紫气环绕的小天地,早已成了两人专属的私密空间,以往那份属於圣女的矜持距离,早已在一次次的嬉闹、论道与依偎中悄然消融。 平日里,俞珩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低头在她颈间轻嗅莲香; 或是紫霞坐在他膝头,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纹路,这些自然而然的楼搂抱抱,早已成了寻常景象。 一些浅尝輒止的亲吻,他俯身轻触她的额头,或是在她唇角留下如同蝶翼轻触般的一吻,也已被她默默默许。 每每此时,她清冷如霜的面容上,总会飞起淡淡的红霞,如同初绽的桃,眼眸中流转著羞报与甜蜜交织的光,呼吸变得轻浅几分。 然而,每当俞珩试图加深这个吻,唇瓣辗转间想要探索更多缠绵时,紫霞却总会像受惊的小鹿般,浑身微微一颤,猛地一下从他怀中弹开,退到几步开外。 她用双手轻轻捂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气息微乱,脸颊红得能滴出血来,一双如水的美眸中,交织著未褪的羞怯,不易察觉的慌乱。 她望著俞珩,总是用细若蚊的声音,带著几分討饶般的软意说道: “下、下一次——.好不好?紫霞......还没准备好——” 俞珩对此,总是报以宽容理解的笑意。 他缓步上前,却不急於靠近,只是伸出手,轻轻拂过她因紧张而微微发烫的脸颊,指尖描摹著她的眉骨,语气温和篤定: “无妨,我们来日方长,不必急於一时。只要能与圣女一同修行、朝夕相伴,於我而言,便已是人间至乐。” 紫霞性情清冷含蓄,自幼在圣地严苛的规训中长大,对儿女情长本就生疏恐惧,需要时间来適应,而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能与先天道胎共享大道、共探修行真諦,远比一时的肌肤之亲更为珍贵。 棲霞宫最深处的修炼静室,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囂,唯有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源气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室內未设多余陈设,仅在中央铺著一方由千年暖玉雕琢而成的蒲团,俞珩与紫霞相对盘坐,双目轻闔,正进行著一场玄妙非凡的阴阳同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人周身,无数道淡金色的法则丝线如同有了灵智的丝絛,从虚空中垂落而下,交织缠绕,渐渐织成一张巨大繁复的道则之网。 这张网笼罩著整个静室,网眼间流转著混沌初开时的古老气息,將室內空间构建得如同一个正在孕育先天神圣的胚胎。 鸿蒙未判的朦朧感中,藏著生生不息的造化之力,每一缕气息的流动,都暗合天地运转的至理。 两人之间悬浮看一团黑白分明的阴阳二气。 黑气如墨玉温润,白气似暖玉澄澈,二气並非静止,而是如同两条灵动的游鱼,相互追逐,彼此缠绕,遵循著某种玄妙的轨跡流转。 先是环绕俞珩周身缓缓运转,白气渗入他的四肢百骸,淬链著他的道基;黑气滋养他的神魂,让他的神念愈发凝练通透。 片刻后,阴阳二气似有灵性般轻轻一颤,轻盈地渡入紫霞体內。 她的先天道胎如同最完美的容器,瞬间接纳了这股力量,反哺自身道基。 又过片刻,这团阴阳二气已变得愈发凝练圆融,重新飘回俞珩体內,再次开启新一轮的循环。 如此周而復始,周天流转,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个完美无瑕、生生不息的阴阳大道闭环。 神力在交融中愈发磅礴,神念在互补中愈发清明,对大道法则的感悟,也在这种极致的共鸣中飞速加深。 这种同修的效率,远非独自闭关苦修可比,几乎是一日千里。 不过短短十日,静室內的气息骤然涌动,紫霞周身的紫气猛然暴涨,化龙秘境第一重天的境界,在阴阳二气的滋养与自身道胎的加持下,被一举衝破。 主导阴阳循环的俞珩,修为更是水到渠成。 此前磅礴的积累爆发,化龙三重天门槛被轻鬆跨过,气息攀升,稳稳落在化龙四重天。 他周身隱隱有龙气盘旋,威仪愈发厚重。 在修为突飞猛进的同时,俞珩愈发执著於对大道本源的探索。 唯有筑牢道基、明晰自身道途,方能在日后的修行路上走得更远。 每当修炼间隙,他便会双目轻闔,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无数古老经文与秘法的悬浮流转,虚空、兽神、媧皇俞珩以自身道基为熔炉,一一参照印证,试图从中汲取精髓、融会贯通,竭力摸索出一条不依託传承、独属於自身的无上道途。 每当他进入这种深层次的悟道状態,周身便会绕起愈发深邃磅礴的道韵,法则丝线在他周身飞速旋转,引动周遭天地法则剧烈震盪。 这份对大道的极致探索,对於与他进行深度神魂、神力交融的紫霞而言,却成了一种沉重甜蜜的负担。 即便她身为先天道胎,对大道有著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也经不起俞珩如同浩瀚星海般、不断喷涌碰撞、演变不休的道念洪流持续衝击。 往往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紫霞便已香汗淡淡,细密的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渗出,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身上轻薄的道袍。 湿衣紧贴在她玲瓏有致的曲线上,將腰肢的纤细、肩颈的柔美勾勒得愈发清晰; 她的娇躯渐渐发软,挺拔的脊背微微弯曲,几乎难以维持盘坐的姿势,只能下意识地向俞珩靠近,寻求支撑; 神思似溺佳酿,混沌难持清醒,周身感知尽被那股澎湃道韵裹挟。 只能下意识依附俞珩神念,循著他的引导在道潮里沉沉浮浮。 这般煎熬里,紫霞已不知多少次气息微弱地倚向俞珩肩头,声音中裹著几分娇软的嗔怨: “圣子——紫霞是真的真的道体亏空,受不住了——圣子別再这般过度双修了—·细水方能长流,再这么下去,紫霞怕是要先撑不住了—” 每逢这时,俞珩总会立刻从悟道的境界中抽离,转而將她轻轻揽进怀里,用温软的话语细细安抚,极尽温柔。 他会低头轻吻她汗湿的鬢角,指尖拂过她滚烫的脸颊,低笑著赞她道胎玄妙,每一次交融都能为自己带来新的感悟,於己助益无穷; 或是把玩著她垂落在肩头的青丝,描绘著未来两人共参大道、同登紫府仙境的愿景,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竭力哄劝她: “再撑片刻,就片刻待我勘破这处关隘,定好好补偿圣女———” 在他这般温言软语、半哄半劝的安抚下,紫霞往往半推半就。 她轻轻点头,將脸颊埋进他的衣襟。 再次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浸在既有神魂激盪的涩意、又有道韵相契的绵密交融之中。 俞珩感知到她的顺从,隨即再度催动道念,与她的神念紧紧相缠,继续向大道本源的深妙处探寻。 这一日的棲霞宫,被窗外斜落的暖阳裹得暖意融融。 殿內无需燃灯,鎏金般的日光透过水晶窗,落在铺著柔绒地毯的地面上,映得满室流光轻晃。 俞珩坐在殿中紫檀木软榻上,照例伸出手,將紫霞轻揽入怀,让她稳稳坐在自已腿上。 他手臂环住她丰柔韧的腰肢,指腹轻轻摩裙摆下细腻的肌肤,將她紧紧拥在怀中,鼻间满是她身上清冽的香气。 他微微俯下身,温热的唇几乎完全贴著她精致敏感的耳廓,呵出的气息带著令人心颤的暖意。 他用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诉说看缝缕的情话: “圣女”语气里的亲昵不加掩饰,每一个字都带著灼人的温度,“我如今弹精竭虑修持,夙夜参悟大道真髓,甚至携圣女共承道念衝击之苦,圣女可知其故?” 他不待紫霞回答,便自顾自地继续喃喃道,声音里藏著从未有过的郑重: “无他,皆为早登道之彼岸,得护持永恆之力。 与圣女耳鬢相磨、湖畔垂纶、殿內嬉游,这般日子,岂不快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隨即自问自答: “自然是快活至极的。 恨不能日日牵著圣女的手,游遍紫髓湖的每一处角落,看晨光里的莲叶凝露,看暮色中的晚霞映波,看漫天星辰落在湖面的细碎光点可你我都明白,这些欢愉,相较於漫漫无期的仙途,终究是短暂的浮沫。” 话音落时,他环在紫霞腰间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將她抱得更紧,语气如同誓言般郑重: “吾所求者,非百年千年之伴,乃万年万载之相守!愿你我此间欢愉,歷久弥新,直抵时光尽头!” 紫霞靠在他怀中,听著这番滚烫的情话,美目中瞬间泛起了晶莹的水光,感动如同潮水般盈满了心房。 她再也没有往日的羞涩躲避,反而抬起玉臂,紧紧勾住了俞珩的脖颈,將柔软的身体更贴近他几分。 她仰起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眼尾泛红,带著从未有过的主动决绝,將自己微微颤抖的樱唇,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这是一个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的亲吻,不再是浅尝輒止的触碰,不再是带著羞涩的试探,而是带著一种仿佛要將彼此灵魂都熔铸在一起的炽热投入。 俞珩微微一愜,隨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唇齿交缠间,他能尝到她唇上淡淡的蜜香,能感受到她呼吸间的温热气息; 紫霞也不再紧绷,温顺地回应著,將所有的矜持犹豫都拋在脑后。 两人的气息彻底相融,忘却了时间的流逝,忘却了周遭的一切,殿外的风声、鸟鸣消失在感知里。 他们只沉浸在这份亲密炽热中,直吻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这一回,是他们相识以来最是绵长、也最是刻骨的相契,仿佛要在彼此的神魂深处烙下永世难消的印记。 棲霞宫內的暖意,隨著两人相偎的气息步步升温。 鎏金般的日光透过窗洒落,映著相携的身影,空气中漫著柔腻的缝綣,连时光都似裹了层温柔的粘稠,慢慢淌看。 紫霞彻底浸在这份炽热的亲近里,心神难定,只觉浑身力气似被抽去般,软得如化了的春水。 一股难言的悸动在体內悄然漫开,从心口散向四肢百骸,惹得她指尖泛起细碎轻颤待俞珩的手悄悄探入她衣襟,在腰间与背脊间轻轻流连时,她未作半分推拒,只从喉间溢出一声模糊软浅的轻哼,算是彻底默许了这份亲近。 轻薄的星纱上衣、曳地的鮫綃罗裙,像被春风拂落的瓣,在软榻边悄然滑落,散在铺著柔绒的地面上,露出她莹白如玉的肌肤。 肩颈曲线如天鹅般优美,腰腹肌肤似凝脂般细腻,每一寸都泛著淡淡粉晕,在日光下透看温润光泽。 两具年轻鲜活的身躯愈发紧密相贴,肌肤相触的温热、交织的轻缓呼吸,让满室暖意渐浓,似要彻底漫进这无边的缝綣里。 然而,就在这情到深处、意乱情迷的时刻,一道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如同带著清心咒般的力量,竟轻易穿透了棲霞宫的重重禁制,在殿內悠然响起: “圣子,圣女,可否容老夫进殿一敘?” 声音不高,却如同一盆冰水骤然浇下,瞬间打破了满室的旖旋炽热。 俞珩探在紫霞背脊上的手猛地一顿,覆在她温软滑腻胸口的脸庞缓缓抬起,眉头微不可察地起,目光转向殿顶能映照宫外景象的灵晶镜面。 只见镜面中,老圣主陈眠正笑眯眯地背著手站在宫门外,白的鬍鬚隨风轻颤。 平日里凶神恶煞的两尊太古魔物,此刻竟也老老实实地分立在他两侧,猩红的眼眸里没了半分戾气,未曾阻拦。 紫霞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清醒过来,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俞珩,手忙脚乱地从他腿上坐起身。 她俏脸緋红得能滴出血来,气息急促得胸口剧烈起伏,散乱的髮丝贴在脸颊与颈间,更添几分狼狐。 她一边慌乱地扯过滑落的纱衣,试图遮掩身上的春光,一边用带著羞急的颤音,推揉著仍有些意犹未尽、神色淡然的俞珩: “是、是老圣主亲自来访!必、必是有天大的要事!圣子快、快起来!” 相较於紫霞的慌乱无措,俞珩显得从容许多。 他慢条斯理地坐直身子,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唇角残留的湿润痕跡,看著怀中佳人慌乱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瞭然的笑意。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紫霞光滑的脊背,语气温和地安抚: “无妨,老圣主虽来得突然,却也不会怪罪。 你先去內室换身齐整的衣裳,我去殿外迎他片刻,待你收拾好再来便是。” 紫霞早已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听到这话,连忙用双臂紧紧横掩在春光乍泄的胸前。 也顾不得仪態是否端庄,扭动著仅著白色褻裤的纤腰,赤著一双雪白的双足,快步如飞地朝著內寢殿的方向逃去。 第180章 圣城一入,前路苍黄谁可卜? 第180章 圣城一入,前路苍黄谁可卜? 俞珩抬手挥袖,一股无形的清风如灵蛇穿梭於殿內,將空气中残留的、令人脸红心跳的暖昧气息尽数驱散。 他目光扫过地面,几处散落的轻薄纱衣被方才的拉扯勾出细纹,有一角裙摆撕裂开来。 他指尖微动,一缕紫气裹住衣物,悄无声息地收入袖中,不著痕跡地抹去方才的痕跡。 隨即,他迈步走到殿角一尊金香炉旁,指尖凝出一丝寒气,轻轻点在炉中仍在燃烧的暖甜薰香上,舒缓心神,助长情趣的暖意,此刻被他熄灭。 紧接著,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通体雪白,散发著清冽气息的冰蚕雪檀。 轻轻放入香炉,星火微动间,檀香菸气裊升起,带著沁人心脾的凉意,让人灵台清明,彻底衝散了殿內最后一丝缝綣氛围。 他又迅速环顾四周: 软榻上的绒垫已被抚平,落地镜面擦拭得一尘不染,灵草盆栽摆放得整整齐齐,確认再无任何引人遐想的痕跡后,这才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袍。 方才与紫霞相拥,衣摆微微褶皱,被他轻轻抚平,恢復了圣子应有的端庄气度。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瞬息间便穿过殿门,出现在宫门之外。 宫门外,老圣主陈眠正背著手站在匾额下方,仰头端详著“棲霞宫”三个大字。 阳光洒在他白的鬚髮上,映出柔和的光晕,他眼中带著笑意,那神情,像是看著自家小辈成家立业的长辈,满是“吾家小儿女初长成”的欣慰。 听到脚步声,老圣主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俞珩身上。 俞珩立刻躬身,行了一个恭谨而不失气度的弟子礼,声音沉稳: “老圣主驾临棲霞宫,弟子未曾远迎,实在是疏忽失礼,还望圣主恕罪。” “是老夫唐突了才是,未曾提前知会便贸然来访。”老圣主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语气温和,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深邃的眼晴在俞珩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的语气带著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没打扰到圣子与圣女在宫內潜修吧?” 俞珩面色如常,仿佛完全听不出话里的弦外之音,从容应道: “圣主这是哪里话?您老人家乃紫府支柱,想来棲霞宫,隨时都可以来,何来『打扰”之说。” 他侧身让开道路,右手优雅地抬起,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语气自然,“圣女方才听闻圣主来访,已在殿內备好了今年新采的云雾灵茶,还请圣主入內一敘老圣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点头道: “既然圣子与圣女这般周到,那老夫今日便叨扰了。” 说罢,他不再多言,迈步隨看俞珩向宫內走去。 路过两尊太古魔物时,老圣主抬手拍了拍他们冰冷的鳞片,引得两魔猩红的眼眸微微收缩。 俞珩引著老圣主陈眠穿过几重雕樑画栋的殿阁,脚下的白玉廊道两侧,每隔数步便摆放著一盆盛开的灵植,瓣上凝结的露珠折射日光,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草木清香。 行至深处,一处別有洞天的茶室豁然映入眼帘,此地採用半露天设计,头顶是由千年灵晶拼接而成的穹顶,晶莹剔透,抬头便能望见天际流云舒捲,偶有灵鸟展翅掠过,尽显自然野趣。 茶室四周以天然奇石堆叠成景,生长著青翠的兰草; 一侧的石壁上,一道清泉豌蜓而下,水珠撞击岩石发出叮咚脆响,最终匯入下方一方澄澈的小池,水汽蒸腾间,氮盒著浓郁的灵气,让人一踏入便觉心神安寧。 二人在池畔的紫檀木茶案旁落座,案上摆放著一套玉质茶具,釉色温润,尽显雅致。 俞珩亲自起身执壶,取来小池中的灵泉活水注入玉壶。 待水沸后,他温杯、置茶、高冲低斟,动作如行云流水,嫻熟优雅,起落间带著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片刻后,一盏澄澈碧透的灵茶便已泡好,茶香清幽,縈绕鼻尖,俞珩双手將茶盏奉至老圣主面前,姿態恭敬。 老圣主接过茶盏,先是垂眸观色,茶汤清澈见底,叶脉舒展如起舞; 再抬首轻嗅,一股清冽的兰香混著茶香钻入鼻腔; 隨后浅呷一口,茶汤入口甘醇,顺著喉咙滑下,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游走四肢,通体舒畅。 他眼中露出讚赏之色,頜首道: “圣子茶道,已是深得三昧,茶室选址布局,亦透著清雅脱俗的意趣,好品味。” 俞珩在对面落座,闻言微微一笑,语气谦逊: “圣主过誉。不过是平日里修行之余的些许閒趣,能有这般体悟,皆是得益於圣地多年栽培,耳濡目染间学到的皮毛罢了。” 老圣主放下茶盏,话题忽然一转,语气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惊嘆: “圣子日前於紫髓湖讲道,竟能以化龙秘境的修为,引动仙台境界的熊长老顿悟突破,此事不仅在我紫府传得沸沸扬扬,连周边几个圣地都有所耳闻,可谓闻所未闻。 圣子这般神资天纵,著实让老夫这活了数千年的老傢伙都感到汗顏啊。” 俞珩神色依旧平静,起身为老圣主续上茶水,动作从容不迫: “圣主言重了。熊长老本就已在关隘前积累了数年,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弟子当日不过是恰逢其会,所讲的《紫极经》奥义恰好偶合他的悟道瓶颈,充当了一个引动契机的角色罢了,实在不敢居此功劳。” 一老一少相对品茗,推杯换盏间,话题渐渐从茶道、修为拓展到更广阔的天地。 老圣主兴致颇高,说起紫府圣地过往的趣闻軼事,又聊到北斗星域的古老传说,提及上古时期神低大战的遗蹟; 俞珩也偶尔分享自己在神漠奇遇,以及对古时风云人物的推崇,言语间见解独到,不乏犀利的洞察。 老圣主见识广博,歷经千年沧桑,说起往事时风趣幽默,偶尔还会调侃几句当年的事; 俞珩思维敏捷,虽年岁尚轻,却有著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眼界,总能在恰当之处接话,提出新颖的观点。 两人虽年岁相差悬殊,修为境界亦有差距,但言谈间皆气度雍容,妙语连珠,茶室內不时传出轻鬆爽朗的笑声。 泉声浣,茶香,日光透过灵晶穹顶洒下,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幅新老两代俊杰围炉品茗、谈笑风生的画面,显得无比和谐美好,尽显宗门传承的温情。 约莫一香的光景,茶室入口处的珠帘被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掀起,指尖莹白如玉,动作轻柔,圣女的身影,终於款款出现在门口。 此时的她,与半个时辰前在寢殿內赤足奔逃、鬢髮散乱的娇羞模样判若两人。 她身姿挺拔如寒冬里的青松,脊背挺得笔直,不见半分弯折,纤秀的肩头保持看绝对平稳的弧度,仿佛肩头落著无形的標尺: 一双玉手规整地交叠收於腹前,指尖相扣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紧绷也不鬆散; 步履从容平稳,每一步落下的距离,抬起的高度,仿佛经过精准丈量。 华美的紫色裙摆隨著迈步,只掀起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裙角轻轻晃动,却未发出半分多余声响,將“圣女”的端庄严谨刻进了每一个细节里。 她面容清冷瓷白,不见丝毫波澜,唇线抿成一条平直却不失柔和的线。 眼神清明如秋水,带著对长辈的恭谨,全然褪去了与俞珩独处时的鬆弛媚意,只剩属於紫府圣女的沉静疏离。 她行至茶案前三步开外,停下脚步,对著老圣主陈眠缓缓躬身,行下一个標准的见礼,动作流畅得如同宗门教习亲自示范。 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带著恭敬: “紫霞拜见圣主。方才正在內室稳固新突破的境界,未能及时察觉圣主驾临,未能亲身迎,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圣主恕罪。” 老圣主陈眠放下茶盏,目光在眼前这位仪態万方、无可挑剔的圣女身上转了一圈,又警了一眼身旁端坐看的俞珩,后者气度沉稳,含笑不语。 老圣主眼中的满意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他连连摆手,呵呵笑道: “圣女言重了,言重了! 老夫不过是个閒散老头子,今日心血来潮,想著来看看你们,哪能耽误你们年轻人稳固修为的正事? 紫府未来的万钧重担,可都系在你二人肩上,你们这般勤勉修行,便是对圣地、对老夫最好的交代了。” 紫霞闻言,再度微微屈身,行了一个简礼,动作依旧无可指摘,隨后才缓步走到俞珩身侧的蒲团前。 她先是抬手轻轻拂过裙摆,避免坐下时起皱,再优雅地屈膝落座,腰背始终保持著挺直,与俞珩之间隔著一指宽的距离,既显亲近又不失分寸。 此刻圣子圣女皆已到齐,老圣主陈眠脸上的閒適笑容渐渐收敛,温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舵者才有的沉稳锐利。 他端起茶盏,轻呷一口,隨即缓缓开口,声音比先前低沉了几分,径直切入正题: “圣子,圣女,关於近来圣城那边的风云变幻,你们二人可有关注?” 紫霞闻言,置於膝上的纤指微微一动,借著宽大的衣袖遮掩,轻轻碰了碰身旁俞珩的手臂,动作细微得如同蝴蝶点水。 这段时间她与俞珩日夜沉浸在阴阳同修中,一门心思参悟大道,神思时常因道念衝击而倦怠,哪还有半分精力去理会外界的纷扰? 此刻被老圣主突然问起,她脑中一片茫然,只能悄悄用小动作示意俞珩,毕竟圣子心思縝密,肯定不会忘记关注外界动向吧? 俞面色如常,从容接口道: “老圣主所指,想来是近来在东荒各域传得沸沸扬扬的一姜家那位四千年前横压一世的神王姜太虚,並未如传说中那般坐化,反倒是因某种原因被困紫山,至今尚存一线生机的消息?” 老圣主陈眠闻言,面色愈发沉凝,缓缓点了点头,语气里带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凝重“自上次各大圣地联手攻打紫山失利,折损了不少长老后,各方势力便再难平静。 如今的圣城之內,群雄匯聚,每日里,这些人聚首密议,谁也猜不透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没过多久,人元果能延寿百年的消息、不死神药在紫山附近出现踪跡的传闻,还有锻造帝兵的仙金现世的流言,接连从圣城爆出。 连中州的不朽神朝、西漠的佛门圣地、南岭的妖族神殿,都纷纷將目光投了过来,派来使者打探消息。 如今局势复杂,变数之多,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动盪。”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俞珩与紫霞: “而近日,关於姜太虚確实被困紫山、且状態极为微妙的传闻,更是愈演愈烈。 姜家態度暖昧,依老夫看来,第三次联手攻打紫山,已成定局,谁也拦不住了,势在必行。” 俞珩闻言,指尖轻轻摩著温热的杯壁,抬眼看向老圣主: “如今局势诡,紫山不仅有未知的凶险,更牵扯著各方势力的利益纠葛,风险实在难测。 依圣主之见,我紫府圣地在这场风波中,当如何自处?” 老圣主深深看了俞珩一眼,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语气意味深长: “老夫知道,圣子你素来沉稳,对这第三次攻打紫山之事,內心並不看好,然,大势所趋,有时非人力所能抗拒。 紫山之中蕴藏的机缘与秘密,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他身子微微前倾,加重了语气“若我紫府此次选择置身事外,固然能避开刀兵之险,保全实力,但也意味著,我们自动放弃了战后划分利益的资格。 在这风云激盪的大世里,机遇风险向来並存,一步落后,可能便意味著步步落后。 这次若错过了紫山之局,日后各大势力瓜分东荒资源,我紫府恐怕就再难有上桌博弈的资格了。” 俞珩静静听著,眼中光芒流转,最终化为一片平静,他微微頜首: “圣主深谋远虑,所言极是,弟子明白了,一切———但凭圣主安排。” 老圣主听俞珩应下,脸上顿时绽开由衷的喜色,接连道了三声“好!好!好!”,隨后抬手抚掌大笑: “如此甚好!眼下的圣城,早已不是寻常的修士聚集地,是整个东荒名副其实的风暴之眼、漩涡中心!” 他语气愈发激昂,仿佛已看到圣城內群雄逐鹿的景象: “各家势力雪藏了数十年的天骄、行走世间歷练的隱秘传人,如今都已云集圣城。 他们明面上论道交友,暗地里却在打探消息、积蓄力量,无不是在为各自的宗门爭夺关乎未来千年的一线机缘说罢,老圣主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並肩而坐的俞珩与紫霞身上,眼神里满是无限的期许“我紫府圣地传承万载,我紫府圣地,既有圣子你这般神资天纵、圣女这般道胎无瑕的绝世天骄,正当在此风云际会之时挺身而出,让天下人看看我紫府的底蕴,扬我圣地赫赫威名! 岂能因畏惧风险,便缺席这关乎东荒未来格局的盛会?”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鏗鏘有力,带著一股决断,不容置疑: “老夫希望,你二人此去圣城,不必畏缩,要与人爭先!拿出紫府传人的气魄,让东荒、让整个北斗都知道,我紫府圣地的当代传人,是何等的风采!” 俞珩与紫霞闻言,相视一眼,皆变得肃穆,两人齐齐起身。 抬手整理衣袍的褶皱,仪容端庄,对著老圣主郑重躬身行礼,声音清晰: “弟子紫曜(紫霞),谨遵圣主諭令!此去圣城,定不负圣地厚望,扬我紫府威名!” 老圣主看著两人,面露欣慰之色,他缓缓抬手,手掌一翻,一方神异之物骤然出现在掌心。 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晶莹剔透如同绝世紫钻的奇异金属。 它自然而然地散发著一种梦幻般的紫色光晕,柔和尊贵,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紫意精华。 金属表面布满了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纹路纵横交错,却不见丝毫杂乱,像是大道规则具象化的显化,如同神灵隨手在其上留下的刻痕。 每一道纹路都在微微发光,蕴含著难以言喻的道韵,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觉得心神清明,对“道”的感悟都深了几分。 俞的自光一凝,立刻认出了这宗稀世珍宝的来歷,下意识低声道: “这是神痕紫金?” 老圣主含笑点头,他並未多言解释,神痕紫金的珍贵,无需言语赘述。 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方看似小巧、却承载著紫府未来荣耀希望重量的神痕紫金,便化作一道紫色流光,稳稳地飞向俞珩。 “去吧。” 老圣主只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却蕴含著千钧之力。 將数万年的宗门传承、无数先辈的期望,都託付在了这两个年轻的身影之上。 第181章 仪仗临圣城 第181章 仪仗临圣城 老圣主的身影化作一道淡紫色流光,掠过棲霞宫的灵晶穹顶,消失在天际。 茶室內恢復了寧静,只余下俞珩与紫霞二人,伴著泉声宗,气氛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俞珩低头看了看手中流光溢彩、道韵天成的神痕紫金,微微一笑,抬步走到紫霞面前,將这块稀世仙金轻轻递到她眼前: “神痕紫金浑然一体,道纹天成,无法分割出两份。”他语气温和亲昵,“便劳烦圣女,將我那一份,也一併代为保管吧。” 紫霞的目光先是落在璀璨的紫色仙金上,远超寻常灵物的大道气息,足以让整个东荒修士疯狂的至宝。 她抬起眼帘,望向俞珩含笑的眉眼,清澈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万千情意化作缕缕涟漪荡漾开来,声音变得格外轻柔: “圣子的心意··紫霞都感受到了。 先前圣子將蕴道璃金木所化的剑胎相赠,如今又要將这举世难寻的神痕紫金託付於我—圣子这般厚爱,紫霞铭感五內,却实在不敢承受。” 她轻轻摇头,语气坚定: “太过珍贵,关乎圣子未来道途,紫霞不能接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俞珩闻言,浑不在意地笑了笑,收回手將神痕紫金托在掌心: “你我之间,何必分得如此清楚?不过是暂且交由圣女保管而已,何须如此见外?” 紫霞垂眸思索片刻,唇角绽开一抹柔和的弧度,抬眼时眼中满是巧思: “仙金非同小可,紫霞如今修为尚浅,恐无安稳之处妥善安置这份重宝,万一有失,便是紫府的大憾。”她顿了顿,声音愈发轻柔,“不若——將本应属於紫霞的那半份,也暂且寄存在圣子之处封存。 待百年之后,紫霞自觉修为足以护持此物,能与圣子並肩守护这份机缘时,再来向圣子討取,可好?” 闻听此言,俞珩眼中的笑意深了几分,他上前一步,轻轻握住紫霞微凉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递过去。他目光灼灼地凝视著她: “圣女情意,比神痕紫金更显珍贵。 他日,我必以神痕紫金为基,採擷九天之上云霞为瓦,引天河之水为泉,於万丈云端之上,为你我筑一座亘古不朽的宏伟大殿。” 他的声音如同誓言般清晰: “届时,你我棲居云端殿宇之中,白日共参大道法则,夜晚同赏星河璀璨,相守无尽岁月,直至—————地久天长,海枯石烂。” 紫霞感受著俞珩话语中的炽热真诚,她展顏一笑,如同冰雪消融、春绽放,明媚得让日光都黯然失色。 她轻轻回握俞珩的手,声音轻柔: “好。那紫霞——便一直等著圣子,於云端筑殿的那一天。” 俞珩並未將掌心的神痕紫金收起,反而指尖一抬,將那块流转著梦幻紫光的仙金托至唇边。 紫霞眼中刚泛起疑惑,便见他微微仰头,竟直接张口將这稀世仙金纳入口中。 仙金明明比寻常拳头更显厚重,入喉时却似化作了一道柔和流光,隨著他喉结轻轻滚动,便被径直吞入腹中,看得紫霞瞳孔骤缩,满是惊。 下一刻,俞珩的肌体骤然发生奇异变化一皮肤瞬间变得通透起来,如同凝光紫水晶,皮下的血脉经络隱约可见,內部有淡淡的紫色光华缓缓流转,如同將整片星空都藏在了身躯之中。 肌肤表面透出一种歷经千万年岁月打磨的紫钻质感,晶莹剔透却不显冰冷,更惊人的是,皮肉之下竟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纹路,与神痕紫金表面的神灵刻痕一模一样。 神灵刻痕隨著他的呼吸轻轻律动,与自身血脉產生著奇妙共鸣,每一次震颤都逸散出丝丝缕缕的大道气韵。 紫霞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上俞珩的手臂。 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润坚实,並非金属的冰冷,带著人体的温热,“圣子—你、你这.”紫霞的声音满是惊惶,“生吞仙金?这、这可是能锻造帝兵的神物,这般贸然纳入体內,岂会不损伤道基? 要不—你还是赶紧吐出来吧!” 说著,她甚至想伸手去轻拍俞珩的脊背。 俞珩见她容失色、满眼担忧的模样,不由得朗声一笑。 他反手握住她抚在自己臂上的手,指尖轻轻摩她的掌心,耐心解释道: “莫慌,我岂会做自毁道基的蠢事?不过是借神痕紫金的无上道韵,暂时將其纳入体內温养,一来能细细观摩纹路中的大道规则,二来也能用其打磨淬链我的肉身躯体。”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坦诚: “这等天地奇珍,本身便蕴含完整的大道规则,以我如今修为,可没本事將其消化吸收,不过是暂借一用罢了。” 说到此处,他话锋一转,语气带著几分调侃: “只是—这仙金在我体內待上些时日,日后若需取出,恐怕难免要沾染上我的些许气息——乃至口水了,到时候圣女再保管,可就不算纯净了。” 紫霞闻言,先是长长鬆了口气,悬著的心落下,转瞬便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戏謔之意,俏脸泛起红霞。 她没好气地瞪了俞珩一眼,语气带看几分嗔怪: “圣子道体无瑕,气息清圣纯净,哪来什么不洁之说?休要、休要说这些没正经的怪话!” 说著,她轻轻挣了挣被握住的手,却没真的甩开,只任由他握著,眼底的担忧化作了无奈。 俞珩望著眼前佳人微红的脸颊,红晕从颧骨蔓延至耳尖,像是上好的胭脂晕染开来,瞪圆的美眸泛著水光,少了几分圣女的清冷,多了几分娇憨,只觉得分外可爱。 他心情愈发愉悦,忍不住低笑出声: “能得圣女不嫌弃我这『口水仙金”,真是万幸。閒话休提,眼下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启程前往圣城了。” 紫霞习惯了他偶尔的调笑,懒得再理会这些没正经的怪言怪语,只是对著他微微頜首,算是默认了启程的提议。 她正欲从蒲团上起身,怀中忽然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一枚雕刻著缠枝莲纹的羊脂玉佩,自发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紫霞心中微动,抬手將玉佩从怀中取出。 表面的白光正隨著她的神识探入逐渐变强,待她读完其中传讯,秀美的眉头不禁轻轻感起,舒展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犹豫。 “怎么了?”俞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出声询问,目光落在那枚发光的玉佩上,隱约猜到是有突发之事。 紫霞收起玉佩,她抬眼看向俞珩,语气带著一丝歉意: “是广律殿的乐长老传讯。她特意托我去一趟北域的冰雪宫,代为递送一封紧要信件,说是关乎两派的古老盟约。” “哦?”俞珩眉梢微挑,“如此说来,圣女不能与我一同启程前往圣城了?” 紫霞轻轻点头,“乐长老是萱萱的直系长辈,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不仅时常指点我修行,还曾在我突破瓶颈时赠予过宝丹。 她亲自开口相托,想来此事確实紧急,我实在不好推辞。” 俞珩闻言,洒脱一笑,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语气满是宽慰: “无妨,长辈所託、正事要紧,岂能误了大事?那便请圣女先行一步,安心处理冰雪宫之事,不必掛心圣城这边。 我会先去圣城打探局势,在那里静候圣女驾临。” 紫霞见他毫无不悦,眼中顿时泛起笑意,抬手以袖掩唇,浅浅一笑,眼尾弯成了月牙“以圣子的天赋气度,说不定待我处理完冰雪宫之事,赶到圣城时,你早已折服群雄,名动五域,成为整个北斗瞩目的风云人物了。,言罢,她不再耽搁,对俞珩微微頜首示意,身影轻轻一晃,便化作一道紫色流光,如同惊鸿疾驰离去。 圣城之內,近日来最能牵动人心、引无数修士津津乐道的,无疑是一位化名“古风”的年轻源术大师。 自他踏入圣城各大石坊,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源术接连创造奇蹟,龙纹黑金、仙玲瓏、 乃至活生生的太古神蚕等无上奇珍相继现世。 一连串惊世之举,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圣城上空,让整座城都因“古风”二字而沸腾。 无论是深居简出的宗门长老,还是游走市井的散修,亦或是各大势力派驻的探子,对他的关注议论都与日俱增,几乎到了“无人不谈古风”的地步。 茶楼酒肆之中,隨处可见围绕古风展开的热议。 靠窗的雅座里,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抚著长须,对同桌修士感慨道: “以道宫秘境修为,却有这般通天源术,在圣城各大石坊连开奇珍,惊世豪赌啊! 想当年圣城鼎盛时,多是这般敢闯敢拼的年轻人,圣城,终於要再度热闹起来了。” 隔壁桌的年轻修士面露艷美,语气带著几分酸涩: “这古风真是好运气!年纪轻轻便有这般本事,如今身家怕是早已堆积如山,连瑶池、大夏皇朝这些顶级势力,都欲请他做座上宾。 依我看,只要他愿意点头,隨便投入哪方势力,下半辈子都能锦衣玉食,享尽荣华,哪用像我们这般苦哈哈地求生存?” 话音刚落,角落里便传来一声阴侧的冷笑,一位面容阴驁的修士语气满是不善: “哼,木秀於林,风必摧之!此子真是愚蠢,不过道宫修为,却身怀连大能都要眼红的至宝,还敢在圣城如此招摇,简直是稚儿怀抱黄金行於闹市之中。 依我看,他迟早要惹上大祸,落个財命两空的下场!” 这些或嫉妒、或欣赏、或充满恶意的议论,如同细密的蛛网,遍布圣城的每一个角落而化名“古风”的叶凡,对此心知肚明。 他何尝想这般高调,成为眾矢之的? 奈何圣体修行之路,所需资源堪称海量,为了赚取足够的源来支撑无底洞般的消耗,他不得不行此险招,於各家石坊中刀尖起舞。 不过,叶凡心中自有盘算: 只要“古风”这个身份不暴露,暂时便无大碍。这般高调行事,反而能借著“源术大师”的名头,周旋於各大势力之间。 此刻,叶凡正与好友李黑水,高踞於圣城最负盛名的醉仙闕顶层雅阁之中。 雅阁四面皆是琉璃窗,推窗便能俯瞰圣城全景,室內檀香,玉案上摆满了珍美,烤得金黄流油的玄鹿腿,浸在灵泉中的水晶虾,盛在玉盘里、散发著异香的千年雪莲糕; 旁边的酒壶中,灌满了能滋养神魂的醉仙酿,酒香浓郁,隔著老远都能闻见。 叶凡与李黑水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一人抓著玄鹿腿大口吃肉,一人捧著酒壶大碗喝酒。 酒液顺著嘴角滑落都不在意,气氛热烈得仿佛置身市井酒肆,丝毫没有因周遭人的另眼相看而拘谨。 陪坐席间的,皆非寻常人物: 有大夏皇朝的皇子与皇女,气度雍容;有北原黄金家族的传人金赤霄,眸光锐利;有天妖宫的殿下妖月空,妖异俊美;万初新圣子,气质深沉..... 除此之外,还有几位来自中小势力的年轻天骄,皆是在各自地域极富盛名之辈。 此刻,眾人围坐一堂,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时而討论圣城局势,时而说起近日的奇闻,而叶凡化身的“古风”,儼然成了这场宴席的中心人物。 无论是神朝皇子,还是世家传人,说话时都不自觉地看向他,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拉拢之意。 大夏皇子夏一鸣身著明黄锦袍,腰束玉带,举手投足间儘是皇家气度。 他风度翩翩地举起手中的琉璃玉杯,杯壁通透,映出杯中灵酒,对著叶凡朗声笑道: “古兄,你將太古神蚕寄养於我大夏皇室,实乃明智之举! 此蚕已初具龙形,周身縈绕的龙气精纯浓郁,与我大夏传承万年的皇朝气运天然相合,放在我们这里,以皇室秘藏精心蕴养,绝不敢辱没了这等神物。” 眾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的大夏皇女夏一琳身上。 小皇女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此刻正屏著呼吸,肩头上趴著那只形似小龙、通体金灿灿的太古神蚕。 神蚕乌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与小皇女瞪得圆溜溜的灵动大眼对视起来。 一人一蚕皆一动不动,憨態可的模样,引得席间眾人忍俊不禁,不时传来低低的莞尔笑声。 叶凡正专注於面前的美食,闻言只是胡乱点了点头,顺手拿起玉盘中一条烤得外焦里嫩的金黄忙牛肋条。 上面还滋滋冒著油,散发著浓郁的肉香,饱含淬链肉身的生命精气。 他將肋条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著,肉质紧实弹牙,精气在口腔中散开,含糊不清地应道: “夏兄说的唔极是!我、我就是看你们那位皇叔最有诚意...—..才將它租给你们” 金赤霄见状,朗声一笑,他身著赤金软甲,肩披黑色披风,“看来古兄对我北原特產的忙牛肉情有独钟啊! 北原牧牛生长於极寒之地,以灵草为食,肉质中蕴含的精气远超寻常灵兽,只是风味独特浓烈,带著几分野性,许多东荒同道吃不习惯。 古兄既然喜欢,我这就吩咐下人,选一头刚出栏、精气最足的忙牛,用北原特有的香料炭火单独烤制,送到古兄的住处!” 叶凡心中一动,这北原忙牛肉对淬链肉身、补充气血有奇效,正好契合他圣体修炼的需求,当下也不故作客气。 他咽下口中的肉食,擦了擦嘴角,对著金赤霄拱手笑道: “金兄慧眼!这忙牛肉鲜嫩多汁,精气醇厚,確实甚合我胃口。既如此,那就有劳金兄破费了,多谢多谢!” 坐在另一侧的天妖宫妖月空,此刻也放下手中的玉筷,含笑开口。 他身著淡紫长袍,面容妖异俊美,眼尾上挑,语气热络却不失分寸: “古兄,上次你在石坊开出的那些惊世宝物,尽数委託给我天妖宝闕拍卖,不仅让我们宝闕在圣城名声大噪,吸引了无数修士前来竞拍,也著实赚了不少佣金。 不知古兄何时打算再展神通,於各大石坊中大显身手? 届时,还望古兄能继续优先考虑我们天妖宝闕,价格方面,无论是佣金折扣,还是后续的源石结算,必定给予古兄最优惠的待遇,绝不让古兄吃亏!” 叶凡听他提及拍卖之事,心中暗道天妖宝闕办事確实利落,上次的宝物拍卖不仅顺利,还帮他避开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他抓起桌案上的酒壶,仰头灌了一大口醇香的灵酒,隨即豪爽地摆手道: “好说好说!妖月兄这般痛快,我自然也不含糊。 待我手头的源石用得差不多了,肯定还会去石坊转转,妖月兄放心,若是再开出好东西,定先找你们天妖宝闕合作,绝不食言!” 叶凡这番乾脆利落的回答,让妖月空脸上的笑意更浓。 席间眾人见几位顶尖势力的天骄与古风相谈甚欢,不摆架子,顿时响起一片爽朗的笑声,原本就融洽的气氛愈发热烈。 不少人也趁机开口,或邀叶凡日后共探源术,或赠他珍稀灵材,都想与这位“源术大师”结个善缘。 雅阁內欢声笑语之际,醉仙闕下方的长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骚动惊呼。 “快看!是龙马!好多龙马!” “这气势好强的威压!是哪方大人物驾临圣城了?” 紧接著,隆隆巨响由远及近,如同千军万马在石板路上奔腾,整条街道都在隨之微微震颤。 席间眾人皆是修为不俗之辈,停下交谈,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窗外。 一直默默饮酒、甚少言语的万初圣地新任圣子,他身著素雅白衫,忽然抬眼,目光穿透窗根,望向长街尽头,喉间低声吐出一句: “是紫府圣地的人。” “紫府?”眾人闻言,愈发好奇,纷纷起身凭栏向下望去。 只见长街尽头的天际,一片浩荡的紫气如同潮水席捲而来,將半边天空染成了紫色。 紫气之下,一头头神骏非凡的异兽昂首阔步而来,异兽形似传说中的麒麟,通体覆盖著如同凝光紫晶般的鳞片,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额间生有一根暗紫色的螺旋独角,独角顶端縈绕淡淡的电芒;口鼻间不时喷吐出丝丝缕缕的紫色烟气,落地化作细小的符文消散。 它们的四肢粗壮有力,蹄子是纯粹的紫晶质地,每一次踏落地面,都会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地面盪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紫色涟漪,如同微型地震波。 这般看似缓慢的步伐,实则每一步都跨越数丈,快如瞬移。 每一头龙马之上,都端坐著一名身披紫金战甲的骑士,战甲上雕刻著繁复的紫府秘纹,面部覆盖著狞的兽面甲,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 百名骑士气息连成一片,肃杀之气如同实质扩散开来,宛如一支从远古战场上走出的神军,仅是行进,便带来一股令人室息的压迫感,让街道两侧的修士纷纷后退,不敢与之对视。 大夏皇子夏一鸣扶著栏杆,看著下方整齐列队的骑士,面露讶色,“是紫金卫!这可是紫府圣地的核心护卫,只听命於圣主,等閒不会出动。如今竟让紫金卫开道,看来来者的身份极为尊贵。” 话音未落,眾人便见紫金卫队伍之后,两头体型格外健硕的龙马並而行,它们正拉著一架被氮盒紫气笼罩的华贵宝车。 驾驭宝车的,是两道高大雄伟的身影,一者青面獠牙,覆盖紫色鳞甲;一者青鳞四臂,煞气逼人。 两人沉默地立於车辕两侧,目光冷冽地扫视四周,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散发令人心悸的气息。 “嗯?!”金赤霄猛地站起身,瞳孔骤缩,目光死死盯住青紫两道身影,眼中充满了惊疑与难以置信。 夏一鸣见他反应如此剧烈,不禁侧身问道: “金兄,怎么了?那两位护卫有什么来歷?” 不等金赤霄回答,妖月空已放下手中的酒壶,面色凝重地沉声开口: “是太古王族!起码是化龙境界的太古王族!” “太古王族?”夏一琳好奇地探出头扒著栏杆,看著下方气派惊人的仪仗,眨著灵动的大眼睛问道,“这么大的排场,难道是紫府圣地的哪位资歷太上长老亲临圣城了?” 一直沉默的万初圣子,此刻將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复杂地望向那架被青紫二魔护卫的宝车,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不是太上长老,是紫府圣子来了。” 第182章 炎凉世態总难调,人踩瘦肩未挺腰 第182章 炎凉世態总难调,人踩瘦肩未挺腰 夏一鸣放下手中的琉璃酒盏,脸上瞬间绽开浓厚的兴致,抬手抚掌笑道: “紫府圣子?这位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只可惜一直缘性一面,未能得见真容。 如今这般人物驾临圣城,岂能错过?诸位,可愿隨我一同下楼,上前结交一番?” 话音刚落,天妖宫少主妖月空也隨之起身,他俊美的脸上满是探究的兴趣,頜首赞同道: “夏兄所言正合我意!东荒皆传紫府圣子与摇光圣子並称双璧,摇光圣子的风采我曾有幸见过,却鲜少有人能描述紫府圣子的气质容貌。 今日正好藉此机会,看看这位能让太古王族护驾的圣子,究竟有怎样的气度!” 金赤霄目光仍紧紧锁著下方宝车旁的青紫二魔,闻言也重重一点头,“能让两尊太古王族心甘情愿充当僕从,闻所未闻!我要亲眼见识一下,这位紫府圣子,究竟有何等惊世骇俗的手段,能收服这等桀驁不驯的太古王族。” 在场的年轻天骄们本就对“紫府圣子”的名头好奇不已,此刻见夏一鸣、妖月空等人带头,纷纷附和赞同,当即整理衣袍,准备下楼迎接。 唯有叶凡,隨著紫气繚绕的华盖宝车越来越近,目光死死锁定在车辕旁那两道高大的魔影之上。 他心臟狂跳“这这不是太初古矿秘境里,那两尊仙台境太古王族吗?!” 叶凡瞳孔骤然收缩,脑中如同惊雷炸响,无数疑问疯狂涌现,“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紫府圣子的奴僕?!龙皇子呢?狠人传人呢?” 一个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从脊椎骨窜起一股寒意,背后的衣衫被细密的冷汗浸湿。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这位素未谋面的紫府圣子,周身仿佛笼罩著一层深不可测的迷雾,每一种可能都让他不寒而慄,心悸不已。 这时,一直沉默的万初圣子缓缓整理了一下素白衣装,“我万初圣地与紫府圣地,世代交好,已有万年情谊。如今紫府圣子初至圣城,尚未安顿,於情於理,我都该主动上前,为他接风洗尘,招待一二。 说罢,他不再多言,率先转身朝著雅阁门外走去。 夏一鸣见状,笑著对眾人道: “既然万初兄这般说了,我们自然也该跟上。” 说罢,他与妖月空、金赤霄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纷纷起身跟上。 他们皆是各大圣地、荒古世家的核心传人,身份地位相当,如今前去迎接另一位同层次的顶尖天骄,既是表达善意,也是为自家势力结下一份人脉,於情於理,都是理所应当之事。 然而,当夏一鸣、妖月空这些顶尖天骄的注意力,尽数被楼下紫府圣子的浩荡仪仗吸引时,席间原本被眾人奉为上宾的源术大师古风,便被遗忘的角落。 再无人主动与他搭话,也无人投来关注的目光,方才热情劝酒的中小势力弟子,忙著凑到夏一鸣等人身边,试图沾上几分关注,叶凡面前的玉案,格外冷清。 人情冷暖,世態炎凉,无需刻意言说,便在这细微的落差间体现得淋漓尽致。 叶凡对此却毫无意外,心中一片平静,他深知,自己即便顶著“源术大师”的名头,能为各方势力带来赌石的利益。 在夏一鸣、妖月空这些真正的圣地世家核心传人眼中,终究只是个有用的外人,充其量算是个能创造价值的门客。 想要真正与他们平起平坐,仅凭一手源术远远不够,甚至他能隱约感受到,席间几位中小门派的弟子看向自己时,眼中藏著的淡淡嘲讽。 大抵是觉得他方才被眾星捧月,此刻却骤然失势,不过是曇一现的跳樑小丑。 叶凡对此浑不在意,反而顺手一吸,將盘中剩下的一只烤灵鸡腿吸到手中,鸡腿外皮金黄酥脆,內里肉质鲜嫩,还冒著淡淡的热气。 他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著,感受灵肉中蕴含的精纯精气缓缓融入体內。 他警见身旁的李黑水正为他愤愤不平,脸色难看地盯著那些趋炎附势的修土,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劝慰道: “看开些,圣地世家之间的交往,从来讲究的是实力、价值与利益,哪有什么纯粹的义气可言? 走吧,我们也下去,正好瞧瞧这位紫府圣子,究竟是何等非凡人物。” 李黑水闻言,犹自不解气,抓起手中啃了一半的忙牛肉,恶狠狠地撕咬下一大块,含糊不清地发狠道: “哼!一群势利眼,看不起咱们,小爷我专挑贵的啃,吃穷他们这群狗眼看人低的!” 叶凡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失笑摇头,一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一边拉著他起身,跟著眾人朝楼下走去。 不多时,一行身份尊贵、气度不凡的年轻天骄飘然下楼,齐齐立於醉仙闕的长街之旁。 夏一鸣锦袍雍容,妖月空白衣俊美,金赤霄甲胃耀眼,万初圣子素衫清雅,每个人都自带一股气场,瞬间成为了长街上万眾瞩目的焦点。 围观的修士们见状,立刻响起阵阵惊呼与议论: “快看!最前面那位是大夏皇朝的皇子夏一鸣!听说他家传太皇经已臻至化境,实力深不可测!” “左边那个穿紫袍的,是天妖宫的少主妖月空!天妖宝闕就是他家的產业,手眼通天!” “还有北原黄金家族的金赤霄!听说他们家族掌控著北原半数的源矿,富得流油!” “最边上那个素衣的——是新的万初圣子!” 眾人的目光在这些天骄身上来回扫视,眼中满是敬畏。 被冷落在人群边缘的叶凡与李黑水,借著这阵喧闹,悄然隱匿了身形,目光紧紧盯著越来越近的紫气宝车,等著那位紫府圣子现身。 万初圣子身看一袭素雅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度沉凝,不见半分浮躁。 他从人群中越眾而出,缓步走到长街中央,面向被百名紫金卫簇拥的华盖宝车,运起一丝神力,声音清朗平和: “紫府兄大驾光临圣城,我万初圣地未能提前知晓,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今日恰巧在此相遇,实乃缘分,我万初已在城中备好宴席,欲为兄台接风洗尘,不知紫府兄可否赏光,下车一敘?” 话音落下,整齐行进的紫金卫骑士,齐刷刷地顿住脚步。 百名骑士的目光透过挣狞的兽面甲,齐刷刷地落在万初圣子身上,眼神锐利,让周遭围观的修土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然而,被氮氬紫气笼罩的华盖宝车,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车帘纹丝不动,连车內是否有人的气息都难以感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长街上的气氛愈发凝滯,喧闹的议论声渐渐消失,场面一度变得极为尷尬。 万初圣子脸上的从容笑容渐渐变得僵硬勉强,他乾咳一声,再次开口: “紫府兄莫非是身有要务在身,此刻不太方便下车?若是如此,我万初也不强求,改日再登门拜访便是。” 此时,紫色华盖宝车之內,俞珩正盘膝而坐,听到万初圣子的第二次开口,他缓缓睁开眼眸。 他还真没料到,这位万初圣地的新任圣子,竟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当街拦下他的车驾,还摆出一副世交好友的热络姿態。 第183章 奴顏婢膝紫薇道,附凤攀龙气自骄 第183章 奴顏婢膝紫薇道,附凤攀龙气自骄 长街之上,死寂足足持续了三息,隨即如同被捅破的蜂窝般,涌起铺天盖地的议论声,声音里裹著难以掩饰的震惊,难以置信。 “太,太强了!这就是紫府圣子的实力吗?盛名之下果然绝非等閒!方初圣子含怒一击,连虚空都快震碎了,竟被他这般轻描淡写地一掌镇压!” 一名修士瞪大了眼晴,手指著车辕上的身影,声音发颤: “这等实力,我看摇光圣子,也未必能及啊!” 有人惊嘆於俞珩的风姿: “紫衣覆身,紫辉縈绕,姿容清雅如九天謫仙,周身贵气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该立於云端俯瞰眾生!这才是人中龙凤,绝世之姿啊!” 也有胆子稍大的修士压低声音,带看不满嘀咕: “可再强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吧?当眾重创万初圣子,简直是不给万初圣地半分顏面! 难道就不怕引发两大圣地之间的全面交战吗?此举未免太过霸道.— 立於街边的夏一鸣、妖月空、金赤霄等人,此刻早已没了先前的从容,看向俞珩的目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忌惮。 他们皆是同代中的顶尖天骄,对自身实力有著绝对自信,可方才俞珩出手的瞬间,换做自己,他们不觉得自己会比方初圣子好到哪里去。 须知,万初圣子绝非酒囊饭袋,其《万初经》已修至顶层,寻常化龙境修士都未必是他对手。 如今却被一掌拍得生死不知,绝非万初圣子太弱,而是这位紫府圣子的实力,已经强到了超出他们预估的层次! 最先回过神的是妖月空,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向前迈出半步,对著车辕上的俞珩拱手: “紫府兄神威,当真令人嘆为观止!早有传言说紫府兄已突破化龙秘境,今日亲眼所见,才知传言非虚,甚至——传言还低估了紫府兄的实力。”” 俞珩目光平静地转向他,周身紫辉微微收敛,並未言语,却也没有露出拒人千里的冷漠。 妖月空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热络的笑意,语气恳切: “在下天妖宫妖月空,平生最是仰慕紫府兄这等不世出的天骄人物。 今日能在此得见真容,实乃有幸,不知紫府兄可否赏光,容在下邀你共饮一杯灵酒,略尽地主之谊?” 他话音刚落,大夏皇子夏一鸣便立刻接口,语气同样带著明显的结交之意: “妖月兄说得极是!紫府兄惊才绝艷,风采照人,我等在东荒早有耳闻,心生嚮往,正欲藉此机会结识一番。 若紫府兄不弃,我等愿与紫府兄共论大道,不知紫府兄意下如何?” 金赤霄见两人都抢著开口,也不甘落后,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声音洪亮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在下北原黄金家族金赤霄!说来也巧,紫府诸位停驾之处,正对著的这座醉仙闕,恰好便是我金家在圣城的產业!” 他特意顿了顿,目光扫过俞珩身后百名沉默肃立的紫金卫骑士,语气愈发豪迈: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今日能在此地与紫府兄及磨下诸位相遇,实乃天大的缘分!我金赤霄愿尽地主之谊,请紫府兄与魔下所有弟兄,一同移步醉仙闕的顶层雅阁。 为诸位接风洗尘,不知紫府兄意下如何?” 俞珩闻言,目光在金赤霄脸上停留片刻。 同时邀请上百號人在醉仙闕这等销金窟白吃白喝,这般手笔,確实不算小了。 当下,他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頜首道: “金兄如此大气豪爽,我若再行推辞,岂不是太不识抬举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1 “哈哈!好!紫府兄果然痛快!”金赤霄闻言大喜,朗声大笑,侧身抬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声音传遍四周,“诸位紫府的朋友,里面请!今日务必开了享用,一切开销,都算在我金赤霄的帐上!” 俞珩微微点头,隨即传音下令,让百名紫金卫骑士自行散去休整,只留青紫二魔隨身护卫。 同时他对金赤霄笑道: “如此——便让金兄破费了。” 一旁的夏一鸣和妖月空也纷纷笑著开口,言语间对金赤霄的豪爽大气不吝讚美之词。 金赤霄连连摆手,脸上红光满面,“夏兄、妖月兄过奖了!能藉此机会,与紫府兄以及诸位当世天骄结识,一同把酒言欢,坐而论道,这顿饭,分明是我金赤霄赚大了才对!” 周围看热闹的中小门派弟子与路人,见到这般场面,又见几位顶尖天骄谈笑风生,纷纷出声讚扬金赤霄的慷慨气度,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热烈。 在一片恭维欢笑声中,俞珩、夏一鸣、妖月空、金赤霄等人被热情地拥簇著,再度登上了醉仙闕的华美楼阁。 至於如同死狗般瘫软在冰冷地面上,无人问津的万初圣子,此刻彻底沦为了背景,再无人投去一丝一毫的关注。 金赤霄將俞珩一行人引至醉仙闕最顶层,一处平日里只用来招待圣主、皇主级別存在的至尊雅间。 推开两扇由万年暖玉雕琢而成的大门,內部的景象便豁然展现。 弯顶高悬,以整块巨大的星空晶石熔铸而成,点点星辉自然流转,仿佛將一片微缩的夜空搬入了室內。 四壁並非凡木,而是由能自发清香的万年沉香木拼接,其上掛著意境悠远的古画,细看之下,画中云雾竟在缓缓流动,是蕴含空间阵纹的宝物。 地面铺陈著雪白无瑕的天蚕灵丝地毯,柔软至极,行走其上悄无声息。 中央一张巨大的圆桌,以罕见的七彩琉璃玉整体雕成,桌面光滑如镜,倒映穹顶星光,更有点点灵气如烟霞般自然升腾。 整个雅间华贵而不失雅致,磅礴的灵气氮盒其间,在此处饮宴,本身就是一种身份与地位的象徵。 金赤霄显然是此间常客,他隨口吩咐侍立一旁的一位气质清冷、身著素雅白衣的侍女: “按最高规格的仙宴准备,不可怠慢了贵客。” 侍女修为竟也不凡,足有道宫五重天,比在场的古风还高一个小境界。 她闻言微微躬身,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应了一声“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步伐如行云流水。 眾人纷纷落座,很快便有姿容绝佳的乐师舞姬入场,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而起,伴隨著空灵的歌声,曼妙的舞姿,靡靡之音縈绕耳畔,气氛顿时变得轻鬆奢华。 金赤霄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说了一番热情洋溢的祝酒词,宾主尽欢。 几轮酒过后,他话锋看似不经意地一转,嘆了口气,语气带上了几分凝重: “说起来,能在此地与诸位把酒言欢,实属难得。如今这东荒大地,表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颇不太平啊。” 夏一鸣很自然地接过话头,问道: “哦?听金兄此言,莫非是得知了什么新消息?” 金赤霄放下酒杯,“诸位可知,约莫月前,太初古矿边缘,有一处古秘境悄然出世,引得不少人前往探寻——·结果,折进去了不少大人物啊。” 夏一鸣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点头附和: “此事我亦有耳闻。 目前消息虽被各方极力封锁,但据我所知,姬家、万初圣地、还有逍遥门,皆有一位太上长老级別的存在確认陨落其中,道消身死,连尸骨都未能寻回。 此事让这几家顏面大失,內部震动不小。” 一旁的妖月空也轻嘆一声,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我还听闻,道一圣地的当代圣女,似乎也是为了寻找突破化龙境的机缘,进入了那处秘境,可惜—最终却落得个香消玉殞,红顏薄命,实在令人扼腕。” 叶凡坐在席间,目光不由自主地屡次飘向主位上面色平静的俞珩。 他心中念头飞转,结合太初古矿的事发地点,以及两尊本该在秘境中的太古魔仆,如今却成了紫府圣子的扈从他几乎可以肯定,那处秘境中发生的诸多变故,绝对与这位深不可测的紫府圣子脱不了干係! 金赤霄面露惊讶之色,开口道“道一圣女也陨落了?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却是大衍圣地的圣女意外身故了。” 妖月空闻言,脸上也浮现出明显的讶异: “大衍圣女?这我还真未曾听闻。她一手人魔剑诀杀伐凌厉,同辈中罕有敌手,怎么会如此悄无声息地就陨落了? 金赤霄解释道: “是瑶池圣女私下传出的,据她所言,大衍圣女时运不济,在与她一同陷落一处险地,遭遇了不测,意外陨落。” 夏一鸣眉头微,追问道: “瑶池圣女·没有更多的解释了吗?” 金赤霄摇了摇头,语气带著一丝古怪: “没有。无论大衍圣地事后如何追问细节,施加压力,瑶池方面都只有一句硬邦邦的“时运不济”作为回应,再无他言。” 夏一鸣沉吟道: “瑶池圣地向来与世无爭,处事圆融,此次却一反常態,態度如此强硬坚决,其中恐怕大有隱情。大衍圣地痛失圣女,岂会善罢甘休?” 金赤霄点头附和: “正是如此。所以近来,大衍与瑶池两家关係颇为紧张,私下里没少为此事撕扯交涉,只是尚未摆到明面上来。” 妖月空听著这些消息,不禁长长嘆息一声,语气感慨: “本以为只是一处寻常的秘境现世,没想到竟引得如此多的同辈天骄意外陨落当真是浮生难料向,命途无定踪啊。 谁能想到,不久前还风华绝代的几位圣女,转眼间便已作红粉骷髏·.—”” 夏一鸣语气沉重: “谁又能料到,一处看似寻常的秘境开启,其深处竟是太古王族的沉眠之地。 更可怕的是,里面还蛰伏著一尊活生生的太古王!那可是足以媲美当世圣人的存在! 各家吃了如此大亏,折损了长老圣女,心中再是愤怒滔天,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俞珩一直低眉静听,此时才端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醇香的灵酒,眼中平淡无波。 大道爭锋,岂能无亡?道一圣女身死道消,古昭黎问歌却逃出生天。归根结底,不过是实力不济。 金赤霄接口道: “事后,各家势力联手,已將那座秘境彻底关闭,並施加了重重禁制封印。 一尊堪比古之圣人的太古王若是现世,会给如今的东荒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故,简直不敢想像。” 夏一鸣与妖月空皆点头表示赞同: “此事关乎东荒大局,如此处理,確是正理。” “不过,”金赤霄话锋一转,眉头微皱,“听闻在秘境被彻底封锁之前,仍有一些古族生物趁机逃逸了出来,散落四方。” 一直作为旁观者沉默不语的叶凡,听到此处,忽然抬起头,目光投向俞珩,看似隨意地开口问道: “如此说来想来紫府兄身边这两位太古王族扈从,便是那时机缘巧合,收服而来的?” 夏一鸣见俞珩目光扫来,立刻笑著介绍道: “紫府兄,还未向你介绍,这位便是近日在圣城石坊中名声大噪的源术天才一一古风兄! 他可是接连开出了残缺不死药、太古神蚕、仙金等无上奇珍,一手源术造诣,堪称惊世骇俗!” 俞珩的目光平静地投向叶凡,视线交匯的剎那,他有意无意地,稍稍泄露了一丝自身磅礴浩瀚的霸体本源气息。 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只是一闪而逝,却让叶凡浑身气血猛地一阵激盪,圣体本源几乎要自主沸腾起来与之呼应! 他心中剧震,强行运转玄法,將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死死压制下去。 “这种感觉——是面对俞道长时,才会有的独特感应!』叶凡內心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 一旁的夏一鸣察觉到叶凡气息的细微波动,关切地问道: “古风兄,你怎么了?” 叶凡立刻收敛心神,脸上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摆了摆手,顺势拿起酒杯掩饰道: “无妨,无妨。是金兄这醉仙闕的灵酒后劲儿太大,刚才一时有些上头了。” 俞顺著先前的话题,语气平淡地解释道“这两名太古族僕从,是在北域冰雪宫附近的一处小秘境中收服的。彼时他们刚从沉睡中甦醒,实力尚未完全恢復,恰逢其会罢了。” 在座几人闻言,皆是露出恍然之色。 妖月空点头道: “原来如此。紫府圣地与冰雪宫素有古老盟约,门下弟子在彼处地界活动,收服一些古族遗脉,倒也合情合理。” 此事揭过,眾人继续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如今圣城最核心的焦点——紫山。 谈及紫山,夏一鸣的神色变得郑重了许多: “如今圣城可谓是风云际会。 不仅东荒各大势力齐聚,连我中州诸子百家的教主,西漠苦修多年的几位圣僧,都已抵达。 甚至以往极少踏足东荒的九黎神朝与古华皇朝,此番也派遣了重要人物,横渡虚空而来。” 俞珩微微頜首,语气平淡: “无始大帝传承现世,关乎成仙之秘与极道辉煌,普天之下,谁能不在意?” 金赤霄压低声音,透露道: “如今圣城內大人物云集,正是在为第三次联手攻打紫山做最后的准备商。 听闻此次,为了应对紫山內部的莫测凶险,各家已达成共识,將会出动极道帝兵! 只是不知,最终会是哪家肯將这等底蕴请出。” 妖月空沉吟道: “姜家神王陷落紫山,攻打之事由他们最先推动,此番打头阵,恆宇炉必然不会缺席。 姬家与姜家世代交好,关係密切,很可能也会出动虚空镜相助,就是不知-摇光、 瑶池,乃至我妖族,最终会有几把帝兵共同指向紫山。” 席间几人的神情都因极道帝兵四字变得无比肃穆,帝兵齐出,是足以顛覆乾坤,重定秩序的恐怖力量! “那些帝兵、攻山的大事,离我等小辈终究太过遥远,多想无益。”一名生得斯文秀气、面色异常白皙的青年適时地笑著开口。 他活跃气氛,他双手捧起酒杯,姿態放得极低,“来来来,莫负良辰,满饮此杯才是正理。紫府兄,请。” 俞珩目光平静地看向这名青年。 如果他没记错,这已经是此人第五次向自己单独敬酒了,席间也一直试图寻找话题向他靠拢,始终扮演著热络气氛的角色,显得异常活跃。 俞珩並未举杯,只是淡淡问道: “恕我眼拙,不知这位是—” 秀气青年见俞珩终於注意到自己,脸上立刻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连忙將手中酒一饮而尽。 几乎是半躬著身子凑近一些,语气带著十足的諂媚,自我介绍道: “在下紫薇教赵发,微末之名,不足掛齿。今日能得与紫府圣子您这般人物同席,实乃三生修来的福分! 在下心中激动万分,又惶恐不已,只敢壮著胆子,多向您敬几杯酒,以期能沾染些许圣子您的无上风采。” “赵发”俞珩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那一脸討好的笑容,忽然径直问道: “你这般曲意逢迎,一再示好,可是有所图谋?” 赵发麵色猛地一僵,显然没料到俞珩会如此单刀直入,丝毫不讲情面。 不过他反应极快,脸上的尷尬瞬间被更加浓烈的崇敬所取代,腰弯得更低: “圣子明鑑!在下对您绝无半分不良图谋!实在是实在是久仰圣子您横扫同代,盖世无双的威名,心中仰慕之情如同江河泛滥,难以自抑! 只盼能有机会亲近尊顏,哪怕只是聆听您隨口一句点拨,沾染一丝道韵,於在下而言,都是天大的造化,足以受益终身啊! 此心天地可鑑,日月..... “哦?”俞珩眉梢微挑,直接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你想追隨本圣子?” 这话一出,旁边早已看不惯赵发那副如同妇人般趋炎附势、諂媚到骨子里做派的几人,顿时抓住了机会。 他们根本不顾及赵发紫薇教弟子的身份,纷纷鬨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地高声起鬨: “哈哈!赵兄,你就从实招了吧!你渴慕紫府圣子这般人杰已久,今日得见真容,怕是魂儿都丟了吧?” “正是正是!我观赵兄今日举止,恰如深闺佳人得见梦中英雄,芳心暗许,情难自禁啊!” “赵兄,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还不快立誓追隨紫府圣子左右,端茶递水,铺床叠被?” “依我看,赵兄这满腔仰慕,若不能常伴圣子左右,怕是回去要相思成疾嘍!” 戏謔的鬨笑声充斥雅间,將赵发的心思摊开在明面上,弄得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汕汕地站在那里,场面一时颇为滑稽。 第184章 威名炽盛 第184章 威名炽盛 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实在幽默刻薄,就连向来持重的夏一鸣和妖月空,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了一丝淡淡的弧度,觉得颇为有趣。 金赤霄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当即摆出一副司仪宾相的做派,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音高声道: “肃静,肃静!今有紫薇教弟子赵发,心慕紫府圣子天纵神武,风采绝世,一见倾心,矢志不渝,甘愿捨弃所有,一意追隨左右,端茶送水,牵马坠蹬,亦在所不惜—— 此情此志,天地可鑑吶!哈哈!” 他这番插科打浑,更是引得满堂鬨笑。 许多本就对赵发行径不齿的弟子,此刻更是热烈地起鬨: “赵师兄,还不快谢过金兄为你美言?” “日后追隨圣子,飞黄腾达,可莫要忘了今日引荐之功啊!” “赵兄,机不可失,此时不拜,更待何时?” 赵发站在眾人目光焦点处,只觉得这些话语如同鞭子般抽在身上,气得浑身微微颤抖,白皙的麵皮涨得通红。 却又深知在座之人身份尊贵,自己一个也得罪不起,只能死死紧拳头,强忍著不敢发作。 俞珩淡淡地看看他,直接切入正题: “我早就听闻,紫薇教有传承古老的紫薇,神异非凡,不知我是否有缘分,能够得见?” 赵发闻言一愣,迟疑地开口: “这——圣子,此物乃我教镇教之宝之一——在下人微言轻,实在做不了这个主。” 俞珩语气依旧平淡: “无妨。我並不强求,若贵教愿意,我可以拿出等价之物进行交换,绝不会让贵教吃亏。” 赵发心思立刻活络起来,若能促成此事,岂不是立功? 他连忙点头应承: “是是是,圣子所言甚是。待此间事了,在下立刻返回教中,將圣子的意愿向教主反映。 以圣子的身份和诚意,想来——应该是有机会的。” 俞珩微微頜首: “可。若有了消息,便来联繫我。”说完,便不再看他。 赵发然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身边立即有人凑过来,语气带著几分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嘲讽的意味,低声道: “恭喜赵兄啊!虽说过程是难堪了些,但终究是豁出自己这张麵皮,搭上了紫府圣子这条线,日后前程,未可限量啊。” 赵发闻言,低头沉默了片刻,极力调整情绪。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张白暂的脸上已然浮现出惯常,毫无破绽的温和微笑,语气轻柔: “兄台此言差矣,能得圣子垂询,乃是在下的荣幸,何来屈辱之说? 心中唯有感激与惶恐罢了。还请兄台莫要妄加揣测,曲解了在下对圣子的拳拳敬意。” 他言语恳切,仿佛真心实意。 旁边那人见他这般作態,立刻嫌恶地撇了撇嘴,低声碎道: “口蜜腹剑,笑面毒蝎—” 俞珩虽修为高於他们,但在论道交流之时却並无丝毫架子,以平等姿態示人。 他言辞往往精炼,寥寥数语便能直指大道关窍,微言大义,发人深省。 每每让在座的夏一鸣、妖月空等人陷入沉思,旋即豁然开朗,收穫匪浅。 一番深入交谈,几位心高气傲的天骄对俞珩的重视程度,已从最初对其实力的忌惮,悄然转变为对其心境见识的由衷钦佩。 一行人谈玄论道,品酌美酒,享用珍,气氛融洽热烈,直至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俞珩放下酒杯,开口道: “今日与诸位论道,甚是畅快。不过我初至圣城,还需前往本圣地的驻地报导,处理一些俗务,这便该告辞了。” 夏一鸣、妖月空、金赤霄等人虽觉意犹未尽,但也知此事乃情理之中,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临行前,妖月空郑重地对俞珩拱手道: “紫府兄学识渊博,道法精深,实在令人佩服,堪称深不可测。 今日一聚,受益良多,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聚,届时由我做东,请紫府兄移步更为清雅僻静的水月小筑,你我二人再好好品茗论道一番。” 俞珩闻言,脸上露出微笑,点头应允: “妖月兄盛情,我记下了。水月小筑之约,定当前往。” 几人遂起身,互相道別,一路谈笑著將俞珩送至醉仙闕楼下。 楼外,百名紫金卫骑士早已得到传讯,整齐列队,肃穆无声地等候在此。 他们甲胃鲜明,气息连成一片,如同一片沉默的紫色丛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俞珩对夏一鸣等人最后頜首示意,转身步入队伍之中,青紫二魔无声地紧隨其后。 隨即,在这支森严队伍的簇拥下,俞珩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紫色洪流很快融入圣城璀璨的夜色灯火之中。 望著俞珩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夏一鸣脸上带著笑意,感慨道: “兴尽而归,宾主尽欢,今日这顿饭,吃得著实圆满。” 妖月空亦含笑点头,看向金赤霄: “確实收穫不菲,不仅品尝了醉仙闕的仙酿珍,更与紫府圣子这等人物论道交流,开阔眼界。 此番让金兄破费了,下次由我做东,诸位务必要赏光前来。” 金赤霄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胸膛: “妖月兄太客气了!能与诸位俊杰同席畅饮,谈天说地,我只觉胸中块垒尽消,开阔无比,这点费算得了什么? 只是妖月兄的邀请——”他语气微顿,露出一丝为难,“本不应拒绝,只是—家姐自幼便在水月派清修,我这做弟弟的,实在不太方便前去叻扰,还望妖月兄见谅。” 妖月空眼中闪过一丝瞭然,遗憾道: “原来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无妨,既然金兄不便,那便再说,大家如今都长居圣城,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再聚。” 金赤霄点头称是。 这时,夏一鸣也拱手告辞,脸上带著一丝无奈的笑意: “方才酒酣耳热,一时没留意,舍妹不知又跑到何处玩耍去了,我这做兄长的得去寻她,免得她惹出什么乱子。 就先走一步了,诸位,告辞。” 几位顶尖天骄互相道別后,並未立刻散去,而是转身,对著席间那些一直作陪,来自中小型门派的弟子们,彬彬有礼地拱手施了一礼,算是全了礼数。 之后,眾人这才各自转身,在醉仙闕华美的灯火下分道扬。 华盖宝车之內,空间宽敞,布置典雅。 俞珩抬手轻挥,一道道玄奥的黑白阵纹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有生命的游鱼迅速交织,布下一座隔绝內外、混淆天机的辟世阵纹。 阵成瞬间,他周身朦朧的紫气散去,恢復原本清俊的容貌。 他看向对面同样褪去古风偽装,露出真容的叶凡,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叶居士,许久未见了。 叶凡见到熟悉的笑容,心中一直悬著的大石落下,激动之情溢於言表: “道长!我就知道,仁者天助,您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俞闻言,却是失笑摇头: “仁者?叶居士谬讚了。 我非仁者,实乃屠夫,一路行来,脚下踏著的多是腥腹血骨,所为之事也多涉杀伐。 所幸运气一直还算不错,虽屡次在地府门口徘徊,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叶凡能感受到他话语中轻描淡写之下隱藏的惊心动魄,正色道: “道长过谦了。 我虽不知您具体经歷了何等磨难,但想来定是九死一生,步步杀机。您能如此云淡风轻地道出,今日方知何为静水流深,胸有惊雷。” 俞珩依旧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车壁,望向了无尽的虚空: “这並非谦辞,而是每一个踏上求道之路的人,或多或少都要经歷的劫难抉择。 你——·以后也不会少。” 叶凡神色一凛,肃然道: “叶凡受教。” 他平復了一下心绪,好奇地摸了摸身下这架华贵非凡的宝车,问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疑惑: “道长,您—怎么会成了紫府圣地的圣子?还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著一丝谨慎,“您和太初边缘秘境太古族的龙皇子,究竟是什么关係?当初您踏入荒古禁地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道出叶凡心中种种谜团。 俞珩只是微微一笑,並未直接解释其中曲折,他目光悠远,缓缓开口道: “说来话长,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利於修行罢了。 紫府圣子、古族皇子,乃至妖族殿下—这些都只是一个名称,一个便於行走世间的身份符號。” 他的声音平和深邃: “我是来自星空彼岸,那颗名为地球的古老星辰上的一个道士,所求所寻,无非是冥冥之中的大道。 行走於此间,问道易境,以变求悟,不断转换身份,体验不同的道途因果,都只是为了拨开迷雾,离『道』”的本质,更近一步而已。” 叶凡听著这番超然物外,又蕴含著至理的话语,只觉得其中境界高远,自己虽能理解字面意思,却难以完全体会其中的深意。 他不由得感嘆道: “道长之心境,已如游戏人间的尘世仙人,縹緲高远,非我所能揣测了。” 就在这时,宝车微微一震,缓缓停下。 车帘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 “圣子,驻地已到。” 两人掀帘下车。 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门庭高阔,整体以深紫色为主调,墙体由某种蕴含道韵的紫晶石垒砌而成,在夜色下流淌温润的光泽。 大门之上,悬掛著一方巨匾,以古老道纹书写著“紫府”二字,笔走龙蛇,散发出威严沧桑的气息。 府邸周围隱隱有强大的禁制波动,与圣城的其他区域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天地。 俞珩忽然侧头对叶凡笑道: “恐怕明日圣城之中,便会传出源术天才『古风”已接受我紫府圣地招揽,成为座上宾的消息了。” 叶凡闻言,连忙拜了拜手,脸上露出无奈笑容: “道长您可別再取笑我了。 在您这位真正的源术宗师面前,我这点微末使俩,不过是学了点源天书的皮毛,说是入门都尚且勉强,哪里敢当得起『大师』二字,实在是惭愧。” 俞珩带著叶凡步入紫气繚绕的紫府驻地,身影消失在重重禁制之后。 然而,圣城的夜晚却因他的到来而彻底沸腾。 紫府圣子驾临圣城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各大家族、势力的情报网络中疯狂传递。 他在醉仙闕前,一掌將万初圣子拍得如同死狗般瘫倒在地的事跡,更是被添油加醋地迅速传播开来。 其强势、霸道、毫不留情的作风,给所有听闻此事的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许多人下意识地给他贴上了“霸道”、“强势”、“不好惹”的標籤。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也纷纷动用人脉,暗中打探方初圣地的反应。 令人异的是,万初圣地对此事的態度竟是出奇的沉默。 不仅没有立刻派遣长老前来质问,討要说法,甚至连一句公开的抗议都没有发出,仿佛那位被当眾重创,顏面扫地的圣子,並非他们门下一般。 这种异常的平静,起初让许多人认为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寧静,猜测万初圣地或许在暗中酝酿著更凶猛的反击。 不少人屏息凝神,等待著第二天的狂风骤雨。 然而,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圣城依旧风平浪静。 万初圣地驻地大门紧闭,没有任何人出来为此事发声,更没有想像中的兴师问罪。 那位倒霉的万初圣子仿佛人间蒸发,他受辱之事,竟真就被万初圣地当作一个无声的屁,给轻轻放掉了! 这一下,整个圣城彻底譁然,无数议论和猜测如同野火般蔓延开来: “万初圣地这是怎么了?被人当眾扇了这么响亮的耳光,居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来这紫府圣子的威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可怕!连万初圣地都选择暂避锋芒!” “我看未必是怕,或许是自知理亏?听闻是万初圣子先上门挑紫府,如今被教训,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理亏?圣地之间何时讲过道理?终究是实力为尊!定是那紫府圣子展现了让万初都忌惮的力量!” “晴喷,这位紫府圣子,当真是了不得!初来乍到,便先声夺人,立威於圣城!” 种种传言四起,有惊嘆於俞珩实力的,有分析两大圣地博弈的,也有嘲讽万初圣地软弱的。 但无论如何,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一紫府圣子来的第一天,便以最霸道的方式出了大名。 他的威名,隨著种种离奇传言,如同经过淬链的精金,愈发闪耀夺目,威势炽盛! 第185章 吴苦踪跡 第185章 吴苦踪跡 紫府驻地深处,一间布置清雅的静室內,灵气薄雾縈绕周身,吸入肺腑便觉心神舒畅室內没有多余的装饰,仅在中央摆放著一张由暖玉雕琢而成的矮桌,桌上燃著一炉凝神静气的檀香,青烟裊裊; 两侧铺著雪白的狐裘软垫,软垫旁放著一坛封存完好的千年灵酒,酒香透过陶坛隱隱渗出,令人心醉。 这是紫府圣地招待顶尖宾客的高规格礼遇,俞珩与叶凡相对而坐,面前的玉杯中盛著琥珀色的灵酒,两人不时举杯,气氛轻鬆融洽。 谈及叶凡圣体修行所需的海量资源,突破时遇到的重重关隘,俞珩放下酒杯,神色平和: “圣体之路,是逆天而行,艰难险阻远超寻常修土,如逆水行舟,稍有不慎便会舟毁人亡。 资源遗乏会拖慢修行进度,前路迷茫会动摇道心,这些皆是修行路上的磨礪,越是如此,越需有中流击水、浪遏飞舟的气魄。 只要心志不摧,道途便不会断绝。” 叶凡闻言,只觉得一股豪气从胸中涌起,先前因资源不足產生的些许焦躁一扫而空。 他端起玉杯,將杯中灵酒一饮而尽,酒液入喉灼热,更添几分意气风发,他朗声笑道“道长放心!这点困难,於我而言不过是大道路上的小小关隘,何足掛齿? 前人未能走通的圣体之路,我叶凡偏要亲自走上一走!世人皆说圣体有魔咒,难以登临巔峰,我便要以双拳打破这所谓的魔咒,在这大世之中,轰出一条属於圣体的通天大道!” 他的话语鏗鏘有力,眼神坚定如铁,蕴含的不屈斗志,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静室內的空气仿佛被点燃。 静室之外,紫府用於接待正式宾客的宏伟厅堂中,李黑水作为叶凡的同伴,也被当作上宾款待。 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灵果与点心,身旁有侍女隨时添茶,待遇堪称优厚。 然而,身处这传承万载的圣地殿堂,看著周围往来的紫府弟子个个气息渊深,这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寇子孙,此刻却显得有些束手束脚,坐立难安。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双手放在膝上,自光频频朝看静室的方向张望,眉头紧锁,心中满是不安: “叶子这小子,跟紫府圣子聊这么久,可別一时嘴快,把自己的底细给透露了! 人心隔肚皮,万一对方有什么坏心思,咱们兄弟俩可就麻烦了!” 叶凡敏锐感知到李黑水的焦急,不由得暗自好笑。 他与俞珩谈话的间隙,运转神力,神念传入李黑水的脑海: “黑水,放宽心。紫府圣子並非外人,在他还未成为圣子之前,便已是我能託付后背的至交好友,人品与实力皆可绝对信任。 你不必如此紧张,安心享用灵果灵酒便是。” 李黑水脑海中突然响起叶凡的声音,先是一愣,隨即眼晴瞬间瞪得溜圆,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凡居然早就认识这位深不可测的紫府圣子! 震惊过后,狂喜立刻涌上心头,他也连忙运转神力传音回道: “我去!叶子你可以啊!深藏不露,早就抱上了这么粗的一条大腿! 有紫府圣子这尊猛人照应,咱们兄弟往后在圣城,岂不是能横著走了?!” 叶凡听著他兴奋的语气,忍不住在心中笑了笑,回了他一个“嘿嘿”。 李黑水收到回应,也不再焦躁,搓了搓手,拿起桌上的灵果大口啃了起来。 静室內檀香裊裊,灵酒醇香,俞珩忽然提起旧事,语气平静: “昔日我被姬家圣主携虚空镜追杀,帝兵之威如天威降临,彼时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几乎已陷绝境。” 他抬眼看向叶凡,目光深邃: “危急关头,曾有人祭出吞天魔罐,虽未能完全挡住虚空镜,却也为我挡下了致命一击,爭得了一丝喘息之机,让我得以脱身。 叶居土,此事可与你有关係?” 叶凡闻言,放下手中的玉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道: “道长慧眼如炬,確实是我。 当时我恰好知晓涂飞兄的父亲持有吞天魔罐,便用一枚圣果,换得涂伯父出手相助。 只可惜吞天魔罐终究只是半件,未能完全抵挡帝兵之威,最后还是让您受了奔波之苦,没能起到太大作用。” “不。”俞珩缓缓摇头,脸上的平静散去,神色变得异常严肃,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叶凡,“那一击,至关重要。 事后回想,那一刻,或许是我修行至今,距离陨落、踏入地府最近的一次。短暂的阻滯,看似微不足道,却是生与死之间的天堑。 若没有那一下缓衝,我恐怕早已葬身在虚空镜的帝威之下。” 话音落,俞珩起身离座,对著叶凡郑重地行了一个道家拱手礼,声音沉凝: “贫道在此,谢过叶兄,也谢过涂家父子的援手之恩。这份情谊,贫道铭记於心,不敢或忘。” 叶凡见他如此郑重,连忙侧身避开,不敢受这一礼,语气诚恳地说道: “道长言重了!涂兄父子確实出了力,但相较於道长您对我的多次援手,荒古禁地的提点,修行路上的传道解惑,这份恩情,我即便做再多事也难以回报。 为您略尽绵薄之力,回报一二,本就是应有之义,何足掛齿?” 他顿了顿,又笑了笑,带著几分洒脱补充道: “况且,我用来换取涂家出手的那枚圣果,本就是您先前分与我的。 我不过是借献佛,將这份福泽再用回您身上,岂不是合情合理?” 俞珩听他这般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他翻掌之间,一枚通体金黄、流淌柔和光晕的果实凭空出现在掌心,果实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道纹,散发出磅礴的生命精气,仅仅是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温润的力量滋养心神,显然是一枚圣药。 “你用了一枚,我便还你一枚。”俞珩將圣果递向叶凡。 叶凡见状,脸色一变,连忙摆手,態度坚决地推辞: “道长这是做什么?,我当能再收您的圣药?此事休要再提,我绝不能要!” 俞珩却不由分说,手腕轻轻一抖,那枚金色圣果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向叶凡怀中。 叶凡下意识抬手接住,只觉得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圣果的生命精气顺著指尖,缓缓渗入他的体內,让他浑身一暖。 俞珩的表情重新变得郑重,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沉声道: “叶凡,收好它。 这一枚圣药,並非简单的赠还,它在未来,或许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影响到某些大势的走向。 我需要你,將它妥善保管。” 叶凡手握那枚沉甸甸的圣果,心中满是疑惑,看著俞珩严肃的神情,一时有些无措,想问清楚其中缘由,却见俞珩已收敛了神色,恢復了一贯的平静。 俞珩对他笑了笑,语气温和,带著一丝送客之意: “好了,旧情已敘,谢意已表,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我刚到圣城,还有些圣地的俗务需要处理,叶居士,你也该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了。” 叶凡见他不愿多谈,便不再追问,郑重地將圣果收起,起身与俞珩道別。 待他找到在外等候的李黑水,一同离开紫府驻地后,静室內重新恢復了寧静,余下檀香畏,俞珩独自一人沉思的身影。 俞珩对著门外轻唤一声: “徐茗鹤何在?” 声音不高,却带著穿透门户的清晰,很快,一阵轻捷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一位头戴高耸白玉冠、身著紫底金纹锦袍的青年快步走入,腰间繫著一枚成色极佳的暖玉佩,一看便知是紫府圣地的核心弟子。 他並未直接踏入静室中央,而是在距离俞珩三丈远的门口停下,脸上堆起恭敬却不失亲近的笑容。 他双手交叠於身前,躬身行了一礼,语气谦卑: “圣子,您唤属下前来,可有何吩咐?” 俞珩看著他这副熟稔的恭敬模样,不由得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旁边铺著软垫的紫檀木椅: “不必多礼,坐吧,咱们私下里说话,不用这般拘谨。” 徐茗鹤闻言,口中连称不敢,身体依旧微微躬著,缓步走到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坐下。 他只坐了半个屁股,后背挺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眼神平视前方,一副隨时待命听候差遣的模样,不敢有半分逾越。 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俞珩摇头失笑: “茗鹤,你我相识於微时,也算有几分交情,私下里不必如此严肃。” 徐茗鹤一听这话,神色反而越发严谨端正,认真回道: “圣子待茗鹤的恩情,茗鹤一刻也不敢忘,若不是圣子,茗鹤哪有今日的地位? 正因如此,茗鹤才更应时刻谨守本分,不敢有半分解怠。如今圣子声名赫赫,茗鹤跟著您水涨船高,在外人眼中,我便代表了圣子的脸面。 越是得您信重,茗鹤越要约束自身言行,维护圣子的威仪,绝不能因自己的疏忽,让人看轻了圣子,更不能给旁人留下垢病您的把柄。” 这番话说得恳切坚定,俞珩听后,便不再勉强,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问道: “你如今在知微殿当差,负责整理各方情报,一切可还顺利?殿中之人,可有对你不敬或是使绊子的?” 徐茗鹤立刻挺直了腰板,连忙回道: “回圣子,一切都好!知微殿上下,如今谁不知晓茗鹤是您的人?莫说同辈的同僚,便是几位负责当值的长老,对我也多是和顏悦色,颇为客气。 如今殿內往来传递的各类情报、修行卷宗,甚至一些涉及东荒各大势力动向的核心机密,茗鹤基本都能接触到,並未有人阻拦。” 俞珩指尖摩暖玉桌沿,满意地点了点头,隨即问道: “我此前让你多加关注的,关於吴苦此人的消息,可有什么收穫?” 徐茗鹤神色一肃,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於膝前,恭敬地稟报导: “稟圣子,据属下从知微殿存档的情报,以及暗中联络的探子反馈,自姬家圣主確认在荒古禁地陨落之后,天机阁、红尘轩、百晓门这几大顶尖情报势力,但凡涉及吴苦下落的任何蛛丝马跡一一哪怕只是他在某个小城掠过的记录,价格都翻了足足三倍,且后续还在不断上涨,越卖越贵,几乎到了『一字干源”的地步。” 他顿了顿,补充道: “更值得留意的是,如今不仅仅是这几家情报势力在炒作吴苦的消息,东荒境內如姜家、风家,乃至中州的几家古老大教。 似乎都在暗中加码,动用家族底蕴,不惜代价地派人打探吴苦的下落,连西漠的一些寺庙,都遣了僧人入世寻访。” 俞珩闻言,眉梢微挑,眼中露出一丝讶异: “他不是与姬家圣主一同陨落在荒古禁地了吗?这些人还真敢冒著九死一生的风险,深入禁地去寻人不成?” “是属下方才表述不清,导致圣子理解偏差,还请圣子恕罪。”徐茗鹤连忙躬身致歉,隨即解释道,“他们的目標並非进入荒古禁地搜寻,而是他们中大部分人都认为,吴苦根本没有死在禁地之中!” “哦?”俞珩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禁失笑,眼中多了几分饶有兴致,“荒古禁地古来便是绝地,踏入者十不存一,姬家圣主那般实力都折戟沉沙,尸骨无存。 这些势力何以对吴苦生还之事,如此篤定?” 徐茗鹤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说道: “圣子有所不知,这传言的源头,乃是姜家的一位太上长老。 据知微殿截获的密报,这位长老在一次姬、姜两家的私下会中,曾对姬家前来交涉的人冷笑直言,原话大致是: 你们也不必白费力气在禁地搜寻圣主遗骸了,还是多想想那位吴苦吧!此子天资卓绝、气运磅礴,老夫遍观族史,发现他实乃名副其实的当世少年大帝!” 他模仿著那位长老的语气,继续转述: “『荒古禁地虽能困厄万千修士,父灭寻常强者,却绝非未来大帝之囚笼!尔等好好想想,降不过四极修为,便能掏出前所未见的帝兵,如此人物,行事岂可以常理度之? 此番入荒古禁地,於降跡言,说不得便如灵猴入了蟠桃园,任禁地法则森严,凶险密布,降自能爭下乱窜,寻得一线生机!』” 徐茗鹤停了停,又道: “丫番『干伶大帝”的论调,起初只是被当作狂言,並未当真。 但不知怎的,消息竟悄悄泄露了出去,引得东荒各大势力纷纷派人回去翻阅自家尘封的族史古籍,比对追代大帝伶干时的经追,试图从中寻找佐证。” “结果如何?”俞珩追问。 “结果—许多势力的长老看完古籍后,都陷入了沉默。”徐茗鹤苦笑道,“降们发,丫位姜家太爭长老的话,虽然听起来夸张,竟极有道理! 於是,原本还有分犹豫的势力,也立刻提起了十二亍的精力,动用所有资源,开始拼命找寻任何可能与吴苦相关的线索。” 俞珩不由得笑了起来,语么中带看仞亏讚许: “丫位姜家的长老,话虽说得糙了分,但丫番眼力,倒还真是独具一格,看得透彻。 降端起桌爭的灵酒,浅酌一口,继续问道: “那么,妖族与风家那边的事情呢?你打探得如何了?” 徐茗鹤神色立刻一正,腰背挺得更直,恭敬地继续稟报: “回圣子,妖族近来最大的风波,莫过於大鹏王之死,此事在妖族內部掀起了不小的震盪。 据知微殿从妖族细作那里传回的消息,大鹏王此前在与青蛟王的爭斗中,被对方祭出的吞天魔罐踩创,肉身仞乎崩碎,打得半死不活。 可谁也没想到,后来不知何故,降之后竟落到了妖帝后人顏如玉的手中。” “顏如玉以『大鹏王恃强凌弱,挑起妖族內斗,阻碍妖族復兴么运势头』为由,给大鹏王定了罪。 应实罪名颇为牵强,毕竟以实力为尊,爭斗本是常事,可顏如玉態度强硬,直接动用了妖族帝兵,要將大鹏王活生生炼化,以做效尤。” 徐茗鹤顿了顿,语么添了仞亍晞嘘: “期间,孔雀王、蝠王等仞位妖族大能,曾亲自前往顏如玉的居所劝諫,希望她留其一命,哪怕废应修为也可。 但顏如玉始终未曾採纳,最终,那位曾叱吒东荒、凶名赫赫的大鹏王,便在一眾妖族的注视下,被帝兵硬生生炼化成了一滩脓血,落得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如今世人谈及此事,皆感慨权:可怜大鹏王横行一世,最终却死得如此憋屈,成了顏如玉立威的工具。” 俞珩听得兴致勃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称讚道: “有意思,妖族公主不仅人如亜玉,跡且手段了得,不知何等俊才才能与之相配啊.::::.继续说风家的事。” “是。”徐茗鹤领命,接著说道,“风家之事,显得有些与眾不同,甚至可以说有分离奇。 风波的源头,並非仕力爭斗或资源爭夺,跡是风家那位被誉为明艺的大小姐一一风凰。 她不知从何时起,极为沉迷於培育各种梧桐灵树,不仅亲自钻研培育之法,还勒令应弟风烈,不惜开出高价,在东荒各地搜罗奇特的梧桐树种。 无论是千年古种,还是变异异种,只要能找到,风家都愿意踩金收购。” “如今在风家的势力范围內,但凡水土肥沃、灵么充沛的灵秀之地,仞乎都被种爭了各式各样的梧桐树,放眼望去,鬱鬱葱葱,蔚为壮观,成了风家地界的一道奇景。” 徐茗鹤话锋一转,补充道: “不过,此举也引发了不小的爭议,大面积种植梧桐树,占用了不干原本用於种植灵药、灵谷的灵田。 丫在风家內部引起了不干非议,据说仞位负责家族资源调度的长老,对此都颇有微词,多次向风家圣主进言,希望能约束风凰的行为,但至今尚未有结果。” 俞珩放下酒杯,莞尔一笑,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很好,消息灵通,条理清晰,匯报无漏,你做得很好。” 降弗一沉吟,看看徐茗鹤道: “此次我来圣尔,从紫府带了一百名紫金卫,皆是精锐,战力不俗,如今我初到驻地,事务繁杂,无暇亏心调度降们。 丫分人马,便暂时交予你执掌调遣,无论是打探情报,还是处理一分需要武力支撑的事务,都可隨意使用,方便你行事。” 徐茗鹤听闻此言,脸爭神色愈发沉稳凝踩。 降立刻亥起身,对著俞珩深深行了一礼,腰弯得极低,声音坚定沉著: “多亻圣子信踩厚爱!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严守本亍,绝不会滥用紫金卫的力量,更不会辜负圣子的託付,定將所有事务处理妥当,为圣子亍忧!” 第186章 掌覆青丝赐禪语,引得娇女惊惶 第186章 掌覆青丝赐禪语,引得娇女惊惶 俞珩看著徐茗鹤郑重领命的模样,微微頜首,语气平和: “退下吧。稍后让许长渊进来见我。” “是。”徐茗鹤恭敬拱手应道,转身时脚步轻缓有序,走到静室门口时还特意回身轻掩房门,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才加快步伐去传召许长渊。 不多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紧接著,身著绣著暗纹紫袍、鬚髮皆白却精神翼的许长渊快步走了进来。 他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热忱,既不过分諂媚,又满是对俞珩的敬重,刚踏入静室便主动躬身行礼: “许长渊见过圣子。” 俞珩抬眸看向他,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许长老不必多礼。我这又是让你为我督建宫闕,刚到圣城,又要替我打理各方拜会的迎来送往,琐事繁杂,真是劳烦你了。” 许长渊闻言,连忙又躬身行了一礼,语气真诚无比: “圣子您这是哪里话!能为圣子效力,分明是圣子抬举老朽! 紫府圣地之內,不知有多少长老、弟子日夜期盼能为圣子分忧,却苦无门路。 老朽能得圣子如此信重,將圣城驻地的要务交予我办,这份殊荣,不知要羡煞多少同僚!此乃老朽的福分,何来劳烦一说?” 俞珩见他態度恳切,便不再客套,笑著点头后话锋一转,直接转入正题: “我初至圣城,想必已有不少势力派人前来拜会。你且说说,哪些是需要我亲自出面见一见的? 不必一一细说,拣重要的讲便可。” 许长渊显然早有准备,闻言立刻挺直腰背,条理清晰地回道: “回圣子,自您昨日抵达圣城,前来拜会的势力已逾二十家,不过大多只是派了族中子弟或普通使者,象徵性地送来贺礼、表达敬意。 留下拜帖后便已离去,这些人无需圣子亲自接见,由老朽代为接待、回礼即可。” 他顿了顿,语气稍显郑重: “真正需要圣子特別留意,並理应亲自见上一面的,主要有两位,一位是冰雪宫驻圣城的首席弟子,冰雪宫与我紫府素有盟约,世代交好,首席弟子亲身前来,足见重视; 另一位是附属宗门紫阳门的门主,紫阳门依附我紫府千年,向来忠心耿耿,门主亲自登门,於情於理,圣子都当亲自接见,以显紫府对附属宗门的亲近重视。” “嗯,这两位確实该见。”俞珩点头认可,语气乾脆,“那便劳烦许长老去告知他们,就说我现在有空,让他们即刻过来一敘吧。” “是。”许长渊恭敬领命,躬身应下后正欲转身退下,去安排此事。 “等等。”俞珩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临时改变了主意,“通知冰雪宫和紫阳门的事,不必劳烦许长老亲自跑一趟,让徐茗鹤去办即可。 许长老,你替我另外准备两份请帖,此事更需你亲自处理。” 许长渊的脚步顿在原地,心中虽闪过一丝疑惑,不知圣子为何突然变更安排,但他深知圣子自有考量,对俞珩的命令从不会有任何质疑。 他立刻转过身,重新垂手恭立在原地,姿態恭敬: “请圣子吩咐,不知这两份请帖,是要送往哪两家势力?老朽这便去准备。” 俞珩翻掌之间,两块通体莹白、温润无瑕的白玉出现在掌心,玉质细腻如凝脂,光照之下不见半分杂质,是用於鐫刻信物的上等材料。 他並指如笔,指尖縈绕起淡淡的紫色道韵,在玉面上游走,不多时,两个古朴苍劲的“元始”古篆跃然玉上。 篆字线条流畅却透著开天闢地般的厚重感,仿佛蕴含著天地初开的奥秘,细看之下,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道则波动。 俞珩將两块刻有“元始”二字的玉牌递向许长渊,语气平静: “你持此物,亲自跑一趟。 一份送至摇光圣地的圣城驻地,务必亲手交予摇光圣子;另一份送去姜家府邸,交给姜家的姜逸飞。 无需多言,只需告知他们,我在紫府驻地备下薄茶,希望能与他们二位一敘。” “是。”许长渊双手接过玉牌,指尖触到玉面,能清晰感受到古篆中蕴含的道韵,他什么也没有多问。 圣子的决策自有深意,不该问的绝不多言。 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牌收入贴身的锦袋中,躬身行礼,转身乾脆利落地退出静室,即刻去执行任务。 俞珩待许长渊离去,端起桌上的琉璃酒杯,將杯中窖藏千年的醉流霞一饮而尽。 温热的酒液入喉,瞬间化作精纯的精气滋养四肢百骸,他閒適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心中微微一动,感知到驻地大门方向传来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循著气息信步向外走去,刚绕过前院的紫晶照壁,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原本摆放镇宅雕像的位置,此刻被青缠与紫这两尊太古凶魔取代。 他们如同两座沉默的黑色铁塔,青缠四臂环胸,紫魔手持大旗,周身縈绕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过往的紫府弟子皆绕看他们行走。 此刻在紫魔覆盖著厚重紫色鳞甲的宽阔肩膀上,有一抹金色身影正在活泼地上下蹄跳金色小生灵不过手掌大小,通体覆盖著细密的金纹,四足灵动,正是此前叶凡租借给大夏皇室的太古神蚕。 一向凶戾暴躁的紫魔,此刻竟对在自己肩头放肆的小傢伙表现出了罕见的容忍,不仅没有挥袖將其驱逐,甚至在神蚕跳到他脖颈处时,还微微放缓了呼吸。 俞珩走近几步,饶有兴致地抬手指了指那只金色神蚕,对紫魔问道: “紫魔,你认得这小傢伙?” 紫魔听到问话,缓缓低下挣狞的头颅,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追忆光芒,声音低沉,恭敬地回答: “回稟主上,若属下没有看错的话它应是早已消失在岁月长河中的神皇后裔,属下曾见过类似的生灵图腾。” 俞珩看著掌心灵动的金色神蚕,心念微微一动,翻手间便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源。 並非寻常货色,通体泛著深邃的紫光,石表隱约有流光游走,虽体积小巧,却內蕴磅礴的生命精气。 他將源在指尖轻轻晃了晃,柔和的紫光在阳光下绽放,格外醒目。 璀璨的紫光果然立刻吸引了神蚕的注意,小傢伙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黑宝石,死死盯看那块紫色异种源。 下一瞬,只听“嗖”的一声轻响,它化作一道肉乎难以捕捉的金线,从俞珩手边一闪而过。,指尖的异种源已然消失不见。 而金色小傢伙已经蹦回了紫魔的肩头,正用两只小巧的爪子捧著比自己半个身子还大的紫源块,像吃豆一般“咔喀咔”地咀嚼起来。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它圆滚滚的腮帮子被塞得鼓鼓的,模样憨態可掬。 俞珩不禁失笑,缓缓伸出手。 或许是刚才那块异种源的“投名状”起了作用,神蚕这次没有躲闪,反而歪著脑袋看了他几秒,隨即乖巧地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俞珩將掌心微微托起,凑到眼前仔细观察这只太古神蚕: 小傢伙通体光溜溜的,没有生鳞片,金色的身躯豌修长,摸上去温热柔软,带著一丝奇异的滑腻感: 头顶生著两只极小的淡金色凸起,像是尚未长成的龙角; 腹下有四只迷你爪子,爪子尖端泛著淡淡的银芒,虽小巧却透著锋利;身后还拖著一条细长的金色尾巴,摆动间灵动异常。 它活脱脱就是一条微缩版的金色小龙,一双纯净如黑宝石的眼眸,满是孩童般的灵性好奇。 “神蚕”俞珩心中默默念著这个名字。 神蚕一族拥有独一无二的神蚕九变之能,每经歷一次蜕变,便能打破一次自身种族天赋的桔,不仅能重塑肉身,甚至能改变血脉本质,实现生命层次的飞跃。 理论上,只要能完成九次蜕变,神蚕便能抵达修行之路的巔峰,成长潜力几乎没有边界。 一想到“神蚕九变”的逆天能力,俞珩便对这一族传承的古经產生了浓厚的兴趣,若能习得此法,对自己探寻大道本质或许会有极大助益。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神识,试图驱使识海深处那枚沉寂已久的紫珠,与掌中的神蚕建立精神联繫。 然而,神蚕依旧自顾自地啃食著手中的紫源,小尾巴时不时轻轻扫过俞珩的掌心,没有任何特殊的反应。 俞珩眉头微挑,没有再强行尝试,只是轻轻抚摸著神蚕的金色身躯,耐心等待著小傢伙吃完手中的紫源。 “小乖一一!”一声清脆如银铃的呼唤突然自紫府驻地外的长街传来,带著几分少女独有的娇憨急切。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著素雅白衣的小姑娘正提著裙角小跑过来,裙摆隨风飘飞,正是昨日被夏一鸣念叨著“贪玩惹事”的大夏皇女夏一琳。 她跑到俞珩近前,停下脚步,脸颊染上浅浅的红晕。 抬头看到俞珩掌心那团金灿灿的小身影,她仰起小脸,对著神蚕轻轻招了招手,声音压得软软的,带著些许无奈: “小乖,你又偷偷乱跑,还不快回来?等会儿皇兄找不到你,又要念叻我了。” 然而,神蚕此刻正將小鼻子凑在俞珩指尖,微微抽动著。 它能清晰闻到俞珩身上散发出的、对它而言如同绝世珍般的“源之香气”,那是比先前的紫源更纯粹、更诱人的能量气息。 小傢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著俞珩,瞳孔里满是渴望,对夏一琳的呼唤充耳不闻,四爪牢牢扒著俞珩的掌心,赖著不肯动弹。 夏一琳见状,小嘴微微嘟起,脸蛋上满是无奈。 她知道这小傢伙向来见源眼开,此刻怕是被眼前这位圣子身上的好东西勾住了魂。 无奈之下,她只好抬起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晴,眼巴巴地望看俞珩,声音细若蚊,带著恳求的意味商量道: “那个.圣子——·哥哥,它是我的宠物,你能把它还给我吗?我一定看好它,不让它再乱跑打扰你了。” 俞珩看著她这副翘首以盼、带著几分怯生生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指尖轻轻拂过神蚕,开口道: “公主心爱之物,自有尘缘牵繫;我心澄澈如镜,不惹菩提尘埃。此物本就归你,何来『还”字一说?” 这番话带著几分玄妙的禪意,明明是討还宠物的小事,却被他说得如同探討天地缘法般清雅。 夏一琳闻言,有些紧张的神色瞬间放鬆,大眼晴亮了起来,惊讶地眨了眨眼问道: “你你懂得佛法?” 俞珩笑容不变,指尖轻轻点了点神蚕的小脑袋,继续以偈语般的腔调应道: “空映照水中月,会心一笑即禪心。世间万法本就相通,佛法也好,道法也罢,皆是寻心之路,何来懂与不懂之分別?” 夏一琳被他这番云山雾罩的话说得有些迷糊,她歪著小脑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懂佛法,而且还很精深?” 俞珩见她这副认真思索却不得其解的模样,笑意更深,指尖轻抬,续了一句偈语: “识海翻腾波浪,究其本源亦是虚妄;既知是妄,又何必再追问是浅还是深?问者自问其心,答者本然如如不动。” 这一下,夏一琳彻底晕了。 她只觉得眼前这位紫府圣子说话的方式,和父皇宫里那些鬚髮皆白、整天对著枯禪打机锋的老禪师一模一样,字字都懂,连起来却像听天书,高深莫测得让人摸不著头脑。 她也不管自己到底听没听懂、悟没悟到,只记得每次老禪师说完偈语,自己只要乖乖行礼说“悟了”,就能结束枯燥的佛法课业。 於是,她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將小手拢在胸前,努力摆出肃穆庄重的表情,有模有样地对著俞珩躬身行了一礼,脆生生地道: “多谢圣子哥哥指点,一琳————悟了!” 夏一琳双手合十,小脑袋垂得极低,白皙的脖颈弯出一道细腻优美的弧线,脊背绷得笔直,那副虔诚模样,倒真有几分佛门弟子的架势。 俞珩垂眸望去,能清晰看见少女乌黑柔亮的髮丝,发质细软顺滑,在日光下泛看莹润的健康光泽。 发顶正中央,一个小小的、螺旋状的发旋儿乖巧地窝著,像颗藏在青丝里的小海螺。 几缕额前的细软绒毛没被梳理整齐,在鬢边俏皮地翘起,隨著她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为这份庄重添了几分稚气。 他心中莞尔,看著她一本正经却难掩天真的模样,忽然伸出手,掌心轻轻按在了她温热的头顶上。 动作舒缓轻柔,指腹轻轻拂过髮丝,仿佛高僧正在为弟子举行剃度仪式,赐下开悟的祝福。 口中慢悠悠地说著似是而非的佛理: “公主根器深厚,天生便具佛性,慧剑常明於灵台,能断诸般虚妄;心似莲华,出於淤泥而不染,妙契真如,得见恆常。 日后若有机缘,或能得证大道。” 夏一琳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伸手摸自己的脑袋,只觉得那只手掌宽厚温暖,掌心还带著一丝奇异的、仿佛能透入骨髓的灼热感,顺著头皮一路传到心口,让她瞬间僵住。 “呀!” 她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轻呼一声,猛地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头顶,往后跳开两步。 她睁著圆溜溜的大眼睛,语气又慌乱又认真: “你、你干什么!我、我是俗世弟子,是带髮修行的!不、不剃度的!我不要落髮! 她竟把俞珩摸顶的动作,当成了剃度的前奏,真真切切地害怕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圣子,下一秒就掏出剃刀来,剃掉自己精心打理的长髮。 第187章 诱天骄狠人道场 第187章 诱天骄狠人道场 俞珩见夏一琳双手死死护住头顶、一副生怕头髮被剃掉的紧张模样,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笑声清越: “佛曰:青丝亦是菩提树,寸寸烦恼寸寸修。修行之道,重在修心,而非执著於剃度落髮的形式。 心中若有菩提,即便满头青丝,亦能明心见性;若心无佛念,便是剃光头髮,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放缓语气,说得更直白: “三千烦恼丝,亦可解禪幽。你想留著头髮,便安心留著,想来佛祖慈悲,也不会强求弟子非得落髮,才能修行。” 这番话比之前的偈语浅显易懂多了,夏一琳瞬间听懂了,紧绷的小脸放鬆下来,嘴角重新扬起浅浅的弧度,释然的甜美笑意,像春日里初绽的桃,明媚又娇憨。 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满眼好奇地看著俞珩,由衷赞道: “圣子哥哥说得真好!你佛理讲得这般通透,那——-你会不会佛门的神通法术呀?” 俞珩笑而不语,目光扫过旁边一株开得正盛的灵植,信手从枝头拈下一片晶莹的绿叶。 他指尖轻拈叶片,姿態悠然从容,眉宇间带著几分超脱的淡然,真有几分古佛拈示眾的禪意。 周身忽有金色的光点缓缓流淌而出,佛光柔和纯净,不炽盛,却带著一种穿透人心的安详慈悲,能抚平世间一切烦恼。 周围的空气变得静謐起来,神蚕都停下了啃食,抬著小脑袋,好奇地望著漫天金芒。 俞珩含笑看向眼中满是期待的夏一琳,语气温和: “佛法我略通一二。公主殿下既然也修佛法,不知可愿与我切討教一番,印证彼此所学?” “好呀好呀!”夏一琳正是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的年纪,一听能切佛门神通,立刻兴奋地点头,眼晴亮得像两颗星星。 她收敛了稚气,小脸上变得宝相庄严,双手在胸前结了个简单的佛印,周身顿时亮起璀璨纯净的佛光。 光芒虽不如俞珩那般温润悠远,却也不曾虚浮,自幼修习,根基扎实。 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向上,缓缓向前推出。 剎那间,无量金光从她掌心爆发开来,光芒柔和却不刺眼,隱约可见一方微缩的净土在光芒中演化: 净土之內,须弥山巍峨耸立,山顶云雾繚绕,山腰处有佛寺隱约可见,能听到縹緲的梵唱在光影中流转。 芥子纳须弥之境,空间层层叠叠,光影流转间,有无数佛国景象、飞天神女在其中生灭变化,梵音,佛光普照,正是佛门声名赫赫的大神通一一掌中佛国。 俞珩眼中露出明显的讚赏之色,他同样抬起右手,掌心涌现出更为浓郁的金色佛光,同样演化出一方类似的极乐净土。 与夏一琳相比,俞珩演化的净土更为宏大,其中不仅有巍峨的山川河流、错落有致的佛寺塔林,甚至能看到芸芸眾生在其中生老病死、轮迴往生。 孩童在草地上嬉戏,老人在树下打坐,僧人在寺中诵经,凡人在田中劳作,一幕幕景象生动鲜活,仿佛真实存在的世界。 这方净土的道韵更为圆满深邃,佛光流转间,带著一种万物归一的圆满感,境界比夏一琳高明了不止一筹。 夏一琳望著俞珩掌中断然有序、仿佛蕴含一方真实天地的佛国异象。 山川间流转的云气似有清风拂过,佛寺里的钟声似能穿透光影传来,眾生轮迴的虚影带著鲜活的烟火气。 小姑娘大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惊嘆,脱口而出: “圣子哥哥,你好厉害呀!你这掌中佛国,比宫廷里的佛法师傅演示的还要浩瀚,连须弥山的石子都能看见!” 俞珩闻言温和一笑,指尖的佛光缓缓收敛,“你根基扎实,只要悟透其中关窍,日后也能做到。来,我教你。” 说罢,他轻轻將手掌向前递出,与夏一琳散发柔和佛光的小手轻轻相印。 两掌相触,两道佛光如同溪流匯入江海,產生共鸣。 金色光芒交织缠绕,道韵在其中悄然融合,原本各自独立的佛国虚影,开始缓缓重叠,演化出更为宏大的景象。 俞珩心念微动,自融合的佛光之中,悄然化生出一只神鸟,通体覆盖绚烂的七彩羽毛,羽翼展开时似有祥光流淌,正是佛门传说中的共命神鸟。 神鸟发出一声清越空灵的啼鸣,展开华美的羽翼,载著两人一丝交融的神识意念,缓缓飞入不断演化的三千佛国世界之中。 夏一琳的神识隨著神鸟一同翱翔,亲眼见证佛国中生灭的星辰、轮迴的眾生、流转的因果。 她看到凡人从呱呱坠地到垂垂老矣,看到僧人在古剎中诵经修行,看到草从破土到凋零。 以往那些晦涩难懂的“因果轮迴”,“诸法空相”经文,此刻如同被明灯照亮,豁然开朗。 待神鸟消散,神识回笼,夏一琳看向俞珩的目光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崇拜,她称讚道“圣子哥哥佛根天赐,悟性超绝!就算不为紫府圣子,未来也必定是一位能开宗立派、普度眾生的佛门大德!” 俞珩含笑听著,指尖握著少女那只温软的小手。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触感温润细腻,带著少女特有的柔软劲道,仿佛指节都未完全长开,摸不到分明的硬骨,只觉柔若无骨,光滑得像是上好的暖玉。 他轻轻將小姑娘的手掌摊开,指尖似有若无地蹭过她掌心的纹路,带来一丝细微的痒意,引得夏一琳微微蜷了蜷手指,却依旧乖乖地伸看掌。 俞珩指看她掌心交错的纹路,“你看,展手摊开时,掌心的每一道纹路、每一粒微尘,都能视作恆河沙数,无尽的小世界;合掌收拢时,又能將宇宙万象、时空流转,尽数映照於方寸之间。 掌心交错的纹缕,便是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藏著过去、现在与未来。”他顿了顿,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点,引得佛光微微颤动: “將时空的浩瀚无垠,收敛於这方寸掌中,让三千世界在一念间生灭,这便是『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圆融境界,亦是掌中佛国最根本的真諦所在。 你先前的佛国虽凝实,却少了这份收放自如,万法归一的意境,若能悟透这点,神通必能再上一层。” 小姑娘的手被被俞珩轻轻捏著,听著玄奥通透的佛理,她大眼睛里闪烁思索的光芒,有些似懂非懂。 她另一只空看的小手不安分地伸了过来,主动捉住了俞珩乾燥百净、骨节分明的手掌,柔软的指腹轻轻贴著他的掌心,好奇地细细摩著掌纹。 小姑娘仰起小脸,眼神里满是疑惑: “圣子哥哥,你的手—是不是用过什么特別的秘药淬链过呀?为什么一琳觉得,你承载演化那么宏大的佛国,看起来却那么轻鬆自在,好像一点力气都不费似的? 我每次演完佛国,都要歇好一会儿呢。” 俞珩低头看著她满是求知慾的脸庞,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不由得莞尔: “一念起处,便有三千大世界,你觉得它重,它便重如山岳;你觉得它轻,它便轻似飞霰,轻重之別,存乎一心而已。” 小姑娘听他又开始说这种绕圈圈的话,不满地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腮帮子微微鼓起,小声嘟囊道: “不说就不说嘛—又在这里念经打哑谜俞珩正想再逗逗她,心念忽然微动,感知到两道沉稳的气息正朝著紫府驻地而来,步伐有序,气息凝练。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被小姑娘摩的手掌,语气温和地说道: “今日与公主论法,共悟佛理,甚是愉快。只可惜机缘暂尽,我还有些俗务需要处理,怕是不能再陪你多聊了。” 他目光落在小姑娘发间,神蚕落到上面,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小爪子勾著她的髮丝。 “你的神蚕已然寻回,快些带它回去吧,莫要让夏兄在別处久等,又要为你担忧了。” 夏一琳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她伸出手,轻轻將神蚕从发间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温软怀中。 小傢伙似乎也累了,乖乖窝在她掌心,不再闹腾。 小姑娘后退半步,对著俞珩行了一个標准优雅的宫廷礼节,屈膝、頜首,动作嫻雅端庄,与方才活泼好奇的模样判若两人,倒真有几分大夏皇女的仪態。 “那”一琳便不叨扰圣子哥哥处理事务了。”她声音清脆,“一琳告辞,下次若有机会,还想再听圣子哥哥讲佛法。” 说罢,她抱著神蚕,转身迈著轻快的步子向外走去,白衣在风中轻轻摆动,如同一只翩跃的蝴蝶。 几乎在夏一琳的白衣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的剎那,两道沉稳气息便已抵达紫府驻地门前。 来人正是冰雪宫驻圣城的首席大师兄,与紫府附属宗门紫阳门主,两人並肩而立,联袂而来。 他们远远便望见静立在驻地大门前的俞珩,紫袍加身,气质温润却自带威严,身后太古凶魔肃立,紫气繚绕间更显不凡。 两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惊讶之色,没想到圣子竟会亲自在门前相迎。 他们立刻收敛神色,加快脚步走近,离著丈许远便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齐声道: “岂敢劳烦圣子亲自相迎?这般礼遇,实在折煞我等!” 俞珩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 紫阳门主面堂泛赤红色,显然是常年修炼特殊功法所致,頜下鬍鬚梳理得整整齐齐; 冰雪宫的首席大师兄是个青年,面容俊朗,带著几分天生的桀驁不驯,其脖颈处生有一层细密短硬的白色绒毛,泛著淡淡的冰霜光泽。 他对著二人微微頜首,脸上露出一抹平和的笑容,语气沉稳,不失威仪: “两位与我紫府素来世代交好,彼此亲近如一家,不必拘泥於这些虚礼。快请进,厅中已备下热茶,正好与两位一敘。” 说罢,俞珩侧身让开道路,做出引路的姿態。 两人连忙道谢,紧隨在俞珩身后,三人一同步入紫府驻地之內。 与此同时,摇光圣子几乎是在许长渊送达消息的第一时间,便以秘法传讯联繫了姜逸飞。 两人本就同在圣城,昨日听闻紫府圣子驾临,身边跟著异常眼熟的太古王族为仆时,內心震惊得无以復加。 此刻收到这方带著道韵的玉牌,虽仍有波澜,却已有了几分心理准备。 两人心照不宣,默契地选择在前往紫府驻地的必经之路碰面。 摇光圣子语气中带著一丝感慨,以神识传音道: “真没想到,师兄明面上的身份竟是紫府圣子-我早该想到的,似他这般深不可测的人物,怎会没有显赫的来歷作为依託?” 姜逸飞闻言,却缓缓摇了摇头,眉头微,同样以神识回道: “不,我总觉得——师兄他,恐怕並非真正的紫府圣子。”他抬眼望向远处紫府驻地的方向,目光中带著回忆,“我初次与师兄相遇时,他隱居於东荒南域的小镇,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度日,那时他的修为不过道宫。 当时他为了避开我一位族弟的追杀,甚至还需要迁回周旋,若他真是紫府圣子,手握圣地资源势力,何须如此狼狐? 至少那时———他还不是紫府圣子。” 摇光圣子闻言,脚步微顿,沉吟片刻后,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当时他並非没有实力,而是刻意遮掩了修为容貌,以凡俗之身歷练红尘。 毕竟,逸飞你也清楚,我们这一脉的传承需要隱秘行事.....: 姜逸飞眼中闪过一丝不確定,“这你这么一说,好像—也確实有些道理,或许他真的是在以这种方式磨礪心境也说不定。”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多言,再多猜测,不如亲自去见师兄问个明白。 他们加快脚步,並肩朝著紫府驻地的方向行去,周身的气息收敛,但仍然引得沿途修士纷纷侧目。 当两人联袂来到紫府驻地门前时,恰逢俞珩亲自將冰雪宫大师兄袁燁与紫阳门主刘鏞送至门外。 袁燁身著冰蓝色劲装,一眼便认出了摇光与姜逸飞这两位在东荒声名赫赫的年轻天骄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显然没想到这两位竟会同时前来拜访紫府圣子,但他性子冷峻寡言,只是朝著两人微微頜首示意,便与刘鏞一同转身离去。 俞珩的目光转向摇光与姜逸飞,唇角含著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並未多言,只是对著两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温声道: “门外並非敘话之地,两位里面请。” 摇光与姜逸飞拱手道谢,紧隨在俞珩身后。 穿过几重雕樑画栋的殿宇,沿途可见紫府弟子往来,皆对俞珩恭敬行礼,看向摇光与姜逸飞的目光中带著好奇,却无人敢驻足观望。 最终,三人来到一处布置雅致的静室暖阁,桌上摆放一套青瓷茶具,氮氯的茶香正缓缓散开。 俞珩抬手轻挥,指尖流淌出黑白交织的玄妙阵纹,在暖阁中蔓延,很快將整个空间彻底笼罩。 阵光流转,外界的声响被尽数隔绝,確保此间谈话绝无半分外泄之虞。 他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摇光与姜逸飞身上,唇角著淡淡的笑意: “观两位师弟神色,对於我“紫府圣子”的身份,似乎並不如何惊讶?” 摇光圣子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坦然回道: “並非不惊讶,只是师兄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无论是妖族殿下、神秘吴苦,还是狠人传人,即便师兄此刻告诉我,你並非此界之人,师弟我恐怕也只会嘆一句『原来如此”,不会觉得太过意外。” 俞珩轻笑,指尖轻轻敲击看桌沿: “摇光师弟颇具风趣,比以往见面时放得开多了。” 一旁的姜逸飞適时接口: “摇光兄还漏说了一个,元始天尊传人身份。师兄行事,素来如天马行空,羚羊掛角,无跡可寻,师弟们纵是绞尽脑汁,也难以揣测其万一。 1,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问出心中最关切的事: “师兄此番特意以元始玉牌召我二人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託付,或是有重大谋划?” 俞珩微微頜首,不再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 “確有一事与二位相商。如今因紫山即將开启,东荒乃至中州、西漠的年轻天骄齐聚圣城,其中必然隱藏著许多身负特殊体质、血脉非凡之辈。 此等各方天骄匯聚的良机,千载难逢,不可轻易错过。” 摇光圣子眼中瞬间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 “不瞒师兄,师弟此番前来圣城,心中亦有此念,想藉机与各路天骄切,探寻是否有体质特殊者。 只是圣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贸然行动容易引人注意,师弟尚未找到合適的契机与稳妥之法。” 姜逸飞微微眉,语气谨慎: “师兄的谋划,定天深远周全。但眼下情况特殊,这些亍骄背后多有大宗门、古老个家支撑,艺们的师门长辈多半也隨行在圣城,暗中守护。 我们即便行动再隱秘,想要在不惊动这些老辈人事的情况下达成目的,恐怕也亥如登天。 一旦暴露,我们三家,立时便会成砌亍下公敌,人人得而诛之,这风险—是否太大了些?” 俞珩並未直接回应姜逸飞的担忧,只是將目光转向姜逸飞,脸上带著一丝毫笑,问道: “近来亻间多有传言,说姜家那位四千年前纵横东荒,被誉为神王的姜太虚前辈,疑似陷落丹紫山之中。 不知姜兄可否告知,此事究竟是空哲来风,还是確有其事?” 姜逸飞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凝重,艺抬手端公此上的灵茶抿了一口,亥掩眉宇间的愁绪,缓缓嘆道: “不瞒师兄,此事最初在族中传开时,所有人都觉得是捕风捉影、荒诞不经,族中上下无一人相信。” 顿了顿,指尖摩著茶杯边缘: “但不知砌何,暗中一直有人在持续散滑消息,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细节详尽,久而久之,竟连族內许多闭关多年的宿老都开始將信將疑,人正浮动。” “迫丹压力,圣主最终施展血脉溯源秘术,由三位太上长老亲自出手,以神王直系血脉砌引l,在紫山外围滑下大阵,试死探知神王的踪跡。” 姜逸飞揉了揉发胀的眉正,“结果-竟用的接收到了一丝极其毫弱、却確凿无疑的同族血脉回应!如今族內砌此事已天吵翻了亍。” 苦笑一声,继续说道,“一派认砌此事太过诡异,紫山乃禁地,无人能深入核正,怎会突天传出血脉回应? 多半是某些势力设下的陷阱,想诱使姜家消耗家族底蕴,因此坚决反对轻举妄动; 但神王古祖那一脉的族人,以及许多自幼听著神王传说长大、对其极砌崇敬的后辈,群情激愤。 日日在宗祠外请愿,要求立刻请出恆宇炉,由长老带队打入紫山,一探究竟,哪怕只能寻回神王的一缕残魂,也比坐视不理要强,们声量大,已天传的人尽皆知。” 俞珩静静听著,缓缓开口道: “如此说来姜家如今的局面,只缺一个推动此事、让主战一派彻底占据上风的契机? 或者说,一颗足以点燃这堆乾柴的星火引信?” “师兄所言极是!”姜逸飞立刻点头,“目前族內就是这夕僵持,主战派缺一个不得不行动的理由,主和派也拿不出血脉回应是假的证据。 只要有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必须採取行动的由头,局面立刻就能倒向主战一方。” 俞珩闻言,淡天一笑: “那这个引子很快便会自己送到姜家了。” 姜逸飞忍不住追问道: “师兄何出此言?莫非知晓什么內情?” 俞珩目光悠远,缓缓说道: “圣体叶凡曾在紫山之中,受过姜神王的恩惠。以他的性子,此刻应该已经在前往姜家的路上了。” 一旁的摇光圣子听得入神,此刻忍不住插言道: “听师兄口吻,似乎与这位圣体叶凡—颇砌相熟?” 俞珩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二人,语气平淡: “在我未曾踏上修行路,还是凡俗之身时,与?同出一村。” 此言一出,摇光圣子与姜逸飞皆是一证,隨即面露恍天,若有所思。 俞珩的目光缓缓扫过摇光圣子与姜逸飞,声音平稳: “如今紫山之事沸沸扬扬,各家势力暗中调兵遣將,联手攻打紫山已是箭在弦上,势在必行。 两位师弟不妨设想一番,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紫山吸引,各大圣地、亻家的精锐尽出,齐聚紫山之际,若在此时,突天有一处『三人道场”现个,且传出场內留有三人传承的消息.” 他顿了顿,看著两人骤天亮公的眼神,继续道: “你们说,那些留守圣城、或是闻风而来的各方亍骄,可能按捺得住,无动丹衷吗?” “师兄此言,直指要害!”摇光圣子眼中瞬间精光爆射,猛地抚掌赞道,“此计甚妙!紫山吸引主力,三人道场便是诱饵,l好趁虚而入,將那些正怀贪念的亍骄引入我们滑下的局中,请君入瓮! 不瞒师兄,我此前正中亦有仞似构想,並且恰好知晓一处遗蹟,地势险峻,亍天自成迷阵,最是適合滑下陷阱,不易被外界窥破虚实!” 俞珩脸上露出满意的毫笑,缓缓頜首: “摇光师弟既有现成的地点,又有周全的构想,再好不过。 既如此,那便有劳摇光师弟提前著手滑置,记得要留有余地,先困后扰,莫要一开始便暴露杀机。 届时,我会混跡丹被吸引而来的人群之中,暗中策应,必不使任何一条入网之鱼,有走脱的机会!” 一旁的姜逸飞静静听著两人的对话,从艺们平静的语气中,品出了一股森天的决绝。 艺仿佛已经看见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编织而成,只待紫山风云再公,便可收网擒龙! 有人亲眼目睹紫府圣子亲自將摇光圣子与姜逸飞送出紫府驻地,三人丹门前言谈融洽,气氛和睦,並无丝毫剑拔弩张之態。 此事立刻在圣城的好事者中引发了热议。 “还以砌紫府与摇光这两位並称双璧的亍骄,此番必有一场龙爭虎斗呢!结果竟是这夕和和气气? 果天,圣地之间也是表面功夫,讲究个你好我好,不见点血气,都是些假亍骄!” 有人颇感失望地议论。 “假亍骄?你怕是昏了头!紫府圣子已是化龙秘久的修砌,前日一掌便將万初圣子拍得生似不知,这等实力,足以与老一辈人事爭锋! 摇光圣子亚强,但欠界未明,你让艺如何去跟一位化龙亍骄硬碰硬?”立刻有人出言反驳,点明实力差距。 也有人从更宏观的角度揣测: “紫府、摇光、姜家,三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事私下会,言谈甚欢——这背后,是否代表著某种联盟的信號?” 俞珩深询简出,日日丹驻地內潜正修行,但若有身份相当的势力或亍骄发出宴饮邀请,艺也从不摆架子拒绝,总是欣天前往。 一时间,紫府圣子天资卓绝却谦和自抑、不矜不伐的名声,渐渐被人有意无意地宣扬开来。 艺一直在等待叶凡与艺联络,天而,叶凡的消息未曾等到,隨身携带的圣子令却先一步產生了异动。 令牌之上,紫霞留下的独特印记毫毫髮亮,一行娟秀带著急切的字跡凭空显化: “圣子,冰雪宫有不个机缘,速来!” 俞珩目光一凝,神识扫过这行字跡,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一一万龙巢! 艺正中不禁升公一丝疑惑: 按照时间叶凡此时应当还在姜家地域...::.这处太古皇族沉眠的凶地,竟天被紫霞先一步发现了?” 第188章 凭得温床一手技,遂登圣子列中名 第188章 凭得温床一手技,遂登圣子列中名 俞珩盯著圣子令上的字跡,心中念头电转,万龙巢凶险万分,紫霞贸然探寻恐有不测,且此事偏离原有轨跡,背后或许藏著未知变数。 他当机立断,转身朝著外厅唤道: “徐茗鹤!” 不过片刻,徐茗鹤便快步赶来,依旧是恭谨端正的模样,躬身行礼: “圣子,您有何吩咐?” “师弟,我需即刻离开圣城一段时日,归期未定。”俞珩开门见山,语气沉稳,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在此期间,圣城的一应事宜,便由你多费心留意。 尤其是各方势力中新近出现的陌生天骄,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弟子,其来歷、修为深浅、每日动向,都需详细记录在册,不可有半分疏漏。 若发现体质特殊者,需单独整理成卷宗,待我归来查阅。” 徐茗鹤垂首聆听,记下要点,未敢有丝毫分心。 俞珩略一沉吟,又想起一事,补充道: “此外,万初圣地那边,你需格外警惕。 前日醉仙闕一事,他们顏面尽失,却反常地选择唾面自乾、隱忍不发,这绝非他们的作风,暗中必定在筹谋动作,伺机报復。 我不在时,你约束好紫府弟子与紫金卫,行事需更加谨慎,莫要因小失大,授人以柄。” 他看著徐茗鹤紧绷的侧脸,还是留了一道保险,缓声道: “若真遇到超出你应对能力的棘手情况,不必硬撑,可去寻青缠与紫魔,他们自会出手相助。” “属下明白!”徐茗鹤抬头,语气乾脆利落,“定不负圣子所託,守好圣城驻地,待您归来!” 俞珩微微頜首,对他这份沉稳干练颇为满意。 交代完所有事宜,他不再耽搁,周身悄然泛起一层黑色涟漪。 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滴,缓缓淡化,没有惊动任何巡逻弟子,最终彻底隱入虚空,朝看北方更为寒冷辽阔的地域疾驰而去。 冰雪宫,乃是北域一方声名显赫的大教,实力雄厚,仅在几家圣地之下,传承岁月已超过万载。 据传在其最鼎盛的时期,那位本体为雪猿的开派祖师,凭藉其通天彻地的修为,甚至能力抗诸圣地而不落下风,奠定了冰雪宫在北域的赫赫威名。 此刻,俞珩悄无声息地行走在漆黑的虚空之海中。 他在空间的夹层中穿行,一路向北,周遭的景象光怪陆离,是现实世界的扭曲倒影。 不知过了多久,他自虚空中一步踏出,眼前豁然开朗,已然置身於一片极其广,仿佛没有尽头的冰原之上。 入目所及,天地间只剩下两种极致的色彩一一白与蓝。 白色的,是厚达不知多少丈、累积了万古岁月的坚冰积雪。 它们覆盖了整片大地,莽莽苍苍,如同白色的海洋,一直延伸到天际线,与远处连绵起伏的雪峰融为一体,分不清哪里是冰原,哪里是山脉。 蓝色的,是被冰雪洗涤了千万遍的天空。 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像是被冻结的宝石,映照下方的冰原,折射出清冷的光芒。 极远处,几座巨大的冰川如同匍匐沉睡的蛮荒古兽,身躯横跨数百里,冰棱如同锋利的兽爪,闪烁著寒光。 这里的空气极致纯净,却也极致寒冷,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吸入无数冰针,带著一股能冻结灵魂的凛冽寒意,顺著喉咙直往肺腑里钻。 伸出手,能感受到无所不在、永不停歇的寒风,它们裹挟冰粒,带著尖锐的呼啸声刮过冰岩。 脚下的冰面坚硬如铁,温度低得可怕,寻常修士不过片刻便会被冻成一尊冰冷的冰雕。 此地海拔已接近万丈,真正是冰封万古,雪埋千山的绝域。 寒风如刀,亘古不变,仿佛自开天闢地以来便从未停歇,瀰漫著原始、蛮荒而又无比壮丽的苍茫气息,让人在敬畏之余,又不禁心生渺小之感。 俞珩立於冰原之上,深吸一口裹挟著冰晶的凛冽寒气,纯净得不含丝毫杂质,入喉后化作一股清灵之意直贯天灵,识海都清明几分。 他望著眼前的壮阔景象,不由得朗声赞道:,“冰垣聚气,寒渊锁灵,好一处造化地界,好一派森罗气象!” 他俯瞰这片浩瀚冰原,以源天师独有的视角望去,目光穿透厚重的冰层,游离这片浩瀚冰原的地脉走势。 只见大地之下,无数条细微精纯的龙脉寒气如同银线蛛网般纵横交错,最终尽数匯聚向冰原深处,形成一种天然的聚灵锁气格局。 这等地势天然凝聚天地精粹,封锁灵机不致外泄。 即便地下没有万龙巢,单凭冰渊锁灵的天然阵局,也堪称一方难得的修炼宝地,足以孕育出诸多灵材杰彦。 俞珩身形微动,如同一片雪般飘落在一座雄浑的大雪山脉之巔。 山顶寒风更烈,鹅毛大雪漫天飞舞,却丝毫挡不住他的视线,透过风雪,能清晰望见远处山峦之间,隱约立著一座座依山而建的宏伟宫殿。 那些宫殿通体由方年玄冰雕琢而成,冰壁晶莹剔透,折射天空的蓝光,与周围的冰雪天地完美融为一体,正是冰雪宫的山门所在。 他抬手取出圣子令,尝试再次与紫霞建立联繫。 然而,神识探入令牌后,却依旧如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俞珩眉头微,心中暗付: “传讯毫无反应难道紫霞已经先一步进入了万龙巢?那等太古皇族沉眠的凶地,她孤身一人前往,若是遭遇危险,连求援都来不及正当他犹豫著,是否要直接表露紫府圣子的身份,前往冰雪宫山门询问紫霞的下落时,敏锐的神识突然捕捉到不远处一处背风的雪谷中,传来一阵微弱却奇异的能量波动。 俞心中微动,身形悄无声息地掠去,他立於雪谷边缘的冰岩后,向內望去。 只见谷中聚集著数十只浑身覆盖著雪白长毛的巨猿,个个身高过丈,肌肉虱结如钢,手臂粗壮,眼中闪烁著不弱於人类的灵慧光芒。 此刻,这些雪猿正围成一个大圈,盘膝坐在雪地上,对著中央区域吐纳修炼,周身縈绕著淡淡的白色寒气。 在它们围拢的中心,生长著几株一尺多高的奇异灵草。 草叶碧翠如玉,叶脉间有金色流光流转,周身有实质般的龙形气团繚绕盘旋,散发出生命精气,以及若有若无的威压。 草茎顶端,各自结看一枚金光流淌,晶莹剔透的果实,异香扑鼻,隔看数丈远,也能闻到那股诱人的清甜,一看便知是沾染了龙脉气息的奇珍。 吸引俞珩目光的,是在雪谷阴影暗处潜藏的一道黑影。 那是一条体型壮硕如牛续的大黑狗,皮毛油光水滑,黑得发亮,此刻正吐著鲜红的舌头,口水几乎要滴到地上。 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瞪得溜圆,闪烁极度贪婪的光芒,死死盯著几枚金色灵果,尾巴轻轻扫动,一副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扑上的架势。 俞珩见此情景,不禁笑了,这贪得无厌的馋狗姿態,除了黑皇,还能有谁? 他心念微动,体內《虚空经》悄然运转,剎那间,一片深邃如墨,寂静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声音的漆黑大域,无声无息地从他周身蔓延开来。 黑暗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瞬间便將黑皇潜藏的阴影角落彻底笼罩。 与此同时,一方由黑白道纹交织而成的八卦阵图,在黑皇脚下骤然浮现,玄奥的符文在阵图上流转闪烁,不仅定住了那片区域的空间,也切断了黑皇与外界联繫,將它的身形牢牢禁在原地。 “汪?!不好!”黑皇灵觉敏锐,几乎在空间被封锁的剎那,便察觉到一股远超自身的强大力量压制而来它心中骤然一骇,毛茸茸的身子瞬间绷紧,正欲施展逃命手段,却发现自己竟连一根爪子都动弹不。 四肢被无形的巨力捆缚,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整只狗如同被提线木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凌空拘禁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黑皇的狗脸骤然大变,从贪婪转为惊恐。 凭藉著活了不知年的丰富经验,它瞬间判断出来者绝非自己能抗衡,当下毫不犹豫地扯开嗓子,发出一连串悽厉无比的惨叫哀豪,满是求生欲: “前辈饶命啊!误会!这绝对是天大的误会!晚辈只是恰巧路过此地,闻到点灵果香味,绝没有半分冒犯前辈的意思! 若前辈不喜,晚辈这就滚!立刻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踏入这片雪谷半步,绝不给前辈您添半点麻烦!” 它的求饶声还没落下,身形便被一股力量牵引著,瞬间挪移到了一片纯粹的漆黑虚空牢狱之中,此地內外隔绝,听不到半点外界的风雪声。 俞珩的身形被浓郁的虚空黑雾所遮蔽,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轮廓。 只听得黑雾之中,传出一句喃喃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黑皇耳中: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正好,燉上一锅热腾腾的狗肉,暖暖身子———” “汪!”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得黑皇浑身一个激灵,油光水滑的狗毛瞬间根根倒竖起来。 但它毕竟是经歷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油条,极度的惊悚反而让它强行冷静下来。 当下,黑皇立刻压下悽惨的哀豪腔调,转而换上一副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虚弱模样,断断续续地说道: “咳—前、前辈使、使不得啊咳咳咳您有所不知,晚辈晚辈早已寿元无多,还身患—身患十几种不治之症,什么寒毒侵体、心火焚肺,连五臟都已受损,六腑更是衰败不堪—” 它一边说,一边故意晃了晃脑袋,查拉的耳朵显得有气无力,继续卖惨: “是、是一只名副其实的病入膏盲之犬啊——.咳咳—您看我这身子骨,浑身都是骨头,没几两肉,就算燉了,肉也又柴又硬,还带著股子陈年病气,又酸又臭— 万万—.万万不能脏了前辈您的仙牙,折了您的福寿啊——咳咳咳— 说罢,它夸张地咳出几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声情並茂、炉火纯青的病危表演,若是不知情者见了,怕是真要被它骗过去。 俞珩在黑雾后看著黑皇这副模样,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他心念一动,周身笼罩的浓鬱黑雾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显露出清俊挺拔的本来容貌他看著地上维持虚弱姿態的黑皇,拉长了语调: “哦?既是如此病重,那看来狗肉汤是喝不成了也罢,还是先让你再好好养养膘,等什么时候病好了,肉长肥了,再做打算吧。” “汪?!” 黑皇骤然看到黑雾散去后露出的熟悉面孔,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瞬间瞪得如同铜铃,原本半张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吐在外面的鲜红舌头都忘了收回。 它结结巴巴地惊叫道: “你你你——俞小子?!你是人是鬼?!你、你不是进了荒古禁地那个鬼地方了吗? !你活著出来了?!” 俞珩闻言,並未直接回答,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抬手对著黑皇虚虚一引。 黑皇身上那件由金翅小鹏王本命翎羽炼製、平日里藏在皮毛下的羽衣,不受控制地闪烁起微光,自动浮现而出。 “你觉得呢?”俞珩含笑反问。 黑皇围著俞珩转了两圈,毛茸茸的脑袋左看右看,狗鼻子凑到他身边使劲嗅了嗅。 確认了眼前之人货真价实,並非幻象鬼魂,这才咂了咂嘴,喷喷称奇道: “汪!了不得!真是了不得!连荒古禁地那种绝地都困不住你小子,这气运、这实力,逆天,著实逆天! 本皇活了这么多年,在你身上,仿佛都看到了当年大帝年轻时的影子—”” 俞珩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认真起来,语气也沉了几分: “閒话少敘,我找你,是有正事要问。” 黑皇见他突然严肃起来,摇著的尾巴停了下来,狐疑地歪著脑袋: “什么事?搞得这么郑重其事,难道是为了那几株源龙果?跟你说啊,这果子是本皇先盯上的” “不是为了灵果。”俞珩打断它的话,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著黑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见过紫府圣女?” 黑皇被他仿佛能看透狗心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紫府圣地的圣女?几个月前倒是见过一次,那女娃子实力不弱,差点把本皇困住,当时要不是本皇跑得快,恐怕就得栽在她手里——矣,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的是最近,就在这北域,尤其是冰雪宫附近。”俞珩打断它,语气加重。 “你別这么盯著本皇看,怪疹得慌—”黑皇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低声嘀咕了一句,毛茸茸的爪子挠了挠下巴,努力回忆了片刻,然后使劲摇了摇头,语气肯定: “没有!绝对没有!本皇这段时间一直窝在这雪谷里,眼巴巴地守著那几株源龙果,连觉都没睡好,哪有功夫去关注什么紫府圣女?你小子可別冤枉好狗!” 俞珩的眉头紧紧起,低声自语: “不是被你这条贪心的狗给困住那她会去了哪里?难道真的独自进入万龙巢了?” 黑皇竖著耳朵,狗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凑到俞珩身边,贼兮兮地问道: “喂,俞小子,你这么著急打听紫府圣女的下落,到底是为了啥?” 它一边说,一边用爪子拍了拍俞珩的裤腿,狗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猥琐的笑容,嘿嘿笑道: “莫非你是看上了人家仙子,想把人捉回去给你暖床?说起来,那女娃子长得確实不错,配你这小子倒是也不算亏—” 俞珩闻言,淡淡地警了它一眼,语气平静无波: “我是紫府圣子。” “汪——?!” 此言一出,它整条狗僵在原地,刚刚还掛著猥琐笑容的狗嘴张得老大,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一双圆溜溜的狗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它直勾勾地盯著俞珩。 目瞪口呆的模样,活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呆头鹅,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紫府圣子......你、你......怎么混进去的..... 39 “紫府圣地招人,要求是温肌质,身携暖泽,我正好符合要求,录为紫府弟子。”俞珩淡淡道。 “真的?”黑皇傻眼了。 “嗯......” 第189章 紫府重礼代行孝 第189章 紫府重礼代行孝 俞珩不再与黑皇纠缠,神色一凛,抬手间,一片清冷辉光如同月华洒落,瞬间笼罩了黑皇周身。 他头顶三寸之处,忽然有一只由精纯清气凝聚而成的微型青鸞虚影悄然浮现。 青鸞羽翼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对著黑皇发出一声无声的清鸣,双翼一振,化作一道碧色流光,直直朝著黑皇的眉心识海窍穴钻去。 “汪?!”黑皇只觉得一股清凉猛地侵入识海,灵活转动念头的狗脑子骤然一滯,一对狗眼立时呆滯了几分,往日里的狡诈褪去大半。 它虽看不见青鸞虚影,却本能地察觉到极大的不对劲,猛地甩了甩硕大的狗头,试图驱散那股异样感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鸣咽声,警惕万分地盯著俞珩,起疗牙道: “俞小子!你——-你刚才是不是对本皇做了什么手脚?!” 俞珩笑而不语,脚下的阴影之中,一条完全由浊气凝聚而成的漆黑玄蛇悄然涌起。 蛇身鳞片清晰可见,吐著分叉的信子,快如闪电般窜出,一口便咬中了黑皇粗壮的脖颈! “鸣——” 黑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直衝脑门,强壮的身躯顿时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四条腿仿佛踩在了上,眼神变得更加迷离涣散,连站立都有些不稳。 俞珩的声音此刻带著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直接穿透意识的阻碍,传入黑皇的识海深处: “黑皇,仔细回想,你最近在这冰雪宫附近,可曾见过紫府圣女?” 黑皇迷迷糊糊地晃著脑袋,舌头有些打卷,口齿不清地答道: “没没有本皇眼里只有源龙果俞珩眉头皱得更紧,换了个角度继续追问: “那冰雪宫最近几日,有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出来,迎接什么身份尊贵的重要人物?” 黑皇依旧晃著脑袋,努力回忆,迷迷糊糊地应道: “有.好像是有前天天还没亮·就听见动静了— “看清是谁了吗?是男是女?来自哪个势力?”俞珩立刻抓住关键,紧追不捨。 “没没看清就看见一群人呼呼啦啦的穿著冰蓝色的袍子·驾著亮晶晶的战车进了后山—” 黑皇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仿佛隨时要睡过去。 俞珩心中暗自思付: 不是被这条狗设计困住冰雪宫又曾大张旗鼓迎接那她怎么会突然断了联繫?” 他不再多问,抬手一挥,侵入黑皇窍穴的浊气与清气迅速退去。 “汪一一!!!” 四圣心源的效果一消失,黑皇猛地打了个激灵,瞬间彻底清醒过来。 它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顿时暴跳如雷。 浑身的黑毛炸了起来,著锋利的疗牙,对著俞珩愤怒地咆哮: “汪!俞小子!你竟敢暗算本皇!用的是什么邪法?说!你刚才到底从本皇嘴里撬走了什么秘密?!” 俞珩对它的咆哮浑不在意,隨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光莹莹、內蕴浓郁生命源气的异种源,笑道: “你近日修行急躁,早已心魔丛生而不自知,適才我施展的是紫府无上妙法『清心诀”,是在帮你拔除魔障,稳固道心,你怎倒反过来怪我?” 黑皇下意识地张口,“咕咚”一声將那块异种源吞入腹中,感受精纯的源气在体內化开,滋润四肢百骸,浑身透看一股舒泰。 但它狗脸上依旧写满了“你当本皇是傻子吗”的表情,之以鼻道: “汪!胡说八道!本皇道心坚如神铁,万魔不侵,哪来的什么心魔?你小子少在这里忽悠本皇!” 俞珩也不爭辩,手腕一翻,又一块紫气氮氯,更为珍贵的紫色异种源出现在指尖,他一边隨意地拋起接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此地龙脉之气勃发,地气蒸腾如龙,隱隱与地下深处相连,乃是大吉之兆。 依我看,这下方必然孕育著非同小可的重宝,你有没有兴趣,隨我一同去地下探探?” “嗖!” 黑皇的眼晴死死盯著那块紫色异种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再次精准地张口接住,“ 咔”一声嚼碎吞下。 听到“重宝”二字,它那双狗眼瞬间亮得如同两盏探照灯,贪婪之色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尾巴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但它还是强撑看对看俞珩了牙,表达不满。 然而,等了半响,见俞珩只是看著它,却没有再掏出源的意思,终於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地主动开口催促: “咳.那个看在你小子还算有孝心的份上再来一块!本皇就勉为其难,暂且信你一回,陪你去地底下瞧瞧热闹!” 俞珩却不再理会黑皇,周身笼罩的漆黑虚空之力缓缓褪去,显露出外界冰天雪地的景象。 寒风卷著雪,在两人身边打著旋儿,远处的雪峰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他转身望向不远处巍峨耸立的雪山,目光穿透厚厚的积雪,仿佛能看到山体內部的地脉流转,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 “我观此地山势,左有雪峰为屏,右有冰川为障,正是『藏风聚气”的上上格局;地下龙脉盘踞如活物,地气勃发如龙腾,隱隱透著王者气象。 往下深掘,定然能挖出封存万古的绝世神源,甚至可能伴生有太古时期的奇珍异宝,我源术尚可,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说罢,他不再看黑皇,脚步从容不迫,踏著厚厚的积雪,径直朝著与天地相连的巨大山腹方向走去。 黑皇看著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又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腹中两块异种源化开的精纯精气,再一想到“绝世神源”“太古奇珍”这两个让它心痒难耐的词,哪里还忍得住? “汪!等等!这等探宝盛事,岂能少了本皇?!” 它大叫一声,迈动四条粗壮的狗腿,屁顛屁顛地快步跟了上去,溅起一路细碎的雪沫,油光水滑的黑毛上很快沾了一层白霜。 一人一犬循著龙脉气息,一路深入山腹,在山腹最深处,光线晦暗,寒气刺骨。 前方的山壁下,有一个直径约丈许、深不见底的大洞,洞口边缘覆盖厚厚的冰层,如同直通九幽的魔井。 丝丝缕缕精纯的龙脉之气,正从洞口缓缓溢出,触碰到皮肤时,既有冻彻骨髓的冷,又有温润滋养的暖。 然而,这口神秘的井洞,却被一块巨大无比,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的万载玄冰严严实实地封住了入口。 玄冰足有两人高,表面光滑如镜,能清晰映照出人影,內部仿佛藏著云雾,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龙脉精气,正是从这口井中溢散出来的。”俞珩的目光落在那块万载玄冰上,声音在空旷的山腹里迴荡,带著几分凝重。 “?不对!”黑皇凑到玄冰前,鼻子凑得极近,仔细嗅了嗅,又瞪大狗眼盯著玄冰內部看了半响,突然叫道,“这玄冰里面是不是封看什么东西?” 俞珩双眸之中亮起深邃的紫色神芒,穿透玄冰表层的朦朧,直抵內部。 只见巨大透明玄冰內部,赫然冰封著一只身形魁梧的老猿! 老猿盘膝而坐,姿態安详,浑身覆盖著浓密富有光泽的雪白兽毛,即便被冰封万古,毛髮依旧透著丝滑的质感: 它的面容栩栩如生,眉骨高耸,双目紧闭,嘴角甚至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下一瞬就会睁开眼睛。 最奇特的是,这老猿周身竟隱隱与这片冰雪天地的大道相合,流转著一种玄而又玄的自然道韵,清淡如水,若不凝神细察,极易將其与周围的寒气混淆,忽略过去。 “汪?!这这不会是万年前那位开创了冰雪宫的祖师老猿吧?!”黑皇看清老猿的模样,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传闻那位祖师修为通天彻地,他他竟然坐化在了这里?冰雪宫的人难道不知道?就任由祖师遗骸封在此地?” 俞珩没有接话,眸光微凝,紫薇神眼的视野中,看似平静的玄冰內部,以及老猿周身的每一寸毛髮、每一寸肌肤上,都布满了无数细密森然,环环相扣的恐怖杀机阵纹! 阵纹如同严密的蛛网,不仅將老猿包裹,更顺著玄冰蔓延到井口四周,形成了重重叠叠的禁制,看似是在封印这口井,实则更像是在刻意镇压隱藏著什么东西。 冰封的老猿,更像是一个“阵眼”,而非单纯的遗骸。 黑皇身为阵纹大家,只看了一眼玄冰表面隱约浮现的阵纹痕跡,狗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凝重: “这里的禁制太杂、太多了!环环相扣,牵一髮而动全身,破解起来极其麻烦。稍微弄错一个阵点,就可能引发毁灭性的连锁反应,到时候別说探宝,咱们俩能不能活著出去都难说! 俞小子,你再仔细看看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比较薄弱的入口,或者天然的通道?” 俞珩没有回答,他眼中紫色神芒愈发浓郁,无数繁复的道纹如同星河在瞳孔中急速演化、推演、变换。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流淌出黑白二色的八卦道纹,如同两条灵动的游鱼,在指尖盘旋缠绕,小心翼翼地朝著玄冰表面的一道细微阵纹探去。 “我试试。”他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紧紧锁定指尖道纹。 黑皇屏息凝神,一双狗眼眨也不眨地紧盯看俞珩的动作。 它深知这小子资质逆天,於诸多领域皆有极深造诣,此刻抱著偷师的心態,仔细观察他如何应对这棘手无比的古老禁制。 他十指灵动如穿蝴蝶,指尖流淌出的不再是简单的黑白道纹,而是演化出完整的八卦符。 乾、坤、震、巽、坎、离、良、兑,八枚符文环绕飞舞,带看一种近乎道韵天成的韵律,精准地切入层层叠叠如同蛛网般的禁制之中,没有触动任何一处杀机。 隨著他的动作,冰封老猿周身原本隱没的禁制被逐渐激发,开始显化出挣狞的真面目:起初只是冰层內部泛起细微的涟漪,紧接著,无数细密的符文链条凭空浮现。 一半闪烁冰蓝色的寒光,一半縈绕幽黑色的死气,相互勾连缠绕,在玄冰表面编织成一张巨大的杀网,发出錚錚的鸣响。 寒气骤然加剧,整个山腹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以下,连空间都要被冻结凝固。 黑皇只觉得自己的神魂像是被强行浸入了万载冰窟之中,思维都变得迟滯起来,忍不住打了个剧烈的冷颤,雪白的狗牙不受控制地“咯咯”哆了两下,连忙运转神力护住周身。 禁制的变幻也愈发剧烈! 前一瞬还如寒冰般静止肃杀,下一瞬便化作万千冰棱剑雨呼啸穿刺;刚刚还是绵密柔韧的网状束缚,转眼间又变成吞噬一切灵机的黑暗漩涡种种变化诡莫测,能量波动如同潮汐起伏不定,引发阵阵低沉轰鸣,四周的冰壁开始震动,细碎的冰晶落下,在地面堆积起薄薄一层。 “要、要、要不.算、算了吧——..” 黑皇被越来越大的动静嚇得心惊肉跳,舌头都有些打卷,“我、我心中很是不安啊·—这动静太大了,別、別把冰雪宫那些闭关的老怪物给引来了·到时候宝贝没捞著,反倒成了人家的瓮中之鱉,那可就亏大了!” 俞珩全神贯注,根本不理睬它的劝阻,所有心神都沉浸在破解禁制中,指尖的八卦符文转动得愈发迅疾。 黑皇急得抓耳挠腮,一边左顾右盼警惕著四周的动静,一边咬牙从自己苦海掏出一堆零零碎碎的材料。 它爪子飞快地在地面划动,以极快的速度布下了一层用以遮掩气息动静的欺天阵纹,希望能將这边的波动儘可能隱藏起来。 此时,俞珩的破解已至关键! 他双手操控的黑白道纹骤然暴涨,化作两条矫健的蛟龙腾跃翻飞,时而相互交织,化作一把锋利的阴阳道剪,精准地剪断禁制之间的核心联繫,每剪断一处,玄冰表面的符文便黯淡一分; 时而又缠绕在一起,化作一个巨大的磨盘,缓缓转动,不断消磨看符文里残存的力量,將顽固的禁制一点点磨成虚无。 某一刻,整个山腹的能量波动骤然一敛,呼啸的冰棱、缠绕的黑网、吞噬的漩涡..:::.所有光芒消失不见。 万籟俱寂的剎那,俞珩的右手骤然变化,五指指尖覆盖上一层厚重的紫色龙鳞,繚绕淡淡的血气,瞬间化作一只挣狞的龙爪,带著撕裂一切的威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探入暂时平静的禁制中心! 五指如鉤,牢牢扣住了封印井口的巨大玄冰! “起!” 他低喝一声,竟硬生生將封印著老猿的万载玄冰从井口剥离了出来! 玄冰被抬起的瞬间,井口下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更为精纯磅礴的龙脉之气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 不等龙脉之气彻底爆发扩散,俞珩双目微凝,张口一吸,直接將玄冰连同冰封其中的老猿,一併吞入了体內! “汪?!你、你就这么直接吞下去了?!”黑皇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狗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也不怕这老猿根本没死透?我刚才仔细瞧了,他周身道韵流转,气息与天地相合,生前起码是个斩道王者!万一他只是假死,在你肚子里突然活过来———” 俞珩面色如常,指尖轻轻拂去衣角沾染的冰晶,语气感慨: “冰雪宫这群不肖子孙,竟任由自家开派祖师暴尸於此等荒野寒洞,实在有违人伦。 我紫府圣地向来最重礼数,讲究个尘归尘,土归土,身为盟友,正好替他们全了这最后的礼数,將祖师遗骸迎回,风光大葬。” 黑皇听得张口结舌,狗嘴半天没合上,半响才出一句: “汪—你小子—心是真黑啊——抢人家祖师遗骸还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俞珩面容依旧平静无波,目光转向下方喷薄著龙气的深邃井洞: “祖师遗骸,岂能久置凶险之地?我带他回紫府,再尽一尽人事罢了。閒话少说,我们进去吧。” 说罢,他不给黑皇反驳的机会,翻手袖中飞出四块足有水缸大小,通体莹润,散发浓郁精气的源块飞出。 四块源块在空中按照“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四象方位快速轮转,散发出蒙蒙清辉,瞬间在井口上方形成一个封印力场。 与此同时,俞珩伸手一把拽住黑皇颈后的厚皮。 不等黑皇哀豪,他足尖一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带著黑皇径直跃入了龙气喷薄的深邃井洞之中,一人一狗身影瞬间被下方的黑暗吞噬。 四块巨大的源块紧隨其后,精准地嵌入並口四周的冰壁凹槽之中。 源块光芒骤然暴涨,四象之力相互交织,將井口彻底封住,不仅完美阻隔了龙脉之气外泄,更让井口恢復了之前被玄冰封印时的模样。 冰壁光滑如初,看不出丝毫被人动过手脚的异样。 井洞下方,黑皇被俞珩提著颈皮,耳边儘是呼啸的风声与龙气流动的轰鸣,忍不住大声: “俞小子!你慢点儿!本皇还没准备好呢!这井洞深不见底,万一底下有什么魔物” 话还没说完,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触感,两人已然稳稳落在了地面上。 第190章 龙渊如眠榻,回巡若故庭 第190章 龙渊如眠榻,回巡若故庭 俞珩提著黑皇稳稳落在地底,先鬆开手,稳住身形后抬头环顾四周。 他们仿佛置身於一个浩大无边的地下世界,空气中瀰漫跨越万古的古老沧桑气息,吸入肺腑都带看厚重的歷史感。 穹顶高远得望不见尽头,其上漂浮著点点淡蓝色的奇异气体,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再加上镶嵌在岩壁缝隙中的发光矿石,散发出柔和而永恆的冷光,將这片广阔的空间微微照亮。 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这片地宫的边际。 无数座巨大的石殿错落分布,殿宇残破却依旧透看威严,粗壮的石柱需十余人合抱才能围住,柱身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斑驳痕跡。 一些模糊的古老道纹刻在其上,虽已失去光泽,却仍无声地诉说著曾经的辉煌与后来的沉寂。 之前在井口只是丝丝缕缕的龙脉之气,到了这里化作一条条温顺的河流,在宫殿群之间缓缓流淌,龙气表面泛著朦朧的金色光晕,如同液体般晶莹。 沐浴在这样的龙气之中,只觉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精纯的能量顺著毛孔渗入体內,神魂变得清明通透,仿佛连修为都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自行缓慢增长。 黑皇从地上爬起来,人立而起,一双狗眼瞪得溜圆,闪烁著惊异的光芒,喃喃自语道: “汪!本皇好像在哪本古籍上见过记载相传这片广冰原,在八万年前曾坐落著一个巨无霸般的古老圣地,当年威震整个北域。 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覆灭,只留下些许遗蹟,而后来的冰雪宫,不过是偶然得到了它的部分传承遗泽,才得以在北域立足。 眼前这片宏伟得不像话的地下宫殿群—该不会就是那个失落圣地的遗蹟吧?” 俞珩没有回答,他抬手施展出一种玄妙的纳气之术,掌心微微凹陷,形成一个无形的风洞。 周围流淌的龙脉之气顿时受到强烈牵引,如同百川归海般朝著他的掌心匯聚而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过片刻,一团拳头大小、璀璨夺目的金色龙脉精粹便在他掌心凝聚成形,內部能看到细微的龙形纹路在游动。 他指尖轻轻触碰,感受其中夹杂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神性气息,缓缓开口道: “龙气比寻常龙脉精纯数倍,里面还裹著神源精气,此地必然藏有封存万古的神源,仔细找找看。” “神源?!”黑皇一听这两个字,顿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一双狗眼瞪得溜圆,“咱们这该不会是直接闯进那个古圣地的神藏宝库了吧?!本皇有预感,这次真的要发大財了!” 它压抑不住內心的激动贪婪,话音未落,整个狗躯已然化作一道迅疾无比的黑色闪电,“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 四爪在地面蹬出残影,眨眼间就消失在前方错综复杂的宫殿残骸之中,一道道兴奋的狗吠声在空旷的地宫迴荡。 俞珩看著它消失的方向,並未急於盲目跟上去搜寻吗,他缓缓闭上双眼,散开源天神觉。 一股无形无质,却能与山川大地、龙脉源气產生共鸣的奇异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掠过残破的殿宇,穿过流淌的龙气,深入地宫的每一个角落。 他仔细感受著此地龙气的流向,捕捉隱藏在深处的、最为浓郁的本源精气波动。 片刻后,俞珩修然睁开眼眸,顺著冥冥中的感应,他迈开沉稳的步伐,朝著地宫深处一个被几座残破石殿环绕的方向行去。 浩瀚的地宫沉寂了不知多少万载岁月,每一寸地面都积满了歷史的尘埃。 寂静沉积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风声,没有水声,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在空旷中迴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诡异。 “汪!这什么鬼地方!连根有价值的毛都没有!”黑皇气急败坏的抱怨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死寂。 这片地宫实在太过庞大,它不知钻了多少间空荡荡的石室,刨了多少处看似可疑的角落,此刻已是灰头土脸,原本油光水滑的黑毛上都沾满了陈年的石粉,却愣是连一块普通的源石都没找到,更別说神源了。 黑皇垂头丧气地溜达回俞珩身边,尾巴地套拉著,狗脸上写满了鬱闷,“俞小子,你是不是感知错了?这破地方除了这些又冷又硬的破石头,连点灵光都没有,本皇扒了上百间石室,连块像样的源渣都没找到!” 俞珩依旧闭著双眼,凭源天神觉的指引,又向前沉稳行走了数十步。 最终,他在一面看起来与周围石壁毫无二致的墙前停了下来,石壁上布满了普通的岁月裂痕,覆著薄薄一层尘埃,摸上去冰凉粗糙,看不出任何异常。 黑皇凑上前,伸长狗脖子左看右看,还用爪子扒拉了两下石壁上的灰尘,爪子碰撞石头髮出咔咔的轻响,满是狐疑道: “这里——也没什么特別的啊?这种破墙壁本皇拆了一路,后面全是实心的———” 它的话音未落,俞珩修然睁开眼眸,瞳孔深处紫华一闪而逝,他抬手对著那面石壁轻轻一引,指尖流淌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源气,动作玄妙自然。 剎那间,石壁前方的空间突然盪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层层扩散开来。 紧接看,一块体积几乎与黑皇牛续般身躯相仿的源块,自虚空中缓缓浮现。 源块通体绽放无尽璀璨的金色神光,光芒纯净炽盛,內部仿佛有液態的黄金在缓缓流动,每一次流转都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本源气息,將周围昏暗的地宫映照得如同白昼! 黑皇剩下的话语戛然而止,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一双狗眼被这无尽光华彻底塞满,瞳孔里只剩下那块巨大源块的倒影。 神源,它永恆发光,永不沉坠,內蕴著天地间最纯粹、最本源的能量精华,连圣地圣主都要为之疯狂的绝世奇珍,此刻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悬浮在眼前。 “汪一!!!” 黑皇发出一声激动到变调的嚎叫,浑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整个狗如同离弦之箭般化作一道黑色旋风,不顾一切地朝著那块神源扑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黑皇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层看不见的空间屏障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將它弹了回来,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疼得牙咧嘴,眼前直冒金星。 俞珩这才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指尖源气微动,巨大的神源化作一道金色流光,没入他的袖中,消失不见。 他看著地上还在揉鼻子的黑皇,淡淡解释道: “这方神源並非简单埋藏於此,而是被人以无上手段隱藏,接引地脉龙气,將其作为镇压整个地宫气运的阵眼。 若非精通源术,懂得『引气破幻』之法,即便站在它面前,也只能看到一面普通石壁,看不见,摸不著,更別说取走了。” 黑皇晃著脑袋爬起来,一看神源没了,顿时急了,也顾不得鼻子的疼痛,著牙凑到俞珩身边,爪子扒拉著他的裤腿: “汪!见者有份!这么大一块神源,你休想独吞!本皇之前可是帮你望风、布阵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俞珩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越过重重残破的殿宇,投向地宫更深处。 “俞小子!分我一点!就一点点!”黑皇见他不说话,立刻跟在俞珩身后,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一双狗眼死死盯著俞珩的袖子,仿佛要看出个洞来,“哪怕只有拳头大也行!本皇不挑!” “汪!做人要厚道!事不做绝,见者有份,这可是修行界亘古不变的道理!你不能不讲规矩啊!” “你別装听不见!本皇帮你挡了可能出现的危险!虽然没挡著,但心意到了啊!” “汪鸣鸣一—!东王欺负狗了!” 它一路上碟碟不休,时而义正辞严地讲规矩,时而装可怜博同情,不择手段地试图从俞珩那里抠出点神源来。 俞珩始终置若罔闻,步伐沉稳地在前方引路。 一人一狗穿行过一片又一片依稀能窥见昔日宏伟的石头宫殿群。 足足走了近百余里,周遭的龙气愈发浓郁精纯,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金色雾气。 忽然,俞珩的脚步停了下来。 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俞珩身上,正琢磨著下一波討源说辞的黑皇,猝不及防,脚下猛地一个起! 下一秒,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狗眼瞪得溜圆。 前方已然无路,只见地宫的尽头如同被一柄开天巨斧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得难以想像的深渊横亘在眼前,崖壁陡峭如刀削,光滑得连一丝可供攀爬的缝隙都没有。 他们所处的地宫,就像是耸立在万丈悬崖的峭壁之上! “我的妈呀!这地方看著真疹狗!”黑皇惊叫一声,毛茸茸的爪子连忙死死刨住地面,身体向后仰,险之又险地停在深渊边缘,才没一头栽下去。 它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又小心翼翼地探著脑袋向下望去。 下方漆黑如墨,仿佛连光线都被彻底吞噬,看不到任何底限。 唯有无比汹涌的龙脉之气,如同沸腾的金色汪洋,自无尽黑暗中滚滚向上奔腾升腾,在崖壁间撞出低沉的轰鸣。 深邃的黑暗仿佛带著吸力,多看几眼便让人觉得心底发毛,连神魂都像是要被强行吸摄进去。 俞珩立於深渊之畔,紫色衣袍在汹涌的龙气中猎猎作响,衣袂翻飞。 他凝视下方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目光穿透层层龙气,语气沉凝,缓缓开口: “千龙奔涌,万脉朝宗,矫龙出渊,跌岩千里。地势险恶似太古恶兽,龙气凝聚如帝王冕.....” 他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道: “这里,便是《源天书》中所载,世间最恐怖、最凶险的绝地之一一一万龙巢。 “万龙巢?!”黑皇失声惊呼,毛茸茸的脑袋猛地回头,看了看身后那片虽残破地宫遗蹟,又转回来盯著眼前的深渊,狗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既是连源天师都要標註为『绝地”的凶险之所,那为何这片地宫就建在它头顶上,还能安安稳稳存在这么多年?这不合常理啊!” 俞珩目光深邃,望著深渊中翻腾的龙气,缓缓开口: “你可知昔年鼎盛一时的冥神宫,最终被姜家联手其他势力覆灭,根本原因是什么? 》” 他不等黑皇回答,便继续道: “並非简单的正邪之爭,冥神宫虽修阴诡之术,却从未主动招惹姜家。 真正的原因,是姜家发现冥神宫的道统传承,根源並非来自人族,而是源自太古种族” 黑皇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尾巴都绷紧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万龙巢里面,沉睡著—.” 俞珩頜首,语气篤定,“而且並非普通的太古族。此地沉睡的,乃是太古龙族一脉。这一族在太古年间曾极度辉煌,威压寰宇,出过一位统御万族、镇压一个时代的古皇。” 黑皇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就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猛地扭头盯著俞珩,著牙,语气带著警惕: “汪!你小子老实说!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是万龙巢对不对?之前还装模作样地找神源,哄骗本皇跟你来这等能吞人的凶地,到底想干什么?!” 俞珩面对它的质问,神色依旧平静: “此言无理。我何时骗你?此地龙气精纯无匹,神源更是实打实的至宝,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宝地。 我感念你曾与叶凡一路相伴,也算有些缘分,故而『事不做绝,见者有份”,诚心与你共享这份机缘,你为何总要曲解我的好意?” 他这番话却让黑皇浑身狗毛倒竖,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 “你这心黑手狠的小子,嘴里就没一句实话—鬼才知道你肚子里藏著什么坏水,指不定是想让本皇替你探路挡灾呢—” “万龙巢,对於外人而言是绝地,”俞珩仿佛没听见它的嘀咕,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说道,“但对於某些存在来说,却未必如此。便如紫山,在寻常人眼中是有进无出的生命禁区,可你不也——.时常出入自如么?” “汪!胡说!”黑皇像是被踩了尾巴,瞬间跳脚否认,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本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本皇只是远远看过紫山,从来没进去..:.. 它的话刚说到一半,骤然戛然而止一狗眼猛地一亮,捕捉到了俞珩话语中更深层的含义,急忙凑上前,尾巴不自觉地摇了起来: “等等—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俞珩不再言语,含笑向前踏出一步,下一刻,异变陡生! 俞珩乌黑的长髮,自发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著髮根迅速渲染成一种尊贵神秘的晶莹紫色,髮丝间有细碎的龙纹在流转: 与此同时,他光洁的额头两侧,皮肤微微隆起,一对小巧玲瓏、通体紫莹莹的龙角悄然破肤而出。 龙角上布满了古老玄奥的道纹,流转著浩瀚磅礴的龙威,承载著太古龙族的传承与荣耀。 一股纯正、苍茫、仿佛自太古岁月流淌而来的磅礴气息,自他体內扩散开来,尊贵而威严,带著让一种万灵俯首的压迫感。 黑皇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判若两人的俞珩,感受著极致纯粹的太古龙族威压,狗嘴张了又张,半天都没合上,最后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你、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第191章 紫霞承冥詔 第191章 紫霞承冥詔 “我在太初秘境见到的——是你?!”黑皇猛地想起什么,狗眼瞪得溜圆,“你这龙皇子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它满脑子疑问,可还没等俞珩开口,后颈的厚皮就突然一紧。 俞珩那只覆盖紫色龙鳞的利爪,已经牢牢抓住了它,力道之大,让它根本无法挣脱。 “汪!你等等一一!本皇还没问清楚!这底下可是万龙巢,跳下去会死人的!” 黑皇急得四肢乱蹬,可话音未落,俞珩已纵身跃入深不见底,龙气汹涌的无尽黑暗深渊。 它的惊呼声瞬间被龙气奔腾的咆哮彻底淹没,一串慌乱的狗吠在深渊中迴荡。 身体急速下坠,周遭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唯有精纯到极致的龙脉之气如同狂暴的金色潮汐,不断从下方汹涌而上,衝击著两人的身躯。 在这片龙气狂潮之中,偶尔有璀璨的神华一闪而过,那是夹杂在龙气中的神源颗粒。 它们如同黑暗中的星辰,通体晶莹剔透,熠熠生辉,散发出诱人的本源精气,每一粒都有蚂蚁大小,若是寻常修士得到一粒,足够数十年苦修之用。 黑皇本来还在为粗暴的绑架四肢乱蹬,极力抗拒,可当它眼角余光警见那些隨著龙气喷涌上来的神源颗粒时,浑身的挣扎瞬间停了下来。 一双狗眼放射出堪比星辰的贪婪光芒,刚才的不满消失得无影无踪: “汪!神源!是神源颗粒!”它立刻忘记了身处险境,贪婪地张开大嘴,对著身旁飞过的神源颗粒猛吸。 本书首发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1?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那些神源颗粒如同调皮的光点,总能险险地从它嘴边滑过,或是被龙气裹挟著冲向更远处,一粒都没被它吸到。 “可恶!我的神源!別跑!”黑皇看得心都在滴血,狗脸上写满了痛惜,爪子还在半空徒劳地抓挠著,恨不得把所有神源颗粒都揽进自己怀里。 就在这时,俞珩头顶悄然浮现出一轮由源天神纹交织而成的璀璨金轮。 金轮缓缓旋转,散发出玄妙的吸力,如同一个无形的漏斗,將周围数十丈內飞散的神源颗粒都精准地收束过来。 四处逃窜的神源颗粒,此刻如同归巢的鸟儿,纷纷朝著金轮匯聚,在轮边形成一串金色的光链。 俞珩隨手一抓,从光链上取下几粒神源颗粒,不等黑皇反应,直接塞进了它还在痛心疾呼的狗嘴里。 “唔?!”黑皇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顿时愣住了。 神源颗粒入口,一股精纯到极致的本源精气瞬间在它口腔中炸开,顺著喉咙缓缓流入腹中,它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满足得尾巴都忍不住摇了起来。 不过,这神源颗粒蕴含的精气太过庞大霸道,以黑皇如今的修为,根本无法直接消化吸收,只能暂时將精气储存,慢慢汲取其中一丝丝溢散的能量。 但这並不妨碍它立刻转变態度,对著俞珩露出一副諂媚的模样: “汪!再多来点!这边!这边还有两粒!刚才飞过去了!” 它含混不清地叫著,狗爪子兴奋地指向龙气中闪烁的其他光点,主动指挥起方向来。 一人一狗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不断下坠,俞珩周身自然流露太古龙族气息,如同通行证,未曾有任何阻扰。 两人如同鱼儿入水般轻盈,顺著龙气的流向,迅速向万龙巢深处潜去。 “嗯?”黑皇的狗眼异常敏锐,即便没有光线,也能凭藉感知捕捉到细微的异常。 它忽然停下对神源颗粒的追逐,猛地用神识向俞珩传音,语气带著一丝惊疑: “俞小子!不对劲!下方—下方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顺著龙气升上来!” 俞珩闻言,凝神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漆黑如墨的深渊深处,一点微弱的晶莹宝光正由远及近,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隨著龙气的潮汐缓缓向上浮升,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汪!是宝贝!肯定是宝贝!”黑皇瞬间兴奋起来,神识传音,“你不是有先天神眼吗?快看看!那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会不会是太古龙族留下的古器!” 俞珩双眸之中紫意骤然大盛,两道紫色神光穿透层层汹涌的龙气与浓稠的黑暗,直直落在那点宝光之上。 下一瞬,宝光的轮廓清晰浮现,那是一座约莫房屋大小的宫殿,通体剔透晶莹,如同用最纯净的玄冰雕琢而成,完全透明,殿內的景象能隱约窥见。 宫殿周身散发著柔和古老的灵气波动,没有半分凶煞之气,透著几分寧静,正门上方,一块同样由透明水晶製成的匾额上,以古体鐫刻著三个大道符文,流转淡淡的光华,正是“冥神宫”三字。 “是冥神宫。”俞珩缓缓开口。 “汪?!冥神宫?!”黑皇的狗脸一呆,隨即更加激动,爪子不安分地刨动空气,“快看看里面有没有宝贝!比如神源、古经什么的—等等!里面有人!” 它的突然捕捉到殿內的轮廓,猛地惊呼出声,语气满是不可思议。 透过完全透明的冰宫墙壁,殿內景象清晰地映入眼帘,冰宫中央的冰晶玉床上,静静地躺臥著一道人影。 仿佛是由最纯净的冰晶凝结而成,通体呈现出一种无瑕的雪白,近乎透明,与冰宫的顏色完美融合,若非仔细观察,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 她身覆一层轻薄如蝉翼的白纱,白纱半透,难以完全遮掩那至美的体態: 冰肌玉骨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曲线曼妙玲瓏,即便躺著不动,也透著一股惊心动魄的美。 一头乌黑光亮,如同绸缎般的秀髮铺散在玉床上,长度几乎垂到地面,恰好遮挡住了她大半的容顏,只露出光洁的额头与小巧的下頜,让人无法一窥其真容。 仿佛被时光遗忘在此地的绝代佳人,神態安详,双目紧闭,如同陷入了永恆的沉睡,周身没有半分生命气息流转,更像是一具被精心保存的、完美无瑕的冰冷玉雕尸体。 俞珩的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在此人身上,而是越过这位冰封的绝色女子,落在了她身侧不远处一那里,一名身著紫色霓裳的女子正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周身縈绕淡淡的先天道韵,与他袖中圣子令隱隱呼应,不是紫霞又是谁? 俞珩的目光落在紫霞身上,只见她双目紧闭,眉宇间带著一丝平和,周身被一层玄妙的淡紫色流光笼罩。 隱约有若有若无的大道天音在她四周繚绕共鸣,音节透著古老与深邃,显然是陷入了一种极其难得的悟道之境。 黑皇也看清了冰宫內的情况,连忙压低声音: “汪!那不是你家那位紫府仙子吗?看她周身的道韵流转,还有冰宫的古老气息,倒像是在接受某种传承啊!这机缘可真是不小!” 俞珩微微頜首,收回目光,语气平静: “她能在此地引动大道共鸣,確实是大机缘,此时万万不可打扰,否则便是断她道途,我们换个方位,继续下潜。” 说罢,他操控身形,与黑皇如同两片羽毛般轻盈地绕开了悬浮的冥神冰宫,顺著另一侧的龙气潮汐,继续向深渊下方潜去。 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 隨著不断下潜,周围的龙气愈发精纯浓稠,几乎化作了实质的金色液体,流淌在黑暗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周身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空气变得沉重起来,黑暗仿佛没有尽头,无论向下潜多深,四周始终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黑皇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用神识向俞珩传音: “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不会真要一直潜到地心去吧?” “无事。”俞珩的声音沉稳依旧,“万龙巢的核心区域就在下方,再有片刻便可抵达。” 他们继续下潜,五千米、八千米—· 最终,在深度达到惊人的万米之后,脚下突然传来一阵坚实的触感,两人终於踏到了深渊底部。 一股苍凉古老、仿佛穿越了万年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气息中夹杂著龙威的厚重、战场的血腥与岁月的沉寂,让人恍间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万族林立,神魔共舞的太古年代。 这处地下空间广阔无垠,比上方的地宫还要宏伟,零星有一些散发微光的源块镶嵌在岩壁或地面的缝隙中,勉强照亮周围数十丈的范围。 但这些光芒相对於这片巨大的地下世界而言,实在太过微弱,更远处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能隱约看到一些巨大的岩石轮廓。 放眼望去,地面上怪石鳞,布满了深不见底的裂缝,甚至能看到一些巨大古老的骸骨半埋在石缝中。 那些骸骨的骨骼粗壮得如同巨树,上面残留著淡淡的龙鳞印记,显然是太古龙族的遗骸,只是不知为何会散落在此地。 这里更像是一片被遗忘了万古的太古战场,透著死寂荒凉。 在他们正前方数十丈处,一些破败不堪,几乎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古老建筑物遗蹟赫然出现。 那是一个由数人合抱的巨大青黑色石块垒砌而成的祭坛,祭坛高达十余丈,共有九层台阶,每一层台阶上都刻著模糊的纹路,只是经过岁月侵蚀,大部分纹路已经磨损,只剩下零星的痕跡,诉说著曾经的威严。 俞珩缓步走上前,踏著布满岁月痕跡的石阶登上祭坛。 当他走到祭坛最顶端时,目光落在了中央的平台上一那是由五种不同顏色的古老奇石拼接而成,青、赤、黄、白、黑五种顏色对应五行,按照某种玄奥的方位对齐。 石块之间严丝合缝,仿佛天生一体,即便过了万古岁月,依旧没有丝毫鬆动。 “汪!大帝阵纹!”黑皇凑到五色祭坛前,爪子扒著祭坛边缘仔细打量,失声惊呼。 它鼻尖微动,清晰捕捉到纹路中残留的一缕浩瀚道韵,那是只有古之大帝才能留下的气息,“这祭坛上的纹路还有这若有若无的帝威难道这方祭坛是某位古之大帝亲手布下的不成?!” 俞珩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祭坛表面,仿佛触摸一段尘封的太古歷史。 他感受著纹路里残留的浩瀚伟岸之力,轻声道: “这种以五行奇石搭建的古老祭坛,並非寻常阵台它拥有横渡周天之能,启动后可撕裂空间壁垒,穿越无垠星河,载著人遨游诸天星海,抵达其他生命古星。” “横渡星河?!”黑皇闻言,吃惊地张大了狗嘴,“那、那岂不就是个活生生的星海域门?!要是能启动,真不知道会通往宇宙的哪个角落!说不定是有不死药的仙星,或是藏著太古秘宝的遗蹟!” 俞珩缓缓摇了摇头,指尖划过一道断裂的核心纹路,“可惜了。你看这些关键阵点,破损得太严重了,以我目前修为,还难以修復如此古老的阵台。” “汪!你小子还真想著要横渡星海不成?”黑皇一边小心翼翼地放出神念,如同描摹珍宝般,將祭坛上残破的大帝阵纹一点点刻入识海,一边咧著狗嘴傻笑,“嘿嘿,就算修不好也没关係!光是记下这些阵纹,这趟万龙巢就不算白来!这可是大帝的手笔,放眼整个北斗,能亲眼见到的都没几个!” 一人一狗在这片苍凉死寂的深渊底部又摸索探寻了许久。 俞珩仔细检查了那些太古龙族骸骨,试图从中找到残留的血脉印记; 黑皇扒开每一处可疑的石缝,期望能发现隱藏的神源或宝物,可惜,除了几块普通的源石碎片,並未再找到其他有价值的物品两人不再耽搁,继续朝龙气更浓郁的深处走去。 没走多远,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怪石鳞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的黑色岩地。 岩地尽头,九个直径数十丈、幽深得看不见底的巨大龙洞,如同九只蛰伏的洪荒巨兽张开的咽喉,一字排开,赫然呈现在他们面前。 每一个龙洞之中,都有璀璨的金色神华喷薄而出,精纯到极致的龙脉之气滚滚涌出,在洞外匯聚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龙气海洋。 金色的龙气翻涌,散发出温暖磅礴的能量,四周被染成了淡金色。 俞珩与黑皇置身於龙气海洋的边缘,只是呼吸间吸纳的龙气,便让他们感到浑身舒泰,疲惫感瞬间消散,神力开始自行充盈,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欢呼雀跃。 “九个龙洞—一字排开,龙气同源却又各有侧重”黑皇眯起狗眼,狗脸上露出思索之色,低声嘀咕,“这格局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本太古古籍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 “昔年,无始大帝为寻道场,曾来过万龙巢。” 俞珩的声音平淡无波,自身旁缓缓传来。 “確实如此—我想起来了!”黑皇下意识地点头附和,可话音刚落,它猛地反应过来。 浑身的狗毛绷紧,霍然回头,一双狗眼死死盯住俞珩,里面充满了惊疑: “不对!这等秘辛,你小子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俞珩並未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 “我不止知道这个。我还知道,无始大帝乃是圣体与先天道胎结合所生,出身不凡,旷古绝今— ! 第192章 龙巢顿悟皇极道,荒古初开真意流 第192章 龙巢顿悟皇极道,荒古初开真意流 黑皇立刻迈动四条粗壮的狗腿跟了上去,爪子踩在黑色岩地上发出噠噠的声响,语气中满是急切,追问道: “那你知不知道大帝后来究竟去了哪里?传说他晚年闭关於紫山,可紫山深处空空如也— 他———他真的坐化了吗?” 提及无始大帝,这只向来贪財狡的黑狗,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期盼。 俞珩一边运转源天神觉,以源天师独有的望气术仔细观察著左右龙洞喷涌出的龙气流向,一边隨口答道: “古之大帝的结局,无非两种: 要么勘破,飞升成仙,要么耗尽寿元,归於尘土。以你如今的修为,就算知道了確切答案,又能做些什么呢?徒增烦恼罢了。” “所以—-你真的知道大帝的下落?!”黑皇不依不饶,一双狗眼紧紧盯著俞珩的背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俞珩停下脚步,回身看著它,黑皇的狗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期盼,敬畏,志志......他直接给出了一个肯定答案,语气斩钉截铁: “成仙了。我亲眼看到的。” 黑皇眼中的光芒,隨著这句太过完美且不真实的答案,瞬间暗淡了下去。 它知道,这绝对是俞珩在胡说八道,只是为了堵住自己的嘴,不想让自己再追问下去。 可即便知道是假,它也没有反驳,只是缓缓低下头,硕大的狗脑袋查拉著,喉咙里发出带著无尽失落的鸣咽声。 它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被龙气呼啸淹没: “大帝即使无敌如你,横扫九天十地,镇压一个时代—也终究—抵不过无情的岁月吗·—.” 一人一狗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龙气奔涌的呼啸声在耳边不断迴响,他们沿著龙气奔涌的方向,在这片沉寂了万古的地下世界行走了许久。 忽然,黑皇猛地停下脚步,警觉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狗鼻子使劲翁动,一双圆眼扫视四周: “汪!什么味道?好香!为何这般芬芳馥郁,沁人心脾!” 这股香气並非草的清香,也不是灵果的甜香,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本源的气息。 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最精华的生命能量与大道碎片,吸入一丝,便觉神清气爽。 俞珩停下脚步,循著香气来源望去,只见前方那九个喷薄著龙气神华的巨大龙洞,並非各自独立延伸。 它们的尽头竟然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指向同一个方向,共同匯入了一个更加难以想像的宏伟所在一一万龙巢! 巢穴状若一个巨大无朋的蜂巢,深深镶嵌在无尽地脉的核心之处,却又比任何蜂巢都要宏伟、 玄奇、瑰丽千万倍。 一眼望去,看不到巢穴的边际,占据了半个地下世界。 无数由精纯龙气、神源精粹与未知物质凝结而成的巢室,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如同蜂房般排列,构成了一个复杂到极致的立体结构,隱约暗合某种天道至理。 整个巢穴通体散发著柔和而尊贵的光芒,紫色的龙气、金色的源气、混沌色的本源之力交织在一起,如同呼吸明灭流转,將这片黑暗的地下世界映照得如同神话中的龙宫仙境。 巢穴的轮廓在光芒中若隱若现,仿佛並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条微缩的真龙道纹盘旋纠缠凝聚而成。 散发出古老而磅礴的气息,充满了生命的律动与大道的韵味,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敬畏,仿佛直面太古龙族最辉煌的起源时代。 这景象太过震撼,太过瑰丽,完全超乎了想像的边界,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衝击,更是一种直击心灵、撼动神魂的古老威仪。 再仔细看去,那些闪烁光芒的巢室之中,一块块大小不一、璀璨夺目的神源如同星辰般沉沉浮浮。 令人心悸的,在许多巨大的神源块內部,赫然冰封著形態各异的古老生物! 有的形似巨狼,浑身覆盖著冰晶般的鳞片,疗牙外露;有的如同猛虎,却生有双翼,爪子上残留符文;更有甚者,身形与人类相似,却生有龙角,周身縈绕淡淡的圣威——— 它们都似是陷入了永恆的沉眠,气息虽微弱,却透著一股苍茫古老的威压,“我的妈呀!这、这里面封著的—全是太古王族!!”黑皇嚇得浑身狗毛倒竖,连退三步,爪子死死抠住地面,用神识向俞珩疯狂传音,“这要是惊醒了它们,咱俩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眨眼就得被撕成碎片啊!” 可它的目光却又死死黏在那些神源上,狗脸上充满了痛苦的挣扎,神念继续豪叫: “神源!这么多、这么大的神源!就在本皇眼前飘著!汪!看得见,摸不著,还不敢碰!本皇的心—在滴血啊!” 说著,它忍不住伸出爪子,隔著空气朝巢室虚抓,但这很显然是空想,它只能眼睁睁看著那些神源浮沉,嘴角的哈喇子流到地上。 俞珩无暇理会黑皇的噪,鼻间縈绕的那股奇异芬芳愈发浓郁,带著一种能勾动神魂的玄妙力量,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竟也感觉脑子有些晕陶陶的。 心底隱隱升起一股飘飘然的沉醉感。 俞珩心中一漂,指尖凝结出一枚淡紫色的清心符文,按在眉心,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传遍全身,才勉强稳住心神。 他双眸之中猛地进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摄人紫光,紫色神光穿透层层龙气,循著那股诱人香气的源头,一寸寸仔细扫视周围。 片刻后,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万龙巢最顶端那里被龙气如同眾星拱月般繚绕环绕,一个巢穴入口隱约可见,而在入口之內,璀璨的神华匯聚成一团金色光茧,一株约莫九尺多高的奇异植物正静静生长。 通体呈现出尊贵无比的金色,仿佛由纯粹道则凝聚而成,不见丝毫杂质; 主干如龙躯豌盘旋,表面布满了细微的龙纹,枝干上生有九片形態各异的叶子,有的如龙鳞重叠,有的如祥云舒展。 每一片叶子都流光溢彩,仿佛承载著天地至理,叶脉间流淌淡淡的霞光,轻轻晃动间,洒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植株顶端,盘绕著一尊巴掌大小、完全由金色神光凝聚而成的衔株小龙。 小龙鳞甲分明,龙鬚清晰可见,双目紧闭,却散发著磅礴到令人心悸的生命力,整体晶莹绚烂,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瞬就会睁开眼晴,腾空而去。 “汪鸣一一!” 黑皇也顺著俞珩的目光看到了那株神药,激动得浑身颤抖,两只前爪猛地攀上俞珩的裤腿,狗眼里进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 它神识急促地传音,“神药!是真龙神药!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还能助人重活一世的真龙神药!唯有古之大帝才有资格拥有的无上神药啊!能遇见一次,就是天大的仙缘! 俞小子!你手段多,样样精通,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抢!必须抢到手!” 俞自不必说,他比黑皇更清楚真龙神药的价值,他身形如鹤,脚下悄然浮现八卦阵图,转动间,將他的气息完全融入周围的龙气之中,悄无声息地潜至万龙巢边缘。 直到近前,才真正感受到传说中的龙巢是何等恢弘,那些之前巢室,此刻近看竟如同一座座小型宫殿,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窥见整个龙巢的冰山一角。 更远处的区域,依旧被浓郁的龙气与混沌雾气笼罩,看不真切。 透过幽深的龙洞缝隙,还能清晰看见巢室內的景象: 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神源悬浮其中,神源之內,封印著形態各异的生灵一有的生有双翼,周身环绕圣洁霞光,如同仙灵; 有的青面獠牙,身躯覆盖黑色鳞甲,散发著滔天煞气,如同魔神; 还有的人身蛇尾,或是虎头鹰爪,每一尊都散发著浩瀚如海的气息,最弱者也在仙台境界之上,仅仅是外泄的一缕气机,就给人泰山压顶般的压力。 俞珩不敢有丝毫大意,借著八卦阵图的掩护,悄然潜行至巢穴上方,儘量靠近真龙神药所在。 真龙神药静静生长,九片如龙鳞般的叶片闪烁温润金辉,豌的根茎埋入龙脉之中,如同一条蛰伏的金色真龙。 馥郁的芬芳隨著龙气瀰漫开来,只轻轻一嗅,便觉四肢百骸都被暖流包裹,通体舒泰,神魂仿佛要飘离躯体,生出一种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的错觉,俞珩掌心乌光悄然流转,一方漆黑的虚空大界在其中缓缓孕育,黑暗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悄无声息地浸染四周空间,朝神药蔓虚空之力即將触碰到神药根茎的瞬间,黑皇急促的神念如同惊雷般在他识海中炸响: “小心!有东西甦醒了!就在你下方,正朝著这边衝来!气息好强!” 俞珩当机立断,猛地探向神药根茎,他五指紧扣,本以为能轻鬆將神药拔出,可入手却只觉一股巨力传来: 看似纤细的根茎竟坚韧异常,如同扎根於混沌的神铁,以他足以搬山填海的沛然巨力,竟不能撼动分毫。 “小心身后!它来了!”黑皇的警告再次响起,声音满是急切。 振翅之声如同狂风呼啸,从下方龙巢深处传来,伴隨著一声震耳欲聋的牛吼,震得周围龙气剧烈翻腾。 一道黑影裹挟著滔天煞气破空而上,那是一个身高五丈的银色生物,人身蛇躯,背部生有两对翼膜,头颅却似牛头。 它一双竖瞳闪烁著冰冷凶光,周身涌动著汪洋般的杀意,如同一道银色闪电,直扑俞珩后心! 转眼之间,两者之间的距离已不足百米,银色生物手臂凝聚银色光刃,划破周围的龙气! 俞珩猛然回首,眸中紫意骤然大盛,两道紫色神光如同两轮燃烧的太阳,在黑暗中骤然升起,他周身太古龙族的本源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声音冰冷如霜,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冷冷呵斥“退下!” 银色生物的竖瞳骤然收缩,瞳孔中清晰倒映出俞珩周身繚绕的纯正无比的皇族气息,宛若太古真龙亲临。 它眼中的凶戾杀意渐渐被惊疑取代,翼膜停止扇动,悬停在半空不敢上前。 僵持数息后,银色生物似是確认了俞珩的身份,缓缓低下狞的牛头,庞大的身躯悄然沉入下方的龙巢黑暗,消失不见。 旁观的黑皇早已嚇得全身狗毛倒竖,几乎要炸成个黑色刺球,此刻见俞珩仅凭一言便喝退太古王族,顿时激动得尾巴直摇,用神识传音欢呼: “妙啊!不愧是龙皇子!这血脉威压,连太古王族都得乖乖听话!快,趁现在没人打扰,赶紧取了这神药!別等会儿再冒出来几个狼角色!” 俞珩也不耽搁,肌体间紫色气血骤然澎湃如潮,面颊上浮现出片片晶莹的龙鳞,手臂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龙甲,力量再度暴涨。 他双手紧扣神药根茎,猛地发力可神药根茎依旧死死扎根於龙脉之中,如同与整个万龙巢连成一体,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就在此时,上方那枚形如小龙的金色果实忽然睁开了双眼,下一刻,整株神药剧烈震颤,金芒骤然进射,九片叶子同时展开,散发出刺目的光华! 小龙果实疯狂扭动著身躯,金色神光暴涨,竟是要挣脱根茎的束缚,化作流光破空遁走! “想跑?”俞珩眸光一凛,翻手取出一块古朴的五色石头,正是媧皇道石! 其上纹路古朴,似承载补天造化的无上伟力。 他毫不犹豫地挥石砸向神药根茎与龙脉相接之处,动作快如闪电。 “鏗一一” 一声清脆的金玉交击之声迴荡,金光四溅,龙形根茎应声而落。 金色小龙瞬间挣脱束缚,如同活过来一般,化作一道璀璨金芒,朝著龙巢之外的黑暗遁去,速度快得惊人! “根茎到手了,果子也別放跑啊!那可是神药的精华!”黑皇急得人立而起,爪子在半空胡乱挥舞。 下一秒,那道金芒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垒,被猛地弹了回来,俞珩取药之前,便已在四周空间早已被三重封印笼罩: 內层是能吞噬一切气息的永恆虚道大界,中层是流转不息的八卦阵图,外层则是繚绕的五色神曦。 三重封印环环相扣,將这片数十丈范围的空间彻底锁死。 黑皇见状,顿时眉开眼笑,尾巴摇得更加欢快:: “哈哈哈!本皇就知道你早有准备!俞小子,不愧是你,干得漂亮!” 金色小龙通体宛如黄金浇铸,龙躯摆动间,鳞片流转著璀璨辉光,每一片都折射出刺目的神华。 眼见虚空被三重封印锁死,它眼中猛地张口,將一直衔於口中的那枚龙眼大小的金色龙珠喷吐而出。 要时间,金光进射,直衝斗府,竟硬生生在原地洞穿了一道虚空裂缝,形成一个仅容龙身通过的狭窄通道。 金色小龙身形骤然一缩,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道痕,没入虚空通道,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俞珩眼疾手快,翻手便祭出一方巴掌大小的无瑕玉闸。 他屈指一弹,玉闸稳稳將那枚坠落的金珠收纳入內,闸身光芒一闪,將龙珠的气息彻底封锁。 同时,他並指如剑,体內神力沸腾,一道黑白二气交织的阴阳剪应声而出,如同蛟龙盘绕,散发锐利气息,狠狠刺入通道边缘,强行撑开了即將闭合的裂缝。 他身形如电,紧隨其后没入虚空。 “喂!你小子別落下本皇啊!探宝哪有不带嚮导的道理!”黑皇在远处急得跳脚,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痕跡。 正试图追赶,却忽然浑身毛髮倒竖,尾巴紧紧贴在身后,一股冰冷的杀意,正从龙巢深处快速逼近。 “嗯?又有东西甦醒了·—-而且不止一个!”它猛地抬头,敏锐的神觉捕捉到数道恐怖的气息正极速靠近。 “晦气!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时候凑热闹!”黑皇骂骂咧咧,却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人立而起,双爪在地面快速划动。 一道道玄奥的阵纹自它爪间流淌而出,阵光笼罩住它所在的区域,正是它压箱底的欺天阵纹。 阵纹成型的剎那,黑皇的身影气息从现世中抹去。 另一边,俞珩追逐金色流光,一步踏出虚空通道,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之前布满巢室的区域,而是一片更为恢弘壮阔的空间。 九条如同山岭般粗壮的涅真龙脉匍匐在大地之上,龙尾向外延伸,没入无尽虚空,龙头齐齐指向中央区域,仿佛在朝拜某种至高存在。 磅礴的龙气在此处化作实质的金色江海,汹涌澎湃,拍打著虚空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吸入一口便觉体內神力奔腾欲出。 前方,一株株乌金古木参天而立,树干漆黑如墨,却闪烁著金属般的冷光,隨便一根枝婭便需数十人合抱,无边无际的古木构成了一座浩瀚的龙巢,散发著远古的威严。 无数由龙气化形而成的大龙在巢穴上空盘旋出没,龙吟阵阵,如同穿越万古而来。 苍茫、古老、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连俞珩都忍不住心神一震。 “这里是......万龙巢最核心的区域.....”俞珩心中一凛,此处的龙气比外围浓郁数十倍,隱隱有一丝神性波动。 此刻他无暇细观,前方那道金色流光愈发飘忽不定,龙影在古木之间穿梭,变幻莫测,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其轨跡,只一瞬便要扎入龙巢最深处的黑暗之中。 此地神秘莫测,危机四伏,一旦让龙果逃入深处,再想寻回便难如登天,不容丝毫耽搁。 俞珩当即口诵真言,声音如同道钟鸣响: “请宝贝转身!” 翻掌之间,一尊巴掌大小的黑葫芦浮现在掌心,流转著淡淡的寂灭气息。 他毫不犹豫,引动苦海中那枚漆黑道种的一缕本源,缓缓注入葫芦之中一一“錚!” 葫口骤然打开,一道三寸长的寂灭白芒喷薄而出,雾时间,刺骨的杀机瀰漫开来,周围奔腾的龙气都仿佛被冻结,连虚空都泛起细微的裂痕。 这白芒不斩肉身,不伤神魂,却能於冥冥之中锁定因果,断去一切遁逃之机,直直朝著金色流光射去。 “斩仙飞刀一一斩!” 金芒与白芒在半空中轰然交错,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道细微的“”声。 金色小龙的身形猛然一僵,龙躯剧烈颤抖,发出一声似有似无的哀鸣,大口咳出璀璨的金色药液,如同融化的黄金,每一滴都散发著浓郁的生命精气与道韵。 雾时间,异香瀰漫整个空间,道韵流转不息,金色小龙如同断线的风箏,直直坠向下方无底的龙巢深处。 俞珩手掐玄奥梵印,一方羊脂玉净瓶自虚空中缓缓浮,瓶口朝下,流淌出柔和的金色佛光。 金色药液仿佛受到无形的牵引,纷纷化作细小的光流,朝著玉净瓶匯聚而去,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五滴,每一滴都蕴含著无尽的生命精气。 俞珩抬手將玉净瓶收起,目光望向小龙坠落的方向。 俞珩谨慎地朝著那座由乌金古木构筑的龙巢靠近,每一步都走得极慢,神念扩散至极致,警惕著周遭任何细微的异动。 就在他踏入龙巢三丈范围的剎那,面色微变,周身澎湃如潮的神力,竟如同退潮般飞速消散,被一股无形无相的力量彻底压制,整个人瞬间化为凡俗之躯。 他心中一惊,立刻后退一步,刚踏出那个无形的界限,便重新感受到力量回归体內,神力再次流转。 “竟有如此霸道的禁域—专门压制修士修为,不愧是万龙巢的核心之地。”” 俞珩低声自语,停下脚步略作沉吟一硬闯显然不行,他抬头扫视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高耸的石崖上,当即纵身跃起,稳稳落在崖顶。 站上石崖,视野豁然开阔,他运极目力,朝著巢中仔细望去,只见成千上万的乌木枝干交错堆叠,如同天然形成的壁垒,构成了一座宛如山岳般的巨巢。 而在巨巢中层,纵横的枝极间,赫然有一枚水缸大小的紫色龙鳞散落其间。 龙鳞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极品紫晶雕琢而成,表面流淌著永恆不灭的紫金色光泽,即便隔著数丈距离,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龙威。 仅仅是远远警见一缕自然散发的威压,俞珩便感到双目一阵刺痛,两道紫色血线当即从眼角淌下,神眼被震得暂时无法运转。 他强忍眼部的不適,抬手抹去血痕,目光越过那枚紫鳞,望向巢穴最深处: 一那里被浓郁的混沌气息繚绕,如雾如靄,看不清具体景象,唯有一口棺,在混沌气中缓缓沉浮,仿佛承载著万古的秘密。 就在此时,他识海深处一直沉寂的紫色龙珠忽然微微一亮,垂落万千紫华。 雾时间,眼前景象剧变! 那枚静臥在巢中的紫色龙鳞,在他眼中不再是死物,而是骤然復甦! 鳞片光芒暴涨,化作一条万丈长的紫色真龙,龙躯横贯天宇,每一片鳞甲都闪烁著足以湮灭星辰的灭世之光,龙鬚飘动间,引动天地异象。 它对著俞珩发出一声震裂苍穹的咆哮,声音中带著脾天下的威严,隨即摆动龙躯,张开足以吞天的巨口,带著碾碎星辰的无上威势,朝著俞珩迎面吞来! 俞珩心神一震,他知道,这是独属於自己的机缘降临。 当即於高崖之上盘膝而坐,屏息凝神,瞬间陷入深沉的悟道之境。 周身的紫色龙气疯狂匯聚,化作数条粗壮的龙形气柱繚绕飞舞,將他整个人映衬得宛若太古龙皇降世,与巢中的龙威遥相呼应。 万龙巢中那枚紫鳞散发的道韵,化作无数古老的紫色符文,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的识海。 符文在识海中快速流转、组合,最终凝聚成一部完整的经文,蕴含太古龙族的至高奥义。 一烂香的工夫,俞珩募然睁眼,眸中紫电隱现,气息比之前更加深邃,不出他所料,那部传承自太古万龙皇的《万龙经》,已然完整烙印在他心神深处。 “有《万龙经》在手,这万龙巢於我而言,应当再无阻碍,尽可如履平地!” 正当他欲要起身,异变陡生! 混沌气瀰漫的棺之上,一道模糊的灰色人影毫无徵兆地无声站起。 人影身形並不高大,看不清面容,仿佛隨时会消散,却带著一股横跨万古的苍凉之意,如同自荒古时代走出的魔神。 人影没有多余的动作,抬手便是一拳,没有绚烂的神光,没有浩大的声势。 拳头上只縈绕一层淡淡的灰气,却蕴含著凝练到极致、足以压塌诸天的荒古真意,如同携带著整个荒古时代的重量,朝著俞珩当头镇下! 俞珩瞳孔骤缩,再度闭目入定。 这一次,他周身的紫色龙气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苍茫、古老的荒古气息,与那人影的真意遥相呼应。 他静静感悟荒古奥义,识海中的符文再次涌动,三灶香后,俞珩修然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他心念微动,掌心灰气繚绕,一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青铜面具印记缓缓浮现。 《荒古经》 他明悟,这部经文,应是狠人大帝,在第四世蜕变之时,勘破长生之谜所创的无上帝法。 第193章 皇脉归宗承正朔,龙符耀世御万巢 第193章 皇脉归宗承正朔,龙符耀世御万巢 俞珩缓缓起身,甩去指尖残留著的《荒古经》灰气,正欲探查真龙神药坠落的方位。 可就在此时,耳畔却毫无徵兆地响起一道低沉古老的声音,没有丝毫预兆,仿佛自万古岁月中传来。 语言晦涩玄奥,每个音节都带著跨越时空的沧桑,不通过耳朵,直抵神魂深处: “你是谁?” 剎那间,俞珩浑身的紫色龙鳞骤然倒竖,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脊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来不及思考,身体已本能地做出反应: 右拳猛地紧,灰色的荒古真意瞬间繚绕拳锋,裹挟著能煎绝寿元的霸道力量,悍然轰向身侧虚空! 这一拳凝聚了他此刻全部的力量,周围的龙气都被拳风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轰——!” 拳锋撞上某物,灰气瞬间崩散,狂暴的力量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 俞珩只觉一股浩瀚无边的力量从拳锋反馈而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得后退半步,拳锋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混沌壁垒,再难寸进分毫。 他稳住身形,抬头看清眼前景象一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英武中年人,头生一对紫色龙角,角上流淌著淡淡的神辉;紫髮披肩,垂落至腰际,每一根髮丝都仿佛蕴含著龙气: 身看一袭暗色的古老龙纹长袍,衣袂无风自动,周身縈绕看若有若无的混沌雾气。 这人静立虚空,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气息渊深似海,平静无波的目光扫来,带著洞穿万古的威严。 “你是哪一脉的后裔?为何我从未见过你?”古老的语调再次响起,节奏未变,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质询。 俞珩心念电转,他並未回答,而是周身气息骤然流转,属於太古龙族的纯正威压毫无保留地瀰漫开来,紫色龙气自体內奔涌而出,在周身形成一道璀璨的龙形气柱。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紧接看,他运转《方龙经》,以自身为源点,演化出方龙朝宗的无上异象一炽盛的紫色龙气环绕周身,不灭龙躯散发出脾天下的威势;体內传出万道龙吟,匯聚成浩荡的道音,震彻龙巢。 一道道凝如实质的真龙虚影自他身后显化,张牙舞爪,龙威如狱,將这片空间都染成了紫色。 “吼一!” 隨著一声裂空龙吟,俞珩身隨龙动,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流光,裹挟著滔天杀势,身后万条龙影紧隨其后,直扑神秘的紫发中年人! 挟带方龙咆哮的惊天攻势,在触及紫发中年人身前三尺之时,如冰雪消融般无声灭,未能在虚空中激起半分涟漪。 所有龙影瞬间溃散,紫色龙气化作漫天光屑。 紫发中年人依旧静立虚空,周身雾气缓缓流转,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浮现出清晰的惊异之色。 他目光如电,仿佛两道紫色神光直刺俞珩体內,要穿透他的血脉本源,看清其来歷: “这股气息—纯正无比,你竟还修了《万龙经》?你家长辈是谁?” 俞珩依旧沉默,此刻任何言语都可能暴露破绽,回应中年人的,是更为凌厉的行动: 他额间那对晶莹的紫色龙角骤然爆发出璀璨神光,龙角表面的古老纹路尽数亮起; 眉心处,一枚竖眼缓缓睁开,眼瞳中紫华流转不息,如同蕴藏一片龙域。 剎那间,他双角之间的虚空剧烈扭曲,奔腾万象龙气被一股无形之力疯狂抽取压缩,最终凝聚成一道只有指节粗细,却散发看恐怖威势的紫色光束。 光束表面跳动细碎的空间裂纹,仿佛能贯穿诸天万界,无声无息地朝著紫发中年人激射而去! 所过之处,坚固的虚空如镜面般层层碎裂,显露出后方深邃的混沌底色。 面对好似能洞穿星辰的一击,紫发中年人眼中的惊讶之色愈发浓重,他既未出手抵挡,也未运转防御,只是任凭那道毁灭性的光束射至面前。 就在光束触及他周身三尺领域的瞬间,如同冰雪遇上烈阳,悄然瓦解消散。 “龙皇裂界神光———”中年人缓缓开口,“你很不错。” 俞珩心念一动,周身龙气再度凝聚,无穷无尽的龙影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现,张牙舞爪地朝著中年人撕咬而去,龙爪撕裂空气的锐响,在空旷的龙巢中不绝於耳。 紫发中年人任凭万龙噬身,凝如实质的龙影撞上他周围,如同泡沫般破碎,连他的衣袍都未曾吹动分毫。 他身形在狂暴的攻击中然不动,仿佛一座亘古存在的山岳,威严而不可撼动。 俞珩趁此间隙,脚下步伐陡然一变,踏出道道玄奥的轨跡,黑白二色的八卦阵纹自他脚下蔓延开来,与周围的龙气產生玄妙共鸣,阵纹转动间,空间泛起如水般的涟漪。 来时之路的空间节点,在阵纹的引导下於他脚下无声重现。 “嗡一” 隨著一阵轻微的空间震颤,俞珩的身影在原地模糊,下一刻便彻底消失不见,只余下尚未平息的龙气在虚空中激盪不休,缓缓消散。 原地,万龙虚影渐渐淡去,紫发中年人这才收回目光,微微起眉头。 他深邃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俞珩离去的方向,周身混沌雾气涌动,思索俞珩的来歷。 他低声自语,古老的语调中带著化不开的疑惑: “奇怪—这血脉气息,纯粹得近乎完美,宛若初代真龙临世难不成,龙皇陛下还有子嗣流落在外,未曾告知我等?” 他沉吟良久,周身隱有低沉的龙吟迴响,始终未能得到答案。 最终,他只是轻轻摇头,重复著低语: “奇怪—当真是奇怪啊” 充满疑虑的声音在空旷的龙巢中缓缓迴荡,穿过交错的乌金古木,越过混沌繚绕的棺柠,最终消散於无尽的黑暗之中。 俞珩的身影自虚空中跟跪跌出,周身紊乱的空间之力尚未完全消散,他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才稳住身形,稳稳落在方龙巢外围的黑色岩地上。 双脚还未完全沾地,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他皱紧眉头,循著血腥味望去,只见前方杂乱的碎石地面被染成一片暗红,两具巨大的雪猿尸体横陈其间。 尸体被撕得四分五裂,雪白的皮毛沾满了黑红色的血污,內臟残肢散落一地,坚硬的岩石上溅满了新鲜血点,显然刚死去不久。 周围的岩壁,其上布满了道道深刻的爪痕,最深的爪痕足以嵌入岩石三尺,边缘残留乾涸的血跡,无声诉说著方才战斗的惨烈凶险。 “嘿嘿嘿·——” 一阵阴侧的诡笑自不远处的阴影中传来,黑皇正缩看身子藏身於一块丈高的巨岩之后,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狗眼,狗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看见俞珩它狗眼一亮: “俞小子,你可算出来了!刚才你一走,俩大傢伙就从龙巢里钻出来,喷喷真凶残,仙台境的雪猿几乎没什么反抗余地,本皇差点没被它们发现!” 俞珩顺著黑皇的目光望去,只见血腥场地上方的漆黑虚空中,两个庞然巨物正焦躁地盘旋搜寻看什么。 左侧那只高约五六丈,遍体覆盖著暗金色的鳞片,鳞片边缘泛著冷冽的寒光,形似人立而起的凶鱷。 它头颅呈人形,却长著布满利齿的巨口,四肢粗壮如柱,每一根指爪都如同锋利的弯刀,粗壮的尾巴在身后不断扫动,每一次摆动都带起呼啸的风声。 右侧那只则更为诡异,它没有手臂,取而代之的是一对宽大的黑色鳞翅,展开时足有十余丈宽;下身是豌的蛇躯,覆盖黑色鳞片,在虚空中灵活摆动; 头颅却是一颗挣狞的龙头,龙鬚垂落,一双竖瞳中闪烁著冰冷的光芒,时不时吐出分叉的舌头,嗅探著空气中的气息。 二者周身都散发看滔天的凶煞之气,修为皆在仙台境,显然就是这场屠杀的製造者。 俞珩的身影甫一出现,两头凶煞滔天的太古生物瞬间察觉,猛地转头,四只猩红的瞳孔如同探照灯锁定了他! 它们眼中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爆发出与庞大身躯不符的疾速,如同两道闪电,直扑俞珩而来,巨口大张,要將他一口吞噬。 面对足以让仙台大能心惊色变的扑杀,俞珩只是负手而立,神情淡漠如初,他嘴唇轻启,一句充满古老韵律的太古语自口中冷冷吐出,带著源自血脉的无上威严: “跪下!” 话音未落,磅礴的紫色龙气自他体內奔涌而出,瞬间化作一道凝实真龙虚影,龙鳞清晰,龙鬚飘动,龙眸低垂,漠然俯视两只衝来的太古生物。 周身散发出的龙威如同天威降临,如同神明审视蚁。 “扑通!” 两头凶物如遭雷击,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前冲的势头瞬间停滯。 它们眼中凶房瞬间被恐惧取代,毫不犹豫地轰然拜倒! 暗金凶鱷双膝跪地,巨大的头颅深深埋入满是血跡的碎石中: 鳞翅龙蛇收起翅膀,蛇躯盘绕,龙头同样贴地,不敢有丝毫抬头。 两道带著敬畏惧的声音从它们口中传出,同样是古老的太古语: “拜见殿下!” 黑皇从巨岩后的阴影里溜出来,它凑到俞珩身边,狗鼻子凑得极近,左闻闻右嗅嗅,圆溜溜的狗眼里满是惊疑不定,“你-你小子怎么回事?这才进去多久,浑身的太古龙气纯得嚇人,跟刚从龙皇坟里爬出来似的! 难不成你在里面找到龙蛋当点心吃了?还是偷喝了龙族的本源龙髓?” 俞珩没理会它的胡言乱语,语气疑惑: “有冰雪宫的踪跡,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简直像头刚破壳的纯血幼龙,连身上的味道都变了”黑皇还在兀自嘀咕,见俞珩神色严肃,正色答道: “还不是你家那位紫府仙子闹的?她在冥神冰宫里接受传承时,引动了太古道韵,那股气息隔看几百里都能感应到。 冰雪宫与冥神宫本就同出一源,算是近亲,他们自然顺著这股感应摸下来了,估摸著是想分一杯传承的羹。 “那圣女呢?你可曾看见她的踪跡?”俞珩眉头微。 黑皇闻言,立刻摇了摇硕大的狗头,“別提了!你家仙子得了冥神宫的完整传承后,气息变得神出鬼没的。 本皇起初还能凭著老鼻子,勉强感应到她的方向,现在她的气息彻底消失,估摸著是熟悉了传承里隱匿踪跡的法门。” 俞珩微微頜首,不再纠结紫霞的行踪,她自保应当无忧。 他转头看向依旧五体投地两头太古族,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道: “你们,起身护送我离开万龙巢外围。” 两尊古族闻言,庞大的身躯明显一僵,惶恐地对视一眼。 那尊金鳞鱷尾的古族率先开口,声音带著几分志芯: “启稟殿下,我等乃是万龙巢的守巢者,自太古时期便受族中誓约束缚,绝不能踏出龙巢外围半步还望殿下恕罪!” 旁边鳞翅龙首的古族也连忙附和,声音小心翼翼: “殿下,按照祖训,我族需等到天地异变之时方可出世?眼下还未到出世之机.....不知———.为何您会提前甦醒?” 俞珩正欲开口,忽然,不远处那座嵌於无尽地脉之中、形如蜂巢的万龙巢穴深处,骤然射出一道璀璨夺目的紫色光柱。 如同流星划破漆黑的虚空,速度快得惊人,精准地朝著俞珩的方向飞来。 他下意识抬手接住,只觉掌心一沉,一股厚重威严的气息蔓延开来。 是一枚非金非玉的暗紫色令牌,约莫巴掌大小,造型古朴,边缘刻著繁复的玄奥龙纹,龙纹间流淌著淡淡的紫金色光晕,隱隱能听到令牌內部传来细微的龙吟之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皇者威压。 “龙皇令!” 当那枚暗紫色令牌映入眼帘时,两名太古族的呼吸瞬间变得无比急促,粗重的气流从鼻孔中喷出,捲起细小旋风。 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暗金鱷鳞与黑色龙鳞摩擦地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眼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 鳞翅龙首的古族激动得浑身鳞片轻颤,翅面上的暗红色纹路都亮起微光。 它猛地伏低身躯,將拧的龙头贴得更近,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充满了尊崇: “见皇令如见龙皇亲临!此令乃是太古龙皇的信物,向来唯有沉眠的祖王方能持有,族中典籍记载,唯有继承龙皇正统者,才能持有— 如今祖王將它赐予殿下,这、这分明是默许您统御我等,行走外界啊!” 旁边金鳞鱷尾的古族闻言,眼中爆射出炽热的光芒,巨大的头颅重重磕在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周围的碎石都弹跳起来,声如洪钟般响亮: “吾等誓死追隨殿下!愿为殿下踏平前路一切阻碍!” 俞珩握著龙皇令的手微微一紧,猛然回首,目光如电,穿透层层龙气,直刺向那片沉寂在混沌气中的万龙巢深处。 在那里,似乎有一道古老深邃的自光正与他隔空相望。 他紧握著手中暗沉冰冷的龙皇令,指节用力,令牌上的龙纹流转的紫华忽明忽暗,映得他的面色也在紫芒中阴晴不定。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將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下,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復了古井无波的冷漠: “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遵殿下令!”两名太古族齐声应和,鳞翅龙首的古族身形骤然暴涨,骨骼发出里啪啦的爆响,身躯瞬间涨到二十丈有余,鳞翅展开,遮蔽了天空。 它小心翼翼地垂下挣狞的头颅,將布满鳞片的脊背凑到俞珩面前。 俞珩步履从容,踏上它弯曲的龙角,踩著天然的阶梯,稳步走上其宽阔的脊背。 黑皇看得眼晴都直了,贼兮兮地咧嘴一笑,灵活地窜了上去,还不忘在龙背上四处踩踏几下,感受鳞片的质感,嘴里喷喷称奇: “好傢伙,这坐骑可比什么圣子仙子气派多了!” 待二人站稳,鳞翅龙首古族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巨大的鳞翅猛然一振,要时间,漫天龙气被捲起,形成金色气浪。 庞大的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黑色闪电,带著呼啸的风声,从漆黑深渊直衝而上! 金鳞鱷尾古族也发出一声震耳的低吼,化作一道耀眼的金芒,紧隨在鳞翅龙首古族身后。 呼啸的罡风之中,黑皇忽然从掏出一块黑的令牌,借著微光左看右看,狗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爪子轻轻摩令牌,低声嘟囊看: “这从椅角晃里扒拉出来的破烂,居然是古皇令?本皇我这次真是走了天大的狗运!” 它忽然嘿嘿一笑: “以后本皇自称天皇一脉,又有谁能说个不是?” 第194章 若修得星汉同辉日,再询君心可似初? 第194章 若修得星汉同辉日,再询君心可似初? 紫霞的身影无声地融於阴影中,仿佛一道轻烟,与四周的阴影浑然一体。 就在她下方不足十丈处,一场惨烈的廝杀正激烈上演,一头通体银白,生有两对翼膜的生物,正与一头雪猿缠斗不休。 银色生物手中弯刀泛著淒冷的弧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著刺骨的杀意,刀锋划过空气,周围的龙气被切割出细碎的裂痕; 雪猿生得獠牙暴突,浑身覆盖厚实的雪白毛髮,一双巨爪缠绕凛冽的暴风雪,每一次拍击都掀起漫天冰刃,带著尖锐的呼啸,招招直取银色生物要害。 战斗方式原始而粗暴,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直接的搏杀。 滚烫的血液不断从伤口飞溅而出,落在冰冷的岩石上,绽开一朵朵猩红的血,很快又被龙气捲走,留下一片片深色的印记。 雪猿的肩头被弯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银色生物的翼膜被冰刃撕裂了一角,两者都红了眼,嘶吼继续斯杀,谁也不退让分毫。 近在尺的紫霞仿佛身处另一片时空,任凭下方战况何等惨烈,她周身始终縈绕著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无一丝气息外泄。 两头杀红了眼的凶物,始终未能察觉她的存在。 此时,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女声,毫无徵兆地自她识海深处响起,“我冥神宫传承的《冥神经》,其中所载“阴天神隱大法”,已触及因果道则。 修至大成之境,纵使身处滚滚红尘,与万千生灵交集,亦能做到因果不沾、痕跡不留; 即便心魔道劫降临,亦可將其化为修行资粮,反助自身突破境界。” 那声音顿了顿,带著一丝孤高,继续道: “以此无上法门,辅以你古来罕见的先天道胎之资,方能真正承载我冥神宫的道统。 承我道统,绝不会辱没你的天赋。” 紫霞心中微动。 她受师门之託,亲手將师门书信交予冰雪宫宫主,並重申紫府与冰雪宫延续了数千年的古老盟约。 事毕之后,她正欲启程离去,却在途经一片雪原时,被一道条忽而过的金色龙影吸引龙影中蕴含的气息太过特殊,她下意识地追了上去,一路循著龙影的踪跡,误入了一处隱匿在山脉深处的龙洞,继而跌入一座尘封万古的水晶冰宫。 也正是在这座沉寂的冰宫中,她无意间触动了冰宫深处的传承阵纹,不仅获得了《冥神经》的完整真传,识海中还多了这道自称“末代冥神宫之主”的残缺神魂。 自这道神魂察觉到她身负先天道胎的那一刻起,便执著地要她继承冥神宫的道统,哪怕她多次婉拒,也未曾放弃。 紫霞远山含黛的秀眉微微起,眸中流露出几分困扰。 她自幼在紫府圣地长大,受师门教诲多年,对师承与道统之事看得极重,从未想过另投他门。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此刻,她轻声开口,声音透过识海传递给那道神魂: “前辈厚爱,紫霞心领。但我自小便拜入紫府,已身负紫府道统,不可再另投他门。 他日若有机缘,我定会为冥神宫寻觅一位合適的传人,不负前辈所託。” “非是先天道胎不可。”清冷的声音立刻响起,带著一丝固执,“寻常修士,纵使得我传承,也难承其重,唯有先天道胎,才能完美契合冥神宫功法。 也只有先天道胎才能光復冥神宫万载荣光,若不是你,这份传承本宫寧愿永远埋在此地。” 紫霞抿紧了唇,不再言语,眼底的坚定却已然分明,她虽感念冥神宫之主的传承之恩,却绝不会因此背弃自己的师门道统。 清冷的声音在识海中静默片刻,似在斟酌说辞,再开口时,语调里多了一丝縹緲的诱惑,似丝线缠绕在紫霞心神间: “你可知,我为何能歷经万载岁月,神魂依旧不朽,未被时光磨灭?”她不待紫霞细想回答,便自接道,“只因我昔年巔峰之时,曾有幸服食过一株『仙冰玉神葩”。 此物乃天地间罕见的至纯奇珍,能淬链神魂如九天玄冰玉,令其万古长存,圣质如初,纵使肉身消散,神魂也能久存於天地间。” 她的话语如同古老的咒语,在识海中缓缓迴荡,带著蛊惑人心的力量: “当年我误入一片隱於时空缝隙的奇异福地时,机缘巧合之下,曾见另一株仙冰玉神葩尚在深处孕育,虽未完全长成,却已初具神效。 只要你应下承我冥神宫道统,待你修为足够,这株无上仙珍的准確所在,我便悉数告知於你。 有此神物相助,你先天道胎定能更上一层,未来成就远超想像。” 紫霞依旧不为所动,这“仙冰玉神葩”之名,她从未在紫府典籍中见过,既无实物佐证,也无先贤记载,实在难以生出真切的渴望。 她微微垂眸,恪守紫府弟子的礼节,声音清冷严谨: “前辈的好意,紫霞心领。但道统之事关乎终身修行,我既已身负紫府传承,便绝无改投他门之理。 前辈放心,日后行走天下,紫霞必当竭尽全力,为冥神宫寻得一位资质、心性皆足以不辱没此传承的弟子。” 心下却在暗自思: 《冥神经》中记载的法门,施展时虽带著几分阴幽气息,与紫府正统浩然之道相悖,可其中蕴含的大道真意却玄奥非常,尤其“阴天神隱大法”对因果的干涉.... 如此奇特的功法,若能让圣子也体悟一番,或许能为他当前修行的提供新思路,对他的道途有所益· “小心!”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识海深处的清冷声音陡然示警。 下方惨烈的战场因两头巨兽的疯狂搏杀,失控地朝著她隱匿的岩壁方向转移而来。 雪猿激怒,浑身雪白毛髮根根倒竖,暴风雪般的力量疯狂外泄; 银色生物也红了眼,翼膜扇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弯刀上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两股狂暴的神力衝击如同浪潮,席捲了紫霞所在的区域,坚硬的岩壁掉渣,银色身影与白色巨兽在虚空中轰然对撞,气浪震得周围龙气泛起涟漪。 雪猿缠绕刺骨寒风的巨爪狠狠拍下,爪风未至,岩面已凝结出一层厚冰。 银色生物却以更快的速度侧身闪过,同时反手挥出一柄弯刀,刀身划出一道冷冽的银弧,月光割裂黑暗,撕裂了雪猿厚实的皮毛与肌肉,活生生將其胸膛掏开一个血洞! 滚烫的心臟暴露在空气中,剧烈搏动,鲜血如泉般喷出,染红了大片岩石。 雪猿眼中血丝瀰漫,凶狂到了极致,遭受如此重创非但没有倒下,反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它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前探出,布满锋利猿牙的巨口张开,以同归於尽的架势,朝著银色生物的头颅狠狠咬下! “咔嘧!”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空旷的空间中响起。 银色生物躲闪不及,半个头颅被雪猿硬生生撕扯下来,银色的血液喷溅而出,在黑暗中散发诡异的金属光泽。 两头巨兽同时濒死,爆发出的神力乱流愈发恐怖,衝击波裹挟破碎的冰雪、飞溅的血肉碎骨与断裂的鳞片,向四周疯狂扩散。 所过之处,岩石被碾成粉,龙气被搅得紊乱不堪,眼看就要將紫霞藏身的岩壁吞噬! 千钧一髮之际,一座巴掌大小、通体由玄冰水晶雕琢而成的微缩冥神宫,突然自紫霞眉心缓缓飞出,无声悬浮在她身前。 宫殿散发著亘古不变的刺骨寒意,宫门上鐫刻的冥神符文缓缓亮起,一道浅黑色的玄光以宫殿为中心扩散开来。 所有席捲而来的狂暴能量,触及幽幽玄光的瞬间,泥牛入海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將紫霞护在其中。 风暴稍歇,紫霞身影似水面泛起的涟漪般轻轻荡漾,下一秒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数十丈外的另一处阴影中。 她足尖点地,身形轻盈如蝶,气息与周围的黑暗完美融合,再度隱匿得无影无踪。 清冷的声音在紫霞识海中幽幽响起: “这头雪猿不简单,能与流淌银血的王族拼杀至此等地步,著实难得。” 紫霞对此无半分兴趣,她此刻心之所向,唯有儘快离开这片危机四伏的是非之地。 她只想早日抵达匯聚天下风云的圣城,与圣子相见,將此行的见闻当作一个有趣的故事告知於他。 外界的纷爭廝杀,於她而言,不过是惹人烦忧的杂事。 “又有东西上来了。”识海中的清冷声音忽地提醒,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话音未落,下方正拼死相搏的雪猿与银色生物硬撼一记,双双借力向后飞退,下一秒,它们不约而同地扭头望向深不见底的龙巢深渊。 黑暗中,一道璀璨金光如同旭日东升,自深渊底部急速衝来,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待到近处,眾人才看清那金光的真面目,竟是一条长达二十多丈的鳞翅龙蛇! 它双翼舒展,几乎遮天蔽日,黑色鳞片在金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泽,周身散发著煊赫霸道的龙威,在黑暗深渊中横衝直撞。 雪猿感受到鳞翅龙蛇身上的恐怖气息,本就狞的面色骤然剧变,声音带著惊骇,失声叫道: “两位师弟难道已遭不测?!” 银色生物用古老的太古语冷冷宣判,声音如同寒铁交击,不带一丝感情: “擅闯皇巢者,死!” 它虽只剩半个头颅,气息紊乱,目光死死却锁定雪猿,不打算放他离开。 雪猿再无半分战意,周身风雪疯狂涌动,转身便欲遁走。 然而,它刚迈出两步,便猛地撞在一道无形的壁垒上,浑身一滯。 只见之前银色生物洒落的银血,此刻竟在虚空中缓缓勾勒出诡异的符文,化作半透明的领域,將雪猿死死禁铜在原地。 雪猿疯狂衝撞,却始终难以突破分毫。 与此同时,下方深渊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咆哮,暗金凶鱷张开血盆大口,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毁灭光柱从它口中喷薄而出,瞬间轰击在雪猿背上! “噗”一声,雪猿护体神光与强悍肉身被一併洞穿,一个碗口大的血洞出现在它背上。 不等雪猿发出惨叫,鳞翅龙蛇已携万钧之势冲霄而上,庞大的身躯如同陨落的星辰狠狠撞在雪猿残破的躯体上“膨!” 一声巨响,血雨漫天飞溅,碎骨血肉如同雨点散落。 称霸一方的雪猿长老,就此被活生生撞得四分五裂,神魂都未来得及逃遁,殞命当场。 立於鳞翅龙蛇脊背之上的黑皇看得两眼放光,兴奋得尾巴乱摇,粗声粗气地: “太猛了!不愧是万龙巢的守巢者,这实力,杀同阶仙台跟屠猪狗似的!” 下方的银色生物见状,拖著残破的身躯,艰难地朝著俞珩的方向挪动,想上前拜倒。 俞珩只是淡淡挥手,一道无形的龙气將它轻轻遣退。 银色生物见状无声无息沉入深渊。 俞珩以神念向黑皇传音,语气带看几分凝重: “加上这一个,冰雪宫已经折损了三名仙台境长老,不知他们此番究竟派了多少人下来—万龙巢恐怕已经泄露了。” 黑皇浑不在意地咧嘴一笑,直接开口出声,粗哑的嗓门在空旷的黑暗中格外清晰: “担心什么?这在北域不是家常便饭吗!每次太古族现世,哪个圣地不折损几个长老?不死上几个太上长老,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经歷过动盪!” 它人立而起,爪子拍著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只要咱们手脚乾净,別留下什么痕跡,行踪不露,这笔帐就算破天,也落不到咱们头上!到时候他们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俞珩並未放鬆,面容掩在迷雾中,眸中紫色神光流转,如同两道紫色闪电,仔细扫过四周的岩崖。 他依旧用神念传音: “不知圣女—是否已安然离去。” 黑皇闻言,夸张地吐出舌头,做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我亲爱的紫府圣子、尊贵的龙皇子大人!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什么龙潭虎穴都如履平地? 你那紫府仙子机灵著呢,说不定得了传承的第一时间,就施展妙法溜之大吉了!” 俞珩闻言,眉头微,眼中的紫华盛放到了极致,再度仔细扫视过每一处可能藏身的阴影,確认並无半分熟悉的倩影气息。 他这才散开迷雾,开口道: “但愿如此吧—.” 俞珩乘看鳞翅龙蛇离去已许久,万龙巢深渊的龙气依旧紊乱涌动,金色的气流裹挟淡淡的血腥味。 直到周遭彻底恢復沉寂,一道淡紫色的身影自虚空中缓缓浮现,衣袂在气流中轻扬,宛如一朵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幽兰,清雅却带看几分茫然。 她证地立在原地,目光望向俞珩身影消失的天际,澄澈的眼眸中满是复杂,仿佛要穿透重重黑暗与龙气,追寻那道已远去的紫色残影。 她认得那条贼兮兮的黑狗,也认得那张脸。 在太初古矿,正是这位源天师传人,以不可思议的源术手段將她从危机四伏的绝地送出。 那时,他笼罩著一层神秘迷雾,却让她无端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她曾以为那只是错觉,是险境中心神的摇曳,她甚至暗自摇头,笑自己竟会將一个来歷不明的陌生人与心中光辉熠熠的身影重叠。 可方才.方才那条黑狗著什么? “龙皇子”?“紫府圣子”? 他不是新一代源天师吗?怎么会怎么会是自家圣子? 他身边那个摇光女子又是谁? 为何他们同行一路,歷经生死险境,他却独独对她口不言,刻意掩去身份? 万千思绪如同深渊中奔涌的龙气,在她脑海中疯狂席捲碰撞。 信任与猜疑,熟悉与陌生,过往的片段与眼前的现实交织成一片混沌的网,將她紧紧缠绕。 她缓缓摇头,朱唇轻启,喃喃自语声消散在黑暗中: “你到底—是谁?”指尖紧裙摆,布料被捏得发皱,“你说过的话,发过的誓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她望著空无一人的天际,眼底渐渐浮现出一层雾气,声音带著颤抖: “我看不清.紫霞真的.看不清就在这时,识海中一直清冷自持的声音,像是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炸裂,在她识海中掀起滔天狂澜: “龙皇子?!我没听错吧?方才那条黑狗说的,是龙皇子吧!!”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变得尖锐,全然没了之前的淡然,“那条黑狗还称他为紫府圣子?你不是出身紫府道统吗?与他是何关係?他方才是不是在寻你?你为何不现身见他啊!” 声音的主人彻底失去了所有冷静,语速快得几乎不留喘息之隙,带著难以抑制的急切: “若那黑狗所言非虚,你可知『龙皇子”三字意味著什么?那是流淌著太古万龙皇真血的至上存在,是古皇的嫡系血脉! 是古皇亲子啊!这等尊贵的存在......这等尊贵的存在!万载难逢!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快追上去!!!” 脑海里的声音碟碟不休,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狂热急迫,与之前那位淡漠传授传承的冥神宫之主判若两人,“龙皇子”这三个字,触动了她神魂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冥神宫之主激动到近乎失態的话语,紫霞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 她只觉得周身发冷,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茫然席捲而来,浸透四肢百骸,指尖都失去了力气。 先前心心念念要赶往圣城,与他相见的炽热期盼,此刻已如风中残烛骤然熄灭,余下几缕青烟,在心底的寒意中缓缓消散。 她甚至·连追上去,当面问清一切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一怕听到更伤人的答案,怕打破记忆中那份光风雾月的模样,更怕面对那个刻意隱瞒身份、与自己並肩却又疏离的“陌生人”。 在漫天龙气的压抑与识海噪的双重包裹下,紫霞慢慢地、慢慢地蜷缩起身子。 她双膝轻轻併拢,倾向一侧,纤长的手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肩膀,指尖深陷进臂膀的衣料,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记。 仿佛要用这样徒劳的姿態,守护住那颗正在无声中寸寸碎裂的心。 识海中的声音仍在不断叫囂,带著几分刻意的蛊惑: “你既已得我冥神宫真传,身负先天道胎,日后只需尽心辅佐龙皇子,侍奉在他左右,何愁不能鸡犬升天? 届时不仅能光復我冥神宫万载荣光,你自身更能借龙皇子之势,登临大道之巔,共享万世不朽—” 与他共登大道之巔..... 曾让她心动不已,情难自禁的话语,此刻听来却只觉无比遥远。 紫霞將脸庞深深埋入臂弯之间,只露出一双染著浓重伤愁的眼眸。 瞳孔深处,似有秋水敛灩,將落未落的泪光在其中盈盈流转,如同晨露悬於叶尖,带著几分倔强,不肯轻易坠下。 她仿佛忽然忆起了什么,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起一个弧度,一抹极淡的笑意在浅浅的梨涡中打了个转,却尚未成型,便被更深的哀戚彻底消融。 笑意,像投入死水中的一粒微石,只激起一圈苦涩的涟漪,便迅速沉没,再无音讯。 她的肩头开始难以自抑地轻轻抽动,身子不自觉地微微含拢,使得本就纤细的腰肢更显不盈一握。 此刻她身影单薄,宛若一株在寒风中战慄的兰草,脆弱得仿佛下一刻便要承受不住满心悲意,彻底折断。 她又哭又笑地摇著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带著浓浓的鼻音: “为什么—圣子—为什么偏偏要欺骗紫霞呢——” 一股无形无质,浓稠得化不开的悲意,宛若浸透冷泪的旧锦,將她细细裹缠,层层缠绕,越收越紧,几乎令她室息。 一层灰濛濛的光晕自然而然地笼罩在她身上,隔绝了所有生机光彩。 她宛如夜色深处悄然绽放的幽兰,在展现出清雅风姿的同时,也在无声地走向凋零,美得让人心碎。 极致的哀伤沉寂中,紫霞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泪水悄然收去,她用一种异常平缓语调,轻声说道: “我.来做冥神宫的圣女吧。” 识海中,碟碟不休的声音骤然停止。 短暂的静默后,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情绪洪水般汹涌而出: “好!好!好!这就对了!孩子,你终於想通了!听我的,你的道途必將一片璀璨,光照万古!” 第195章 沸鼎爭鸣凝血火,黄金序曲铸尘寰 第195章 沸鼎爭鸣凝血火,黄金序曲铸尘寰 鳞翅龙蛇巨翼舒展,在俞珩布下的八卦阵图玄奥气息遮掩下,龙威被巧妙收敛,如一道无声的暗影衝破万龙巢的地表岩层。 洞开的岩口外,北原的暴风雪正呼啸肆虐,冰晶碎屑如同锋利的刀子划过空气。 龙蛇毫不在意刺骨严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振,径直扎入冰层般厚重凝实的云海之中,云海撕裂出一道巨大的缝隙,又迅速合拢,未留下半分踪跡。 龙蛇平稳穿梭於云层之上,周遭气流渐趋稳定,俞珩当即取出鐫刻紫府古篆的玉牌一这是象徵紫府圣子身份的圣子令。 他指尖凝起一缕神力,轻轻点在玉牌之上,神念化作文字讯息,向紫霞传递而去: “圣女此刻身在何处?我去寻你。” 玉牌悬浮在掌心,散发柔和的紫色莹光,却迟迟没有回应。 俞珩眉头微,圣子令传讯从无延迟,这般寂然无声,要么是紫霞仍身处屏蔽神念的险境,要么便是被极为要紧的事缠身,回应的余暇都无。 “万龙巢范围极广,地宫遗蹟又错综复杂,她或许还在里面周旋,未曾完全脱身..” 俞珩心中念头急转,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下方云层深处,他几乎要开口命令鳞翅龙蛇调转方向,折返龙巢再寻一遍。 恰在此时,掌心的圣子令骤然泛起一阵柔和的紫光。 一道简短的讯息缓缓浮现,“圣子安好,紫霞无碍。此行冰雪宫之命已毕,需先行回返紫府圣地復命,待诸事办妥,自当前往圣城与圣子相会。” 俞珩见状,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当即再次注入神念,语气自然亲近: “我此刻正在冰雪宫外围的冰原之上,圣女何不与我同行,一路共赴圣城? 我已提前在圣城醉仙闕设下酒宴,专为圣女接风洗尘,也好聊聊此番际遇。” 另一头的回覆来得极快: “多谢圣子美意。紫霞已寻得就近域门,此刻身在归途之中,不便折返。珍心意,紫霞心领,待下次相逢,再与圣子共尝。” 带著一丝疏离的拒绝,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俞珩心上。 他心头本能地一跳,一股警兆悄然浮现,这种心血来潮的不安,素来只在他遭遇重大危机时才会隱现,为何此番只是与紫霞传讯,竟会如此强烈? “紫霞出事了?”他心神一紧。 他立刻將方才寥寥数语反覆在识海中回看,神念如同精密筛子,细细品味每一个字背后的意味— “已在归途”“不便折返”“下次再尝”,平静的措辞,越看越像是在极力掩饰著什么。 他与紫霞肌肤相亲,深知她的性情虽清冷,却绝非刻意疏远之人。 俞珩透过冰冷的文字,体察到她刻意维持的平静之下,一丝深藏的、极力压抑的鬱郁之情,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住了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体验棒,??????????????????.??????超讚 】 他立刻发出新的讯息,语气温柔: “与圣女一別,一日三秋,思卿之情,縈心难释。若圣女已在归途,我便即刻捨弃此路,转乘域门返回紫府,在圣地望台等候圣女归来。” 话音落时,他指节已微微发白,圣子令被得紧紧的。 一双平日里沉静如渊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玉牌的纹理,直抵讯息传递的另一端。 下一次紫霞的回覆,將直接印证心中那份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 一旁的黑皇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凑过毛茸茸的大脑袋,狗鼻子几乎要碰到圣子令。 它与俞珩闯万龙巢,见惯了他的从容果决,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紧绷,不由晃了晃尾巴,奇道: “汪!咋了这是?不就是传个讯吗?什么事能让你紧张成这样?难不成是紫府仙子不幸死了?” 俞珩无暇理会它,全部心神都系在掌心的令牌上。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格外漫长,直到熟悉的紫光终於幽幽一闪,新的讯息缓缓浮现在玉牌表面。 “紫霞也很思念圣子呢。” 仅仅开头一句,便让俞珩紧绷的肩膀微微一松。 他接著往下看,“也盼著能与圣子继续同参大道,亲密无间。只是圣城事务关乎我紫府未来谋划,更为要紧,你不可满脑子只想著与紫霞嬉闹,误了正事。” 字里行间那丝熟悉的、带著矜持的规训口吻,瞬间击中了俞珩。 他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紫霞说这话时的模样一她定是微微收著下頜,眉眼轻轻低垂,故作端庄地板著脸,试图摆出圣女的威严,可耳根却会悄悄染上一层薄红。 想到这般鲜活的情景,俞珩紧绷的心弦彻底鬆弛,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浅淡笑意。 他指尖轻动,回復的讯息带著笑意: “在下谨遵圣女令,定以紫府大事为重,待圣城事务了结,再向圣女赔罪。” 可放鬆不过片刻,心头的疑虑却像水底的暗礁,在平静的表面下再度浮现。 他缓缓收起圣子令,低声自语: “紫霞无事那方才心头的警兆究竟是为何呢?”” 他眉头微燮,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冰雪宫的方向,“难道是冰雪宫那边有什么变故?他们此次派了这么多仙台境长老潜入万龙巢,恐怕不止是为了寻传承紫霞会不会察觉了什么,才刻意加快归途,不愿多提?” 一连串的猜测在脑海中盘旋,想不出个所以然俞珩轻轻摇了摇头,將脑海中纷乱思绪暂且压下,再多猜测也无济於事,眼下不必自寻烦恼。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一旁正探头探脑的黑皇身上,开口问道: “我需即刻通过域门返回圣城,处理紫府后续事务,你呢?接下来有何打算?” 黑皇立刻咧开大嘴,露出一口森白的尖牙,“本皇还得继续在外面替叶凡那小子打掩护!如今各方势力都盯著他,尤其是姬家、 摇光那群老狐狸,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扒层皮。 我得接著扮演他,把水搅得更浑,吸引所有目光。” 俞珩闻言略一沉吟,目光扫过脚下气息凶悍的鳞翅龙蛇与暗金凶鱷,这两尊太古族实力强悍,留在黑皇身边,能助它更好地搅乱局势。 他隨即开口道: “既如此,让它们暂时跟著你吧,有太古王族在侧,也好有个照应。” 黑皇一听这话,一双圆溜溜的狗眼顿时精光四射,爪子在龙背上蹦噠了两下: “好!太好了!有这俩大傢伙跟著,本皇以后出门都不用躲躲闪闪了,看谁还敢招惹本皇!” 俞珩低头,目光落在鳞翅龙蛇布满纹路的头颅上,沉声吩附道: “你们暂且跟隨这位—..不死天皇一脉的—皇族坐骑,这段时日,听它號令行事,不可擅自造次。” “汪!什么叫坐骑!”黑皇当即通过神念向俞珩疯狂抗议,“本皇怎么著也得是不死天皇正统传承者!是统领者!不是坐骑!你小子会不会说话!” 嘴上虽不满,却不耽误它表面上装腔作势,只见黑皇立刻收敛起嬉皮笑脸,极其配合地、傲慢地扬起那颗硕大的狗头,尾巴绷得笔直,前爪一翻,亮出了那枚巴掌大小,幽光流转的黑色古皇令。 鳞翅龙蛇与暗金凶鱷感受到令牌中毋庸置疑的至高气息,庞大的身躯同时一颤,桀驁的眼神瞬间被敬畏取代。 它们齐齐低下头颅,声音浑厚,恭敬地回应: “鳞塬(鱷)遵命!” 诸事安排妥当,俞珩不再多言,向前迈出一步。 他指尖凝起一缕黑气,轻轻一点身前虚空,空间如同水波荡漾开来,显露出一片深邃的漆黑虚空。 他的身影踏入其中,下一秒彻底消失不见,只余下虚空涟漪缓缓消散。 目送俞珩离去,黑皇立刻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叉在腰上,望著广无垠,被暴风雪覆盖的北域冰原,兴奋地甩看舌头,眼中闪炼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 它清了清嗓子,刻意模仿皇族威严,却在遮掩不住骨子里的得瑟: “嘿嘿嘿.—.姬家、姜家、摇光圣地——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太古余孽、老怪物们,准备好迎接本皇『王者归来”了吗!这北域的天,该乱一乱了!” 说罢,它拍了拍鳞翅龙蛇的脊背,高声下令: “鳞塬,向东!先去姬家的源矿脉转一圈,让他们知道,本皇回来了!” 鳞翅龙蛇轰然应诺,巨大的鳞翅猛地一振,捲起漫天风雪,载著黑皇与暗金凶鱷,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著姬家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片被搅动的混沌风雪,在北原上空瀰漫,打著捲儿往东方飞去。 圣城,这座嘉立在东荒北域,永远在沸腾的巨城,宛如一头匍匐在苍茫大地上的太古凶兽,日夜吞吐红尘人间的欲望喧囂。 俞珩刚踏入宏伟城门,一股灼热躁动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混杂著修士们的神力波动、丹药的药香、兵器的寒铁味,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浓稠的粘在衣襟上,挥之不去。 他抬眼望去,天空中云层低垂,明明是白日,却透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而这份压抑,又催生出一种疯狂的狂热,在整座城池中蔓延。 长街之上,人流密集得几乎没有立足之地,各族修士摩肩接踵,有身著锦衣的圣地弟子,有面容粗獷的散修,还有头生椅角、气息凶悍的妖族....: 茶楼酒肆的门窗大开,店小二吆喝著穿梭其间,而店內更是人声鼎沸,杯盏碰撞的脆响、激动的爭论声、兴奋的呼喊声交织在所有话题,都围绕著同一个焦点“听说了吗?东荒的姬家、姜家、摇光圣地,还有中州那些传承了几万年的古老教派,已经暗中联手了! 不日就要一同发兵,共伐紫山!”一个满脸髯的壮汉將酒碗重重砸在桌上,声音洪亮得让邻桌的人都侧目,“那可是紫山啊!传说中古之大帝坐化的地方,里面藏著的秘密,能让整个北斗都疯狂!” “何止是联手!”旁边一个身著青衫的文弱修士立刻接话,“我从师门长辈那听到,这次各家为了保险,至少要动用四件极道帝兵! 四件啊!想想看,帝兵同时横空,那场面,怕是要捅破天!” “可不是嘛!”又一人凑过来,压低声音却难掩兴奋,“古之大帝的秘密必將在此世重现!他们究竟是生是死?晚年去往了何方?坐化前又布下了何等后手? 还有那些传说中的大帝传承、不死神药—这次伐山,所有秘密都要大白於天下了!” 这些话语如同野火在人群中迅速蔓延,每一个听到的人,眼中都充斥著难以抑制的兴奋。 帝兵横空足以改写势力格局,紫山打开可能带来逆天机缘,大帝之谜揭晓更是关乎修行界的终极秘辛,任何一桩都足以震动五域,如今却要在同一时间爆发。 整座圣城,就像一座被架在神火之上灼烧的巨大鼎炉。 炉中是无数修士的野心、欲望与期盼,炉外是山雨欲来的压抑局势,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石破天惊的一刻,等待著被即將喷薄而出的古老秘密造化,彻底点燃。 俞珩收敛了周身气息,只作寻常修士模样,低垂著头,默然行走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周遭的喧囂如同潮水般涌来,却似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隔绝在外,修士们的爭论、商贩的吆喝......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心中清明如镜: 满城的狂热绝非一场盛宴,而是黄金大世拉开序幕前,沉淀著血与火的沉重前奏,紫山之伐不过是个开端,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就在这时,他掌心微微一热,一道黑白交织的玄奥符文悄然浮现,传来叶凡的讯息: “道长,我已回圣城。你在紫府驻地吗?有要事相商。” 俞珩脚步微微一顿,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咔嗒轻响,面容在神力流转间悄然变换,化作一名气质沉静、眉宇间带看几分孤驁的青衫青年模样。 他抬眼扫过街边,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座掛著“兆丰海楼”匾额的酒楼上。 他神念微动,以同样的符文回覆: “我在兆丰海楼二楼临窗雅座,你从侧门进来,来此处寻我。” 寻了个能俯瞰长街的雅座坐下,店小二很快端来一壶北海冰酿,俞珩浅酌等候片刻,便见一名身材瘦高、面色带著几分阴的汉子推门而入。 那人穿著一身发白的粗布短打,腰间別著一把锈跡斑斑的短刀,正是偽装后的叶凡。 他目光锐利如鹰,快速扫过雅间內外,便不动声色地抬手,掌心同样有黑白符文一闪而过,压低声音试探: “道长?” 俞珩含笑点头,伸手示意他坐下,“坐。此间专营北海奇珍,招牌的『石中鱼”汤是用深海寒石中孕育的灵鱼熬製,汤清味醇,甚是鲜美,不可不尝。” 偽装后的叶凡依言坐下,也不多客套,待店小二端来乳白色的鱼汤,便拿起瓷碗留了半碗。 温热的汤汁入口,一股极致的鲜香瞬间在舌尖炸开,带著淡淡的灵韵,顺著喉咙滑下,四肢百骸都透著舒畅。 他忍不住眯起眼,咂了咂嘴,紧绷的神色稍稍放鬆,放下碗,他身体微微前倾“道长,我昨日在一处不起眼的小石坊,偶然发现了一枚奇石。 其表皮纹路暗合周天,內蕴神华,但我以源术反覆探查,却始终摸不到它的脉络核心,尝试著切了几刀,也未能触及正主,仿佛所有的源纹都在规避真正的神藏所在。” 俞珩闻言,端起碗轻啜一口,“源纹自隱,神华內敛,规避探查—听你描述,莫非是石王?你源术根基尚浅,贸然接触石王,容易被其天然道纹反伤己身。” 叶凡点头,神色凝重: “我亦有此猜测,只是不敢確认。道长您源术胜我百倍,若您出手,定能手到擒来,解开此石奥秘。” 俞珩沉吟片刻,將手中的汤碗轻轻放下。 “也罢,”他站起身,袖袍微拂,“便隨你去看看吧。” 第196章 天权承祖泽,瑶池润余芬 第196章 天权承祖泽,瑶池润余芬 叶凡与俞珩皆作寻常散修打扮叶凡穿著一身发白的粗布短褐,裤脚捲起,露出沾著泥点的草鞋,肩上搭著个破旧的布囊,活脱脱一副常年奔波的挑夫模样: 俞珩则换上了灰布长衫,腰间繫著根普通的麻绳,头戴高冠,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周身的神力收敛得一丝不剩,看上去就是个略懂些粗浅算术的游方道士。 两人顺著圣城南域纵横交错的狭窄巷道穿行,脚下的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长满了青苔,偶尔能看到几只灰雀在墙头跳跃。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喧囂越淡,直到抵达一处极为隱蔽的小石坊前,才算彻底隔绝了外界的热闹。 但见坊门低矮,不足丈高,门板早已腐朽发黑,上面的铜环锈跡斑斑,风轻轻一吹便发出哎呀的哀鸣。 坊门外的空地上荒草姜妻,野草隨风摇曳,其间还散落著几块破碎的源石废料。 石坊內,几座灰黑色的石质建筑静默立,墙体上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斑驳的石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痕,透著一股挥之不去的古意。 俞珩並未急於入內,而是驻足抬头,目光如细密的梳子,缓缓扫过建筑朴拙的屋檐与飞檐拱角。 他的视线在檐下那几尊已被风化得模糊难辨的古老兽纹上停留许久那些兽纹造型奇特,既非龙非凤,也非寻常瑞兽,线条古朴苍劲,虽只剩残缺的轮廓,却仍能感受到一丝淡淡的神性。 再看斗拱之处,採用的是如今修行界早已不常见的勾连结构,木材的光泽黯哑深沉,绝非近代木料。 他神念微动,传音向叶凡说道: “此地——颇有些不凡。你看那檐角的倾斜角度,看似隨意,实则暗合周天星斗排布; 还有斗拱所用的木材,光泽黯哑却不显腐朽,是万载沉金木特有的质感,我推测,这片建筑的根基,至少经歷了十三四万年的风雨侵蚀。” 叶凡闻言,心中惊讶,他昨日来此时,只觉石坊古老破败,却远未料到竟能追溯到如此久远的年代,那可是比许多大派的歷史还要漫长!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道长是如何看出的?这未免太过久远。” 俞珩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被常人忽略的细微之处,伸手指了指墙基: “非是虚言。你细看墙基那些青黑色的镇岳石,表面的风化纹路並非杂乱无章,而是暗含九窍。 每一块石头上都有九个细微的孔洞,呈九宫之形排列,这乃是荒古年间“九窍镇岳法』的独有特徵,此法早已失传,唯有在最古老的陵墓遗蹟中才能见到。” 他又抬手指向屋顶的瓦当: “那些瓦当上残存的云雷古篆,笔画粗细不均,却透著一股自然天成的韵味,其笔锋走势与现今流传的道纹迥异。 古人刻篆讲究『以道御笔』,笔画中藏著道韵流转的痕跡,而这些云雷篆的笔画里,至今仍能感应到一丝微弱的古天道韵,这是后世仿品绝无可能具备的。” 俞珩收回目光,语气带著几分郑重: “这些细节,寻常人即便见到也未必识得,但它们却如同岁月的铭文,清晰地记录此地的年轮。 总之,这石坊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存世如此久远而道韵未绝,恐怕背后有些不一般的来歷。” 叶凡顺著他的指点仔细望去,果然在镇岳石上找到了那些细微的孔洞,瓦当上的云雷古篆也仿佛活了过来,隱隱能感受到一丝古老的气息。 他心中的惊讶渐渐转为警惕,对这片看似破败的石坊,顿时生出了十二分的谨慎,能在圣城藏著这样一处古老遗蹟,绝非偶然。 俞珩说罢,率先迈步踏上布满苔痕的石阶,轻轻推开那扇腐朽的坊门,“哎呀一—” 悠长声响打破了石坊的沉寂: “进去看看吧。” 院內景象与门外的荒凉破败截然不同竞是一处清幽雅致的小院,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蜓通向內堂,两旁错落有致地种满了齐腰高的树木,翠绿的枝叶间流淌著淡淡的灵韵。 微风拂过,叶片作响,带著一丝清甜的草木气息。 “九还桃木?”俞珩目光一扫,便精准认出了这些树木的来歷。 此木木质坚韧如铁,木纹中蕴含微弱的纯阳之力,是炼製辟邪,驱煞类法器的上好材料; 叶片可入药,能解百种腐毒,结出的桃木果果肉酸甜,蕴含的精气虽不磅礴,却极为精纯,长期服用能缓慢熬炼体魄,强化修士的肉身根基。 九还桃木生命力极其顽强,只要地下根系不绝,即便遭遇天灾人祸导致枝叶尽去,来年春雨一淋,便能重新焕发生机。 正因如此,它常被一些中小型门派家族广泛种植,既能作为防御屏障,又能通过售卖木材、果实获取资源,算是一项稳定的收益来源。 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內堂方向传来,一位身著素白衣衫的少年闻声迎出。 他看上去年岁不过十四五岁,身形略显单薄,修为仅在神桥境界左右,头上插著一支简易的桃木簪,髮丝梳理得整整齐齐,眉目清朗,举止从容不迫。 虽衣著朴素,却自有一番不俗的气度,与古老石坊的氛围格外契合。 见到俞珩与叶凡,少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眼神清澈无垢,没有丝毫商人的油滑。 他恭敬地拱手一礼: “欢迎两位客人光临寒坊。小坊地处偏僻,平日里鲜有人至,许久未曾有客到访了。 不知两位是想先在堂內品一盏清茶,稍作歇息,还是直接隨我去后院看看源石?” 俞珩的视线在少年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和地说道: “我也是偶然途经此地,见坊门未关便进来瞧瞧,既如此,便隨缘吧先上一壶茶,解解旅途乏意,再劳烦小哥引我们看看贵坊源石的成色,若有合心意的,也好促成一桩买卖。” 少年闻言,对俞珩身后的叶凡一笑,再次彬彬有礼地侧身引路: “两位贵客里面请,堂內已备好茶,用九还桃木的嫩叶冲泡,能清心降火。” 跟著少年步入內院,一方清浅的池塘突然映入眼帘。 池水澄澈见底,能清晰看到水底的鹅卵石与游动的小鱼,水面上铺满了碧绿的荷叶,层层叠叠,挨挨挤挤,每片宽大的荷叶之上,都托著一块形態各异的源石。 有些源石的石皮还沾染著湿润的泥土,散发新近从矿脉中出土的土腥之气。 叶凡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目光在荷叶上的源石间来回扫视,俞珩的目光越过池塘,被池畔一面斑驳的石墙吸引。 墙壁与院內其他建筑一样,布满了岁月的痕跡,墙面上刻著几行模糊的古字,笔画苍劲有力,带著一股磅礴的气势,仿佛承载著无尽的岁月道韵。 叶凡察觉到俞珩的自光,也连忙凑上前,仔细辨认,轻声念出那些尚能看清的字跡: “玄冥为基,弱水生莲。天权垂象,御坎守柔;寒渊纳宙,月映星流。至阴反照,万化归墟:” “天权”俞珩凝视著这两个刻得最深,也最为清晰的古字,低声自语。 天权乃是北斗七星之一,象徵著权衡与秩序,他伸手轻轻拂过墙面,指尖感受古字凹槽的岁月痕跡。 此时,白衣少年端著一方古朴木盘缓步走近,盘上放著三只青瓷茶盏,热气氮盒繚绕,一缕清雅的桃香气隨著水汽散开,沁人心脾。 他动作轻柔地將茶盏分置於俞珩与叶凡面前,见二人目光仍停留在墙上的古字上,不由莞尔: “不怕两位客人笑话,我这石坊如今虽显破败,祖上却也颇有几分来歷,这些古字,便是那时流传下来的。” “哦?”俞珩端起茶盏,杯沿温润,浅呷一口,茶汤入口清甜,带著淡淡的桃暖意,滑入喉咙后又泛出一丝清凉。 他放下茶盏,目光重新落回阴疏白身上,“愿闻其详。” “在下姓阴,名疏白,贵客唤我疏白便好。”白衣少年微微頜首,笑著解释道: “昔日北域曾有一方圣地,名为『天权”,执掌玄冥之道,当年在北域也是威压一方的存在,能与姬家、姜家等古世家分庭抗礼,门下弟子遍布东荒,盛极一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可惜后来不知因何缘故,门內高层竟相继暴毙,年轻一辈又青黄不接,无人能扛起圣地大旗,终究是后继无人,宗门渐渐分崩离析...: 最后只余下这处石坊,作为天权一脉最后的印记。” 叶凡听得入神,忍不住追问: “这石坊从古至今传到阴坊主手中,已有多少年了?能完整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阴疏白略一沉吟,答道: “若记载无错,应当有十一万二千六百余年了。从先祖守著这石坊起,便再未离开过圣城。” 俞珩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微动,“天权圣地覆灭数十万年,竟还有典籍传世?” “並非如此。”阴疏白轻轻摇头,语气平和: “圣地覆灭时,大部分典籍都已遗失焚毁。 只是祖上遗泽,蒙瑶池圣地照拂,让在下有幸得以进入瑶池的典藏阁,翻阅过些许尘封的杂记,才拼凑出天权圣地当年的零星过往。” 俞珩闻言,目光再次扫过池塘荷叶上那些带著新鲜泥土的源石,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不再多言,信步走至池塘边缘,翻掌之间,只见漫天莹莹光芒亮起,十方斤源石如星河倾泻而出,颗颗饱满,散发浓郁的天地精气。 宝光將幽静的小院映照得一片璀璨,池水中的游鱼被光芒吸引1,纷纷聚拢过来。 源石悬浮在半空,形成一片耀眼的源海,磅礴的精气扑面而来,让阴疏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些源石缓缓飘至阴疏白面前,几乎要將他笼罩其中。 “听完阴坊主所述的天权往事,我对此地颇感兴趣。”俞珩语气平淡,“我先交付十万斤源,在此间边走边切,若是不够,再行补上。坊主以为如何?” 耀眼的源光映在阴疏白脸上,让他瞳孔微微收缩,他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源石堆积在眼前,这般数量,恐怕他辛苦栽种十年桃木也换不来! 他手指在袖中微微蜷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將目光从那片几乎要將他淹没的源光上移开。 他勾起一抹略显勉强的笑意,语气诚恳: “贵客看得起小坊,疏白感激不尽。只是此间所有源石加起来,哪怕是最极品的几块,价值也远不足五万斤源,贵客此举,未免太过厚待。” 说著,他抬手轻推,神力运转间,將其中六万斤源石精准地送还至俞珩面前,动作从容,仿佛面对的不是能改变他一生的源石,而是寻常之物。 隨后,他侧身让开通往池塘的道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容恢復了几分自然: “余下的四万斤源石,足以切遍小坊所有存货,甚至还有富余。 贵客,您请自便。” 一旁的叶凡看得心中惊奇。 他进出各地石坊不计其数,见过的多是巧立名目、坐地起价的黑心坊主。 可像阴疏白这般,面对足以改变一生的滔天財富,竟能主动退还超出价值的源石,坚守本心不贪不取的,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少年心性澄澈,不被外物所扰,倒是难得的好苗子。”叶凡暗自思,“难怪能得瑶池圣地青睞,这般品性,確实配得上。” 俞珩微微一笑,袖袍轻拂將多余的源石收回。 他不再多言,迈步踏上清澈的池水,足尖轻点之处,漾开圈圈涟漪,如履平地走向那些源石。 俞珩信步於莲叶之间,目光隨意扫过形態各异的源石,既不贴近查看,也不用源术探查,只是在一块形如三角,表面布满深褐色纹路的源石前停下,凌空一摄。 叶凡目光紧紧盯著他的动作— 只见俞珩手中不见神光涌动,亦无道纹浮现,只抬手在石皮上轻轻一抹。 坚硬的源石竟如乾燥尘沙般而落,化作细微的飞灰飘散在空气中,露出其中一枚指甲盖大小、通体乌黑透亮的玉石。 表面泛著莹润的光泽,隱隱散发著一股清凉的异香,吸入鼻腔,只觉神识都为之一清。 叶凡见状,满是嘆服,忍不住开口盛讚: “师兄源术已至化境!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不滯於物,这般信手拈来、举重若轻,分明已是宗师气象!” 阴疏白自幼隨长辈深入矿脉寻源,也见识过不少源术高手解石,却从未见过俞珩这般离奇的解石方式。 他心神震动,心中已然明了: 这等不见烟火气,闻所未闻的手法,意味著对方於源术之道已臻至化境。 今日,他这破败的小石坊,是真的来了了不得的人物! 叶凡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俞珩掌心的黑色玉石上,好奇追问: “师兄,此乃何物?虽看著小巧,却能滋养神识,想必是件奇珍。” 紧隨其后的阴疏白已然脱口而出,语气难掩的激动: “是北海墨鱼胆!”他凑得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盯著那枚玉石,“这种墨鱼是太古时期的深海灵物,如今几近绝跡,唯有极寒的北海深渊中才可能存有少量。 其胆蕴散发异香,能助人凝神悟道,滋养神识,乃是有价无市的奇珍! 就这一小块,若送入天妖宝闕拍卖,起拍价绝不会低於两万斤源,最终成交价说不定会翻上一倍!” 俞珩淡然將北海墨鱼胆收起,嘴角著一丝浅笑: “此物香气清雅,確有增添心神定力之用,只是因其对女修有增添魅惑之效,故多为仙子所青睞,价格难免虚高。 不过用来辅助修行,倒也算得上佳品。” 言罢,他继续沿池塘漫步,脚步从容,如閒庭信步掠过一张张荷叶。 叶凡与阴疏白紧隨其后,目光紧紧追隨他的动作,只见俞珩时不时隨意抬手一招,便有一块块源石自荷叶上自动飞入他手中,无论是表面光滑的蛋形源石,还是鳞怪异的不规则石块,在他指间皆是轻轻一抹,石皮便化作飞灰散去。 每一块源石中都无一落空,皆藏有奇珍。 蕴含浓郁生命精气的“血玉藤芯”,通体赤红如血,隱隱能看到藤蔓状的纹路,乃是炼製疗伤丹药的顶级材料; 能锻造道器的“星辰白金”,金属光泽中泛著淡淡的星光,入手冰凉,蕴含天然星辰道纹; 可入药炼丹的“千年地乳”,呈乳白色的半流质状,散发浓郁的药香,只需一滴,便能让修士的肉身强度提升一截· 每一件奇珍都流光溢彩,气息不凡,按照市面上的价格,皆是万斤源起步的珍品。 叶凡看著俞珩行云流水,宛若艺术般的动作,不住点头,只觉赏心悦目,心中对源术的理解也悄然加深了几分。 一旁的阴疏白,则隨著一件件奇珍接连出世,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越浓,到最后已是目瞪口呆。 他经营石坊多年,何曾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尽取精华,无一失手? 他每日与这些源石为伴,却从未知晓,自家石坊中竟藏著如此多的宝物!? 第197章 玉树新抽鸞羽秀,冰心暗度胜耆英 第197章 玉树新抽鸞羽秀,冰心暗度胜耆英 圣城南城,不似其他区域那般金碧辉煌,秩序井然,这里的街巷狭窄而热闹,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混杂了泥土、药草、金属与异兽皮毛的鲜活气息,粗糲却充满生机。 街道两旁的摊铺密密麻麻,木质的摊位架子上,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光怪陆离,难辨真偽的奇物。 锈跡斑斑,刻著模糊符文的古器残片;形態怪异、泛著淡淡灵光的异兽骨骼;装在陶罐里,顏色各异的奇异种子,表面布满裂纹,不知內含何物的矿石.... 从街头到街尾,可谓无奇不有。 此地也因此成了眾多怀揣捡漏梦想的散修流连忘返的淘宝之地。 虽说十赌九输,多数人被摊主矇骗,淘到的不过是些寻常废品,但“某修士以低价购得太古残器,一夜路身天骄之列”、 “某弟子偶然买到悟道种子,修为突飞猛进”之类的传说,却从未断绝。 总能激励一波又一波人涌入南城,期待著自己能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人群中,一位神色倨傲的青年格外惹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他身著华贵的紫色锦袍,腰间掛著一枚青色玉牌,行走间步伐从容,眉宇间带著几分与生俱来的贵气。 他身旁跟著一位气质清灵的少女,身著淡青色衣裙,乌黑的长髮用一根碧玉簪挽起,眼眸中天然晕染著一抹淡青色,宛如初春融化的湖水,清澈灵动。 紫袍青年显然是南城的熟面孔,沿途不少摊主与行人见到他,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哟!风公子,您今个又得空来逛逛了?” “风公子气宇越发轩昂了!旁边这位姑娘看著面生,莫不是风家的风鸞小姐吧?真是钟灵毓秀,仙姿不凡啊!” “风公子,小店新到了一批上等的紫金梧桐种,產自东荒梧桐谷,品相极佳,能培育出蕴含火属神力的灵木,您可有兴趣进来掌掌眼?” 被称作风公子的风烈一边隨意点头回应,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看似亲和,眼神却始终锐利,快速扫过街边各个摊位,尤其对那些与灵木树种、古木材料相关的物什格外关注。 他稍稍放慢脚步,凑到身旁的妹妹风鸞耳边,脸上神色收敛了些,压低声音: “妹儿啊,哥这次带你出来,可是顶著天大的压力! 你也知道,我天天在外面溜达不爱修炼,族里那些老傢伙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只当我是烂泥扶不上墙,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 可你不一样,你血脉非凡,是咱们风家未来新的希望,近来资源往你身上倾斜,要是被他们知道是我把你带出来廝混,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身旁的风鸞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如泉水叮咚: “兄长不必忧心。来之前我已稟明父亲,说此行是为了走出家族,开阔眼界,结交四方俊杰,了解外界的修行局势,於日后的修行亦有裨益,父亲已经应允了。“ 她顿了顿,眼眸弯成月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况且,在小妹看来,兄长虽不爱修炼,却心思通透,能与兄长相交为友的,必然也都是人中俊杰,跟著兄长出来,定不会虚度光阴。” 风烈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方才那点担忧瞬间拋到了九霄云外,他用力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哈哈哈!还是我家妹会说话!这话说得真是中听!太中听了!” 风鸞指尖流转一抹淡青色光华,街边一株半人高,叶片枯黄的不起眼小树苗化作一点莹莹青芒,轻盈地落入她掌心。 她將青芒托在指尖,递到风烈手中,隨后,她眨了眨那双天然晕染著淡青色的眼眸,凑近风烈,以神念传音轻声问道: “兄长,你这几日天天跑南城,四处收集各类梧桐树种,连枯萎的幼苗都不放过,听说是奉了凰姐之命。 她可曾跟你说过,究竟需要收集多少?又为何对梧桐树种如此执著?”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四周,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带著些许试探继续传音: “而且族中近来有些流言,说凰姐闭关修炼时出了岔子,心魔丛生,甚至影响了根基—我知道流言不可尽信,可心里总有些不安。 此中內情,兄长能否偷偷透露二?” 风烈接过那点青芒,指尖神力一动,將其收入贴身的玉盒中,动作自然嫻熟。 听到风鸞的问题,他脸上的轻鬆笑意褪去,闪过一丝犹豫。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风鸞清澈又满含关切的眼眸上,嘆了口气,以神念传音回道: “妹儿啊,你我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你就黏著我,跟哥最亲。 这事儿—我还真知道些內情,可你得先答应我,今天我说的话,绝不能外传,哪怕是对你母亲也不能提半个字!“ 风鸞闻言,神色庄重得不像平日里灵动模样,毫不犹豫地以道心立下誓言: “风鸞在此立誓,若將兄长今日所言泄露给任何人,便叫我日后修行永无寸进,永世引不下雷劫,大道无望!” 立誓完毕,风鸞立刻凑近了些,一双大眼睛里闪烁迫不及待的光芒,“快说吧快说吧!我猜—— 是不是凰姐她私下与人定了终身,结果那男子是个负心薄倖之徒,拋弃了她,才导致她修炼分心,生出心魔?族里之前也有姐姐因情伤影响修行的先例——” 风烈被她过於热切的態度搞得有些心虚,忍不住再次以神念叮嘱: “你可別瞎猜!这事儿跟情伤没关係!而且姐真的只跟我一个人说过,你要是泄露出去半个字,姐绝对饶不了我,非把我皮剥了不可!“ “知道啦知道啦!我都立过誓了,肯定不会说的!”风鸞把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神里的期待都快要溢出来,“兄长快说嘛!” 风烈左右看了看,確认无人窥探,才神秘兮兮地凑到风鸞耳边,以神念传音道: “吴苦知道吧?就是那个传言中的东王,他是咱姐夫!” “啊?!”风鸞惊得一下子捂住了小嘴,淡青色的眼眸瞪得溜圆,“东、东王吴苦?他——他不是早战死在荒古禁地了吗?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嗤”风烈不屑地撇了撇嘴,神念中满是不以为然,“那种鬼话也就骗骗那些不懂內情的修士!谁信我笑他一辈子! 你想想,东王可是以四极境搏杀仙台大能的狠角色,此事在古史亦有记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他顿了顿,神念传音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真正懂行,熟知歷史脉络的古老势力,早就从蛛丝马跡中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开始暗中布局寻找他的踪跡。 你別把他当成已死的东王,你得把他看作一位未来的大帝! 想想无始大帝、狠人大帝,再想想青帝,你觉得那等天纵奇才,会因为闯入一处禁地就轻易陨落吗?” 风鸞歪著脑袋,淡青的眼眸里满是思索: “兄长这么一说——好像真的很有道理喔!”她话锋一转,眼中瞬间燃起新的好奇,又赶紧以神念传音,“那、那凰姐跟吴苦——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风烈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古怪: “据姐含糊跟我说的——是她追杀吴苦的时候,跟他认识的。“” “啊?!”风鸞瞬间愣住,小脸上满是呆呆的神情,“她?追杀吴苦?” 风烈见状,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一副“你还是太年轻”的模样,神念传音里带著几分过来人的篤定: “你年纪小,不懂这里头的门道。这事儿啊,同样有古史可循! 你回头翻翻那些记载帝级人物的纪传,多少大帝的红顏知己,最初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的是抢宝物抢出感情,有的是比斗比出默契,像姐这样追杀著追杀著,就把自己的心给追进去的,也不算新鲜事儿!“ 风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里已经开始自顾自地编织剧情,眼眸里闪著“我懂了”的光芒,“所以—是凰姐当年追杀吴苦的时候,对他情根深种,可吴苦却是个负心薄倖的傢伙,拿到凰姐的好处就跑了,拋弃了凰姐。 凰姐由此伤心欲绝,修炼时心神不寧才走火入魔,这才天天种梧桐树以寄相思,等著他回头?” “打住!打住!你这脑子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风烈赶紧打断她越来越离谱的想像,“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俩感情好著呢,姐手里那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天狗眼,你见过吧? 就是能窥破虚妄,看穿阵纹偽装的那个,就是姐夫送给她当定情信物的!“ 见风鸞还是一脸茫然,风烈又放缓了语气,“种梧桐树,那是他们俩当年分开时定下的一个约定。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极为特殊的山盟海誓,具体是什么约定,姐没细说,但肯定跟等姐夫回来有关。 总之,你別瞎猜那些有的没的,好好跟著哥逛铺子,多给姐找几个她要的极品梧桐种。” 风鸞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不远处摊位上一盆翠绿的梧桐幼苗上,还是有些似懂非懂追杀能追出感情,种梧桐树能当山盟海誓,天骄的世界,果然比她想像的还要奇怪。 风烈嘆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过这事儿族里上下没几个人知道內情。 他们只看到姐出去歷练一趟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对著各种梧桐树种琢磨,连日常修炼都搁下了。 所以才有了那些修炼出岔子、心魔从生』的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连长老们都被惊动了。”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的趣事,又继续说道: “前阵子,族里三叔祖,还亲自找上门去劝说姐。 你也知道,三叔祖一向板著脸,说话句句都带著族规,当时语重心长地说: 小凤凰啊,你自小就是风家的明珠,心比天高,小时候就当著全族的面立下宏愿,非未来大帝不嫁。可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终日与泥土树种为伍。 这般下去,自身的修为道果尚且难保,將来又如何能配得上那等横压一世的至尊人物?'” 风烈说到这里,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刻意挺起胸膛,模仿著风凰当时那种平静中带著一丝莫名傲然的语气: “姐当时正蹲在灵田里给梧桐苗浇水,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的水壶慢悠悠地晃著,只淡淡回了一句— '大帝,我已联络妥当。如今只需於亲手所植的梧桐之上,扮作彩凤,缀满羽状琼芳,静待君临便可。』” “哈哈哈!”风烈拍著大腿大笑起来,“你猜怎么著?三叔祖当场就被这话气懵了,鬍子都翘得老高,指著姐姐的鼻子就骂: '风氏明珠已遭污秽心魔所染,灵智昏聵!此等痴人说梦之言,竟也敢当眾道出!当速换新品,另择贤才,方不辱我风族门楣!,骂完就甩著袖子走了,据说回去后气得当眾摔了三个茶杯!” 风鸞闻言,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这位三叔祖我知道,为人最是严苛贪婪,在族里名声一向不好。 他此次去找凰姐,恐怕也不是真心关怀,多半是因为凰姐种植的那些梧桐,占了他之前惦记的几块灵气充裕灵田,借题发挥罢了。” “咳咳!”风烈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在族里影响確实非常不好。许多老一辈的长老都不满,觉得姐姐是走火入魔,整天说些痴人说梦的话,丟了风家的脸面。 私下里没少传她的閒话,说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大帝会等著她嫁,多半是被哪个野男人骗了,才故意装疯卖傻遮掩丑事—.” 他说到这里,郑重地拍了拍风鸞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叮嘱: “所以啊,你可千万別学她!还是稳重点好。” 风鸞立刻露出一副“我全都明白”的乖巧表情,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小鸞懂得~!咱们这等荒古世家,格调最重要嘛!话自然要往高了说,才能显得咱们风家姑娘高不可攀,让那些想要求娶的人不敢轻视。 兄长放心,我肯定不学凰姐,以后要是有人问我想嫁什么样的人,我就说—嗯,遇到大圣我就嫁了!” “哈哈哈!”风烈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开怀大笑,他本意是让风鸞不要学她姐顶撞长辈,哪想到这丫头竞歪到嫁人的標准上了! 不过看著妹妹天真的模样,他也没解释,只是用力揉了揉她的头髮,笑著说: “还是跟小妹你说话最有意思!走,咱们去前面那家建木斋瞧瞧,听说他们新得了一批从西漠运来的梧桐籽。“ 风鸞被揉得头髮乱蓬蓬的,却也不恼,心里还在琢磨: “其实圣都虚,能嫁王者就已经很幸运了——' 第198章 一番猴戏贏青眼,人笑风流胜往常 第198章 一番猴戏贏青眼,人笑风流胜往常 风烈正与妹妹说得开怀,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前方街道,却见一队身著素白仙裙的瑶池弟子正裊裊行来,裙摆隨风轻扬,宛如月下初绽的白荷。 她们身姿轻盈,足尖离地三尺悬浮而行,本该是不染尘埃的仙姿,此刻却每人手中都牵著一条丝带。 丝带另一端繫著一辆造型古朴、状如漏斗的玉车,玉车內似乎盛著沉甸甸的物事,压得丝带微微下坠。 尤为显眼的是,为首那位仙子的裙袂下摆,竟沾染了几点新鲜的泥痕,褐黄色的印记在一身洁白仙裙上格外刺目,显然是奔波劳碌所致。 风鸞顺著兄长的目光望去,小手轻轻拽了拽风烈的衣袖,小声嘀咕: “是瑶池的仙子们——以前听族里长辈说,瑶池仙子都是养在仙境里的,原来仙女也要亲自拉车呀,还把裙子弄脏了。” 风烈眉头当即皱成一团,哪里还顾得上跟妹妹说笑,大步流星地往前衝去,硬生生拦在瑶池弟子队伍前,语气中满是义愤填膺: “诸位仙子乃是瑶池圣地的明珠,何等尊贵身份,怎能做这等拉车的粗重活计? 在下实在见不得明珠蒙尘,请务必让在下略尽绵力,为仙们分忧!” 被拦下的白衣仙子本在专心盘算著今日的派送路线,各家石坊催得紧,若是耽搁了时辰,回去免不了受训。 此刻被人突然打断,心中已有几分不耐,秀眉微蹙,正要开口回绝。 可抬眼看清拦路者的模样,见是腰佩风家玉牌的风烈,她心中不由一滯。 这位荒古风家的公子,行事风格颇为跳脱,名声颇为独特,既不能轻易得罪,也不好过分亲近。 她只得强行压下心头的烦躁,勉强挤出一丝巧笑: “风公子怜香惜玉之心,我等心领感激。只是今日各家石坊催得紧,若是在此耽搁,误了派送时辰,我等回去也不好交代,便不劳烦公子大驾了。” 说罢,她便想领著队伍绕开风烈,继续前行。 可风烈却上前一步,目光牢牢落在那漏斗状的玉车上,他顿时瞭然,“原来是给各家石坊派发源石!这等本该由矿奴杂役所做的粗活,岂能让诸位仙子脏了衣裙,累了仙体? 交给在下便是! 我风家虽不以体质气力见长,但这点力气还是有的,保管给仙子们送得又快又好!” 说著,他便伸出手,就要去接为首仙子手中的流光丝带,一副“这事我管定了”的架势。 风鸞在后面看得著急,赶紧小步跑上前,悄悄扯了扯风烈的衣角,压低声音劝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兄长,你看仙子们都急著赶路了,她们身负宗门任务,时间肯定很紧迫,你別在这儿给人家添麻烦了再说,瑶池圣地规矩森严,咱们贸然插手,说不定会让仙子们难做的。” 可风烈却半点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是“仙子受累,自己挺身而出”的画面,只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是雪中送炭,替她们承担这明显又脏又累的活计,她们理应感激才是。 听闻妹妹的劝阻,风烈只觉得她年纪尚小,不通人情世故,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神念传音: “小妹你不懂,这正是为兄展现风度的好时机! 瑶池仙子们个个心高气傲,寻常示好她们根本不放在眼里,唯有这种雪中送炭的时刻挺身而出,才能让她们记住咱的情分。 再说,这可是在圣城南城,来往修士这么多,传出去也是一段美谈!” 说罢,他不再理会风鸞无奈的眼神,又转向为首的白衣仙子,语气比之前更加诚恳: “仙们不必客,请务必给在下个机会,让在下略尽绵薄之!” 白衣仙子见他如此执著,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颇感无奈地嘆了口气,只得委婉提醒: “风公子有所不知,这漏斗玉车看著寻常,实则內蕴乾坤,非常沉重。 您虽修为不弱,这等活计,您恐怕——” “无妨!”风烈不等她说完,便自信满满地抬手打断,顺势擼起紫袍袖口,露出线条紧实的手臂: “仙子不必担心!本公子近日用风家秘传打磨肉身,正想检验一番成果,仙子不必担心!“ 两人这般言语拉扯,又白白耽搁了近半柱香的功夫。 领头的白衣仙子心中愈发焦急,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若是误了时辰,可是要被长老问责的! 她正要再次开口婉拒,一道清越如泉击玉石的声音,自天边悠然传来,压过了街头的喧囂: “怎么了?” 眾人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著素白长裙的女子自云层中翩然降临。 她周身繚绕淡淡的朦朧仙雾,裙摆拂过空气未掀起半分气流,身形飘逸如易碎梦境。 虽隔著一层薄如蝉翼的雾气看不清具体容貌,可周身流转的清净高华气质,却让周遭的喧闹都被净化,阳光落在她身上,变得格外柔和。 小队瑶池弟子见状,立刻齐齐躬身行礼,声音恭敬整齐: “参见圣女!” 瑶池圣女微微頜首,含烟带雾的眸子轻轻扫过场中情形,她声线平和,听不出情绪: “发生了何事,竟在此处耽搁许久?” 领头的白衣仙子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半步,微微低著头,將方才风烈执意要帮忙、自己婉拒未果的经过,用极快的语速简要稟明。 瑶池圣女的目光隨之落到一脸义正言辞的风烈身上,面纱下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那抹笑意轻得如同风吹过湖面的涟漪,转瞬即逝。 她淡淡开□,自带端庄气度: “风公子既有如此助人之美意,我等岂能辜负这份心意?” 说著,她素手轻抬,指尖縈绕一缕淡淡的白光,那根被白衣仙子紧握的流光丝带,受到无形的牵引,脱离仙子掌心,轻飘飘落入她的掌心。 她只轻轻一牵,沉重的朴拙漏斗车便如同失去重量般,稳稳飘至风烈身前,车轮离地半尺,未沾半点尘土。 “瑶池便代诸位师妹,谢过风公子援手了。”她语气平淡,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从容,“只是这玉车向来以秘术操控,公子若觉吃力,隨时可寻就近的瑶池据点求助。” 风烈听到瑶池圣女应允的瞬间,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激动狂喜果然!自己方才这番仗义执言没有白费,不仅在瑶池仙子们面前赚足了风度,还成功引起了圣女的注意! 他偷偷用余光扫过周围,见不少摊主和修士都在偷偷打量这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却又强行压下这份雀跃,努力维持著世家公子该有的从容姿態。 他双手交叠於腹前,优雅地拱手礼: “举手之劳,何足掛齿?能为瑶池仙子分忧,乃是在下的荣幸。只是不知这些源石要送往何处?还需劳烦仙子在前引路,在下定当护送周全。” 瑶池圣女闻言,美眸在朦朧仙雾中微微一转,目光落在一旁仍有些侷促的白衣仙子身上。 那仙子立刻会意,连忙上前半步,低著头轻声回稟: “回圣女,按今日的派送清单,这批源石是要送往——天权石坊。” “天权?”听到这四个字,瑶池圣女的身形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转头对风烈温和道: “既如此,风公子便请跟上来吧,天权石坊距此不远,刻便能抵达。”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转身,素白裙摆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宛如隨风飘动的流云,带著身后一队瑶池弟子,朝城南方向裊裊飞去。 风烈望著她绝尘而去的背影,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大嘴。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引路这种小事,哪里用得著圣女亲自来做? 定然是圣女见自己玉树临风,行事又彬彬有礼,对自己心生好感,才特意留下来引路,想多与自己相处片刻! 他志得意满地搓了搓手,还不忘回头给风鸞递了个“你看哥厉害吧”的眼神,隨即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挺起,伸手紧紧抓住了那根流光丝带。 他在心中暗忖:不过是一辆装源石的玉车,就算重些,以自己如今修为,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著,他运足体內神力,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隆起,猛地向后一拉一然而,预想中玉车被轻鬆拉动的场面並未出现,漏斗车如同在地面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 风烈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里满是错愕,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发力的方式不对? 周围修士们隱约传来的低笑声,让他脸上有些掛不住。 他当即扎稳马步,双腿分开与肩同宽,体內神力疯狂奔涌,顺著手臂灌注到丝带上,再次咬牙发力,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额角青筋隱隱凸起。 这一次,漏斗车终於极其艰难地动了。 只听“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玉车向前挪动了不到半尺,便再次稳稳停住。 风烈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紫,如同熟透的猪肝,手心被丝带勒得生疼,手臂更是酸麻不已。 这、这东西怎么会重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风烈脸上青筋暴起,脖颈处的血管突突直跳,他咬牙摸出一枚通红的丹药,表面还縈绕著淡淡的灵光。 这是风家特製的虎狼丹,能短时间內激发体內神力,强化体魄。 他想也不想便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灼热的力量席捲四肢百骸,周身神力奔腾,衣袍无形的气流撑起。 他脚下迅速浮现出淡青色的巽风道纹,道纹流转间,一股轻柔的风势环绕周身,借风力减轻玉车的重量。 “啊!给我起!” 风烈发出一声低吼,双臂肌肉暴涨,竟直接將那辆漏斗玉车拦腰扛上了肩。 可刚一发力,他便感觉肩膀像是压了一座太古神山,两条腿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地打著摆子,膝盖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咬紧牙关,一步一顿,极其艰难地向前挪动。 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风烈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扫视上方,却早已不见瑶池圣女的身影,只能艰难地对妹妹传音: “妹、妹儿——快,帮哥看看——瑶池的仙子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千万別让她们走远了——” 风鸞早已用双手捂住了小脸,只敢从指缝里偷偷看著兄长那副狼狈模样,紫袍被汗水浸透,头髮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扛著玉车的样子活像个吃力的搬运杂役,哪里还有半分世家公子的风度? 她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迴荡: “呜呜~太丟人了~以后再也不跟他一起出门了!” 可抱怨归抱怨,见兄长快要支撑不住,风鸞还是轻盈地一跃而起,身形灵动似林间飞燕。 双手快速掐诀,引动天地间的风势,催生出八卦中的坤巽二相。 淡褐色的坤势光晕笼罩在风烈脚下,如同坚实的磐石稳住他的身形;淡青色的巽风光晕环绕在玉车周围,化作一股轻柔的推力。 两道光晕相互配合,辅助风烈摇摇欲坠的身形,让他能稍微轻鬆些向前挪动。 空中,翩然飞行的瑶池弟子们偶然回头,看到下方如同龟爬般挪动,姿態滑稽的风烈,都忍不住掩住朱唇,发出一阵细碎如风铃般的浅笑声。 倒是最初被风烈拦下的那位白衣仙子,看著下方咬牙坚持的风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悄悄飞近瑶池圣女身侧,压低声音,带著几分犹豫道: “圣女,风公子他——虽行事孟浪了些,不懂分寸,但本心不坏,只是想帮忙罢了。这般让他吃力扛车,近乎戏弄於他,是否——有些过了?“ 瑶池圣女眸光依旧平静如水,淡然道: “无妨。我早已在玉车设下道纹,不消片刻自会激活,届时玉车会循著我们自动跟上队伍,不会真让他一直扛著。” 话音刚落,下方的风烈终於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就在这时,玉车底部忽然亮起一道淡白色的微光,紧接著,原本沉重无比的玉车竟缓缓漂浮起来,顺著风势,朝著瑶池弟子的方向飞去。 风烈见状,先是一愣,隨即瘫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气,脸上又红又白,不知是羞的还是累的。 这时,一道素白身影翩然落下,带著一缕清雅的莲香,悄然来到他身侧。 正是最初被他慢下的那位白衣仙子。 她看著风烈憋得通红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唇角却勾起一抹清浅真诚的笑意,柔声道: “风公子,我名丏韶。此番——多谢你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春风拂过耳畔,带著抚慰人心的力量。 说完,也不等风烈回应,便再度轻盈起身,追隨著触方的队伍远去,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风縈绕在风烈鼻尖。 风烈怔怔地望著那道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仿佛山岳压过的肩头似乎也不再那丫难以忍受了。 一股奇异的感觉莫名地从心底涌起,混杂著些许疲惫,些许狼狈,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 满足?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有些茫然。 第199章 非是天师呼源客,实为地脉引龙人 第199章 非是天师呼源客,实为地脉引龙人 瑶池一行人翩然抵达天权石坊低矮破败的门外,素白仙裙拂过门前荒草,带起细碎草屑。 风家兄妹也紧隨其后跟了上来,风烈还在揉著发酸的肩膀,风鸞好奇地探头探脑,目光在斑驳的坊门上打转。 瑶池圣女莲足刚踏入石坊门槛,周身繚绕的仙雾便微微一滯,秀眉几不可察地蹙起。 她那双能洞穿虚妄的眸子中,清光悄然流转,瞬间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异常。 此地的地脉灵气不似寻常之地那般自然流淌,反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以高明手法硬生生截断,所有地气如同受到指引,朝著內院方向匯聚,隱隱形成拱卫之势,透著一股刻意营造的凝滯感。 这番地脉异动,肉眼凡胎无法得见,如风烈便毫无察觉,只觉得石坊內比外面更显阴凉。 但在瑶池圣女眼中,地底深处的景象清晰无比。 深埋於无尽土层下的淡金色龙脉之气,此刻被一股霸道的力量强行勾出,化作无数道透明的气丝锁链,纵横交错间织成一张封天锁地的巨大牢笼,將整个內院死死困住。 这封禁之术极为隱蔽,若寻常修士不明就里贸然踏入,只消片刻便会被无形的气丝侵入识海,神思昏沉如坠迷雾,最终彻底迷失在阵法幻象中。 一旁的风鸞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双晕染淡青的眸子好奇地四下扫视,指尖无意识地捻著裙摆,忽然轻轻“咦”了一声,声音满是惊讶: “兄长,你有没有觉得,此地的地气好生厚重凝滯,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似的?而且———” 她抬手在空中虚划几下,感应周遭气流的韵律,“这引动地气,化生困阵的路数,虽细节不同,却隱隱与我风家八卦术里坤卦锁地的原理相通,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呢!“ 瑶池圣女闻言,原本微蹙的眉头拧得更紧,心中的疑惑更甚,风家八卦之术传承久远,与源术阵法本就分属不同脉络,天权石坊的封禁之术竟与风家术法有关联? 身侧的简韶上前半步,压低声音稟报导: “圣女,属下曾隨长老研习过阵纹,看这手法精妙绝伦,能引动龙脉之气为己用,绝非寻常人可为—倒像是某位源术大师,以源术为基,结合阵纹之道封锁了此地。” “此地乃我瑶池委託看管之地,岂容外人肆意封锁?”瑶池圣女眸光微凝,声音清冷如冰。 话音未落,她髮髻间一枚雕刻莲纹的碧玉髮簪忽然飞出,悬於半空。 玉簪通体流转莹润的绿光,簪头细密的破阵云纹在灵光映照下愈发清晰,此刻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灵气如同被牵引般匯聚,渐渐凝聚出一道细如牛毛,却锐利如针的淡绿色毫光。 圣女指尖轻抬,对著虚空某处轻轻一点,毫光精准地朝著封禁的薄弱点刺去。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如同水泡破裂般清脆,眾人眼前的景象微微一晃,瀰漫在空气中,让人神思滯涩的无形封禁之力,如春阳融雪般悄然消散。 连带著地底的气丝锁链也寸寸断裂,地脉灵气重新恢復了自然流转。 封锁既破,瑶池圣女不再犹豫,率先迈步朝著內院走去,素白裙摆拂过石阶,留下淡淡的清气轨跡。 简韶与其他瑶池弟子紧隨其后,风家兄妹对视一眼,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她们踏入內院的剎那,“呼!” 一股猛烈的狂风自院心捲起,如同藏於暗处的巨兽骤然咆哮,无形的气浪如滔天巨浪般轰然拍来! 风声悽厉呼啸,裹挟院角堆积的落叶狂舞,地面的碎石被卷得四处飞溅,打在斑驳的石墙上发出噼啪脆响,院中的九还桃树被吹得枝条剧烈摇晃,绿叶簌簌飘落。 诸位瑶池仙子猝不及防,被狂风掀得身形踉蹌,连忙抬手遮目。 束得整齐的如墨青丝挣脱髮簪的束缚,在风中狂乱飞扬,几缕髮丝贴在脸颊上,打乱了往日的端庄。 素来飘逸的雪白仙裙被风力紧紧裹贴在身上,將她们窈窕玲瓏的身段勾勒得愈发清晰,裙袂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下一刻便要被撕裂开来。 她们不敢怠慢,立刻运转瑶池玄功,周身泛起淡淡的白光,勉强凝聚出一层屏障,才堪堪稳住摇晃的身形,在突如其来的风暴中艰难立足。 唯有瑶池圣女周身始终笼罩著一层清濛濛的仙光,將肆虐的狂风尽数隔绝在外。 她衣袂飘然,身姿挺拔如松,丝毫不受影响,清冷的目光如利剑般穿透狂风,锁定了半空中的身影。 只见一名作游方道士打扮的青年凌虚御风而立,他身著灰色道袍,腰间繫著一根普通麻绳,髮髻用木簪隨意束著,看似寻常无奇,周身却縈绕著流动的气流。 数十颗形態各异的源石悬浮在他身旁,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沿著玄妙的轨跡缓缓流转,散发出淡金色的灵光,与狂风形成奇妙的平衡。 青年道士指尖泛著淡淡的金芒,目光专注地盯著身前的虚空,手指连连点划,动作从容不迫。 指尖过处,空中留下一道道短暂存续的金色轨跡,轨跡或曲或直,交织成玄奥的纹路。 既像是在推演某种阵法,丈量天地气机,又像是在茫茫天地间,以源术之力精准捕捉某种隱匿,难以言喻的痕跡,每一笔都透著令人费解的玄意。 他的正下方,一名作寻常挑夫打扮的瘦高汉子正静立不动,他穿著粗布短打,裤脚沾著泥点,肩上还搭著个破旧布囊,模样与南城隨处可见的散修別无二致。 可他头顶却悬浮著一轮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轮,光轮边缘刻著细密的源纹,缓缓旋转间洒下道道如有实质的金辉,將內院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砖瓦都照得纤毫毕现。 金光所过之处,连地底深处隱约的灵气流动,都在金光映照下显露出淡淡的痕跡。 瑶池圣女的目光紧紧追隨空中游方道士的动作,尤其是他指尖划过的玄奥轨跡,秀眉微蹙。 她仙雾遮掩下的绝美容顏上,首次露出了神色,低声自语: “寻风溯源,追踪地脉——寻风追踪秘术——是—源天师?” 叶凡双手在虚空中缓缓撑开,掌心向上,如同怀抱寰宇舒展,指尖縈绕神力,与头顶的源天金轮遥相呼应。 金轮隨之缓缓转动,璀璨的金光如潮水铺洒开来,而是隨著他神念的精细引导,一寸寸、一缕缕地扫过內院的每一寸空间。 他的源天神觉已被催发到极致,识海中清晰地映照內院的地气脉络,死死锁定著西南角那片尚未被金轮神光彻底照彻的区域。 经过先前俞珩推演气机,再加上自己反覆以源术探查印证,他心中已有九成把握: 这片区域必然孕育著一枚传说中的石王! 有俞道长在空中以寻风追踪大法为我把控全局,锁定地气流转的核心,再加上我源天金轮的探查,这石王今日必將无所遁形!,叶凡心中暗自振奋,指尖神力愈发凝练,准备最后一步突破无形的地气屏障,找打王的核脉络。 可就在他全神贯注,神念即將穿透最后一层阻碍的剎那,异变陡生! 他只觉自己先前精心布下,与地脉龙气紧密相连的源天纹路,竟被一股极其精纯,锐利如针的力量,从外部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一点。 那点破绽极其细微,如同轻纱上的一个小孔,可对於圆融无漏的源天阵法而言,却足以打破平衡,就像一碗清水被滴入墨汁,瞬间扩散开来。 霎时间,在他源天神觉的感知中,整个內院的地气格局骤然剧变! 温顺流转的龙气如同被惊扰的凶兽,瞬间变得狂暴起来,一股阴冷肃杀的机锋自地脉深处悍然爆发,顺著那道破绽逆流而上,直衝地表! “不好!”叶凡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听到身旁传来一声巨响 “轰!!” 他身旁最近的一颗头颅大小的源石,受到地气杀机的剧烈牵引,毫无徵兆地轰然炸开! 狂暴的精气衝击如同暴雨般劈头盖脸地向他涌来。 儘管他肉身经过多次淬链,强横远超同阶修士,却也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掀得离地三尺,重重摔落在地,一阵头昏眼。 叶凡不敢有丝毫耽搁,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 也顾不得满身的尘土,急忙抬眼看向院內,只见刚刚还被源天金轮照得通透,脉络清晰的景象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地气紊乱,灵气交织的迷濛之象,之前清晰可辨的石王气机,也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再度隱没无踪。 任凭他如何催动源天神觉,都再也感应不到半点痕跡。 “啪!” 叶凡气得猛地一拍手掌,心中忍不住暗骂: '白忙活了!眼看就要摸到石王的边了,差一步就能成功,是哪个天杀的玩意儿突然闯进来,坏我好事?!,他怒气冲冲地猛地回头,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院门口那批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正要开口质问,却听得一个如清泉流响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带著一丝不確定和疑惑响起: “古风兄?” 叶凡心里猛地一突,下意识就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方才那一下爆炸的衝击力极强,他精心维持的挑夫偽装,在精气衝击下已然溃散,露出了底下的底子。 幸好他行事向来谨慎,在挑夫装扮之下,又做了层层防护偽装,此刻显露的也並非自己的真容,而是眉眼清秀的古风样貌。 他心中一阵绕幸: “还好我多留了个心眼!不然今日这身份怕是真要暴露了!要是被认出来,麻烦可就大了!,叶凡定了定神,压下错失石王的恼怒,指尖拂去衣袍上的尘土,对著瑶池圣女拱手行礼。 他態度客气: “原是瑶池圣女与诸位仙子驾临,失敬。只是没想到,以圣女之尊,竟也会亲自光临这等偏僻之地.:” 瑶池圣女目光只在他那张清秀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便移了开去,话锋一转,直奔核心。 她朱唇轻启,声音格外清晰: “不知古风兄,与上那位正在施展源术的源天师传,是何关係?” “源天师传人?”叶凡心中微凛,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愕然,隨即皱起眉头,疑惑地反问: “仙子何出此言?据在下所知,源天师一脉早在数千年前便已断了传承,世间再无传人踪跡,怎会出现在此处?“ “源天师?”跟在圣女身后的风鸞,闻言忍不住凑上前来,淡青色的眼眸里满是探究,轻声问道: “瑶池姐姐,你可是从那位道长的术法里,看出了什么端倪?方才那阵狂风,和其源术有关?” 瑶池圣女没有直接亍答,只是对著风鸞微微一笑,抬眼望向空中。 此时,院內珍啸的狂风已渐渐平息,悬浮的源石也慢了下来,石坊主人阴疏白不知何时已从內堂走出,正恭敬地对著瑶池圣女躬身行礼。 瑶池圣女对阴疏白微微頜首,目光始终锁定在缓缓自空中降下的游方道士身上。 待俞珩落至地面,她清炒的面容上莲然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早已看穿一切的笑意,语气带著几分篤定开口: “楚兄既已来到圣城,为何不来瑶池一敘?莫非是忘了先前在险境中,同歷生死的故人了?” 俞珩落地后,他面色平静无波,淡淡亍应: “仙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乃是中州一介无名之辈,近日才踏足东荒,与仙子更是素未平生,何来故人一说?“ “素未平生?”瑶池圣女笑容依旧清浅,那双仿佛蕴藏星辉?华的美眸中,流转著洞察一切的光芒。 她缓缓向前迈进一步,周身的仙雾隨之涌束,香气悄然瀰漫开来,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 “风起普萍,气乱八方;无痕有跡,遁形难藏;丝缕辨踪,灵机自彰—” 瑶池圣女目光紧紧锁住俞珩,“这总该是楚兄亲口讲述的寻风追踪之源天秘术要诀吧?方才楚兄於空中引束气流,锁定地脉的手法,不正是此法的精髓么?“ 俞珩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肯定: “仙子定然是认错了人。方才在下施展的,乃是我中州寻龙师一脉的不传之秘—望气寻幽”之术,虽与源术有些渊源,却並非脉。 仙子不通寻龙之术,所言口诀,其实与在下施展之术天差地別。” > - 第200章 真仙化蝶传新梦,蝶梦仙踪辨何年? 第200章 真仙化蝶传新梦,蝶梦仙踪辨何年? “哦?” 瑶池圣女轻轻頷首,尾音拖得悠长,如同清泉流过石涧般婉转,眸中清光流转,似是全然认同了这一说法。 “原是瑶池学艺不精,错认了道统渊源,还望——楚兄莫要见怪。” “世间稀奇古怪的秘术多如恆河沙数,谁能尽知呢?仙子不必妄自菲薄。”俞珩神色淡然,平静无波补充道,“而且,我並不姓楚。” “那不知—该如何称呼兄台?”瑶池圣女从善如流,唇边的笑意如同水面漾开的涟漪,层层扩散,始终未曾消散,既不显急切,也不露不满,尽显大家风范。 俞珩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一旁斑驳的墙面,视线在那些模糊的古字上短暂停留。 片刻后,他缓缓答道: “—我名,古墟。” “古墟.”瑶池圣女轻声重复了一遍,尾音轻轻上扬,眼中若有所思。 隨即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一旁的叶凡身上: “姓古?莫非,与古风兄乃是同出门?” 俞珩点头,语气平缓,从容编织来歷: “正是。当初师尊云游四方,於山中分別收下我二人。 我习的是这望气寻幽,探查地脉的寻龙术,师弟传承的则是辨石断源,解析源纹的源术。 近日听闻师弟在圣城声名鹊起,我这才特意从山中出来寻他,想一同见识见识这大世的热闹。” 瑶池圣女听到这番解释,仙雾下的笑意似乎更加明媚了几分,声音浸透著愉悦: “原来如此。一门双俊杰,一个精通寻龙,一个擅长源术,皆是人中龙凤,想来— 二位师承定然不凡?” 俞珩微微摇头,语气平淡无波,带著一种超然物外: “不过是深山之中一座籍籍无名的老观罢了,名號早已被岁月遗忘,实在不足道也,仙子不必过多探究。” 瑶池圣女轻点如玉的下頜,不再追问师承,而是步履优雅地缓缓踱至俞珩身后。 她周身仙雾微动,一缕细微却清晰的神念传音,如同蚕丝般飘入俞珩耳中,仅他一人可闻,“那——数月前,大衍圣地弟子意外陨落於太初古矿边缘—想必,“古兄』也是不知情的了?“ 俞珩眼帘低垂,面容沉静如水,周身气息未有半分波动,仿佛未曾捕捉到那缕神念传音,全然一副无动於衷的模样。 瑶池圣女心底悄然掠过一丝无奈。 任你如何旁敲侧击,对方只需装傻充愣,不愿承认,她便也无可奈何。 她正欲敛去试探的笑意,换上一副更加正式的口吻,重新与这位“寻龙师传人古墟”结识时 一道縹緲如云外仙语的声音,迴响在她的识海,带著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仙子怎可言而无信?既已得了我的好处,却行此出尔反尔,探寻根底之事,莫非不怕道心蒙尘,留下瑕疵么?“ 瑶池圣女闻言,美眸不禁微微睁大,隨即,清丽绝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更加明媚动人的笑意。 一双妙目透过朦朧仙雾,仿佛会说话一般,传递著“果然是你”的讯息。 她同样以神念回道,语气带著几分狡黠: “瑶池所为,岂会无的放矢?楚兄若不因此责怪瑶池,瑶池自然心无掛碍,道心澄澈。” 俞珩失笑摇头,传音中带著些许告诫的意味: “仙子须知,做我们这行当的,难免招惹仇家,出门在外须得万分谨慎。日后,称我古墟即可。” 瑶池圣女从善如流,语调轻快: “瑶池—省得。” 方才那一番神念交流虽內容不少,但在外界看来,不过只是瑶池圣女踱步至俞珩身后的片刻静默。 隨即,她面容一正,恢復了清冷圣洁的姿態,目光转向俞珩,语气带著些许质询: “这位—·古公子,你与古风兄,何故要封锁我瑶池名下的这处石坊?“ 俞珩神色不变,从容答道: “仙子误会了,並非有意封锁。 只是我师兄弟二人已將此间所有源石尽数买下,因担心切石之时,万一有灵物宝光外泄,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布下阵势,以防万一。” 瑶池圣女闻言,目光转向一旁的石坊主人阴疏白。 阴疏白立刻上前,恭敬回道: “回圣女,古墟公子所言属实,此间源石確已由二位古公子全部购下。” 確认了此事,瑶池圣女的目光又落回叶凡身上,带著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奇: “古风兄特意乔装打扮来此,我却不知,我这处小小的石坊里,竟还藏著能劳动古风兄这般源术大师亲自出手的仙珍奇石?” 叶凡被她问得有些訕訕,乾笑一声: “这个——身在外间,总需留几分私隱,还请仙子见谅。” 这时,风烈也凑上前来,仔细打量了叶凡几眼: “嘿!还真是古风兄!你这半个月未曾露面,可让圣城里想请你掌眼的同道好一顿找啊!” 他一边说著,一边不忘给身旁的妹妹风鸞介绍,“妹儿,这位就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古风兄,源术造诣极为惊人!前阵子轰动圣城的仙玲瓏、还有九变神蚕,可都是出自他手!” 风弯淡青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叶凡,见他虽作挑夫打扮,却难掩清秀之气,便对他盈盈一笑,声音清脆: “古公子气宇轩昂,清雅卓绝,风华正茂,日后定然会成为一代源术宗师的!”她说著,俏皮地眨了眨眼,“不过嘛——小女子还是希望您不要光顾我们风家开的石坊才好呀。” 叶凡不禁一笑,拱手道: “承风仙子吉言。既然如此,那——古某日后,绕著风家坊走便是。” 风鸞闻,刻补充道,语真诚: “不过我们风家的大门,永远欢迎古公子这样的俊杰来做客的!” 叶凡含笑点头:“定。” 瑶池圣女清冽的目光落在俞珩身上,她唇角微扬,声音如同仙泉流淌: “看来此地当真孕育著重宝,竟能引得两位如此兴师动眾,布下这般阵仗。 不知我等今,是否有这个荣幸,能亲眼见证二位玄妙无双的源术手段?” 叶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询问的目光投向一旁的俞珩。 俞珩迎著她的视线,微微頷首,语气平淡: “仙子所言不差。若非方才被意外之事打断,此刻重宝应当已在我师兄弟手中了。” 瑶池圣女闻言,眸中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歉然,微微欠身: “如此说来,倒是瑶池唐突,扰了二位雅兴。待此间事了,还望两位务必赏光,隨我回瑶池圣地小坐,容我略作补偿,以表歉意。“ 俞珩闻言,目光迎上她的眼睛,只见那双眸子清澈如秋日寒潭,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星辉在其中明灭闪烁,明眸善睞,顾盼生辉。 他摇了摇头: “补偿不必了。只要贵圣地不阻挠我二人带走这石坊內应得之物,古某便感激不尽。”' 瑶池圣女神色一正,语气带著庄重: “瑶池圣地向来重诺守信,既已售出,绝无反悔之理。古公子敬请宽心。” 说罢,她优雅地向后轻退两步,素手微抬,做了一个“请”的姿態,示意俞珩可以开始切源。 周遭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聚焦於俞珩。 俞珩袖袍无风自动,他並未触碰任何源石,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剎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风”以他为中心骤然捲起! 这並非寻常的气流,而是源自大地龙脉深处,最为本源的“地水风火”之风! 它无形无质,却带著改天换地,重定秩序的磅礴伟力。 风声並不尖啸,如同大地深处的古老嘆息,低沉厚重,席捲过整个池塘。 在这股本源之风的吹拂下,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扭曲模糊,神念探出如同泥牛入海。 池塘荷叶上那些形態各异,皮壳坚硬的源石,如同经歷了万载岁月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剥蚀! 石皮化作簌簌尘埃飘散,內里包裹的神华宝气尚未显露,便先一步在这股力量下显露出本质。 这种闻所未闻切源的场面,让瑶池弟子和风家兄妹,都瞠目结舌。 瑶池圣女虽已知晓“古墟”底细,可亲眼目睹这逆转常理的骇人手段,清丽绝伦的脸上仍止不住浮现出惊容,低声喃语: “这就是——真正的源天师么——” 在这万物风化的混沌之中,叶凡的源天神觉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早已蔓延开来,精准地捕捉每一丝异常。 他头顶源天金轮骤然爆发出最为璀璨的金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死死锁定了某块在无尽风化中岿然不动,反而愈发显得古朴沉凝的源石! “是它吗?开!” 叶凡並指如刀,眸中精光爆射,隔空对著那块源石猛然一划! “錚!” 石皮应声而裂,一道青蒙蒙的光华冲天而起,一枚约莫鸽卵大小,通体呈青铜色泽,表面布满天然道纹的种子缓缓浮空而起,散发出苍茫古老的生命气息。 风烈还在为俞珩手段而震撼,目光瞥见那种子,先是一愣,隨即激动道: “树种?!这纹路,这气息——很像传说中的天磬梧桐!古兄!古风兄!这枚种子,务必开个价卖给我!绝对让你满意!” 叶凡此刻无暇他顾,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源天神觉中,金轮转动,已然锁定了下一块在风化中显露出不凡特质的源石。 周遭的源石仍在不断风化,內里包裹的种种奇珍异宝相继显露真容,化作一道道流光溢彩的霞光在空中散落,將整个內院映照得如梦似幻。 然而,俞珩对周遭这些足以让外界疯狂的宝物却视若无睹。 他眸中先天神光流转,紫华摄人,目光如利剑般穿透层层风化物象,最终牢牢锁定了一块仅有拳头大小,外表看来平平无奇的灰褐色源石。 他並指如剑,指尖骤然迸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神芒,仿佛凝聚了太阳之精,精准无比地点在那块源石之上! “嗡,' 石皮应声而开,却並非碎裂,而是如同绽放的莲般层层舒展。 霎时间,无量光华自石中进发! 一道粗大如天柱的乌黑宝气混合著至阴至寒的灵韵直衝霄汉,竟將上空繚绕的云气都冲开了一个漩涡! “轰!” 滚滚浓稠如墨汁般的太阴寒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奔涌而出! 寒气过处,地面、墙壁、乃至虚空都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肉眼可见的黑色玄冰以源石为中心,疯狂蔓延,眨眼间便將整座石坊覆盖,化作一片漆黑晶莹的冰封世界! 刺骨的寒意让在场眾人如坠九幽,神力运转都滯涩起来。 “就是它!”叶凡见状,脸上涌现出巨大的喜悦。 此刻,那块源石在俞珩掌中剧烈地跳动挣扎,仿佛孕育著一个不甘被束缚的太阴之灵c 磅礴的太阴之气如黑色的潮水,將他半边身躯都吞没冻结,玄冰沿著他的手臂急速攀爬。 面对足以冻裂神魂的太阴之气,俞珩非但没有运功抵抗,反而微微闭合双目,周身毛孔舒张,竟如同长鯨吸水般,主动將滚滚而来的太阴之气纳入体內! 俞珩掌心道力微微一吐,包裹神秘存在的源石外壳,顿时悄然化作一蓬细腻的尘埃,簌簌飘落。 一道极致的幽暗,自尘埃中心浮现。 那是一只蝴蝶,通体漆黑,仿佛凝聚了太初之时最深沉的夜色。 它的双翅缓缓舒展,每一次轻微的振动,带动气流,直接撼动了周遭的存在本身。 青天仿佛琉璃般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道道细微的黑色裂痕在虚空中一闪而逝,更为磅礴精纯的太阴之气如开闸洪流,奔涌而出! 它的蝶翼令人心旌摇曳的,而是布满了天然生成,流光溢彩的大道铭文。 纹路呈现出一种冰冷尊贵的金属光泽,幽黑深邃,仿佛是以传说中的仙料熔炼而成,其上唯有纯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至暗。 与此同时,一阵空灵古老、仿佛自万古前跨越时空而来的诵经声,在每个人的识海中自然响起。 语言晦涩到极致,每一个音节都蕴含著难以理解的大道真意,无人能懂,却又直抵灵魂深处。 俞珩目光一凝,毫不犹豫地探手抓去。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蝶翼,流转大道铭文的翼缘无声无息地划破空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嗤! 一抹璀璨的紫色血液刚要沁出,便被周围翻滚的至阴寒气瞬间冻结。 俞珩面不改色,掌心紫华一闪,那滴紫色血珠连同侵入体內的太阴道则便被一同炼化,消弭於无形。 “这是何物?”叶凡仰头望著悬浮的黑色精灵,喃喃自语,“形似龙纹黑金,可为何不见其特有的金色龙纹?气息却更加古老幽深—.” 一旁的风鸞运转灵目,淡青色眸子辉光大盛,想要看清黑蝶的本质。 然而目光触及蝶翼上流动的大道铭文时,只觉得双眼一阵刺痛,两行鲜血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而她本人却因全神贯注而浑然未觉。 瑶池圣女亦在凝神倾听古老的诵经声,秀眉紧蹙,以瑶池的博闻广识,竟也无法解析其中任何一个音节的含义,仿佛那是不属於这个纪元的语言。 俞珩对周遭一切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已沉浸在那只太阴黑金蝶之上。 隨著他的凝视,识海紫珠浮动,一段段更为古老,更为本源的信息,如同解开的封印,直接浮现在他的识海深处: 太阴照妄,浮念成川;神蝶渡梦,虚实无间;空想铸庭,一念万年.. 第201章 万载惊回犹疑梦,浮生醉醒不知悲 第201章 万载惊回犹疑梦,浮生醉醒不知悲 《虚想梦庭太阴仙法》! 八个仿佛由大道直接烙印下的古字,携著无尽的苍茫至高之意,清晰地呈现在俞珩的识海之中。 仙法!竟是凌驾於帝经之上的仙法! 也就在这仙法之名显现的剎那,外界异变再生。 隨著太阴黑金蝶的每一次振翅,高天之上,原本晴朗的苍穹竟骤然黯淡,厚重如墨的劫云凭空涌现,低垂压下,其中有无穷的电龙在游匯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机。 俞珩眸光一凛,心知此刻绝不能引来天罚,否则后患无穷。 他毫不犹豫地张口猛地一吸一1 “呼!” 如同长鯨吞海,瀰漫天地间的滚滚太阴之气,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尽数被他吞入腹中! 太阴黑金蝶亦发出一阵清越冰冷的金属颤鸣,双翅收敛,化作一道流转变幻的乌光,紧隨其后,没入他的口中! 与此同时,他体內玄功默运,八卦逆宇辟世法悄然流转,周身窍穴与外界天地產生了一种玄妙的隔绝。 锁定了此间气息,即將劈落的煌煌天威,骤然失去了目標,缓缓消散,雷云退去,重现朗朗青天。 太阴黑金蝶一入体內,便展现出其桀驁不驯的本质,它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绝世仙金,在俞珩的经脉臟腑间横衝直撞。 每一次振动都发出沉闷如洪钟大吕般的“鏘鏘”巨响,震得他气血翻腾,仿佛整个肉身都要被从內部撕裂! 俞珩面沉如水,五臟六腑同时迸发出璀璨的神光,如同五座永恆神炉被点燃。 融兵锻体神通被他催发到极致,以自身为烘炉,以大道为火,强行將横衝直撞的黑蝶包裹镇压,一道道本源道纹如同锁链,艰难地將其拘禁在苦海之上。 外界看去,风停雷息,除了满地的冰霜,仿佛一切都已恢復平静。 叶凡看得心惊肉跳,急忙传音问道: “道长,那东西——你就这么直接生吞下去了?真的无碍吗?” 俞珩周身隱隱有凝练如实质的黑色雾气飘散而出,带著刺骨的寒意,他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声音透过黑雾传来,依旧平稳: “无妨。” 瑶池圣女此刻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上前一步,美眸带著凝重: “方才那等惊天动地的动静,甚至连雷劫都被引动,古兄——可否告知,那黑蝶究竟是何等神物?“ 一旁的风鸞也刚刚用丝帕擦去眼角的血水,与兄长风烈一同,將探寻的目光投向俞珩。 俞珩周身繚绕的黑气更浓了些,將他面容映衬得有些模糊,只有平淡的声音清晰传出: “不过是一块通灵的金属,不知因何缘故產生了异变,化形成蝶。如今已被我初步镇压,暂无大碍。“ 他顿了顿,环视周,继续道: “我师兄弟二人今日在此收穫已足,多谢阴坊主成全,也多谢瑶池仙子方才未曾阻拦。告辞。” 话音未落,他已一把拉住叶凡的手臂,周身气流旋动,脚下巽风自生,眼看便要化作流光遁去。 “古兄且慢!” 瑶池圣女心中大急,好不容易寻到源天师的踪跡,岂能让他就此从眼前溜走? 她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竟直接拔下了綰在髮髻间的那枚碧玉簪,玉手一扬,化作一道翠绿流光,精准地射向俞珩! “此簪为凭,古兄可凭它隨时联繫瑶池!或者——或者你告知我该如何寻你!” 玉簪瞬间没入俞珩周身翻滚的黑雾之中,如同泥牛入海。 片刻后,黑雾中传来俞珩声音: “也罢——到时,我自会联繫你。” 听到回復,瑶池圣女心弦才微微一松。 她立刻回头,对身旁的简韶低声吩咐道: “简韶,你带师妹们先返回圣地復命。我—还有些私事要办。” 简韶眼中若有所思: “是。” 风烈在一旁看得更是心急如焚,眼见两人就要离去,他扯著嗓子朝天空大喊: “古风兄!那枚天磬梧桐的种你到底卖不卖啊?好歹给句准话!” 叶凡的声音如同被风吹散,断断续续地从半空中远远传来: “——价格—面议——” “面议?好!好!面议好!”风烈闻言大喜过望,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起妹妹风鸞的手,周身青光流转,就要御风追去,“哎!古风兄你等等我啊!咱们这就面议!” 此时,在半空之中,俞珩正与叶凡急速飞遁。 他周身的黑气愈发浓郁,尤其是开口说话时,至阴至寒的太阴之气混杂著精纯的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唇齿间逸散而出。 靠得最近的叶凡首当其衝,只觉得一股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扑面而来。 他强悍的肉身在极致寒意面前,也显得有些不够看,头髮、眉毛、睫毛上凝结出了层层细密的黑色冰棱,整个人如同刚从万载玄冰窟中捞出来一般。 即便以圣体之强横,在如此近距离下,他也感觉血液都快被冻僵,牙齿忍不住微微打颤。 “道—道长——”叶凡声音发僵,看著俞珩不断逸散黑气的状態,心中的担忧达到了顶点,“你—你確定自己—真的没问题吧?” 俞珩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更多的黑雾隨之涌出。 他强行压制住体內的翻腾,语速加快,声音也带著一丝冰渣摩擦般的滯涩: “古风在圣城目標太大,我们——之后再联繫。” 说完,他不待叶凡回应,周身空间便一阵扭曲波动,整个人的身形如同水墨融入宣纸般,迅速虚化淡去。 最终一步迈出,彻底没入了深邃无尽的漆黑虚空之海中,消失不见。 俞珩强忍著体內翻江倒海般的太阴之力,连续数次撕裂虚空进行跳跃,最终闯入了一片遍布赤红火山,流淌岩浆的荒芜地域。 他身形一个踉蹌,如同陨星直直坠入一处最为炽热活跃的岩浆湖中! “扑通!” 炽热的岩浆被他周身散发的极致寒气瞬间冷却,发出连绵不绝的“嗤嗤”巨响。 大量白色的水蒸气混合硫磺气息冲天而起,形成一道粗大的烟柱。 他一路下潜,直至抵达火山最底部,地心火脉最为狂暴的核心区域。 盘坐於极热与极寒交锋的绝地,俞珩身后虚空扭曲,巨鯤神形显化而出。 通体漆黑的巨鯤环绕著他缓缓游弋,散发出古老气息。 他摒弃一切杂念,心神彻底沉入刚刚获得的《虚想梦庭太阴仙法》之中。 时间在此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异象渐生。 他头顶的虚空微微荡漾,一轮直径足有三丈的银色月轮缓缓浮现。 月轮边缘流淌深邃的黑色光晕,仿佛吞噬光线的宇宙之暗。 月轮表面,隱约可见一株婆娑摇曳的月桂树虚影,树下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玉兔虚影在扑朔迷离地跳动。 紧接著,月轮最中心处,一点极致精纯的乌光凝聚,最终化作一滴露珠状,承载万古寒寂的太阴真水,悄然滴落。 “滴答。” 真水坠下,並未落入岩浆,而是在半空中骤然崩散,化作亿万个流萤般的黑色光屑,环绕著俞珩急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散发著寂灭气息的太阴气旋。 与此同时,俞珩的肉身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蜕变。 他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复杂,如同冰晶凝结而成的月轮道纹。 每一次呼吸,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只只漆黑如墨,翼展道纹的霜蝶,在他周身翩翩飞舞,酒下点点冰寒星辉。 “咔嚓——鏘——”” 他体內骨骼发出清脆悦耳,如同金玉相击般的鸣响。 满口牙齿齐齐脱落,新的牙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变得晶莹剔透,宛如无瑕美玉,隱隱有月华流淌。 他一头黑髮先是变得雪白,隨即又由髮根开始,重新转化为更加深邃的漆黑,並且根根倒竖而起,无风自动,散发出凌厉的锋芒。 俞珩紧闭双目,口中吐出四个仿佛蕴含著无上玄奥的道音: “太阴链形。” 话音落下,真正的蜕变开始了! 他的血肉仿佛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开始如同风化了千万年的岩石,簌簌脱落分解。 露出下方莹白如玉,却布满裂痕的骨骼。 经脉在极致寒气中寸寸断裂,化作飞灰。 血液不再流动,沉凝如同铅汞,最终连同腐烂的血肉一同,化为灰黑色的尘埃,经歷一场由內而外的腐朽寂灭。 此刻的他,几乎只剩下一具布满裂痕的骨架,以及骨架中央那团依旧在顽强跳动,被无数太阴道纹包裹的紫色心臟。 然而,极致的死寂之中,孕育著不可思议的新生。 悬浮的银色月轮骤然光芒大放,无尽的太阴圣力如同甘霖般洒落,融入那具近乎毁灭的躯壳。 莹白的骨骼上的裂痕开始弥合,並且变得更加致密,浮现出天然的月轮神纹。 无数细小的肉芽如同拥有了生命般,自骨骼上疯狂滋生蔓延,重新构筑出血肉、筋膜、臟腑—— 这是一个无比缓慢,却又充满了无上道韵的过程。 旧的血肉尘埃被新生的力量排开湮灭,全新的、更加强韧的躯体,在这毁灭的废墟上,以一种超越凡俗理解的方式,涅槃重生,復质成形! 悬浮於头顶的银色月轮,缓缓沉降,最终如同百川归海,烙印在俞珩的眉心之间,化作一枚鸽卵大小,温润內敛的白色光团。 他全身肌肤表面,开始沁出一层奇异半透明的胶质薄膜,迅速覆盖全身,形如一件完美贴合身体的蝉蜕。 表面流淌温润的珍珠光泽,將俞珩包裹其中,如同回归母胎的婴儿。 时光在寂静中悄然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珍珠光泽的薄膜忽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一道细微的裂痕自顶端蔓延开来。 “轰\”' 以俞珩为中心,整座岩浆湖在瞬息之间被彻底冰封! 炽热的岩浆化作漆黑坚硬的冻土,蒸腾的热气凝固成漫天冰晶粉尘,飘散而下。 “咔嚓—咔嚓—” 薄膜彻底碎裂脱落,露出了其中焕然一新的躯体。 俞珩的肌肤变得如同初生婴儿般细腻莹润,不见丝毫瑕疵,毛孔中自然渗出的不再是凡俗汗液,而是带著清冽异香的晶莹露珠。 他肤若凝脂,眉目间仿佛蕴藏清秋之霜,自带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寒意。 骨骼轮廓经过微调,更显清俊挺拔,骨相中含而不露的锋锐之气,让他整个人容色愈发清雋绝伦,气质孤高绝尘,宛如謫临凡世的月宫仙君。 他正欲凝神內视,检视此番蜕变的成果,识海深处却毫无徵兆地响起一个声音。 “你的天资稟赋,確实上佳。即便不修我这太阴法门,他日亦有望登临仙道。”声音非男非女,空灵淡漠,仿佛自万古冰原上吹来的风。 俞珩瞬间汗毛倒竖! 他想也不想,神念立刻沉入奇內,锁定蛰伏於五臟道宫之中,已安静下来的太阴黑金蝶。 “前辈——是您在说话?”他下意识地以神念发问,元话一出口,他自己便愣住了。 因为他所使用的,並非当世任何一种工言,赫然正是之前し那黑蝶彼上听到的,无人能懂的古老仙上! 黑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一种能抚平一切躁个的清凉意韵,安抚著俞珩紧绷的心神: “不必惊慌。此间种种,不过是我的场梦而已。” 一场梦? 俞珩心思电转,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碰撞推测,顺著对方的话上,他小心翼翼地试探著追问: “梦?晚辈愚钝,不知前辈此言—是何深意?“ 黑蝶的意念依旧平淡无波,“我所修持的《虚想梦庭太阴仙法》,其核心奥义,便是將意识之中的无尽空想,凝练为真实不虚的梦境之境。 尔等所处的这整座世界,连同其中的亿万生灵,诸般法则,不过是我用以修行的—. 一座庭院罢了。” “原来如此”俞珩眸光微,顺著它的话继续深入,“那依照前辈所言,此间既是梦境,为何晚辈在得知“真相”之后,自彼的存在並短如泡影般消散呢?” 黑蝶的意念传来,带著一丝它自己也短曾掩饰的困惑: “这也正是我所好付之处。我分明甩得,前一刻正与三两知己於月下对酌,共论大道,中途不胜仙酿之力,不过是小憩片刻— 岂料一睁眼,竟仍短し这梦中醒来,依旧彼处此间。” 俞珩心念急转,捕捉到关键,问道: “敢问前辈,乃是何时期之人?” “时期?”黑蝶的回应带著一种理所当然,“我自然是当世之人。” 俞珩心中一个,换了个角度: “那前辈——亓曾听闻九天十地”?” “九天十地?”黑蝶的意念流露出些许不解,“此言何意?是指天有九重高渺,地分十域广袤么?此乃常识,你问此作甚?” 俞珩不牺,再问: “前辈亓曾听闻——仙古』?” 这一次,黑蝶的回应带著一种毋庸置疑的傲然与归属: “仙古?本仙便是仙古之民。” “仙古之人——”俞珩缓缓重复,他道: “前辈或许不知,您口中的常识,九天十地,正是在仙古纪元终结之后,由原本完整统一的仙古大界,崩裂成的十九块破碎大陆的统称。“ “???” 黑蝶一直平淡无波的意念掀起了涟漪,它先是沉默,隨即发出一阵清越而带著几分荒乏笑意的鸣: “哈哈—哈哈哈!荒谬!我界仙道昌隆,乃万界中心,怎会崩裂?有意思!当真有意思!”它的情绪变得高昂起来,充哲了发现新玩具般的兴致,“不过是睡了一觉,竟梦到了仙古界衰亡之后的景象?妙极!妙极!既然如此,本仙倒要好好探究番这方梦境世界的虚实了!” 它的声音带著一种发现宝藏般的愉悦,最终得出结论: “哈哈,本仙果然是个有福缘的!” 第202章 墨墨仙子 第202章 墨墨仙子 “仙子——一位女修么——'俞珩心中瞭然,但他不露分毫,神念传音依旧保持恭敬“前辈祥瑞加身,仙韵天成,福缘自是非同凡俗。 能於小憩间梦游万古,亲眼见证纪元兴替,大界变迁,这般际遇,想来也是冥冥中的机缘所致。” 他放缓语气,“晚辈承蒙前辈指点仙法,心中对前辈敬仰,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晚辈仙讳?” 黑金蝴蝶並未回答这个问题,再度聚焦於之前提及的仙古分裂秘闻之上,语气中多了一丝审视: “你既言仙古最终分裂成了九天十地,那你倒是细细说来,它是如何分裂的?“ 俞珩並不在意对方的迴避,他淡然一笑,缓缓陈述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古老歷史: “据后世流传的残卷典籍,以及部分古老种族的血脉记忆零星记载,仙古纪元末年,而是遭遇了外敌入侵。 一方独立於仙古大界之外,被称为异域』的浩瀚世界,举界而来,欲要鯨吞仙古。” “异域之中强者如云。为守护仙古大界,当时的眾多仙王纷纷出手,与异域强者展开了一场席捲诸天万界,持续万年的惨烈大战。“ “那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无数仙者陨落,连天地法则都被打崩。 最终,仙古大界崩裂,化作十九块破碎的大陆板块,散落在混沌之中,这些板块便是后世所称的九天十地』。” “仙王大战?万年惨烈——”黑蝶的意念带著兴味,“后世流传的记载中,可有当年参战仙王的名讳流传下来?” 俞珩略作沉吟,脑海中闪过一个个被岁月尘封的古老尊號,那些名字曾熠熠生辉,承载一个时代的辉煌。 他缓缓梳理著记忆,一字一句道: “据传,当年参战的仙王眾多,后世能明確知晓名讳的,有几位尤为显赫有无终仙王,执掌时间,欲为万世开太平;有轮迴仙王,莫测生死,构建六道往生; 有仙僧王,慈悲为怀,普度眾生;还有战力惊世的真龙仙王——“” “可有太阴仙王?”黑蝶突然打断了他,意念带著好奇追问。 俞珩微微一顿,轻轻摇了摇头: “太阴——倒是未曾在流传下来的仙王名讳中听闻,或许是当年大战后,相关记载遗失,未曾被后世察觉。” “未曾听闻?!”蝶的意念骤然拔高,空灵淡漠的声音,此刻化作一道清脆悦耳女声: “执掌太阴本源的道主,此方梦境的歷史中,他竞未留下名號?果然,梦境终究是有其漏洞与局限的,这所谓的“未来』,也不知有几分可信... ,' 她的声音很快又恢復了非男非女,空灵淡漠的初始状態,继续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方世界,便是当年崩裂后的十九块碎片之一?“ “並非如此。”俞珩否认了她的猜测,接著刚才的话语继续敘述,“仙古大界崩裂,带来的不仅仅是疆界的分割破碎。 更致命的是,天地间的灵气开始不可逆地衰竭,原本完整的大道法则变得残缺不全,更甚者,直通仙域的仙路被彻底斩断,如同桥樑断裂,再无修士能踏足仙域。 仙古时期的辉煌修炼体系,也隨之彻底崩溃,成为歷史绝唱—.” 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 “也就是从那时起,一个漫长而黑暗的“乱古纪元』,由此拉开了序幕...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然后呢?然后呢?”黑金蝴蝶的意念变得急切,带著一种近乎孩童般的迫不及待,连连催促,“仙古的修炼之法无法修炼之后,难道就没有修士能突破了吗?乱古纪元,莫非诞生了新的修炼体系?“ 俞珩肯定道: “前辈仙心通透,明察秋毫。正是在那样黑暗动乱,法则残缺的废墟之上,一位名为荒天帝』的至强者,从微末中崛起。 他凭著逆天的资质与坚韧意志,在无数次生死中摸索,最终另闢蹊径,开创了一套完全不同於仙古法的修炼体系一“以身为种”。” “此法不依赖天地灵气,不藉助外部资源,而是以自身肉身为容器,挖掘人体宇宙中蕴藏的无穷潜能,將自身修炼成道种”——” 俞珩缓缓解释: “这套法门歷经冥古、神话、太古、荒古四个纪元,无数先贤前仆后继,在荒天帝的基础上不断完善拓展。 薪火相传,熔古铸今,踵事增华,才终於形成了相对完善的修炼体系,支撑起当世修行界格局。” “以——身为种?”黑蝶的意念反覆重复这四个字,语气中带著惊嘆。 它早已习惯了借天地之力证道,从未想过竟有人能將自身当作“道种”,这种思路与仙古法截然不同,透著一股磅礴气魄。 它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你——便是修持此法?” 俞珩坦然点头:“自然。” 话音未落,安静蛰伏在肾之神藏的黑金蝴蝶,突然猛地扇动起翅膀,它化作一道流转变幻的乌光,径直从道宫中飞了出来,在俞珩的体內经脉中穿梭游走。 它先是好奇地窜入波涛汹涌,浩瀚无边的血色苦海,这里是一切的根基,黑蝶乌光在苦海中盘旋片刻,感受其中奔腾的生命气息; 隨即又掠过支撑体內天地四极的四柱,如同四根擎天玉柱,散发著稳固厚重的气息,黑蝶绕著四柱飞了一圈,体悟这种以肉身模擬天地的玄妙; 最后,它沿著大龙般昂首向天的脊柱一路向上探索,乌光顺著脊柱的每一节椎骨攀爬,想要窥尽这具肉身究竟藏著多少奥秘。 俞珩未曾阻止,只是以神念默默引导。 当乌光即將触及脊柱尽头,那片笼罩朦朧雾气,通往识海的区域时,他才適时开口提醒: “前辈,此路再上,便是跃入识海,登临仙台之境。 可惜晚辈修为尚浅,仙台境的道路尚未开闢,那片区域还处於混沌状態,前辈还是暂居於五臟道宫较为稳妥。” 黑金蝴蝶闻言,倒也並未强求,乌光一闪,重新沿著脊柱飞下,落回了肾之神藏的道宫中。 黑金蝴蝶发出清脆灵动的女声,满是难以抑制的惊嘆,少女般喃喃自语: “不可思议——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无需引动外界天地大道,仅凭挖掘自身神藏,竟能让肉身拥有这般磅礴潜力,还能在体內演化出堪比大世界的宇宙.. 这以身为种』之法,简直顛覆了我对修炼的所有认知!” 她越说越是兴奋,声音如同玉珠落盘般清脆悦耳,字句间透著一股与身份截然不同的雀跃。 黑金蝶翼轻轻颤动,带起细微的太阴气流: “哈哈!太玄幻了!老爹啊老爹,你当年总说仙古法已是极致,可你绝对想像不到,墨墨不过小憩了一觉,竟坠入了这样一个奇妙的梦境』! 见识到了如此——如此与眾不同的修炼妙法!“ 俞珩听著活泼外露的话语,心中暗自思忖,他想像中的仙人形象,应是或衣袂飘飘,仙仪凛然,举手投足间自带天地威压; 或沉稳內敛,喜怒不形於色,说话必然带著三分深意。 可眼前这位仙古时期的存在,性情却这般鲜活跳脱,情绪起伏如同山间溪流般明朗,一会儿失落,一会儿惊嘆,此刻又这般雀跃,实在与他想像中的古仙气度相去甚远,倒更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 他趁著墨小墨沉浸在对以身为种法的新奇发现中,心神全然放鬆之际,再次传音问道“在下冒昧,敢问仙子名讳?” 此时的墨小墨正处在兴奋劲儿上,对俞珩的询问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叫墨小墨!你直接喊我墨墨就行,老爹和神宫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话音刚落,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乃是仙古太阴神宫首席护法大长老,怎可这般隨意的將小名告知旁人? 想到这里,她连忙刻意放缓语调,多了几分矜持与空灵,努力营造出前辈的风范: “咳咳—方才是我失言了。你既唤我一声前辈,便不可失了礼数,你可称我为少阴真仙,这才是我行走仙古的尊號。” '墨墨仙子—'俞珩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倒与她雀跃鲜活的气质颇为契合。 他並未点破,只是从善如流地传音回应: “原是少阴仙子。在下俞珩,多谢仙子今日指点仙法奥秘。” “俞珩——”墨小墨在肾之神藏道宫中盘旋一圈,尾音拖得微微上扬,语气带著几分傲然,“我看你嘛,先前炼化太阴之力时,倒也领悟了几分我太阴大道的皮毛。 天赋——嗯,勉强算过得去,马马虎虎够格列入我太阴神宫的门墙,做个外门弟子了”' c 她顿了顿,刻意拔高了语调,试图营造出师尊训话的威严感: “现在,为师有件师命要交给你去办—你且说,做是不做?” 俞珩此刻对她真仙身份早已彻底祛魅,从之前的雀跃失態到如今的摆谱,这位仙古真仙的言举止,倒更像个爱闹脾气的少。 他心中並无多少敬畏,只是平静地以神念回应: “仙子有何吩咐,但请直言。” 墨小墨清了清嗓子,刻意让声音沉了几分,努力模仿著记忆中太阴神宫长老的威严语调: “为师要亲自去看看这方梦境世界,我倒要瞧瞧,仙古崩裂后的天地,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俞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语气温和: “这是自然。晚辈定会带著仙子走遍我们这方世界。看遍我们这方世界的山河壮丽,奇观异景,为仙子一一讲解——“ “谁要你带著看!“墨小墨打断他,语气里带著一丝不满,“我想自己走!自己看!” 俞珩语气依旧平稳: “仙子对此方天地法则,地理方位皆不熟悉,独自出行,恐有迷失之虞。还是由晚辈隨行指引,更为妥当。” “哼!我乃堂堂少阴真仙!神念一扫,寰宇皆在掌中,怎会在这小小的梦境里迷路?!”墨小墨有些生气,“你这辈,莫不是觉得本仙能不,想趁机管束我?” 俞珩不再多言,只是心念微动。 霎时间,他体內的五臟道宫同时迸发出璀璨神光! 五座神藏如同五座甦醒的太古神山,道纹交织缠绕,化作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將墨小墨所在的肾之神藏道宫彻底封锁。 “你!” 墨小墨瞬间察觉周遭的变化,顿时又惊又怒,漆黑的蝶翼疯狂振动,化作一道凌厉的乌光,携带足以冻结神魂的太阴之气,不断撞击道宫壁垒。 “鏘!鏘鏘!” 沉闷的撞击声从俞珩体內传出,如同神金交击,洪钟大吕般剧烈轰鸣。 磅礴的太阴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毛孔猛烈溢出,在体表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黑冰,又迅速碎裂成冰渣。 俞珩体內虽因撞击震盪,气血微微翻腾,声音却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仙子如今,连晚辈这区区五臟道宫都挣脱不出,又如何能保证,到了外面浩瀚无垠,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不会迷了路径,失了方向? 依晚辈看,还是暂且跟著我,待熟悉了这方天地后,再做打算,更为稳妥。” “啊!放我出去!你这忘恩负义之徒!”墨墨一边更加卖力地横衝直撞,蝶翼撞击壁垒的力度越来越大,一边气急败坏地脆声嚷嚷,“你忘了你的《虚想梦庭太阴仙法》是从谁哪儿得到的?你忘了是谁成全你太阴链形的?你这不知天地厚的辈!竟敢如此冒犯上仙?!” 她越说越抓狂,空灵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啊!!气死我了!若不是——若不是本仙子此刻身处梦中,取不回自身道果,不然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尊重人家!什么叫做太阴真仙的威严!” 她此刻的模样,与之前刻意维持的“少阴真仙”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了空灵淡漠,没有了从容威严,只剩下孩子气的抓狂,活脱脱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小姑娘,让俞珩忍不住暗自失笑。 第203章 瑶池圣女天生契,源天师君自古缘 第203章 瑶池圣女天生契,源天师君自古缘 俞珩听著墨小墨气急败坏自称老人家,心中颇不以为然。 且不说对方此刻的言行举止活脱脱是个闹脾气的少女,就算真有悠久寿元,论起心机城府,恐怕神桥境界的小修士都比她深沉几分。 他压下心中的笑意,面上不动声色,言语间却开始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试图从这位真仙口中套出更多仙古秘辛: “仙子修为通天,当年在仙古亦是一方大能,想必修行岁月亦是悠远绵长,见识过无数天地变迁吧?” “哼!”俞珩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墨小墨带著傲气的声音打断。 她刻意压低声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老气横秋,仿佛在追忆万古岁月: “那是自然!本仙子自出生起便在太阴神宫修行,活过的年岁,比你这个小毛孩子见过的星星都多! 仙古大地的春去秋来,星辰的升起陨落,我都看了不知多少回!” 俞珩並未执著於年龄话题,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恰到好处的嚮往: “仙子所处的仙古时代,想必是极其恢弘壮丽的。 晚辈曾在一些最为古老的玉简残片中,窥得只言片语,上面提及仙古之时,有神木参天,其叶如垂天之云,能遮蔽日月; 有仙泉汩汩,泉水清澈甘甜,饮一口便能抵得上千年苦修不知这些残缺的记载,与仙古的真实景象相比,是否相差甚远?” “哼!那些残破玉简上的文字,岂能描绘出我仙古盛况之万一?”墨小墨立刻反驳: “你说的神木,莫非是指生长在中央神土的建木?那树確实高可通天,枝叶能蔓延到大界之外,它的根须还能深入九幽,滋养大地本源,这些你们的残片没写吧? 至於仙泉你说的那种顶多算寻常解渴之物,我们太阴神宫用来沐浴淬体的九天清灵液,那才叫真正的宝,” 她说得兴起,几乎要把太阴神宫的珍藏一一数来,可话到嘴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多了。 毕竟俞珩只是“梦境世界”的修士,自己跟他讲这么多仙古秘宝又有何意义?声音顿时一顿,硬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俞珩立刻顺著她的话头接了下去,语气自然,不著痕跡地將话题引向更深层次: “是啊,想来也只有仙古那般得天独厚的天地环境,方能孕育出如仙子这般钟灵毓秀,道法通玄的存在。 晚辈还曾听闻,仙古时期有诸多执掌大道本源的至高仙王,譬如太阴仙王,想必祂座下亦是英才辈出,道统昌隆,才能支撑起太阴神宫的辉煌吧?” 提及太阴仙王,墨小墨的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 “那是自然!父——哼,太阴仙王的威严笼罩星海,只要是仙古大地的修士,无人不敬畏。 他座下自然能人辈出,无数天赋异稟的弟子,每一位都能独当一面,当时的太阴神宫,可是仙古最顶尖的势力之一!“ 俞珩眸光微动,只是轻声感嘆道: “能得仙子评价为天赋异稟,想必那些弟子,皆是光风霽月,心怀大道之辈,如此仙境,如此仙友,当真令人神往。 不知仙子平日与仙友相聚,除了论道修行,可还有其它雅事?譬如——推演诸天变化,预测未来走向,或者一同探寻一些未知的秘境?“ 墨小墨似乎被这话勾起了许多愉快的回忆,意念轻快了几分: “推演诸天那是仙王们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古老存在才喜欢琢磨的事,又枯燥又费心神,我们才懒得碰! 探寻秘境倒是常有的,不过大多没什么危险,也就是找找新奇的草,或者看看哪个角落又孕育出了好玩的精灵。 上次我和几位师姐在太虚边缘发现了一处刚诞生的幻光海,那里的光鱼通体透明,还能发出七彩光芒,我们追著光鱼在海里玩了整整三年,可有意思了.. 哼,反正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们世界肯定没有这么好玩的地方!” 她说起趣事时,语气鲜活灵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仙古岁月,连本仙子的自称都忘了,只剩下少女的天真烂漫。 俞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就此深究。 在后续的交谈中,俞珩始终保持温和谦逊的姿態,话语如同春雨润物,巧妙撩拨墨小墨的兴致,不著痕跡地引导话题方向。 他从“仙子当年修行时,是否也需寻觅灵脉”这类看似寻常的问题切入,再慢慢过渡到“仙古时期的天地灵韵,与如今相比有何不同”。 每一个问题都精准踩在墨小墨乐於分享的点上,让她毫无防备地敝开心扉。 墨小墨心思单纯,又对自己所处的仙古时代充满骄傲,在俞珩恰到好处的惊嘆追问下,不知不觉便被套出了许多信息。 那些她以为理所当然的日常,落在俞珩耳中,却皆是旁人难以得知的仙古秘辛。 从墨小墨绘声绘色的描述中,俞珩很快便推测出,她所处的时代,应是仙古纪元最为鼎盛的黄金时期。 据她描述,那时天地间灵气浓郁到几乎化为液態的甘露,隨处可见的溪流中流淌的都是灵泉,呼吸间吞吐的皆是先天精气。 “你问神药仙草啊,这东西哪用得著费心寻觅?”墨小墨的语气带著几分不以为然,“我的后园里,隨便拔一株不起眼的小草,都是所谓的仙药,山脚下的灌木从里,红的、黄的、紫的仙果掛得满枝都是。 还有神金仙料,有时候在后山的山洞里,隨手就能捡到一块泛著金光的黄道仙金,用来给我的灵宠打造小窝,都没人说浪费呢!” 她口中的仙古,是一个真正意义上资源丰沛到难以想像的黄金大世。 修行对於那个时代的生灵而言,並非逆天爭命的苦旅,更像是一种顺应天地的自然成长。 而她自身,乃是执掌太阴本源的太阴仙王之独女,身份尊贵无比。 提到自己修行,墨小墨语气里满是轻鬆: “你问我怎么修炼?有时候在月下睡一觉,醒来便觉体內仙气又充盈了几分,修为自然而然地就往上跳了一大截; 感悟太阴大道时,闭上眼睛,用力呼吸天地间的太阴本源,便会主动涌向我,用了五十年,艰难成就了真仙之境。 父——太阴仙王还总说我修行太懈怠呢!” 更让俞珩暗自摇头的是,墨小墨所描述的生活环境,简直如同未经尘世污染的纯净乐土。 她提到自己身边接触的人时,语气满是怀念: “族中的长辈个个都和蔼可亲,每次见我都会给我塞些好玩的仙宝;侍从仙娥们也贴心,我想要什么,不等开口便会提前备好; 往来交游的同辈道友,也都是心思纯净之人,大家终日里不过是在神宫的桃树下饮酒赏,或是在月光下论道弈棋。 偶尔兴致来了,还会一起去太虚中捕捉流萤,从无什么勾心斗角,更別说阴谋算计了,那些东西,我还是听你说乱古纪元时,才第一次听说呢!” “身为仙王之女,身份尊崇,万仙敬仰,谁敢显露半分心机?所见的,自然皆是纯善友好的一面。,俞珩心中不由腹誹,这等不諳世事,被保护得极好的温室仙葩,难怪心性如此天真烂漫。 墨小墨说著说著又想起自身境遇,她不懂隱藏情绪,如同被惹毛的小猫,情绪像晴雨表般骤变,“小辈!俞珩!你这逆徒!快放我出去!”她在肾之神藏中气急败坏地翻飞,漆黑蝶翼疯狂拍打无形壁垒,每一次撞击都带著凛冽的太阴寒气,震得俞珩五臟六腑嗡嗡作响。 俞珩沉吟片刻后,缓缓以神念回应: “仙子息怒,非是晚辈刻意刁难,实是仙子乃仙古真仙,修为境界远超此世所能承载,与如今天地法则格格不入。 一旦您脱离晚辈的庇护现身,必会引动天道的警惕,降下杀劫。 以仙子如今残缺状態,恐怕难以抵挡天威,届时若有闪失,晚辈罪过就大了。”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就要出去!”墨小墨根本听不进半分道理,像个耍脾气的孩子般开始復读嚷嚷,“这是我的梦境!我想出去便出去,哪有这么多规矩?你快放开我!” 俞珩嘆了口气,“既然仙子执意如此,晚辈也不便强求——仙子请自便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环绕在肾之神藏道宫外的五臟神光悄然消散。 .墨小墨立刻察觉到束缚消失,欢呼一声,漆黑的蝶身化作一道迅疾的乌光,裹挟刺骨的太阴寒气,从俞珩的胸腔处激射而出,直直衝向天际! 就在她脱离俞珩身躯,气息毫无遮掩地外泄的剎那“轰隆!!” 晴朗无云的天空骤然阴沉如墨,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阳光被彻底吞噬。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临,整个天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冰冷无情的巨眼,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悬浮在半空的乌光。 无形的杀机瞬间瀰漫天地,地面上的荒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枯萎,化作飞灰;不远处的火山岩石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齏粉; 周围的空间发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 俞珩脸色微变,这股天威之盛,远超他以往所见,让他这等心性都不禁汗毛倒竖,神魂悸动。 然而,墨小墨却对这灭世般的景象毫无所觉,或者说,她从心底里不相信这“梦境”能对自己造成威胁。 她悬浮在半空,漆黑的蝶翼微微扇动,对著恐怖的天象,脆声大喊: “墨玄素!你快出来!” 天地间一片寂然,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股锁定她的杀机愈发浓烈。 墨小墨似乎有些意外,她感受那股真实不虚的压迫感,蝶翼的振动开始变得慌乱,连忙又提高声音,接连呼喊: “太阴仙王!太阴镜!老头子!你不是说过无论我在哪,都能护我周全吗?!” 回应她的,只有愈发凝聚的煌煌天威。 天空中那只“巨眼”的轮廓愈发清晰,一道无形的毁灭之力正在云层中酝酿,下一瞬就要化作光柱,將她彻底从这片天地中抹除! 俞珩眼见天象酝酿的毁灭之力已远超他的掌控,再也不敢任由她胡闹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体內《八卦逆宇辟世法》运转到极致,张口猛地一吸。 一股远超之前的强大吸力从他口中爆发,形成了一个小型黑洞,直接笼罩住墨小墨所化的乌光。 “埃?!” 墨小墨还没反应过来,乌光在吸力中挣扎了一下,终究抵不过俞珩的掌控,被他重新吞入腹中。 几乎在乌光入体的瞬间,五臟道宫再次亮起璀璨神光,形成坚不可摧的壁垒,將墨小墨重新封锁。 与此同时,俞珩周身流转起《八卦辟世法》的玄妙气息,在他与天地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了墨小墨的气息。 外界那锁定目標的无形天威失去了感应,酝酿的毁灭之力缓缓消散,阴沉的天空重新变得晴朗,天地间的杀机也如同潮水退去。 道宫之內,墨小墨惊魂未定,蝶翼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地喃喃自语: “果然是梦境——再怎么玄奇逼真,终究是法则不全,根基虚浮。连我直呼老爹的真名,都无法引动太阴镜的投影护体—” 俞珩听著她自我安慰的嘀咕,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念头: “太阴仙王墨玄素—或许,早已在当年那场惨烈的异域大战之中,与无数仙古大能一同陨落了吧。,这个念头在他心中悄然划过,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唏嘘。 仙古的辉煌,那无尽璀璨的纪元,终究是彻底落幕了,留下的,不过是散落在时光长河中的零星残片,供后人凭弔想像。 “若是能有机会,亲眼看一看那个无尽辉煌的时代,该是何等景象..,这个带著嚮往的念头自然而然地升起,他的神念下意识地扫过识海深处。 那枚静静悬浮,散发著朦朧紫华的神秘珠子仿佛有所感应,微微荡漾出一圈涟漪。 “还不是时候。”一个清晰冷静的意念自心底浮现,“但——会有机会的。” 他將瞬间的悸动压下,转而对著道宫中的墨小墨温言道: “仙子不必过於介怀此间虚实。 既然机缘巧合来到这方天地,何不隨我一同游歷见识一番?对於仙子而言,或许不过是漫长生命中的一瞬大梦,但梦中之景,亦有其独特趣味。” 墨小墨的意念传来,却带著几分毫不掩饰的嫌弃: “咦?你这人真有意思!从我告诉你这整个世界可能都是我的一场梦开始,你就从来没流露出半点惊慌质疑或者失態的情绪. 你的城府是不是也太深了点?” 俞珩闻言,非但不恼,唇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淡然反问: “我为何要失態?我始终坚信,我自身的存在,我脚下所踏的大地,我所经歷的一切,皆是真实不虚的。或许——” 他语气微顿,带著一丝锋芒,“在仙子您的认知之外,存在著另一种可能,並非我等身处您的梦境,而是仙子您,偶然坠入了我等这方真实的世界呢?” 墨小墨被他这番“大胆”的假设说得一愣,隨即低声嘀咕起来: “—真敢想啊你。居然怀疑本仙子才是虚幻的?哼,荒谬!” “仙子,我们该走了。”俞珩长身而起,气息微震,如利剑衝破覆盖地表的厚重冰层冻土,重现於天光之下。 他略一推算,心中微讶,此次领悟《虚想梦庭太阴仙法》竟耗费了半月之久。 不知外界风云变幻,牵动东荒乃至中州神经的紫山攻打之事,如今进展如何了。 正思忖间,他忽然感知到苦海之中传来一阵异动。 翻掌之间,一枚通体碧绿,流转莹莹霞光的玉簪出现在他掌心,此刻正兀自轻轻颤动,散发出道道涟漪般的空间波动。 正是瑶池圣女当日塞给他的那枚信物。 “咦咦咦~”道宫中,墨小墨的意念立刻探了出来,带著毫不掩饰的促狭,“偷偷收藏女孩子家的贴身玉簪?没想到你这人看起来一本正经,私下里却好生怪异嘛!” 俞珩久与她蹈释这其中的曲折,正伐探查玉簪异动的缘由,目光忽地一凝,投向东方天际。 只见一道清冽仙光,正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宛若流星经天。 久过眨眼丕夫,仙光便已至近前,光华敛惭,显露出瑶池圣女曼楚身姿。 丰腴与纤瘦恰到好处地融合,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瘦,尽显完美曲线。 她轻盈地悬停在俞珩身侧,並未立刻开口,那双蕴藏著星月之辉的楚目,先是细细流转,落在俞珩此刻未加偽装,清雋孤绝的本相之上,唇角微扬: “丞兄—还是这般真实样貌,更具謫仙风姿,令折。” 俞珩面色久变,指尖一弹,那枚仍在微微颤动的碧玉簪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飞向瑶池圣女。 他仏气平乡,听久出喜怒: “我原以为,仙子赠此玉簪,是为了方便联络。久曾想,其中竟还暗藏了业踪定位之能?” 瑶池圣女闻言,並未直接仂答,她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蹈释了何为明眸善睞。 她微微侧首,做出倾听的姿態,眼球並久直直定著,反而像浸在清冽水中温养著的琉璃珠,灵动异常。 它们轻轻地,自然地跟著俞珩说话的声音转动。 目光先是顺著他的唇瓣,飘向他挺拔的眉骨,仿佛在细细品味他言仏间的每一个细微情绪; 吉俞珩话音落下,目光又缓缓地,带著一丝瞭然的意味转仂来,重新落在他脸上,如同刚刚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最终,所有流转的眼波,待化作了她眸底一抹清浅真切的笑意,她朱唇轻启,声音悦耳: “荒古之世,有君子淑女,一见如故,往往以隨身玉簪相赠,聊表对彼风华之欣赏。”她眼波盈盈,直视俞,“是以,瑶池当日赠簪,亦是此意。不为踪,只为——赏君之卓然风姿,留一份相识之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