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欲!小美人成了糙汉大佬掌心娇》 第1章 《诱欲!小美人成了糙汉大佬掌心娇》作者:土豆烧牛腩【完结+番外】 作品简介 腹黑暴脾气闷骚糙汉攻(前期不屑一顾—后期占有欲爆棚,有点疯,口嫌体正)vs懵懂天真小美人受(软糯小傻子)年代千禧年/甜宠(经历虐)/先婚后爱/年上/体型差/双洁/乡村/创业/双儿/he 陆绥回来的第一天,他二叔就给他娶了个老婆,花了五千块钱,便宜没好“货”,是个男的,还是个傻子!一上来就叫他老公…… 前期:陆绥一脸厌恶:“我不要,退回去!”二叔:“五千块钱就娶了个老婆,你就知足吧你,你出去了,5000块钱哪个女的愿意嫁给你?除非她瘫了,捡了大便宜还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的……” 陆绥头上青筋直冒,忍着脾气语气不好的说,“可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傻子!” 二叔:“男的又怎么了?封建!你要是觉得娶女人是娶回来服侍你的,那你干脆找个保姆!他幸好还是傻的嘞,就算别人勾搭也勾搭不走,你也不用担心他给你戴绿帽子!” 陆绥:“……”梁靖暄戳着手指,泪眼婆娑:“老公……” 后期:香香软软的老婆才不见了3分钟,陆绥就开始发疯,“老婆!”“我在这儿……”陆绥双目赤红:“你上哪去了?” 梁靖暄:“我喝水……” 陆绥:“以后喝水也要叫我,我跟你一起去!” 梁靖暄:“……”(微群像)副cp虐 第1章 5000块钱的老婆 喧嚣的火车站人声鼎沸,震耳欲聋,人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行囊忙碌地穿梭在各个角落。 戴墨镜的陆绥提着掉皮的背包,跟随着攒动的人群走出了火车站,上半身黑色背心也遮不住黝黑饱满的胸肌轮廓,宽阔的肩膀和肌肉线条结实的手臂完全暴露在外面,褪色的牛仔裤包裹着健硕的长腿,灰蒙蒙的军靴上有着几个不明显的脚印。 “老公!”陆绥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软软的身子就撞进了他怀里。 陆绥摘掉墨镜,蹙眉看着紧紧抱着他的人,还没巴掌大的小脸顶着一头浓密的黑发,水灵的小鹿眼睛黑溜溜的,像乌梅,睫毛纤长微颤,精致的鼻梁上有着一颗朱砂般的红痣。 陆绥眉眼阴沉冷郁,又凶又野,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梁靖暄一颤,呼吸都摒住了,“没有,你就是我的老公……” 陆绥,“……”僵着手一点点的把他掰开。 “对的,是你老公,没错!”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满是泥点子的面包车后面传了出来。那人手上拿着两瓶可乐,穿的很邋遢,头发像鸡窝一样,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陆绥盯着他嘴里的烟,眼神像刀,哑声喊,“二叔……” 陆军听着他极不情愿的喊自己,脸色也很不好,“二叔……”梁靖暄软软糯糯的声音,把他心都喊化了,“欸!还是咱们家暄宝惹人喜,不像某些人一回来就招人厌!”说着把手上的两瓶可乐全塞进了梁靖暄怀里。 陆绥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是谁?” “我是你老婆……”梁靖暄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威慑力却远胜狂轰乱炸的咆哮,陆绥有些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地跳,“老婆?” 陆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拉开车门,“先上车,你二婶还在家里等我们,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陆绥眼底暗沉,死死盯着他,“就在这解释!” 陆军也不去觑他,吐掉了嘴里的烟,踩在脚下,碾了又碾,“你都快30了还打光棍,我这不着急嘛,就给你娶了一个老婆,隔壁镇的,叫梁靖暄,才19岁,比你小10岁,你小子捡了大便宜了!” 陆绥头上青筋直冒,忍着脾气语气不好的说,“可他是个男的,还是个傻子!怎么传宗接代……” 梁靖暄戳着手指,泪眼婆娑,老公……” 陆军一肚子的火窜了上来,“男的又怎么了?封建思想!你要是觉得娶女人是娶回来服侍你的,那你干脆找个保姆!他幸好还是傻的嘞,就算别人勾搭也勾搭不走,你也不用担心他给你戴绿帽子。传宗接代关他什么事儿?他怀不上那不是你的问题吗?你不行你就直说……” 陆绥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爆发,“所以你把我爸留给我娶老婆的本钱全赌了是吧?!” “你少在这儿扯犊子,我什么时候赌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去b队,现在退伍了,我还给你娶了媳妇儿,不知道感恩还污蔑我!没良心的玩意儿……” 陆军的倒打一耙,让陆绥满肚子怒火没处发泄,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抵赖不了…… “我是二婶拉扯大的跟你没关系!”陆绥说完,拽着背包上了面包车。 陆军懒得搭理他,低声哄蔫巴巴的梁靖暄,“暄宝,你别怕他,他也就是看着唬人,脾气爆了点,有我在他不敢凶你的!” “我不怕他……”梁靖暄吸了吸鼻子,他能感觉到男人很厌恶他…… 陆军捏了捏他的脸,“那咱们上车,你二婶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好……”梁靖暄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门,从后视镜里撇了一眼陆绥,男人一头寸发,干净利落,硬朗立体的五官严肃迫人,尤其是那鹰隼般的双眸像是要把人吞了似的。 他咬了咬唇,鬼使神差的关了副驾驶的门,费力的拉开后座的车门,畏畏缩缩坐上去,陆绥皱起剑眉,抱紧背包靠窗边坐。梁靖暄故作不经意的往他旁边挪了挪,“老公……” 陆绥一阵恶寒,“……” 烦躁转过身,眼神一沉,对上梁靖暄湿漉漉的小鹿眼,羞辱人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转圜之后换成了,“不许叫这个!”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手心,“那叫什么……” 驾驶座上拴安全带的陆军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叫老公!” 梁靖暄羞涩的点头,“好,老公……” 陆绥想杀人的眼神一点也没藏,“……” “老公,你要喝可乐吗?”梁靖暄歪着脑袋问,掺着泪珠的小鹿眼像从九天上坠下来的星河,陆绥喉结滚动,慌忙避开,“不喝……” “那你能帮我打开吗?”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递上去。 陆绥,“……” “会倒在车上!”语气很凶。梁靖暄瑟缩着脖子,抱着可乐坐回了位置上,“你嘴巴里塞火炮了?能不能好好说话?!”陆军朝着后视镜狠狠的瞪了一眼陆绥,转头又轻声细语的哄梁靖暄,“暄宝,咱们不喝了啊,先回家吃饭,不然喝饱了就吃不下红烧肉了。” 梁靖暄乖乖的点头,“暄宝不喝,留给二婶喝!” “好嘞,暄宝真乖,坐好了啊!” 陆军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了宠溺的笑,陆绥很熟悉又很陌生,梁靖暄戳了戳他的手臂,“老公,坐好……” 陆绥抿起薄唇,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瘦小的人儿穿了一件红色短袖,暴露在外的皮肤白得病态,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美人,要不是看了他平坦的胸和喉结,还以为他是个女的,领口很宽大,幽暗的眼神开始变得露骨。 “老公?” 梁靖暄看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倾身往上凑,他身上的那股甜腻也随之侵袭而来,陆绥觉得全身细胞都亢奋得膨胀起来了,喉咙干涩的说,“我知道了……”声音又低又哑…… 梁靖暄以为他嫌弃自己,落寞挪了回去,陆绥滚烫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跟着他看向车窗外,婀娜的山峦在晨曦的阳光里,肆意绽放着妩媚的身姿。 梁靖暄扒着车窗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迷迷瞪瞪的靠在椅子上,在颠簸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陆绥抬起手臂,拉关嘶吼的车窗,狠厉的眼眸看向后视镜,“你是不是被骗了?” 陆军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熟睡的梁靖暄,“我当时打了一天一夜的麻将,脑子浑浑噩噩的,一出去就碰上了暄宝的舅舅。说家里揭不开锅了,那时候暄宝穿着穿裙子,面黄肌瘦的,我想着你还没娶老婆,就跟他讲价,2万砍到5000,就把他领了回来。你二婶给他洗澡了才发现是个带把的……脑子还有问题……” 陆绥漆黑眼瞳里是极力克制的暴怒,“那为什么不退回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拿着菜刀杀上门去,结果去晚了……他舅舅早跑了,听隔壁的大爷说是连夜坐的火车,去广州,具体是哪儿也没个准,妈的……”陆军越想越气,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车头打了个趔趄! 惯性来的凶猛,陆绥没稳住重心,重重的压在梁靖暄身上,薄唇也随之附在了梁靖暄的鼻翼上,陆绥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里的血液张狂的叫嚣着,满是青筋的手背抓紧椅背狼狈的起身。 “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陆军有点歉疚,但不多,“吼什么吼?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第2章 陆绥攥紧拳头,好半天了才憋出一句,“你要不会开我来开!” 陆军装聋作哑,岔开话题问,“暄宝没醒吧?” 陆绥瞥了一眼,梁靖暄卷长睫毛颤了颤,睡得很安逸,“没醒……” “那就好……” 破旧的面包车继续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他就没有别的亲戚吗?”陆绥冷声问。 “有倒是有,但都不承认是亲戚,去年冬天的冰灾他们镇上的最严重,到现在都还没缓过来,自己的肚子都还没饱,谁愿意去管别人家的闲事儿?” 陆绥很诧异的看着陆军佝偻的后背,“那你怎么会愿意?” 陆军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你什么意思啊?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吗?” 碍于他是长辈,压了陆绥一头,他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发泄,“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又一脸厌恶看向梁靖暄,“他,我不要,你自己想办法退回去!” 陆军冷哼一声,“五千块钱就娶了个老婆,你就知足吧你,你出去了,给人家五千块钱,人家手都不一定让你摸,捡了大便宜还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的……” 陆绥怒目圆睁,“你这根本就是歪理,你给你亲侄子娶个男老婆,你就不怕村里人戳你脊梁骨吗?!” 陆军一脸的无所畏惧,“谁敢来戳我脊梁骨?来呀!我正好往地上一躺讹他五六千,保准他走出咱们家连条裤衩都不剩!” 陆绥,“……” 陆军又接着说,“你不用担心谁戳你脊梁骨,十里八乡都知道暄宝是你老婆!”陆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怎么知道的?” 陆军虚张声势的咳了两声,“咱们家都好些年没办酒席了,随去的份子钱少说也有五六万,你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趁着这个机会给你和暄宝办了婚礼,想着先把这些年的份子钱收回来……” 陆绥的双目都开始渐渐赤红阴鹜,骇人的很,“收来的份子钱呢?还有我爸留给我娶老婆的钱呢?” 陆军从后视镜里看陆绥,神情极为暴虐,吓得他抽了口凉气,颤颤巍巍的说,“输光了……” 陆绥锐利的漆黑双眸瞬间划过复杂神色,猩红渐退,“我不要他!”语气倒是没那么凶狠了,只剩下了执拗。 “怎么又不要了?暄宝很好的……” 陆绥烦躁的拔高声音打断他,“我不要,先不说他是个傻子,不对,就算他不是个傻子,我也不要,而且他是男的!他怎么给我生儿子?!” “老公,我能生……”陆绥猛的撇过头,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红着眼尾怯生生的看着他。 第2章 某种东西在簌簌疯长 “什么意思……”陆绥整个人都有点懵。 陆军握紧方向盘,转了个大弯,“狐狸人听过没?暄宝就是。” “狐狸人……”陆绥垂下眸子,他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过,住在坟墓里的男狐狸精专门化成女人去勾引进山砍柴的男人,媾和生下来的孩子就叫狐狸人,他一直以为那是诓人的,“他是妖精?” 陆军嫌弃的睨了他一眼,“什么妖精,暄宝是人,他这种是属于少数的畸形人,你听的那个故事是你奶奶瞎编的,你小时候老爱往外跑,那会儿人贩子又多,她怕你被掳走了,编出来骗你的!” 陆绥尴尬的侧过身,“那谁知道他是真的能生还是……”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打断,“老公,我真的能生!你不信我可以给你看……” 说完就去拽裤子,身上绑着安全带很费劲,陆绥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下,轰隆隆的一声过后,两只大手像匍匐已久的恶狼猛的扑上去摁住他,“他妈的在干什么?!” 梁靖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说,“你不相信我能生宝宝,我就想……”声音柔柔软软的,没有一点杀伤力,可就是能把陆绥击溃得丢盔弃甲,他狼狈的坐回去,气息紊乱的说,“把裤子穿好……” 梁靖暄很纠结,歪着脑袋说,“可是你还没看呢?” 陆军憋着笑,“暄宝,你要想给他看,等回家了,在房间里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给他看!还有,以后不能随便脱裤子,不管是谁让你脱,你都不能脱,只有你老公才可以知道了吗?” 梁靖暄乖乖的点头,“好,我知道了!”又撑着椅子,压低声音,“老公,等回家了我再给你看!” 陆绥,“……” 后半程的陆绥很是煎熬,也不知是闷热还是别的东西作祟,粗糙的大手,在摸了柔软的细腰之后,又麻又烫,摊开,汗水顺着掌心的纹路流成了一条欲河。 大脑固守的意志,遭到了猛烈的袭击,正在与其厮杀拼搏,不死不休…… “坐好了,这里有个大弯!”陆军握紧方向盘,全神贯注。 陆绥不受控制的侧身去看梁靖暄,又睡着了,水光粼粼的红唇,一张一阖,大片金色的奔晷洒在冷白的肤色上,一瞬间有了血色,朦胧间,倒真像一只修炼成人的妖精! 陆绥浓墨般的眸子,有一瞬的慌乱,不过很快就消逝无踪…… 窗外,一栋栋的矮土房子飞快的掠过,不怎么宽的大道上,三三两两的人扛着锄头,唠着家常,身后跟着两条撒欢的大黄狗。 陆绥自认为是个很凉薄的人,可要让他选一个归属地,他还是会选云雾村,因为这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到家了!”陆军如释重负的腾出一只手捶了捶酸痛的脖子,转动方向盘,不疾不徐的开进宽敞的小院。 停稳车,梁靖暄还没醒,陆军拉开车门下去,夺过陆绥手里的背包,“你把暄宝抱进来,他今天起得早,没睡好!”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屋里闯,“媳妇儿,饭菜做好了吗?” 陆绥眉头紧锁,脸色阴霾的像暴雨前的黑云,“凭什么是我抱?” “因为他是你老婆!”陆军扯着嗓子回。 陆绥像是投了降,僵硬的俯身下去,折腾出一身薄汗了才决定好要用哪只手抱,触碰到细腻的皮肤,又改了策略,只用一只手怕把他摔了,最后妥协用两只手,一只手抱住双腿,一只手抱肩膀。 抱起来的那一刹那,陆绥浑身紧绷,呼吸陡然变得很急促,黑色背心在硕大的胸肌挤压下好似件随时能被撑爆,梁靖暄的身子软软的,滑滑的,香香的像裹了桂花蜜的年糕。 他小心谨慎的收紧手臂,生怕勒着怀里的人,就连步伐都很轻,屋子一半是木房,一半是小平房,中间有个堂屋,屋前种了一棵桂花树。客厅不大,陈设没怎么变,摆了一大一小两个沙发,一张圆桌,椅子围着圆桌摆了一圈,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小绥!”宋惠子端着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眼眶涨红的看着陆绥,“二婶!”陆绥的眸子里罕见的没有了针锋相对,宋惠子把红烧肉放到圆桌上,心急如焚的上前察看,“你别动,让二婶好好看看!” “二婶,我这次没受伤……”陆绥前年回来过一次,出任务中了三枪,有一枪差一点就打到了心脏上,宋惠子接到电话当场就晕了,守在病房的那几天,眼睛都差点哭瞎了。 看到他安然无恙,宋惠子慌乱的擦掉眼泪,“没受伤就好……这次回来,还走吗?” 陆绥有些愧疚,“不走了!” 宋惠子胸口压着的大石头,总算是挪开了,“那就好……那就好……” “二婶……他怎么办?” 宋惠子跟着他的视线看向怀里打着小呼噜的梁靖暄,噗嗤的笑了,“暄宝昨晚知道你今天要回来,高兴的一晚上没睡,天还没亮就把你二叔拽了起来,你放沙发上就行!我去房间里给他拿个小毯子盖上。” “好。” 陆绥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再缓慢的抽出手臂,梁靖暄蹙了蹙眉,卷长的睫毛被黏成了一绺一绺的,陆绥扶着膝盖半蹲下去,不知不觉看痴迷了,特别是他鼻子上的那颗红痣,他越看越想咬,某种东西在不受掌控的簌簌疯长! 听到脚步声,陆绥仓皇的站起来,想要逃离,“哐嘡”一声差点绊倒了圆桌上的饭菜,陆绥对饭菜漠不关心,反倒是警觉的看向沙发上的梁靖暄。 “老公……”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陆绥难堪的后退一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梁靖暄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拱了一下沙发又继续睡了,衣摆不小心掀了起来,雪白的皮肤细腻如瓷,光泽温润,陆绥眸色暗红,舔了舔干裂的唇。 宋惠子拿着毯子回来了,撞上一脸愕然的陆绥,“小绥,怎么了?” “没事……你们先吃,我先去洗个澡!”陆绥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 冲了半个小时的凉水澡才把那股躁意压下去,脖子上挂着一条褪色的毛巾,身上的水珠没擦干,悬挂在臂膀上摇摇欲坠,他身形魁梧高大,有1米96,紧绷的肌肉线条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感,很普通的白色背心和黑色马裤被他穿得又痞又野。 第3章 客厅空空荡荡的,沙发上的梁靖暄不见了,只留了一堆褶皱,圆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各,满满当当,有一半都是他爱吃的,过年都没这么丰盛过。 陆军从堂屋里提了一条火炮出来,“要放火炮?”陆绥问。 “你退伍回来了肯定要放火炮,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陆军摸兜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打火机,找了一圈还是没找着,“暄宝,你看见我火机了吗?” “在我这儿!”梁靖暄从厨房里小跑着出来,手上拿着一捆星火缭绕的香,陆军接过打火机,不放心的叮嘱,“你小心点,别烫着手!” “好!”梁靖暄敷衍的点着头,小鹿眼黏糊的看着陆绥,等陆军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挨上去,“老公~”声音又软又糯。 陆绥的身子僵了僵,像是躲避洪水猛兽一般的后退了几步,梁靖暄也不气馁,挪着步子凑上去,“老公……你很讨厌我吗?” 陆绥眸色幽深,有一点讨厌,但不是很多,毕竟造成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他跟自己一样也是“受害者”。 香燃的很快,火星子四处飞溅,陆绥沉下脸,“把香给我。” 梁靖暄没有犹豫,递了过去,陆绥凭着模糊的记忆把香插在了要插的位置,梁靖暄寸步不离的跟着,像条小尾巴。 “老公,我也想插……” 陆绥神色晦暗,拧着眉头,“别跟着我!” 梁靖暄戳了戳手指,等陆绥走远了,又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香插完了,陆绥去厨房帮忙,梁靖暄也跟着去,宋惠子在刷锅,“二婶,你去歇着,我来刷。” 宋惠子躲开他的手,“不用,马上就刷好了,你别来脏着手了,把灶台上的菜端出去!” “好。”陆绥把灶头上剩下的三个菜全端了出去,梁靖暄也想端,但没菜了,眼巴巴的看着宋惠子,“二婶,我也想端……老公好坏……” 宋惠子被他逗笑了,“盘子很烫,小绥是怕你烫着手!” 梁靖暄想到陆绥嫌弃的样子,“真的吗……” “真的,快出去吧!等你二叔放完了火炮我们就吃饭。”宋惠子的话抚慰了不安的梁靖暄,他不再失魂落魄,小跑着去了客厅,陆绥在盛饭,“老公,我帮你……”梁靖暄拿了一个空碗递给陆绥。 陆绥横了他一眼,“不用!”把盛好的饭放在了圆桌上。梁靖暄委屈的撅着嘴,小鹿眼里满是水雾,颤着手拽了拽陆绥的衣角,“老公……我能生宝宝的,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生多少……你要是不信,你跟我去房间,我给你看!” 陆绥身体一僵,滚烫的热流冲上大脑,好不容易建起来了的防御,就这么坍塌了,忍耐终于突破了阈值,跟随着小院里的火炮全部爆发出来! “老公!”梁靖暄很怕火爆声,捂着耳朵,躲进了陆绥的怀里,可是可怕的火爆声并没有消逝,反而越发的高涨,梁靖暄脸色惨白的寻求庇护所,捞起陆绥的背心,钻了进去,也是在这个时候火炮声戛然而止…… 第3章 狼狈出逃 火炮燃尽,纸屑飞溅,火药味和诡异的味疯狂蔓延在空气中,“老公……我怕……”陆绥青筋绷起的手臂握住梁靖暄的肩膀,用力一扯,梁靖暄踉跄后退了几步。 陆绥刀子一样的眼神在他身上游戈,最后抵了在脖子上,随时随地都能割破喉咙! 阴鸷的眸底沉下一片暗影,陆绥阖上双眼背过身去,僵了一秒,拔腿又去了浴室! “老公,你去哪!”梁靖暄抬腿就跟了上去,“你他妈的别跟着我!”陆绥狠厉的眼眸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梁靖暄踌躇的站在原地,戳着手指,“老公……生气了……” “暄宝,吃饭了!”宋惠子把最后一个凉拌黄瓜端上了圆桌, “来了!”梁靖暄走了两步又挪回去,“老公,吃饭了!”喊完就跑! 隔着一扇木门的陆绥,扶着墙,蹙眉看着下半身……从来没这么狼狈过…… 客厅的圆桌上陆军往梁靖暄手里塞了一双筷子,“你老公呢?” 梁靖暄用筷子戳掉在圆桌上的米饭,“在洗澡!” 陆军纳闷儿了,“他不是刚洗过吗?” “我也不知道……” 梁靖暄握着筷子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现在的小年轻都爱干净,你不懂就别乱说话。”宋惠子把盛好的饭递给陆军。 “你别盛了,让他自己盛,才没好几天……”陆军一把拽住了,又要去盛饭的宋惠子。 “哪有那么娇气……” “我盛……”梁靖暄拿走宋惠子手里的空碗,盛了满满三大勺,每一勺都压的结结实实的。盛好了,陆绥从浴室里出来了,“小绥,吃饭了!” “嗯……”梁靖暄端着小山包似的饭,小心翼翼的递过去,“老公……给你……” 陆绥缓缓转头看他,眼里愠色渐褪,短暂的思虑过后接下了那碗饭,自顾自的坐下。梁靖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拉着椅子挨着陆绥坐,两把椅子没有一点缝隙,陆绥攥紧筷子,很不自在。 宋惠子把红烧鱼推到他面前,“小绥,你最喜欢吃鱼了,多吃点!” 陆绥点头,“好!” “那我的呢?”陆军没好气的问。 宋惠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喝你的酒,少说话!” 梁靖暄从辣椒小炒肉里找到了一块儿没有肥肉的瘦肉,稳稳的夹起,“二婶,这块肉没有肥肉!”宋惠子赶忙用碗去接,“我们家暄宝真乖!” “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找的!”陆军抿了一小口桂花酒。 陆绥撂了筷子,“你找的时候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声音里满是暴怒。 “小绥……”宋惠子话还没说完。 “砰”的一声,陆军摔了酒杯,玻璃渣子四处飞溅,“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是你老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子就是天,你必须得听老子的!” 陆绥攥紧拳头,先前积压的太久了,此刻加倍膨胀,顷刻间全部爆发出来! “你还说我封建,你才是真正的封建!你把我爸留给我的钱全赌了,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傻子来糊弄我,你晚上睡得着吗?你不怕我爸来找你吗?!” “他有本事他就来呀!我一个大活人,我还怕他不成……” 陆军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泪眼婆娑的梁靖暄,“暄宝,多吃肉,争取明年生个大胖小子!以后他就是你老公,你就是他老婆,他要敢对你不好,我就把他赶出去!” 这顿团圆饭,除了陆军,谁都没有胃口。陆绥撂下碗筷回了房间,梁靖暄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的鱼肉,陆军抿了一口桂花酒,心知肚明,也懒得挑破。 昏暗的房间里,褪色的窗帘在风中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奶糖的香甜气息。发黄的墙壁上涂料剥落了一地,老旧的龙凤大床上,铺着大红色的双囍被子。 陆绥在这间屋子里睡了20多年,第一次感觉到陌生,如果没记错的话,走之前床好像是烂的,睡的被子也是发霉的,没有门的衣柜也不见了,换了一个新的,是梨花木的,还镶嵌上了镜子…… 里面的衣服都很崭新,但没有一件是他的…… 陆绥越看越憋屈,抓着柜门的手臂肌肉鼓起,看起来十分的可怖,他就想不通了,他一个亲生的,还不如一个买来的傻子吗?!! “老公……”梁靖暄端着碗筷,胆怯的站在门口,大抵是刚哭过,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 陆绥眼神暗了暗,敛下眼眸,“出去!” “这个房间现在是我的……当然也是你的!”梁靖暄瞅着陆绥脸色更差了,又慌慌张张的补了一句。“但前提是你要跟我睡在一起,要不然就不是你的……” 陆绥趋于平静的脸又一次迎来了暴风雨,大跨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蔑视着他,“他妈的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婆……” 陆绥比梁靖暄高出一大截,,欣长的脖子此刻低下来看他,英挺锋利的长相近距离地展现在他眼前,暴戾的眼神像把刀一样插过来! “我不承认,你就不是!” 梁靖暄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跳得很痛,手颤颤的拽住陆绥的衣角,“我……我见过爸妈了,而且他们同意了!你不承认也得承认……” 陆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副不想和他说下去的样子。他爸妈在他7岁的时候就死了,怎么可能见得到?“你少他妈在这儿跟我扯犊子……” “是真的!他们祭日的时候我去给他们扫墓,当晚我就梦到了,爸妈说,你脾气很爆,还很犟,让我让着你……” 梁靖暄的眼睛很纯粹,真挚,没有撒谎,陆绥眸色暗沉,眼中几乎迸出了血丝,这么多年他们从来都没入过他的梦,凭什么…… 脖子上暴起了青筋,眼中一片血红,骇人地紧。他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撕烂这个一直挑衅他的傻子!可还没实施,就被冒然的火炮声打断了。 第4章 梁靖暄听到火炮声,惨白着脸躲进他的怀里,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死死抱着就不松开。 陆绥垂着眸子,有些恼怒,“放开老子!” 梁靖暄像是听不见,抖着手,撩开他的衣服从下面钻了进去,陆绥僵直了身体。恐怖的火炮声消逝后,梁靖暄颤巍巍的睁开眼睛,宽大的黑色短袖形成了一个隐蔽的“庇护所”,浓烈的荷尔蒙包裹着他。 “嘶!你他妈打我干嘛?!” 陆绥干裂的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内心的爆发,“老公……”梁靖暄后知后觉的钻了出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陆绥浑身绷紧的背过身去,“出去!” “老公,你别生气……我错了,要不然,你也打我!”梁靖暄绕到他前面撩起衣服。 陆绥崩溃的闭上眼,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出去!” “老公……你好过分,都给你打了,你又不打,还生气!”梁靖暄瘪着嘴,委屈巴巴的。 陆绥,“……” “没有……你他妈的出去!!还有……把衣服放下来!” “哦……” 梁靖暄规规矩矩的把衣服放了下来。陆绥像濒死的鱼,得到了水源,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梁靖暄低着头戳手指,“老公……别生气了……我错了……” 陆绥,“……” “你先出去……”语气没那么凶了。 梁靖暄踮起脚尖,磕磕碰碰的亲到了他的下巴上,“老公,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绥陡然一颤,脸骤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你在做什么?!”他受够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梁靖暄咂了咂嘴,“亲你……二叔惹二婶生气,他亲了二婶,二婶就不生气了……我不想你生气……” 陆绥咬牙切齿,“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我出去……”梁靖暄两腮微微鼓着,小鹿眼里泛起了涟漪。 陆绥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的语塞,“你!……” “我怎么了……”梁靖暄猝不及防的抱住了他,脑袋抵住他坚硬的胸肌,自耳畔之下传来沉重有力的心跳,连续敲击他的感官,“老公,你心跳的好快!” 陆绥双眼猩红,猛的将他压在床畔上,梁靖暄的雪白显得他更黝黑雄壮,全身的肌肉蕴含了无穷的力量,每块都可怕地隆起来,还附着凸起的青筋。强壮的臂膀圈在梁靖暄上方,“你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打你……” 梁靖暄以为男人还在生气,搂着他的脖子,在干唇裂的薄唇上的上落下一吻,陆绥的脸色猛然一僵,仿佛有蚂蚁在啃食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粗暴的推开梁靖暄跌跌撞撞的去了浴室,短短的这一段路程,他就像野兽被逼到绝境下,拼尽一切的反抗挣扎,也只得来了更加的狼狈不堪…… “绥子!村长和村支书来了!你赶紧出来,别在里面窝着了!”陆军喝多了,酒气熏天的,后面跟着村长和村支书。 梁靖暄拉开房间门,“二叔……村长好……支书好……” 村长和村支书,和蔼的笑了笑,“暄宝你也好!” 陆军巡视了一圈,“你老公呢?” 梁靖暄戳着手指,“去洗澡了……” “什么玩意儿?!怎么又去洗澡了?”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也不知道……我脱裤子,他不让我脱,我揪了他一下,他就发火了,我就亲他,他就去洗澡了……” 村长,村支书,“……” 陆军憋着笑捂住梁靖暄的嘴,“暄宝,这种话以后在被窝里跟绥子说就行,别往外说!”又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说的时候别穿衣服!那小子指定憋不住的!” 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好!” 第4章 掰玉米 天近拂晓,褪色窗帘没合上,漏了一条缝隙,东边的天空上方泛起鱼肚白,紧接着是像鳞片一样的浓云,灰白的光线将打地铺陆绥唤醒。 一掀开眼皮,就看到一条雪白的腿的腿横在他肚子上,侧过身去,原本应该睡在龙凤大床上的梁靖暄紧紧的挨着他,甚至霸占了他大半个枕头,小脸酡红,睡得像个小猪崽儿…… 陆绥呼吸一窒,挪开了他的腿,蹑手蹑脚的起身,衣服裤子搭在肩上,轻轻地掩上了门。 宋惠子醒的更早,在喂鸡鸭,陆绥洗漱好,找了镰刀和一捆猪饲料袋子,“二婶,趁着现在天还不热,我先去把后山的玉米收了。” 现在已经是8月底了,算得上是半个获月了,家家户户的玉米都收了,就剩他们家的还没收,再不收就要烂在地里了。 宋惠子用围裙擦了擦手,“那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再去!” 干农活需要力气,空着肚子撑不了多久。陆绥点了点头,“好!”说是面条,但基本上就没几根,几乎都是肉和鸡蛋,“二婶,你不吃吗?” “你先吃,我的在灶台上,我去把猪喂了我再吃!” 宋惠子提着满满当当的猪食往后院走,陆绥掀开灶台上的锅盖,一小碗面条,清汤寡水的,连油花都没几朵。 宋惠子喂完猪回来,陆绥已经走了,拿开灶台上的锅盖,最上面卧着两个油汪汪的鸡蛋,筷子往下翻,还有七八块肉而且都是瘦的…… 烈日滚烫,篦箕草里的蛐蛐声嘶力竭的叫嚷,一眼望不到头的玉米地里,陆绥叼着狗尾巴草,背心汗湿了一大片,勾勒出后背的肌肉线条,臂膀上全是玉米叶子割出来的红痕。一个早上,他收了两块土的玉米。 有早上的面条垫着,还不怎么饿,就是渴的厉害,但他也不打算回去吃早饭了,一来一回的很耽搁,打算把剩下的两块玉米收完了再回去。 正午的太阳是最毒的,陆绥没退伍之前是野战军,这点太阳还是能熬得住的,就是这汗像下暴雨似的,没完没了,不擦淌进眼睛里又辣,擦了又耗时间。他直接脱了背心,扔在土坎上。 “老公……”陆绥凭着声音转过身去。梁靖暄提着竹篮子站在土坎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老公……” “你怎么来了?”陆绥两块大胸肌剧烈起伏着,结实的八块腹肌上滚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我来给你送饭……”梁靖暄举起竹篮子,青花瓷的大碗盖着一块布,旁边紧挨着大红双囍的老搪瓷茶缸。“先吃饭……” 陆绥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红烧鱼,拿着镰刀,踩着玉米杆子,不紧不慢的走到土坎上,捡起背心穿好,僵硬的接过他手里的竹篮子。 “我会吃的,你回吧!”语气说不上有多好,但也不是很坏。 “我不回……你是我老公,你在哪我就在哪……”梁靖暄拽着他牛仔裤就不松手,陆绥很暴躁,脑子里像绷紧了一根弦,扯得紧紧的,说不定哪下就断了。 “我们才见过几面,你他妈知道什么叫一辈子吗?” 梁靖暄很认真的掰着手指母数,“六面,不对,是七面!一辈子……就是像二叔和二婶一样……我知道的!” 太阳又辣又毒,巴掌大的小脸像烧红了一样,陆绥喉结滚动了一下…… 枝叶繁茂的茶树底下,长风掠过,一并吞噬炽热,只留下惬意的阴凉。 陆绥喝了大半缸的冰糖水,燥热消退了不少,梁靖暄揭开白布,小心翼翼的端起青花瓷大碗,递过去,“老公……” 陆绥沉着一张脸,接过碗,“他妈的!你要我说几遍,我不是你老公!我喜欢女人……有胸有屁股的女人!” 梁靖暄撅着嘴,“我也有!只不过有点小……” 陆绥小臂上的条条青筋绷起,“……” “我自己觉得挺大的,老公,你要看吗?”梁靖暄捏了捏瘪瘪的胸。陆绥皱着眉头很凶,“不看!” 梁靖暄红着眼尾,圆滚滚的泪珠欲掉不掉,含在长长的睫毛里,沾湿成一绺一绺,“你不看我的,你想看谁的?” 陆绥刨了两大口的饭,连塞了几块红烧鱼肉,奇怪的是一根鱼刺都没有,赶时间,吃的很粗鲁,一晃眼的功夫就见了底。 没听见动静了,警觉的抬起头,梁靖暄正抱着膝盖,小声抽噎,大大小小的珍珠糊了一脸,“我真服了,还哭上了,甭哭了,我不看了行不行?!妈的,我都躲到玉米地来了,还逮着我不放……” 梁靖暄握着拳头,“你……你都有我了,你还去看别人的……我的不就比别人小吗……你还嫌弃我……你再怎么嫌弃我也是你老婆!” 陆绥被噎了一下,半晌,嘴皮子一扯,哭笑不得的说,“行,你他妈的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哭了!” “那你还看别人的吗?”梁靖暄气呼呼的问。 陆绥从来没这么窝囊过,“我的那个亲娘呀,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看别人的了?!”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的?!”梁靖暄步步紧逼,陆绥下腹一紧,热流冲上大脑,“不想看……”把碗筷扔进竹篮子里,喝光了剩下的半缸糖水。 第5章 “不看就不看……”梁靖暄嘟嘟囔囔的收拾。陆绥瞥到他晒红的后颈,眸色暗了暗,“行了,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我跟你一起收,两个人比一个人快……”梁靖暄话还没说完,陆绥脸就垮了下来,“你收个屁呀,收赶紧回去,你在这儿就是耽搁时间!” “我不会耽搁的……”梁靖暄执拗的小跑进玉米地里,逮着玉米就掰,陆绥咬着后槽牙,也懒得去搭理他了,掰了一个多小时,梁靖暄热出了一身汗,额前的汗顺着眉骨往下蜿蜒,很蛰眼睛。 陆绥有些心不在焉,他本以为小傻子憋不了多久的,没想到还硬扛了一个多小时,白玉的脖子上全是蚊子咬出来的疙瘩,他一边掰,一边挠,胸口到脖子血红一片。 太阳稍微没那么辣的时候,就剩一块土了,陆绥眯着眼睛去看梁靖暄,他正蹲在玉米堆上剥玉米壳,还穿着昨天的红色短袖,下面是牛仔背带裤,小小的一个,看着毫无杀伤力,实际上犟的很。 陆绥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走到土坎上,捡起外套,搭在肩膀上,不疾不徐的朝着梁靖暄走去,“玉米壳回家了再剥……你别弄了,去茶树底下等我。”说完把肩膀上的外套粗暴的扔他身上,“把这个穿上!” 梁靖暄抱着外套,揉了揉眼睛,“热……” “那你是想热死还是想痒死?!”陆绥说完就走,心里暗骂自己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儿。他话糙理不糙,梁靖暄老老实实的穿上,汗味裹挟着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除了有点热,确实没蚊子咬他了。 他没去茶树底下,还在顶着烈日剥玉米壳子,剥好一堆,又一个一个的装进饲料袋子,很磨蹭,却一点也不敷衍。陆绥不受控制的去看他,橙黄色的光晕下,轮廓很模糊。 或许是视线太过灼热,梁靖暄抬起眸子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劲瘦的腰下是两条肌肉结实的大腿。 陆绥用力的掰着玉米,低低的骂了一声,“妈的!”憋着这股劲,掰完了最后一块玉米地。 掰空玉米的玉米地只剩下了干瘪的玉米杆子,像一具具绑起来的干尸,狂风一吹,“哗啦啦”响,还怪渗人的。 陆绥扭了扭胀痛的脖子,捡起镰刀,往土坎上走,走了没两步就僵住了,本应该在玉米堆上的梁靖暄不见了!心下一慌,加快了脚步。 茶树底下的竹篮子还在,那人肯定就没回去,“老公!”陆绥猛的转过身去,梁靖暄捧着大红双囍的老搪瓷茶缸,眉眼弯弯的看着他。陆绥暴怒的走上前,“你他妈的去哪儿了?!” “我去打水……老公你喝!”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递过去,陆绥狂跳的心脏慢慢恢复正常,“傻子……” “傻也是你老婆!” 梁靖暄把搪瓷茶缸塞他手里,自顾自的又坐到玉米堆上,剥玉米壳子,一双手剥的又红又烫。 陆绥端着搪瓷茶缸,喝了两大口,五脏六腑瞬间都舒坦了,“别剥了……回家了。”陆绥擦了擦嘴。 “那这些玉米怎么办?”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装进饲料袋里,封好口子,等会儿我砍几根玉米杆子挡着,明天让二叔开面包车来拉。”陆绥把空了的搪瓷茶缸塞他手里,“我来装,你站一边去。” 梁靖暄没有听他的话,把搪瓷擦干搁在了地上,扶着饲料口袋,“我扶着,你装!” 陆绥怔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埋着头蛮干,两个人相互配合,堆成小山的玉米很快就装好了,封好口,陆绥一个俯身很轻松的就扛了起来,梁靖暄也想扛,没使好劲,反被压倒了,可怜兮兮的看着陆绥,“老公救我……” 第5章 挠痒痒 烈日的午后,拖拉机轰隆隆行驶过黄土路,扬起一层灰。 灰蒙蒙中走出一个肩宽窄腰的男人,一身麦色肌肉流畅有力,青筋绷起的手臂背着后背上汗津津的梁靖暄,瘦弱的手臂攀附在陆绥宽厚、有力的肩膀上,手心下滚烫的肌肉一鼓一鼓的。 获月是村里最忙的时候,收了玉米还来不及歇着就要收稻谷,收好了还要趁天干燥,赶紧晒好,不然会霉掉。专门晒稻谷的大坝上,女人们坐在大柳树底下纳鞋,缝补衣裳,还有的在晒玉米。 女人们看到陆绥来了,也不唠家常了,小寡妇大姑娘直直瞅着他,陆绥外表看着狂放而粗野,有着一双冷漠的鹰睛,一身常年训练得来的肌肉,身材既高大又强壮,浑身沾满了土灰也掩盖不住他的痞帅。 “绥子,后山玉米收完了?”住在陆绥隔壁的张婶笑着问。 “收完了。”陆绥把认识的喊了一遍。“张婶……”梁靖暄蔫巴巴的喊,张婶很好,做了什么好吃的会第一个喊他,其他的人他都认识,但他不想喊,因为她们总骂他傻子,有些还用小石头砸他。 “呀,暄宝这是咋了?!”刚才隔得远,张婶还没注意到,这下子靠近了才发觉他挽着起牛仔裤的小腿上流了好多血。 “打水的时候摔了,被石头划了一条口子。”陆绥也是把他扶起来了才发现的,血都流进鞋里了,也不见他喊一声痛。 “那赶紧去卫生室看看,别发炎了!” “好……”陆绥收紧手臂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陆绥也是够倒霉的,从小爹妈就没了,又摊上一个好赌的二叔,就为了收份子钱,给他娶了个傻子媳妇儿,还是个男的,说出去都丢人!”说话的女人就刘丽是村里嘴最厉害的,男人是杀猪的,不靠种地也能养活肚子,说的话就很冲。 “我还听说,陆绥当天回来就跟陆军发了好大的火,还差点干架了,村长和村支书都去劝了!” “要我说这陆军就真不是个东西!” “可不是嘛!” “宋惠子也差不多……”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陆军张婶能忍,说宋惠子张婶可就忍不了了,“惠子说了,养着暄宝不是为了给绥子做媳妇儿,你们不知道就不要瞎说!” “那你说是为了啥?”刘丽咄咄逼人的反问。 张婶早就看不惯她了,收了鞋垫,站起来,“是啥也跟你没关系,那是人家的家事儿。你就别在妄想着把你妹子嫁过去了,人家绥子根本就看不上!”话撂完就走,根本就不给刘丽找茬的机会。 云雾村的人都知道刘丽的妹妹刘梅喜欢陆绥,甚至还让媒婆上门说亲。陆军一听到刘梅两个字,就提着扫帚把媒婆赶了出来。 此时此刻刘梅就坐在刘丽旁边,陆绥刚才一眼都没瞧她本来就很伤心了,现在还被人这么说,她早坐不住,捂着脸哭着跑了。刘丽怕她出事儿,急忙追了上去。天眼看着也暗了,剩下的人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卫生室里,梁靖暄的伤口要用酒精消毒,棉签刚粘上一点就疼他的眼泪汪汪,“老公疼……” 换做是在以前,陆绥会骂他娘们唧唧的,现在他骂不出口,轻声哄,“忍一忍,马上就好了……”忙着回家的女医生看他俩这么磨蹭,很窝火,“让我来!” 陆绥还没反应过来,酒精棉签都被抢走了,女医生的手法很娴熟,很轻,但还是很疼,像火烧似的,陆绥想按住梁靖暄的肩膀,反被他抓住了手臂,逮着就是一口,咬的很深,挪开的时候留了一个鲜红的齿印。 回去路上,梁靖暄抽抽噎噎的哭,“老公,你疼不疼?对不起……” 陆绥心颤了一下,“不疼……” 迎面撞上从地里回来的汉子,看他俩一哭一笑的忍不住的调侃陆绥,“绥子,你是不是在玉米地里欺负你媳妇儿了?” “去你妈的!”陆绥冷冷的瞥了那汉子一眼,大跨步的走了。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他的耳朵又红又烫。 月明星稀,此起彼伏的蛙鸣和虫声,吵的不可开交。 梁靖暄穿着兔子睡衣趴在沙发上,宋惠子拿冰过的牛奶和蜂蜜,一点点敷在烧红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消逝。 陆军在旁边卷烟,“这有用吗?要不我明天还是带他去镇上的医院看看?” “先看吧,明天早上还是很红的话,你再带他去。”这个古法子宋惠子也是听人说的。 “不去……”梁靖暄抬起脑袋,“二婶,我不去……” “好,听暄宝的,不去!”宋惠子又把他轻轻的摁了下去。 “欸?我打火机呢?!”陆军卷好烟,四个兜都掏空了,也没找到打火机。“暄宝,你是不是又藏我打火机了?” 梁靖暄把脑袋往沙发里藏,“我没有!……” “嘿!信不信我抽你屁股,快拿出来!”陆军威胁对梁靖暄不管用,“我没有!”陆军作势撩起衣袖,宋惠子打掉他的手,“行了,都快睡觉了,别抽了!” “对,睡觉了,别抽了!”梁靖暄颐指气使,刚好陆绥从浴室里出来了,“老公,二叔又要抽烟!” 陆军叼着烟,“老子想抽就抽,他管得着个屁!”下一秒陆绥阴沉沉地看过来,满脸都是阴霾,凶得像是要吃人,陆军立马缩了缩脖子,讪讪闭嘴。 第6章 “小绥,累了一天了,赶紧去休息吧,水井湾那两块玉米地,明天我去就行……” “不累的二婶,明天我去就行,你身体不好,别干重活。” 宋惠子早些年怀孕的时候,被吓着了,当时已经9个月了,好不容易生下来了,却是个死胎,宋惠子没扛住晕死了,大出血,养了一年多才能下地。 “那我做饭,还是暄宝去给你送!” “不要,我要跟着老公一起去掰玉米……”梁靖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陆绥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没说话,看向一旁悠哉的陆军,“明天你跟我去!再敢去打麻将,我就去把麻将室砸了!” 陆军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卷好的烟散落一地。陆绥是真的做出来,十五岁的时候,陆军天天打麻将不着家,还欠了一屁股的债,陆绥扛着椅子把麻将室砸了,导致陆军有一段时间见到麻将就打哆嗦。 “二婶,我去睡了,你早点休息。” “好,”宋惠子转身拿起圆桌上掰好的蚊香给他,“把这个点上能睡得好点。” 陆绥接过蚊香头也不回的走了,听到关门声了,陆军才骂骂咧咧的说,“去就去,凶什么凶……老子好歹是你半个老子……” “好了!”宋惠子瞪了他一眼,“行,你们娘仨就会欺负我……”陆军佝偻着腰,捡起地上的烟丝,又重新找了个卷纸去了厨房。 梁靖暄撑着沙发坐起来,穿上拖鞋追进厨房,“二婶,二叔躲在灶后面抽烟!” 宋惠子揪着他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陆军,你今晚是不是真的想睡猪圈?!” “我刚点上………一口都没抽!” “你说谎!你抽了,你看到我进来,你还猛吸了好几口!”房间里的陆绥听着外面的声音,忍不住的勾了勾嘴角。 家里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从他爸死后,爷爷奶奶也没了。二婶肚子里的弟弟也没了,整个家里都是死气沉沉的。 钨丝灯上盘旋着几只飞蛾,陆绥看着手臂上的牙印心里像有蚂蚁爬似的,他心烦气躁的啧了一声,侧着身躺回凉席上,闭上眼睛,房间门开了。 “老公……” 梁靖暄蹑手蹑脚地进来,瞅着男人不动了,以为他睡了,拉下墙壁上的灯绳,“啪嗒”一声,房间里黑的只能看见蚊香的火星子。 梁靖暄抱走床上的小毯子,像只小耗子似的躺到了地上的凉席上,两人隔着很大的空隙,他挪着屁股,小心翼翼的靠近,陆绥竖着耳朵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握起来的拳头,又慢慢松懈了。 “去床上睡!” 梁靖暄吓得一激灵,拉起毯子盖在脸上,瓮声瓮气的说,“不要,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你在哪儿睡我就在哪儿睡!” 陆绥一拳锤在凉席上,掀开薄被子,坐了起来,梁靖暄也学着他坐起来,水灵灵的小鹿眼里盛满陆绥,“老公,你要去哪?” 陆绥一双黑眸里满是暴躁,“我去睡猪圈!”梁靖暄把毯子抱成一团,“那把蚊香拿上,猪圈蚊子多……” 陆绥,“……”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折腾了一番又尴尬的躺下,梁靖暄也跟着躺下,盖好小毯子,侧着身子幽幽的问,“老公,不去睡猪圈了吗?” 陆绥,“……” “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不要……” “那就睡觉,别说话了!” “好……” 陆绥麻痹着神经,强迫自己尽量不去管身旁的梁靖暄,可那股甜腻的奶糖味,总是似有似无的引诱着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防御,又被轻轻松松的击溃…… 特别是梁靖暄还动来动去的,陆绥属实是忍无可忍,拧着眉头,“再动,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老公痒……”梁靖暄委屈巴巴的,白天玉米地里蚊子咬过的地方,又痒了起来,梁靖暄没忍住,挠了又挠,更痒了。 陆绥翻过身去,梁靖暄把睡裤蹬掉了,睡衣扣子就扣了两颗,一身雪白皮肤像牛奶一样又滑又嫩,蚊子咬过的地方,泛着大片的粉,像一簇簇盛开的樱花。 “老公,你帮我挠……” 陆绥像是被蛊惑了一样,神志不清的把手臂伸了过去,“挠哪?” 梁靖暄掀起衣服,“挠后背,我挠不到!” 陆绥手快要碰到的时候,耳蜗轰鸣,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梁靖暄,猛的收回手,“自己挠!” “可是……我挠不到。”梁靖暄声音跟以往一样软软糯糯的,陆绥僵着手很敷衍的挠, “老公…………你挠轻一点,疼……” 陆绥凸起的喉结滚了又滚,重重的挠了一把,猛的起身,“老公,你去哪儿了?!” 梁靖暄坐起来就要追上去,“洗澡!” “哦……” 陆绥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凉水澡,梁靖暄已经睡着了,陆绥把他踢掉的小毯子又给他盖上。 轻手轻脚的在他旁边躺下来了,听着身后浅浅的呼吸声,陆绥的脑子乱的一塌糊涂,角落里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忽明忽灭,浓烈的闻香味幽幽散开…… 第6章 挨打 天刚蒙蒙亮,晨雾缭绕着静谧的云雾村,漏了一点光的屋子里,梁靖暄趴在男人饱满富有弹性的麦色胸肌上,睡得很香,还时不时的咂着小嘴,两只白软的手搂住了男人的脖子,两条腿把健硕腰夹得紧紧的。 陆绥眼下全是乌青,他昨晚就没怎么睡,僵硬的抬起手,正准备把他的手掰开,梁靖暄把他搂的更紧了,还用鼻子蹭了蹭,呼吸一重,像是投降似的把手收了回去。 漫长的等待,是一场难熬酷刑,陆绥确认梁靖暄睡沉后,很粗暴的把他掰开,随后慌乱的逃离了房间…… 洗漱的花了一个多小时,有40多分钟都在冲凉水澡。 一出去就闻到很浓烈的饭香,宋惠子在厨房炒昨天剩的饭,打了五六个鸡蛋,裹满蛋液和猪油的米饭,又黄又亮,油汪汪的。出锅前撒了一把野葱,馋的人直流口水。 “小绥起了?!”宋惠子拿了个青花瓷的大碗,盛得满满当当的,“二婶,你也吃。” “你不用管我,你吃,我去拿搪瓷缸给你装一壶水!” 宋惠子把要用到的全装在了竹篮子里,陆绥看着竹篮子眸色暗了一下,是昨天梁静暄提着去送饭的那个,当时忙着背他回来就把竹篮子藏在了玉米杆子底下。 “是你二叔拿回来的。”陆绥隔着发黄的玻璃往院子里看,十几袋的玉米堆成了小山,“面包车不是坏了吗?” 宋惠子笑了笑,“他是扛回来的,从凌晨四点一直扛到了五点,后来扛不动了,去隔壁跟你张叔借了推车推回来的。” 陆绥蹙眉,陆军一直都是村里懒汉,没娶媳妇儿前靠爹妈养,大哥养,娶了媳妇儿后就靠媳妇儿养,比水田里的蚂蟥还会吸血。 陆绥见他干过的农活,掰开10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这下子突然勤快了还有点不太习惯,“他是不是又欠人钱了?” 宋惠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应该不会,我一天就给他10块钱,他欠不了谁的。”陆绥也没往深想了,提着竹篮子就去了玉米地里。 晨曦的太阳还不怎么辣,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陆绥掰的很快,大半晌的功夫就掰了一大块玉米地。 到灼烧的正午的时候,就只剩一小块儿了。陆绥打算硬扛着,掰完了就回去,等下午太阳落下去了再回来扛。 “老公!”陆绥还没转过身去,就被一个软软的身子从后面抱住了。 陆绥掰玉米的手僵住了,他也不知道这小傻子有什么魔力,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方寸大乱,变得不像自己。“老公……你怎么不喊我?”软软的声音很委屈。 “撒开手!” “不要!”梁靖暄勒的更紧了。 陆绥粗喘着,低沉嗓音说,“你先撒开……” “不要……” “那你这样我怎么吃午饭?!”陆绥凶巴巴的,梁靖暄“哦”了一声,松开了手,他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头发软软的,人也软软的,可陆绥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又栽了进去! 土坎上,梁靖暄戴着陆绥的草帽,巴掌大的脸被遮了一大半,卷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揭开竹篮子上的布,里面是白白胖胖的包子。 “猪肉白菜馅的,我包的!但我包的不好看,二婶包的好看……”梁靖暄指着最上面丑丑的包子说。 陆绥觑了一眼,很嫌弃,“丑死了!”拿起来,咬了一大口,嚼了两下,“难吃死了!” 梁靖暄戳了戳手,“那我下次不包了……” 陆绥眸色一暗,舔舔唇,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丑的包子,基本上都被他吃光了。梁靖暄脑袋搁在膝盖上,焉焉的,陆绥压下嘴角,有种得逞的畅快。 “谁呀?!青天白日的在玉米地里瞎搞!”一道粗犷玩味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陆绥侧过身,眯着眸子看过去,三轮车上的男人裸着上半身,深麦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长相很有攻击性,眉骨锋利,鼻梁高挺,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第7章 “于泽暎!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陆绥从玉米地里捡了块石头砸过去,于泽暎侧了侧身躲了过去,“好大的火气,这得是憋了多久呀?” 两人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满了18就入伍,于泽暎是陆军航空兵,陆绥是野战军,身份特殊,再加上管辖地较远,要两三年才能见上一面。 “暎哥!”梁靖暄甜甜的喊了一声。“诶!”于泽暎从三轮车上下来,掀起盖着肉的白布,挑了一块最好的五花肉,不疾不徐走到两人面前,递到梁靖暄手里,“暄宝,拿回去让惠婶给你做花肉。” 梁靖暄塞回去,躲到陆绥后面,“不能要,二婶说,你不收钱,不能要!” 于泽暎“啧”了一声,看向陆绥,“我记得你脸皮挺厚的,你老婆怎么就不像你呢?” 陆绥听出了他的揶揄,一点也没跟他客气,夺过他手里的五花肉,扔进了空竹篮里,“你怎么还卖上肉了?你哥不是在市里当官儿吗?他没给你安排工作?” “我是替我爸去送肉,他当官是他的事儿,跟我有毛关系啊?!而且我他娘也学不会阿谀奉承,当孙子这种事儿,他一个人去做就行了!” 于泽暎瞥到竹篮子里的包子,“正好饿了,我拿两个!” 说是拿两个,实际上是拿了五个,陆绥脸沉了下去,“贪死你算了!” “吃你两个包子就这么小气,我还没怪你一回来就把村里的大姑娘小寡妇给勾走了呢!” 陆绥脸色微冷地瞥了他一眼,“想死你就直说!” 于泽暎细嚼慢咽,“我又没乱说,你看,小寡妇不就来了吗?!” 隔了两块玉米地的羊肠小道上,走来了一个穿着一条蓝色棉布裙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梳成了两个麻花辫,一颦一笑,勾人摄魂,更不要说她楚楚可怜的时候了。 “陆大哥,我家的玉米地在最底下,三轮车进不来,你能帮我扛上来吗?就一袋……” 陆绥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住在他家后面的周家媳妇儿,林娇娇,嫁过来的那一年,他正好休假,还去做过伴郎,可惜嫁过来还不到一年,她老公就死了。 这不只有一个男的,可她偏偏就只叫陆绥,明眼人都能看出猫腻。 梁靖暄想去拽陆绥的衣服,让他别去,可陆绥已经抢先一步答应了,“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梁靖暄痴痴的看着,有些手足无措,“老公……为什么要跟她去?” 于泽暎逗他,“因为她胸大呀,绥子最喜欢的就是她这种女人了!” 梁靖暄心里咯噔了一下,于泽暎说什么他听不见了,依稀只记得他好像说他还要去送肉。 他蹲在土坎上,看着竹篮子里的包子,小鹿眼越来越红。陆绥扛完就走,林娇娇把吹乱的头发撩到耳后,追上去,“陆大哥,我请你吃个饭吧!” 陆绥往前走几步拉开距离,“不用,小事而已!” 回去的时候,陆绥只看到了梁靖暄一个人,“老公!”梁靖暄听到脚步声,咻的一下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朝他跑去,“老公,我的大了!你别喜欢她,喜欢我好不好?” 陆绥看向他挺起来的大“胸”。一阵眼黑耳鸣,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呼吸急促,粗暴的拉下他的领口,“胸”一个接一个的掉了下来,瘪平的胸上,红了两大块儿。 “你是不是有病啊?!”吼声音很大,还很凶,梁靖暄心里一突,声音很弱的说,“老公……我只是……想让你看我一个人的……” “妈的!” 陆绥长臂一扯,逮着梁靖暄狠狠的揍了一顿,停下来的时候,梁靖暄满脸泪痕,沾湿的黑色长睫仿佛濒死蝶翼最后的颤动…… “你打我……我要去告诉二叔二婶!让他们打你!”他咬着嘴唇,颤巍巍的走回刚才的刚才的土坎上,艰难的提起装着五花肉的竹篮子,姿势很怪异的走了,一边走一边擦眼泪。 陆绥烦躁的掰断了一根玉米杆子,“妈的……!” 于泽暎送完肉回来的时候,陆绥蹲在土坎上,叼着狗尾巴草,一脸的郁闷,“哟,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跟小寡妇走了就不会回来了嘞!” 陆绥冷冰冰的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闭不了,就过来我帮你割了!” 于泽暎嬉皮笑脸的摆摆手,“错了错了!”巡视一圈,不见梁靖暄,“暄宝回去了?” 陆绥扯掉狗尾巴草,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诶,还有两个包子!正好我还饿着,我拿走了!”于泽暎手还没伸进竹篮子里就被陆绥打掉了,“这两个不行!” “为什么?!”于泽暎问。 陆绥哑了哑嗓子,“我也没饱……” “那我们一人一个!”于泽暎又把手伸了进去,“不行!”陆绥把两个包子攥在手里,像是生怕他会来抢,两个包子,一个咬了一口,于泽暎瞬间就没了胃口。 “吝啬鬼!” 陆绥罕见的没骂回去,只是缄默无言的把两个包子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包子太烫了,吃完很久了,他的手还是很烫…… 第7章 吵架 晏昼时分,炎炎烈日之下,蝉声阵阵,陆军在小院里修面包车,梁靖暄蹲在一旁歪着脑袋看,时不时的给他递工具,看到陆绥回来了,一溜烟的跑进了屋里。 陆绥有点暴躁,“妈的……” 陆军看他一脸凶神恶煞的过来,缩了缩脖子,“看什么看!我等会儿会去扛玉米的……” 陆绥懒得搭理他,掀开面包车的引擎盖子,大致看了一遍,又拉开车门,放倒驾驶座的椅子,“应该是发动机坏了,要重新换一个。” 陆军半信半疑,“李鹰那小子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他是诓我的……” 陆绥,“……” “你不诓人家就算好的了!” “嘿!你怎么说话的?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陆军举着扳手,又悻悻的放下。 陆绥大跨步进屋,客厅没人,圆桌上散落着几颗大白兔奶糖,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 “是绥子回来了吗?”宋惠子在厨房里。 “是我,二婶。”陆绥往厨房里走,青烟缓缓升起缭绕在悬梁上,梁靖暄背对着他蹲在灶孔前,掰着地上的干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灶里扔,大锅上架着木甑在烤酒,稍微走近就能闻到甜腻的酒香味。 “在烤什么酒?”陆绥耸了耸鼻子,没闻出来,宋惠子用青花瓷的碗接了一小点递给他,“你尝尝!” 陆绥喝了一小口,抿了抿嘴,“石榴酒?” 宋惠子笑着说,“对!”又拿了一个青花瓷的碗,接了一小点,“暄宝,你喝不喝?” “喝!”大抵是靠灶太近了,梁靖暄的脸被烟熏得跟花猫一样,宋惠子一边笑,一边给他擦,“下次不能靠那么近了!” 梁靖暄捧着碗,乖乖的点头,“好!” 擦好了梁靖暄的小脸粉糯糯的,嘴唇嫣红微微张开,灵动的小鹿眼似乎有些肿,往日薄薄的眼皮透粉,乌浓浓的睫毛安静地颤动的…… 陆绥舔了舔干裂的唇…… “小绥?”宋惠子以为他还想喝。 “啊?那个二婶……我先去洗个澡……!”陆绥把碗搁在灶台上就走,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跟上去…… 洗完澡出来陆绥裸着上半身,下身穿着一条大裤衩,一身肌肉散发十足的男性荷尔蒙,胸膛和腹肌上面挂着水珠。他随意的用干帕子擦了擦就去了房间。 听到推门声,做坏事的梁靖暄像一头受惊的幼小鹿,慌慌张张的就要跑,陆绥眸色一沉,一把拽住他,“跑什么?!”梁靖暄瘪嘴,“老公坏!老公……坏……!”陆绥看到一地的碎片,眉毛倏地皱了起来,那是他的内裤! 拿眼角冷冰冰地瞥梁靖暄一眼,他打了个寒颤,“老公……我错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陆绥冷笑一声,骨子里的劣性根被这小傻子软乎乎的求饶勾出,忍不住想看他哭的更可怜一些! 粗糙的大手掐着他的嘴,把断断续续的哭声捏碎…… 梁靖暄猛的推开陆绥,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抽着鼻子泪眼涟涟控诉,“老公,你打我……你坏!我不给你当老婆了……!” “暄宝怎么了!怎么哭了?!”陆军听到了哭声,拿着扳手就往屋里走,陆绥不想惹麻烦,眼疾手快捂住了梁靖暄的嘴。“没有,你听错了!” 随后用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梁靖暄,恶狠狠的说,“再哭我就揍你!” 梁靖暄猛的一颤,抽抽噎噎的摇头,滚烫的眼泪一颗颗的砸在陆绥手上,“不哭我就放开你!” 梁靖暄猛点头,陆绥戏谑的笑了笑,早知道威逼利诱这么管用,先前就不用那么憋屈的忍着了。 手掌一挪开梁靖暄反拽过去狠狠咬了一口,陆绥“嘶!”了一声,梁靖暄牙齿很细,很锋利,像小猫似的。 第8章 一旦让他逮着了,咬着就不会松口,陆绥掐着他的后颈,用力的扯出来,黢黑的手臂上留了一个血红的牙印。 还不等陆绥找他算账,梁靖暄又重重的踩了他一脚,推开门,一溜烟的往外跑,“二叔,二婶,老公打我!” 哭的很凶,喊得也很凶,一头撞进宋惠子的怀里,紧紧抱着,陆军刚才就觉得不对劲,眼下又看到他眼睛都哭肿了,提着扳手,“陆绥,你给老子滚出来!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哎呀,你别冲动,两个孩子可能是误会了!”陆绥是宋惠子一手拉扯大的,脾气秉性她最了解。 陆绥随便套了件背心,狼狈的出来了,抬起手给他俩看,“他咬的!” 陆军和宋惠子看向梁靖暄,“是你先捂我嘴的!”一边说一边狂掉眼泪,宋惠子两只手都擦不过来,“暄宝不哭……” “你为什么要捂暄宝嘴?”陆军用扳手指着陆绥的鼻子,“他把我内裤全剪了!” “是你先打的!还打了好多下,每一下都很重……”梁靖暄说着要把裤子拽下来,“哎,暄宝不行不行!”宋惠子急忙把拽下来的裤子猛往上提。 滚烫的热流冲上大脑,陆绥被刺激得眼睛都红了,猛的把他扯过去,抬起手就往他身上打,“二叔!二婶救我……”打了还没两下就被陆军和宋惠子掰开了。 “小绥,有话好好说!”宋惠子把梁靖暄护到身后,陆军隔在两人中间,用扳手抵着陆绥,“小兔崽你长本事了,连你老婆都敢打!” 陆绥抢过扳手,“你没打老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陆军被噎了一下,很快又反击回去,“那你不是不承认暄宝吗?他不是你老婆,你凭什么打他?!” 陆绥被怼的说不出话了,把扳手砸在了地上,大跨步的夺门而出! “小绥!”宋惠子想追上去,被陆军拽住,“别追了,你还不知道他吗?除了去桂花树底下还能去哪!” 宋惠子还是不放心,“你看着暄宝!”着急忙慌的追,陆绥果然在桂花树底下,眉眼沉郁凶煞,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宋惠子没有去打扰他,辗转回了屋里。 陆军在剥大白兔奶糖,“暄宝,不哭了~明天面包车修好了,我带你去镇上赶场,给你买丝娃娃,炸土豆,放多多的折耳根好不好?” 梁靖暄哭的一抽一抽的,圆滚滚的泪珠欲掉不掉,含在睫毛里,黏成一绺一绺的,“好……” 陆军把剥好的大白兔奶糖塞他嘴里,抬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尖,“小馋猫!” 梁靖暄嚼着大白兔奶糖,黏黏糊糊的说,“我不是小馋猫,我是暄宝……” 宋惠子被逗笑了,把他眼尾仅剩的两颗泪珠都擦掉了,“眼睛都肿了,再哭下去要肿成小桃子了!” “啊!小桃子,我不要……”梁靖暄捂着眼睛,“不许哭了!”陆军也学着他的口吻,“对,不许哭了!” 宋惠子轻轻捂着梁靖暄的耳朵,压低声音对陆军说,“你以后对小绥别那么偏心……” 陆军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哪偏心了?我都把他养这么大了,还供他上大学,结果呢一声不吭就进b队,五六年了才回来一次,我还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老子不欠他……是他欠老子!” “行了,别说了!”宋惠子拽了拽他,梁靖暄不怎么听得清,但也能感觉到陆军生气了,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他嘴边,“二叔……你也吃!” 陆军瞬间变了脸,“还是我们暄宝乖!他不稀罕你,那是他眼拙,我重新给你找个老公,找个比他强100倍的!” 梁靖暄摇头,“不要……我就要老公……” 陆军,“……” 宋惠子捏了捏他的脸,轻声笑着说,“好,就要小绥!” 夕阳西坠,暮霭红隘,桂花树底下陆绥魁梧的身形就不曾挪开过,梁靖暄把沙发移到了窗畔边,双腿跪在沙发上,撑着窗台偷偷摸摸往外看。 宋惠子做好了饭菜,解了围裙就往外走,“二婶,你去哪儿?” “我去喊小绥吃饭。” “我去!”梁靖暄扶着沙发下来,宋惠子点了点头,“好,你去!” 梁靖暄小跑着出去,仅离着陆绥几步远的距离又开始战战兢兢,戳了戳手指,“老公……吃饭了……” 陆绥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手上的树枝“啪”的一声就掰断了,“老公……”梁靖暄畏畏缩缩的靠近,“老公……你还生气吗?那要不然我给你打一下……”说着就把手抬了起来。 陆绥,“……” 侧着身子偏向另一边,梁靖暄也跟着侧过去,歪着脑袋瞧他,“老公……我错了,我去赶场,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内裤,你别生气了……” 陆绥,“……” 神色冷淡的睨了他一眼,“滚远点!” 梁靖暄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我会,但是我要把衣服脱了再滚,要不然会把衣服弄脏的,老公你帮我拿着衣服,好不好?” 陆绥,“……” 梁靖暄一点也不磨蹭的拽裤子,陆绥脖子上青筋瞬间暴起,逮住他的手,紧紧锢住,“不许脱!” 第8章 用大白兔奶糖求和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 陆绥洗完澡就回了房间,客厅里,陆军拿着遥控器,惬意的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梁靖暄在给他捶背,捶得满头大汗,宋惠子抬手擦了擦,“暄宝,不捶了!去洗澡睡觉。” “好~”梁靖暄拿着拖鞋,兔子睡衣,一蹦一跳的去浴室,陆绥刚洗过澡,一片氤氲,大抵是走急了,落了内裤在搁衣架上。 梁靖暄小鹿眼转了转,鬼鬼祟祟的关上门,房间里的陆绥正准洗换下来的衣服,陡然察觉内裤好像落在了浴室。 大步流星的往浴室走,门开了一条缝,他也没多想,就推了进去,梁靖暄正蹲在地上,愕然的抬起头,“老公……”手里还拿着他的内裤…… 梁靖暄看他脸色又阴了,赶忙解释,“老公,我没有偷你内裤,我是在给你洗内裤……” 陆绥,“……” 很尴尬的抢过他手里的内裤,“以后不准洗我的东西!” “哦……”梁靖暄戳着手心,“可我是你老婆……” 陆绥呼吸一重,绷着一张脸走了。 洗完澡,梁靖暄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一趟客厅,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 房间里,陆绥已经躺下了,精健的背部随着呼吸跌宕起伏,古铜色的肌肉充满男性的荷尔蒙,梁靖暄磨磨蹭蹭的靠近,“老公,你睡了吗?” 陆绥攥紧拳头,不理他,梁靖暄双手撑着凉席,垂下头莽撞的亲在他薄唇上,陆绥瞬间睁开眼睛,“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梁靖暄气鼓鼓的看着他,“我在亲你……我叫你……你不理我,还装睡,坏老公!” 陆绥太阳穴突突地跳,“以后不许亲我!”梁靖暄鼻子一酸,主动抱住他的脖子,额头抵在心脏狂跳的胸口上委屈巴巴的祈求,“老公,你别生气了……我给你大白兔奶糖,我们和好吧……” 陆绥呼吸一窒,哑着嗓子,“我不稀罕,你起开!” “老公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陆绥浑身像烧沸的开水一样,滚烫的不行。 “老公真好~”梁靖暄搂的更紧了。 “那你倒是起开啊!”陆绥暴躁的得猛捶凉席。 梁靖暄撅着嘴,“不起了嘛,就这么抱着睡~” 陆绥,“……” 刚掰开手,两条腿又缠了上来,跟藤蔓似的,缠得死死的…… “老公,你不乖,睡觉还乱动……” “你……你为什么就逮着我不放呢?!” 梁靖暄勒着他的脖子,“因为你是我老公呀!我是你老婆,我不逮着你,我逮谁?” 陆绥,“……” 梁靖暄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耳朵尖悄悄粘了粉,蔓延到软白侧脸,像个裹满了糖霜的糯米团子,“你以后不能再打我了,你打我是家暴!是犯法的……但你只是打了我三次……我就原谅你了……” 陆绥冷着一张脸,鹰隼似的眼睛里晦暗不明,“别说话了,睡觉!” “可是老公你还没答应我呢。”陆绥,“……” 梁靖暄附到他耳廓上,“老公!老公!老公!” 陆绥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又红又烫。 梁靖暄用鼻尖去蹭他的喉结,“老公~” 陆绥拍了拍他后背,“别撒娇。” 梁靖暄心满意足了,“好的,老公!”乖乖的闭上眼睛又睁开,“老公,你去关灯!” 陆绥,“……” 热气蒸腾的晒谷坝上,晒满了玉米粒,像铺了一地的碎金子。这个季节的麻雀很凶,一个不留神就能吃掉大半,大柳树底下男的抽烟,打牌,女的纳鞋底,唠家常。 第9章 梁靖暄跟在陆绥身后,戴着大大的草帽,拿着耙子,走的很慢,像一只蜗牛。 陆绥单手轻松的扛着100来斤的玉米,手上还提着80斤的,背部宽阔,腰部勒出强悍的线条,未出阁的大姑娘小寡妇直勾勾的看着,能干的男人最招人稀罕了。 玉米粒倒出来,梁靖暄用耙子一点点扒拉开。陆绥嫌他磨蹭,拿过耙子,强壮臂膀上的肌肉可怕的隆起来,一晃眼的功夫,玉米就铺满了坝子。 晒好了,汉子们就喊陆绥过来,陆绥撩起衣服擦了一把汗,应和着走了过去,梁靖暄抱着耙子,像条尾巴似的跟上去。一坐下,有个汉子递了根烟给他,他道了谢,把烟夹在耳朵上。 “暄宝,也想玩吗?”有个男人嬉笑问。梁靖暄紧挨着陆绥,“我不玩,我看老公玩……” 就凭着他这一句“老公”换做在以前男人女人们早就笑翻了,但今天没人敢笑,因为陆绥在。 从十五六岁起就没人敢惹他,那时候宋惠子身体不好,没孩子,有不少的长舌妇在背地里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有一次村里办酒席,有个汉子喝大了,说陆军是断尾巴,说宋惠子还不如母猪,陆绥听到了,从家里拿了一把菜刀,追上门砍。把那人吓得尿了裤子锁着门不敢出来,最后是村长和村支书来调解了,才解算完,自此以后,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哪怕在背地里都得小心着。 他也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有出息,还进了b队,第四个年头就得了三等功,第六年得了二等功,村里没人再敢嚼舌根,有嚼的也只是说他怎么就摊上了陆军这么个好赌的二叔。 “嘿嘿,暄宝还真黏人啊!”男人们笑着打哈哈,陆绥只觉得热,推了推他,梁靖暄撅着嘴,把脑袋搁他肩膀上,“老公……累……” 陆绥眯着眸子,他就扛了个耙子,他累什么了?梁靖暄被他这么一看,有点心虚,雾蒙蒙的小鹿眼湿漉漉地看着他,小声说,“真的累……” 陆绥挑着剑眉,要不是有人在,他的小屁股早就遭殃了!撇过脸继续玩牌,他很少玩牌,甚至说是外门汉,但今天的运气好的格外诡异,从他坐下来就没输过一局。梁靖暄看不懂,一直在打瞌睡,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他的肩膀。 打了四五局,远远的跑过来一群光着脚的孩子,每人手上都拿着辣条和棒棒糖,没有的孩子,跑去哭着喊着央求大人要。 梁靖暄闻着辣条味,瞌睡虫一下子就没了,耸着鼻子闻了又闻。 陆绥放下牌,掏了5块钱给他,“好好拿着,别搞丢了。” 众人哑了声,眼神诡谲的来回看着。 梁靖暄软软糯糯的“好”了一声,攥紧钱,一蹦一跳的去小卖部。 有人实在好奇就忍不住的问,“绥哥,你和暄宝……” 陆绥眼神暗下去,“到你了。”只要是不蠢都能听出来,他不想说,那人也不敢再多问了,又玩了一圈,陆绥站起身拿着耙子去翻了一遍玉米。 刚翻好,一袭白色连衣裙的刘梅羞涩的站在他身后,陆绥蹙了蹙眉,往后退了几步,继续拿着耙子翻玉米。 “绥哥……”刘梅厚着脸皮又往前走了几步。 有不少人往他们俩这儿看了,甚至开始窃窃私语。 “你有什么事?”陆绥杵着耙子冷冰冰的问。 “那个……我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刘梅在云雾村里算是长得不错的,没吃过什么苦,小脸嫩的像刚剥了壳的鸡蛋。 陆绥有点烦躁,“就在这说吧。” “我想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要是没有,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刘梅很紧张,说的磕磕巴巴的,到后面脸都涨红了。 陆绥惊愕了一瞬,虽然说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的闭塞封建了,但还是很少有人这么大胆的表露出来,况且还是个女孩子。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比你大七岁……” “我不介意的!”刘梅声音陡然拔高,有不少人伸着脖子往他们俩这瞧。“我妈上次找媒人去你家,陆军叔说你还在b队,就先搁着……” 陆绥暮色沉沉的看着她, “第一,我觉得我配不上你,而且我现阶段也没有要谈恋爱结婚的打算。第二,你也是个大学生,而且还是很稀有的女大学生,应该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谈恋爱和结婚对于你来说太早了。” 语气不是很冷,也不是很热,刘梅僵在了原地,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不管是爹妈,还是他姐,都跟她说,女人早晚都是要结婚的,生孩子的,还不如趁早结,趁早生。 大学里的男同学瞧不上她是个乡下的,村里的男人她又看不上,挑来挑去,陆绥是最好的。模样好,有本事,有出息,干活还有蛮力,满身的腱子肉挂着汗珠,看得她脸红心跳。 陆绥碍着她的名声,以及不想惹上一身腥臊,拿着耙子,快步往男人堆里走,有个胆子大的小伙子调侃他,“绥哥,那梅子跟你说了啥呀?也说给我们听听呗!” 陆绥不在意的笑笑,敷衍的说,“没什么事儿!” “老公!”梁靖暄混在一堆小朋友里回来了,手上还拿着辣条,嘴吃的脏兮兮的,裤兜塞的鼓囊囊的。 “老公吃!”梁靖暄舔舔嘴唇,把手里的辣条递过去,陆绥嫌弃皱了皱眉,“你自己吃!”梁靖暄乖乖的“哦”了一声,紧靠着他坐了下来,坐的离他不远的大爷逗他, “暄宝,你可要看好绥子了,刚才他差点被人掳了,要是掳走了你就没老公了!” 第9章 害怕猫妖 “什么……”梁靖暄正在嘬着手指,听着大伙戏谑的哄笑声,委屈巴巴的看着陆绥,“谁啊?……” 陆绥僵硬的捏着手里的牌,凸起明显的喉结滚了一下,胆子最大的小伙子说,“还能有谁,刘梅!但是吧我看以绥哥的魅力恐怕是不止刘梅一个!” 男人们豪爽的笑着,女人们捂着嘴低低的笑,梁靖暄浑浑噩噩的听着。这些笑声里大多数都是恶意的,有些甚至是羞辱,讥讽,他们不敢得罪陆绥,揶揄一下他还是敢的。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倚仗,更不会有人给他撑腰,陆绥还很讨厌他,他想回家,想回去找二叔,二婶…… 手里没吃完的辣条遽然的掉在了地上,他惶恐的蹲下去捡,“别捡了!”陆绥声音很低,却很骇人。 梁靖暄缩了缩脖子,眼睛像受惊幼鹿,沾了雾气,陆绥眼底划过一道暗芒,伸出手臂正准备拽起他,梁靖暄抓起辣条,跌跌撞撞的跑了! 陆绥瞬间黑了脸,把牌一扔,冷冷的巡视着众人,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不玩儿了!” 陆绥站起身拿着耙子,又翻了一遍玉米,小麦色的肌肉实打实铁铸的,腰上垒着腹肌,浑身上下带着炽火和暴躁。 翻好玉米,打牌的人都换了,陆绥拿下夹在耳朵上的烟,递给离得最近的汉子,“何三,你帮我看着点玉米,我回家一趟……” 何三接下烟,“好嘞哥!” 陆绥视线坠落在地面上,散落的辣条招惹了一群蚂蚁…… 烈日灼心,猖狂的恶狗都被热的直吐舌头,再没了往日的那般嚣张。陆军光着膀子还在捣鼓面包车,“你怎么也回来了?” “渴了!”陆绥敷衍过去,“你就让李鹰给你换个发动机要不了多少钱的!” 陆军瞥了他一眼,“你给钱?” 陆绥,“……” 他不再掺和,大跨步进了屋,电视机开着,正在放《春光灿烂猪八戒》。滚烫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落在沙发上,梁靖暄睡着了,浑身汗津津,桃子似的透粉。 宋惠子在厨房里忙活,陆绥走到沙发前半蹲下来,眉眼深邃凛冽,抿紧薄唇,偷窥也做得坦坦荡荡。粗糙指腹按在梁靖暄焉红的眼尾,似乎是想揩去那里半干的泪痕,可惜差点把梁靖暄这个娇气包戳醒! “老公……” 陆绥攥紧拳头不留一点痕迹的逃走了。梁靖暄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只看到了一个残影,揉了揉眼睛,“老公……” “我看你是活腻了,敢怀疑我!哼,就拿你先开刀!”渗人的电视的声,把昏昏沉沉的梁靖暄引诱了过去,眼睛发着幽幽恐怖绿光的猫妖用獠牙一口咬断了朱二爷的脖子! “啊!!!!” 梁靖暄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怎么了,暄宝?”厨房里的宋惠子温柔的问。 “猫……猫妖……”梁靖暄捂着眼睛跑进厨房里,抱住正在剁辣椒的宋惠子,“不怕,那都是假的……”宋惠子想摸摸他手上都是辣椒,怕辣着他。 “猫妖……” 刺鼻的辣味儿在空气中肆意的蔓延着,梁靖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怕就不看了,快出去……”宋惠子用胳膊肘推了推他,“好……”梁靖暄捂着口鼻,莽撞的跑出去,没谨慎看路,重重的撞进陆绥的胸膛里,“嘶!” “老公……” 第10章 梁靖暄吃痛的捂着脑袋,想从陆绥胳膊下面钻过去,反被陆绥一把逮住抵在门框上,“你刚才跑什么?!”语气不怎么凶,反而透出几分强势的狎昵来。 梁靖暄畏畏缩缩的戳着手心,“想……二叔二婶了……”陆绥毫无波澜的眼神逐渐犀利阴森,“撒谎!” 梁靖暄瘪着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可怜模样,憋得气儿都快顺不上来了。“他们笑我,你凶我,你坏,老公坏!” 陆绥被气笑了,“他们笑你,你就骂回去,实在不行就咬,你不是最会咬人了吗?你跑了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下次还要笑你!我凶你是因为辣条掉地上了你还去捡,你不知道地上脏吗?!” 梁靖暄低头偷偷摸摸的揩去眼角的泪珠,“那……他们要是打我怎么办?” “有我在,我看谁敢!”梁靖暄倏地抬起眸子,直勾勾看着陆绥,男人锋利的眼神似乎柔和几分,炙热的光照亮侧脸,其余半边分明轮廓湮没在黑暗中。 梁靖暄鼻子一酸,外婆也说过这样的话,还说会一辈子保护他,眼眶很烫,黏黏糊糊的抱着男人的腰,“老公……” 眼泪很快就浸湿了陆绥的背心,“又哭?”陆绥烦躁的厉害,想把梁靖暄逮出来,他倒好撩起他的衣服,钻了进去…… 陆绥腹部肌肉紧绷,“出来!”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说,“不……我怕……” 陆绥挑着剑眉,“你怕什么?”一天到晚不是挑衅他就是招惹他,把他内裤剪了就算了,仅剩的一条还给他洗破了,仗着陆军宋惠子的庇护,整天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竟然还有怕的?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猫妖……” 陆绥,“……” 天一黑,梁靖暄就像条尾巴似的跟着陆绥,洗碗,剥玉米壳子,就连上厕所都要守在门口,陆绥忍着暴怒,一再纵容,结果就是自食恶果,洗澡他也要跟着进去! 陆绥不让,他就撅着嘴哭,“老公坏……” 陆绥抵着门头上青筋直冒,忍着脾气语气不好的说,“你他妈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睡衣抽抽噎噎,“我想跟你睡……” 陆绥挺诧异的,小傻子还挺会避重就轻的,“那就出去!” “但我也想跟你洗澡!” “妈的!” 陆绥粗暴的扛着他出去,扔在沙发上,捡起拖鞋,狠揍他了一顿。 等陆军宋惠子赶来时,梁靖暄眼睛都哭肿了,“罪魁祸首”陆绥已经进浴室了,门反锁得死死的。 洗完澡出来,陆军和宋惠子去了隔壁张婶家,商量过几天打米帮忙的事儿。梁靖暄捂着眼睛蹲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绥不用猜都知道又在看那只死猪。 “老公!”梁靖暄也不管他满脸的阴霾,拽他坐在沙发上,他则是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撩起陆绥的睡衣就往里面钻,“梁靖暄!你别太过分了……” 梁靖暄置若罔闻,看到害怕的地方就拉高领子,缩着脖子躲进去,等不那么怕了,又磨磨蹭蹭的探出脑袋,本来就大的领口,又被他折磨着撑大了不少。 陆绥咬着后槽牙,硬生生的熬到了片尾曲,粗糙的大手从后面掐住梁靖暄的后颈,恶狠狠的说,“可以去洗澡了吧?!” 梁靖暄很乖的撩开睡衣钻了出来,撑着陆绥的大腿,穿上拖鞋,一手抱着兔子睡衣,一手拽陆绥,“老公……你陪我洗澡!” 陆绥眼皮狠狠一跳,猛的抽回手,“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把你……” “我怕……有猫妖……”梁靖暄泪眼朦胧的,倒一点也不像假的,“老公……怕……老公……我真的怕……”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地上,陆绥的心理防线一点点的被击溃,“我在门口……行不行?” 梁靖暄咬着嘴唇,“行……” 浴室外的长廊上,陆绥靠着墙一脸生无可恋,“老公,你还在不在了?” 梁靖暄隔个两三分钟就要问一次。陆绥耐心早就耗尽了,极其恶劣的说,“在……!” 梁靖暄心满意足,“老公好~~老公是好老公!” 陆绥,“……” “老公……我明天还想吃辣条……”梁靖暄舔了舔嘴,“还有大白兔奶糖!” 陆绥懒得听他一箩筐的废话,很暴躁的催促,“洗快点!” “好!”水声停了,梁靖暄擦干身上的水珠窸窸窣窣的穿睡衣,“老公……” 陆绥很狂躁,“又怎么了?!” “为什么我的鸟鸟这么小呀?” 梁靖暄很懵懂的问,或许是隔着门他感觉不到一点死寂,等不到男人的答复,又问,“为什么老公你的比我的大那么多呢?” 陆绥神情极为的暴虐,眼睛多了几条红血丝,“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我偷偷看的呀!”梁靖暄翘着嘴角,还有点得逞的意味。从跟男人睡的第一天他就想看了,可男人警惕的很,想靠近都很困难,更别说拽掉他裤子了。 前天晚上,陆绥为了早点把玉米壳子剥完熬了一宿,连房间都来不及回,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梁靖暄当时刚起,陆军去晒谷坝上晒玉米,宋惠子去了菜地。家里就剩他们两个,他鬼鬼祟祟的把门关上,插上门闩,小心翼翼的蹲在沙发面前,拽下了…… 第10章 浴室门坏了 “砰!”的一声,浴室门被暴力的撞开,“老公!”陆绥猛的捡起拖鞋就往梁靖暄手上打! “啊!!!………老公……坏……二叔二婶!”梁靖暄抖着嘴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老公坏!…………”陆绥双眼赤红,猛的停了手!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抱住他的胳膊,“老公疼……”撩开陆绥的衣服又想往里面钻,陆绥没让他得逞,掐着他的脖子把他逮了出来,“老公……我错了……” “你他妈的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老公……”梁靖暄也不知道是热水熏的还是被打的,浑身都透着粉,像个糯米团子似的,软软糯糯的抱着陆绥,“我错了!老公……我再也不敢了……” 陆绥嘴角绷得紧紧的,“再敢我他妈……” “不敢了老公……我真的不敢了……”梁靖暄双腿打着颤,两只手紧紧的攀附住陆绥的肩膀,“我真的知道错了……老公……好疼……” 陆绥,“……” 眼看着陆军和宋惠子差不多要回来了,陆绥不想招惹麻烦,俯身把他抱起来,梁靖暄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委屈的蹭着他胸口,“老公……老公……疼……” 陆绥稳稳的抱着他,随后腾出一只手捡起睡裤和拖鞋,大跨步的走出一地狼藉的浴室。“老公……门坏了……”浴室的门,裂了一个大口子,歪歪斜斜的靠着墙。 陆绥眼神狠厉的看了一眼门又慢慢的挪向他,“以后再不听话,你的下场就跟这门一样!” 梁靖暄满眼惊恐的摇脑袋,“老公……不要……” 陆绥又气又好笑,“又怂又爱惹!” “你是我老公……” 陆绥危险的眯了眯眼,“所以你就薅着我欺负是吧?!” 梁靖暄心虚的说,“不是的老公……” 进到房间,陆绥把他放在床上,又把睡裤扔给他,“穿着!”弯下腰把拖鞋放好,撑着床畔站起来,转身往外走,“老公,你去哪?!”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犹豫了一下,“电视还没关……” 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蹬着腿穿睡裤,“关电视……可是我明明记得我关了呀……” 光线很暗沉的厨房里,陆绥摊开手心,里面是三颗白色的药片,从大红双囍的保温杯里倒了半杯热水,水雾袭在他脸上,眉眼间带着些想杀人的狠戾,听到陆军的说话声后,眼里的狠戾微微一收…… “砍脑壳的你给老子过来!!!” “哎呦,大晚上的你小声点!”宋惠子比陆军镇定,她知道陆绥不会无缘无故的弄坏浴室门。 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走出去,“二叔……不是老公!是我,刚才我洗澡有耗子进来,老公打耗子,不小心把门给打坏了……” “暄宝,你这是怎么了?是摔了吗?!摔哪儿了呀?”宋惠子担忧的上前,“摔了一下屁股……”梁靖暄不怎么会撒谎,但因为他摔了,陆军和宋惠子一点也没怀疑。 “摔的严不严重?” “要不要去村里的卫生室?” “不用!不用……”梁靖暄着急忙慌的摆手,“老公……!” 陆绥僵硬的站在他们身后,陆军转过身去,把矛头对准他,“你打个耗子怎么不小心一点还让暄宝摔了!” 梁靖暄急急忙忙的去拽陆军,“二叔……不关老公的事,是我不小心摔的……” 陆绥冷硬着一张脸,“我明天会修的……!” “修不好你给……” “好了,别说了!”宋惠子打断陆军的话,一把将他推出去。两人一走,梁靖暄撅着屁股不安地抱着陆绥,“老公……对不起……老公……” 第11章 陆绥,“……” 夜半死寂的瘆人,连最聒噪的蝉声和蛐蛐声都没了,梁靖暄颤颤的闭着眼,满脑子都是眼睛发着幽幽绿光的猫妖,还有恐怖的獠牙! 两只手紧抓着陆绥的脖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掐死他,陆绥睡觉很浅,被折腾醒了,面含怒气,阴沉沉地盯着他。 “你他妈的不睡觉,你想干嘛?!” “老公怕……猫妖……”梁靖暄把手往下移,勒住他的腰,“老公怕……”陆绥扶着额头,“你他妈再不睡你就给我滚回床上去!” “不要……”梁靖暄像是真的很怕两条腿把陆绥大腿缠的很紧,“我睡……”陆绥懒得再听他哼哼唧唧,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静谧的黑夜,一只黑猫爬上屋檐,幽幽的叫了两声。 梁靖暄猛的睁开眼,“猫……猫妖……”竖着耳朵听了许久,又没有了闭上眼,想上厕所……可厕所在后院,还很黑,隔着矮墙的不远处就有一个老坟,走近些看还能看到腐烂的棺材,梁靖暄也只有在白天的时候才敢去上厕所。 “老公……”陆绥没睡着睁开眼,眸色很黑,带着戾气。“又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我怕……你陪我去……”陆绥看着他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窝囊模样,没憋住的笑了,“都19了,还怕上厕所……” “怕……老公……”梁靖暄呜咽一声,一滴眼泪就掉下来,陆绥投降了,“我陪你去上厕所!起来……” “老公好……” 拉开灯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拽着陆绥的手臂,陆绥拿着手电筒,惨白的光,在地上一晃一晃的,打开后院门,一阵阴风袭来,梁靖暄打了个寒颤,“老公……” “别窝囊了,赶紧去上厕所,我在外面等你。”陆绥把手电筒递给他,梁靖暄咬了咬唇,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颤巍巍的进了厕所。 厕所有很多年了,又老又旧,墙壁上长满了青苔,爬满了蜗牛,“老公……” “在的!”声音很有磁性,让人很有安全感。梁靖暄很快就出来了,罕见的是没有去拽陆绥了,梁靖暄像是出了他的疑惑,举着手说,“脏了,二婶说要洗手!” 陆绥,“……” 再次睡下,梁靖暄不折腾人了,乖乖的睡了,陆绥失眠一直很严重,睡两三个小时算得上去奢侈了,翻过身,梁靖暄无意识的砸了一下嘴像是亟待着含吮些什么…… 陆绥起了劣根性,狠狠的扯了嘴唇一下,梁靖暄嘟囔一声,舔舔嘴唇,又睡了,陆绥轻笑出声,重重的点了他下鼻子两下,“猪!” 没有任何的贬低,梁靖暄看着小小一个,实则很能吃,三碗青花瓷大米饭,一粒都不剩,有时候是四碗,腿上手上没什么肉,全长在了肚子上,还有屁股上。 客厅,厨房,卧室随处可见零食,辣条,最多的就是大白兔奶糖。陆军宋惠子宠他,10块,5块的往他兜里塞,要不是怕他丢了,能塞的更多。 他其实是有一点嫉妒的,宋惠子从小也很宠他,但不溺爱,陆军则是无条件溺爱着梁靖暄,有一次,他去于泽暎那一趟,回来就看到满头大汗的陆军趴在地上给梁靖暄当马骑。 “驾……!” 他僵着脸,一双锐利的漆黑双眸瞬间划过复杂神色,陆军也发现了他,蛮不好意思的撇过脸。“看什么看?没见过啊!” 梁靖暄一脸懵懂的问他,“老公,你要骑吗?!” 陆绥,“……” 他什么话也没说带着一身怨气走了,陆军从来没这么对过他,在他很贫瘠的印象里,他一直在赌,喝酒,喝疯了还打人,他体型很壮以后,陆军怂了,开始收敛。但还是爱打麻将,整天背着个手到处闲逛。 他一开始是嫉妒,到后面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对梁靖暄这么的好,有些时候甚至超过了他…… 所以他很嫌弃,也很讨厌梁靖暄,对他恶语相向,甚至一靠近就撵他,可这个小傻子,像是听不懂一样,不管他凶他也好,骂他也好,他去哪,他就跟哪…… 天蒙蒙亮,梁靖暄揉着眼睛醒来,“老公……”陆绥已经起了,他穿着拖鞋出去,精神很萎靡,走的摇摇晃晃的。 客厅里陆军在惬意的吃包子,电视里正放着早间新闻,“二叔……二婶呢?老公呢……” 陆军拉开抽屉,翻了翻,找出了卷尺,“在张婶家,你老公不知道……你过来我给你量量身高!” 梁靖暄乖乖过去,陆军扶着他的肩膀,“站好了,别乱动……” “好……”梁靖暄昂首挺胸的站着,两手中指贴紧睡裤中缝,“1米74……!”陆军拿着卷尺,确认了两遍,“没长……”梁靖暄揉了揉脑袋,上个月也是1米74…… “长肉了呀!”陆军捏了捏他的脸,梁靖暄躲开了,“我不想长肉,我想长高……” “老公!”陆绥拿着大锤一脸沉郁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于泽暎,也拿着大锤,“二叔,暄宝!” “你们这是要干啥?”陆军一脸懵。 陆绥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梁靖暄穿反的猪鼻子拖鞋,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砸厕所!” 第11章 重建厕所 陆军疾步上去,挡在陆绥面前,“你得羊癫疯了,你砸厕所!” 陆绥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那墙都快塌了,要是下个暴雨根本就撑不住,离得又远,晚上上厕所也不方便,我跟二婶商量过了,在后门重新修一个,修城像里那样的,又能上厕所,又能洗澡……” 陆军侧了侧身,“那热水器,抽水泵,各种各样的钱我可没有!” 陆绥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他不跟他商量的原因,“你就算给我也不稀罕!连10块钱都没有……” 陆军被怼的说不出话,“砍老壳的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老子好歹是你半个老子……!” 陆绥懒得再搭理他,于泽暎则是憋着笑,“二叔我先进去了……” “去!” 梁靖暄拉开电视机底下的抽屉,在大白兔奶糖堆里翻翻找找,“二叔!给你……”陆军看着皱皱巴巴的5块,老泪纵横,“暄宝,我不要你自己留着……”梁靖暄又蹲下去拿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他嘴里,“二叔吃了糖,就别生老公的气了嘛。” 陆军看着梁靖暄有些时候总会感慨,他的那个孩子要是还活着,是不是也这么大了…… “好……” 老厕所陆绥两大锤下去就塌了,梁靖暄扶着门框,站在门槛上瑟缩了一下脖子。 晨曦的太阳还不怎么热,陆绥肤色偏向麦色,在照耀下略深了一个色度,好似镀了一层金,脸部的轮廓线条绷的很紧,肌肉隆起的后背上很快就布满了薄汗。 斜阳下坠的时候,新厕所已经建好了,就差装修了,于泽暎挖了一天的化粪池,手臂又麻又痛。 拿下夹在耳朵上的烟,掏出火机点燃,猛抽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缭绕的白烟。 恣意的瞥向一边的陆绥,一坐下就有梁靖暄给他擦汗,可这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还不待见。“暄宝,过来给暎哥捶背!” 梁靖暄摇头,“不……你不是我老公!”于泽暎“嘁”了一声,“谁没有啊,等会儿我也找我老婆去!”一想到温香软玉在他身下哭狠的模样,下腹一*,用力的蹂躏着剩下的半截烟,心痒的不行…… 陆绥阴恻恻的看着他,压低声音,“你别乱搞,小心得花柳病!” 于泽暎“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我虽然爱乱搞,但我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你放心好了我这次搞得人很干净!” “什么是乱搞???”梁靖暄懵懂的问。 于泽暎,“……” 陆绥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鹰隼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滚滚的风暴,“你去厨房看二婶做好饭没有……” “好的,老公!”梁靖暄一蹦一跳的进去了,陆绥横了一眼于泽暎,冷硬的说,“以后别在他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 于泽暎扔了手里早就熄灭的半截烟,“我又不是你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我憋不住!而且暄宝也不小了……” 陆绥幽幽的盯着他,于泽暎猛呛了一口烟,“行,不说暄宝,说我的姘头,我们俩也不算谁搞谁吧,各取所需罢了,我想睡他,他想吃饭,就这么简单!” 陆绥有点懵,“什么意思?!” “我给他饭吃,他给我睡!除了脾气有点犟,有点倔,还有点爱装清高,哪儿哪儿都招人喜欢,老带劲了,妈的!就像那狐狸成了精似的,老子见着他就走不动道了,想把他弄死在床上吧,又舍不得,我都怀疑他在我身上下蛊了!” 于泽暎想着那人,唇边的笑容依旧玩味,漆黑的双眸中,燃起了大片的欲火。 陆绥蹙着眉,“卖的?” 于泽暎很痞的笑了笑,“是卖的,但只卖给我一个人!” 陆绥脸僵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第12章 “老公!吃饭了!”梁靖暄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嘴上脏兮兮的,陆绥勾着嘴角擦了擦,“偷吃什么了?”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偷吃……二叔做了啤酒鸭,说让我先尝尝!” “那好吃吗?”于泽暎问。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不好吃……太咸了……” 陆绥,“……” 于泽暎,“……” 暮霭沉沉的时候,醉醺醺的于泽暎端着青花瓷大碗走了,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红烧肉,最底下是软软糯糯的米饭。 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陆军和惠子去镇上拉热水器了,陆绥在厨房洗碗,梁靖暄就蹲在一旁陪着他,陆绥瞅了他一眼,昏黄的灯光下,雪白的后颈像一捧温玉。 “别戳地了,去看电视。”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老公,这是你第二次主动跟我说话了!” 陆绥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他,又很快挪开,继续洗碗,表面上看着不受干扰,实则很慌乱。 “老公?”梁靖暄歪着脑袋看他,“你怎么了?”陆绥还没想好敷衍,新闻联播放完了,梁靖暄猛的站起来,“老公,我去看电视了!” 陆绥眉头拧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碗洗好,陆绥又收拾了厨房,梁靖暄很乖的坐在沙发上,小鹿眼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天越来越暗,钨丝灯泡上绕着几只飞蛾。陆绥洗完澡出来,梁靖暄泪眼婆娑的,“老公……” 陆绥撇了一眼电视,又是那只死猪,“怕了?”梁靖暄吸了吸鼻子,“不是,猪八戒他好坏,他欺负小龙女……” 陆绥,“……” 梁靖暄越说越委屈,撩起陆绥的衣服就往里面钻,“猪八戒好坏……我不喜欢他了!” 陆绥头很痛,“那别看了,去洗澡!”梁靖暄拽着他的衣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要看……!”陆绥青筋冒起,“去洗澡!” 梁靖暄哭的更凶了,“老公坏!”陆绥觉得他是越来越猖狂了,粗暴的把他逮出来扛在肩上,大步往浴室走,“老公坏……” “再哭你今晚就回床上睡!”陆绥威胁的话一出来,梁靖暄的哭声立即戛然而止。陆绥先是得逞,后又察觉不太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呢…… “那你要在浴室外面……我怕……”梁靖暄抱着睡衣可怜兮兮的说,陆绥没有拒绝,“好。” 浴室门陆绥没空修,挂了一块布勉强挡着,梁靖暄进去没一会儿撩开一角,翘了翘嘴角,“老公,不许偷看我哟!” 陆绥攥紧拳头,“……” 梁靖暄急急忙忙的放下,又惹火的说,“你要想看你就进来!” 陆绥咬着后槽牙,“你他妈的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烂?!” 梁靖暄摸着屁股,不敢再造次了,规规矩矩洗了澡,躺在沙发上玩拨浪鼓,陆绥在浴室洗两人换下的衣服裤子。 “暄宝!”陆军和宋惠子回来了,不光拉回来了热水器抽水泵还拉回来了打谷机。梁靖暄没见过打谷机,把手伸进齿轮里,转了两下,陆绥瞥见,狠狠打了他手一下,“啊!” 梁靖暄瘪着嘴,眼眶红红的,宋惠子也是一阵后怕,“暄宝,下次不可以这样了,隔壁村的小孩整只手都搅碎了!” “啊……”梁靖暄捂着手惨白着脸后退了几步,“错了……”热水器搬进去,梁靖暄还畏畏缩缩的站在打谷机旁边,陆绥眸色一暗,掐着他的后颈,“睡觉!” 梁靖暄反攀住他的胳膊,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老公……怕……” 陆绥俯身下去抱起他,“不怕……” 九秋天到了,云雾村家家户户都在收谷,田里男人们女人们弯着腰一茬一茬的割着米,小孩子们光着脚在田里跑,腰间拴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蚂蚱,有的装不下就用狗尾巴草穿过蚂蚱的后颈,一串一串的提在手上。 田坎上戴着草帽的梁靖暄不敢捉蚂蚱,陆军捉给他,他也不敢要,“咬人很疼……” 陆军把蚂蚱的牙齿掰掉了,穿在狗尾巴草上,“这样行了吧?” “行!”梁靖暄拿在手上玩儿了一小会儿,蹦蹦跳跳的拿去给陆绥看,“老公,蚂蚱!” 陆绥穿着白背心,拿着镰刀手臂上健硕的肌肉线条绷的很紧,从远处看都能看出来这是极具爆发力的强壮身躯。 陆绥把挽起来的裤脚放了下来,里面的蚂蚱掉在地上,大概是窒息太久了,只是动了动腿,没跑也没跳。陆绥拿过梁靖暄手里的狗尾巴草,把蚂蚱串了起来,递给他, “去玩吧!” “好!” 隔着两块大田有一条河,外形很像铜钱,得名铜钱河,天一热,小孩子们最爱去那洗澡,捉鱼,搬石头找螃蟹,“好大的鱼!”也不知是哪个小孩喊了一声,梁靖暄提着蚂蚱跑过去。 陆绥叮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就已经跑不见影了,但想着隔得不远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捡起镰刀,弯着腰继续割,一阵长风过后,“有人落水里了!” “有人落水了,快来人!!!”稚嫩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着,田里的大人们丢下了镰刀,纷纷赶过去。 “谁落了?” “是那个傻子!!!陆家的傻子老婆!” 第12章 被人推入河中 陆绥扔了镰刀,往河边跑,吃人的河面上梁靖暄猛拍打着水,整个人一点一点的往下坠。站在岸边孩子们想下去又不敢下。有的急的直哭,有的一直在喊大人。 陆绥脱下背心,猛的跳进河里,暗沉沉的河底,梁靖暄吞了几口带着泥沙的河水,在快要昏厥过去时,陆绥箍住他的腰,把他抱上岸。 刺眼的日光下,梁靖暄缩在陆绥怀里,一张小脸儿煞白煞白的,“噗——”,水尽数喷到了陆绥脸上。 “老公……” 陆绥整张脸很凶,像是要吃人,梁靖暄又虚弱的叫了一声,“老公……” 陆绥黑着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他妈的找死吗?!谁让你下去的?!”铜钱河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但能淹死的人,而且每年都有好几个,人救上来了,大人们嫌晦气把小孩子都拉走了。 梁靖暄湿哒哒的,打着牙颤说,“我抓鱼,我抓着了!我站的稳稳的……” 陆绥拧着眉头,紧握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息声越来越重,怒火正逐渐吞噬着他的理智, “谁他妈让你去抓鱼了?!!!你他妈觉得你命硬,是不是?!!” 梁靖暄脸更白了,像死人一样,陆绥慌了,黑着一张脸,暴躁的说,“老子他妈的就骂了两句你就承受不住了?!”梁靖暄抽抽噎噎,很害怕他,胆怯的往后缩了缩,“老公……坏!” 陆绥脸色更不好看了,红着眼睛扯着他,摁在怀里打, “呜呜呜……老公……坏!!!”梁靖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一簇一簇地聚集在一起,岸上还站着人,有的捂着嘴笑,有的窃窃私语。 “陆绥哥!”一道柔柔软软的声音叫住了陆绥。陆绥手僵在半空中,撇过头去是拿着镰刀的林娇娇,穿着碎花长裙,又黑又长的头发扎了一个麻花侧边辫子,脸嫩的能掐出水,在场的男人都看直了眼。 “陆绥哥,还是先带他去一趟村里的卫生室吧……” 梁靖暄定定的看着她,呼吸一滞,小鹿眼渐渐变得惊恐,他记得很清楚,他抓着鱼站的很稳……他是被人推下去的!他抓着陆绥的胳膊,断断续续的说, “老公……她她……” “你他妈闭嘴!”陆绥憋着火的把他背了起来,走的很快,掠过林娇娇时,梁靖暄打了一个寒颤。 “陆绥哥!等等……”林娇娇把外套披在了梁靖暄身上。“别感冒了。” 陆绥点了点头,“多谢!” 到了卫生室,梁靖暄没什么大碍,只是呛了几口水,需要注射防止肺部感染的抗生素如头孢曲松钠,陆绥还以为梁靖暄会哭,女医生跟他说了大概后,他乖乖的点了点头。 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手臂血管,女医生往下按,药剂慢慢推了进去,全程梁靖暄咬着唇,脖颈上细细的青筋都被他咬绷紧了。 “暄宝!”陆军在稻草堆上睡着了,还是被一群小孩子吵醒了才知道梁靖暄掉河里了。 “二叔……!”梁靖暄一见到陆军眼泪鼻涕就掉个不停,也不再压抑着了,抱着陆军把憋着的委屈都哭了出来,“二叔……我怕……!” 陆军像是抱件易碎珍宝,小心翼翼的抱起梁靖暄,“不怕!不怕!二叔在……” “二叔……我怕!坏……”梁靖暄紧紧勒着陆军的脖子,陆绥正在一旁,剑眉皱了一下。 “先回去把衣服换了,别感冒了。”女医生提醒。 “好,多谢了!麻烦了……”陆军抱着梁靖暄疾步往家走,陆绥快步跟上去,“要不……我背……” “不要……!”梁靖暄瑟缩着脖子,躲进了陆军肩膀里,陆绥很惊愕,梁靖暄一向黏自己,还从来没这么强烈的抵触过,“好,不要!我们回家……” 第13章 陆绥缄默无言的僵在原地,久久后才跟上去。 梁靖暄被吓得失了魂,洗完热水澡,穿着兔子睡衣,上下牙打着颤,浑身发抖的蹲在沙发上,电视也不看了,什么都不吃,除了陆军宋惠子,谁也不让碰。宋惠子给他灌了几碗姜汤,才好一些,但脸还是白的渗人。 陆军担心他是掉进河里碰到什么脏东西了,拿着簸箕一沓纸钱和三柱香,还有一碗糯米饭去铜钱河边上烧了祭奠。 陆绥换了干衣服,又去了田里,脸色阴沉得厉害,有年轻小伙子想跟他打招呼,都被他的暴戾吓着了。轰隆隆的打谷声,盖过了他的暴躁,锋利的镰刀推下去,杂草倒一大片。 正午的太阳很毒也很辣,田里,男人们女人们都在树下歇着,小孩子在阴凉处躲猫猫,这年特别热,大伙儿蔫蔫的,都没啥精气神。 只有陆绥。 烈日下,他裸着上半身深麦色的皮肤,宽阔的肩膀,一身健壮肌肉散发十足的男性荷尔蒙,胸膛和腹肌上面挂着汗珠,他一个人割米,一个人打,一个人捆稻草,汗水多得洒在地里。 有人懒懒散散地说:“绥子咋这么拼?”另一人抽着烟卷,促狭地笑笑:“火气大。屋里憋的,又没泄,到了这个年纪都这样!” 男人们相视一笑,但都笑的不是很大声。 云雾村里的都知道,陆绥娶了个傻子当老婆,还是个男的,不憋死才怪。 这一整天,陆绥都没咋跟人说话,主要是他沉着一张脸,也没谁敢上去招惹他,省得自讨没趣。 陆绥把打下的稻谷装在饲料口袋里捆好,一口气扛了两袋,在羊肠小道上撞上了林娇娇,她手上提着大半袋谷子,浑身汗津津的微微娇喘着,起伏跌宕胸都快撑破了领口,是个男的看了都走不了路。 陆绥找了一个土坎,把肩上的两袋谷子放了下来,又快步走到她面前,提过她手上的大半袋谷子,“我帮你!” “不用的,陆绥哥……”林娇娇话还没说完,陆绥已经走在了前面,她提着裙子,小跑着追上去,到岔路口,陆绥停下来,一个寡妇和一个汉子,待久了难免会落人口舌,“剩下的你就自己扛了。” 陆绥的顾虑和反应打的林娇娇措手不及,“啊?……好,我还想说到家里了让你喝口水呢……” “不用!”陆绥说完就走,林娇娇气愤的跺了跺脚,明明就差一点了!都怪那个傻子每次都坏她好事! 回到家宋惠子在扫院子,看他一下子扛两袋,吓得扔了扫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闪着腰了可怎么好?!” “没事的,二婶,我心里有数的……他怎么样了?”宋惠子看着他压红的肩膀,心疼的不行,“脸有了点血色了,刚才吃了半碗饭,现在在看电视……” 陆绥抖了抖身上的稻灰,大步进屋里,梁靖暄听到脚步声拉起盖在身上的小毯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住。陆绥脸色上的神情极度的暴烈,上向粗暴的拽下毯子,扔在地上,“老子救了你,你他妈凭什么在这儿给老子甩脸子?!” 梁靖暄全身颤颤的,带着浓重的哭腔,“你坏!……” 陆绥头皮一麻,双眼红着,“你他妈的!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坏!” 陆绥两只大手铁钳一般攫住了梁靖暄,反缚着两只手腕,将他整个人压在沙发上,腾出一只手撩起衣服,梁靖暄漂亮的脸瞬间褪去血色, “不要……老公坏!”他蹬着两条腿,哭的歇斯底里,可紧接着两条腿也被陆绥强壮的大腿压住了,他就像是被咬住了脖子的猎物, 想跑,跑不掉。 陆绥一向是个手段凌厉而果断的人,一旦大脑发出命令就不可更改的,可现在看着红肿的后背,他死死的盯着,眼底布满血丝,粗糙的大手僵在半空中…… “怎么了?暄宝……”天热,猪渴了叫的厉害,宋惠子听的不是很清,但还是听到了哭声。 梁靖暄像是找到了为他撑腰的人,大声的嘶吼着,“二婶!救我,老公打我!” 陆绥原本是不打算打的了,但他这么挑衅,反而激怒了他,猛的一巴掌下去,“啊啊啊……老公坏!” 梁靖暄哭的差点断了气,宋惠子听着声音不对,扔了勺,“小绥!” 一进到屋里就看到陆绥在打梁靖暄,“怎么好好的又打起来了呢?!小绥,你放开暄宝!”宋惠子拽了又拽,才把陆绥拽开。梁靖暄趔趔趄趄扑进她怀里,“二婶……”宋惠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好了,好了,不哭了……” “老公坏!我不要他做老公!……!” 陆绥只觉得大脑轰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往脑袋涌,他气的手抖,冲上去猛的把他撕扯过来,“你他妈的说清楚,老子救了你,老子怎么就坏了?!!” 梁靖暄挣扎着一口咬在他脖子上,陆绥吃痛的松开了手,梁靖暄躲到宋惠子怀里,哽咽着说,“那个坏女人把我推进了河里,你还跟她说话,还凶我,我不理你!不要你做老公了!” 陆绥脸上神情极度的恐怖,“你说什么?!” 第13章 当面对质 陆绥双目幽暗厉声道,“你亲眼看见了?……!”“她就站在我后面……就是她!”梁靖暄像害怕男人又把他拽过去打屁股,死死的搂住宋惠子。“暄宝说的是谁?”宋惠子问。 陆绥沉声,“是,林娇娇……” “暄宝,你先松手,好好跟二婶说,林娇娇是怎么推的你的?别怕……二婶在!”宋惠子虽然常年病殃殃的,但也绝不是让人随便能欺负的,她相信梁靖暄,这是她自己养的孩子,他绝对不会胡乱攀咬人,诬陷人。 “二虎他给了我一条小鱼,我紧紧的抓着……我想给老公的,我离得很远的,不会掉进河里的,是她推了我……”陆绥阴冷锐利的目光沉沉地攫住了梁靖暄…… 宋惠子还想要再问,陆军骂骂咧咧的回来了,“砍老壳的你跟那个林娇娇是怎么回事儿?!回来的路上到处都在传,你跟她亲亲热热的干嘛?!她一个寡妇你给我离她远点!” 陆绥很懵,“我就帮她提了一下谷子……” 陆军“呸”了一声,“那有人说你俩钻玉米地是怎么回事?!!村里都传开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还有你跟那个刘梅,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你有老婆了,不守夫道!” “我跟她钻什么玉米地了,那天是她家地在最底下,她让我帮她扛上来,仅此而已,他当时也在!”陆绥看向梁靖暄,梁靖暄不看他躲进陆军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那天暎哥也在……” 陆军一听就冒火,“闯鬼了,她怎么不叫于泽暎,偏偏叫你?!” “我哪知道……”陆绥被骂了只感觉很冤枉,跟林娇娇的渊源是她男人周强,他跟周强小时候玩的很好,帮林娇娇完全是因为周强。 宋惠子也听到了风言风语,那时只当是玩笑,也没当真,可眼下细细想来,哪里都很诡异,“所以说她今天把暄宝推进河里,是为了……” “什么?谁推的?!”陆军像炸开了的炮弹,脸上的每一根青筋都在跳动,“林娇娇……”陆绥话还没说完,陆军抱着梁靖暄走了,边走边破口大骂,“他妈的,欺负老子陆家的人是当我们陆家的人都死绝了吗?!” “二叔……!”陆绥想要追上去,被宋惠子一把拽住,“晚点再去,先让他去闹吧,他不会吃亏的!”宋惠子跟陆军做了三十几年的夫妻,对于他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 “啊?”陆绥半信半疑,陆军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爱贪小便宜,是个人见了他都得绕道走,生怕被他讹上,这也是他这些年名声一直不好的原因。 “我还是去看看……”周家人口多,敌众我寡的陆绥怕他们俩去吃了亏。 宋惠子追出去叮嘱,“你去了也别多说话,让你二叔说!” 陆绥点头,“好!” 陆军一路上就开始嚷嚷着骂,这个点村里人都在吃饭,听到有热闹,端着碗都要去凑,还没到周家门口陆军就开始大骂,“周老二,你给老子滚出来!你家娶的是什么媳妇儿?娶了也不会管,天天骚里骚气的去勾搭别人家的汉子!”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赶忙出来,站在最前面的是周老二,正在吃饭,还端着碗,“陆军你少在我家门口发酒疯,要疯回家疯去!” “我发疯?叫你儿媳妇林娇娇出来!今天在铜钱河,她把我家暄宝推进河里,要不是我家那个砍老壳的救得快,我家暄宝早没命了!” 来的人越来越多,周老二脸上臊得的厉害,“空口白牙你乱说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把你儿媳妇林娇娇叫出来!今天这件事她要不出来,我就赖在这儿不走,然后我一头撞在你家门上,我不得好死,你们也别想好过!” 陆军干得出来,以前这样的事儿他也没少干,“二叔……不要……”梁靖暄扯着陆军的衣角,陆军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吓唬他们的,不怕……” 第14章 随后又站起来,“咱们村里有男人的女人都得注意了,这周家儿媳妇的手段可厉害了,为了勾搭上我家砍老壳的,连人都敢杀,这心得多黑呀!” 他这么一说,村里的人也开始怀疑,谁家儿媳妇去田里还穿裙子的?也就只有她一个,有人开始起哄,“周老二你就把你儿媳妇叫出来呗,你这样替她藏着掖着,该不会是真的吧?” 另一个人也接着说,“是啊,是啊!叫出来呗,咱们这么多人在这儿……” 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叫出来!把林娇娇叫出来,当面对质!” 周老二被逼的没法,又看陆军这么横,只能进去把林娇娇叫了出来。 林娇娇刚洗过澡,墨黑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胸前,穿着的白色连衣裙像极了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双含着泪的眸委屈地看向村里的人,有不少男人看的直咽口水。 “我没有推他,我今天确实是在河边,当时热了我在那洗了个脸,我跟他隔得很远,我没有推他,河边还站了不少的小孩儿,大家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们……” 她声音颤颤的,说的很委屈,她一向贤惠,哪怕是周强不在了,也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周家二老,从来没想过改嫁。而陆军名声很臭,又是个赌徒无赖,说的话很难让人信…… 她的伎俩骗得到村里的人却骗不到陆军,他讥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呗!我家暄宝是傻,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你既然说你没有推,还有人替你作证,那你就去把那些小孩子找来!” 林娇娇瞬间白了的脸色,又立即急恢复如常,“好!”缓缓走向人群中,叫了一个汉子,“何三哥,你堂叔家的两个侄子今天也在,当时他们就跟我在一起,你能去帮我把他们叫来吗?” 何三本来就对她有点意思,看她有求于自己,没有任何犹豫,“好,我去叫!” 人很快就叫回来了,七八岁大的样子,林娇娇蹲下来指着梁靖暄温柔问,“三秋,四秋,我今天有没有推他?” 两个孩子摇头, “没有……” “没有……” 大家伙一片哗然, “没有……” “这俩孩子一直都很乖,不可能会撒谎……!” “陆家那个傻子,脑子颠三倒四的,没准是瞎说的,也有可能是陆军教唆他的,就是为了讹周家!” 林娇娇嘴角勾起,当时的小孩子们抓到鱼都走了,就剩她和梁靖暄,她趁着不注意把他推下去,一转身没想到被三秋四秋看到了,她着急忙慌的把他们拉入灌木丛里,每个给了50块钱,要他们俩答应她不能说出去,俩孩子没见过那么多钱,鬼迷心窍的就答应了。 梁靖暄慌乱的摇着头,嘶哑着嗓子,“不是的!就是她推了我,他们在撒谎……!” 两个小孩很心虚的往林娇娇身后躲,她笑得很镇定,很宽容的说:“我知道你是个傻子。你诬陷我,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人群里小声说着话,何三见林娇娇无助又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帮她说话,嚷嚷: “是啊,那梁靖暄是个傻子,他说的话能信吗?” “对,这俩孩子跟林娇娇都不怎么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她说话?” “怎么就不能信了?!!”粗犷的声音像压制躁动的枪声,在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具有强大的震慑力,梁靖暄哭哭啼啼的转过身去,是一脸暴怒的陆绥。 陆绥凶戾地看着何三,像是要打人,他立马跟乌龟一样缩起来,躲到了人群里。 陆绥的视线移到梁靖暄身上,梁靖暄满脸泪痕,小鹿眼被泪水浸染的很清澈,像个糯米团子似的,看到他来了,不开心地吸了吸鼻子,畏畏缩缩的躲到陆军身后。 “你怎么来了?!”陆军的嫌弃看着陆绥,陆绥还没说话,林娇娇就开口了,“陆绥哥……今天你也看到了……” 陆绥冷冰冰的打断她,“我没看到!” 林娇娇怔了一下,她观察很久了,陆绥根本就看不上这个傻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讨厌,要不然她也不会兵行险招了,现在怎么会帮他说话? “所以,你信他吗?可他是个傻子……”她委婉的提醒着陆绥。 “傻子又怎么了?傻子说的话就不是真的吗?!”陆军的咄咄逼问,让林娇娇满目恐慌,她很快又稳住,掉着眼泪,“三秋,四秋可以给我作证,我没有推他,你们要冤枉我,我也没有办法!” 陆军冷笑了一下,“所以你就打死不承认是吧?!” “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承认?!”林娇娇哭着反驳,各有各的说辞,大家伙时都拿不定主意,但占林娇娇的人还是很多。 尖锐的声音像针一样一根一根的刺着梁靖暄,“二叔,我没有……”陆绥莫名心揪了一下,想去拽他,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暄宝不怕!二叔信你!”陆军拍了拍他肩膀,“林娇娇,你嫁到我们云雾村也有四五年了,也算得上是我们云雾村的人了,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还不如实的说,等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林娇娇哭着说,“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好一个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在这周家门口说不清,那我们就换一个地方,去警察局,我现在就去报警!” 第14章 收拾林娇娇 陆军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噤了声。 云雾村大部分都是本本分分种地的人,大大小小的事儿一般都是让村长来处理,很少报过警,都是乡里乡亲的,传出去了对村里的名声也不好。 “好啊,那就报警!”林娇娇擦掉眼泪强撑着,她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也就骗没见识的男人,而陆军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无数个了, “行啊,到时候不光你要去警察局,你后面那两个小的也要去,毕竟他们是证人!但是吧这警察局可不是咱们云雾村,你说什么人家就会信什么,人家讲究的是证据,要是查出来他们给你做假证,可是要坐牢的!” 陆军的字一句,像棒子一样打在他们三人的身上。三秋,四秋吓得瑟瑟发抖,林娇娇到底只是个没出过县的农村姑娘,哪见过这架势,喉咙像是被掐住,脸色越来越惨白,“你……你少在这吓唬人了!” “他没有吓唬人,情节比较轻微的蓄意谋杀未遂案件,有可能被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而情节严重的,则有可能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甚至死刑!” 陆军的话大家不怎么信,但陆绥是个大学生,还进过b队,又得过二等功和三等功,村长和村支书都要敬他三分,更别说村里的人了,再加上村里的人没怎么普过法,但也知道杀了人是要坐牢的。 三秋四秋马上就哭了,“不关我们的事,是她给了我们50块钱,让我们这么说的,是她推的傻子!”俩小孩儿是真的被吓着了,哇哇大哭的跑向爹妈。 当爹当妈的也被吓到了,一个劲的打他们俩,“死孩子!你没见过钱啊你!”提着孩子边打边走。 于泽暎拦在他俩面前,“等等!就这么走了,不厚道吧,刚才你家这两个可是言之凿凿的帮着林娇娇做伪证!” 何家两口子吓得魂都没了,“他们都还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要不是林娇娇蛊惑……” “对,都怪林娇娇……” 于泽暎打断他们俩的一唱一和,“照你这么说,我要还是个孩子,我就可以杀人了?因为我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懂呗,杀人了也没事儿!” “我们……我们,关你什么事?人家陆军都没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两口子撞开他,跌跌撞撞的跑了。 陆军冲着他俩大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收拾了林娇娇,我就去收拾你们俩!” 林娇娇不再嚣张了,像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欲坠,村里哪出过这种事!围在门口的乡亲们瞬间哗然,看向林娇娇的眼神中充满厌恶,嫌弃,鄙夷,原本那些替她说话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走了。 周老二气的上去给了林娇娇一巴掌,“败坏门风的贱人!你把我们老周家的脸都丢尽了!”林娇娇捂着脸躲到了墙角鸡窝里。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很快就传得到了村长村支书那里,两人晚饭都没吃紧赶慢赶的赶来,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怎么回事,陆军就撒泼打滚的倒在地上放声大哭, “村长,支书,你们总算来了,杀人了!这周家的儿媳妇不是人啊!她要杀我侄儿的媳妇儿!” “你先起来!”村支书去拉他,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你们也是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我家绥子寡崽一个,我又没什么出息,我好不容易给他娶了个媳妇儿,可这周老二家的儿媳妇儿差点就把他……村长,支书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呀……要不然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 陆军哭着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墙上撞去,村支书吓得脸都绿了,眼镜都跑掉了才把他拦住, 第15章 “我和村长都在,我们帮你做主!” 陆绥看的目瞪口呆,陆军在他的印象里除了吃喝赌打老婆,什么都不会,吝啬得很还爱占小便宜,他爸死的时候他还在外面赌,都要下葬了,他才回来,这也是他一直记恨他的原因。 可现在…… 冷冽的眼神慢慢坠到梁靖暄身上,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下去,眼巴巴的望着周老二放在石磨上的碗,“怎么了?” 陆绥上前一步把他拽了起来,梁靖暄戳了戳手心,又戳了戳瘪瘪的小肚腩,“老公……饿了……” 陆绥身上的沉重莫名松懈下来,“再等会儿,好不好?” 梁靖暄咬着手指,用头去撞他的腹部,“好……” 在村长和村支书的极力协调下,陆军同意不报警,但是要赔偿金,开口就是一万,周老二差点吐血,“什么?!你要一万,你这哪是要一万,你这简直就是在要我的命!那你报警吧,我们家没钱!” 一万块钱,相当于他们家一年的收成,遇上天灾有时候可能还没有。 村长和村支书面面相觑,“那个,陆军……” “好啊,那我就去报警!”陆军说着就要往外走,吓疯的林娇娇蓬头垢面的跪到陆绥面前,“陆绥哥,你救救我,我知道错了,你求求你二叔放了我吧!” “啊……” 梁靖暄被吓得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老公……怕!”陆绥把他锢怀里,双目森冷的看着林娇娇,仿佛能洞察人心,“你根本就没有知道错,你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才知道错的。” 他一向看人很准,还是第一次栽了跟头,要是知道她对自己有不轨的想法,他一定会离得很远,也不至于让小傻子遭了这场无妄之灾。 林娇娇又跪着去求陆军,“陆二叔,我错了,你别报警!”一边说一边磕头。 陆军不吃她这一套,“求我没用,你要去求你爹,他不出钱,你就等着坐大牢吧,哦,还有何家那两个孩子也要跟着你去坐大牢!” 林娇娇又一路跪到周老二面前,垂死挣扎的磕头作揖,“爹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嫁过来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伺候你们二老的份上,救救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周老二没理她,她去求周二娘,“娘,我当时就是鬼迷心窍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周强守了那么多年的寡,你不能不管我呀!” 周二娘又急又气,但终究是给她家做了4年的儿媳妇,可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村长和村支书,继续给周老二做思想工作。 周老二抽着旱烟,再加上周二娘一直在旁边劝说,他敲了敲烟杆,最终还是同意了,陆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那就现在给钱吧,趁着村长和村支书都在,咱们写个字据,签字画押!免得以后你们抵赖!” 拿到一万块钱,陆军来来回回数了六遍,数的手都酸了,才签字盖章。“陆军,钱也给你了,你就别到处嚷嚷了……”村长苦口婆心的说。 陆军装模作样的擦着眼泪,“村长,我知道的,家丑不可外扬……” 有了他这句话,村长和村支书也放心了,但这件事很恶劣,就算不报警也不能轻易放过, “周老二,你好好管管你家儿媳妇,这次是没出人命,下次要是出人命了,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了!换位思考一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想想你家小孙子要是掉河里了,你是不是得疯?” 周老二连点点头,“我知道了,村长……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村长,村支书一走,陆军就不装了,“暄宝,我们回家!”梁靖暄从陆绥的衣服里钻了出来,软软糯糯的说,“好!” “要不要二叔背了?”陆军朝他伸手,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要了,我要老公背……” “行,那咱们得走快一点了,你二婶可能在家都等着急了!”陆军昂首挺胸的背着手走在前头,陆绥背着梁靖暄走在后头,“你为什么要放过她?明明可以报警的……你别跟我说你是为了那一万块钱!” 陆军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放过她了?” “那你……” “别问了,以后你就知道了!”陆军背着手吹着口哨,神气往家走,“那钱你别拿去赌了!” “可以的……”梁靖暄小声的说。 陆军嚣张的看了他一眼,“听到了吧?暄宝说了可以的,关你屁事!” 陆绥,“……” “反正你不能拿去赌,你要让我知道了,我就把你面包车砸了!” 陆军脸色猛的变了,“你敢!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 “你也说了只是半个!”陆军被噎的说不出话,但又不想在他面前失了威严,“那你老婆还是我给你娶的呢!” 陆绥,“……” “反正你就不能拿去赌!” “可以的……”梁靖暄又很小声的说。 陆绥很凶的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打烂?!” 梁靖暄撅着嘴,不说话了。 “这是暄宝的钱,我哪舍得动,别说是你了,咱们一家子谁都没资格碰这钱!妈的!老子就应该讹他三万!不!应该四万……”陆军说的很认真,很正经,陆绥却觉得冠冕堂皇,因为这样的话他说了太多遍了。 “你什么眼神啊?不信你老子,是吧?!”陆军被他鄙夷的眼神看得很不爽。 陆绥幽幽的说,“是半个……” “暄宝,你说是一个还是半个?”陆军问梁靖暄。 梁靖暄歪着脑袋反问,“老公吗?” 陆军,“……” 第15章 去县里 野月满庭,聒噪的蛐蛐声和蝉声越来越大…… 客厅的沙发上梁靖暄坐在陆绥大腿上,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看到害怕的地方就缩着脑袋躲,不怎么害怕了再钻出来,“睡觉了……”陆绥脸色阴得厉害。 梁靖暄上瘾的看着电视,“不……!老公……要看……” “那你自己看,我去睡了!!”梁靖暄惶惶然的去拽他的手,“不要!老公,不要……毒人,我怕……”陆绥憋着火瞅了一眼电视,还是那头死猪! “明天再看!”陆绥提着梁靖暄的两只手臂把他拽了出来,“就要今天……看明天没有了!” “二叔二婶,老公打我!……” 陆绥一巴掌是实打实打下去的,梁靖暄根本没有准备,瞬间眼泪都要飙出来,“老公……坏!”陆绥眼神立刻变了,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把人拉起来,甚至算得上粗暴地勒在健硕的腰间,关了电视关了灯,大阔步往房间走。 “我不跟老公睡!老公坏!……坏!”梁靖暄抽抽噎噎的,陆绥手臂绷紧粗暴的把他扔在床上,梁靖暄捂着屁股躲进了床里,“老公坏!……坏!” “老公坏!老公……!坏!” 陆绥懒得搭理他,点好蚊香,铺好凉席倒头就睡,梁靖暄把脸埋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小声啜泣,陆绥侧过身捂着耳朵,哭声戛然而止,过来没一会儿是窸窸窣窣声。 “老公……?”梁靖暄抱着小毯子,睡了下来,“老公……我错了!”梁靖暄掀开陆绥的薄被子,挤了进去,“老公……!老公……” 陆绥耳朵爆红,“睡觉!” “我睡不着……老公……”梁靖暄用力抱着陆绥的脖子,手指在他头上摩挲着,他头发茬很短,摸在手里有点扎手。 “老公……你怎么了?” 梁靖暄听见了男人粗重的呼吸,呼在他脸上的气,都是滚烫的。 陆绥不说话的时候很渗人, “老公?” 陆绥咬着后槽牙,“睡觉!” “老公……我明天也想去县里……”梁靖暄听到了陆绥跟宋惠子说他明天要去一趟县里。 陆绥掀开眼皮,鄙夷的看着他,“你起得来吗?” 梁靖暄心虚的蜷了蜷手指,陆军领着他出去的时候逢人就说他是小儿子,但他跟陆军长得一点也不像,唯一像的就是很能睡,没人叫能睡他两天两夜,跟猪圈里的猪有的一拼。 “你叫我……我一定起得来!老公……叫我……”梁靖暄抿着嘴,氤氲着水汽的小鹿眼向上瞧着陆绥,似是平白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绥眼神冷戾,僵着手臂,拍了拍他后背,“别撒娇,睡觉!” 梁靖暄撅嘴狡辩,“老公……我没有!” 陆绥阴恻恻的看着他,梁靖暄看着傻,但他能辨别是非,分得清善恶,而且很会拿捏人,他在外人面前很少哭,就算是想哭了也会憋着,在陆军和宋惠子面前,是一点也不憋着。 有脾气的时候,就是个小顽固,轻易撬不开他的嘴,得要好吃好喝哄着,才勉强搭理你一句。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是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的,可要是犟起来了,他也齁不住。 黑暗中,梁靖暄感觉到来自上方的视线,热烈得像两团火焰,“老公……?” 第16章 “睡觉……”陆绥敷衍搪塞,梁靖暄小声嘱咐,“那你明天叫我……老公……” 陆绥,“……” “老公?” “嗯……” “老公……好!” 陆绥,“……” 冥夜时分,蝉声和蛐蛐声都消逝殆尽了,陆绥睡不着厌烦掀开眼皮,梁靖暄在打小胡噜,小毯子蹬掉了一半,兔子睡衣往上掀,软糯的小肚腩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陆绥腹黑的戳了戳,也不知是他的手太粗糙,还是梁靖暄他娇气没戳几下就红了,睡得很沉的梁靖暄嘟嘟囔囔了几声,咂了咂小嘴又继续睡。 陆绥很讨厌长夜,可有了这个小傻子之后,那些让他心悸窒息的黑夜也不是很难熬了,虽然说拿小傻子当消遣有点恶劣,但谁让他要靠上来的呢?!又捏了捏他的鼻子,“黏人精!小馋鬼!娇气包……” 梁靖暄瓮瓮的哼了两声,陆绥挪开了,捏的太用力,鼻子红了,鼻尖上的那颗小痣特别的突出,陆绥看的心痒痒,忍不住的用手摩挲,反复碾辗…… 厌厌长夜,小窗终明了。梁靖暄做了噩梦,陆绥没叫他醒,开着面包车走了,他哭着在后面追,怎么追也追不上,最后只看到了一个残影,猛的一下子就吓醒了。 “老公!……坏!……” “咦?”吸了吸鼻子陆绥就睡在他旁边,没走!梁靖暄撅着屁股看着陆绥,他很少见到陆绥睡着的样子,长相很有攻击性,眉骨锋利,鼻梁高挺,很凶,但没那么恐怖了。 臂膀上是条条青筋,嶙峋的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肋骨往髋骨方向上收缩,公狗腰下是两条肌肉壮硕的大长腿。 “老公……”陆绥天快亮了才睡,这下子睡得很沉,梁靖暄瞌睡虫跑的一干二净,撅着屁股来回看他,想把他咬醒,又舍不得,最后撩开陆绥的睡衣钻进去,戳了戳滚烫的腹肌又钻了出来。 揉了揉眼睛,视线蓦地移到陆绥下腹…… 陆绥昏昏沉沉中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肌肉线条绷紧,燥热一寸寸侵蚀下,他狐疑的醒了,视线里一片淫红! “你他妈的在做什么?!!!”陆绥慌慌张张坐起来,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着手心,“老公你还在睡,没人陪我玩儿,我就……我错了老公……” 他垂着的眸中露出一丝丝无辜,活像不小心吸了阳气的妖精。 “妈的!!!”陆绥连爆了几个粗口,跌跌撞撞的跑出了房间,拉开浴室门,又猛的摔关上,震得整个长廊都有回音。 梁靖暄又躺回了凉席上,枕着枕头,烫烫体温的是陆绥残留下来的,他戳了戳手指,“完了,老公生气了……” 陆绥拉开浴室门就看到蹲在地上的梁靖暄,身上还穿着兔子睡衣,脚上的拖鞋又穿反了,“老公……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玩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陆绥的脸就黢黑,“老公……我要去……”小鹿眼湿漉漉的,陆绥蹙起了眉,冷冽褪去,梁靖暄不傻了,看懂了!一蹦一跳的回房间换衣服。“老公……等我!” 梁靖暄要跟着去,宋惠子是最放心不下的,一来梁靖暄一直跟在她身边,去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一下子要去县里那么远,万一出了点事儿,赶都赶不上趟。 “暄宝……你跟着小绥,不要乱跑,要听话,有人叫你你别搭腔,就跟着小绥,知道吗?”梁靖暄乖乖的点头,“暄宝知道!” 宋惠子捋了捋他的背带裤,把露出来的长命锁藏进了衣服里,又往兜里塞了10块钱,“想吃什么就买,饿了就跟小绥说,吃东西慢慢的,别噎着……” 梁靖暄猝不及防的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宋惠子摸着褶皱的纹路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上了车,“二婶!……”抓着车窗想说什么,好像又忘了,“我会乖的!” 宋惠子泪眼朦胧,“好……” 陆军递陆绥一小捆绳子,陆绥一头雾水,“什么?” 陆军懒得跟他废话,扔了进去,“你要是不想牵着暄宝,就拿绳子捆着他的手,他总爱东瞧西瞧的……别捆的太紧啊,勒着他我跟你没完!” 陆绥,“……” 一轮红日,跃出平地线,喷薄而上,还没出云雾村,梁靖暄就睡着了,流着哈喇子,手上拿着宋惠子包的牛肉馅包子,陆绥眸子森冷的看着后视镜,陆军的面包车还没修好,这车是于泽暎的…… 到了镇上嘈杂声很大,梁靖暄醒了,“老公……到哪了?” 陆绥转着方向盘,“镇上……” “老公我饿了,我要吃牛肉粉!”陆军带着梁靖暄去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吃牛肉粉,陆军跟陆绥说过,“好……” 凤凰镇变化很大,陆绥绕错了几条街才找到那家牛肉粉店,车停稳,梁靖暄就迫不及待的拽车门,像只耗子似的窜进店里,“伯伯要三碗牛肉粉!” “好!”卖牛肉粉的老伯认识他。陆绥关了车门,冷厉的看向副驾驶上的那一捆绳子,陆军的担忧不无道理。 “娃儿,你今天自己一个人来吗?”老伯知道他脑子有问题,笑的时候憨憨的,不说话一般人还瞧不出来,平常以往他都是跟陆军一起来的。 “不是,我是跟老公一起来的!”梁靖暄指着外面黑色的车,陆绥刚好下车,“伯伯,那个就是我老公!” 老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男人!!!一身正气,严肃迫人,看着就不好惹…… 老伯颤巍巍的问,“他是你老公?” “对!”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又冲着陆绥喊,“老公快来!” 第16章 经年旧事 陆绥习惯了他的咋咋呼呼,可店里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怪异的看着两人有恶意,有龌龊,更多的是好奇,但因为陆绥魁梧健硕的身型,心里发憷,瞅了一眼就不敢再瞅了。 “老公坐!”梁靖暄知道他洁癖,把椅子桌子都擦了一遍。 陆绥一坐下就蹙起了眉,箍着梁靖暄的手臂都紧了几分,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他,“以后,不准乱跑!” “好!老公……”梁靖暄捂上了嘴,隔壁桌人在看他,眼神很鄙夷,宋惠子叮嘱过他,在外面尽量不要喊陆绥老公,就算要喊也得很小声。 陆绥阴冷的眼神立刻变了,“怎么了?” “没有……!”梁靖暄敷衍道,可太过拙劣陆绥还是看出来了。侧身压迫性的看向旁边桌,一男一女不敢再嘲笑了,仓皇的低下头。 三碗热气腾腾的牛肉粉端上来,陆绥惊愕了一下,“就我们两个,你点三碗?” 梁靖暄推了一碗牛肉粉到他面前,“这碗是你的,剩下这两碗是我的!” 陆绥看着比自己脸还大的牡丹花大碗,忍不住的质疑,“你吃的完?”“嗯!”梁靖暄不光吃完了,连汤都喝光了。陆绥怕他撑着,去旁边药店买健胃消食片,忘了嘱咐他一次只能吃两片,等他再一次提起的时候,梁靖暄已经当糖吃完了…… “你没饱吗?” 梁靖暄挺着小肚腩打了一个嗝,“现在饱了……” 陆绥,“……” 两人是差不多十一点到的县里,相比于云雾村的矮土房,县里处处都是大厦车流攒动,梁靖暄有好奇,也有恐惧,“老公,我们要去哪儿呀?” “去找于泽暎……” 云雾村里于家和刘家一直都是村里最富庶的,于家以前是地主,最难熬的时候,也都过得比云雾村里的人好一大截,这几年于泽暎他舅舅于青海从县处级升到了厅局级,上个月更是调到了市里,现在是新任市长跟前的大红人。 而他哥于泽辉创办的于氏集团,垄断了匀市一半企业,其中的耀世酒店,说是酒店,实际上是犒劳各路官员的生色场所。 于泽暎厌恶趋炎附势,并没有顺从他大哥的安排,而是凭着一腔热血进了b队。 他一向孤傲,脾气又火爆。进b队七八年了职位也没怎么升,他对家里也没什么感情,每次出任务前,别人的遗书都是一写就是一大沓,他就空白。要写也是写骂他大哥的或者写给陆绥。退w后就去了广东的电子厂打工。 车还没进小区,于泽暎就等在了大门口,黑色皮衣头发撩到后面,是时下最流行的大背头,下身是牛仔裤和黑色马丁靴,又痞又野,还有点轻狂。脚下满地烟头,手上还夹着一根。 “你他妈的怎么现在才来?!”陆绥听的云里雾里的,“不是你他妈的让我踩着点来的吗?!” 于泽暎撩了撩头发,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子了,提着身后的大包就上了车,梁靖暄被他身上的烟味熏的想吐,捂着口鼻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副驾驶上。 “暎哥你臭死了!” 于泽暎不满的“啧”了一声,“这叫男人味儿!” “你上来干嘛?你要跟我们回去吗?你妈今天不是过生日吗?” 陆绥来见于泽暎最主要的是来送礼,早些年陆家家境不是很好的时候,于家明里暗里帮衬了不少。 第17章 宋惠子跟于泽暎他妈关系也不错,只不过后来跟他爸离婚了,跟他大哥进了城日疏日远,再加上身份门第之差,就很少有来往了,但这份恩情陆家一直记得。 “我妈她就不喜欢我,我在也是膈应她,还不如回家去帮我老爹卖猪肉!还有我那个小情人,昨天都没给他送晚饭,也不知道饿着他没……” 于泽暎他妈在于家还没有衰败之前就是名门贵女,当时是迫于形势才不得不嫁给于泽暎他爹,只有这样才能明哲保身,保住于家趋利避害,他爹就是个杀猪的,倒插门进的于家。 一切困境解决后,肯定是要离的,可正要离的时候偏偏就有了于泽暎,为了名声着想,又不得不一拖再拖,于泽暎他妈也是因为这个不喜欢于泽暎,再加上后来生他的时候难产,就更不喜欢他了,断了奶就让家里的奶娘抱去云雾村给他爹。 陆绥解开安全带,“那你在车上等着,我把二婶让我带给郡姨的东西送上去。” 于泽暎丹凤眼眯了眯,“不用了,她来了!”小区门口款款走来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模样有七分像于泽暎,陆绥不敢懈怠的立即下车。 “郡姨,生日快乐,这是二婶让我给你带的补品,她自己做的东阿阿胶。”于郡受宠若惊的接下,“阿惠她还好吧?” “很好。”于郡虽然一直在跟陆绥说话,但眼神一直看着车上于泽暎。于泽暎又烦又躁,把车窗摇了下来。 “小绥,我今天就跟泽暎提了一下他外公朋友的孙女,让他去见见,他就跟我发火了。” 陆绥懂了她的意思,“郡姨,我尽量劝劝他。” “好……!” 攀谈了几句之后,陆绥回到了车上,于泽暎暴力的踹了一脚车门,“妈的!说是什么生日让我回来吃顿饭,实则是给老子搞了一场鸿门宴,那女的长得歪瓜裂枣的,我他妈是眼睛瞎了才会看得上!” 讲的再难听一点就是政治联姻,为他大哥的高位,为于家的荣耀谋福祉,于泽暎看到了很多阴暗面的脏东西,这也是让他最恶心于家人的原因。 陆绥知道他的痛处,在于郡找上他的时候,也是一直处于中庸的位置,他能毫无芥蒂的算计利用任何一个人,但于泽暎是例外也是不可以的。 梁靖暄捏着鼻子递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暎哥,别生气了,会气坏身体的……”于泽暎领了他的好,不道谢就算了还恩将仇报的扯过他的手咬了一口,“啊!”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把手递给陆绥,“老公好……疼……”陆绥 被于泽暎的幼稚无语到了,“你他妈的自己惹的自己哄!” 于泽暎嬉皮笑脸的把手枕在后脑勺,“行,我哄!可人家不愿意啊!是不是啊暄宝?” “不要你!我讨厌你!以后都不给你糖了!”梁靖暄边哭边解了安全带,委屈巴巴的跨坐在陆绥大腿上,“老公……好疼!” 陆绥僵着身体幽怨的看幸灾乐祸的于泽暎,“你他妈的满意了?!” 于泽暎痛快的点头,“满意了!” 陆绥,“……” 陆绥磕磕绊绊的哄好梁靖暄,开车去了县医院,但他没有明说是去医院,而是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餐馆,于泽暎收起了不正经的笑黑若寒潭的眸子很锋利。 “你……没有跟二叔二婶说吗?” 陆绥警惕的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看小狗的梁靖暄,“没有,二婶身体不好,我不想让她为我操心。” “你觉得你不说二婶她就不知道吗?她心思一向缜密,可能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暄宝跟着你了。” 陆绥猛然想起梁靖暄在他面前说起,宋惠子偷偷哭过几回,再加上他之前发现药瓶被人动过,陆军不可能会进他的房间的,梁靖暄总爱藏大白兔奶糖,老招蚂蚁宋惠子每隔两三天就会进房间翻找。 “是我大意了……” “那暄宝呢?你什么打算?又或者说你是怎么想的?”于泽暎压低声音问。 “我把他当弟弟,以后养他一辈子。”陆绥看得出来,陆军和宋惠子是把梁靖暄当儿子养,除了刚回来的前几天一直逼着给他当老婆,后面几乎就没怎么提过。 可既然不是真的想要梁靖暄给他当老婆,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于泽暎的情史可以说得上是糜烂,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一眼就能瞅出来,“弟弟?谁家弟弟天天抱一起睡?” “他要黏着我,我也没办法……”这个回答棱模两可,更多的是虚伪,还有点撇清的意思。“你这意思就是瞧不上暄宝喽!”于泽暎坏笑着逼问。 陆绥怕说多说错,最后缄口不言,于泽暎很腹黑,可不打算放过他,煽风点火的说,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你不要有的人是要,李鹰他弟弟,李鱼,你还没回来的时候,可是天天往你家跑!你要是再晚个半年回来,你这老婆就被别人撬走了!” 陆绥表面上不为所动,波澜不惊,等点好菜后,他匆忙去了一趟卫生间,镜子里的他满脸阴霾,漆黑眼瞳里是极力克制却疯狂滋长的占有和掌控…… 于泽暎太了解陆绥了,除了血骨至亲之人,他只会对自己有利用价值的人“卑躬屈膝”,一再纵容梁靖暄,要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谁信啊? 于泽暎瞥了一眼梁靖暄,他蹲了好久了,有些诧异,“暄宝,你在干嘛呢?起来了,洗手吃饭,我点了你最爱的红烧肉!” 梁靖暄抱着膝盖抽抽噎噎的,侧过身指着拴起来的小奶狗,“暎哥,我能把它带回家吗?” “这个……要问老板,村里这样的小奶狗很多的,你要是想养,我回去了给你找!” “不要,我就要它……”梁靖暄眼泪掉的很凶,黏着睫毛一绺一绺的。 于泽暎慌了神,“为什么?” “舅舅以前也这么拴着我,它跟我一样……” 第17章 看病 陆绥一出来就听到梁靖暄的哭声,还没来得及问梁靖暄就扑进他怀里,“老公……”撩起他的衣服就往里钻,两只手死死勒着他的腰,全身颤颤的。 陆绥掐着他后颈,把他逮出来,双眼眸中氤氲着雾气,“老公……”陆绥冷箭一样的眼神看向于泽暎。 于泽暎猛呛了一口烟,急急忙忙的解释,“跟我没关系,是他想要那只拴着的小奶狗,我问了老板,那是老板儿子的!” 陆绥俯下身托着他的屁股抱起来,“为什么想要?”梁靖暄酝酿着还没说身体陡然悬空,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环住陆绥的脖子。 梁靖暄把头抵在他肩膀上,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说话颠三倒四,手都在抖,“它跟我一样,以前舅舅就是这么拴着我到处卖的……是牵,勒的脖子好疼,还总让人摸我,坏人拽我裤子……” 陆绥的心脏一瞬间被猛地攫住,捏到快要变形,又酸又涩,还有点疼。宋惠子大概跟他讲过,梁靖暄一共被卖了三次,每次都是扮成女孩。 第一次卖给了一个光棍老头,扒光衣服发现的时候把梁靖暄打了一顿,退了回去,第二次是一个快要40多岁的胖子,梁靖暄舅舅这次没得逞,人家当场就要验,最后被戳穿闹到了公安局,而这些还只是打听到的…… 没打听到的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陆绥手臂上一道道血管都暴出来,稳稳的抱着他坐下,“以后都不会了。”梁靖暄歪着脑袋去看他,陆绥整张脸都是灰暗的,眉目阴郁,还暗藏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暴怒。 “老公……我怕……!” 陆绥收紧手臂,形成了一个庇护所,“不怕……!”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哄自己,“不怕……不怕!”随后撑着陆绥的肩膀,满眼的惊恐,“我怕……老公……” 那些恐怖的记忆永远都挥之不去,藏在皮肉下,藏在骨头里,时不时的出来刺激他,折磨他,直到他痛苦的死去。他很后悔,在外婆下葬的前一晚没有爬进棺材里,这样他就可以和外婆在一起了…… “不怕,我在……” “不要卖我,我听话……不要卖我!老公……”梁靖暄脸色煞白,嗓子哑得声音都有点儿模糊,哭得一抽一抽的,背部凸起的蝴蝶骨颤颤的,像一只被碾碎翅膀的蝴蝶。 “不会……不怕!”陆绥浑厚粗犷的嗓音,像镇定剂,跟随着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梁靖暄的血管里,“永远都不会!” 梁靖暄还是哭,但是没之前那么凶了,断断续续的,于泽暎给他买了两大包的大白兔奶糖,他也不吃,紧紧的抱着。 饭是陆绥喂的,梁靖暄一边哭一边吃,陆绥没有凶他,也没有让他不哭,喂一口饭,就给他擦眼泪,擦鼻涕,又继续喂。于泽暎吃好了,擦了擦嘴,“要不我来喂?” “不要你……要老公!”梁靖暄很激动,像是怕陆绥会真的不喂他,两条腿攀着他的腰,肆意的收紧,陆绥蹙了蹙眉,总觉得太娇纵了他。 第18章 梁靖暄泪眼汪汪的,他又妥协了,“我喂就行。”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老公好……” 陆绥,“……” 于泽暎悠哉的剔着牙,两人的氛围很诡异,“暄宝,你很像林黛玉,你知不知道?” 梁靖暄怔了一下,戳了戳手心,“不像,林黛玉是女的,我是男的……” 于泽暎就没希冀他能知道林黛玉,梁靖暄说出来了他还有点诧异,不动声色的陆绥喂了梁靖暄一大口红烧肉,冷冰冰的说,“我觉得像猪!” “那你像喂猪的!”于泽暎拍了拍他的肩膀憋着笑去外面抽烟了。陆绥喂梁靖暄,他闭着嘴,“又怎么了?” “我是猪,你也是猪,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梁靖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颤一颤的,陆绥没有反驳,喂了他一大口的米饭,紧接着又喂了一块红烧肉。 梁靖暄嚼了很久才咽下去,“但是我不想去睡猪圈……老公……你自己去!” 陆绥,“……” 吃完饭,于泽暎跟餐馆老板商量了一番把小奶狗抱了过来,梁靖暄见到小奶狗,也不黏着陆绥了,抱着小奶狗又揉又亲,陆绥趁着这个时候走了。 死寂的病房里,陆绥在做心理测试,他的主治医师经正在看他刚做过的颅磁刺激报告,应激症比一个月前好很多了,心理测试大部分趋向于合格指标。 但还是要继续药物治疗,主治医生给他开了盐酸帕罗西汀片、盐酸舍曲林片,能够起到抗抑郁、抗焦虑的作用。陆绥并不是正常退伍,而是患上了严重的应激症,不得不退伍。 一开始他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无意识的自杀,割断大动脉也不觉得疼,身体不再受他的掌控了,这是最恐怖的…… 如果真的要死,他想回到云雾村,把老房子拆了,建新房子,让陆军和宋惠子的晚年能够好过一些,能活的再久一点,他还想去找他妈。 云雾村的人只知道他妈和他爸都死了,不知道的是他妈没死,而是跟人跑了,陆军觉得丢人,逢人就说她死了,去找她也不是有多想她,他只是想问问她他爸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回到餐馆,梁靖暄睡着了,身上裹着于泽暎的黑色皮衣打着小呼噜在流哈喇子,于泽暎嫌弃的擦了又擦,扯了扯他的皮衣,“赔我!” 陆绥没吝啬,“赔,赔你两件!” “这还差不多!”于泽暎挪开,陆绥俯身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梁靖暄,藏在衣服里的长命锁掉了出来,于泽暎还没见过这种款式的长命锁,忍不住多看几眼,又上手摩挲。 长命锁的背面是一只小兔子,应该是梁靖暄的生肖属相,又颠了颠,“这长命锁,怎么这么重?”长命锁是银的,按道理来说,不可能会这么重。 “是二婶用银子打的,那个工匠祖辈上是在皇宫里的,打这种款式也不怎么稀奇。” 陆绥的解释并没有消退于泽暎的疑虑,“可是银子怎么会这么重?” “老公……唔!”梁靖暄醒了,猛的拽回长命锁,“不可以碰!”神经紧绷的把长命手藏进衣服里,“不可以碰……” “为什么不能碰?你老公也不行吗?”于泽暎狐疑的问。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又摇头,“不可以!二叔二婶说了谁都不可以……说只有……我忘了……” 这么一打岔陆绥和于泽暎也没往深处想,买了些宋惠子爱吃的就回了云雾村,到凤凰镇的时候,堵车了,整整堵了一个小时,梁靖暄憋不住,要下车去,于泽暎刚好烟瘾也犯了。 陆绥怕他逮不住梁靖暄也跟着下了,堵在前面的车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唠嗑,于泽暎叼着烟摸了半天的兜,也没摸着打火机,就上前去跟一个正在抽烟的大叔借火,“叔,借个火?” 大叔爽快的借了,于泽暎点燃烟,问陆绥要不要来一根?陆绥顾忌着梁靖暄,“不抽,你自己也少抽一点,今天都抽了一包了,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瘾的。” 于泽暎苦涩的笑了笑,“糟心事多,就上瘾了……” “老公!有警车……”梁靖暄很害怕警车,撩起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刚才唠嗑的人们,都停了下来,等警车走完了才开始唠。于泽暎有点八卦就上去问刚才借火的大叔,“叔前面是怎么了?” 大叔四处瞅了瞅,压低声音说,“前面那个刚开没多久的砖厂被封了,是前任市长小舅子的,两个月前,前任市长被查出来贪污了1000万,现在下大狱了,听说老婆跳楼死了,女儿也疯了,儿子……” 于泽暎耳蜗轰鸣,半截烟烫到手了才回过神来,“阿暎!”陆绥看他脸色不太好,“你怎么了?”于泽暎掐灭烟头,扔在地上,嘴唇惨白,“我大哥又在作孽了……”人多嘴杂,陆绥警惕的说,“回车上再说。” 回到车上,于泽暎烟瘾又犯了,暴躁的去摸烟盒,好不容易掏出来了,空了…… 梁靖暄畏畏缩缩的把最后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他手心里,快速的收回手,生怕他又拽着自己咬一口,“暎哥,别抽了,二虎的爷爷就是抽烟抽的肺癌死的……” 二虎是隔壁张婶的小儿子,张大爷是去年冬天没的,去医院查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回家连抽了三个晚上的旱烟,第四天天没亮就死了。 于泽暎嗤笑了一声,剥开奶糖,扔进嘴里嚼了又嚼,奶香味很足,却一点也不腻,嚼完了车也不堵了。 “阿绥,你觉得前任市长他真贪了那1000万吗?” “不知道……”陆绥背井离乡很多年,就算回来也待不长,但是这个前任市长陆军说过他勤政爱民,不像是个会贪的…… 于泽暎自嘲的勾起嘴角,“这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贪官落马,这是一场腥风血雨,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一次看似他们赢了,可实际上也“败”了。我哥,我外公,我舅舅,早晚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关于未来,他很恐惧,可他又摆脱不了,他姓于,是枷锁,是镣铐,囚着他,困着他,只有死了才能破…… 第18章 疯了 “哧刹……” 车猛的打了个趔趄,猝不及防,梁靖暄一阵晕眩,幸好拴着安全带,要不就撞在玻璃上了。“你他妈的怎么开车的?!”于泽暎坐在后座没栓安全带,重重的撞在车门上。 “我他妈哪知道会突然冲上来一个人!”陆绥捶了一下方向盘,车前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 “应该是饿了拦车想要吃的……”于泽暎话还没说完,那个疯女人,绕到车窗边疯狂的拍打着车门,梁靖暄吓的崩溃大哭,“老公!……怕”陆绥解开他的安全带,拽着他的腰把他抱了过来。梁靖暄还没坐稳他的大腿就撩起他的衣服钻了进去。 于泽暎眯着丹凤眼看了疯女人许久,惊愕的说,“阿绥,她是林娇娇!” 陆绥看向疯女人,虽然说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的,但只要仔细观察,还真是林娇娇!“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怎么会疯了?!!” “你没听说吗?她前两天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总是说见到鬼了,还说周强回来了,神神叨叨的,周强他爹把她送回她娘家了。”于泽暎说。 陆绥这些日子天天在田里,忙的焦头烂额,哪还有时间管别人家的事儿,只是突然看到她这样有些唏嘘,林娇娇隔着车窗在看他,嘴巴里在喊着,“陆绥哥……” “要下去吗?”于泽暎问。 陆绥双目阴狠,“不了……”四五个大汉,把林娇娇绑走了。 “她走了,出来吧,别怕。” 陆绥掐着梁靖暄的后颈,把他逮了出来,“不要……她会拿石头砸我的,我不要出来!”梁靖暄撩开他衣服又钻了进去。 陆绥的眸色暗了下去,“她拿石头砸你?” “流了好多血……怕!老公……怕!” 陆绥眼神开始变得阴森锐利,林娇娇疯了,他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桂花小院里,陆军在惬意的晒太阳,旁边摆着小圆桌,上面搁着新酿的石榴酒,看到陆绥和梁靖暄回来了,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暄宝!” “二叔!”梁靖暄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跑去,“别跑,小心摔!”陆绥很僵硬的站在一旁,陆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步伐沉重的走上前,捏了捏梁靖暄的后颈,“你不是给二婶买了东西吗?” “对,我要去给二婶!”梁靖暄一蹦一跳的去找宋惠子了。 陆绥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陆军,“林娇娇疯了是你做的?” “谁说的?”陆军翘起了二郎腿,阖上眼小憩。 陆绥压低声音,“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万一被别人……” 陆军掀了掀眼皮,“有什么危险的?是周强去找的她,又不是我去找的她,周强病了一年不到就死了,你不觉得蹊跷吗?他在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了只要好好休养,是能痊愈的,可回来了身体就每况愈下,不到半年就死了,林娇娇一点也不无辜!” 第19章 陆绥阴冷的视线落到面包车后座上……白色长袍,流着血的面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割完稻米的田,只剩下了一撮一撮的稻根,灌满露水,远看像一只只眼睛挤在一起还怪瘆人的,陆绥扛着打谷机,想趁着天还没热,把最后一块田收了。 梁靖暄打着瞌睡,拿着镰刀,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老公……等我……” 铜钱河边的田里已经有很多人了,陆绥放好打谷机,就弯着腰割米,梁靖暄戴着草帽,割的很慢,陆绥割了好大一截了,他也就割了一小块儿,还满头大汗的。 赤日炎炎,陆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侧身去看梁靖暄,他蹲在地上割,热的脸烫红,“别割了,回家等我……” “不!”梁靖暄猛的割得很快,强撑了没一小会儿就不行了,陆绥压着嘴角,“去那边歇着,等会儿抱米给我打,别乱跑!” “好……” 梁靖暄手臂很痒,大大小小的疙瘩挠的一片血红。陆绥拿起田坎上的外套,裹在他身上,“都跟你说了,你招蚊子让你别来,你还不听!死犟……” “蚊子坏!不咬老公就咬我……”陆绥皮糙肉厚的,就算咬了也没感觉,扯起他的手臂看了一下,还挺严重的,陆绥巡视周围,大步往下走,在矮坡底下扯了几张艾草叶,放在嘴里嚼碎,吐在梁靖暄手臂上一点点抹开。 梁靖暄嫌弃的缩了缩手臂,“好脏……” 陆绥横了他一眼,“那你是想痒死还是想脏死?” “都……不想……”梁靖暄嘟嘟囔囔的,陆绥冷下脸,“你他妈是想挨揍了,是吧?”梁靖暄往后瑟缩,“没有……” 这么一动手上的艾草渣子掉了不少,陆绥摁住,“别乱动!在这好好待着,米也别抱了。” “那老公你一个人要很久……” 梁靖暄有点自责,想帮忙没帮成还成了累赘,“没多少了,很快的,别乱跑,不要去河边!”陆绥不想让他跟来的主要是因为这块田离铜钱河很近。 “好……!” 艾草渣子敷了没多久梁靖暄就感觉不到痒了,一点点抠开,只剩薄薄的红了,“老公!不痒了!”陆绥敷衍的看了一眼又继续割米,梁靖暄没继续在歇着了,穿着他宽宽大大的外套,把割好的米一点点的抱到打谷机旁边。 陆绥凶了他两句,让他别抱,他就戳着手心小声的啜泣,陆绥头痛了,“你抱!”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燥热的田里陆绥在前面割,梁靖暄在后面等着抱,路过的大娘看到了,调侃陆绥娶了个好老婆,梁靖暄昂首挺胸,很骄傲的说,“我本来就是好老婆!” 陆绥,“……” 大娘笑的满脸褶皱,“行,暄宝是好老婆!”给了他一个苹果,“谢谢,奶奶!”梁靖暄掏出兜里的大白兔奶糖,“奶奶给你!”大娘笑着接下,拿着镰刀走了。 梁靖暄从水壶里倒了一点水,大概洗了一下苹果,蹦蹦跳跳的拿给陆绥,“老公!你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陆绥的嗓音低沉沉的,他赤着上身,黝黑的腱子肉在烈日下晒得精壮油亮。“老公你吃……你不吃,我也不吃!”梁靖暄撅着嘴,赖在他身后就不走了。 陆绥怕镰刀割着他,拿起苹果恨恨的咬了一口,“行了吧?!”“行了!”梁靖暄在陆绥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大口,很脆,很甜。咬完了又递给陆绥,“老公!” 陆绥,“……” 苹果吃完,陆绥继续割剩下的小半块,梁靖暄没像刚才那样黏着他了,站在打谷机旁边,一个侧身就能看到,“老公,你抱过来,我不敢过去……有坟,有鬼……鬼爬出来……” 陆绥蓦的抬起头,离他不远的矮土坎上有一个坟,梁靖暄爱看僵尸片,也爱看鬼片,但看了又很怕,最严重的时候连上厕所都要他陪着,还必须是得看着他上厕所…… 陆绥全部割完,一只手抱米,一只手拿镰刀,“他不会从里面爬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梁靖暄心有余悸,逮着他的裤子就不松手,陆绥捡起田坎上的短袖,套在身上,嘴角勾起,“他刚才说了,你没听到吗?!” “啊!!!!”梁靖暄小脸惨白,撩起他衣服就往里面钻,陆绥身上都是浓烈的汗味,他自己都嫌弃自己,也不知道这小傻子怎么就……掐着后颈把他逮了出来,“有鬼!” “我在,他不敢来的!”陆绥后悔了,后面不管他去哪儿梁靖暄都亦步亦趋的跟着,裤子要不是牛仔裤早就被他拽大了,连撒尿都要跟着去,“我他妈去撒尿!” “我要去!”梁靖暄拽的很紧,“我怕,他爬出来把我掳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 陆绥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了,“你他妈是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吗?” “你是我老公……而且你也看过我上厕所……”梁靖暄瘪着嘴要哭不哭的,陆绥硬着头皮,“你他妈再哭我就打你了!” 梁靖暄猛的收回手,“老公坏!我晚上不跟你睡了!” 陆绥眯着眸子看他的目光逐渐变了,像一匹孤狼盯着猎物,充斥着破坏欲和占有欲,最后很冷硬的说,“你他妈到时候要是来跟我睡了,你看我打不打你?!” “动不动就是要打我,你打吧!”梁靖暄哭着蹲下去举起手让他打,陆绥最他妈憋屈的就是明明是他挑衅的自己,偏偏自己还不能收拾他,僵着手骑虎难下。 “打呀,你怎么不打了?你不是说你要打烂吗?!”梁靖暄说的猖狂,实际上身子颤个不停,陆绥哭笑不得, “不打了……” “为什么?”梁靖暄抽噎着问。 “本来就傻了,我再打不更傻了!”陆绥把他拽了起来,“我不傻!!二叔二婶说我是最聪明的……” 陆绥,“……” “你再不起来,我真的打了!” “你打呀!老公坏!……” “绥哥……” 第19章 吃人的冬天 陆绥侧过身,刘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田坎上,“绥哥……” “你是有什么事儿吗?”陆绥说着把梁靖暄拽了起来,梁靖暄躲到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老公……怕……”刘梅她姐刘丽骂过他,他记得她们姐妹俩。 “不怕……”陆绥戒备的看着刘梅。 “绥哥……我来是想谢谢你,我不打算在村里待了,我在县里面找了份文职的工作,薪水不多,但能养活我自己,过两天就要走了。” 刘梅那天回去认真的考虑了陆绥的话,她毕业就回了云雾村,浑浑噩噩的待了五个月了。 陆绥没回来之前她就一直听她爹妈的安排相亲,有权有势的看不上她,没钱没本事的她看不上,就这么耗到陆绥退伍回来,可陆绥也看不上她。 “不用谢我,你要谢你自己,我只是提了个意见,去不去做,选择权在你自己。”陆绥语气冷硬。 刘梅很羞涩的把头碎发撩到了耳后,“但还是要谢谢你……” 梁靖暄歪着脑袋看她,小声说,“虚伪……” 陆绥捂他着的嘴,很疏离的对着刘梅说,“我活还没干完,下次再唠吧。”“好……”刘梅四下巡视,田里有不少人在往他们这儿看了。 刘梅一走,梁靖暄逮着陆绥的手就咬了一口,“嘶!”他牙齿很细,像小猫一样咬人很疼。“你他妈的发狗疯了?” 梁靖暄捏着拳头,“是猪疯!你不是说我是猪吗?!” 陆绥,“……” 梁靖暄堵着气回家,宋惠子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陆军拿大白兔奶糖都没撬开他的嘴,吃饭的时候最爱的红烧肉,也只夹了两筷。吃完饭,他很乖的跟着宋惠子去厨房洗碗。 陆绥去浴室洗澡,出来了陆军在卷旱烟,“要不要来一根?” 陆绥擦了擦头发,“不用。”视线瞥到厨房,梁靖暄蹲在灶前,戳着地面衣服短了,露出了半截腰。 陆军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旱烟,“玉米和稻谷都收完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绥尴尬的收回了视线,“把老房子推了,建新的,建像城里那样的,两层楼。” 陆军皲裂的手指搓捻着旱烟,“你有钱吗?我可没钱……” 陆绥恼恨自己对他抱有不该有的希冀,“有!你就算有,给我我也不稀罕!” 陆军猛吸了一大口,“你就算稀罕,老子也没钱……别人家建房子都是娶老婆,你建房子……” 两人的目光没有任何谋划的看向厨房的梁靖暄,“忘了,我帮你娶了……” 陆绥收回森冷的目光,“我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以后是要娶一个女人的,他的话,我养他一辈子。” 陆军没有激动,也没有暴怒,很柔和的说,“不用你养,养你自己的老婆就行,我和你二婶还是养得起他的。”陆绥有些怔愣,陆军继续说,“就算黄土埋到半截脖子了,我们也会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不给你留一点累赘。” 第20章 陆绥攥紧拳头有些愤懑,“那为什么要跟别人说他是你给我娶的老婆?还有你和二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陆绥有段时间都差点怀疑梁靖暄是不是陆军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生的,可他们俩长得又不像,这个荒唐的想法也就覆灭了。 “你回来第一天我就说了,为了收礼钱,但是这个礼钱我一分没动,都在你二婶那儿,对暄宝,是因为……那个孩子的鼻尖上也有一颗痣……”陆军的声音绷得很紧,缭绕的白烟把他眼睛熏红了。 陆绥大脑仿佛被重击一般陷入晕眩,紧接着手指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他抱过那个还没出生就断了气的弟弟,鼻子上确实有一颗痣,都说死胎不详,宋惠子就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抱就被…… “你没资格提他……因为这些都是对你的惩罚!报应……”他爸下葬没多久,陆军就把所有的礼钱都偷去赌了,奶奶被气的一病不起,躺了两天,吐血死了,发现的时候都冻僵了。 宋惠子当时已经9个多月了,守灵的第二天,家里进了贼,撕扯间宋惠子被重重的推在棺材上,陆绥只有7岁,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哭…… 宋惠子一边扶着肚子靠着棺材,一边虚弱的跟他说让他去找人,当时是半夜,还下着冥冥的大雪,他一家一家的敲门,一家一家的磕头,只有于泽暎开了门,可还是晚了,等到的时候,宋惠子已经在棺材底下把孩子生出来了,没哭,也没叫,死了…… 一个月死了四口人,最后一口还是除夕的前一天,那个冬天除了野狗,没有谁来他们家…… “你想在他身上赎一辈子的罪,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和他到死都不会原谅你!”陆军任由已燃烧的旱烟烫着他的手指,陆绥的一字一句像一根根毒刺一样扎进他心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似火烧般的灼痛。 “梁靖暄!”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跑了进来,看到一脸阴鸷的陆绥缩了缩脖子,“二叔,绥哥……” “二虎!”梁靖暄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二虎看到他,拉着他往厨房跑,“二婶!” “二虎来了!吃饭了没?” “吃了!我妈让我跟你说,今晚村口放电影,让你拿板凳早点去占位子。”宋惠子揉了揉他的脑袋,“好,我知道了!”打开橱柜,从袋子里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给他,“谢谢二婶,我走了!” “我也要去!”梁靖暄就在二虎屁股后面,二虎很为难,“我要去写作业,我今天作业很多!我们老师说了二年级很重要的!等星期六,星期天我作业不多了,我再陪你玩……”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好吧……那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二虎在镇上上小学,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今天张婶过生日,请了半天假,把他接了回来,“那你呢?你老公现在回来了,我重要,还是你老公重要?” 梁靖暄不会撒谎,“老公……” 二虎“哼”了一声,“没出息,小舟老师说了,靠什么都不能靠男人,要靠自己!” 梁靖暄装作听不懂,“我听不懂,你给我带的猪尾巴呢!” 二虎猛的想了起来,“在书包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还有好多新出的辣条,我给你买了一书包!还有津威……” “好!”两人拉着手,一蹦一跳的出去,撞上陆绥,他皱眉沉脸的样子令人心下发怵,二虎犹豫良久,还是开口道,“绥哥,你也想吃辣条吗?” 陆绥,“……” “不吃……”滚烫的视线移到梁靖暄身上,“少吃一点!”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的,老公……!” 有了辣条梁靖暄,把仇也忘了,恨也忘了,只记得辣条了。吃的嘴巴脏兮兮的才回来,衣兜裤兜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手里还拿着四五包,陆绥憋着气很嫌弃,“我让你少吃一点,你是当耳边风了吗?” 梁靖暄很委屈的掰着手数,“我吃的很少了!我就吃了,七包,八包,九包……” 陆绥,“……” 残阳红的血淋淋的,老母猪要生小猪崽了,宋惠子不放心,就没去看电影,陆军带着梁靖暄去了,陆绥从于泽暎那回来了,两人都还没回来。 夜晚,繁星如沸,宋惠子很愁,“小绥,你去把暄宝接回来吧,你二叔我怕他又去跟别人喝酒了……” 陆绥拿起外套,“好……”看电影的地方很宽敞,放的是《三打白骨精》,白骨精变成骷髅的时候,吓得小孩子们畏畏缩缩的捂上了眼,梁靖暄被吓的躲在二虎怀里,二虎自己也很怕,强撑着去哄他。 “不怕,都是假的……!”声音很虚…… 黑黢黢的,陆绥找了很久才找到梁靖暄,手臂伸过去,惨白的光刚好打在他手上,吓得两人抱在一起哇哇大哭,还以为是白骨娘娘的手…… 陆绥,“……” “老公!……”梁靖暄看到是陆绥,两腿颤颤的站起来,撩起他的衣服就往他里面钻,“老公……怕……!” 二虎则是抱住陆绥的大腿,“绥哥……” 陆绥,“……” “不看了!” “不要!要看……”梁靖暄撩开衣服钻了出来。 “二虎!”张婶来了,把二虎拽走了。 梁靖暄依依不舍,“二虎……” “不看了?”陆绥问。 梁靖暄咬着嘴唇,“看!我要把剩下的都看完,回去给二虎讲……” 看到后面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位置在后面,被挡了一大截,梁靖暄又急又气,“老公……怎么办!”猛的撇到旁边的小孩儿骑在大人脖子上。 小鹿眼倏然瞪大了,又转了转,戳了一下陆绥的手臂,“老公,我也想要像他一样……” 陆绥,“……” 梁靖暄疯狂的晃他手臂,“老公……我要我要……我要……” 陆绥胸腔中难以扼制烧起熊熊怒火,火却最终不知该烧向谁,只能把它掐灭了,他蹲了下来。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骑上去,陆绥勒住他的两条腿缓慢起身,梁靖暄坐稳了很得意的看着旁边的小孩儿,“我比你高了!” 第20章 掉进沼泽的月亮 “老公……怕!”梁靖暄看到害怕的地方,就会捂眼睛,担心陆绥也会怕,腾出另一只手去捂他的眼睛。“老公不怕……!” 梁靖暄刚吃过辣条…… 陆绥眼睛火辣辣的疼,“等回去了我他妈不揍你,我就跟你姓!” 梁靖暄瘪嘴,“老公坏!……” 陆绥咬着后槽牙一直憋着,憋到了电影结束,“下来!”“不下……就这样回家……”陆绥的肩膀很宽很厚,都是鼓囊囊的肌肉,梁靖暄还没坐够。 “下来,路不好……会摔的!”云雾村的路,坑坑洼洼的,石头还多,梁靖暄又闹腾,万一把他摔了,陆军不把他骂死,也要把他讹死…… “好……” 梁靖暄吃软不吃硬,乖乖的下来了,但要牵着陆绥的手,不让牵就不走,陆绥觉得两个大男人牵着手,很毛骨悚然,只让他牵了一个手指头,“你又不是牛,还要牵……” 梁靖暄紧紧的攥着陆绥的手指头,“我是猪,你说的……” 陆绥,“……” “我是母猪,你是公猪……”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冥黑的林子里,哭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梁靖暄是陆绥背回去的,放下来的时候两股战战,站都站不稳,软软糯糯的小脸哭的又红又肿,“……我要跟二叔二婶说,你又打我……” 陆绥没被他唬到,反而很挑衅的说,“你去,去了我马上打,我还当着二婶的面打!他们俩在都拦不住,更别说还只有二婶一个人!” “那我就去找村长!……”村里有男人打老婆村长就会找村里的体格彪悍的男人把打老婆的男人绑到祠堂里,用荆条抽他,还要在脖子上挂个牌子,以示警告,陆军是进祠堂最多的…… 陆绥嗤笑,“你能走吗?” 梁靖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抖成了一个筛子,“我爬着去……” 陆绥压下嘴角,“那你爬!” 梁靖暄擦干眼泪,屈辱的去脱衣服,陆绥脸色猛的变了,拽着他的手,“你干嘛?!” “我要爬,我肯定不能把衣服爬脏了,二婶洗很难洗的……我脱了再爬……!你放心,我不要你帮我拿衣服!” 梁靖暄掰开他的手,没掰开,反被陆绥死死攥住,“不准脱!” “那我怎么爬?”梁靖暄抽噎。 陆绥一阵狼血沸腾,闭了闭眼睛,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俯身把他抱了起来,“回家再爬!” 梁靖暄搂着他的脖子,咬着红肿的唇,鼻翼的翕动微微剧烈了些,“那要脱衣服吗?” “不脱!” “可是不脱衣服……会把衣服弄脏的。” “脏了我洗……”从他回来,家里的衣服几乎都是他洗…… 第21章 “老公……” “嗯……?” “你是好老公……!” 陆绥僵了一下,梁靖暄像一捧掉进腐木塌陷的沼泽月亮,不会被沼泽吞噬,反而还会照亮周身的泥…… “老公,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老公,我要尿尿……” 陆绥,“……” 陆军醉醺醺回来的时候,梁靖暄在看电视,穿着兔子睡衣,刚洗过澡湿漉漉偏长的头发,柔软的盖在脖颈,“二婶,二叔回来了!” 陆军把手指放到嘴上“嘘”,梁靖暄疑惑的歪着脑袋,陆军喝的头重脚轻,掏了好久的兜才掏出来,是一个银色的镯子,陆军小心翼翼抓着梁靖暄的手腕戴上去。 镯子贴着细腻雪白的皮肤,寒意一点一点的钻进骨头里, “暄宝,镯子以后都要戴着,除了睡觉……不能摘下来!”陆军摩挲着镯子,侧面镶嵌着一颗珍珠,很突兀,陆军轻轻按了一下珍珠,往左转两下,一把锋利的短刀从镯子里射了出来。 “啊……!”梁靖暄捂着嘴,小鹿眼惊恐的瑟缩着。陆军又按了一下镶嵌的珍珠,锋利的短刀缩回去,“暄宝这个……在有危险的时候才能按,一定要小心了,不能把自己伤着了。” “好……”梁靖暄电视也不看了,蹲在沙发上琢磨镯子,陆绥站在长廊上在黑暗中模糊成一片淡淡的轮廓。 “老公……!”梁靖暄一蹦一跳回到房间,陆绥在换床单被罩,梁靖暄在床上偷吃辣条弄脏了。 “老公,我帮你……”声音很心虚……“老公……”梁靖暄滚到陆绥面前,陆绥套着鸳鸯被套,高大的暗影自惨白的灯中投落而下,笼罩梁靖暄的身体。 夜风袭过,吹得轩窗外的桂树“唦唦唦”响,陆绥黑眸平静的看着梁靖暄森寒从眼底浮起,身体里刮起风暴…… “滚进去!” 梁靖暄“哦”了一声,滚进了床里,“老公……”陆绥把套好的鸳鸯被子盖在他脑袋上,“闭嘴!”拉灯上床,一气呵成。到了秋老虎了,白日滚热,黑夜冻人。 梁靖暄从鸳鸯被里钻出来,挪着屁股滚进了陆绥的胸膛里,“老公……!” 陆绥皱了皱眉,“睡觉!” “我怕白骨娘娘……” “没有白骨娘娘……”骚的要死的妖精倒是有一个! “老公……怕!” 陆绥粗糙的大手猛的从鸳鸯被里钻出来捏着他雪白的下颌不松手,梁靖暄被钳制得骨头都在疼,“老公……疼!” “那你现在是疼还是怕?” 梁靖暄抽抽噎噎,“又疼又怕……” 没两秒陆绥就缴械投降,拉上鸳鸯被子,捻好被角双臂抱着梁靖暄,不断收紧,变成禁锢,“睡觉!” 梁靖暄用鼻尖蹭了蹭陆绥滚动的喉结,“老公……不怕了……” “睡觉……” “好的,老公……!” 割完了稻米的田像割去了一层皮,田里垒起一一堆堆的干稻草,像一棵棵圣诞树,也像大坟……梁靖暄抱着一大捆的干稻草递给陆绥,“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陆绥已经说过无数次了。 梁靖暄很犟,“我不要……老公,你一个人累……” 陆绥滚烫的视线在他身上辗转反侧,沉声开口,“你衣服脏了,我回去还得洗,更累!” 梁靖暄噎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落寞,戳了戳手心,“好……听老公的……” “暄宝!”梁靖暄猛的转过身去,“李鱼!”铜钱河边站着一个身穿蓝色校服的少年,是梁靖暄第二个最要好的朋友,第一个是二虎! “暄宝!”李鱼跑的大汗淋漓,狭长的丹凤眼,眼尾上挑,皮肤很白,好看的嘴唇勾着,“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二叔二婶说你来这儿了,我给你买了辣条,还有好多好多的津威!” “津威还可以,辣条不行了,我老公不让我吃……”梁靖暄泪眼婆娑的看着陆绥活像受了他虐待。陆绥眼眸森冷,李鱼畏惧的喊了一声,“绥哥……” 陆绥咬牙切齿的“嗯”了一声,继续垒稻草。 “我今天是跟我哥一起来的,他给二叔修面包车,我不回家了,我们今晚可以一起睡!”梁靖暄大部分的僵尸片是在李鱼家看的,怕了不敢回家,有时候就在他家里睡,有时候是陆军去接。 梁靖暄一脸严肃的摇头, “不行了,我老公回来了,我不能跟你一起睡了,你以后也要有老婆的,你要跟你老婆睡,我要跟我老公睡……!这是二虎说的!说我跟你睡是出轨,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公……” 李鱼,“……” 陆绥,“……” 回去,李鱼想像以前那样背梁靖暄,“不行,我老公回来了,要背也是我老公背我!而且你老把我背摔……” “我不会了!”李鱼想展示一下他的肱二头肌,可看到陆绥垒起的腱子肉,他把撩起的衣袖拽了下去。梁靖暄张开手臂,“老公背!” 陆绥比平时看起来要更具攻击性,敛了敛目光,俯下身去把梁靖暄扛了起来,“啊……”全身的血液倒流到大脑梁靖暄浑浑噩噩的,“老公坏!……坏!” “绥哥……”李鱼还没说完就被冷刀一样的眼神吓得咽了回去。陆绥健壮的背覆上一层性感的薄汗,肌肉绷紧的手臂上抱着两条乱动的腿。 诡异的气氛到了桂花小院才有所缓解,陆绥粗暴的把梁靖暄摔的在沙发上,“暄宝!”李鱼搀扶起,“没事儿……老公经常这么摔我,我习惯了!” 李鱼愤愤不平,“绥哥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其实老公也不算很过分,主要是我惹的他……” 李鱼,“……” “你放假放几天?”李鱼把插好吸管的津威递给他,“五天,高三,只放五天。”李鱼在县里上高中,一个月才放一次假,而且就放一天,回云雾村根本就来不及。 梁靖暄猛吸了一大口津威,“那……你的生日岂不是过不了了?我和二虎都给你准备好生日礼物了……” 李鱼郁闷的撑着下巴,“没办法,我高三……但还好,有我哥陪着……” “那我和二虎提前把生日礼物给你……”梁靖暄说完又猛吸了一大口津威。 李鱼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窗外,陆绥陆军在看李鹰修面包车,宋惠子在厨房,他拆了一瓶津威插上吸管,递给梁靖暄忐忑的问,“暄宝,你愿意做我老婆吗?” 第21章 挖墙脚失败了…… 梁靖暄攥紧津威,小鹿眼粼粼的,“不要……我有老公了……” “可是……绥哥他不爱你!他不想让你做他老婆……”李鱼很激动,更多的是挫败…… “可我已经是他的老婆了,而且他也……没说过不想让我做他老婆……”津威是甜的梁靖暄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越喝越苦涩…… “那绥哥不要你做老婆了……你能不能做我老婆?”李鱼殷切的看着梁靖暄,他喜欢梁靖暄从见他的第一眼就很喜欢,梁靖暄把他误认成了陆军,躲在坟后吓他。 他以为梁靖暄是从坟里爬出来的鬼,可鬼有这么好看的吗?…… “不能!……” “为什么?!”李鱼激动的抓着梁靖暄的肩膀,“我会努力考大学,考出去,赚很多很多钱,给你买辣条,买津威,买大白兔奶糖我会对你好一辈子的!” 梁靖暄掰开他的手,“可是我只想给老公当老婆……他不爱我,我爱他……我……只想当你最好的朋友,不想当你老婆……” 李鱼很颓废,“你懂什么叫爱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我懂,猪八戒一开始也不爱小龙女,小龙女也没有不爱他,最后猪八戒爱上了小龙女!老公也会爱上我的……” “可是小龙女最后死了……”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小鹿眼一片死寂,“人都会死的……” 李鱼很愕然梁靖暄能说出这样的话,“不是,我想说的是……” “我懂的,我爱老公,他是很凶,但他会陪我看电视,他不让我吃辣条,但是我一哭他就让了,还陪我上厕所,陪我洗澡,还给我洗衣服……”梁靖暄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的数。 “这些我也可以!”李鱼觉得自己甚至能做的比陆绥还要好。 “可我只想要老公……”这个人只能是陆绥,不能是别人…… 李鱼一脸的沮丧,不甘,“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 “不是的,我在小的时候就答应要给老公做老婆了……” “什么?!!” “暄宝,拿扳手!”是陆军。 “好!来了……”梁靖暄找到扳手,小跑着出去,“给你鹰哥!”梁靖暄绕过去递给上半身暴汗的男人,黝黑的手臂上全是脏兮兮的机油……“鹰哥!” 男人肩宽腿长,正值壮年,肩背宽阔有力,一身结实的肌肉隐含爆发力,大背头完全凸显了出色的五官,后背纹了一条血盆大口的黑蛇,尾巴上缠绕着血红色的曼珠沙华。 第22章 李鹰接过扳手,灼热的视线却在自家弟弟身上,来的时候像要娶老婆一样,嘴就没合拢过,现在……怎么像死了老婆一样?…… “哥……”李鱼委屈巴巴的看着李鹰,“都他妈快19了,还给掉猫尿,信不信老子抽你?!” 李鱼一被凶更想哭了,但又不得不憋回去,梁靖暄也被吓到了,撩起陆绥衣服就往里面钻,“老公……怕!”陆绥手上是臭烘烘的机油,只能用眼神示意陆军把他逮带出来。 “好好的凶什么孩子……”陆军把李鱼和逮出来的梁靖暄推进了屋里,“去厨房看你二婶做好饭没!” 宋惠子做好饭,面包车也修好了,李鹰说什么也不在这吃饭,“来的时候我爷我奶已经在锅里下米了,一个月就回来一回,他们俩老口就盼着跟小鱼吃顿饭,下次再吃!” 陆军宋惠子也不再挽留,拿青花瓷大碗盛了满满当当的红烧肉,又舀了大半锅的鱼汤,装在竹篮子里,提给李鱼。 李鱼捧着竹篮子,泪眼汪汪的,“暄宝,我明天来找你玩儿!” 梁靖暄隔着竹篮子重重的抱了他一下,“好……!等你,你记得带僵尸碟片来……” “小心烫着!”陆绥猛的把他拽了回来,梁靖暄“哦”了一声。“暄宝……”李鹰叼着旱烟,等的暴脾气都上来了,“能不能别他娘的磨磨唧唧的,快点!” “李鹰……这小子也怪不容易的,为了小鱼宝,都三十一了,还没娶老婆……”陆军感慨万千。 “前些日子我和张婶催过他,他说等鱼宝考上大学了,再考虑……”宋惠子说。 梁靖暄看李鱼上了面包车,车开了好久没了残影才进屋里,陆绥浓黑的眉眼紧紧盯着他,“李鱼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梁靖暄蓦地红了脸,戳了戳手心,“说想让我做他老婆……” 陆绥深邃的眸子里翻腾着狠戾与风暴,天性中恶劣的占有和侵犯欲被毫不留情从骨子里勾起,粗暴的扛起梁靖暄,大步的往房间走,“砰”的一声摔关了门。 “老公……”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扔在了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 “……老公……坏……” “是他要让我做他老婆的,不是我……你不打他,你打我……” 面包车上,李鱼抱着竹篮子断断续续的哭,又怕被李鹰骂哭的很窝囊,他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了…… 李鹰斜着眼睛瞅他,“妈的,你能不能别掉猫尿了?我刚才凶你是因为不能随便在别人家里哭,忌讳,人家会觉得很晦气!在别人家哭的那一般是什么人……死人!” 李鱼哽咽的说,“不是……” “那是什么?又想要啥了?新球鞋,还是新的mp3,老子给你买,别掉猫尿了!” 两人的爹妈死的早,李鹰一直往死里宠他,要什么就给什么,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戳下来给他了。他妈是生李鱼难产死的,他爹是个痴情种,李鱼还没满月就去找他妈了,喝了两瓶敌敌畏,自己躺棺材里,等发现的时候人都青了。 李鹰那时候才16岁,爷和奶一下子没了媳妇儿儿子老了10多岁,重担全在他一个人身上,看着襁褓里嘬着手指哇哇大哭的李鱼,他咬着牙辍学了,没有奶,他就抱着李鱼一家一家的求奶。 后来听人说卖血能有很多钱,他谎报年龄,卖了400ml的血,买了一头母羊,再也不用去求奶了,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抽超过300ml的血会死,那也无所谓了,李鱼有奶吃就行。 他就这么一口奶,一口稀饭,把李鱼喂大了。当心肝宝贝的养了他18年了,都没舍得让他哭过一次,今天倒好,哭了两次。 “我不要……我……我想要……” 李鹰没耐心了,爆了粗口,“妈的!想要什么就说!老子拼命挣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 李鱼擦掉眼泪,侧过身子看着李鹰,“哥我……我想要暄宝,想要他做我老婆……” 说到痛处又开始扑簌簌的掉眼泪,“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抢过来,我打不赢绥哥,你一定行……” “哧刹……” 面包车猛的停了下来,李鹰握着方向盘双目猩红,“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鱼没听出他语气里夹杂着的暴怒,“我想要暄宝做我老婆……” 哭哭啼啼的声音像一阵轰鸣的遥远之音震进他的脑海,咒语般在浑身血液与骨骼中奔流低语……紧接着遏制不住的怒火从下腹烧到胸腔,烧的他眼睛都红了, “哥……”李鱼怯生生的叫他,李鹰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解开他的安全带,“哥,你要干……” 李鹰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暴力的把他从副驾驶上扯了下来,拉开后座的门扔上去。 李鱼慌了,“哥……!”李鹰解下皮带,狠狠的抽了一鞭后座,“哥……!我错了……”李鱼不知道错在哪儿,但他怕了,这样恐怖的李鹰他从来没见过,像是要吃了他…… 李鹰攥紧皮带,关上面包车车门,“哥……”李鱼瑟缩着往角落里躲,李鹰一鞭下去,打在他小腿上,“啊啊啊……哥……” “他的妈毛都没长齐,还找老婆!老子看你是找死!” 又一鞭子下去,李鱼哭的差点断了气,李鹰拽着他的腿把他拖到面前,大腿死死的压着他,又是一鞭,“啊啊啊……” “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老子都没找老婆,你还敢找老婆!你要想死你就直说!”李鹰每一鞭都下了死手。李鱼痛的痉挛,像极了案板上的鱼,任李鹰宰割…… “哥……我错了……!” “让你不好好读书!还他妈要找老婆!今天老子不打死你,你就是我祖宗!” “不找了……!” “还他妈去帮你抢,那你怎么不让我帮你入洞房?!想的还挺美!”李鹰打红了眼,李鱼哭的要断气,“哥……” “老子不是你哥!没良心的白眼狼!不好好读书,还想老婆,我看你是想死!” “啊啊啊……” 李鹰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一鞭子下去,“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李鱼衣服烂了,人也晕了……像极了一条被剥了鳞片的鱼……等着最后的剖腹…… 后背到大腿打血淋淋的,比李鹰背上的曼珠沙华还要红…… 第22章 吵架分房睡 天正下着蒙蒙的雨,铅灰的朦胧雨幕笼罩住行人和车辆,陆绥站在警戒线外,眺望着被封了的砖厂,再往里面并不是只是一个简单的砖厂,也可以说是采石场。 两座庞大巍峨的高山是肉眼可见矿产丰富,更不要说深藏在地底下的了。不死不休的挖,也至少要30年,才会枯竭。 千禧年过后,经济蓬勃发展,贫瘠的农村开始摒弃掉矮小的土木房子,响应建设新农村的政策,学着城里建起一栋栋的小洋楼,砖厂和采石场将是一块巨大的肥肉…… 砖厂的位置也很有利,坐落在五个村之间,是个中心要地,其中最大的村是云雾村,再往前一千米是凤凰镇,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前任市长的小舅子,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只可惜的是动工动土大半年好不容易开起来,还没一个星期就被封了…… 陆绥打听过砖厂在走法拍的程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文件一直被在县里,阴雨之下陆绥整张脸都是灰暗的,眉目阴郁,更多的是野心,如果他能拿下这块肥肉…… 云雾村的路很烂,一到下雨那更糟,昨天刚洗的面包车走了没多久,全是大大小小的泥点子,到了一个拐角,有人冲陆绥招手,车窗上都是水雾,没看见人,等停下来了才看清是刘梅。 “绥哥……我脚崴了,能搭一下你的车回吗?”她脚尖点地,手上杵着一根木棍,白色的裙子边缘沾满了恶心的泥,狼狈的很。 天眼看就要黑了,还下着雨,陆绥于心不忍,同意了,拉开车门下去,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刘梅伤的很重,脚环肿的老高,就这么一小段路,脸都走白了,上车的时候重心没稳,倒在了陆绥肩膀上。 “绥哥……对不起……”陆绥沉着一张脸,冷硬如刀,为了速战速决,直接把她抱了上去,刘梅满脸羞涩,“谢谢……”陆绥重新上车关门,栓好安全带,撇了她一眼,“安全带没栓……” “哦!”刘梅慌慌张张的去扯安全带,栓好安全带紧紧的攥着,舔舔湿润的嘴唇,呼吸之间尽是男性浓烈好闻的气息,心跳如雷…… 陆绥全程都在看路,要到云雾村的时候,犯了难,是让刘梅在村口下车,还是把她送到家门口?两难抉择,想着她一个姑娘家,云雾村的流氓还挺多,万一出了事儿…… 一踩油门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刘梅他爹看到陆绥先是惊恐,随后勉强的笑了笑,“谢了绥子,坐下吃饭再回去!” “绥哥,吃了再走……”刘梅被他爹搀扶着,想要上前两步挽留陆绥, 第23章 “不了!”陆绥关上车门,启动引擎扬长而去,隔得老远就看到梁靖暄眼巴巴的等在门口,看到面包车了,跑回了屋里,等面包车到了门口,又跑出来, “老公!……我没有在路上等,我在屋里等……”他这几天不是往镇里跑,就是往县里跑,梁靖暄电视也不看了,二虎也不找了,就在门口等他。 路过的车多,人也多,陆绥不准他在门口等,他每回都答应,但每回都不听,又倔又犟。 陆绥下了车,手上提着一袋大白兔奶糖,“老公!……”梁靖暄小跑到他面前,紧紧的抱着他的腰,“老公,我好想你……” 声音软软糯糯的,陆绥心烫了一下,捏了捏他脸,没多重一捏就泛红,梁靖暄没躲,只是瘪了瘪嘴,紧接着,巴掌大的小脸猛的惨白! 用力的推开他,重重的打掉他手上的大白兔奶糖,“哗”的一声,大白兔奶糖散落一地, “你他妈的手痒是不是?!”梁靖暄不说话仰着脑袋,定定地看着陆绥,魂飞了似的。 “你……”陆绥还没说完,梁靖暄瘪着嘴,踩了一脚地上的大白兔奶糖,转身跑了。 “梁靖暄!梁靖暄!”不管陆绥怎么叫他,梁靖暄都没有回头, 他跑回屋,摔关上门,还把门闩给带上了, 陆绥看着满地的大白兔奶糖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感到十分莫名…… 门最后是宋惠子开的,梁靖暄躲在厨房,蹲在灶前,一动不动的,宋惠子问他他也不说。到了吃饭,还是不说话,像哑了一样也不看陆绥,端着饭,不夹菜,就吃白米饭,宋惠子给他夹他就吃。 陆绥对此丝毫没有头绪,但他想缓和僵着的气氛,夹了一块红烧肉梁靖暄碗里,梁靖暄像抽了疯一样把红烧肉夹出来,扔在了地上。 “暄宝……再呕气也不能浪费粮食!”陆军从来没凶过他,这是第一次,梁靖暄眼眶一下就红了,滚烫泪水在小鹿眼里打着转,他把碗和筷子放在圆桌上,像耗子似的往后院跑, “暄宝!”宋惠子横了一眼陆军,“就一块肉而已,又不是穷的吃不起!”陆军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就是假装凶他,我没有想真的凶他……” 宋惠子搁下碗到后院,梁靖暄抱着膝盖蹲在猪圈旁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泪一直在掉,跟刚来的第一天一样,“暄宝……” “二婶……对不起……我不像他一样乖了……”梁靖暄是傻,但很多事情他浑浑噩噩的知道一点,他很像他们夭折的那个孩子,张婶说过,小鱼的奶奶说过,夭折的那个孩子就是她埋的。 宋惠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怀里,“不是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梁靖暄紧紧的抱着她,很小声的哭,“不要卖我……” “不卖!” “不卖……” 天黑了,梁靖暄好了,又像是没好,对陆军和宋惠子还像以前一样,唯独陆绥,陆绥很懵,除了给他买大白兔奶糖,买辣条,就不知道怎么哄他。 洗完澡进房间,原本放在柜子上的凉席铺在了地上,梁靖暄裹着小毯子,侧身蜷缩着,像一朵长歪的蘑菇,陆绥坐到床畔上,冷声道:“地凉,上来睡。” 梁靖暄抱紧双手,整个人缩进了小毯子里。 陆绥很憋屈,一把拽住梁靖暄的小腿,梁靖暄却像是疯了一样踢着双腿,刺耳的尖叫着,“你臭死了!……你走开!!!臭死了……臭死了!!!” 陆绥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糟蹋过, “梁靖暄!” 他当过兵,对付新兵蛋子很有一套,这么一吼,八尺大汉都得软了腿。 梁靖暄抓紧小兔子毯子,两只眼瞪得很大。 听到声音,陆军火急火燎的敲门,“砍老壳的你吼什么吼?!” “暄宝他怎么你了?他打没打你?!”语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陆绥一个人能扛两袋谷子,下手又狠又重,陆军就怕他倔脾气一上来,真的动手打梁靖暄,打屁股还好,要是把别的地方打坏了,他就跟他拼命! 梁靖暄趁机咬了一口陆绥,“嘶!”陆绥松了手,梁靖暄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抱着小毯子,溜了。 跑得飞快,几乎是一瞬间,冲出房间,躲到陆军和宋惠子的房间里 陆绥两眼死死盯着跑了的梁靖暄,恨不得冲上去把他抓着撕碎了,一口一口的吃掉,陆军看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气的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到底是怎么惹着暄宝了?惹着也就算了,你他妈还打他,谁给你的胆子!老子才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 陆绥眼神凶狠,他比陆军宋惠子还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惹了梁靖暄,梁靖暄到底为了什么,这么打他,讨厌他……“你睡你的觉,不用管,我和你二婶会哄他,他今晚跟我们睡!” 陆军的话像像砸在他身上的重锤,锤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震痛…… 这一晚,梁靖暄真没回来。 陆绥一夜没睡,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翌日,天刚蒙蒙亮陆绥就起来把今天要用的柴劈了,一摞摞的垒,劈完了大汗淋漓的,一转身梁靖暄站在门槛上,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撩起衣服擦了擦头上的汗,正要说话,梁靖暄又跑了,跟耗子似的,连尾巴的影都看不着。 陆绥暴躁的脱了衣服去了浴室,洗完澡就去了小卖部。 到了小卖部,把记忆里梁靖暄经常吃的辣条都买了一遍,还有津威,买了两箱。马秋问他是不是给梁靖暄买的,他说是,又给他推荐了进口的巧克力,白色的,就是很贵,陆绥没犹豫,全买了。 陆绥提着一大袋辣条,扛着两箱津威回到家,四下巡视了一大圈梁靖暄不在,问宋惠子,去隔壁二虎家了。 他又辗转去了二虎家,乱糟糟的客厅里,梁靖暄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黑板,二虎站在他旁边,教他写字,他手很抖,写的字也很丑,像正在爬的毛毛虫。 二虎嫌弃的擦了,梁靖暄撅着嘴,“我觉得挺好看的……” 二虎握着他的手,一撇一捺的写,一个很丑的陆写好了。“那绥呢?”梁靖暄歪着脑袋问二虎。 二虎挠了挠后脑勺,“我们老师还没教……” “那你教我写老公!”梁靖暄把小黑板递过去。 巨大的黑影犹如附骨之疽二虎猛的一抬头,“不用教了!你老公来了……” 第23章 惹了一身骚 二虎看到陆绥上门,知道他是来擒梁靖暄的,不敢忤逆,推着梁靖暄往他身上靠, “臭死了!……走开!!臭死了……臭死了!!!”梁靖暄拽着二虎手,拉拉扯扯的就是不松开,动作很激烈,衣袖掀上去了不少,雪白的手臂暴露在空气中。 陆绥攥紧拳头,眼神凶狠。 “你老公来了,你快跟你老公走!不然你老公会打你的……”二虎一边看陆绥阴沉沉的脸色,一边哄梁靖暄,生怕陆绥连他一起打…… 梁靖暄抱着二虎就不撒手,二虎虽然胖,可始终是比他小,再加上梁靖暄还犟,怎么拽都拽不下来。 陆绥等不了了,一个箭步猛的扑上去,梁靖暄眼疾手快的松开二虎,就要往桌子底下钻去。 陆绥哪里还会让梁靖暄逃走,掐住他的后颈,钳制软腰,梁靖暄只觉得天旋地转,就被陆绥扛到了肩膀上。 陆绥把进口的白巧克力塞到二虎手里,他扛着尖叫的梁靖暄,大阔步的回家,“臭死了!……放开我!!!臭死了……臭死了!!!不要你做老公!” 指甲狠狠的在陆绥脖子挠了一下,三道血红爪印像诅咒过后留下的印记,陆绥眼睛里簇着浴火-,大跨步的往浴室走,进到浴室摔关上门。 梁靖暄逮着他的脖子咬了一口,从他肩上滚了下来,摔在白色的瓷砖上,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又要跑,陆绥用粗壮的胳膊将他抵在墙壁上! 拿起架子上的刷子,掀起了衣服,精壮强悍的公狗腰梁靖暄看傻了,也不跑了,羞羞地看着,小脸粉雕玉琢的。 陆绥粗暴的把上衣脱了,扔在地上,对着梁靖暄,三两下解开皮带,把裤子也脱了。 陆绥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布满了粗大的青筋,健硕的四肢,肌肉绷紧。 梁靖暄咽了咽口水,又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攥紧了十指。巴掌大的小脸,红的像是抹了胭脂似的。 陆绥打开洗澡的莲蓬,从头往下冲,全身都湿漉漉了,就拿起刷子,跟刷脏东西似的,用力地刷着身体和手臂,很多地方刷狠了,血肉模糊了一大片, 梁靖暄懵懵地走过去,陆绥扔了刷子面目狰狞可怖,让梁靖暄感到恐惧,几乎是要把他拆腹入肚,他又想跑了,可晚了,他被陆绥抓住了,撞进了他的胸膛,紧接着就被陆绥死死的按住腰,耳边传来一声暴怒:“你他妈闻闻,还臭不臭?!” 梁靖暄像被火烧了一样,眼睛一红,心跳如鼓,几乎要软在男人的身上。 第24章 陆绥一把抱紧他,滚烫的掌心贴住他的后背! “来,好好闻闻!” 陆绥强悍的手臂,紧紧地,粗暴地禁锢着他。 “暄宝,闻一闻我,我干净了,我不臭了……” 陆绥微微颔首,抵着梁靖暄额头,用干裂的薄唇去蹭他鼻尖上的红痣…… 梁靖暄就像是被一头野兽,咬住了脖子,“老公……怕……” 陆绥猛的醒了过来,眼睛里的红一点点褪去。捡起衣服裤子重新套上,僵硬的走过去,把梁靖暄拽过来,打横抱在怀里,梁靖暄有点怕,下意识的搂住他脖子。 一出去就撞上了怒气冲冲的陆军,“你他妈的把暄宝放下来!” “咋了?”陆绥拧着眉头抱着梁靖暄的手臂不断收紧。“还咋了?你跟那个刘梅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两个是在搞对象吗?你还抱了人家是不是?” 陆军一句话一个雷,炸的陆绥懵在原地,梁靖暄抓着他肩膀咬了一口,挣扎着从他身上摔了下来。 “暄宝……!”梁靖暄摔得不轻,陆绥俯下身想要去抱他,他很抗拒的尖叫,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像疯了一样的,谁也不让碰。 陆军一把将他搂住,“不怕暄宝!”又瞪了一眼杵着的陆绥,“你还在这儿干嘛?还不出去解决你那些腌臜事儿,人家刘梅家姐刘丽都闹上门来了!张口闭口让你负责!” 门口,不光刘丽一个人,还有刘梅他妈,婶婶,嫂子们,七八个人,两个男的,来势汹汹。 一看到凶神恶煞的陆绥出来,气势退了一大半,刘丽仗着他不敢打女人,上前一步,指着他鼻子质问,“陆绥,你先前大庭广众之下说对我妹子没意思,现在你又在青天白日的抱她又是什么意思?!我妹子为了你,绝顶好的男人也不要了,非要去镇上找工作,这也是你撺掇的吧!” 陆绥脸色是沉的,环视一圈儿,冷声说,“那天下雨她脚崴了,拦我的车,她走不了路,我是抱她上了车……” “看吧,他承认了!”陆绥还没说完刘丽就咋咋呼呼的打断了,大声嚷嚷着,“你现在把我妹子抱了,还孤男寡女的待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传出去了,哪个男的敢要她?!” “是啊……姑娘家的名声大过天,你现在把天捅了,你得负责……”刘丽的二嫂附和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陆绥就这么被架在了火上烤。 要是知道能惹出一身骚,他打死也不会停车,“我抱她是迫不得已,你把刘梅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我妹子都被你玷污了身子,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刘丽越抹越黑,陆绥额头上全是暴起的青筋,“你少他妈在这胡说八道!那天雨下的很大,我是看她一个人还崴了脚,我才停车,我要是知道你们会反咬我一口,我他妈宁可撞树上,我也不会停车!” 陆绥声音很大,震得在场的人没一个人敢说话,刘丽仗着人多势众,不怕他,“陆绥你别不认,有人看到了你不光抱了我妹子,你还亲了我妹子!你不娶我妹子,她就只能去死……” “那她去死啊!”陆绥眼睛血红,吼出这一声刘丽吓得不轻,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走了,村里谁不知道陆绥一发疯那可是要砍人的,刘梅他妈一看形势不对颤颤巍巍的哭了。 “绥子,我们也不想逼你,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才不得不来,梅子,现在都不敢出门了……” 陆绥没有因为她是一个老人而给她面子,毫不留情的大骂,“她不敢出门,是因为她心虚,你们敢出门敢来,是因为你们不要脸!” 骂出去后在场的人脸色有红有白,刘丽她男人金九,不敢惹陆绥躲到最后面去,刘丽他妈更是站都站不稳,要不是有人搀扶着早摔了。 刘丽在村里一向彪悍,吵架就没输过,哪能让陆绥得逞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来人啊,大家快来看,陆绥仗势欺人了!把我妹子又亲又抱,还不认,现在还要打我妈!” 陆绥死寂下来,冷笑一声,“好,我不仗势欺人,你说我对你妹子又亲又抱,谁看见了?” 刘丽唰的起来拍了拍屁股,“我妹子说的,还有赖三,那天他看见了!怎么了?你不承认吗?!” “那你先把他们叫来,他们来了把经过说了,我不光承认我还负责!”陆绥刚才一时在气头上,险些被他们绕了进去,他就不应该承认他抱过刘梅。 只要不承认,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你……他们都说了,那你就一定抱了亲了!”刘丽开始耍赖,刘梅他妈又哭了。 陆绥没有跟他们纠缠,脑子十分的理智,“我说了你们把他叫来,他们既然看见了能作证,就叫过来,如果叫不过来,你们还不走,还在这儿闹,我就报警说你们骚扰,非法入室,轻则写忏悔书,重则拘留一个星期!你们自己掂量!” 报警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在场的人缩了缩脖子,刘丽他妈也不哭了,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刘丽男人,“去把梅子喊来,还有赖三!” 屋里,陆军拿纸塞着梁靖暄的耳朵,用报纸做了两个小兔子逗他玩儿,梁靖暄抽抽噎噎的不哭了,就是还在流鼻涕,宋惠子看的心揪。 “你真不管了?” 陆军拿手上的小兔子去撞梁靖暄的,没收着力小兔子撞瘪了,“谁让他爱多管闲事的,先头的林娇娇还不长记性,现在又来了一个刘梅,你就让他见识一下刘家人的厉害,就当给他长个教训!” “那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欺负小绥!” “那肯定了,我亲侄子我还能让别人欺负了!” 宋惠子掐了他一把,“那你还不赶紧去!” 陆军撇了一眼外面,“没事儿,让刘家人再咬一下他,见识一下什么叫人心险恶,他想要干大事,那就不能优柔寡断,得要学会狠,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以后还能成什么事儿?等差不多了我在出再出场收拾这群疯狗……” 陆军手上的兔子绝地反击,一口咬断了梁靖暄的兔子…… 第24章 收拾刘家人 刘丽男人金九回来了,刘梅不来,赖三找不着,“梅子怎么不来?!我们在这儿替她讨公道,她倒好缩起来了!”刘丽气不打一处来。 刘梅不是不想来,她是不敢来,刘丽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她没有阻拦,是赞同的,以为陆绥会妥协娶她,没想到陆绥是个硬茬。眼看事情闹成这样,她又怪上了刘丽,毁了她在陆绥心里的形象。 陆绥勾起嘴角讥讽的笑,“当事人都没来,你一个嫁出去的姐姐,在这像泼妇一样的闹,是有神经病吗?” 刘丽哪受过这种气,可偏偏她男人她妈都不帮她,“你!陆绥你别以为你当兵了不起了,退伍回来还不是穷光蛋一个,我家梅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陆绥抓住漏洞直击她,“哦!你妹子喜欢我,我瞧不上她,所以,你就胡编乱造用下三滥的手段上门来逼我娶你妹子!” “没有,就是你玷污了我妹子的清白,赖三看到了,你不光抱了他,你还亲了他,你别想抵赖!” 刘丽觉得一个人太弱,又拉上她妈,“妈你倒是说句话,就让他这么欺负梅子吗?!”刘丽他妈就是个人精,眼看赖不上陆绥,又把人家得罪了,一直在哭。 他这点伎俩也就骗一下刘丽,可骗不到陆绥,“刘大妈你家还没死人呢,先别哭,留着点眼泪等他们死了再哭!” “你!绥子你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怎么能……”刘丽她妈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刘丽一把扶住她,“妈!” “陆绥你别欺人太甚了,你以为就你会报警吗?我也会!反正你抱我妹子妹子这事是铁板上钉钉的,孤男寡女的待那么久,谁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妹子给强奸了?!” 刘丽越说越猖狂,“我妹子不敢来,一定是你威胁了她,现在还把我妈差点气晕了,报警,现在就要报警!” 陆绥属实是小瞧刘丽了,没想到她这么会颠倒是非,还给他扣屎盆子,要到饭点了,聚集的村民多起来了,刘丽愈发的目中无人。 “张口闭口就说我强奸了你妹子,证据呢?!” “强奸还要什么证据?!你就是强了……我妹子是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刘丽臊着脸说,惹得身后的看热闹的汉子们轰然大笑。 刺耳的哄笑声过后,大门开了,陆军一脸愧疚的走了出来,拽住陆绥往后拉,挡在他面前,很自责的说,“刘大娘,是我没教好他……把事情闹成这样都怪我……!” “你在说什么?!”陆绥暴怒的问,“啪!”陆军反手给了他一巴掌,“闭嘴!”陆绥右边脸火辣辣的疼,“你是不是疯了……” 陆军转过身去,刘丽趾高气昂的扶着她妈,她旁边的李嫂子也开始耀武扬威的,“陆军,你家你做主,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军痛心疾首的捶了捶胸口,“是我教出了这么个畜生,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第25章 “你……”陆绥刚说了一个字陆军就把他后面的话吼了回去, “你闭嘴!” 刘丽一行人更得意了,“早知道陆叔你说话这么好使,我们也不用跟他掰扯那么久了……!” “是我没教好他,是我对不起你们家!”陆军说着在刘大妈面前跪了下来,快要跪到地面的时候猛掐了一把她的大腿,刘大妈疼的直抽搐,陆军立马勒住她的膝盖,往自己身上倒,在外人看来,刘大妈在打他。 “妈!”刘丽想去扶刘大妈,陆军狠掐了一下她的小腿,她吃痛了一声,打在陆军身上,她男人金九想要上想要上前帮忙。 陆军眼看火候够了,往地上一躺就开始吐血,大口大口的吐,半张脸到脖子全是血,一边吐一边抽搐,吓得乱哄哄的人群没人再敢说话,个个都怕摊上事,脸色惨白的后退。 “我没有打他!是他掐了我……”刘丽吓得说话都是磕磕巴巴的,“我也没有……”刘丽她妈慌了,身体颤颤巍巍是真的站不稳。 “二叔!”陆绥扒拉开人群,跪在地上扶起陆军,陆军还在吐血,而且是黑的!陆绥从来没这么怕过,恨他,怨他,但不想他……“二叔……” 陆军翻着白眼,嘴唇颤动,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是猪血……” 陆绥,“……” 陆绥把要掉了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绥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送医院。”张婶吓得差点没站稳,又吼开挤在一起的人群,急急忙忙的跑进屋里叫宋惠子,这是事先准备好的,宋惠子拉着梁靖暄出去。 “阿秀,你帮我看着家里!”宋惠子嘱咐着张婶。“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就这样,陆绥背着陆军上了面包车,梁靖暄宋惠子也跟着去了,急的连门都没锁。 何三看着一地的血,“陆叔平时看着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突然吐血了……” “他这吐血的样子,好像张大爷……而且他也是个大烟鬼,该不会得了肺癌吧?” “看着就像……还吐了那么多……” “我看见刘丽动手了……” “我也看见了……” “你说这陆军要是死了……” 刘丽猛的转过身去,冲着说话的人吼,“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们没打他!” “没打他怎么会吐血?” “是啊,是啊……” “我都看见了,就是打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刘家几个人的脸白的跟死人一样。刘大妈甩开刘丽的手,走的飞快,“妈!”刘丽疾步追上去,紧后面紧跟着她男人……村里人看他们走了没一会儿也散了,地上的那滩血越来越臭,招来了恶心的苍蝇和几条野狗…… 面包车上,陆绥一脸无语的看着擦血的陆军,藏在眼底下的更多是佩服,半调侃的说,“你还挺损……” 后座的宋惠子捂着嘴笑,陆军脱了血衣,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我怎么损了?就他们那样泼皮无赖不这样能搞得了吗?你懂个屁!” “是我不懂!”陆绥阴阳怪气的,陆军听出来了,“哼,要不是你去外面惹了一身骚,我会这样吗?我再次警告你,刘家你给我离他们远一点,不管是刘梅还是谁,你见着他们,就要像见到那野狗一样,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然……咬死你!” “知道了……”陆绥从来没栽过这么大的跟头,“我以为报警就可以……” “报警?你想的太简单了,刘家没有林娇娇那么蠢,他家有几房亲戚都在县里做官,虽然不大,但也不能惹……今天这事儿不能报警,只能这么处理!”陆绥恍然大悟,怪不得刘丽那么嚣张。 “吃一堑长一智,别再犯蠢了!” 陆军苦口婆心,他可再也不想吞猪血了,太他娘的腥了。 “嗯!”陆绥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女人身上栽跟头还一栽就是两次…… 小傻子好不容易哄好了,又全崩了,心痒的很,忍不住从后视镜看梁靖暄,靠着宋惠子的肩膀睡着了,眼睛哭的很肿,没开窗,很闷热,睡得浑身红红的,像只粉色的小猪。 “看什么看,你不是说不要他当你老婆吗?”陆军挑着眉挤兑。陆绥尴尬的继续看路,“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陆军嗤笑一声,“你说过,你说你不要,还要我退回去!” “我没有……!”陆绥打算死不承认。陆军嫌弃的上下打量他,“啧啧啧,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陆绥,“……” “现在去哪?真的要去医院吗?” 陆军胳膊枕着后脑勺,“今天吃顿好的下馆子!” “下馆子……我要吃红烧肉,红烧猪蹄……”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附和陆军。 “好!”陆军拍了一下陆绥,“你买单!” 陆绥,“……” “要不咱们今晚别回去了?去县里住大酒店!”陆军兴致高昂。宋惠子不同意,“家里的母猪刚下崽,不能不管,还有鸡鸭……” “对,不能不管!”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吃完红烧肉,红烧肘子回家……” “行,回家!回家了……我要好好躺几天,吓吓刘家人!”陆绥瞥了一眼陆军,“想偷懒你就直说!” “二叔没偷懒……”梁靖暄小声的说。 陆绥,“……” 陆军得意的瞅着的他,“听到没有?我没有偷懒!” 陆绥,“……” “行了,你别打搅小绥开车!”宋惠子打圆场,陆军顺坡下驴,“对,好好开你的车吧!” 陆绥,“……” 陆军选了镇上最有名的餐馆,专门挑贵的点,点完了陆绥拿过菜单递给梁靖暄,“你看看还有什么要点的?” 陆军立马砍台,“不用了,我已经点了!” 陆绥,“……” 椅子是太师椅陆绥虽然说跟梁靖暄靠在一起,但太师椅方方正正的还是隔得远,吃饭的过程梁靖暄埋头吃,不看陆绥也不吃他夹的菜。 陆绥郁闷,暴躁却又无可奈何。到了后半程,陆军喝多了醉醺醺的要去上厕所,宋惠子怕他摔了搀扶着他去。 门还没关上,陆绥就一把拽住梁靖暄的手,紧紧的攥住,“暄宝……”饥渴地攫取属于梁靖暄滚烫的温度。 梁靖暄嚼着红烧肉看他,小鹿眼更红了,好像有无尽委屈说不出来,几度哽咽后说,“我不想当你老婆了……” 第25章 小两口怄气中 陆绥颓废靠着太师椅,从心脏到骨子里的疼痛,如同千万只蚂蚁啮噬,从内而外把人掏空,生命的流逝像一个清晰的进度条,陆绥甚至可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从毛孔里溜走…… 梁靖暄不愿意做他老婆了…… 回去路上,他沉默寡言,眉眼冷冽,全身戾气,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面前的路变成了通往地狱的路……陆军脸色惨白攥紧安全带,“砍老壳的,你开慢点……”陆绥神色一凛,陆军不敢说话了。 车速降下来,陆绥懊恼的看向后视镜,宋惠子拍着梁靖暄的肩膀,咂巴小嘴又睡着了,手指绷紧,握着方向盘,没有谁能让他吃瘪! 回到云雾村,梁靖暄还在睡,宋惠子去准备叫醒他,“二婶不用叫!我抱他进屋……”陆绥有私心,更多的是贪婪,宋惠子和陆军面面相觑,“好……” 梁靖暄睡姿很像小宝宝,两只手握成拳头搁在胸口,陆绥的指腹摩挲着他额前的碎发,冷寂的月光下…… 梁靖暄是疼醒的,哭声招来了陆军和宋惠子,陆绥双眼猩红的捂住梁靖暄的嘴,把掀起的衣摆放了下去,干裂的薄唇蹭了蹭梁靖暄的鼻尖,“暄宝……等会儿再哭!……” “怎么了?暄宝……”陆军一脸懵的问。 “没怎么,醒了,就哭了……”陆绥眉眼低垂,暗色全晕在阴影中,粗粝的大手掐着梁靖暄的后颈,将他死死的摁在胸膛里,另一只手禁锢着他两条腿,大跨步的往屋里走,梁靖暄破碎的哭声,被彻底覆盖…… 进到房间,梁靖暄快要窒息了,憋的太久了,眼泪鼻涕早已辨不清,“老公坏……”陆绥扯了红木架上还没来得及洗的短袖很粗暴的擦掉,梁靖暄哭的很凶,“老公……坏,我要去告诉二叔二婶……” 陆绥嘴角勾起,很戏谑的笑,他很卑劣,甚至是有点阴暗,他喜欢看梁靖暄哭,特别是眼泪大颗大颗的掉,有一种凌虐的美…… “坏老公,我要出去……”梁靖暄的这句话激起了陆绥暴戾,“你他妈的天天勾引老子,现在勾到手了又不要了,你他妈当我是鸭吗?!!!” 梁靖暄委屈的瘪嘴,“我没有……” “你他妈*着在我面前逛来逛去的你忘了?还不承认……老子连你腰上有几颗痣都知道!”陆绥憋了一路了,早疯了。 “有几颗……”梁靖暄泪眼婆娑的,陆绥咬着后槽牙,“三颗,左边有两颗,右边有一颗!” 第26章 梁靖暄涨红着脸在他臂膀上咬了一口,陆绥蹙眉,“嘶!” “我又没让你看!我……我是找不到我的小兔子睡衣……让你给我找,你又不找!” 陆绥有一点愧疚,但不多,舔了舔干裂的薄唇,克制的亲了亲他薄红的眼尾,“错了……!以后都给你找,我不光给你找我还给你洗,洗一辈子!” “不要你洗,我不愿意做你老婆了……”梁靖暄不去看陆绥越来越阴的脸,自顾自的说,“二叔说了,我不愿意给你做老婆,他也不会卖我……” 陆绥神情阴霾,一双深邃如墨的黑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眼底暗藏着难以觉察的挫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势在必得…… 在浴室里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回到房间,梁靖暄跑了,连同小兔子毯子也不见了…… 他暴力的捶了一下门,裂了一个大口子…… 梁靖暄战战兢兢的裹着小毯子,躺在陆军原本该躺的位置,陆军则是一脸郁闷的打着地铺,小两口怄气,凭什么遭罪的是他…… “暄宝……” “砰!”的一声,房间门被暴力的破开,陆军差点吓尿,张嘴就开骂,“砍老壳的……” 陆绥直接跨过他,抱起裹着小毯子的梁靖暄,“二婶,我抱他回去睡!” 宋惠子欲言又止,陆军巴不得陆绥抱走,“赶紧抱回去!不用你关门,我来关!” “二叔,二婶……”梁靖暄发着颤的求救声,被摔门声淹没了,小心翼翼的看着暴怒的男人,“老公……” 叫的不是很心甘情愿,像是被威胁的,陆绥挑着剑眉,“你不是说不愿意做我老婆吗?为什么还叫我老公?” 梁靖暄撅着嘴,“那我都不愿意跟你睡了……你还要我跟你睡!” 陆绥阴沉沉的盯着他,“叫老公和跟我睡这件事情不冲突!你今晚只能跟我睡,以后也只能跟我睡,再让我看到你爬别人的床,我他妈揍死你!” “老公坏!……” “坏也是你老公!” 龙凤大床上,梁靖暄手脚都被绑着了,撅着屁股靠着鸳鸯枕头,泪眼朦胧的,活像被土匪头子绑回山头的良家妇女。 陆绥捋好被子,拉关钨丝灯,还没上床梁靖暄就挪着屁股往床里躲,陆绥大手一捞,他又滚了回来,鼻子撞在陆绥硬邦邦的胸膛上,“老公你绑我!坏……” 陆绥压着嘴角,下颚抵在他额头上,“睡觉!” “还凶我!坏……” 陆绥手臂伸进鸳鸯被扯掉梁靖暄脚上的软绳,“还是坏……” “那继续绑着!”陆绥吓唬他,“不要!” “睡觉!……” 一阵窸窸窣窣,大红色的鸳鸯被子重新盖好,“坏……” 陆绥腹黑的打了一下他的手,“坏也是你老公!” “坏老公……” “坏……老……公……” 梁靖暄断断续续的骂了一会儿,声音愈发孱弱,陆绥轻轻的掰起他脑袋,睡着了,眼尾挂着一颗泪珠,红唇颤颤的,“坏……” 陆绥用指腹携掉泪珠,在他鼻尖咬了一口,恶声恶气的说,“坏也是你老公,跑不掉了!” 梁靖暄做了噩梦,他正蹲在电线杆下吃辣条,张婶家的大黑狗猛的把他扑倒在地,一直在舔他,还咬他嘴,哭着醒来眼睛蒙了一层水雾,嘴巴被嘬得嫣红,还很肿。 陆绥起床了,他掀开被子哭着去找宋惠子,“二婶……”宋惠子在厨房,“怎么了?暄宝……” 梁靖暄从后面抱住她的腰,瓮声瓮气的说,“我梦到大黑舔我,还咬我……” “那是噩梦,不怕……”宋惠子侧过身才发觉,梁靖暄的嘴很肿,靠近了看,还在往外渗血,陆军听到声音,凑了过来,“蚊子咬的……?” “都打霜了,哪来的蚊子……”宋惠子打开橱柜,揭开盖子抹了一点猪油,敷在梁靖暄的嘴唇上,陆军瞥了一眼后院劈柴的陆绥,懂了!故意大声的问,“暄宝,疼不疼?” 梁靖暄张嘴摇头,“不疼……” 陆绥听到声音,放下斧头,步伐矫健的走了进来,梁靖暄看到他就像耗子看到了老虎,撩起宋惠子的衣服就要往里面钻,陆绥目眦欲裂,迅猛的把他逮了过来, “谁他妈让你钻的?!!” “坏老公……!” “小绥……”陆军拽了一下宋惠子胳膊,让她别管,她放心不下叮嘱陆绥,“小绥……小心暄宝的胳膊!” “好!” 陆绥把梁靖暄半拽半抱走,梁靖暄蹬着腿,“老公……坏!” 兔子睡衣拽的皱皱巴巴,扣子扯掉了两个,陆绥两只手掐住他肩膀,死死的锢住,恶狠狠的说,“以后不能钻二婶衣服里!我看见一次,我打你一次!” 梁靖暄捂屁股,“那二叔的可以吗?” 陆绥沉着脸,“不可以,只可以钻我!”梁靖暄戳着手心,怨恨的看着陆绥,很屈辱的说,“知道了……” 陆绥看到他肿起来的嘴,有点内疚,“还疼不疼了?” 梁靖暄舔了一下唇,“不疼……” 陆绥半蹲下来,握住他的脚踝,梁靖暄失去重心,撑着他的肩膀,陆绥拽掉他脚上的猪鼻子拖鞋,“不要!” “穿反了!” 梁靖暄犟嘴,“没反……就是这么穿的……” 陆绥,“……” 一个早上,梁靖暄撞着陆绥就跑,要不就躲,两天前还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落差太大陆绥接受不了,煎熬了一个早上,打算不忍了。 梁靖暄在厨房择小白菜,厨房青烟大,宋惠子让他去找二虎玩,他不去,把锅刚烧上水,张婶就来了,“昨天你们回来的晚,今天早上又我忙着去给李鹰说媒,就没来得问陆军没事儿吧?” “没事儿,能吃能睡的!”张婶是个精明人,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也就不再多。“媒说成了吗?”宋惠子问。 张婶一说这个就垮起脸,“说成了,但李鱼不让,这小兔崽子抱着李鹰,哭着闹着让那姑娘走,说李鹰要是敢娶媳妇儿,他就要去跳铜钱河!你说这事儿闹的……” 梁靖暄竖着耳朵听,手里的菜一根也没择,“小鱼现在还小,离不了李鹰……”宋惠子说。 “还小?!马上就要19了,成天不是让李鹰背,就是让李鹰抱,吃不了的剩饭也让李鹰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李鹰是他雇的长工呢!你说说这些年,李鹰为了他拒绝了多少好姑娘!” 张婶越说越气,但一想那又是别人家的事儿,“但愿……李鱼这小子以后能记着李鹰的好!” 宋惠子去客厅里拿了个橘子给她,“小鱼是个乖孩子,肯定的!” 张婶扒掉一块橘子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乖?那脾气爆的要死,李鹰跟那姑娘还没说两句话,他就在家里摔锅摔碗的!就他这暴脾气,也就李鹰受得了,还是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宋惠子捂着嘴笑,“那最后咋样了?” “都闹成这样了,还能成个鬼,我走的时候,李家二老正逮着李鱼打!想想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们打过呢!天天宝贝孙子长宝贝孙子短的……” 梁靖暄浑浑噩噩的,只听到李鱼被打了,把择好的菜递给宋惠子,“二婶,我要去找小鱼!” “行,去吧,还回来吃早饭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回!” 跑的火急火燎的,一没看路撞在陆绥身上,陆绥握住他肩膀,“去哪儿?” 梁靖暄心虚的低着头,不敢看他,“找小鱼……他被打了,我要去看他,跟他一起看僵尸片……” 上次李鱼被李鹰打的下不来床了,听到他也被打了,哭着喊着让李鹰背他来,两人一见面就痛哭的抱在一起,李鹰则是怨恨的看着陆绥,“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 陆绥毫不客气,“那你能不能管管你弟弟?!” 抱在一起就算了,还说要一起睡!李鹰陆绥怒火中烧各拽各的,才把两人给拽开,两人哭的像是要生离死别似的, “小鱼……!” “暄宝……!” 最后一个挨了一巴掌!哭声戛然而止…… 两人在一起不是抱着就是搂着,在陆绥没回来之前还睡了一年多!陆绥能忍他就不姓陆了,“不准去!”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着手心,“二婶同意了……” “我是你谁?”陆绥冷声问他。 梁靖暄极不情愿的说,“老公……” “知道还往外跑,你看谁家老婆像你一样天天往别人家跑的?” 陆绥的蛮横梁靖暄一点也没听出来,只觉得他说错了,“可是我也说了我不愿意做你老婆了……” “老子不同意,你就是我老婆!”梁靖暄没被他的气势骇到也犟上了,“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做你老婆!” 陆绥嘴角紧绷,缄默良久,咬着牙说,“可以去,但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没回来,我找过去打断你的腿!” 第27章 梁靖暄颤巍巍的点头,“一个小时,我记住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做你老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没给陆绥一点反击的机会。 陆绥攥紧拳头,“妈的!” 萧瑟的大路上,时不时的走条几条狗,梁靖暄很不喜欢遇到人,遇到了也是笑他,骂他,他拐进了一条废弃的小路,磨磨蹭蹭的走着。 快要到的时候,一个矮破的墙上有两块砖在动,那两块砖是嵌进去的,没有封死,梁靖暄为了看的更清楚,凑上前去,砖动的更厉害了,“啪”的一声砖掉了下来,摔成了两半,紧接着,一只惨白的手臂从墙里伸了出来! “啊……………” 第26章 阳气旺盛能吓退鬼 梁靖暄跌跌撞撞的往回跑,“……鬼!鬼……”跑一段路又猛的转过身去,生怕鬼追上来,浑浑噩噩跑错路,一头撞在石碑上,蓦然抬起头,是墓碑! “啊!”梁靖暄连滚带爬的跑,“鬼……!老公鬼……” 陆绥在劈柴,还以为听岔了,提着斧头往外走,梁靖暄见到他放声大哭,撩起他衣服就往里面钻,“鬼……老公……!” 陆绥一头雾水,路过的穆大爷也是懵的很,“他从冯家后院那条路跑出来,一边哭一边喊鬼,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人……那边坟多,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陆绥脸色骤然阴沉扔了斧头,轻拍着颤颤的梁靖暄,“不怕……”又抬起眸子跟穆大爷道谢。 宋惠子和张婶听到声音赶忙出来,陆绥说了缘由,张婶脸越听越白,“那冯家后院的坟本来就多,怎么还走那条路……你张叔半个月前也走了冯家后院,听到有人在哭,那时候是子时,阴气又重……!” 陆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会不会是听错了?……” “但愿吧……” 吃了早饭,梁靖暄抱着膝盖精神萎靡的蹲在沙发上,疯疯癫癫的说,“……鬼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还有血……鬼……有鬼……” 陆绥拧着眉头,梁靖暄虽然说话颠三倒四的,但从来不会说谎话,只会说自己看到的,细细揣摩着他的话,“鬼的手从墙里伸了出来……” 张婶和宋惠子怕他是中了蛊,煮了个鸡蛋在他脸上滚,滚了10多分钟,扒开鸡蛋壳什么也没有, 张婶悬着的心放下来,“什么都没有,就是好事。” “什么好事儿?……”陆军薅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他睡到现在才醒,主要是被张婶的大嗓门给吵醒的。 “没事儿……”宋惠子敷衍他,他揉了揉眼睛,“暄宝怎么了?”一边问一边抢走张婶手上的鸡蛋,生怕张婶抢回去一口吞了,“你!”张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就吃你个鸡蛋,这么小气……” 陆绥,“……” 宋惠子,“……” “吃吧,你命大!”张婶恨恨的说。 “我命本来就大……”陆军舔舔手指走了。“邋遢的要死,你当初怎么看上他的?”张婶一脸嫌弃的问,宋惠子尴尬的笑,“他那会儿不这样……” 一整个下午梁靖暄蔫巴巴的,宋惠子的走哪他跟哪,逮着衣角就不放手,陆绥有点憋屈,又怕太蛮横吓着他,那个“鬼”他大概猜出来是谁了…… 宋惠子去厕所,梁靖暄还要跟着去,不让就哭,陆绥忍无可忍,一个箭步上去勒着腰把他掳走了,“坏!……老公坏!” 陆绥把他摔在沙发上,覆上去,“你跟着二婶没用,鬼还是会来找你的!” 梁靖暄停止了激烈的反抗,嘴唇颤了颤问,“那怎么样……鬼才不会来?” 陆绥勾起嘴角,循循善诱,“你不是经常看鬼片,还有僵尸片吗?里面的僵尸和鬼最怕什么?” 梁靖暄小鹿眼幽幽的转动,“阳气……道士……” “二婶是女人,她身上只有阴气,而我有阳气还很旺盛,你黏着我,鬼就不会来找你了!”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那要怎么黏……” 陆绥压着嘴角,黑沉沉的眼睛贪婪的紧盯着懵懂的梁靖暄,“寸步不离!” “好……!” “那你上厕所我能进去吗?洗澡我能看着吗?” 陆绥咬着后槽牙,“能!” 梁靖暄“哦”了一声,戳了戳手心,“你有阳气,那二叔也有,我是不是黏着他鬼也不会来找我?” 陆绥眯了眯眸子名为嫉妒的棘刺血淋淋地挤压着他的心脏,“他不行,他肾虚!你黏着他,没用!” “什么叫肾虚?那你肾虚吗?”梁靖暄傻傻的反问。 陆绥俯下身去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我有没有以后你就知道了!” 梁靖暄捂着鼻子,“坏老公……!” “坏也是你老公!” 梁靖暄整个人被他单臂抱了起来绷紧的肱二头肌,哪是他可以撼动的,梁靖暄搂住他的脖子,“去哪儿?” “上厕所!” “啊!” 房间里的陆军连打了一多分钟的喷嚏,耸了耸鼻子,“见鬼了……” 一到晚上梁靖暄就瑟瑟发抖,陆绥问他,他就撩开他衣服往里面钻,“鬼来了……!” 陆绥眼神一黯,捏他后颈,“怕鬼还天天看僵尸片,鬼片……”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了出来,一双小鹿眼湿漉漉的,软软糯糯的说,“好看……他们只会吓我,不会卖我……舅舅比他们还可怕……” 陆绥克制着暴怒的音量,“不会了,以后谁都不会卖你!”梁靖暄长长的睫毛上黏着泪珠,像小星星,“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老婆……”陆绥以前觉得这两个字很拗口,难为情,可现在就像被洗脑了一样,能随时随地的脱口而出,但仅限于梁靖暄面前,一旦到了陆军宋惠子面前就臊得慌。 梁靖暄的脸又红又烫,戳着手心,小声的说,“我说了,我不愿意做你老婆了……” 陆绥眼皮狠狠一跳,直接爆粗口,“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老子被你看光了,你现在又不负责任了,你当老子是鸭吗?换做在以前你他妈是要被拉出去枪毙的!” 梁靖暄往后挪了挪,“我……那你摸我,你看我……” 陆绥,“……” 梁靖暄继续说,“我没有把你当鸭……你长得也不像鸭,你要是鸭,那我们生的宝宝是什么?半人半鸭?” 陆绥被气笑了,戳他鼻子,凶巴巴的说,“你才是鸭!” 梁靖暄不满的撅嘴,“我不是鸭,我是猪,你说的,我是母猪你是公猪……” 陆绥,“……” 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你说是猪就是猪……” 梁靖暄霍然站起来,严肃的说,“不对,我是公猪,你也是公猪!” 陆绥,“……” 梁靖暄看到他要吃人的眼神,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戳着手心,“你是不想当公猪……还是不想当母猪?你先挑……剩下的我当……” 陆绥,“……” 梁靖暄看男人还黢黑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趴在他大腿上,歪着脑袋说,“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打……” 陆绥手背上的青筋都狰狞的突了起来,“你!……” “怎么又要打?暄宝你又把他内裤洗坏了?!”陆军在房间里待闷了,嗑着瓜子走了出来。 “没有,我把老公内裤洗坏……他就不让我洗了,但是我现在的是他洗!……”陆绥爆红着脸捂住了梁靖暄的嘴,“你他妈……这些不能往外说!” 陆军憋着笑学陆绥,“这些不能往外说~” 陆绥把梁靖暄拽了起来,打霜了,扯过小兔子的毯子盖在他身上,“闭嘴,看电视!” 梁靖暄瘪嘴,“哦……”很小声的说,“凶老公……!” 陆绥听力是常人的两倍,“……” 陆军绕到小沙发上惬意的坐下来,撇了一眼圆桌上的资料,拿起来瞅,“这是啥?” “采石厂和砖厂的资料……”陆绥说。 陆军翻了翻,“杨县长,你见到了吗?” “我去了三次,一次是说去市里开会了,两次说是出去考察了。他不愿意见我……” 陆绥连吃了三次闭门羹,有一次连大门都没进就被保安撵走了。 凛冬之前要是还拿不下这块肥肉…… 陆军把资料拢好,放回圆桌上,“杨县长杨启山,老百姓都叫他布衣县长,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了七八年,全是补丁……是个好官,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的人,他凭什么要浪费时间见你?” 陆绥眼神变得犀利,“什么意思?” “换一个思路,你不应该带着你的目的去见他,而是带着他现在的困扰去见他!” 陆军的话让陆绥更懵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他的困扰是什么?” “所以!你要去知道他的困扰,比如说从他身边人下手,最好是挑一个不怎么瞩目的……不会让人起疑心的……”陆绥恍然大悟,他困死在惯性思维里,难怪老吃闭门羹。 第28章 陆军又补充,“只要不犯法,手段卑鄙一点没什么的……” 陆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军,很复杂,他一直以为他最多也就是个无赖,没想到…… 陆军以为他在犹豫,“畏手畏脚,做不成大事!在钱面前什么道德都是狗屁!”说完,悠哉的回了房间,“帮了你这么大的忙,给我打个洗脚水,不过分吧?!” 陆绥,“……” “我打!”梁靖暄跳下沙发,一蹦一跳的去打洗脚水,陆绥把他拽了回来,“我去……” “我也要去,我怕……”梁靖暄小碎步的跟上去。 洗脚水打好,陆绥转身就要走,陆军喊住他,“你不给我洗脚?” “洗脚?” “怎么了?我好歹是你半个老子洗不得?”陆军开始脱鞋,梁靖暄捏起鼻子,“老公,我出去等你……” 陆绥硬着头皮蹲下去,憋着气问,“你多久没洗脚了?” 陆军掰着手指头数,“三天,还是四天忘了……” 陆绥满脸怨气,“怪不得二婶不让你上床睡……” 陆军“啧”了一声,“让你洗脚你就好好洗脚,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陆绥整个过程都是憋着气洗的,比潜伏在恶臭的下水道还难熬,洗完脚,他用肥皂水洗了手足足十遍…… 陆绥连着三天在县政府大门口蹲杨启山的司机,他一共有两个司机,一个负责生活,一个负责工作,摸清了每天的路线,陆绥在必经之路设下陷阱。 血红的残阳如烈火燃烧,照出路面上每一粒飞卷的尘埃与碎石,可掺杂在其中的钉子,很难察觉。 行驶的黑色轿车猝不及防的打了个趔趄,猛的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走了下来,从前胎检查到后胎,拔出了几根钉子,“妈的,谁他妈这么缺德?!” 路面很窄,没一会儿就堵了四五辆,都忙着赶路,很不耐烦的催促,“你能不能先挪开?挡着道了!” “我他妈的不想挪吗?可这怎么挪?!”赵建是个暴脾气,又是b队出身,吼人的时候带着压迫,叫嚣很凶的车主,不敢招惹他,又把头缩了回去。 陆绥的车在末尾,打开车门下去,梁靖暄拽他,“我也要去……” 留他一个人在车上,陆绥也不放心,走到前面,陆绥主动跟赵建攀谈,“车怎么了?” 赵健看他没摆着一张臭脸,也就好好说,“不知道哪个操蛋的玩意儿,在路面上放了钉子,轮胎扎爆了……” 陆绥盯着他的手,上面的老茧他很熟悉,“你当过兵?” “对,你怎么知道的?”赵建有点意外。 “你手上的老茧是摸过枪的人才会有,我也有,我也当过兵,刚退伍。”陆绥把手上的老茧给他看,赵建一看两眼放光,热情的跟他握手,“兄弟,你好,我叫赵建,没退伍之前是中南步兵,你呢?” “我叫陆绥,没退伍之前是野战军。”赵建眼神由欣喜到敬佩,“野战军!兄弟,你他妈太牛掰了!” “先不说这个了,咱们先把车往旁边挪,别挡着后面的人了。”陆绥的提醒,让赵健熄灭的火又燃了起来,“我他妈试过了,不行……” “还能启动的话就行,你启动引擎,我在后面推!”赵建也不磨叽,“行,我信你兄弟!” “我也要推……”梁靖暄戳着手心,陆绥掐他后颈,“听话,上旁边站着。” “好……” 引擎启动,车轮打了两下滑,陆绥用力一推,车挪慢腾腾挪到了边上。车停稳,赵建推开车门下来,“兄弟,你太牛掰了!还真挪动了……” 陆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有个朋友也是修车的,跟他学了些皮毛,天要黑了,你赶紧找人来修。” 赵健暴躁的挠了挠头,“我他妈上哪儿找人来修?早知道就不开出来闲逛了,妞没泡上,轮胎到死翘翘了……妈的……” 第27章 难以抉择 “兄弟,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用拖车绳绑在我面包车后面,我朋友是修车的,我带你去他那儿换个轮胎。”赵建毫无戒备,甚至觉得自己走大运了。 “信的过!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到时候我请你下馆子,吃涮羊肉!”陆绥微微颔首,暗色全晕在阴影中,“好!” 绳子绑好面包车,暮色四合,“老公……怕……”梁靖暄撩起陆绥的衣服就要往里面钻,陆绥掐着他的后颈,拽了出来,俯身单臂抱起,“回去了再钻。” “回哪?家吗?”梁靖暄戳他滚动的喉结,陆绥逮过他手指咬了一口,“先去李鱼家的修车店,早的话就回家,不早的话就在他家睡。” 陆绥拉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在副驾驶上,栓好安全带,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上去,“那我可以跟小鱼睡吗?” 陆绥眸色沉下来,喉结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你他妈要是想我打你,你就去跟他睡!” 梁靖暄戳着手心,“不想……” 夜色降临,几人到修车店的时候,李鹰正在厨房做饭,梁靖暄一下车就直奔李鹰,“鹰哥,小鱼呢?” 李鹰解下围裙,擦了擦手,“上晚自习去了,9点才下课。” “啊……”梁靖暄蔫巴巴的去找陆绥,“老公……小鱼上晚自习去了……” 陆绥从兜里掏了10块钱,递到他手里温声嘱咐,“少买点辣条。”梁靖暄重重的点头,攥紧钱往对面街的小超市跑去。 李鹰眉心颦起,似是要提醒,但又为时已晚,“我都做好饭菜了,你还给他钱让他买什么辣条!” 陆绥,“……” “那辣条里面全是味精,地沟油,能有什么营养?!二婶不让他吃,是因为他进过一次医院,自己老婆都不上点心……”李鹰话还没说完,陆绥大跨步的去了对面街的小超市。 赵建先是尴尬,随后是眼睛都直了,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递给卸轮胎的李鹰,“兄弟,你说他俩是啥?” 李鹰把烟夹到了耳后,继续卸轮胎,“两口子……” 赵建用手摩挲着下巴的胡茬,“怪不得呢!……”上个车搂搂抱抱的,下个车也是腻腻歪歪的,原来是同性恋…… 靠着车八卦的问,“他家里人同意吗?” 李鹰拿起地上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机油,“同意,就是他家里给他找的。” “什么?!!”赵健震惊的手上的烟都掉了。“我的妈……!他家里人够彪悍……别人都是找女的,他家是找男的……那传宗接代咋办?” 李鹰大汗淋漓,撇了一眼对面街的陆绥和梁靖暄,“他来了,你自己问他!” 梁靖暄没买辣条,喝着津威,兜里全是泡泡糖,“鹰哥你要泡泡糖吗?” 李鹰摇头,“我不要,这里机油味重的很,去看电视,遥控器找得到吗?”陆绥还没退伍回来的时候,梁靖暄想李鱼了,陆军就开着面包车带他来县里找李鱼,“找得到!” 赵建蠢蠢欲动,拿了根烟递给陆绥,“兄弟,你这……老婆,感觉怎么样?还有……你感觉是女人好一点还是男人的……我也是道听途说,都说男的比女的劲道……是不是?” 陆绥被噎的咳嗽了两下,“都行……” “都行?!!”赵建先是欣赏,后是钦佩,由衷的竖起大拇指,“兄弟,还是你会玩,我就不如你!玩儿都还得偷偷摸摸的……”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玩?”陆绥反问。 赵建点燃烟,压低声音说,“其实我是给县长开车的……”瞅了一眼陆绥,有点惊愕,“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陆绥笑着解释,“这车我在b队里见过,一般人开不了。” 赵建点头,“也是……这活是我姐夫给我找的,表面上当司机,实际上是当保镖,我开了小半年了,也没谁找县长的麻烦,把我憋死了,只能去找女人了……” 陆绥皱了皱眉,“你不避讳点?不怕县长知道?” 赵建猛吸了一口烟,“他最近愁着呢,没时间管我……愁的头发都掉光了,天天躲在家里谁也不见!” 陆绥眯了眯眸子,“愁?都是县长了,还有什么可愁的……” “照你这么说,睡了100个女人就不想睡了?”赵建突如其来的黄腔,整的陆绥说不出话,赵建还以为他是没听懂。 “就是……谁愿意一辈子当县长?!那肯定是想往上升!” “往上升?”陆绥蹂躏着手里的烟,警觉起来。 “你没听说吗?咱们市里的市长,应该是前任市长,因为贪污进大牢了,副市长也跟进去了,一下子空出来了两个位置,虽然新任的市长由省里调遣,可副市长没有,现在这个位置,很多人都在虎视眈眈……其中也包括了咱们县长!” 赵建吐了一口缭绕的白烟, “咱们县长兢兢业业多年,政绩也是有目共睹的……” “不不不!”陆绥还没说完,赵建打断了他,“当一个好官,是需要政绩,但是要往上升就不光要政绩了。就比如说,最热门的人选,于青海!现任的市长秘书,官僚世家,咱们县长哪比得上!” 第29章 陆绥瞳孔紧缩,赵建继续说,“这于家可牛逼了!于青海之前的官衔比咱们县长小,但是他能处处压咱们县长一头就是因为他靠着的是不可撼动的于家,他外公于耀东是省里的一把手,还有他那哥哥,咱们市里一半的企业,都是他哥哥的,有句话怎么说的?从生到死一条龙服务!” 陆绥眸色深谙,下颌咬出锋利的棱角,“听说过……” “还有他那弟弟,于泽暎,虽然退伍了,但以前是开战斗机的!牛逼死了,这一家子,所以说竞争对手这么强悍,你说咱们县长能不愁吗?” 赵建猛吸了两口烟,把烟屁股掐熄灭扔进了垃圾桶里。陆绥神色凛然,赵建又说,“就这么看,副市长的位置于青海是触手可得,但奇怪的是,省里的任命书一直没下来,都四个月了……县长说可能有变数……” “什么变数?”陆绥问。 赵建压低声音说,“这于家说好听一点是鞠躬尽瘁,说不好听就是个土皇帝,就比如说咱们县里,大大小小的官有90%都是于家的人,树大根生,盘根错节……首都可能注意到了……” 赵建说完了又怕节外生枝,欲盖弥彰的说,“但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你就当我发了个牢骚!” 陆绥勾着嘴角点头,县长杨启山,于家于泽辉,阿暎,采石厂,砖厂……脸色骤然阴沉,心脏剧痛地抽搐了几下后,面上的郁气又死寂化解开来…… 攀附杨启山会得罪于家……但能得到采石厂砖厂,反之,攀附于家,于家不会给他采石厂砖厂……可阿暎怎么办……要不要跟他说?他跟于家人不一样…… “老公……进水了!眼睛……”水雾氤氲的浴室里,陆绥心不在焉的给梁靖暄洗澡,“疼……!眼睛疼……!”陆绥关了花洒喷头,手忙脚乱的拿干毛巾擦梁靖暄的眼睛,“疼不疼了?” “疼……”梁靖暄揉了揉眼尾,声音闷闷的,“不疼了……” 陆绥重新打开花洒喷头,温柔的冲洗梁靖暄身上的泡泡,像云朵一样,一团团一簇簇的,陆绥浑身燥热,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红了,还是被别的什么……红的像嗜血的野兽! 梁靖暄把小肚腩上的泡泡抹在他下巴上,眉毛上也抹,“圣诞老人!” 陆绥的眉峰凌厉地抬起来,看着梁靖暄的眼神里宠溺多过无奈,“别乱动……” “好……老公……” 洗好澡,拿浴巾裹住他,打横抱出去,太晚了,没回去在李鹰的修车店。李鹰去接下晚自习的李鱼,走之前把床铺铺好了,枕头上还叠放着两人的睡衣。 “小兔子!我之前,在这睡穿的也是这个小兔子的睡衣……是鹰哥给我买的!”梁靖暄慢腾腾的穿内裤,陆绥受不了他磨磨蹭蹭的,一把把他拽过去,粗鲁的穿好了。 打了一下他乱蹬的脚,把他整个人掀进床里,捡起枕头上的睡衣搭在肩膀上往外走,梁靖暄在床上滚了一圈,歪着脑袋问,“老公,你去哪儿?” “洗澡!” “我也要去!”梁靖暄滚到床畔,坐起来,“我很快就回来,你跟我进去,里面水雾大,睡衣会湿的。” 陆绥的苦口婆心,梁靖暄没听进去,手指攥紧床单,身体不自觉的打着颤,“我要进去!怕……鬼,有鬼!” 陆绥卸下紧绷的肩膀,投降的展开双臂,梁靖暄歪歪斜斜的站起来蹦到他身上,紧紧的搂着他脖子,陆绥两条青筋暴起的手臂不断收紧。 陆绥搬了个板凳进浴室,稳稳的把梁靖暄放板凳上,“就在这,别乱动了……” 梁靖暄乖乖的抓紧板凳,“好……” 陆绥背过身僵硬的脱衣服,昏黄的暖光散漫地照在他宽厚结实的后脊上,脱衣时背肌隆出狂放的线条,充满野性的美感,梁靖暄的小鹿眼就没挪开过…… “老公……你……好……” 声音软软糯糯的, 陆绥攥紧手里的帕子,“别说话!” 梁靖暄瘪着嘴戳手心,“好……” 陆绥就算是不转过身也能感觉梁靖暄到炙热的眼神,“老公……”双手撑着下巴,有点无聊。 “又怎么了?”陆绥凶巴巴的。 “为什么你有腿毛……我没有……”陆绥侧过身,梁靖暄一脸无辜的指着他的…… 陆绥舌尖抵着上颚,脸色的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你他妈的……” “暄宝!”是李鱼回来了。 “小鱼,我在,我来了!”梁靖暄光着脚拉开浴室门,跑出了去,门也没关…… 光着的陆绥,两眼一黑,暴怒又憋屈,“……” 洗完澡下去,客厅里放着电视,李鱼和梁靖暄在听新的mp3,嘴巴里嚼着薯片,李鹰在厨房给李鱼做宵夜,香味席卷整个客厅,李鱼嚼碎薯片,小心的问陆绥,“绥哥,今晚我能跟暄宝睡吗?” 陆绥眸色阴恻,像一条伺机而动的狼,李鱼狠狠打了个冷颤,“暄宝,你想跟李鱼睡吗?”声音阴森森的。梁靖暄抖的像筛子,“不想,我跟老公睡……我是老公……老婆……”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陆绥抿了抿干裂的薄唇,“老婆真乖……” 等他去了厨房,憋着气的两人才敢大喘气,“暄宝,绥哥他威胁你!他不是好老公……”李鱼嚼着薯片恨恨的说。 梁靖暄吃撑了打了个嗝,“但他已经是我老公了……” “要不……这样!你等绥哥睡着了,你偷偷跑来跟我睡……啊啊啊……”陆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用胳膊肘狠狠的勒着李鱼的脖子! “老公!坏……”梁靖暄用力的掰他的手臂,陆绥阴鸷的瞥了他一眼,他畏畏缩缩的退了回去,直到李鱼快要窒息了才将他放开。 “哥……绥哥……”李鱼委屈巴巴去找李鹰告状,陆绥戳了戳他的脑门,“小没良心的,当年要不是我救了你,你坟头草都比我高了,还惦记我老婆!还想给我戴绿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鱼8岁那年跟村里的小屁孩儿打赌,逞英雄跳进铜钱河里抓鱼,脚被水草缠住了,鱼没抓上来,小命差点没了。 那时候是暴雨季节,水涨得很高,大人都有点胆颤,更别说小孩儿了,陆绥听到有人喊救命,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跳了下去,救上来已经没气了,陆绥不敢耽搁,赶紧给他做心肺复苏,从阎王爷手里把他命抢了回来。 李鱼憋着眼泪,“我没有……” 陆绥冷笑一声,很戏谑,“就这胆子,还敢给我戴绿帽子!” 进到厨房,陆绥先发制人,“你能不能管管你弟弟?” 李鹰不甘示弱的怼回去,“那你他妈能不能管管你老婆?他不守夫道你他妈凭什么怪我弟弟?” 陆绥叉着腰,被怼的无话可说,“你们两兄弟真的绝了!” 李鹰把煮好的西红柿鸡蛋面捞起来,“彼此彼此!”眼神黯下去,话锋一转,“今天那个人的轮胎是你弄坏的吧?” 第28章 突然上门 陆绥眼眸深黑摄人,“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是个利己主义者,很少会多管闲事,再加上林娇娇和刘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就算是想也不敢了……” 李鹰跟陆绥交集不多,那时候他忙着养活李鱼,一天打三份工,陆绥上初中的时候,他背李鱼在阴暗腐烂的厨房里洗碗,一个盘子五分钱,就这么一分一角的把李养大了。 有交集是在陆绥救了李鱼,李鱼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他的命,命没了,他也活不成了。 陆绥只听出了嘲讽的意味,怒色满满,“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怼我?” 李鹰扯唇一笑,“怼你!” 陆绥,“……” “我想说的是,有需要我的尽管开口,除了杀人放火!”李鹰说完端着盛好的西红柿鸡蛋面走了出去。 陆绥舌尖舔了舔后槽牙,气势汹汹的追出去,“你他妈的才干的是杀人放火的事儿!” 冥冥夜色,梁靖暄枕着陆绥的胳膊,手指不安分的戳着陆绥硕大的胸肌,陆绥墨黑的眼睛蒙着一层阴霾,得罪于家很冒险,可要是不冒险就什么都没有,还有于泽暎,万一东窗事发了他们还做得成兄弟吗? “嘶!”陆绥吃痛的蹙起眉,“你他妈咬我干嘛?!”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撅嘴,“你也咬过我……我都没生气,而且你还咬的很疼!我就咬了一下……” 陆绥喉结滚动,暴躁的脸上很复杂,舌尖抵着上颚,低声骂了一句畜生,“睡觉……” 梁靖暄抽抽噎噎,侧过身,背对着他,一颤一颤的,“你凶我……你不是好老公了!” 陆绥低低的骂了一声脏话,“不想挨揍就给我滚回来!” 梁靖暄挪回滚烫的胸膛,薄红的眼尾挂着一簇簇的泪珠,陆绥压着嘴角用大手粗鲁的给他擦了,恶狠狠的说,“再哭过年就把你当年猪杀了!” 梁靖暄继续戳他胸肌,“杀年猪,不杀母猪,只杀公猪,你是公猪,我是母猪,杀你,不会杀我,因为我会下小猪崽……” 第30章 陆绥,“……” “我他妈的就不能当个人吗?” 梁靖暄幽幽的说,“是你自己说的我是猪,我是母猪,你是公猪……” 陆绥鹰隼的眼睛毅然变得阴狠起来,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那照你这么说,把我这头公猪杀了,你这头母猪还怎么下小猪崽?” 梁靖暄摸着鼻子湿漉漉的小鹿眼左右滚动,很认真的想陆绥的话,“那我就跟别的……” 陆绥目露凶光,青筋暴起的手臂强迫地捏住他下巴,迫使他将红唇张开。梁靖暄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男人俯身狠狠堵住…… 陆绥吻技很烂,几乎是用啃,咬,逮着梁靖暄嘴唇嚼,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轻轻按一下嘴唇就能冒出血珠。梁靖暄很委屈的哭了,陆绥怎么哄都哄不好。 “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要肿了!” 梁靖暄撇过脸,赌气的去看窗外,小声的啜泣,“呜呜呜……坏……”陆绥咬着牙很急躁,他是喜欢看小傻子哭,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哭,从早上起来就哭,到现在都快三个小时了。 找了个空地,停好面包车,解开梁靖暄身上的安全带,掐着他的腰把他逮了过来,摁在自己的大腿上,梁靖暄哭得狠,脸又红又烫,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 “小祖宗别哭了,我他妈下次我练好了我再亲你,行不?”梁靖暄瘪着嘴不说话,陆绥心一横把薄唇递上去,“那你他妈的咬我,解解恨!” 梁靖暄一头撞在他胸口上,又磨磨蹭蹭的抬起来,“你跟谁练?猪吗?” 陆绥手掌很大,攥紧梁靖暄的肩膀之后手背上的青筋一路蔓延到小臂往上,薄唇勾起,痞里痞气的笑着,“我他妈还能跟谁练?肯定是跟你这只小母猪!不哭了……” 满是厚茧的大拇指轻轻的携掉眼泪,“小祖宗,别哭了……”嗓音沙哑性感。 梁靖暄诚惶诚恐的躲了一下,吸了吸鼻子,躲进他颈窝里,瓮声瓮气的说,“我哭,不是因为你咬我……是因为我吃不了辣条了,你咬的好疼,吃不了辣条了,我有两天没吃辣条了……” 陆绥懵了一下,哭笑不得,“你他妈的真是我祖宗!”重重的在他嘴巴上嘬了一口,梁靖暄掐他胸肌,“不是,我是你老婆……” 陆绥双眼红的厉害,他很喜欢梁靖暄鼻尖上的痣,随后是小鹿眼,盛满眼泪的时候,像看见了星河璀璨。他咬紧牙怒骂一句,又在他嘴上嘬了一口,“是老婆也是祖宗!” 梁靖暄戳着手指,心跳如擂…… “老公……坏……” 快要到云雾村的时候,下起了着蒙蒙的雨,雨幕灰青寒冷,快要立冬了,道路两旁一片死寂,萧条。 还没到家门口,陆绥就看到有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小院里。 停稳车抱着梁靖暄进屋,于泽暎来了,还有他妈于郡,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很洋气的女孩。 梁靖暄面对陌生人很恐惧,特别是强势的于郡,挣扎着从陆绥怀里下来,藏到宋惠子身后,“二婶怕……”宋惠子跟于郡寒暄了两句,拉着梁靖暄去了厨房。 “郡姨……你怎么来了……”于郡热情的拉住陆绥,温柔的笑着说,“我听说你二叔病了,就想着来看看,顺便解决一下你的人生大事。” 陆绥在和于泽暎警告的眼神交涉下神经高度紧绷,“人生大事?” 于郡嗔怪的看着他,“你都快三十了还不成家,不是人生大事是什么?” 随后拉起坐在她旁边的女孩,“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姓孟,叫书意,今年22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学的是服装设计……”陆绥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挣脱开她的手。 “郡姨,我已经有老婆了……” 客厅陷入尴尬,于郡脸上仍带着笑,笑的不深,陆军笑着从厨房里出来,“那感情好!他的人生大事,我和他二婶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陆绥拽住他,压低声音,“你在说什么?我老婆是暄宝!” 于郡和陆军面面相觑,陆军很警觉,反应极快,“我跟你说过的,让他给你当老婆为了把这些年的份子钱收回来,我养他是当儿子养的……指望他以后给我摔盆的!” 陆绥攥紧拳头,一道道血管都暴出来,他收起了攻击性,敛了敛目光,“郡姨,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 于郡不说话,像一尊笑面佛,等着他后面的话,温柔的眼神里是不易察觉的阴谋算计。 陆绥像是被铁链捆住的野兽,拼了命的挣脱铁链皮肉勒烂,血液四溅。陆军一脸谄媚的接过他的话,“只不过还要劳你这个做长辈的多费心,这孩子莽得狠,不会说话!” 瞥见于郡脸色好了不少,又转移话题,“姑娘,你哪里人?”孟书意嫌弃的捂着口鼻,手拽着坐皱的裙子,“京市人……” 陆军用胳膊肘戳陆绥,“这么看来,是我们绥子高攀了!”陆绥脸色稍霁,他无比的憎恶来自高位者的压迫,可他又没有与之睥睨的能力,不得不承受,憋屈和恨在血液里疯狂的滋长。 “主要还是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于郡用狠厉的眼神示意孟书意去跟陆绥攀谈。 孟书意极其不情愿的走到陆绥面前,“够了!”于泽暎猛的站起来紧抿着唇,双目开始渐渐血红阴鹜,目色掺着含义,由原本的沉闷陡然变得阴狠乖戾起来,他要毁了这场本来就不该有的闹剧,扯着于郡往外走。 “阿暎!”于泽暎力气很大,像是要把她的手给拽断一样,完全不顾忌于郡的斥责,孟书意拿着包急忙跟上去,“小姨!” 宋惠子和陆军殷切的追到门口,于泽暎把于郡粗暴的扔进车里,孟书意怕他也这么对自己胆战心惊的说,“我自己上……” 车走了,声音振聋发聩,陆绥像是挣脱铁链的束缚,快步走向厨房,梁靖暄不在了……! “他去二虎家了……”宋惠子说。 陆绥如释重负,把矛头直指陆军,“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她?暄宝才哄好没多久,你是什么意思?!”他不相信以陆军的能力敷衍不了于郡。 宋惠子挡在两人中间,“小绥,你误会了!” “我误会他什么了?!逼着我要暄宝当我老婆的是他,现在要我攀高枝的也是他!”陆绥声音却愈发阴冷偏激。 陆军拍了拍宋惠子的肩膀,“媳妇儿,你去看着暄宝。”宋惠子犹豫不决,陆军安慰她,“没事的,你去。” 宋惠子一走,陆军坐在沙发上,拉开抽屉拿出烟丝又找了张纸卷旱烟,他的不疾不徐把陆绥的暴脾气耗尽了。陆军瞅了他一眼,“要不要来一根?” 陆绥暴脾气又上来了,“不要!” 陆军卷起来找到了打火机觑到陆绥吃人的眼神没点燃,夹在耳朵上,“于家在你立了三等功之后,就频繁来我们家,第一次来说是来看你二婶,奇了怪了,十几年不联系,你一朝得势他们就来了。” 陆绥嘴唇紧抿着,不停地颤动,似乎在克制着内心的爆发,“所以,你对外说暄宝是我老婆,是为了搪塞他们!” “那不然能怎么办?于家位高权重,凤凰镇叫得上名字的领导都是于家的人更不要说县里面和市里面了,我们家哪惹得起?况且你那个时候又没回来……” 即便实在是荒唐,也不得不这么做。一次两次还能虚与委蛇,可多了,也会引起怀疑。何况还不止一个于家…… “刘梅家你可能也听说了,你还没回来的时候他们让媒人上门说亲,我发酒疯赶出去了。你才回来多久?她就知道了你看不上暄宝,带着人就直接上门了……” 陆绥手指插进头发里,抓了又抓,“郡姨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他很贫瘠的记忆里,于郡很温柔,很漂亮,会给他买模型飞机,来看于泽暎会给他买一大包的衣服,玩具…… 陆军眼神变得犀利起来,“那你想想,她是从什么时候跟我们家有交集的?”陆绥咽下胸腔内的震颤,阖上眼很慢地思忖着,不一会儿猛的睁开,“是从……我爸死了之后……” 陆军疲惫的点头,“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我没有证据……她一个高门贵女,怎么可能会跟我们这样的家庭打交道?哪怕一开始是因为小暎……很诡异,你妈又跑了,我找了她八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都找不着……” 87年,陆绥他爸陆川领着村里的男人去镇上盖现在的政府大楼,当时的负责人除了陆川还有刘梅他爹刘国庆,那一年的除夕,他爸没回来,出事了从楼上摔了下去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意外,噩耗第三天才传回来。 可回来的只有陆川的尸体,村里的男人们都说陆绥她妈跟野男人跑了,把赔偿款也一起卷走了,陆军不信找到他妈的娘家,得到了确凿的消息,是跟野男人跑了,但碍于面子,再加上陆川还尸骨未寒陆军就说他妈突发恶疾死了。 这些年,他表面上是在外地躲债,实际上在找他妈…… 第31章 “你很快就要得罪他们于家,今天要是再跟她起正面冲突,是得不偿失的!至少得要再蛰伏一段时间……” 陆绥的脸在阴暗的日光下黯然发黑,像是要提前凋敝在还未降临的夜色里,“不管怎么样,我谁也不要,我只要暄宝!” “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一辈子,退一万步来说,你要是娶了那个女孩,后半生,高枕无忧……” 这样的诱惑陆绥在b队里见识过很多了,他已经记不清拒绝了多少个连长的女儿了。 “我想清楚了!”他见过很多肮脏的人,梁靖暄是最干净,最纯粹的,别人对他的阿谀奉承都是有目的,有代价的,只有他没有,如果有一天身败名裂了,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去路边乞讨,梁靖暄也会不离不弃,还会帮他拿碗…… 陆军面色凝重,“可要是暄宝不能生呢?” 第29章 小两口又怄气了 “什么意思!”陆绥下颌线绷紧。 陆军拿下耳朵上夹着的烟,掏出打火机点燃,“我和你二婶带他去省里的医院检查过,他身体特殊,很难有,你想要的儿子怕是没有指望了,他被他舅舅长期虐待,我和你二婶养了大半年,他才有一点肉……” “可是你一开始说……为什么不早点说?!”陆绥下巴咬出锋利的锐角,眼尾发红,狰狞可怖。 陆军有些发怵的指墙上的照片,“暄宝喜欢你,特别是看到你高中的毕业照,再加上我们又对外人说你是他老婆,他说他要做你老婆,我和你二婶以为他是童言无忌,就没当真,直到你回来……” 梁靖暄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陆绥的老婆,他听得懂旁人的嘲笑,也看得出来陆绥很讨厌他。在他生气的时候,躲得远远的,等他不那么气了,拿出自己最爱吃的辣条给他,陆绥扔了,他也不生气,还以为是他不喜欢。 又去买拿大白兔奶糖,陆绥很恶劣的骂他,让他滚,他憋着眼泪小心翼翼的挨着他,等他暴脾气过了,就软软糯糯的喊他老公。 他很好哄,也很好骗,一包辣条,一颗大白兔奶糖,招招手就跟他走。 “你回来那会儿应激症比较严重,我和你二婶也就没跟你说,想着等你稍微好一点了,就让你出去闯,别在云雾村,后来你们俩越来越好,我和你二婶越来越愁……” 陆军看向陆绥,脸很阴沉,隐怒在眉间,郁结不散但他每次露出这种目光,都让他感到毛骨悚然。从横尸遍野的硝烟战场走出来的人,身上的戾气都很重。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说,“好在现在还没到不可扭转的局面,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和你二婶都会尊重你,暄宝我们会一直养着,你以后不管娶谁,他都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熊熊怒火在胸腔中难以扼制烧起来,陆绥却不知道这火最终该烧向谁,只能把他自己灼得痛苦不已。他阖上眼,一辈子很长,他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 陆绥霍然转过身,梁靖暄抓着门框,红肿着眼睛,没有哭也没有闹,平静的很诡异,就像当初接受舅舅要把他卖了一样,从最开始的挣扎反抗到后面的麻木妥协认命,他只希冀买他的人不要打他。 而现在陆绥不要他做老婆了,他该怎么办?陆绥说他像猪,他没有反驳是因为他也觉得他像猪,被卖被杀,但他又比猪好一点,只会被卖,不会被杀…… “我……”梁靖暄憋着的眼泪陆绥看得很难受,心脏被猛地攫住,捏到快要窒息,酸的苦的心慌的什么滋味都比不得当下心痛,疼到极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天的对话无疾而终之后,梁靖暄当晚就搬出了房间,去跟宋惠子睡,陆绥就这么看着,眼眸中的火气积攒的越来越多,最终什么都没做,最郁闷的是陆军他又要睡沙发了。 他郁闷,陆绥比他更郁闷,以前嫌弃梁靖暄身上奶糖味很甜腻,现在想闻都闻不到了,头一天晚上,他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他自我麻痹认为是梁靖暄身上的奶糖味蛊惑了他。 趁着宋惠子不注意的时候,把梁靖暄的兔子睡衣偷了,当晚就抱着睡,可兔子睡衣上面的味道很淡,他使劲的嗅,就只有零星的一点点。 贪婪没有得到解决,反而越来越上瘾,在血液里疯狂的叫嚣着! 他暴躁的起来,拉开门大跨步往外走,红着眼睛想踹开宋惠子房间的门,把梁靖暄抢回去,理智撕扯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他凭什么? 他只能去偷梁靖暄更多的衣服,渐渐的偷出了经验和逻辑,穿过的衣服奶糖味会浓一点,没穿过的会淡一点。 为了“名正言顺”的拿到衣服,一到晚上,他就逼着梁靖暄把穿了一天的衣服脱下来,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脱,脱的只剩秋衣秋裤了,很小声的问,“秋裤脱不脱……” 陆绥没有任何犹豫,“脱!” “你拿去哪?”梁靖暄捂着胸口,陆绥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他又腾出一只手捂住眼睛,陆绥攥紧手里的衣服,咬着牙,“洗!” 说是把衣服洗了,实际上是偷偷藏起来,夜里抱着睡觉,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瘾君子。又像神经病,白天还能伪装一到夜里就开始发疯! 他把头埋进梁静暄的衣服里,嗓音很粗重的嗅着上面的奶糖味,那种蚀骨的痒才稍微退一点! 他眼睛发着红,侧身看着没有月亮的冥冥黑夜,他骨子里很传统,很大男子主义,娶一个男的做老婆已经颠覆了他以往的所有认知…… 陆军逼他的时候,想着他就把自己养大也不容易,咬着牙就忍了,反正以后也是要结婚的,是谁无所谓,再加上梁靖暄还能生,可现在他不能了…… 他能不能生,陆绥很在乎,但更在乎的是他到底爱不爱梁靖暄,把人家睡了大半年了,还又亲又抱的,连人家腰上有几颗痣都知道,现在才想起来到底爱不爱挺畜生的…… 可这些都要想清楚,而且要慎重,毕竟是一辈子,在没有遇到梁靖暄之前,他想的很简单,跟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找个女人,生个大胖小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再搞点小生意。 等富裕起来了,就带着老婆儿子出国游,可是现在老婆是男的,还是个不能生的…… 还不等他考虑出个结果,梁靖暄不叫他老公了,叫他哥…… 起因是梁靖暄问陆军,陆绥以后娶别人当老婆了,他就不能叫他老公了,那他叫他什么?陆军在卷旱烟,没过大脑的说,“你是我儿子,叫他哥!” 陆绥刚好从镇上回来,一进屋梁靖暄就扭扭捏捏,陆绥没多想,把买的大白兔奶糖和津威塞他怀里,正要叮嘱他要吃饭了,少吃一点,梁靖暄一句软软糯糯的,“谢谢哥……”把他给干懵了。 阴鸷的一双眼里突然迸射出烈烈的怒火,还有点不可置信,他甚至都以为他耳朵聋了,听岔了,“你他妈叫我什么?” 梁靖暄缩了缩脖子,“哥……二叔说的,你不是我老公了,你要娶别人当老婆了,我就不能叫你老公了,要叫你哥……” 陆绥脑子嗡嗡的去找陆军,反被陆军反将一军,“那你都不要他当你老婆了,他不叫你哥,他叫你什么?傻逼吗?” 陆绥脑子有点眩晕,磕磕巴巴的狡辩,“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他了?我只是……还没想清楚……” 陆军被他缠的有点烦了,一脚踢过去,“所以啊,你没想清楚之前他肯定不能再叫你老公了呀,叫你哥没错!别在这儿逼逼赖赖的,挡我看电视……” 陆绥直接发疯,怒气冲冲的走到电视机面前,陆军还以为他要把电视砸了,没想到只是关了,他拿着遥控器大喘气,“还好还好没砸电视……” 可接下来,他就不那么镇定了,陆绥把电视机旁边的一整盒烟丝都拿走了,那可是他的命根子! “你干什么?你给我放下来!”陆绥阔步往厨房走,陆军扔了遥控器,慌慌张张的穿上拖鞋追过去,可还是晚了,陆绥把一整盒的烟丝都扔进了灶里! “你这个砍脑壳的!我的烟……我的命根子……”陆军毫无形象的趴在灶前猛吸了几口,是有烟,但是柴火烧出来的烟,很黑,很呛,还熏眼睛…… “咳咳咳……”陆绥皱着眉把他往后拽,陆军脸熏黑了,眉毛也被烧掉了一半…… 除了梁靖暄没谁心疼他,宋惠子早就想治他的烟瘾了,陆绥有内疚,但不多。“二叔,疼不疼?”梁靖暄摸着烧掉的眉毛。 陆军怨恨的瞪着陆绥,哼哼唧唧的,“疼……”计上心头,“暄宝,你想不想要老公,我重新帮你找一个老公?比他强一万倍!” 梁靖暄还没怎么样,陆绥先坐不住了,掀了板凳,桌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是他老子!”陆军一句话,怼陆绥哑口无言。“我!你!!!” 陆军火上浇油,“暄宝,记住了,以后要叫他哥不能叫错了……” 第32章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很小声的说,“可是我还是想叫他老公……” 陆绥不要他老婆,他不怪他,是他的问题,他不是一个好老婆…… 陆绥心脏跟有人抓似的疼…… 这小傻子,怎么能这么傻…… 到了晚上,梁靖暄主动找到陆绥脱衣服,陆绥难堪的撇过身子,“不用脱了!” “为什么不脱了?”梁靖暄想脱了早点去洗澡,好看电视。 陆绥心虚的敷衍,“不为什么……” 梁靖暄又把衣服穿好,拿着兔子睡衣进浴室又出来,“老……哥……我的秋裤呢……有小兔子的那一条,我没找着……” 这么一问,陆绥猛的想起来好像还在枕头底下! “我去给你找,你先洗……”落荒而逃的去了房间,梁靖暄洗完澡出来,陆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还是他想看的《星光灿烂猪八戒》。 很纳闷,他不是最讨厌这个了吗?“过来!” “啊?”梁靖暄以为自己听错了,陆绥扔了遥控器,大步上前一把把他拽了过来,摁坐在沙发上,“做什么?” 陆绥没答,拿起沙发上事先准备好的干毛巾,擦他湿漉漉的头发,动作很温柔,梁靖暄戳着手心,听着两人的心跳,耳朵又红又烫。 “你为什么要给我擦?”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梁靖暄躲开他,撑着沙发挪远了一些,“我自己擦……” 陆绥咬着腮帮子,想要去抓他,梁靖暄一下子蹿了起来,往宋惠子的房间跑。陆绥被刺激的红了眼,扔了毛巾,一个箭步追上去!掐着他的腰腾空把他抱了起来,“放开我!” “不放!” 宋惠子在猪圈看小猪崽,就没听到声音。“你不是要看电视吗?你跑哪去?!” “我不看了,我要睡觉!”梁靖暄抓他脖子,挣扎着要下去。 “好,睡觉!”陆绥死死的抱着他走到电视面前,关掉电视,随后大步往房间走,“走错了!” 梁靖暄抓着门框,陆绥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的手,“没走错!跟我睡……!!!” 第30章 戴绿帽子 “不要!你不是我老公了,我不跟你睡!” “你他妈再说一遍?!” 陆绥的嗓音很粗,咬字带着一丝糙,但更多的是不可抗拒,骂人的时候,令人背后发凉,像肩膀上趴着一条眼睛发红的饿狼,梁靖暄忍不住的瑟缩。 “不要!就是不想跟你睡……你不要我给你做老婆,我不跟你睡!”梁靖暄死死的抓着门框希冀宋惠子能听到。“二婶,二叔……他打我!还要我跟他睡……!” 陆绥咬紧后槽牙怒骂一句,手上动作又快又狠的捂住梁靖暄的嘴,抱人的手臂上肌肉隆起,手背上的青筋都狰狞的支突了起来,“你就算是把他们喊来了也没用,你今晚就算是死也要跟老子睡!” “唔唔唔!”梁靖暄被蛮狠的抱进了房间里,陆绥反手锁上门,猛踹了一脚衣柜抵住,梁靖暄像进了狼窝,除了死再也出不去了。 陆绥把他扔在铺好的大红色鸳鸯被子上,转过身开始找前不久绑过梁靖暄的软绳,翻箱倒柜,衣服裤子扔了一地也没找着。 梁靖暄头昏脑胀的爬起来,哭的一抽一抽的,“你别找了,上个星期二婶卖啄我的大公鸡,绑大公鸡的就是那个绳子……” 陆绥眯起危险的眸子,不管梁靖暄说的是真是假,他今晚都别想出这个门!可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眼底沉黑隐晦要是他心甘情愿就好了…… “我不绑你,别跑了,好不好?”低沉的嗓音没有蛊惑到梁靖暄,反而把他吓得脸色惨白。 “呜呜呜呜呜……那你是要杀了我吗?” 陆绥,“……” “我跟你睡,你别杀我……跟你睡,我睡,杀我……” 梁靖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说话颠三倒四,整个身子都在抖。 陆绥蹙起眉头,是得偿所愿了,就是怎么跟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神色一凛,管他一不一样,小傻子愿意跟他睡就行! “别哭了,不杀你,滚进去……”梁靖暄抽抽噎噎往床里滚,小兔子睡衣在刚才的又拉又拽中皱皱巴巴的,像是为了躲着陆绥,整个人都贴到了床栏上。 陆绥关了灯,掀开鸳鸯被子进去,伸长手臂一拽,梁靖暄完完整整的滚进了他怀里,抵着他起伏的胸肌,小声的啜泣。 陆绥没有一点愧疚,脸上全是得逞的神情,牢牢的桎梏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傻子,明明用的都是同一款沐浴露,可小傻子就是比他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奶糖吃多了腌入味了。 梁靖暄心惊胆战的躲着他的乱蹭,樱粉的眼皮睁开又闭上,疼的他实在忍不住了,用手去推他下颚,“你没刮胡子……好扎……” 陆绥像条闻到肉渣的饿狼,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啃着最后一点肉沫,“好扎!疼……好扎!”陆绥霍然抬起头,理解错了,“好渣?” “嗯!好扎……疼……特别扎!”梁靖暄哭的很凶,陆绥理智回笼,他好像是有点渣,也不乱蹭人了,拍着他的后背,“我只是想让你跟我睡个觉,虽然有点渣……” 陆绥想为自己辩驳,但又无从可辨,确实很渣,厚着脸皮说,“渣就渣吧,我就渣你一个!” “不要……疼!扎……”梁靖暄哭的眼泪鼻涕凑一起,陆绥扯掉枕头上的帕子,温温柔柔的擦了个干净,扔下床去。 “不哭了,眼睛肿了,我不渣了……”陆绥承认自己本性恶劣,想要老婆孩子,也想要梁靖暄,这么软软糯糯的人儿,他哪舍得拱手让人? “暄宝,要不……你就先跟我这个人渣睡一段时间?” 梁靖暄憋着眼泪,懵懵的看他,“啊?”他没懂陆绥的意思,“你要天天扎我吗?” “差……差不多……”陆绥磕巴的说。 梁靖暄眼泪扑簌簌的掉,“那你岂不是要把我扎死……你坏!我不要跟你睡……我也要去跟二婶睡……二婶……二婶……” 陆绥太阳穴胀痛,迫不得已捂住了他的嘴,“只是睡觉,我保证不做别的,不哭了,而且我也不是说让你天天跟我睡,一个星期睡三次?两次?” 梁靖暄没听懂就摇头,“唔唔唔……” 陆绥的眼睛毅然变得狠戾起来,“不知好歹,天天跟我睡!少一天都不行,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断!我把门锁着,谁也救不了你!” 梁靖暄掰开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嘶!”“不要!我不跟你睡,我要去跟二婶睡!”人还没爬起来就被陆绥肌肉健壮的大腿夹住。 “小祖宗,我不凶你了,跟我睡!” 跟梁靖暄接触久了,陆绥也摸索出了逻辑,这小傻子就得软的硬的都要试一遍,要不然就很难拿捏。 “不哭了,我真的不凶你了……” 梁靖暄一颤一颤的戳着手心,“你每次都说你不凶我,可你每次都凶我!” 陆绥很心虚,“没有吧……” “你有!你还是我老公的时候,我想抱着小猪崽睡,你不让!还有我去跟二虎睡,你也不让!”梁靖暄掰着手指恨恨的数。 陆绥噎了一下,眼神中有一丝宠溺,抓着他的漏洞反击,“那你也说了我还是你老公的时候,那谁家老婆抱猪崽上床睡觉的,你也知道你那时候是我老婆,我这个老公还没死,你就去跟别人睡,一天到晚就会给我戴绿帽……” “可我现在不是你老婆了,你还让我跟你睡!还扎我……”梁靖暄越说越想哭,陆绥这一回哑口无言了,可要让他放梁靖暄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畜生当了,人渣也当了,什么流氓变态都无所谓了! “暄宝!”宋惠子看完小猪崽回屋,客厅里没人,电视也关了,去了房间黑漆漆的。 梁靖暄听见了,扯着嗓子喊,“二婶……我在这儿!他让我跟他睡!” 陆绥立马接他话茬,“对,他今晚跟我睡!二婶,你不用担心!” 宋惠子听着梁靖暄的声音不对,像是哭了,担心两人又闹矛盾,正要往房间走,陆军回来了,醉醺醺的。 踉踉跄跄的把宋惠子拽走了,“别管他们,咱们洗澡睡觉!” 宋惠子还是不放心,“动起手怎么办?” 陆军推着她肩膀往前走,“能动什么手?他俩最凶的时候也就是打屁股,没事儿的,那小兔崽子明摆着就对暄宝有意思,但他又不想承认,闷骚的很,跟大哥一样,不愧是父子俩……” 宋惠子后知后觉,“所以你是在激……小绥?!” 陆军也不否认,“他要是对暄宝没意思,我再怎么激他也没用!” “可暄宝……” “别可是了,不会有事儿的!” “二叔!二婶!!!” “二叔……二婶……” 梁靖暄歇斯底里的喊,回应他的只有绝望的关门声,陆绥拳头撑着额头,像一头饿狼,饶有兴致的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第33章 “别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睡觉……” 梁靖暄不想放弃,小心翼翼的问,“我能去门口喊吗?” 陆绥眼神变得警觉起来,“不能!” 梁靖暄很委屈,“可我在这儿喊他们听不到……” “那就别喊了,睡觉!”陆绥蛮横的拉被子给他盖上掖好被角。黑夜很静谧,梁靖暄睡不着,陆绥的心跳声很大,很吵,黑暗中,他试探性的想要挣脱开陆绥,反而被勒的很紧。 陆绥睁开眼睛,压迫的警告,“睡觉……” “不能跟你睡……” 陆绥,“为什么?” “你是我哥,我们这样睡是乱……”梁靖暄话还没说完就倒吸了一口冷气,陆绥整张脸都是灰暗的,眉目阴郁,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说啊,你怎么不说了?!!!”梁靖暄心跳如擂,想躲又躲不掉,“就是不行……乱……” 陆绥冷笑一声,“怎么就乱了?二叔二婶没有孩子,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也就是说陆家只有我一个,你他妈跟我睡一张床上乱了哪门子的伦?!!” 暴怒的声音陡然拔高,梁靖暄抖的像个筛子,“是二虎说的……不是我说的……” 陆绥阖上眼平复情绪,又缓缓睁开,“明天见到了二虎,我先打他屁股再打你的!” “不要……二虎会不跟我玩的……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别打他……”梁靖暄翻过身,抬起手视死如归,“你打……!” 陆绥,“……” 把他掰过来,咬了一口他的鼻尖,“不打,睡觉!” “真的?” “真的!” “真的吗?” “再问,我就打!” 梁靖暄忙不迭的闭上眼,陆绥勾着嘴角,缓缓的闭上眼,这是他这八天里睡过最好的一次,没有噩梦,没有枪声,再次掀开眼皮,天光大亮。 梁靖暄罕见的醒的比他早,一双氤氲的小鹿眼幽怨的看着他,“你放开!我要上厕所……”也不知道憋了多久,脸都憋红了。 陆绥一松开手臂,他像只小猪似的窜了下去,拖鞋穿反了也不管。 看到抵着门的柜子,捂着裤裆,哭着瞪陆绥,“你挪开!” 陆绥憋着笑磨磨蹭蹭的挪开,梁靖暄大抵是看出来了,踹了他一脚,一溜烟的跑了。 要入冬了,家家户户开始屯粮了,陆绥扛了五六袋大米放面包车上拉去镇上打,顺便买点肉回来,梁靖暄戳着手心站在面包车旁边。 换做以前,他早爬上副驾驶了,陆绥主动问他,“你想去吗?”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想……”结结巴巴的说,“你能帮我买本子吗?就是那种田字格的……封面有一只小企鹅……” 陆绥点头,“好,要买笔吗?” “要!”梁靖暄把蹂躏成一团的一块钱给他。陆绥没接,捏他鼻子,“进屋去,我回来给你买!” “好……”梁靖暄站在路边看他把面包车开远了才进屋,小嘴嘟囔着,“别忘了……” 赶场天,打米的人多陆绥到了下午才回云雾村,梁靖暄不在屋里去了隔壁的二虎家,陆绥提着买好的本子和笔,吹着嘹亮的口哨,到了漏了一条缝的门口,脚步踌躇的停了下来。 很温馨的客厅里,二虎握着梁靖暄的手写字,梁靖暄写的比以前好很多了,陆字好歹还能认得出来,就是绥字要多丑有多丑,跟毛毛虫爬似的。 梁靖暄很气馁,“怎么写都写不好……” 二虎用橡皮擦擦掉安慰他,“没关系,我刚写的时候也很丑,也是练了好久才写好看的!” 梁靖暄信心重振,攥紧手里的笔,“我让我老公给我买本子和笔了,但是我忘记让他买橡皮擦了……” “你又错了,他不是你老公了!”二虎很严肃的提醒,竖起三根手指,“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梁靖暄戳着手心,“我记不住……” 二虎胖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这世上的好男人多了,你怎么就非赖在绥哥这棵树上呢?” 梁靖暄没听懂,“好男人?” 二虎重重的拍了一下胸口,“我!我也是个好男人!你要想要老公,我长大了我给你当老公!我不会打你屁股,我也不会管你吃辣条,我跟你一起吃!” 梁靖暄总觉得后背阴森森的,他没有接二虎的话茬,放下铅笔问他,“你知道为什么小鱼不来找我玩儿了吗?” “为什么?”梁靖暄一脸严肃,“他说他也要当我的老公,陆绥……也就是我之前的老公听到了,用手臂这么一勒,差点把他脖子给勒断了!” 梁靖暄示范了一遍,吓得二虎瑟瑟发抖,但一想到他在外面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儿在他面前失了面子,很丢脸,壮着胆说,“等我长大了,谁勒谁的脖子还不一定呢!” “真的吗?!!!”二虎颤颤巍巍的侧过身,陆绥掰着指骨,咔咔作响,像一头盯上猎物的饿狼,难掩秉性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咬断他的大动脉! “绥哥……” 陆绥中指弯曲重重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好的不学,学坏的还敢给我戴绿帽子!白瞎,我给你那么多好吃的……小白眼狼!” 二虎捂着脑门,“我不戴了,我还给你,我不戴了……” 陆绥收拾完他又阴恻恻的看向捂着屁股的梁靖暄,小鹿眼惊恐的转着,很怂很小声的说,“你……你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陆绥压下嘴角,“回家!” 梁靖暄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我还没写完……” “回去我教你!”陆绥俯下身去,一把把他抱起来,大步的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那辆让他频频失控暴躁的车又来了…… 第31章 想清楚了/冯家后院 天阴沉沉的,北风刺骨,陆绥眉眼间的锐气凛冽的露了出来,于郡那天走后,明里暗里的撮合他和孟书意,他去县里躲了几次,可这么躲也不是个事…… 梁靖暄小鹿眼睛虚虚地望着他,“我还是让二虎教我……你老婆来了……” 陆绥剑眉上挑,“你他妈听谁说她是我老婆了?” “我就是听说了!!!放我下来,我要去找二虎!”梁靖暄激烈的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陆绥怕他摔了,双臂收紧,勒得梁靖暄骨头都疼了。陆绥脑子一热,抱着人猛的转身,“去哪儿?” “二虎家,别说话!” 二虎看到他又回来了,以为他还要揍自己,把掩上的门死死关上,感觉还不够用身子抵门,“绥哥我不给你戴绿帽子了……放过我……” 陆绥憋着笑,“你把门开了我就放过你!” “真的?”二虎半信半疑,“假的!他很爱撒谎,不讲信用,我都不是他老婆了,他还让我跟他睡……啊!!!!啊……” 梁靖暄手心上挨了两巴掌,哭得不行,软软糯糯的小脸,一颗一颗眼泪从眼里滚落下来,珍珠似的。隔着木门的二虎听得心惊胆颤,“二虎,再不开门,你的下场比他还惨!” 话音未落,“嘎吱”一声门开了。 压抑的客厅里,二虎抱着梁靖暄瑟瑟发抖的躲在沙发角。陆绥肩背挺直,烦躁的掰着指骨“咔咔”作响,陆军不在家,宋惠子支撑不了多久。 撇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两人,冲着二虎勾了勾手指,二虎摇头,陆绥脸色骤变,“再不过来,我就……” “我过……!”二虎视死如归的走过去,陆绥掏出钱包,抽了一张20递给他,“这钱给你,跑腿费,去找你暎哥,就说他妈来了,在我家!” 二虎拿过最大的钱也就10块,是过年舅舅给他的,还没来得及花就全上缴给了张婶,说先帮他存着,等他长大了再给他。二虎犹犹豫豫,“你会不会告诉我妈?” 舅舅每次都说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可每一次钱还没捂热,张婶就知道了,他是不可能说的,那泄密的只有舅舅一个,大人都是骗子! 陆绥刮他鼻子,“不会,你要是怕张婶收缴,你把你暎哥喊来,你就跑去小卖部把它花了!” “好!”二虎重重的点头,陆绥又不放心的叮嘱,“好好拿着,别丢了!” “知道!”二虎戴上虎头帽,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梁靖暄也想去,被陆绥擒回来。 梁靖暄刚哭过,眼睛很亮,瞳仁乌黑,泪水洗濯污尘,透着股子温软的漂亮,戳着手心,局促又紧张地问,“你还要打我?” 陆绥携掉他眼尾的泪儿,“不打!” 梁靖暄红唇一张一阖,有点懵,还以为男人要打他,胆怯的抬起两只手,摊开掌心,“我也想要钱……我不要20,我要5块就行……” 陆绥攥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蹂躏,“我凭什么给你钱?” 梁靖暄磕磕巴巴说不出来,咬着嘴唇,“我也能帮你做事!” 陆绥狡诈的眯起眼睛,“做什么都可以?” 第34章 梁靖暄没有戒备,“嗯!” 这副乖软的样子,勾得陆绥骨子里的劣根性蠢蠢欲动,扯着嘴角,“叫我老公!” 梁靖暄懵懂地看了他一眼,懂了以后瘪着嘴,“你不是我老公了,不叫……” “不叫,我就不给你钱!”陆绥翘起二郎腿,势在必得。 梁靖暄掉着眼泪抬眼看他,抽了下鼻子,委屈巴巴的,“你不是我老公了,我也不是你老婆了,是你先不要我给你做老婆,你现在又让我叫你老公……你坏!……坏……” 陆绥腹黑的舔了舔干裂的薄唇,起身猛的抱起他,出了大门往隐秘的后院走,桂花树挡着的墙缝里,梁靖暄被压在长满青藤的墙上,陆绥掐着他脖子,恶劣的舔掉他脸上的眼泪。 他考虑好了,梁靖暄能不能生都无所谓,他要的只是他这个人,这辈子就他了,什么传宗接代都他妈见鬼去! 没儿子就没儿子!有老婆暖被窝就行! 梁靖暄哭的凶,他不得不停下来,炙热的汗水划过轮廓暴戾的下颌,滴在梁靖暄的脸上,眼泪一般。 “你……你不是不要我做你老婆了吗?你又这样……” 陆绥抵着他侧颈的大动脉,低低的闷笑,“老子栽你身上了……” 梁靖暄颤颤的推他,“我们不能这样,我们这样是在偷……偷情……” 陆绥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他妈又看什么脑残剧了?!” 梁靖暄虚虚的闭上眼,“我都不是你老婆了,你还这样,我们不就是在偷情吗?” 陆绥气笑了,“谁说你不是我老婆了?我他妈就要你了,以后你,我,二叔二婶,咱们4个好好过日子,老子在外面赚钱,你就给在家给老子暖被窝!还要帮老子洗内裤!” 梁靖暄僵了僵,抖着手去摸他额头,“你是发烧了吗?说胡话……” 陆绥抓着他的手狠狠地亲了一口,“没说胡话,什么儿子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我之前太自私了,只想着要儿子没顾忌你,我他妈是个怂蛋,一句话,你还要不要我给你当老公?” 梁靖暄憋着眼泪,心脏狂跳,陆绥眼睛里没有那股子沾染了血腥杀伐的阴鸷,只有他,滚烫赤裸…… 陆绥没有催促,而是让他慢慢想,要跟他过一辈子,那就得先学会尊重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傻子,而是有血有肉的梁靖暄,他有权利享有一切的平等! “你不会又是想骗我跟你睡觉吧?”除了这个,梁靖暄想不到别的了。 陆绥实在憋不住笑了,“不是!你好好想,你没想清楚之前,我不逼着你跟我睡!” 梁靖暄抬起诧异的眸子,又坠下去,“你骗我太多次了,你在我这没有信誉了……” 陆绥,“……” 低低的骂了一声,他以前干的事儿确实混账,“那你说你要怎么样才信我?” “我想想……”梁靖暄戳着手心,“我想想……” 软软糯糯的太他妈勾人了,陆绥哪憋得住,“先别想了,你他妈先给老子亲一下!”用力掐着梁靖暄的下巴,喘息粗重,失控的咬住了他的嘴唇,像是要将他囫囵吃下去似的…… 凛冽的风声,呼啸而过…… 梁靖暄呼吸被掠夺了,整个人都快要溺毙了,手无措地抓了抓,一只粗糙的大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掌,死死的嵌合在一起…… 于泽暎正刮着猪毛,二虎来喊他,他提着杀猪刀就去了陆家,于郡等不到陆绥打算拉着孟书意走了,一出门就撞上像是要杀人的于泽暎。 孟书意吓得躲到于郡身后,宋惠子也吓着了,小心翼翼的上前抢走了于泽暎手上的杀猪刀,劝诫他毕竟是母子俩,有话好好说。 于泽暎点点头,拽着于郡走了,于郡一闻到他身上的猪骚味,就反胃,想起了那些噩梦一样的屈辱回忆,他一个天之娇女和一个农村杀猪汉子交媾生了两个孩子,她恶心的想吐,用力的甩开于泽暎。 于泽暎是故意的,有报复的痛快,但更多的是悲凉,“既然这里让你这么的恶心,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于郡掏出帕子疯狂的擦着于泽暎碰过她的地方,“我来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大哥,还不是为了于家!” 于泽暎抢走她的帕子扔在泥里,踩了又踩,“你擦的再干净有什么用?你的心比它还脏,我和我爹比你们于家人干净多了,觉得我们恶心,下贱就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啪!”于郡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我是你妈,我再怎么不好,我也生了你!” 于泽暎双眼猩红,“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妈?要我的时候就叫我儿子,不要我的时候就一脚踢开,我他妈是狗吗?!”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局……” 于泽暎被她骗了太多次了,已经麻木了,痛心的打断她,“什么狗屁的大局?你不觉得这样很丢人吗?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陆绥他就不喜欢女的,他喜欢男人!” 于郡根本就不屑,“那个人就是个傻子,哪正常人会喜欢个傻子?还是个狐狸人,像他这种人在我们圈子里面就是供人玩乐的玩物!” 于泽暎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反正就是很难看,戳着心窝子问她,“那我在你们这个圈子里面又是什么?是傻逼还是蠢货?” “你是我儿子……”于郡说的很低,被狂风带走了,她是打心眼里的不喜欢这个儿子。 于泽暎不想再看她伪装下去了,她没吐,他先要吐了,“我不知道你在陆绥身上打的什么主意,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人随意差遣的,特别是于家,其中的缘由,你心里清楚,别逼我跟你撕破脸!” “你懂什么?西南野战区的师长有想让他回去,只要他回去,就恢复他的军衔……” 于泽暎连连后退,眼泪覆盖视线,那个记忆里温柔的妈妈变得极度的扭曲,恐怖,“他不会回去的,他退……” 于郡不以为然的打断他,“应激症而已,会治好的!” 于泽暎阴沉的盯着她,“你派人跟踪我们!” 于郡不承认反而把过错归咎到他身上,“你要是听话一点,娶了阿静,我有必要屈尊降贵的去求陆家人吗?” “我还不听话?你还要我怎样?我在b队里好好的,你骗我说你病了,让我退了回来照顾你,我连夜就打了报告,结果呢?是为了让我舅舅能名正言顺的当上市长不被诟病,他当市长,为什么要牺牲我?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于泽暎的质问,于郡没有任何的愧疚,“你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升也升不上去的,还不如退了保全你舅舅和你哥……” 于泽暎失望至极,嘲讽的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谁。 “我退了,我舅舅当上市长了吗?他现在就连副市长都悬,调任权就在新任市长的手里。他怎么可能会让舅舅当副市长?还有我哥,他非法侵吞了那么多的资产,你们不怕吗?我们一家独大太久了,已经被盯上了,这就是现在的局势,你,外公,我舅舅,还有我哥,再不收敛,于家就真的完蛋了!” “啪!”于泽暎耳蜗轰鸣,脸很疼,却不及胸口的万分之一。 于郡打完了还不解恨,还想再打一巴掌,于泽暎没让他得逞,掐住她的胳膊,“别再逼我,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我知道,有多远滚多远,把我逼疯了,我们全家一起死!” “你敢!” “你不准去!你是我儿子!” “于泽暎!阿暎!!!” 于郡声嘶力竭,于泽暎无动于衷,“儿子”对于他来说更多是枷锁,他一步一步的拖着这副半死不活的身躯走着,他想走进光里,却忘了这是个阴霾天。 行尸走肉的回到家,猪已经杀好了,开膛破肚的摆在院里,腥臭的血到处都是,混合着鸡屎泥巴更臭了。 烟囱里升起袅袅黑烟,于泽暎进到厨房,肖四佝偻着身子在做饭,擦得锃亮的饭桌上,摆了七八个菜,都是于郡爱吃的。肖四看到他回来了,立马擦了擦手,伸长脖子往外瞧。 “你妈……” “走了……”于泽暎拿了个青花瓷大碗,盛了一半饭,夹了几筷子菜,“你自己吃吧,我走了。” “你妈……” 于泽暎猛的转过身吼了一声,“她走了!不会来这的,你要我说几遍?!我和你都是她恶心的过去,你觉得她还会来吗?!我都二十八了,二十八年了,你还没醒悟过来吗?!她就是在利用你,你是个工具……” “还有大哥,他根本就不想认你,你不要再提着土鸡蛋去找他了,他嫌你给他丢人……你能不能把对他们的……”好分我一点点…… 于泽暎突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擦了一把,居然是他妈的眼泪,他明明有爹有妈,怎么就成了孤儿呢? 他端着青花瓷大跌跌撞撞的走了,肖四怎么喊也不回头,泥泞的路上全是呕烂的野草,走到最偏僻的地,坟多了起来,云雾村的坟很多,走几步就能遇到一个。 第35章 但最多的还是冯家后院,听老一辈的人说,冯家原本是个大地主,比于家还大,不知怎么的,一夜之间全死光了,有传言是冯老爷娶的小妾被大老婆掐死了,化成厉鬼回来索命。 这偌大的宅院也就这么荒废了,云雾村搞开发那会儿来了几个大老板,把屋里的白骨收到后院葬了,又把院子修缮了一番,晚上阴气最重的时候,老有人在哭,也就没有人敢来。 以前有没有人哭,于泽暎不知道,但现在如果有人哭,那就一定是他*的! 推开雕花木门,梨花榻上,躺着一个人,长得很漂亮,雌雄莫辨,是带着攻击性的锐利漂亮,懒洋洋的,可看着就让人想到一把锋利的刀,握上去会见血! 一双狐狸眼睛耷拉着,眼尾线条细细地挑了起来,不抬眼看人时,竟有几分要落泪的可怜样…… 视线往下移,可惜了这样的绝色佳人却没有腿…… 第32章 你愿不愿意当我老婆? “怎么现在才来……” 嗓音微哑,透着一丝慵懒,眼睛也是雾蒙蒙的,晕着浅浅的氤氲,大抵是刚睡醒,脸色病恹苍白,嘴唇殷红饱满,靡丽秾艳到有些妖异的面孔,勾的于泽暎眼睛都看直了。 榻上的人瞧见了骤然满脸阴郁,狐狸眼眼含着嫌弃,冷冷地瞪着于泽暎,“没出息的……” 于泽暎舔了舔嘴角,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有些邪气,“你青天白日的不穿衣服还怪老子没出息!一个婊子还敢给我立牌坊……” “啪!”一巴掌打下去,于泽暎双眼血红,掐着白玉的脖子压进榻里,“你他妈也敢打我!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你就一个婊子!” “啪!”于泽暎又挨了一巴掌,双手发抖,忍得想要发疯,脑门上青筋直跳。“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掐死你?!!” 榻上的人狐狸眸子微眯,“你激怒我不就是想挨打吗?” 于泽暎身躯猛的一颤,松开了白玉脖子,低声道:“别惹我……” “啪!”熙良撑起残弱的身子又给了他一巴掌,“那你滚!” “婊子!”于泽暎一把抓住他还想要打的手,那眼神如寒冰一般锋利,浮动着令人生惧的森森冷意。熙良勾唇一笑,惨白的日光下,一双艳丽的狐狸眸明明灭灭、勾魂夺魄,“那我是婊子,你又是什么?” 于泽暎喉咙滚动,猛的把人压在身下,“来嫖你的!” 熙良冷着一张脸,推开他,“你骂我是婊子,我现在不想给你嫖了,滚!” 于泽暎逮着他白玉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不想给我嫖,给谁嫖?”咬一口不得劲,又咬了一口。 “啪!”熙良又打了他一巴掌,“反正不给你嫖,赶明儿我就挂个牌子,放在门口……” “你敢!!!!”于泽暎眼睛红的想要吞了他,熙良脸上呈现出诡异的亢奋,殷红的唇色比鲜血还要艳上几分,他最喜欢看于泽暎生气,明明气的要死,想掐死他又舍不得…… “我有什么不敢的?你又不能天天盯着我……” 于泽暎眸光微动,这小狐狸分明就是想激怒他!粗粝的大手摸上他残缺的双腿,膝盖以下是丑陋的一片红,很狰狞,还有点恶心…… 于泽暎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吐了,很臭,敷了药,养了一个月,才有所好转,情到深处,摸着白皙大腿的总会惋惜,是块好玉,可惜是残的。 熙良厌恶的打掉他的手,“别碰!”他不愿意他碰他残缺的双腿,因为他自己也不愿意,如果双腿没有残,他绝对不会苟且在他身下,他不喜欢男的,每一次跟于泽暎*,他都会很恶心,有次*到一半还吐了…… “在想什么?”于泽暎掰过他的脸,这双狐狸眼很好看,好看到他第一次看到还以为是狐狸精化成了人,“在想我前一个嫖客!” 于泽暎缄默片刻,嗓音发哑,“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掐死你?” 熙良不屑的勾起红唇,把白玉脖子递上去,“你掐!”脖子上还残留着红痕,于泽暎垂于身侧的手指忍不住蜷起,撇开视线,红木桌上的饭菜没动多少。 “你他妈又不吃?!!!” “我不吃肥肉!葱,蒜,花椒,都不吃!你自己没记住,还好意思赖我!”熙良说着又要给他一巴掌,于泽暎抓住他的手,“我都挑干净了……” 熙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我第一口就尝出来了……不吃!拿去喂狗!”狐狸眼一亮,“或者喂你!你不最爱吃我剩下的吗?吃吧,一粒米饭都不许剩……” 于泽暎双漆黑的丹凤眸里迸发出强烈的火焰,“骚狐狸!!!” “……” 一室暗糜,淫声四溢…… 天色青冥,鬼风呼啸,摇曳的红烛,覆生覆灭。“滚回去睡!”熙良困得睁不开眼,浑浑噩噩的去踢于泽暎,没踢到惶惶然睁开眼,他哪还有腿?早被人打断了…… 截肢很敷衍,就打了一针麻药,连毒都没消,一到阴雨天,骨头里疼的像有蚂蚁在啃噬,这些疼比起死算不上什么,至少他活了下来,活着就还有希望。 那些该死的人还没死,他不能死,他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怎么了?”于泽暎是装睡的,怀里的人颤的很厉害,光线黯淡,也就没看到他狐狸眼里的杀意! “滚回去睡!” 熙良能感受到于泽暎陡然变得冷沉的视线,和周身低下来的气压,淫糜的味道充斥在两人之间,于泽暎低了头,“天暗了,明天再……” “滚!!!”熙良像是受了刺激,疯狂的推着他,“我滚!我他妈睡下面总行了吧!”于泽暎抱着绣了并蒂莲的被褥愤愤地去了榻下。 熙良颓废的倒在榻上,阖上眼,“你滚……”他没有双腿了,是个残废,他亲眼看见那些人把他的双腿拿去喂了狗,以一辈子都要在地上爬了…… 他有自尊,可他没有双腿,最简单的上厕所他都要爬很久,更别说走出这座鬼宅了,他不想让于泽暎看到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像妓女一样的被他玩弄已经够屈辱了…… “你滚,行不行……” 于泽暎目光幽深地盯着熙良润红的嘴唇,“要不要上厕所?” 熙良侧过身,“不要……”赶不走就算了……毕竟他听不懂人话…… 于泽暎没有听,执拗的把他从榻上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后院,“放开我!!!”“憋久了对身体不好!”于泽暎吼了一声,鬼宅里的阴气都散了不少,熙良也不挣扎了,有了坏主意,尿的时候故意尿到他手上。 于泽暎眼神狠戾,没吭声的憋着,把他抱回榻上,又去后院洗了手,熙良看着半掩着的雕花木门,想他要是有双腿,他就去把那门关了,插上门闩,让他跟尿桶过一晚上! “在想什么?”于泽暎擦着手回来了,熙良掀开眼皮,漆黑瞳孔中闪过一丝暗芒,嘴角勾起弧度,“在想我之前的嫖客。” 于泽暎危险的眯起眼,烦躁之意仍盘踞在他的胸腔中,“你他妈别招惹我!” “那你掐死我呀!”熙良挑衅的把满是牙印脖子递上去,他笃定于泽暎舍不得,因为他爱他,说来也是可笑,一个有手有脚的杀猪匠,竟然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没有双腿的男人。 于泽暎狠掐他下颚,“你他妈少诓我,我也是睡过男人的,你他妈还是个雏,老子是第一个碰你的人,老子是你男人!!!” 熙良怔怔地看着他,心神都隐隐战栗着,随后勾唇,“我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你说你是我男人,你不怕脏了自己吗?” 他话还没说完于泽暎的眼中的阴沉之色愈发浓郁,“你能不能别这么作贱自己?” 熙良冷着脸讥讽回去,“那你刚才做的时候一口一个婊子,骂的难道不是我吗?” 于泽暎被噎的说不出话,磕磕巴巴的,“我那是……不做数不能当真!” 熙良不吃他这一套,“我当真了!一进门就骂我是婊子,滚!” 于泽暎是不可能滚的,再说了,他也没地方去,认罚的低着头,“你他妈要我怎样?!” 熙良眉毛扬起,潋滟的狐狸眸闪过丝丝得逞,“学猪叫,叫三声。” 于泽暎咬着后槽牙,“换一个……” 熙良没给他好脸色,“那去地上爬着叫,也要叫三声!” 于泽暎凤眸死死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熙良不甘示弱,一个台阶也不给他,于泽暎骂骂咧咧下了榻,趴在阴凉的青石板地砖上,老老实实的叫了三声。 “噜!噜!噜!!!!” 声音里的怨气比鬼宅里的鬼还要大。 叫完了,一脸憋屈的看着憋笑的熙良,“我他妈可以上榻睡了吧!” “不能……”于泽暎浓眉一挑,扑上去,猛地把人压在身下,用力吻上去…… 子规啼夜,扰得熙良睡不着,昏昏然的看着发霉的悬梁,又开始想以前的事儿,于泽暎也没睡,下巴轻轻的磨蹭他,“在想什么?” 第36章 “说了你又不愿意听……”于泽暎有不好的预感,“你先说……” 熙良愣愣的看着他,于泽暎就是个杀猪的,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而且他不相信他,所以连真正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在想我之前的嫖客,刘老板,刘进忠,搞房地产的,这座鬼宅就是他修缮的,我之前还让你帮我查查,想起来了吗?” 于泽暎没有接话,心中泛起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好奇,怀疑,他再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再陷进去,可他偏偏对他有着简直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就算他是毒药,他也想要尝一尝,万一是甜的呢? “还没想起来?你不是很聪明的吗?” 于泽暎想咬他,“想起来了,我查了,他带着他的小情人跑国外去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熙良避开他审视的眼神,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我之前的嫖客,不!应该说我是他包养的小三儿,也是小情人,可惜后来被他老婆发现了,叫人把我腿打断了,还要要我的命,刘老板冒死把我藏到了这儿,管了我几天饭就没人影了……” 于泽暎的眼神很犀利,他看得出来他在撒谎,“那他怎么跑了不带你?还有,我查了,他的小情人里根本就没有叫熙良的!” 熙良一点也不慌,应对自如,“有钱人玩的花,你一个杀猪的,你懂什么……随随便便就让你查出来了,那我岂不是要死很多次……” 蜡烛要燃尽了,顺着榻椅滴在地上,像一摊凝固的血……于泽暎隐隐不安,他有想过要去查他,但他又不敢,怕查出来了,他就不属于自己了,他这一生,过得很窝囊,一直在失去,从来没有什么是属于他的…… 就连陆绥,他也在恐惧,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还愿意认他这个兄弟吗?他背负着无法诉说的罪孽,苟且的偷生,最煎熬,最痛苦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坟挖好了,可在遇到熙良之后,他想再偷偷的多活几天……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枕着他胳膊的人,有没有腿无所谓,有些时候他甚至卑劣的觉得没有腿也挺好的,这样他起码不会离他,诸事都要求着他,要是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那就更好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他的妄念…… 怀里人一看就是暂时落了难的富家公子,光看这一身皮肉就知道是金尊玉贵里养出来的。 他一个杀猪的,哪配得上他? 他不去查,也不多想,打算能拖一天是一天,要是能拖一辈子…… 入地狱也值了…… 熙良戒备的看着他,这个人说是杀猪的,可敏锐的警惕性又不像,刚才还怀疑他的话,现在又心神不安的,很难揣测,也很难琢磨…… 现阶段他只是想靠着于泽暎活下去,他喜欢他的身体,他可以给他玩弄,可他要是要那虚无缥缈的爱,他可就没有,而且也不可能会给,谁叫他天天骂他婊子! “去把蜡烛吹了,我要睡觉!” 于泽暎侧头去看,蜡烛快要燃尽了,没必要吹,“不……” “不吹滚下去睡!”于泽暎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去,吹完回来还挨了一巴掌,“嘶!” “你把我被子掀开了!”于泽暎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的给他盖上。 熙良憋着火闭上眼,他很讨厌别人跟他一起睡,偏偏这个人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 即便是闭上了眼于泽暎灼烧的眼神他还是能感觉得到,更可恶的是他还动手动脚,忍无可忍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滚下去睡!” 于泽暎捂着脸,靠上去,两人靠得太近,姿势就像一对交颈的鸳鸯,“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我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过一辈子?我会对你好的,过一辈子的意思就是给我当老婆……你愿不愿意?” 第33章 给我准备一口好的棺材 熙良仰望着那双狭长的凤眸,觉得那好像一对深邃的旋涡,差一点就要深陷其中,“又准备玩什么?是想让我当谁的老婆,你来搞我吗?” “不是!” 于泽暎垂眸,眼瞳黑沉沉的,又好像暗藏许多情愫,“我是真的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你给我当老婆的那种,不是什么情趣!” 熙良脸色骤变,很厌恶的蹙眉,“我没兴趣,而且我一个婊子……” “你不是婊子!”于泽暎强硬地禁锢着熙良瘦弱的肩膀,力气大得连手背都绷起青筋,语气却异常冷静, “你不是婊子,我才是狗,我愿意给你当一辈子狗,你让我怎么叫我就怎么叫,随你差遣,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跟我一辈子……” “不可能!”熙良眼神冰冷,昳丽的五官被一层凌厉的阴翳笼罩,“你要想嫖就嫖,不想嫖就滚,我是残废了,可想嫖我的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 于泽暎神色凶狠偏执,却又脆弱得仿佛一击即溃,显然已经被各种事情折磨到了极点,精神就快要崩溃了,疯了! “我他妈看谁敢来嫖!来一个我剁一个!大不了一起死!我剁了他,再把你奸了,然后我们三个一起死!” 正好他也不想活了。 熙良双目阴冷,像在看一个神经病,“随便你!” 嫖与被嫖的关系,本就应该要保持平衡,偏偏这个疯子要打破,早知道当初他会这样,他宁可饿死在这鬼宅里,也不给他睡! 于泽暎眉心狠狠一跳,呼吸都重了几分,“为什么?你是觉得我没钱?还是我配不上你?!我有钱,你要嫌弃我是个杀猪的,我就不杀猪了……” 熙良轻声嗤笑,挑着狐狸眼蔑视他,“既然不差钱,为什么要跟一个婊子谈情说爱?还有,我这个婊子看不上你,这段关系要是想维持下去你就来,不想,就滚!” 连活下去都成问题,他哪还有时间陪这个疯子去爱,身上的血海深仇一日不报,他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于泽暎心如死灰在他的大腿上摸了一把,故意羞辱熙良,“好,如你所愿,你继续当你的婊子,等着我天天来睡你!” “啪!”清脆的声音响彻鬼宅,于泽暎懵了,张了张嘴,一句话还没说,猝不及防的又是一巴掌,打的他半边脸火辣辣的。 熙良冷冷启唇,“再警告你一次,我可以叫我自己婊子,你不可以!” 他可以侮辱自己,作贱自己,但别人不可以!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都是各取所需,他自认为没有违背于泽暎的权益,那他就不应该僭越! 铅灰色的天空像覆盖着一层雾,雨丝连成线,坠到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能冻死人的寒冬到了…… 陆绥一拉开门就看到肿成猪头的于泽暎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双眸赤红,眼下乌青,不像个人,像个厉鬼, “阿暎?他妈没事儿吧?大早上的就吓人!” 于泽暎像是撑着最后一口气,卸力的倒在他肩膀上,“我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就一天……” 陆绥动作一顿,目露一丝担忧,随即又拖又拽的把他拖进了屋里,安置在沙发上,去了房间,扛了一床厚重的牡丹被盖在他身上,“睡吧……” “我不困……” 于泽暎巡视一圈,屋里静的死寂,“二叔,二婶呢?” 陆绥打开双囍红的保温壶,倒了半杯热水,“去吃酒了,二婶娘家妹妹的女儿嫁人,昨天下午走的,要明天才回来。” 于泽暎接过杯子,摸着滚烫的杯壁,身上的阴冷褪去大半,“暄宝呢?” 陆绥咬着牙,眸色一片冷冽,“还在跟我怄气,跟他们一起去了,妈的!我就去上了个厕所,他就蹿上面包车了!” 那天他吻技实在是太烂了,没哄好梁靖暄,又把他嘴咬烂了,血肉模糊,肿的吓人,陆军宋惠子轮番骂他,宋惠子做做样子,陆军是真的骂。 一激动,抄起扫帚就打,用力过猛打断了,陆绥后背到现在还肿着,又青又紫。 晚上也不跟他睡,天还没黑就躲进了宋惠子的房间,防他跟防贼似的。 好不容易趁着他上厕所,掳在怀里抱了一小会儿,梁靖暄不让他得逞,抓着他的手臂咬了五六个牙印,一个猛扑,两人倒在地上,梁靖暄也没放过他,逮着脖子就咬,咬完就跑! 他又不能像以前那样蛮横,冲进房间把他抢出来,这种看得见,不能吃的日子太他妈憋屈了。 但一想到他们还有一辈子,这几天他也能勉强忍着。 于泽暎看他摸着脖子上的牙印一脸淫笑,很嫌弃,“你在想什么龌龊东西?” 陆绥眼神凶狠,“我在想我老婆!你他妈没有,只能嫉妒我!” 于泽暎冷笑,“谁稀罕……再说了,人家不愿意给你当老婆了!还没得手,就老婆老婆的喊……脸可真厚!” 陆绥猛的变了脸,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摔在圆桌上,“渴死你算了!”在梁靖暄那憋屈了,在他这万万是不可能的,“还有脸说我,你跟那个“鬼”是怎么回事?” 第37章 他一身的淫糜味,只要是个人靠近点都能闻出来,齁人的很。 于泽暎眼眸黑沉,面色绷紧,嘴硬道:“好的很……” 陆绥冷哼一声,“你就吹吧你!脸被打成这个鬼样子,还好的很,要不要我煮个鸡蛋给你滚?消肿……” 于泽暎垂眸,漆黑的眼睫遮去他眼底神色,“不是他打的,是我妈打的,不用煮。” 陆绥眼神犀利,“还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就打了你两巴掌,再说了,都过了三天了,你这巴掌一看就是刚打的!” 于泽暎火冒三丈,“你他妈知道你还问!” 陆绥睨他,这狗东西一看就是受气了,想来他这儿发泄,“那你他妈想干嘛?饿不饿?” 于泽暎眼睛里的阴戾之气一闪而过,“我他妈不想干嘛!饿!” “神经病……”陆绥骂完就去了厨房,煮了一碗鸡蛋面,骂骂咧咧的端出来,“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 于泽暎脸上没有任何情绪,那双黑瞳里悲喜交加,“是我欠你……” 陆绥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于泽暎压着嘴角,“我说你是傻……” “那你就是神经病!” 陆绥一边骂一边把筷子递给他,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一扫刚才的吊儿郎当,一脸的严肃,“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于泽暎黑眸里闪过不安之色,握紧碗,碗壁烫的他指尖都在发颤,“你说……” “镇上的那个被封的砖厂我想要接手,但现在红头文件在县长手里,杨启山,你知道他的吧?” 陆绥眸色沉沉,漆黑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野心,他不想隐瞒于泽暎,他始终坚信于泽暎跟于家人不一样。 于泽暎暗暗松了一口气,从刚才起便堆积在心中的不安顿时一扫而空,“知道……” 陆绥也不弯弯绕绕,直截了当,“我想要跟他攀上关系拿下砖厂,我知道他是你舅舅的政敌,所以……” “你不用顾及我,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是姓于,但我不是于家人……我最近总在做噩梦,梦里我大哥,我外公,我妈死的很惨……”还有他自己,但好在给他收尸的是陆绥…… 他倒是不怕死,就是怕没人替他照顾鬼宅里的熙良…… 陆绥从来没见他这么死气沉沉过,“你别那么悲观……” 于泽暎抬起一张苍白的脸,笑不出来,神色恹恹,“我没有……是真的,我8岁那年,我亲眼看到我舅舅为了挤走他的竞争对手,叫人把他给撞死了,一条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 陆绥僵住,心中的震惊如同巨浪翻涌,久久不能平息,“阿暎……” “你知道吗?更恐怖的是,他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他的葬礼上祭拜他,他的妻子疯了,在葬礼上疯疯癫癫的撕花圈……” 于泽暎也是在那一刻见识到权力的致命,可怕。那么多人,为了它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陆绥刚学会哄人,安慰人还没学好,很生硬的说,“面要坨了,先吃吧……” “还有前任市长,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贪那1000万?但这个陷阱是我外公设下的,惯用的手法就是赶尽杀绝,逼的人家老婆跳楼,女儿疯了,儿子……听说也死了……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在他们第一次草菅人命的时候,他去了公安局报了警,可做笔录的是他的舅舅,多么的可笑!讽刺……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知道他们没救了,他们甚至想要拉着他一起入地狱…… 陆绥缄默片刻,声音发哑,“只要你没有参与,那些事情就跟你无关!” 于泽暎眉眼沉郁、痛苦,垂下的眸子里闪过道道暗光,下巴绷得很紧,线条抽搐,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有关……我是旁观者,也是有罪的,我不求死的能有多干净,只求能有一个全尸,到时候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兄弟的话,别嫌弃我,给我买一口好棺材……” 云雾村的雪下很早,很大片,从阴霾的空中落下来,像漫天飞舞的死人纸钱。 “砍老壳的!!!喊你好几遍了……”陆军拿烟斗敲陆绥,他猝然回过神来,“你说……!” “你要我说什么?不是你有事儿要跟我说吗?!砍脑壳的……”陆军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陆绥猛的想起来了,“我要钱……我手上的钱可能不够,家里还有多少钱?” 砖厂采石厂走程序下来要七万,他手上只有十万,剩下三万根本就不够打点关系。 陆军警惕的瞅着他,“你该不会想贿赂杨启山吧?他不缺钱!你别给老子走歪路……” “我知道,我再蠢也不会很能去贿赂他!”自掘坟墓,陆绥还没那么蠢。 陆军半信半疑,“那你先把你的想法说说看!” 陆绥说完,陆军搓捻烟丝没说话,沉寂很久,“这太冒险了,于家人要是知道了,只怕你这个砖厂开不起来……” 陆绥墨黑的眼睛里全是赤裸裸的野心,“不赌一赌怎么知道?要是成了,也攀上了杨启山这棵大树!” 陆军敲了敲烟斗,烟沫子撒了一地,“这个钱不能我们出。” “啊?”陆绥没懂。 “你就不用管了,什么时候要钱?”陆绥警觉起来,“下个星期,你不会又想去……” “有钱就行了,你管我哪儿来的,钱干干净净的,不会害你的,天要黑了,去张婶家把暄宝喊回来!” 陆绥将信将疑,还没到张婶家门口,梁靖暄就出来了。 头上戴着白色的帽子厚厚的软软的,还有两只一抖一抖的小耳朵。长款的白色羽绒服严严实实的裹着他,圆滚滚的,像一只又白又胖的小汤圆。 张婶屋里的炭火烧的很足,巴掌大的小脸热得红红的,陆绥舔了舔干裂的唇,很想咬,伸手臂去拽,梁靖暄早有忌惮躲开了,陆绥眼神一暗扯他帽子,他紧紧的护住,“别扯我耳朵!坏老公……” 陆绥捂着他的嘴,怕他招来陆军,俯身抱起他,一路狂跑到了难以察觉的墙缝里,天冷了,墙壁上青藤变成了枯藤,像一具干尸。 狭窄的缝隙里,热气滚烫,陆绥抱着人又亲又啃,“不要!坏老公!”梁靖暄激烈的捶打他,他一咬他嘴,他又要一个星期不能吃辣条了! 陆绥眯了眯眼睛,露出锋利的牙齿在细嫩的脖颈上轻咬,语气危险,“再打,我就在这儿把你裤子脱了!” 梁靖暄被他的恶劣吓得小脸惨白,咬着嘴唇,“那我也脱你的……” 陆绥低低的痞笑,“那你脱!” 梁靖暄没想到男人这么流氓,有点崩溃,红着氤氲的小鹿眼,“我不给你做老婆了!” 陆绥警铃大作,双手投降,卑躬屈膝,“我错了!” 梁靖暄抽噎着,“你每次都说你错了,你每次都不改……坏老公!” 陆绥眼色暗沉沉的,唯有眼底一抹血光,灌满了无法言说的掌控和占有,“我真的错了,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老婆……!” 梁靖暄耳朵烫红,捂着脸瓮声瓮气的说,“那你把你裤子脱了!” 第34章 你为什么要给他买兔子? 陆绥一脸痞笑,幽深的眼底凝聚着危险的风暴,“你确定?” 梁靖暄拿开手,黏湿的睫毛颤巍巍地掀开,“确定……”陆绥鹰隼的眼睛死死地攫住他,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 “好!我脱!” 陆绥勾着嘴角漫不经心的解皮带,梁靖暄一点也不害臊,直愣愣的看着,还撅嘴催促,“你能不能快一点……!” 陆绥诧异的抿了抿嘴,轻笑一声,“好!小色鬼……” 梁靖暄嫌他磨蹭,蹲下去直接把裤子拽了下去,“妈的!”爆裂的冷空气像细针一样扎进陆绥裸露的皮肤里。 “暄宝!”陆军扯着嗓子喊。 两人都吓得僵了一下,梁靖暄反应极其的敏捷,瞅准时机,扯走了他松松垮垮的皮带,一溜烟的跑了! 陆绥双眼攀布血丝,额角青筋跳动的模样实在可怖,“老婆!老婆!!”声音又怨又恨,“梁靖暄!!!”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无人回应。 下了雪温度急剧下降,室外已经到了零下十度,陆绥打着颤把裤子提起来,没有皮带只能拽着,很狼狈,很窝囊,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全变成了怒火! 怒气冲冲进到屋,梁靖暄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梁靖暄以为小兔子冷,把自己的帽子摘了,戴在小兔子的头上。 “兔兔,不冷了……不冷了……” 陆绥咬着后槽牙,满眼妒火,“哪来的兔子?”管兔子冷,不管他冷!妈的!要不是陆军和宋惠子在家,早把他拖进房间里一边亲一边打! 梁靖暄抱着兔子,跑进厨房,陆绥想追上去,又猝然想起来没栓皮带,去房间拿皮带拴好,再出来宋惠子给了他一个皱皱巴巴的存折。 第38章 “你二叔跟我说你要钱,这上面有你这些年打回来的津贴,还有你二叔在工地上攒的钱,一共九万。” 陆绥翻了翻存折,只有存入记录没有取出的,每一笔都很大,有五千,有八千,最高的一次一万。“要不是我身体拖累了,还能存更多……” 陆绥攥着存折,神色晦暗不明,“是不是不够,还有一个存折,我去拿……” 陆绥一把拽住宋惠子,声音哽咽,“够了,不用了,二婶……你没有拖累,要是没有你,这个家就没有了……” 陆军对宋惠子很不好的时候,陆绥哭着劝她跟陆军离婚,宋惠子总是苦笑着敷衍过去,哪怕她不说,陆绥也知道她留下来是因为他…… 他最恐惧的就是雪天,天地之间一片冥白,就像在办一场漫长的葬礼。 他到现在都很愧疚,如果那个雪夜他跑的再快一点,弟弟也许就不会……他恨自己弱小,恨自己无能,明明知道他爸的死很蹊跷,也无能为力…… 宋惠子告诉他,想要变强大就要好好读书,他发奋的读,一旦停歇就拼了命的惩罚自己。到了大学,他选了金融。 大学里的同学几乎都是富家子弟,山坳里出来的就他一个,或许是环境的刺激,他开始变得激进,觉得就算读出来了,他也只是一个穷学生。没有权也没有名。 他还想要名,还想要利,还想要权,他没有庞大的社会结构和过硬的关系实力,他就只能靠自己! 进入b队,是他儿时的梦想,也能更快的接触到上层阶级,每一次任务他都是冲在最前面,他怕死,可排在死前面的荣誉太诱人了。 那死也就无所畏惧了。 想要跻身上层,这是唯一的办法,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得了应激症,暴躁,易怒,还有很严重的自杀倾向。 在医院治疗的时候,跟他有一样状况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跳楼,发疯,撞墙,相互捅刀子,好好的一个人,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摊血肉。 可曾经的他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很害怕……怕自己也会变成这样。 即便他再积极治疗,不到一个月他也还是变成了这样,病魔每天都在撕咬他,折磨他。他一看到刀子就想往自己身上捅…… 两次自杀,都被救了回来…… 可他也明白他再优秀,再有各项荣誉加身也不可能留在b队了…… 他想家了,想回云雾村,如果真的要死,他想死在云雾村,死之前把房子建好,把陆军的赌瘾给戒了,给宋惠子买一屋子的衣服。 仓促的退w回来,他第一个不敢见的人是陆军,他再怎么不好也累死累活的把他供上了大学,他一声不吭就进b队,确实混账…… 还怕他奚落自己,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给自己娶了个媳妇儿,是个男媳妇儿,还是个傻子。 狐狸人,他小时候听过,小傻子长得也确实很像妖精,他第一眼就沦陷了,还很龌龊的有了生理反应。于泽暎说他是见色起意,他狡辩说不是…… 可他这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死的人又怎么敢去耽误他?再加上他感情上的贫瘠,即便是有了感觉也不知道那是不是…… 一次次的确认,一次次的崩溃,他自认为他是喜欢女的,可是现在又好像不喜欢了…… 他对梁靖暄恶语相向,打他,骂他,凶他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王八蛋,梁靖暄也还要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一口一个老公的喊。声音软软糯糯的,他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样卑劣的自己他又不能接受,就这么拧巴着,直到李鱼的出现,一想到以后小傻子在他面前脱裤子,他就疯了! 梁靖暄傻也好,不傻也好,只能是他的。 他不想悲观的认命了,他想抗争,以前他想要荣誉权利,现在他更想要钱,有了钱就再也不用去跪着求别人,再也不会因为交不出医疗费而被赶出医院…… 如果那个雪天他有钱的话,二婶就能养好身体,过个一两年也许又有了孩子…… “老公……”梁靖暄抱起兔子撞他额头,“你在想什么?水冷了,我不洗了……”洗脚盆里的水不烫了,梁靖暄抬起脚,把兔子轻轻放在沙发上,伸手去拿干帕子。 “别摔着……我拿!” 陆绥拿了干帕子抓着他湿漉漉的脚,一点点的擦干,洗的有点久了,脚背上一大片粉,像一簇簇的樱花。 梁靖暄双手撑着沙发,看到兔子要往下跳,“兔兔!” 陆绥一巴掌打在他脚上,“别乱动,还没穿袜子!” 梁靖暄瘪嘴,“你又打我!” 陆绥压着嘴角拿起厚厚的袜子,一只一只的给他套上,“你是我老婆,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我不是了,我不给你当老婆!”陆绥蓦然暴起,怒目瞪视,眼神像是刀子一样扎过去,“那你想给谁当?” 梁靖暄战战兢兢,“先不给你当,你凶我……” 陆绥一瞬间收敛了暴戾,眼神变得死寂而漠然,拽过梁靖暄,抱在大腿上紧紧勒住,“我错了……老婆……别不要我……” 梁靖暄推不开他胳膊就去咬他肩膀,脖子,一点力没收,咬的很狠,陆绥眉头蹙了又蹙,“真咬死我你就要守寡了!” 梁靖暄狠狠的抽了一口气,搂住他脖子,“我不守寡,我跟你一起死……” 陆绥喉结滚动,有青筋隐隐浮现,“你说什么?!!”脸上有阴鸷,有不可置信,梁靖暄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二婶对二叔说过,我也一样……你要是死了,我不守寡,我跟你一起死……”他不理解什么是死……但如果陆绥死了,他也要死。 陆绥嘴唇颤抖,“傻子……” 梁靖暄歪着脑袋,“傻也是你老婆……!” 陆绥仿佛染了什么瘾怔,一颗心颠簸不停,在充满蜜糖的汁液里晕晕乎乎,恨不得把梁靖暄就地吃了!可他太小了,只能爱不释手的抱着,小心翼翼供着。 “那你今晚跟我睡吗?老婆……” “不跟!”梁靖暄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心凉,还不等他做出反击,梁靖暄撑着他大腿穿上棉拖鞋找兔子去了。 “在这儿!”陆军躲在厨房抽烟,抽完了把兔子也逮回来了。梁靖暄抱着兔子,又亲又蹭。“兔兔~兔兔~你今晚跟我睡~” 陆绥一脸的怨恨,“你为什么要给他买兔子!” 陆军被他的暴怒搞得莫名其妙,“我不给他买兔子,他就要养小猪崽,天天跟猪崽睡,跟猪崽一起吃,我问你,你是选猪崽还是选兔子?!!”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咬着牙恨恨的说,“兔子……” “那你在这唧唧歪歪什么……”陆军拉着椅子坐下,又拿烟杆戳了戳他,“你闲着也是没事儿,给我打洗脚水去!” 陆绥,“……” “老子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给我打个洗脚水就冷眉横眼……”陆军还没骂完,陆绥端着洗脚水走了,“砍脑壳的……!” “行了,大晚上的,也不怕别人听见,水也热在锅里了,要洗就自己去打……”宋惠子在屋里织毛衣,本打算不管的,可陆军嗓门越来越大。 “我去打!二叔,你乖乖坐着!”梁靖暄放下小兔子,拿过陆绥手里的洗脚盆,一蹦一跳的去打洗脚水。 陆军洋洋得意的敲着烟杆,戳陆绥的心窝子,“不打就不打,有的是人给我打~有些人想要还没有~真气人!” 陆绥攥紧拳头,冷冷的瞥着他,“你想得美!要想洗自己打去!我要跟我老婆回房间睡觉了!” “什么玩意儿?!”陆军还没反应过来,陆绥就冲进厨房把梁靖暄抱进房间了,“兔兔,兔兔,我的兔兔!” 陆绥又辗转回去拎起沙发上的兔子,一阵风风火火,“砰!”的一声,门摔关上,陆军鞋和袜子已经脱了,被陆绥踹的老远。 “有没有人管管我?” 无人应答。 他开始扯着嗓子骂,“砍脑壳的你要干混账事儿,你能不能先帮我把洗脚水打过来,或者是把我鞋给我踹过来!” 还是无人应答…… 他只能光着脚一跳一跳的去打洗脚水。 隔了两堵墙的房间热火朝天,陆绥用力捧着梁靖暄的下巴,有些失控地咬住了他的嘴唇,像是要将他生吞吃下去似的。 梁靖暄窒息的快要晕厥,“不亲了,不亲了……我跟你睡……不亲了……” 陆绥逮着他肩膀又把他猛的拽回来,“老公……不亲了……不亲了……”梁靖暄讨好的去蹭他的鼻尖,“不亲了,不亲了……睡觉……” 陆绥黑眸霎时压沉,“你他妈是不是嫌弃我?”梁靖暄乌眸盈亮亮的,赌气嘟哝:“你知道你还问……你根本就不是在亲我,你是在吃我……!” 陆绥语气冷酷厚着脸皮说,“别人都是这么亲的!” 第39章 梁靖暄逮着他脖子咬了一口,“骗子!坏老公!我看过电视的!人家才不是这么亲的……” 陆绥一时语塞,早知道就不让他看电视了,“那你陪我练……” “不要!你去跟猪练!”梁靖暄推他肩膀,陆绥顺势把他揽入怀中禁锢住,“你不就是猪吗?我的小母猪~” “我不是,我是你老婆!”梁靖暄很激动,打了他一巴掌,打歪了,打在脖子上,还想要打陆绥一把抓住,“现在承认是我老婆了?!” 梁靖暄还很懵,陆绥步步紧逼。“不生气了?愿意给我当老婆了?”粗劣低沉的声音,烫的梁靖暄耳朵发红,发痒…… “还生着……当老婆我再想想……”陆绥急切的吻着他的眼睛,鼻子,留在鼻尖上咬了咬那颗痣,“好,你好好想!” 天刚蒙蒙亮,陆绥就起来了,他要去县里,赵建告诉他杨启山在家里颓废了一段时间,又开始正常上班了。开春之前,他一定要拿下砖厂…… “老公……我要去……!”梁靖暄抱着兔子挤上了面包车,坐在副驾驶上委屈巴巴的给自己拴安全带。 陆绥捋了捋他的围巾,捧着他小脸重重嘬了一口,“我不是去玩儿,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去办,天很冷的,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吗?” “不要!我就要去……!”梁靖暄解开安全带,兔子也不抱了,跨坐在他大腿上,抱他腰就不松手,“我要去!我要去!” 陆军听到声音披着破棉衣出来,“你就让暄宝去吧!” “你知道的,我是去……” 陆军打断他,“我知道!以后不管大小事,你都要把暄宝带上!”陆绥听的一头雾水,“为什么?” 陆军支支吾吾,“你回来了我再跟你说……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第35章 成了 陈设着古典家具和现代艺术品的办公室里,破旧的桌子椅子显得很突兀,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戴着眼镜一脸的颓废。 敲门声响了,椅子上的人捋了捋衣服,正襟危坐,“进来!” 秘书推门进来,“县长有人找……” 杨启山一听到有人找头就疼,“不见不见!让他去找副县长……” 秘书欲言又止,面色踌躇,“他说他给你送来了解忧茶……” 杨启山揉了揉眉心,眼皮下隐隐跳动着烦躁之意,“解忧茶……来的是什么人?他有说吗?” “说了,叫陆绥,本县人,没退役之前是华南野战军,曾经荣获过二等功,三等功,您还亲自上门慰问过,云雾村……您还记得吗?” 杨启山有些时怔愣,蓦然回神,“他有没有说他是来干嘛的?” 秘书说,“说了是来给你送解忧茶的。” 杨启山孑然一笑,解忧茶……他倒要看看他怎么给他解忧,“叫他进来!” “是!”秘书颔首退了出去。 候厅室,陆绥一身黑色正装,肩宽腿长,半遮住了门外的光亮,如雕刻般的面容逆光看去愈发深邃立体,黑眸凌厉,眼尾焦虑地向上微翘。 “老公……”梁靖暄抱着兔子坐在沙发上,候厅室不冷,他把外套脱了裹着小兔子,里面是厚重的白色毛衣,像一颗剥了糖纸的的大白兔奶糖。 陆绥步伐沉重的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饿不饿?” 两人早上在镇上吃了羊肉粉,现在已经10点了,“不饿……”梁靖暄从衣兜里掏了两个瘪瘪的肉包子,“给你……” 陆绥勾着嘴角,脸上的阴霾散了不少,“你自己吃,等会儿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谈,你在这儿乖乖的别乱跑,要想上厕所,出去往左拐尽头就是。”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话音刚落,先前招待他们的秘书就进来,“陆先生,县长来了,在办公室,请您过去。” “好……多谢!” 一进到办公室,杨启山立马起来迎接,“久闻大名陆勇士!” 陆绥毕恭毕敬,“县长好!不敢当……没有国家的培养,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两人寒暄过后在沙发上坐下来,陆绥主动递上解忧茶,“县长,我听我二叔说我不在家的时候,您经常上门慰问,这是很微薄的谢意,还请您笑纳。” 杨启山僵着笑容接过解忧茶掂了掂重量,又打开袋子警惕的查看,确实只是解忧茶,但也没收,而是又递了回去。“上门慰问是我应该做的,这个就不必了。” 陆绥又把解忧茶递了回去,“我来也不光是来送解忧茶的,我知道县长您现在有一件久久化不开的愁事,我就是来给你解愁的。” 杨启山猝然一笑,靠着沙发,“那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愁事?” 陆绥压低声音,“副市长……”杨启山警觉起来,旋即敛了下眉,恢复一脸冷酷的模样,“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位置的事儿,一旦僭越,可就……” 陆绥听出来他是在警告自己,面无波澜,眼瞳似湖水一样平静,“刚才我就说了,我是来给您解愁的,不是来僭越的。您可以听一听,听完以后,权衡利弊都在您的手上!” 杨启山很藐视的看着他,“那你说,我这个愁该怎么解?” “据我所知,新来的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是首都指派的,按道理来说,副市长的任命也很快就来了,可拖了三个月也没有任何消息,您不觉得奇怪吗?” 陆绥的话,没有激起杨启山的兴趣,反而嘲讽他,“如何任命那是省里的安排,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那您就不着急吗?”陆绥反问。杨启山很急,可以说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急,但他伪装的很好,可又因为太急而太过拙劣,“我相信组织……你也应该要相信。” 陆绥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可您要是不表现组织怎么看得到呢?” 杨启山面色如冰一般森冷,阴恻恻地问,“什么意思?” “您的政绩不比几位候选人差,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整个县的老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现在,您还差一个“政绩”……”陆绥的话像是在鱼钩上放了饵料,杨启山明知道是陷阱,可还是会忍不住的想要去咬钩。 “说说看……什么样的政绩?” 陆绥也不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修路!” 杨启山危险的眯起眼睛,“修哪的路?” “云雾村的路!不走程序,以您个人的名义去修。当然了,不是真的要您修,修路的钱我来出,最好是要秘密进行,除了村长和村支书,谁都不能知道……” 杨启山云里雾里,“谁都不能知道怎么算得上政绩!” 陆绥继续说,“让市长和市委书记知道就行,找几个记者不难,修路这件事情于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杨启山皱眉沉思,对于修路能当上副市长他没有一分的把握,但这云雾村是于泽辉的老家,他舅舅于青海天天把政绩挂嘴巴上,压他一头,这些年涉政又涉商的赚了那么多钱,也不见给自己老家修条路,能膈应于泽辉,他就乐意了。 “那你说说如果有人问起这么多条路,我为什么非要修云雾村这一条呢?我又哪来的钱?上面可是有规定的不能我们掏腰包,这是违规的!” 陆绥早就准备好了,“因为云雾村的路是最烂的!我也知道您向市里面审批过。您是没有钱,可这么多年一直被县里的老百姓叫布衣县长,也不是胡乱叫的,您说是吧?这个钱可以让您夫人代出,当然了,也不是真的让您的夫人出。” 这样既不会违反规定,也不会引人诟病,他这些年一直都是节省的形象,省下来的钱私下里补贴了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只不过老婆凶的很,每次都要被骂。 宦海沉浮,很少有人能不带一身淤泥的出来。这是他这些年里唯一保持得住的初心。 陆绥又旁敲侧击,“放眼整个县,甚至是市,都是于家人一家独大,新任的市长和市委书记,迟迟不任命副市长,你真的没有揣测过其中的诡异吗?” 杨启山冷笑,陆绥的话无疑就是在说,新任命的市长和市委书记打算培植自己的亲信,这个副市长不可能是于青海。 “敢得罪于家,你胆子不小!” “我没有想得罪谁,我只是想如果这个副市长是您来当的话,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陆绥虽然语调平平,暗色的瞳中却有一抹野心涌现。杨启山眼眸如渊潭一般漆黑幽深,语气也变得危险起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很想知道你要什么?” 陆绥撕扯下伪装,野心勃勃的说,“我想要凤凰镇被封掉的砖厂!” 杨启山没有任何犹豫,把盖好章的红头文件,直接给了他,这个砖厂于他而言也是一个烫手山芋,于泽辉三番五次的暗示他转手给他,他一直找借口敷衍着,这下能让于泽辉不痛快,倒贴他都愿意。 拿着文件袋出去,陆绥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反而很平静,有一种势在必得的沉稳,修路这个想法他没有多大的把握,市长和书记想要培植自己的亲信是于泽暎告诉他的。 第40章 当然,修云雾村的路也是在他计划之中的,路不好拉石料的车也进不去,耗时又耗力,还耗油,而且跟云雾村相邻的村有四个村,这条路修好最大的有利者是他。 “老公!”梁靖暄等的都打瞌睡了,见到陆绥兔子也不抱了,一蹦一跳的跳到他身上,两只手紧紧搂着他脖子,小鹿眼水雾雾的,“成了吗?” 陆绥想狠狠的亲他一口,可这又不方便,两只健硕的手臂兜着他抱在胸前,心跳声很猛,跟他面上的沉稳大相径庭,“成了!” 梁靖暄逮着他下巴亲了一大口,“老公,你好棒!”亲了一口还不过瘾,还想要亲,陆绥抵着他额头低低的笑,“不能在这儿亲,进去车上再亲!” “好~” 陆绥拿起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拎着兔子,大步走出县政府大楼,杨启山站在窗边摩挲着杯壁,陆绥心机颇深,胆子又莽,要是能帮他对付于泽辉就好了。 陆绥把梁靖暄抱上副驾驶,拴好安全带,“老公,我们现在就要回家吗?” “还要去办手续,明天再回,今天住旅馆。”凛冬的天黑的快,陆绥担心夜长梦多,他对杨启山的了解也是只言片语,万一他中途反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要跟你睡!小兔子睡中间……”梁靖暄黏黏糊糊的亲上去,陆绥故意躲开,“你不是不让我亲吗?” “我没有不让你亲,我只是让你不要那种亲,就这么亲一下就可以了!”梁靖暄跨坐到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在薄唇上重重亲了两下,用力过猛磕到了牙齿,陆绥疼的“嘶”了一声。 “你是想谋杀亲夫吗?” 梁靖暄戳着手心,满脸无辜,“没有……” 陆绥提着碍事的兔子扔到后座两手撑在梁靖暄身侧,自上而下直勾勾盯着他,呼吸又粗又烫,眼神狼一样凶狠,好像随时要把他吃了! 梁靖暄像是适应了,一点也不怵,手颤巍巍的去拉他拉链,“老公……你什么时候跟我上床?不穿衣服的那种上床,生宝宝的那种……” 第36章 砖厂里的照片 陆绥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你他妈的跟谁学的?!屁大点的人还上床,还生宝宝,是不是欠揍了?!”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攥着打红的手,“暎哥教我的……我不小了……那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上床……” 陆绥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有些痞气,“昨天晚上不是还说不给我当老婆吗?今天又要给我当老婆,又要跟我上床,你他妈什么意思?还真把我当鸭子了,是吧?!” 梁靖暄气急败坏的掰着他下巴咬,“你别岔开话题,你要什么时候才跟我上床……!” 陆绥胸膛起伏得厉害,猩红的眼底深处翻涌着漆黑如墨般的戾气,他真的很想当畜生,但老婆太小了!“等你二十一岁了再说……” “什么?!二十一岁?!!!”梁靖暄嘴巴一张一阖,掰着手指头数,“十九、二十、二十一……三年!!!”像是怕自己数错了,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 陆绥哭笑不得,“哪里还有三年,马上要过年了,就剩两年了。” 梁靖暄小脸打着霜,“我不是在数我,我是在数你的,三年过后,你就三十一了,你就老了!……会下降的……” 声音越说越小,陆绥满脸暴怒地看着梁靖暄,额头上的青筋凸起了一大片,“你再说一遍,谁老了?”低沉的嗓音压迫性极强,还有点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没说什么……” 梁靖暄瑟瑟缩缩的想爬回副驾驶上,陆绥眼神一黯,又把他拽了回来,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钳制着他的两条腿,“接着说,什么会下降?!!” 车没开窗,车里的氧气很稀薄,很窒息,梁靖暄抱着陆绥的脖子,瓮声瓮气的,“小蝌蚪……暎哥说的……” 陆绥,“……”扯着他肩膀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好的不学!以后不准跟他在一起!” 梁靖暄戳着手心,很小声的反驳,“不是坏的……” “我说坏就坏!”陆绥粗暴的把人抱回副驾驶上栓好安全带,他的心思是很龌龊,但也不想那么快,主要是老婆实在太小了,有些时候抱着他睡觉都感觉很罪孽。 反正梁靖暄是他老婆没跑了,也不急于这一时…… 梁靖暄解开安全带,赌气的爬到后座去坐,抱起小兔子,撅着嘴,“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就直说,我是你老婆,我不会嫌弃你的……” 陆绥,“……” 猛锤了一下方向盘,满脸阴鸷,语气冷酷,“等以后你就知道我行不行了!” 梁靖暄对他的狂躁已经免疫,不怕死的挑衅,“又敷衍我……!坏老公!” 陆绥气笑了,“我他妈真服了你!” 办理采石场需要准备的主要资料两人就花费了一下午,营业执照、采矿许可证、安全生产许可证等相关证件和文件办完了天也黑了。 两人找了一家火锅店,梁靖暄拿着菜单,不点肉,也不点他喜欢的肉丸,光点蔬菜,陆绥问,他心疼的捋了捋小兔子的耳朵,“它饿了……” 陆绥咬着后槽牙,一脸的怨气,“那我饿了,你怎么不给我点?” 梁靖暄很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水垫垫……” 陆绥,“……”点的是辣锅,陆绥一开始建议鸳鸯锅,梁靖暄逞强,非要点辣锅,还没吃到一半,嘴就辣肿了。 一边掉眼泪一边吃,陆绥压着嘴角,看他能忍几时?后面实在憋不住了,擦干净嘴,撩开陆绥的衣服就往里面钻,一颤一颤的哭。 “火锅好坏,好辣……好辣,老公……火锅好坏……” 陆绥憋着笑,冲服务员招手,让他上两瓶牛奶,侧过身的时候隔了他们两桌的中年女人一直往这儿看,眼神没有恶意陆绥也就没再看。 服务员拿着牛奶过来的时候撞了手里拿着盘子的服务员,盘子打翻在地,动静很大,陆绥侧过去,一抬眸,那个中年女人还在往这儿看。 陆绥开始警惕起来,诡异的是,那女人的眼睛里好像有很多悔恨……那双眼睛他莫名的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女人也发现了他,慌张的收回视线,“老公!”陆绥猝然回过头,梁靖暄从他衣服里钻了出来,脸上湿漉漉的,眼睛周围殷红一大片。 陆绥抽了两张纸轻轻地给他擦干,又把他抱回座位上,服务员又重新拿了两瓶牛奶,梁靖暄喝上牛奶,辣味退了一大半, 陆绥又抽了张纸,携去流出来的鼻涕,揶揄他,“还吃不吃辣的了?还逞不逞强了?” 梁靖暄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手紧紧的抓着牛奶不放,牛奶瓶抓的瘪瘪的。 陆绥扯过他一只手,握在手心里肆意揉捏,他这老婆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两大瓶牛奶喝完,梁靖暄什么也吃不下了,肚子很撑,还很疼,要陆绥背他回旅馆,“那兔子怎么办?”陆绥蹲下去了才反应过来,他手上还有兔子。 梁靖暄亲了一口小兔子,“兔兔乖乖~”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羽绒服帽子里,小兔子动了动耳,不再乱动,乖乖的趴着。 梁靖暄重重的倒在陆绥肩膀上,两只手锢着他脖子,“老公背!”陆绥两只手臂兜着他慢慢起身,冬天的风,特别是晚上的,冷的像刀子,割在人脸上很疼。 梁靖暄感觉不到一点冷,他戴着帽子还裹着陆绥的黑色围巾,只露了一双小鹿眼在外面,手上也是厚厚的手套,“老公……你冷不冷?” 陆绥穿的也不少,还背着他,没走两步就热的像踹了个烫火球,“不冷!” “那你走快一点小兔子冷!” 陆绥,“……” 腹黑的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啊!” “老公,你坏……你掐我!”梁靖暄逮着他耳朵咬了一口, “嘶!” “给我等着,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到了旅馆,梁靖暄没睡午觉,困得睁不开眼,陆绥哄着他先跟兔子玩儿,自己去楼下跟老板娘要了一盆热水,“老公……睡觉……” “牙没刷,脸没擦,脚也还没洗,再忍忍……” 陆绥迅速的把他脸擦了,牙刷了梁靖暄阖上眼倒在床上什么也不管了,陆绥扯了一半被子盖他身上,蹲着给他脱鞋,脱袜子,梁靖暄体寒,晚上不泡脚,夜里跟冰碴子似的。 收拾完关灯上床,梁靖暄打起了小呼噜,陆绥把人搂到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梁靖暄浑浑噩噩的撕扯他领口,“老公……”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窸窸窣窣的,压的枯树枝不堪重负,到了半夜断了好几根。 第二天醒来,窗外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森林。 回去的路上,梁靖暄还是很困,睡在后座盖着陆绥的羽绒服,小兔子憋坏了,一蹦一跳的的,把梁靖暄吵醒了,“兔兔不乖!我不要你跟我睡了!”把小兔子抓在怀里死死的抱着。 第41章 到了凤凰镇,陆绥买了些肉和米,又买了100斤的煤,打算先去砖厂。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梁靖暄撕了封条,推开大门。 “诶,你们谁呀?!那个不能乱撕的!” 一个头戴着毡帽的老大爷牵着一条大黄狗走了过来。 梁靖暄撩起陆绥的衣服穿了进去,“老公……怕……” “不怕……老公在。” 陆绥拿出相关的证件,递给大爷,大爷看完,不板着脸了。陆绥又递了一包烟给他,“大爷,您别嫌弃!” 大爷笑着接下烟塞进包里,“不能的!小伙子你哪人?” “我云雾村的,昨天刚接下这砖厂太晚了没时间来,今天才来,您是一直守在这儿的吗?”陆绥说着把梁靖暄逮了出来。 大爷点点头,牵着大黄狗,推开剩下的大门,“我姓马,你叫我马大爷就行,我退休了,在家里闲的发慌,杨县长就让我来这守着。” 砖厂里的机器都很完备,光是运输石料的铲车、卡车、挖掘机、装载机、翻斗车就有不下10辆,更不要说隔了100m的采石厂,陆绥所看到的挖掘机就有5辆,7万块钱得了采石厂和砖厂赚了。 “前面那一栋楼刚修好没多久,后面还有一栋,还没装修就被封了。以前的那个老板打算修来让工人住的……在往上是办公室。” 梁靖暄看到沙子就走不动道,“老公,你自己去,好不好?我想玩沙子……” “去吧,别玩雪。”陆绥跟着马大爷去了办公室,里面很乱,各种资料散落一地,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大爷,您在这儿待了多久?您有之前工人的联系方式吗?” “差不多五个月,我来的时候,以前的老板已经跑了,但也还不算泯灭人性,跑之前知道把工人的工资结了,工人的联系方式……我记得法院的人搬走了一大摞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马大爷拉开柜子,里面的各种资料摆的满满当当,“应该就在里面……你自个儿找吧。当时警察和法院的人轮番来,都翻乱了,本来想当废品卖了,又怕他们找回来,就这么搁着了。” “多谢了,您忙吧,我自个儿翻。” “好!”马大爷把钥匙给他牵着,大黄狗走了。陆绥拿到工人的资料,正要往外走,梁靖暄拿着一个相框闯了进来,“老公美人!” 陆绥眼神变得戒备起来,照片上有两个人,一胖一瘦,梁靖暄指着的那个确实是个“美人”,是个男的,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勾人摄魂。 “你从哪儿找到的?” “在门口堆着的砖底下……” 陆绥猜测照片上的两人应该是父子,看着也不像是这里的工人,那就只有可能是之前的老板。 大致的勘察完,天不下雪了,开始下雨,陆绥拿了一些重要的资料,抱着梁靖暄上了车。 离云雾村还有一大段距离的时候有人拦车,陆绥停了下来,是刘梅…… 第37章 老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绥摘下墨镜,露出黑沉沉的眼瞳,阴戾之气一闪而过, “绥哥……”刘梅淋了雨,像只落汤鸡,眼里泪光点点,哭得梨花带雨,看向陆绥的眼神脆弱又无助。 陆绥眯起狭长的黑眸,那种令人悚然的审视之感就从后背爬了上来,刘梅打了个哆嗦,“绥哥……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大姐逼的我,我不同意那样的……” 陆绥眼神冰冷,五官被一层凌厉的阴翳笼罩,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绥哥……我不是想要搭你的车,之前我想去找你说清楚,可我又怕再连累你,落人口舌,今天碰上了,我就想说清楚……” 陆绥挑眉,唇角泛起一丝凉薄笑意,这个笑让刘梅看到了希望,“绥哥……真的很对不起,我那天本来是想要去的,但是我爹不让我去……现在说清楚了,我心里也就好受些了,绥哥,你走吧,不用管我……” “哼!哼!哼!” 梁靖暄把手上的兔子扔到后座解开安全带,跨坐到陆绥身上,毫无预兆的拽他皮带,太过着急,皮带怎么拽都拽不下来,急得大吼,“不准下去!别管她,回家,你要下去我就拽你皮带!让你光屁股回家!” 陆绥骨子里是有点劣根性的,一声不吭,就是在等小傻子的反应,嘴角腹黑的勾起,“皮带等回家了再拽,到时候你把我捆起来打我都不反抗,乖,先坐回去。” 梁靖暄气的一颤一颤的坐回副驾驶上,“你还说我给你戴绿帽子,你还不是也给我戴了,你要再变臭,我就不要你了!” 陆绥压着嘴角把他的安全带栓好,“我很快就回来!”拉开车门下去,刘梅殷切的走上来,“绥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陆绥巡视周围,没人,也没车,“上车吧!” 刘梅动作一顿,目露一丝茫然,随即便涌上狂喜,“真的不用……绥哥……” “上车!” 陆绥眉眼间都是阴沉不耐烦,刘梅也就不再假装推辞,揣着躁动的小心思,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在快要到面包车旁边的时候,陆绥猛的转过身来,重重的把她推进满是淤泥的水坑里。 “啊!!!!” 刘梅惊恐的大叫,颤巍巍的撑着要起来,陆绥满脸暴戾,抓着她的头发死死的摁进淤泥坑,这些天一直没见着她,还以为她跑了,没想到还敢送上门来找死!“老公!不要了……上来,回家……”梁靖暄胆战心惊的抓着车窗,他倒不是担心刘梅,而是担心陆绥会因为她又惹上事。 陆绥脸上的狠厉收了不少,拽着刘梅的头发把她扔在了路边,刘梅趴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睛,鼻子里全是淤泥,崭新的玫红色棉衣发出阵阵的恶臭。 陆绥回到车上,车门关好梁靖暄又跨坐到他大腿上,紧抓着他的手臂,“别那样了,以后别那样……”他能感觉到陆绥想杀了刘梅。 陆绥腾出一只手抚摸着梁靖暄的脸颊,一下一下啄吻着唇瓣,黑眸中满是汹涌如潮的侵略意味,还有一丝丝的安抚,“不会了……回家!” 启动引擎,陆绥冷冷的瞥了一眼路边上的刘梅,“绥哥……”面包车猛的从她面前驶过,溅起一大片的淤泥…… 回到家,宋惠子在厨房忙活,“二婶!”梁靖暄一天没见着她了,从后面抱着就不松手。”宋惠子攥着他的手摸了摸,“冷不冷?昨晚睡得怎么样?饿了没?” 宋惠子昨晚接到他俩的电话说不回来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好,就怕梁靖暄不习惯。 “不冷,睡得很好,不饿,吃了很多红烧肉!还看到了美人!”梁靖暄抱的紧紧的。陆绥看到了脸骤然阴沉下来,梁靖暄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怨气,侧过身去抱住他,“老公~” 陆绥刮了一下他鼻子,“二婶,二叔呢?” “村长叫去开会了,听说是修路的事。”说完又问,“那事成了吧?” “成了!”梁靖暄抢着回答。 陆绥属实没想到,杨启山的动作会这么快。没过多久,陆军回来了,梁靖暄抱着兔子跑过去,“二叔!”陆军一把抱起他,颠了两下放了下去,“咋轻了?你老公饿着你了?” 梁靖暄摇头,“没有!老公没饿着我,他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陆绥把梁靖暄拽回身边,牢牢的牵着,“会开的怎么样?” 陆军背着手背往屋里走,“就那样,村长和村支书说这个星期内就要把路修好,除了请的工人,一家至少要去两个人修路,工具自带。” 陆绥俯身抱起梁靖暄跟上去,“你就不问问我砖厂成没成吗?” 陆军脱下破棉衣,挂在门背后,“都叫去修路了,怎么可能没成?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了,暄宝跟着你去指定成!” 陆军的信誓旦旦,让陆绥很好奇,“为什么?” 陆军蹲在火炉旁边搓了搓手,“等会儿再跟你说,我先给你说个艳事,于泽暎刚才也去开会了,哎呦,我嘞个天,满脖子都是那啥,牙印,嘬的那个印子简直没眼看!” 陆绥懒得再理他,抱着梁靖暄坐到沙发上,火炉上的水刚好烧开了,“嗡嗡”的响,陆绥起身去浴室拿了洗脚盆,提起水壶把热水一点点往里倒。 “又要泡脚?”,梁靖暄抱着兔子往沙发里躲,陆绥往水壶里添了一点冷水,放在了火炉上,拽着梁靖暄的脚,扯了过来,“昨晚就没怎么泡!你忘了你半夜被冷醒了?” 梁靖暄不乱动了,陆绥脱了鞋又脱了袜子,先用手试过水不烫了,才把他脚放进去,“烫不烫?” 梁靖暄咬着唇,“不烫……” 陆军在一旁看的连连砸嘴,调侃,“唉,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死活不要我们暄宝,还要让我退回去!” 陆绥脸上浮现出一丝狰狞的怒意,“你……” “暄宝,你暎哥的对象你见过吗?啥样啊?!”陆军见从陆绥嘴里撬不出什么,就把主意打到了梁靖暄身上。 第42章 “没见过,听说过,暎哥很喜欢他!” 陆军咧开的嘴角僵了一下,“很喜欢又有什么用?家里要是没权没势的,于家不可能让他娶的……” 陆绥墨黑的眸子有些落寞,上次于郡来过之后就没再来了,肯定又是逼着于泽暎答应之前的联姻……“老公……你怎么了?” “没怎么……” 陆军烟瘾犯了拿着烟斗敲了敲,“砖厂什么时候开工?人你打算怎么招?” “路修好以后,下个星期你选一个黄道吉日!我打算先联系之前的工人,还愿意来我就照以前的工资发。走的时候我在砖厂门口立了牌子,留了电话。” 陆绥说着蹲下去用手试了试梁靖暄盆里的水温,不怎么烫了,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又往里面倒了一点。 梁靖暄抬起脚,撅着嘴,“脚已经烫烫的了,我不想泡了,我想去找二虎玩……” “再泡一会儿,我陪你玩,阿虎要写作业!”陆绥一把抱起他坐在沙发上,肌肉结实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箍住梁靖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融进骨血里,再也不能跑。 梁靖暄用手戳他喉结,“不要!每次玩到一半你就打我!” 陆绥臊着一张脸去瞅陆军,陆军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他抓着梁靖暄的手狠亲了一口,“这次不打你!” 梁靖暄把手上的口水嫌弃的擦他衣服上,“那我还想玩上一次的脱……” “你他妈是皮痒了是吧?!大冬天的玩什么脱衣服!”陆绥气的脖子上都爆起了青筋,做着美梦的陆军直接被吓醒。 “砍老壳的你吼什么吼?!!” 陆绥直接无视他,掰着梁靖暄的下巴,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你他妈没跟别人玩过吧?” 梁靖暄痛的想躲,又躲不开,“玩什么?” 陆绥压低声音,“脱衣服!” 梁靖暄猛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知道的这个只能跟老公你玩……” “这还差不多!”陆绥稍稍放过他,脚泡的差不多了,抬起来红红的像红烧猪蹄,陆绥找了袜子把他腿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一只的给他穿好,袜子用火烤过,里面像装了一个小太阳,暖洋洋的。 梁靖暄低下去,歪着脑袋,“老公,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陆绥猛的一抬头,梁靖暄的小鹿眼像一轮澄透纯粹的月亮,或者说他本身就是月亮。“你说我他妈为什么对你好?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梁靖暄两只手撑着他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也要对你好!” 陆绥脸蓦然一红,“二叔还在!” 梁靖暄一脸的无辜,“你刚才也亲了我……”陆绥狡辩不过他,端走了洗脚水,倒完回来了,梁靖暄去厨房抓小兔子了。 陆军伸了个懒腰醒了,“你们小两口吵死了,卿卿我我能不能回房间?” 陆绥咬着后槽牙,“我又没让你在这睡……”随后蓦然想起来,逮着他问,“你还没说我为什么带着暄宝去就会成?” 陆军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因为暄宝是神仙!” 第38章 可以,那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陆绥倏然变了脸色,鄙夷道:“你是不是又喝假酒了?” 陆军瞅了一眼厨房,把声音压的很低,“是真的!我这辈子摸过最好的两张牌,一张是你爸死的那天,还有一张就是我把暄宝买回来的那天晚上,那一晚我赢了三万!” 陆绥一听到他说赌钱,转身就走,陆军又把他拽了回来,“砍脑壳的你能不能听我讲完?!!我说的是真的,后面我只要带着暄宝去赌钱,我就赢,不带着就输,不信你试试!” 陆绥扯掉他的手,拿了块帕子垫在肩膀上,“闲的发慌就去把面包车上的煤搬下来。” 陆军急的直接挡在了门口,“我知道这事儿很邪门,但是是真的!隔壁镇的煤老板马潮,他之前就包养了一个男小三儿,也是狐狸人,结果这马潮玩了他两年就不要了,你猜最后马潮怎么着了?死了!五脏六腑都给挖空了,被扔在了矿山上!” 陆绥听完了满脸暴躁,语气冷酷,“你再接着编!”之前陆军为了骗他跟梁靖暄上床,诓他说梁靖暄是来帮他去煞气的,为了让他相信,还找了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道士。 陆绥一眼看穿,掀翻祭台,赶走了道士…… 陆军拍了一下脑门子,脸都气黑了,狠狠咬牙道,“我这次真没骗你!爱信不信,反正你不能辜负了暄宝!” 陆绥冷笑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蔑视着陆军,随后又很诚恳的说, “你别操心了,也别再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来警告我,我认定了梁靖暄,那他就是我老婆,管他男的女的,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我就想跟他过一辈子。” 陆军也不打算跟他掰扯了,他不信舌头说烂了也没用,“你知道就行!” 陆绥拉开门往外走,“老公,你去哪?!!”梁靖暄抱着兔子追上来。“我去把煤扛进来,你就在屋里别出来!” “我也要扛……”梁靖暄把兔子给了陆军。“那一袋就有一百多斤,你扛不了!” 梁靖暄也不进去,固执的拽着陆绥衣服跟在他后面,“我陪你……” 陆绥绷着身体想凶他吧又舍不得,索性就让他跟着了,雪停了,雨也停了,天是墨黑色的,北风肆虐,积着雪的树枝像坟头上的经幡,随时随地都会断掉。 扛到最后一袋,于泽暎来了,“阿绥!家里还有炭吗?媒也行!”于泽暎头发凌乱,脸色惨白,嘴唇时不时的颤着。 “有,搬的这个就是!”陆绥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汗,“屋里还有,天冷了,我买的多!”于泽暎把他手上的那一袋搬到自己车上,又陆陆续续的从厨房里搬走了七八袋。 掏了一沓钱塞给宋惠子,“二婶,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后面再补上!” “不用!你给什么钱,你这孩子……”宋惠子拿着钱就要还回去,“应该给的!”于泽暎大阔步的走了。连梁靖暄倒的水都来不及喝。 陆绥放心不下跟上去,抓着车门,“阿暎,出什么事儿了?!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他生病了,我先回去了,他好一点了,我再来跟你说!”于泽暎紧绷着神经,一丝都不敢松懈。 陆绥也就没再多问,“好……” 冯家老宅至少有70年了,御寒早就比不上以前那会儿了,再加上今年的冬天冷的能冻死人,熙良前天晚上被于泽暎折腾狠了,到了白日就开始断断续续发高烧。 药吃了吐,饭吃了也吐,于泽暎一口闷了药,掐着他的嘴,嘴对嘴的喂下去,还是吐,但是吐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进了肚子,药见效很快,烧慢慢退了。 于泽暎吓了个半死,死死的把人抱在怀里,熙良怎么撵也撵不走,一连三天,毕恭毕敬的伺候着他,连翻身都不让他自己翻,生怕他把自己压着。 鬼宅里的地龙还是好的,就是烧起来很费煤炭,但只要一烧起来,屋子里暖和的跟春天一样,墙上大抵是涂了花椒泥,有一股淡淡的花椒香味。 榻上的人盖着厚厚的狐裘,只露了一张煞白的脸,明明是青年模样,浑身却透着死气,如同失去灵魂的枯槁,靠着骨头撑起一层皮,内里其实早已腐烂。 他阖上眼睛,又疲惫的掀开,目光仍是朦胧的,像一团灰色的雾。 他昨晚差点就死了,他甚至看见了来接他的黑白无常。可于泽暎不让他走,貌似还哭了,一边哭一边往他嘴里灌药,他就这么又活了。 于泽暎不在了,大概是回去杀猪了,鬼宅里静得像座坟冢,他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王八蛋!” 一骂完他就剧烈的咳了好几声,咳的脸色涨红,差点窒息。 短暂的缓过来后,又感慨这老天爷真会折磨人,要死就让他死个痛快,这么磨磨蹭蹭,真不人道,跟于泽暎那只臭狗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外头传来了声音,他竖着耳朵听,沉稳的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了,撇了撇嘴阖上眼。于泽暎小心翼翼的推开雕花木门,屋子里还暖着。 榻上的人也还睡着,想摸摸他,看了看自己手,刚搬煤炭,脏的很,去了后院把自己洗干净了才敢靠近。熙良睡着的样子很乖软,不像醒着那样尖锐,像一把锋利的刀,握上去会见血…… “别碰我!”熙良躲开于泽暎的手,翻身背对着他。“你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于泽暎半蹲在榻下跟跪着差不多,像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早就醒了,不饿,你走吧,吵死了……”熙良声音闷闷的,他是真的烦,还有一点怕,他怕他习惯于泽暎,更怕爱上于泽暎,离不开于泽暎…… “我不走,死也不走!”于泽暎掀开狐裘,挤进去把他牢牢的抱在怀里,只有听着他的心跳,那种要命的坠坠不安才稍微褪一点。 第43章 滚烫的两颗心隔着皮肉和骨头,跳的很快…… 熙良耳朵很烫,抓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你吵死了,比门口的野狗还吵……” 于泽暎箍着他瘦弱的身子,卑微的恳求道:“阿熙……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做什么我都愿意……” 熙良听着声音不太对,翻过身,于泽暎又哭了,眼泪还掉着,看到他翻过身来,惊惶的去擦眼泪,挺拔的鼻子红了,嘴巴闭得紧紧的,他人长得不差,剑眉星目的哭起来还挺好看的。 熙良就这么看着他哭,看够了,抬手揩去了他眼角的水珠,脸上尽是漠然,没有半分温柔,“你好烦……” “你要了我,好不好……” 于泽暎上一次这么哭还是才5岁的时候,他躲在外公的书房柜子里听到了于郡说不喜欢他,讨厌他,甚至在怀着他的时候就想把他打掉…… 于郡心里的儿子只有于泽辉一个,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棋子。还是一颗她很不满意的棋子…… 熙良侧过身去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泽暎听到了,死死的抱着他哭,数不尽的眼泪,一颗颗的滚进熙良的脖颈里,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别哭了,再哭我就不要你了!” 于泽暎突然觉得很丢脸,把脸埋进狐裘里,“我没有哭!”嘴巴上不哭,身躯一抖一抖的,熙良很烦躁的蹙眉,扯他耳朵,“你再哭就给我滚出去!哭完了再进来……” 于泽暎咬着嘴唇,憋着,他不想出去!但是好想哭,熙良要他了,哪怕不喜欢他,可只要他愿意要他,他还是有机会的…… “外面比我好的人多了去了,我脾气又不好,还爱打你,骂你,你为什么非得就逮着我不放呢?”熙良从小脾气就很爆,没几个人愿意靠近他,就算靠近了也是想要攀上他爸。 于泽暎是第一个,虽然他们一开始是肮脏的交易,可现在他不带目的,不带阴谋,只为求他的人。这样蠢的人他从来没接触过…… 于泽暎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掰了过来,“你好,你很好……!” 熙良冷哼了一声,“你想说的是我好睡吧,一开始就贪图我身子!” 于泽暎对上他清凌凌的目光,心头颤了颤,二人对峙了片刻,他又开始想歪了,脑子里只留下那双狐狸眼,绝情又潋滟…… “我这个样子了你还……滚下去!”熙良气愤的用手去推他,他大病初愈哪推得动于泽暎。反被于泽暎覆上去压进榻里,“阿熙……” “滚开!”熙良最烦他黏着自己,手攥成拳头,捶他肩膀,手都捶酸了,身上的人也没挪一下,“滚开……” 于泽暎埋进他脖子里,哽咽的问,“阿熙,你当我老婆……好不好?” 他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生怕他的阿熙听不清…… 熙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太给他脸了,给他又嫖又睡了大半年,现在还想让他给他当老婆,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傻子。可惜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不能回应…… “可以,那你能帮我杀个人吗?!” 第39章 你是坏老公! 于泽暎霍然沉了脸,心直直坠入了深渊,刺骨的寒意刀子一般刮着每一寸筋骨,他打了个寒颤。 熙良顿了顿,狐狸眼里浮现几分冰冷的嘲讽,寒光奕奕的刀子似的,“这就怕了?胆子可真小……滚吧你!我本来也就没奢望你会真的为了我杀人……” 于泽暎神色一怔,整个人都像是被踩中了痛处,脸色阴沉,“一定要杀吗?就不能……” “不能!你不敢杀,就摆好自己的位置,好好当你的嫖客!” 熙良侧过身去,阖上眼,于泽暎心火骤然烧了起来,“也不一定只有杀人才能……” “滚!”熙良掀开眼皮,头发乱了,黏着脸颊,一双氤氲的狐狸眼里写满痛苦和毫不掩饰的恨,利箭也似,“我再说一遍,你没资格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你只是嫖客,而我是一个婊子,把我惹火了,我宁可死在这鬼宅也不给你嫖!” 他不相信于泽暎,一个杀猪的身手敏捷又迅猛不太正常,特别是看他的眼神,冷的,傲的,窥探的,有时候会让他不寒而栗。 每一次跟他做,他都会保持高度的警惕,很害怕自己会在浑浑噩噩的时候说了不该说的话。 于泽暎脑子嗡的一声,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阿熙,我错了……我错了……” 熙良心中竟浮现了诡谲的快感,笑着骂,“神经病!” 于泽暎搂住熙良的白玉脖子重重压在床榻间,二人鼻尖相对,姿势亲昵,“阿熙……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熙良胸腔起伏着,阖上眼,苍白的脸颊浮现暴躁,这人怎么就跟狗似的呢?罢了罢了,让着他吧,要不然指不定怎么哭呢,衣服才刚换,他不想再折腾了。 舅舅把他送来这儿就再也没来过,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只让他等着,藏着,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他不敢轻举妄动,也是因为他这条命,是搭上了五六条人命换来的。 在这鬼宅里饿了五天,实在是受不住了,像条狗一样的爬了出去,可这鬼宅太大了,雕着花鸟鱼虫的青石板砖上全是他的血…… 在快要爬到大门时,腐朽的大门开了,于泽暎走了进来,眉宇一派沉静,眼睛里有惊诧,但很快就被他那双勾人的狐狸眼,迷了心智…… 于泽暎救了他一命,不休不眠的照顾了他三天,也不多问他为什么会在这,叫什么名字……这样没有目的和利益的好,让他手足无措,甚至有些惶惶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还,换做在以前,他能给他钱,可现在他没有了,在看出他喜欢他这副残破的身子时,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勾引。 于泽暎又不是和尚,哪受得住撩拨。 但大部分都是他冷漠,或许是骨子里的傲,让他哪怕是落进了淤泥里也不甘受辱,他就这么矛盾,又扭曲的跟于泽暎纠缠不清。 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佛家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吃过晚饭,陆绥放心不下于泽暎,拿竹篮子装了饭和菜,跟更宋惠子说了一声就走了,梁靖暄在二虎家写字,陆绥怕他看见了跟着一起去,绕着老槐树走。 天一黑,冯家大院天就鬼气森森的,风声穿过墙缝发出的嘶吼声像孤魂野鬼在索命…… 宋惠子没活下来的那个孩子就埋在冯家大院后面,陆绥以前经常来,后面进b队就很少来了。 腐朽的大门历经风霜早已不复当日的朱红色,现在的红更像是有人一头撞死在上面留下的血。陆绥很平静的敲了敲门,于泽暎开门看到他,懵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陆绥把篮子递给他,“给你送饭……” 于泽暎接过篮子警惕的巡视四周,“放心,就我一个,没人跟着。”陆绥饭送到了,看他精神也还行,至少没像白天那样萎靡了,就放心的走了。 于泽暎看着他被黑夜吞噬的轮廓,手颤的很厉害,陆绥他爸当年死了之后政府赔了10万块,他大哥贪了8万,刘梅她爸贪了2万,这件事就像在他脖子上悬了一把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砍下来…… 陆绥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人蹲在路边,手电筒照过去,“老公!”梁靖暄抽抽噎噎的站起来,软软的身子小跑着撞进了他怀里。 “怎么不在屋里等?!”陆绥收了手电筒去摸他手,也不知道蹲了多久跟冰碴子似的,攥在手里紧紧的握着, “你去哪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二虎说你不要我了,你去找别人了……” 陆绥目光暗沉,腰腹绷得紧,俯下身去,勒住他的腰一把抱起来,干裂的薄唇蹭了蹭他的鼻尖, “他乱说的,我去找你暎哥了,我看你那会儿在写字就没喊你,老子都把你看光了,你都是我老婆了,我怎么可能还会去找别人?” 梁靖暄攀着他的肩膀,哭的很委屈,“真的……?”不等男人回,跟小狗似的趴在他脖子上嗅来嗅去的,没闻到臭的味道,又拉开他拉链,咬他滚动的喉结, 陆绥痛的“嘶!”了一声, “没完了,是吧?!!!” “没完!!!你去找暎哥你不喊我……你坏!你是坏老公!” 陆绥压着嘴角掐了他大腿一把,大跨步的抱着人往屋里走,陆军又去打麻将了,宋惠子在张婶家唠嗑,家里就剩他们俩。 一进到屋里,陆绥就把人压在墙上狠狠的亲,逮着梁靖暄的嘴唇咬了一口就把人放开了,他的吻技还是很烂。 为了不伤着梁靖暄,很多时候都是浅尝辄止,梁靖暄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小鹿眼一片水雾,长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不亲了吗?”声音软软糯糯的。 陆绥浑身血都热了几分,低沉的笑了一声,把他脸上的泪水舔干净,“不亲了!!!洗澡……” 两人洗完澡,梁靖暄抱着兔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绥在浴室洗两人的衣服,到了广告,梁靖暄看得无聊,抱着兔子去找陆绥,“老公~” 第44章 “怎么了?”浴室里很热水雾缭绕,陆绥光着膀子,露出肌肉结实的躯体,天冷了,皮肤没那么黑了,肱二头肌随着力度韧而有力量,蕴藏着成熟男人的攻击性。 梁靖暄的小鹿眼直勾勾的看着,“老公……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陆绥正拧着衣服,被他这么一问,手里的衣服“啪”的一声又落回了水盆里,溅起了一大片的涟漪,起伏跌宕的腹肌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的水珠。 陆绥眼神凶狠的看着他,“去看电视!” 梁靖暄撅着嘴,“都是广告,我不想看,我想跟你在一起……老公,我也不想穿衣服……” “为什么不想穿衣服?”陆绥冰冷暴虐的眼神里充斥着怒火和欲望。“你不穿……我也不想穿……!”梁靖暄说完把兔子放在了地上,撩起衣服就脱了! 陆绥眼皮狠狠一跳,“妈的!”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圆领长衫,把梁靖暄绑成了一团,像个小粽子似的,粗暴的扛着他去了客厅扔在沙发上。 梁靖暄瘪嘴委屈巴巴的,一双小鹿眼睛湿漉漉的,“老公……” 陆绥呼吸一窒,狠狠地盯着梁靖暄,“再敢把衣服脱了,我就把你手打烂!” “不要……”被这么一恐吓梁靖暄安分到了睡觉前,陆军说是去打麻将,实际上是去喝酒,喝的醉醺醺的,宋惠子把他关在了门外,陆绥也不搭理他。 “暄宝~快给二叔开门!”陆军趴在门缝上,臭烘烘的酒气熏的梁靖暄想吐。 他捏着鼻子,“二叔,你等等,老公在厨房,等他回房间了我再给你开!” “好!” “你要给谁开门?!!!”怒不可遏的声音压得低,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梁靖暄畏畏缩缩的转过身去,陆绥挺拔高大的身影覆盖在他身上,犹如附骨之疽。 梁靖暄顿时整个人萎缩在地,捂着屁股,眼泪簌簌掉了下来,“老公……是二叔让我开的,不关我的事!” 陆绥被气笑了,弯下腰一把把他拽起,抱在怀里,“回房间睡觉!” 梁靖暄擦了擦眼泪,“好~”陆军听着动静不太对,扯着嗓子喊,“暄宝!暄宝!!暄宝!!!” 除了几声狗叫没人应他。 “媳妇儿!!!砍老壳的!!开门啊,给我开门!”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底下,梁靖暄动个不停,一会儿趴着,一会撅着屁股,要不就把腿伸进陆绥的大腿里,让他夹着,夹了没一会儿又嫌热。 掖好的被子全掀开了,陆绥憋着脾气,把被子给掖好,梁靖暄滚了两圈,又把腿伸进他大腿里,撩开他的睡衣就往里面钻,觉得闷了又钻了出来,陆绥眸色沉沉的,发誓以后再让他睡中午觉,他就是狗。 “老公~” “干嘛?”陆绥恶声恶气的,梁靖暄戳他胸肌,“我想生宝宝~” 第40章 村里的怪事。 陆绥眼眸如渊潭一般漆黑幽深,猝然燃起了一大片的火,给了他后背一巴掌,“生个屁!睡觉!” 梁靖暄哼了一声,翻过身去,“那为什么母猪能生我不能生?” 陆绥哭笑不得,“你他妈能跟母猪比吗?你是人,你又不是母猪,滚过回来!” 梁靖暄撅着屁股又滚了回去,恨恨的撞着他的胸口,瓮声瓮气的说,“小猪崽很可爱的……” 陆绥掖好被子,把他整个人锢在怀里,“可爱也跟你没关系!睡觉!” 梁靖暄白天在车上睡多了,一点也不困,“那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修路吗?” 陆绥开了一天的车,早就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梁靖暄的后背,“天冷,二叔去就行了,你在家,回来我给你买大白兔奶糖。” “老公,我想去~” 梁靖暄执拗的去亲他薄唇,陆绥定力本来就差,根本就招架不住他的撩拨,劣根性的反咬了他一口,梁靖暄疼的抽噎,“老公……疼……” 陆绥腹黑的扯起嘴角,安抚的亲了几下,,“老婆~睡觉了……”梁靖暄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疲惫,乖乖的抱着他的腰,“好,睡觉!” 冬天大多数都是阴霾天,修的是自己村的路,大伙都来的很早,女的用镰刀把杂草灌木丛割了,男的就负责挖宽路面,挑水和水泥沙子。 梁靖暄拿着一把小锄头,蹲在路边看陆绥。陆军没来,酒还没醒,开门的时候还在门口睡着。陆绥昨晚睡着之前,给他开门,他倔脾气上来了骂骂咧咧的死活不进来,陆绥拿了两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就不管了。 “梁靖暄!”梁靖暄转过身去,是戴着虎头帽子的二虎,兜里揣着辣条,“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去你家找你,二婶说你来这儿了!”二虎从兜里掏了一包辣条给他,梁靖暄瞄了一眼陆绥,偷偷摸摸的把辣条藏进了衣兜里,“我来陪我老公~” “去那边玩,这里全都是大人,一点也不好玩!”二虎指前面岔路口的老房子,有很多小孩儿在里面玩躲猫猫。 梁靖暄站起来,“我要先问我老公~” “哼,有老公了不起!”二虎最烦他提陆绥了,梁靖暄哼回去, “就是了不起!”拿着小锄头,小跑着去找陆绥,“老公,我要跟二虎去玩,去前面!” 陆绥眯着眸子看了一眼,不远,“去吧!别摔着了!” “好!”梁靖暄扔了小锄头,拉着二虎朝着老房子跑。老房子里的小孩子都是村里的,套着大人的衣服在玩无头鬼的游戏,梁靖暄有点怕,不敢玩。 他怕,二虎也不玩了,两个人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吃辣条。 刘丽打着哈欠,挽着何玉的胳膊懒懒散散的走,昨天开会的时候,村长说了不想来的可以交钱,也可以给大伙煮饭,但不能不来。 刘丽有钱,不想给,也不想干活,故意起晚了来,就算有人敢说她闲话,也不敢当面说,好歹她还来了。 瞥到石狮子上的梁靖暄,姿态跋扈又傲慢,冷冷地看着他,一脸的怨恨,要不是因为他掺和,他妹子早跟陆绥在一起了。 “傻子!也不知道那陆绥的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了,怎么会喜欢一个傻子?!”她嗓门大,梁靖暄和二虎听的清清楚楚。 二虎把梁靖暄护到身后,攥紧拳头,一字一句的说,“他不是傻子,他叫梁靖暄!” “关你屁事!”刘丽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何玉脸色有些不太好,发着青,拽走了刘丽,“走什么走?!” 何玉压低声音,“你别乱说话!” “怎么了?!”刘丽甩开她的手,何玉四下瞅了一下,没什么人,放低声音,“你忘记林娇娇了,还敢去惹他!” 刘丽满脸的不屑,“林娇娇疯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是跟他没关系,可是跟他有关系的哪一个下场是好的?林娇娇的婆家,周老二一家,那件事过后,连着一个月断断续续都在发高烧,老的小的一个没逃过!”刘丽不以为然,“哪有那么邪乎!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是周强的鬼魂闹的!” “那我叔家的三秋四秋你又怎么说?他俩帮着林娇娇撒谎,被鬼上身了,灌了好几口糯米饭,在床上躺了五六天才下地,我叔和我婶都快吓疯了!” 刘丽的脸越听越白,何玉又继续说,“现在村里都传开了,但陆绥那个暴脾气,大家也不敢明面上说都是在背地里,你还记得鸳鸯山的老庙里供的是什么吗?” 刘丽浑身僵硬,像是有一条毒蛇爬上了她的后背,吐着蛇信子,“狐狸大仙……” “狐狸大仙的原身就是狐狸人!虽然说是半神,但也是神,不敬神者,你忘了冯家人是怎么死的了吗?”何玉的话让刘丽打了个冷颤。 “不是冯家的小妾……” “那小妾也是狐狸人!”何玉扯着她往前走,刘丽神志有些浑浑噩噩,转过身去,梁靖暄也在看她,歪着脑袋,像极了成精的狐狸!吓得她冒了冷汗,猛的加快脚步…… 隐秘的岔路口被几棵老槐树挡着,陆军猛吸了一口烟,悠哉的从树后面走出来,眼神像淬了毒一样的看着刘丽,蛰伏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该动手了! 他把剩下半截烟踩在脚下,碾了又碾…… 早些年宋惠子身体不好,他就一直忍着,再加上陆绥进了b队,他怕事情败露影响到他的前途,就只能一日一日的忍,一年一年的等。 再后来又有梁靖暄,又多了一个牵挂,只能继续忍着,陆绥回来是他意料之外的,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的。毕竟他那么恨他……也是从他回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谋划。 林娇娇算得上是练手,周家和何家,虽然说作孽不深,但一个也别想逃! 于家势力庞大,他扳不倒,甚至可能还没扳,命就没了,但他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刘家,欠了他四条命,忍了十几年,他又岂会只要四条命,家破人亡的滋味,他也要他们尝一尝! 第45章 “二叔~”梁靖暄隔得老远就看见了他。 “欸!跑慢点,别摔着!”梁靖暄狠撞了他胸口一下,“哎呦!”陆军假装往后踉跄一步,“二叔!你没事儿吧?!” 梁靖暄紧张的去扶他,陆军一脸坏笑的去捏他脸,“没事儿,吓唬你的!” “二叔!”二虎也跑了的过来。陆军揪了一把他的小肉脸,从兜里掏了两张皱皱巴巴的5块钱,一个一张,“拿好了,别弄丢了!” “好~” “好!” 又问梁靖暄,“你老公呢?” “在那边!”梁靖暄往后指。 “跟你老公回家去,剩下的我来!”陆军推着他肩膀往前走。 “好~” 陆绥背着梁靖暄回去,二虎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绥哥,我也想要背~” “不行,他是我老公,只能背我!”梁靖暄把陆绥的脖子勒的紧紧的。 “可是你不是他老婆的时候,他背的是我!”赶上农忙的时候,张婶经常把二虎给陆绥带。 “那我现在是他老婆就不行!”梁靖暄捶着陆绥的肩膀,二虎就抱着陆绥大腿,“凭什么?!!” “好了!!!”吵的陆绥头痛。 最后,陆绥单手一边抱一个,两个小祖宗才消停了,到了家,陆绥胳膊都快断了。 宋惠子听到声音急急忙忙的出来,“暄宝,兔子不见了!” “啊?!我把它放在沙发上了……”梁靖暄跌跌撞撞的从陆绥身上下来,“可能是躲哪儿了!别着急……”四个人在屋里子里来回找,兔子能藏的地方都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 梁靖暄又跑出去找,刚好听到几声狗叫,一路小跑追上去,很窄的小路上,几只黑狗正逮着兔子追,“兔兔~过来~” 小兔子被吓着了,一蹦一跳的跑,梁靖暄撵跑了黑狗,又赶忙去追兔子,“兔兔~兔兔~” 等到了到处是坟的冯家后院,梁靖暄才惊恐的反应过来,上次在这儿遇见了从墙里爬出来的“鬼”,想往前走又不敢,踌躇的站在原地。 “兔兔!你回来!”兔子被吓得不轻,一蹦一跳的跳进了幽深的鬼院。梁靖暄把藏在脖子里的长命锁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里,“不怕不怕……” 刚下过雪,鬼宅里到处一片白,像在办丧事,兔子是从大门缝里钻进去的,梁靖暄蹲下来看,太小了,他钻不进去。就试探性的用手去推了推大门,“嘎吱”一声,大门开了…… 梁靖暄攥紧命锁,跨过那高高门槛,鬼宅内一片死寂,偶有一丝风声掠过,仿若怨鬼哀泣。穿过雕龙画凤的长廊,一阵阵哭声传来…… 吓得他把手里的长命锁攥的死死的,“鬼……鬼……别过来……我是来找我的兔兔的,我找到我就走了!” 哭声戛然而止! 他以为是怨鬼同意了,壮着胆子走进了阴森森的阁楼…… 第41章 鬼宅的艳事 梁靖暄捂着嘴踮起脚往镂空的梨花门里看,呼吸窒了窒,是暎哥!小鹿眼睛倏然瞪大! 小兔子也不找了,憋着气,小脸酡红的跑了,鬼宅阴森他跑错了方向,闯进了祠堂,不曾想歪打正着,小兔子就在黑木桌子底下, “兔兔!” 梁靖暄蹲下去爬了进去,逮着小兔子的时候,猛的站起来,黑木桌上供奉的牌位“哗哗”摔落! “谁?!!!”于泽暎听到声音,抓起榻下的裤子套上,一只香汗淋漓的白玉胳膊搂上他的脖子,“别去了……应该是老鼠……” 于泽暎喉结上下滚动,“好……”刚穿上的裤子又拽了下去…… 天色昏暗,乌云翻滚,朔风凛冽摇得坟上光秃秃的枝干似要折断了一般,带了几分死亡之意。 陆绥把家里翻了一遍,没找到兔子老婆也不见了,忙不迭的就往外跑,碰着一个人就问一遍,好歹是问了出来,穆大娘看到他往冯家后院那边跑了。 心中陡然生出了几分钝痛不安,“妈的!”步伐加快,绕了一大段死路,隔了两三个荒坟,他那老婆,正抱着兔子蹲在地上。“梁靖暄!”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老公!”“你他妈的谁让你乱跑的?!!!”陆绥坠坠不安的把人抱在怀里,箍得死死的。梁靖暄疼的打颤,“老公……疼……” 陆绥松开了他,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眼神冷而沉,深深地盯着他,可只要稍加谨慎就能看出眼底全是怒火。 “老公~”梁靖暄兔子也不要了,撩开他衣服就往里面钻,陆绥没让他得逞,掐着他脖子把他拽了出来。 “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和二婶差点吓死了?!以后去哪要说一声,再有下次,老子把你腿打断!” 梁靖暄戳着手心,“是兔兔不乖,它瞎跑……乱跑,就跑到这儿了,老公,我想要~”陆绥还在暴怒中,梁靖暄没有一点预兆的去拽他拉链。 “你他妈干什么?!!” “我懂!老公,我都懂我不傻!” 陆绥额头上暴起大片青筋,“你他妈的……” “我就要!你不给我,我就不给你当老婆了,我不回去了!!!!”梁靖暄崩溃的大哭,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烫得陆绥手臂紧绷起来。 “老公,我知道,我不傻的,我什么都懂,我都懂,我都懂!!!你别怕,我都懂的~” 疑虑如同一把钝刀,扎在陆绥子的脑子里,手中的拳头也禁不住攥了起来。心一横,豁出去了,“好,我他妈的给你!” 再从幽深林子里出来,梁靖暄呼吸紊乱,像是快要溺死了一样,脸色红烫,陆绥抱着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脸上有三条抓痕,脖子上有两个殷红的牙印。 “老公~兔兔……”梁靖暄有气无力的提醒,陆绥下腹的邪火又燃了起来,僵着身子提起杂草丛里的兔子。 这段路,两人没人说话,主要是梁靖暄没力气说话,蔫巴巴的抱着陆绥的肩膀,陆绥更是像哑了一样,刚才的十几分钟,颠覆了他以往所有的认知,整个人从头到脚烫的不行,特别是粗糙的大手…… 到了家,宋惠子提着小兔子关进了笼子里,陆绥抱着梁靖暄进了房间,绷着一张脸把他裤子换了,又找来干净的给他换上,换好了,扯起到大红色的鸳鸯被子盖在他身上。 梁靖暄掀开鸳鸯被子,“老公,你去哪儿?!” 陆绥咬着后槽牙,把被子掖好,“洗裤子……” “好~” 下了死手,脸肿了,巴掌印到了晚上也没消退,梁靖暄心疼的给他吹了又吹,“老公~疼不疼?”他嘴里还嚼着大白兔奶糖,甜腻的奶香味格外的勾人。 陆绥舔了舔干裂的唇,“不疼……” 一旁的陆军,翻着白眼,阴阳怪气的说,“不疼~” 陆绥一脸尴尬,梁靖暄完全不顾忌陆军在不在,扑上去重重的亲了一口陆绥,翘着嘴,“老公,你现在不疼了吧?” 陆绥心脏狂跳,“还疼……” 梁靖暄直接跨坐到他大腿上,捧着他脸狂亲! 陆军白眼翻上了天,“……” “暄宝,水热了,快来洗澡!”宋惠子在浴室喊。 “好~来了~”梁靖暄正要下去,陆绥按住他的大腿,把拖鞋一只一只的给他穿好了才让他下去。“要不要我帮你洗……” 梁靖暄挺直腰,很严肃的说,“不要!我自己洗,我是大人了!” 陆绥勾的嘴角,“别摔着了……” “好!”梁靖暄一走,陆军连连砸嘴,“也不知道是谁当初死活不要我们暄宝……” 陆绥嘴角僵了一下,“那个,明天你去修路,看砖厂的马大爷打电话说之前的工人来找活了,我明天得去看看。” 陆军用手枕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我不想去修路,今天累死我了,你去村长那交钱吧!我没钱,我的钱都给你了!” 陆绥沉下脸,“你之前不是说你带着暄宝去赌钱赢了很多吗?钱呢?去哪儿了?” 陆军斜了他一眼,“那我又不可能天天带他去,你二婶知道我带他去赌场,三天都不让我进家门,我哪敢再带他去……都输光了……” 陆军的话真的掺着假的,陆绥难以辨别,“真输光了还是……” 陆军翘起二郎腿,“真输光了!我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我骗你干嘛?” 陆绥冷笑一声,“你骗我的还少吗?!” 陆军被拷问烦了,“那你想怎么样?!老子好歹是你半个老子,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我没钱交了,你明天不去也得去!”陆绥说完就大步进了房间。陆军拿着遥控器骂骂咧咧,“砍脑壳的,我上辈子欠你的我……” 凛冬的天黑得早,兔子又在床上撒尿了,陆绥黑着一张脸换床单被套,梁靖暄提着小兔子的耳朵,罚站似的站在床边,“老公,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兔兔~” 陆绥拽着被子角塞进鸳鸯被套里,抖了两下,拉上拉链,梁靖暄瘪着嘴,扯他衣服,“老公~我和兔兔都错了~” 第46章 陆绥憋着火把枕头套好,“这是这个星期第几次了?第八次了!一天换一次床单被套,你说我是打你,还是打兔子?!” 梁靖暄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把兔子提了起来,“打它……是它尿的,不是我尿的……” 陆绥瞥了一眼兔子,四条腿绷的紧紧的。压着嘴角抬手刮了一下梁靖暄的鼻子,“都不打,睡觉了,把兔子放回笼子里去。” “好~好老公!”梁靖暄踮起脚尖亲了一口他的下巴,提着兔子一溜烟的往外跑。 等回来陆绥上床睡了,“老公~”陆绥假寐的闭着眼,梁靖暄拉关灯,蹑手蹑脚的上床,掀开被子挪了进去,陆绥侧身背对着他,梁靖暄趴着他肩膀,附在他耳朵上,“老公,今天那个~今天那个,再来一点点~” 陆绥睁开眼翻过身,目露出几分凶光,“那个不能多!睡觉……” “好~”梁靖暄抱着他脖子,想到今天在鬼宅里看到的,小嘴一张一阖,欲言又止。“你明天要跟我去砖厂吗?”陆绥大腿夹住他两条乱动的腿。梁靖暄点点头,“去……” “那就早点睡!” 陆绥两只手臂勒住他的腰把他往怀里按。梁靖暄听着心跳声,渐渐有了睡意,迷惘间猛的想起来,于泽暎身下的那个人就是照片上的“美人”! “老公!美人!我看到了美人!” 陆绥修了一天的路,早困得睁不开眼睛了,敷衍着说,“你就是美人……” “我不是,那个才是美人,我真的看到他了……他比那上面还要美!”梁靖暄说的急,磕磕绊绊的。陆绥更听不懂了,嗓音低沉的哄他,“老婆,明天再说……” “不要!你要是不信,我们现在去看美人!我带你去!”梁靖暄说着就要起来拽他,陆绥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睡不睡?!” “不睡……”梁靖暄伸手去拽他裤子。 “你他妈的!”陆绥一脸暴怒的打掉他的手,拉起大红色的鸳鸯被子把两人裹住…… 冥冥黑夜,陆绥红着眼睛起来换床单被套,梁靖暄坐在床尾哭,“老公……要抱……要抱……” 第42章 砖厂小老板 陆绥鼻梁高挺,薄唇被咬的血肉模糊,浑身上下,透着股子让人不适的阴郁戾气,梁靖暄撅着屁股爬过去,像个糯米团子,“老公……抱……” 陆绥单手抱起他,擦干他脸上的眼泪,拉开衣柜找了条睡裤给他穿上,两人荒唐到了后半夜,这一次躺下去,梁靖暄困的厉害,打了两个哈欠就睡了。 陆绥睡不着了,逮着人又亲又咬…… 第二天在车上,梁靖暄摸着肿起来的嘴,小声啜泣,“老公坏,我吃不了辣条了……二虎给我买了好多辣条,都不能吃了……”眼泪掉的凶了,就抱起小兔子擦。 陆绥压着嘴角,“谁叫你不好好睡觉!” 还没到砖厂,陆绥就看到有一大群人在门口聚集。出于谨慎,他没让梁靖暄下车,“乖乖在车上等我。”梁靖暄点头,“好的,老公!” 一下车,穿着军大衣的老马扒开人群走了过来,“陆老板,这些都是之前的工人!昨天的牌子没挂多久,就有好多人来问。” 陆绥拿了两包烟给他,“多谢!”老马也不跟他推辞,接下了,“客气了!我去帮你把门开!” “那个老板你真的是砖厂的老板了吗?”染着黄头发的青年上前问。 陆绥应声,“是的,我不光是砖厂的,也是采石厂的老板,有要想在这干的就来我这登记,填表,下个星期一开工!” “那工资是多少?多久发?”一个体格稍微胖一些的男人问。 “还跟以前一样1900一个月,每个月月底发!”陆绥说完,众人没有异议,有的甚至是松了一口气,之前的姜老板就对他们不错,这年头找份活干不容易,要不是姜老板犯事了跑了,他们是不会走的。 “刘栓子在不在?”陆绥问众人。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举起了手,“老板,我在!” “你以前是管砖厂的是吧?听说还很会算账?字也写的不错。”陆绥翻过大部分人的资料,这个人的字写的很好,所以就记住了。 “是的!”刘栓子憨笑着挠后脑勺,陆绥拿了两包烟递给他,“你把要干活的人做个记录!顺便记上他之前是做什么的。”刘栓子笑着接下,一个兜揣一包,“好嘞!”举起手招呼,“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陆绥安排妥当,准备去车上抱梁靖暄下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搓着手笑眯眯的走到他旁边, “那个陆老板,我叫杨东,以前管采石厂的我负责开挖机……之前的姜老板把我开了。我这人有个不好的嗜好,就爱喝点酒,但我现在已经改了!你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我两个女儿都在读高中……” 陆绥记起来了,老马跟他说过,醉了酒就开挖机,还跟之前的老板干过一架,“可以给,但前一个月你不能开挖机,我得先考察你。” 杨东连连弯腰点头,“行……行你考察!”激动的从兜里掏了包烟出来,“老板抽烟!这是好烟……” “不用!”陆绥把剩下的烟拿给他,“你拿去发给大家,一人一根!” “好!” 车里的梁靖暄早就憋坏了,陆绥一拉开车门,他搂着他脖子就不放手了,两条腿盘着健硕的腰。“老公~” 陆绥眸光暗沉,腰腹绷得紧抱着他掠过众人,“老板这是你……弟弟?”杨东笑着问。 “不是!!!是老婆……”梁靖暄高声反驳,说到后面又有些羞涩,拉下拉链一头躲进了陆绥的胸口里。 “啊?………”众人目瞪口呆,又感觉好像僭越了,个个都低下了头,不敢再乱瞟,可男的跟男的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以前也不是没见到过,有钱人男的女的小三小四很常见,只是都是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回见…… 杨东更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嘴怎么这么贱呢?问什么问?!“老板那个……” “是老婆,以后叫他小老板!”陆绥嗓音浑厚,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是……!”杨东是第一个回应的。 陆绥抱着梁靖暄去了办公室,里面很明显被打扫过,陆绥用胳膊擦了一下桌子,把梁靖暄放在了上面,最里面是休息室,以后可能大部分时间都要在这睡。 拉开门出去是厨房,长廊尽头是厕所。太久没人来了,蜘蛛网遍地都是,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像一张张腐烂的人脸,要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老公……”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戳着手心。 “怎么了?”陆绥脱了外套披在他身上,窗坏了冷风肆意的往里面灌。梁靖暄抬起泪眼汪汪的小鹿眼,“我不想当小老板,我想当你老婆!天天脱裤子做坏事的那种老婆!!!” 陆绥脖子上的青筋蹦了起来,肌肉虬结的两条手臂,撑在他肩膀两侧,恶劣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子,抵着他额头,低低的笑了两声,“小老板就是老婆的意思,你是男的!不是女的,要是女的话就叫老板娘,懂了吗?”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懂了……那我为什么不能是大老板?” 陆绥又咬了他鼻子一口,“因为你没我大!” 梁靖暄懵懵的歪着脑袋,“鸟鸟吗?” 陆绥弓着腰,手背上一根根青筋暴起,“妈的!”逮着他的嘴咬了上去,吻技一如既往的烂…… 梁靖暄疼的捂着嘴哭,“呜呜呜~呜呜呜~坏老公!坏老公!!不给你亲了~呜呜呜~坏老公!” 陆绥哭笑不得把人揽在怀里哄,抬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三下,“那谁叫你要惹我的?” 梁靖暄把眼泪鼻涕全蹭他衣服上,“那你也不能这么亲,你不是在亲我,你是在吃我……暎哥就比你会亲!”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什么玩意儿?你怎么知道他比我会亲?” 梁靖暄戳他胸肌,“我看到的……” 陆绥瞬间警觉,“在哪看到的?!” 梁靖暄长长的睫毛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鬼宅,就是有好多好多坟的那个漂亮宅子……” 冥冥幽夜,外头不知何时又来了一场风雪,朔风凛冽如刀,碎玉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熙良想看雪,于泽暎就把他抱到了楼阁上,推开雕花木窗,这里虽然比不上暖阁,但至少能在这森森的鬼宅里喘一口气,可惜的是,看不到什么…… 就算看到了也是一些无人祭拜的荒坟。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也会变成一座荒坟。 或者是腐烂在这鬼宅里…… “我明天早上来不了了,我大哥的女儿,我侄女明天是她百日宴,我下午来!或者是晚上……” 于泽暎伸手摩挲着白玉的腰,很细,柔韧有力。他的手常年开飞机,掌心结了粗糙的茧子,抚摸上去熙良的呼吸也似屏住了。 第47章 很快神色冶艳且刚烈的打掉他的手,“你爱来不来!不用跟我说……” 于泽暎苦涩的笑了笑,拉高狐裘把他瘦弱的肩膀盖住,关了一点木窗。熙良气的睁大眼睛,挣扎着要扯出去,却被宽阔有力的手攥住了后颈,“放开!” “不放!”于泽暎呼吸一窒,熙良感受到恐怖的侵袭,侧过身用狐狸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够了,都做了一天了!” “不够……”于泽暎从后面抱着他,把头埋在搁在他肩膀上,怀里抱着的这个人不属于他。只有跟他做的时候,才属于他,可太短暂……短暂的像美梦…… 狐狸一样的眼神是勾魂刀,缱绻多情,喘着的时候像极了成精的狐狸…… 要是能一辈子囚着他该多好。 可惜这都只是他的妄念……终有一天他会走的,鸟儿在笼子里待久了会死,他不想他死…… 明天的百日宴,他妈肯定又要逼着他联姻,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应对,反抗是没有用的,他妈会抓住他的软肋陆绥,一次又一次的威胁他,逼迫他。所以他要把熙良藏起来,不能让她知道,能不能让她再来云雾村…… 熙良在想于泽暎说的小侄女,家里出事的时候,他大姐刚有七个月的身孕,现在都快六个多月了,应该早就生了吧,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当舅舅了,却不知道是男是女,挺不称职的。 可这些日子,他总是做噩梦,梦见大姐大着肚子在哭,肚子上全都是血,不安感深深地盘踞在他的心中阴霾倏然成了铺天盖地的泥沼,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老人又常说梦是反的,也许没事儿,有姐夫在,也许没事……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思的抱了一夜,于泽暎是天亮的时候走的。舍不得走,又抱着缠绵了好一会儿,熙良打了他两巴掌他才走。 浑噩的走出鬼宅,他只觉走了很长的路,冬日里有阳光是很罕见的。可是一点也不暖,风凛冽的刮过脸颊,刀子似的,透着死亡的肃杀…… 他走了没多久,躲在老槐树后面的梁靖暄抱着兔子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 第43章 鬼宅里的美人。 鬼泣森森的冯家大院里,雪不再下了,朔风未停,鬼哭似的呼啸着,梁靖暄一手抱着兔子,一手紧紧攥着长命锁,“鬼……鬼……我来看一下美人我就走了……就看一下……” 走过死寂的长廊,推开雕花木门,暗影浮动,淡淡的花椒香味扑鼻而来,“谁?!!!” 小憩的熙良睁开了狐狸眼睛,警觉的看向门外,白玉的手钻到狐裘底下,握紧锋利的美式军刀。 “我……和兔兔……!”梁靖暄提兔子的耳朵,递了进去,“这是兔兔……”被吓坏的小兔子绷紧了四条腿。 熙良锐利的眼神褪去了不少,嫣红的嘴唇勾起,“你的兔兔进来了,你为什么不进来?” 梁靖暄“啊”了一声,歪着脑袋小声的问,“你……让我进来吗?” 熙良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让!” 梁靖暄抬起一条腿跨过门槛,有点紧张,动作很笨拙,熙良捂嘴憋着笑,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冒冒失失的小傻子,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他莽撞的闯入了厢房后院。 那日他和于泽暎赌气,死活不让他碰,于泽暎不敢打他,也不敢骂他,只能把他抱到破破烂烂的厢房,悬梁上开了一口天窗,能看到外面,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走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 好久没见着人了,都快把他憋坏了,还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傻子,腹黑的扬起嘴角,拿掉了墙上的砖头,把手伸了出去,小傻子吓得哇哇乱叫,一边哭一边跑。 听着凄厉的惨叫声,他又有点后悔了,想着他下次再来一定要给他赔礼道歉,可惜的是小傻子再也没来过了…… 他都快要忘了的时候,没想到小傻子又来了,还是在他和于泽暎正干着荒淫事的时候…… 梁靖暄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看着有点羞涩,把小兔子挡在了面前,“你好……我叫梁靖暄,梁山的梁,郭靖的靖,春日负暄的暄!这是我的兔兔……” 熙良大抵是以前见过的人都很脏,难得见着了一个纯粹的,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你的兔兔没名字吗?” 梁靖暄头摇,“没有……二叔说就叫兔兔,贱名好养活……”声音软软糯糯的,熙良心痒了起来,想把他抓在怀里又掐又揉,抬起白玉的手臂,“过来!” 梁靖暄瑟瑟缩缩的,“你是鬼吗?” “那你觉得我是吗?”熙良慵懒的撑着绣着并蒂莲的软枕,媚眼如丝,像极了刚成精的狐狸。 梁靖暄抱紧兔子,“是……又不是,但是你那天吓我……” 熙良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手上有红痣,我……昨天,你抱着暎哥的肩膀,我看见了……你上次吓我,手上也有红痣……”上次吓得他两晚上没睡好,手上的那颗红痣,也记得尤为的刻骨。 熙良有些愕然看了一下手背,他虎口处确实有一颗红痣,“吓得魂都没了,竟然还记得……” 梁靖暄哼了一声,“我很聪明的!” 熙良被他逗笑了,“既然那么怕,为什么还要来?” “我昨天是进来找兔兔……今天……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来……你是美人,我喜欢美人!”熙良比照片上还要美,比电视里的小龙女和嫦娥都要美。 熙良点了点头揶揄他,“哦~原来是个小色鬼!” 梁靖暄懵了一下,他拽陆绥内裤,陆绥也这么说他,“我不是!也是……” 熙良没憋住,放声大笑,一阵阴风袭来,他又猛的咳了几声,“咳咳咳……”梁靖暄放下兔子,急急忙忙的关上雕花木门。阴风被挡在外面,熙良也就不再咳嗽了,只是脸惨白的厉害。 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靠近,“美人……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去给你找医生姐姐?” “不用……”熙良比谁都清楚,他这副残破的身子,死不了,也活不长,只能这么熬着。 “那你……盖好了,别乱动,乖乖的~”梁靖暄扯起狐裘盖到他肩膀上,也正是这么一扯,他才发觉,美人没有腿…… 熙良看他盯着自己的腿看,有些不适,“怎么了?怕了吗?” “不怕,你疼吗?怎么就没了……”声音有点哽咽,熙良抬起眸子,梁靖暄的小鹿眼红红的,跟榻下的小兔子差不多。 很疼,从截肢的那一天起就很疼,像有无数只的蚂蚁在啃噬骨头,这种疼只有在跟于泽暎做的时候稍微能缓解一点。 可大概是疼久了,他整个人也变得麻木了,现在小傻子这么一问,他也有些恍惚了。 他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用哄小孩儿的口吻说,“坏人弄没的……不疼了!你把你的兔兔抱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好!”小兔子很乖,熙良抱在怀里,用手轻轻的捋着它的毛发,小兔子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抖了抖耳朵。 梁靖暄轻拍它耳朵,“兔兔不怕他不是坏人~” 小兔子得到了安抚,乖乖的不动了,一束薄薄的日光从窗棂里透了进来,不偏不倚落在榻上,像一条柔软的绸带,在暖光下熙良好像更美了,梁靖暄不知不觉看的痴迷。 熙良察觉了,抬起白玉的手指点了他鼻子三下,“小色鬼~” 梁靖暄撅嘴,“不是~” “就是~” 梁靖暄说不过他,瘪着嘴,“好吧,好吧,是就是吧~” 熙良轻笑出声,“梁靖暄,你知道你比兔兔还可爱吗?” “不知道……”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但是我老公总说我跟兔兔一样……爱乱爬别人的床……” 熙良笑的更大声了,“那你爬别人床了吗?” 梁靖暄掰着手指头说,“我就爬了二婶的,小鱼的,还有二虎的……也不算很多,他很生气,都不跟我睡床上了,他打地铺睡……我……我就拽他裤子,他才上来跟我睡。” 熙良一脸的坏笑,“还说不是小色鬼!你就是!” 梁靖暄戳着手心,“拽裤子也算吗?” “那当然了!” 熙良揪了一下小兔子的耳朵,梁靖暄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那你和暎哥不穿衣服叫什么?”熙良神色一怔,撇过脸色不自然的说,“叫做爱!”像是怕梁靖暄深究追问,反问他,“你和你老公没做过吗?” 梁靖暄点头又摇头,“没有……他说我还小,再等几年……” 熙良狐狸眼上挑,有点意外,“那他挺能忍。” “暎哥也说他能忍……那你是暎哥的老婆吗?” 梁靖暄的猝然一问,让熙良没由头的惶然了一下,于泽暎想让他做他老婆,可他却不想,因为他对于泽暎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不相信于泽暎,甚至在他靠近的时候会有很强烈的生理排斥,“不是……” 第48章 梁靖暄嘴唇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惠子就找了过来,“暄宝!” “暄宝!!” 听到声音梁靖暄着急忙慌的抱起兔子,“二婶来了!我……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好,不要告诉别人这里有人!”熙良不舍的嘱咐着,梁靖暄软声答应,“我知道!”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的大白兔奶糖,“给你!但是不能吃太多,会得蛀牙的!很疼……” 熙良把每颗大白兔奶糖仔细的收好,“好……”梁靖暄抱着兔子跑了两步又辗转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熙良握紧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温和的笑着说,“我姓木,我叫木熙良,草木之人的木,熙良是光明、兴盛的寓意,下次你来我教你写!”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我只知道我的靖是因为外婆喜欢郭靖!暄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叫我暄宝~我老公就这么叫我,还有二叔二婶……” “暄宝!”宋惠子的声音越来越靠近。 “我这次真的要走了~” “好……” 梁靖暄拉关上雕花木门,暖阁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去,阴沉之气随之袭来…… 木熙良双拳紧攥到发白了,一根弦要断不断的在挣扎,明知道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很危险,他还是说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梁靖暄那么好骗,可他就是舍不得骗…… 宋惠子牵着梁靖暄刚到家,陆绥就回来了。 看着他鞋上的泥,眉头一皱,“你又去冯家后院了?!” “不是我……是兔兔……是兔兔又往那里跑,我去找它……” 梁靖暄声音越说越低,陆绥审视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辗转着,就等他暴露,好一刀砍下去! 梁靖暄战战兢兢,“老公……”陆绥敛了敛眉,蹲下去,把他鞋脱了,梁靖暄撑着他肩膀,软软的叫,“老公~” 陆绥的耳朵在肉眼可见的又红又烫,咬着腮帮子,“闭嘴!” “老公~老公~老公~”梁靖暄不光叫还搂着他脖子亲,陆绥彻底败下阵来,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捂着他冷冰冰的脚,抱着人进了屋。 轻放在沙发上,“乖乖坐着,我去打热水。” 梁靖暄往沙发里滚,“好的,老公~老公是个好老公!” 陆绥一走,他滚了一圈坐了起来,猛的想起来,他忘记说照片的事儿了! 第44章 我还想要一只兔兔 陆绥端着热水回来,梁靖暄还在沙发上滚,“老公!”陆绥蹲在沙发下墨色的眸子微眯,滚烫有力的手掌握住雪白的脚踝,一把拽了过来,“跟你说几遍了,不要在沙发上滚,你忘记昨天是怎么摔的了吗?” 梁靖暄摸了一下后脑勺的大包,乖乖的坐好,“好……我不滚了,我错了,老公~” 陆绥怒色稍降,抓着他的脚轻轻试探了一下水温,“烫吗?” 梁靖暄肩膀颤颤的,点头又摇头,“不烫~” 陆绥抬起幽幽的眸子与他对视,眸中平和而安定,更多是宠溺和无奈,站起身又添了一点冷水进去,火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的烧着,屋子里全是浓烈的柴火味。 梁靖暄撑着陆绥肩膀,软软的问,“老公……不是老婆也可以亲吗?” “什么?!”陆绥没听懂。 梁靖暄想着于泽暎和木熙良,“就是两个人……不是老公……老婆也可以亲吗?”说完俯身勾着陆绥的脖子,在他薄唇上亲了两下,“就是这种亲!” 陆绥呼吸猛的窒了窒,“不可以……” 梁靖暄抿了下唇,小声说,“那他们为什么要亲,还是没穿衣服光着亲……” 陆绥脸色骤然大变,“你在冯家大院看到的?!” 梁靖暄懵了一下,捂着嘴,“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陆绥神色一凛,他早该猜到的…… 梁靖暄瞅着他好像不生气了,挪开手,勾住他脖子,“老公……我也想和你光着亲!” 陆绥喉咙一紧,猛的起身把他压在沙发上,“你他妈……” “老公,我错了~”梁靖暄撩起衣摆,露出一小截白细的腰肢, 陆绥暴怒的脸阵阵发烫,狼狈的起身,踉踉跄跄的往浴室跑…… “二叔,我还想要一只兔兔~”陆军一回来,梁靖暄就缠着他要再养一只兔子,陆绥一声不吭的在厨房洗碗。 陆军敲了敲烟斗,“你看你养的那只都养肥成猪了,抱出去要不是说是兔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只猪呢,再养一只,你哪抱得起?乖~不养了!” 梁靖暄瘪着嘴,“不是猪,是兔兔!” 陆军放下烟斗轻拍他肩膀,“行行行!是兔兔!是兔兔……” 瞟了一眼厨房,压低声音,“养一只你老公都天天黑着个脸,要是再养一只,咱们俩都没法在这个家待了,还有你养的那只猪。哦,不对,是兔兔!” 梁靖暄听懂了,“所以要老公同意吗?” 陆军十分骄傲,“对!” 梁靖暄磨磨蹭蹭的进厨房,“老公……” 陆绥洗碗的手停了一瞬,又继续,梁靖暄绕到他身后撩开他衣服钻了进去,陆绥浑身一僵,“出去!”,嗓音有些暗哑。 梁靖暄装没听到,两只手把他抱的紧紧的,“老公~我想再养一只兔兔,兔兔一个太可怜了,再养一个兔兔陪它,好吗?”声音黏糊糊的,让人招架不住。 陆绥紧绷着身体,粗烈的喘息,“你先出来!”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不出来!” 梁靖暄收紧手臂,抱得死死的,陆绥脸上仅剩两分冰冷的阴郁,都被他折磨没了,不得不投降! “我答应你!”每一个字都咬的很重,梁靖暄钻了出来,可看到男人不容置喙的眼神,又打算钻回去。 陆绥狠厉的眼角全是暴怒,不管不顾的掐住梁靖暄的脸颊用力吻了上去,吻得凶,翻搅得他哆嗦的齿关,舌尖颤颤,血腥味在二人唇齿间化开…… 梁靖暄肿着嘴从厨房里出去,鼻子上还有两个血红的牙印,“二叔!老公同意养兔兔了……” 客厅里早没人了…… 梁靖暄找了一圈也没找着陆军,宋惠子刚好回来了,“二婶,二叔呢?” 宋惠子手上拿着两个红鸡蛋,“他没跟你说吗?去村长吃饭了,修路的人今天都在村长家吃饭。” 梁靖暄委屈的摇头,“没说,他答应给我买兔兔,说老公同意了就买……” “现在穆大爷也不在家呀,也去村长家吃饭了,明天再去买好不好?”宋惠子把手里的红鸡蛋剥了壳递给他,梁靖暄一见到吃的,也就忘了心心念念的小兔子,两口就把鸡蛋吃完了。 “慢点吃,别噎着!” 梁靖暄嚼着鸡蛋,含含糊糊的说,“没……噎着~” 宋惠子抬手刮了他鼻尖一下,“小馋鬼!”“不是小馋鬼,我是小色……”没说完嘴巴就被陆绥捂上了,陆绥一脸的尴尬,“二婶……” 宋惠子压下嘴角,把剥好的红鸡蛋给他,“一人一个!” 陆绥接过红鸡蛋,“阿暎早上是不是来过?” “对,来抓了两只乌骨鸡,又去张婶家要了100个土鸡蛋,我都说了不要钱,他非得要塞,这孩子……”宋惠子掰开他的手,“别捂着暄宝了!” 梁靖暄的小鹿眼看着陆绥手上的红鸡蛋舔了舔嘴角,“老公~”陆绥没递过去他就咬了上来,两大口就把红鸡蛋吃光了。 “慢着点,噎着怎么办……”宋惠子每次看他这么胡囵的吃,总会吓着,上次张婶给了他一串葡萄,她一个没留神梁靖暄就噎着了。好在葡萄是软的…… 梁靖暄调皮的咧着嘴角,“不会的~” 宋惠子被他逗笑了,抬手又刮了一下他鼻子,“你呀你~” “二婶……阿暎他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宋惠子掏出手帕轻轻的擦梁靖暄的嘴角,“说了,晚上回来。” 陆绥蓦然抬头看了一眼阴霾的天,神色黯然,重重阴影笼罩着他,如一团灰雾般晦暗难明。每次去于家,于泽暎回来都要痛苦很久,本打算今天陪着他去的,可这家伙竟然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下了雪的富人区,格外的死寂,于泽暎靠着车门猛吸了一口烟,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烟头,出门还有点太阳,现在完全是阴天,天色昏暗,刺骨的朔风刮着枯死的香樟树,像要断气的老人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嘶吼。 于泽暎掐灭了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碾了又碾,远处的白色小洋楼,在大雪的覆盖下,像极了一座阴森森的大坟。 一进到玄关就听到婴儿的哭声,富丽堂皇的客厅里,四五个保姆围着婴儿床,不管怎么哄,哭声一点也没下去,反而越来越大。 其中有一个保姆看到他,毕恭毕敬的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二少爷,你来了!” 于泽暎看了一眼客厅里突兀的婴儿床,又巡视四周,“我大哥大嫂呢?”保姆欲言又止,“在楼上的书房……” 第49章 “我妈没来吗?”于泽暎又问。 “老夫人……说她,有事,来不了……”保姆磕磕绊绊的说完就退了下去。 于泽暎皱了一下眉,推腿就要去楼上,婴儿床里的哭声更大了,绊住了他的脚,他满脸阴鸷,不受控制的往客厅走,“二少爷……”保姆退到一旁。 于泽暎看着婴儿床里满脸泪痕的小家伙,心里一阵酸涩,拿起婴儿床旁边的铃铛摇了摇,小家伙抽抽噎噎,哭声降了下去。 于泽暎想去戳她的脸,又想到他刚抽过烟,把手收了回来,“小小姐的名字取了吗?” “没有……”保姆弓着背,说的很小声。 “没有?!”于泽暎蹙起眉,还不等他问,楼上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摔打声。于泽暎按了按眉心,不用猜也知道,他大哥大嫂又在吵架了。 婴儿床里的小家伙像是受到了惊吓,又开始大哭,于泽暎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来,“不哭~不哭,宝宝不哭~小叔叔来看你了~” “一个月没见,我们宝宝又长了哟~” 生怕身上的烟味熏着她,赶忙示意旁边的保姆把他外套脱了,小家伙转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也不哭了,脖子上戴着金镶玉的项圈,粉粉的小肉手朝着他抓了又抓。 于泽暎不怎么喜欢他大哥大嫂,却很稀罕这个小家伙,医生把她从产房里抱出来时,第一个抱她的人是他,连她的第一块尿布也是他换的。 “奇了怪了,我们怎么哄都哄不好,二少爷您一哄就哄好了!”喜妈有些不可思议。 于泽暎苦涩一笑,“我也不知道……” 楼上又传来了摔打声,于泽暎沉下脸抱着小家伙上去,还没进到书房,尖锐的骂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看你弟弟干的那些好事儿,现在我的处境是什么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你们廖家就没一个好东西!”是于泽辉的声音。 书房门没关紧,留了一条缝…… 廖云把乱糟糟的头发撩到耳后,“你还好意思怪我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要不是你起了色心,能让他跑了吗?!!!” 于泽辉恼羞成怒,指着她破口大骂,“贱人,你给我闭嘴!” 廖云步步紧逼的上前戳着他的胸口,“我是贱人,你又是什么?!!!于泽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你就是看上木家的小儿子了……可惜人家瞧不上你,宁可死也不让你碰!!!” 第45章 买了三只小兔子! 稚嫩的哭声遽然打断了书房里激烈的吵架声。 廖云和于泽辉面面相觑,随后暴怒的拉开书房门,正要破口大骂,看到于泽暎又不得不咽回了喉咙里,“阿暎……” 于泽暎刚才一心都在小家伙身上,听的不是很清楚,他打从心底也不想听他们那些脏事儿。“你们俩以后在家里能不能不要吵架?……她哭成那样你们也不管……” 廖云愣了一下,旋即接过他手上的小婴儿,抱在怀里轻拍着哄。于泽辉扯了扯领带,“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于泽暎神情冷淡,不想跟他说话。恰好此时喜妈上来了,于泽辉顺势把火发到了她身上,“二少爷来了也不禀报,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了,是吧?!” 喜妈战战兢兢的佝偻着身子,“大少爷……” “好了!别在家里搞你那一套官僚主义!”于泽暎满脸的厌恶,眉眼之间的冷漠一览无余,于泽辉不再多说话。拿起红木椅上的外套,愤然的走了。 乱糟糟的书房里,廖云抱着小婴儿,一边哄一边擦眼泪,于泽暎从原木书桌上抽了两张纸给她,“妈今天没来吗?” 廖云压抑着哭声,“没来,从我生完到现在都没来看过一眼……”于泽暎一拳头砸在檀香木的书架上。 于郡重男轻女,看到廖云生的是个女儿,看都没看就走了。于泽辉碍于老丈人的威严,不得不来,但也只是待了半天就走。 “妈,她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廖云苦涩的笑了笑,没嫁过来之前,她也是个高门贵女,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可再怎么金枝玉叶在权力面前也不过是个政治联姻的工具。 “阿暎,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于泽暎一脸惊诧,“我?这不合适……” 廖云笑着说,“怎么不合适了?你是她小叔叔,还是亲的,而且她也很喜欢你。” 于家人很肮脏,她自己也很脏,她不想她的宝宝跟她一样,从生到死都是“工具”,她要她有血有肉的活着。 于泽暎有些犹豫,襁褓里的小婴儿突然笑了一下,像一个小小的太阳,照亮了阴暗森冷的书房。于泽暎俯身下去,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轻轻的摇了摇, “叫声声吧……声音的声,于声声!” 廖云扬起嘴角,“于声声……好就叫于声声!” 话音刚落,书房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姐,人找到了!!!” 正当隆冬,夜风刺骨,陆军醉醺醺的回来了,手上提着两只兔子,趾高气昂扯着嗓子喊,“砍老壳的给我开门!” 陆绥沉着脸拉开门,呛人的酒气扑鼻而来,他蹙了蹙眉,“你能不能少喝一点?路那么滑……” “你滚开……老子好歹是你半个老子,我的事你少管!”陆军推开他跌跌撞撞的进屋。 “暄宝!你要的兔子我给你买来了……!”梁靖暄和二虎在厨房围着火坑烤土豆,烤好的土豆又香又糯,扒开皮,往上面撒一层薄薄的辣椒面,光是闻着都流口水。 梁靖暄一听到兔子,撂下吃了一半的土豆往客厅跑,一看到有两只,小鹿眼睛都瞪大了,“兔兔!!!两只兔兔!” 陆军把手上的两只兔子放地上,也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吓着了,瑟瑟缩缩的,“你等等还有……” “还有……?” 陆军磨磨蹭蹭的脱下破棉衣,从胀鼓鼓的兜里又逮出来了一只兔子,一起放地上,一共三只,紧紧的挨在一起,像三只白胖的小汤圆。“兔兔!好多兔兔……”梁靖暄想去抱,陆绥一把抓住他的手,“等我先帮它们洗澡了你再抱。” “好!老公是好老公……!”梁靖暄刚吃土豆,小嘴吃的黑黢黢的,鼻子上也沾了一点,陆绥弯了弯嘴角,抬手给他擦掉了。“小邋遢!” “我不是!我是你老婆……”梁靖暄踮起脚就要去亲他,可陆绥太高了,他踮起脚也就亲到了下巴,“老公,我要去亲!”陆绥拿手抵着他额头,“回房间了再亲!” “那先去房间亲了再给兔兔们洗洗澡!”梁靖暄拽着他胳膊往房间走。 陆绥压低声音,“不是!我说的是睡觉的时候!”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好……可我想亲……睡觉的时候我们亲久一点~” 陆绥喉结上下滚动,“好!” “梁靖暄,土豆烤好了,你吃不吃?不吃我全吃了!”二虎在厨房喊,“我吃!”梁靖暄跑进厨房,二虎把烤好的土豆都剥好了皮,又黄又胖的土豆热气腾腾的白气儿。 “你不去看兔兔吗?二叔又给我买了三只兔兔!” 二虎“哼”了一声,“不看!” 梁靖暄咬了一口土豆,含含糊糊的问,“为……什么……”,土豆烫的他直吐舌头。 “你别烫着……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它在我床上撒尿,你忘了?!!” 梁靖暄没忘,把嘴巴里的土豆咽下去,“我老公……不是帮你把床单洗了吗?你怎么还生气……” 二虎听到他这么护着小兔子更生气了,“又不是它洗的!” 明明说好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可自从梁靖暄有了兔兔之后,就没怎么来找他玩儿了,来也是抱着兔兔,走也是抱着兔兔。跟他说话十句有八句不离兔兔,剩下的两句是陆绥。 关于他的一句也没有!!!! 梁靖暄一脸的为难,“兔兔它也不会洗呀……” 二虎抱起手臂,“笨蛋!” 梁靖暄撅着嘴,“我不是笨蛋……我是梁靖暄……” 二虎觉察到自己好像说的太过分了,直截了当的问,“那我和兔兔谁最重要?我们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 梁靖暄懵了一下,他好像懂了二虎为什么会生气了,“你最重要,你我最好的朋友!小鱼排第二个!” 二虎翘起嘴角,“这还差不多!你刚才说买了几只兔兔?” 梁靖暄掰了三根手指头,“三只!你要去看吗?我老公在给它们洗澡!” 二虎也不扭捏,“那就去吧!”还没到浴室,陆绥就提着三只兔子出来了,天太冷他没洗,只是用热毛巾擦了一下。一人抱着一只兔子去了客厅,火炉里刚放了煤,烧的很烫,屋里热的像三伏天。 陆军躺在沙发上打呼噜,声音此起彼伏,震耳欲聋。梁靖暄找来了两张干帕子垫在火炉旁边,把三只湿漉漉的小兔子放上去。小兔子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耳朵一颤一颤的。 第50章 陆绥洗完澡出来,梁靖暄还蹲在火炉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昏昏欲睡的小兔子,视线往沙发上移,二虎睡着了,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 “老公!”梁靖暄蹲的有点久了,一下子站起来腿很麻,陆绥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抱起来,“你什么时候洗澡?”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亲他下巴,“我想等一会儿再洗,你帮我洗~” 陆绥瞥了一眼沙发上的二虎,睡得东倒西歪的,他把梁靖暄放在沙发上,又俯身轻轻抱起二虎,放低声音说,“我抱二虎回去,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的别乱跑!”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宋惠子在张婶家泡豆子,看到陆绥来了,豆子也泡的差不多了,就跟着他一起回去了,一推开门就跳出来一只小兔子,“怎么这么多兔子?不是说就买一只吗?” “二叔买的,我也不知道。”陆绥关上门,巡视客厅,沙发上没人,又去厨房,“暄宝……” “我在洗澡!”软软糯糯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陆绥锋利的眉宇掠过意外,眼神有些柔和。 “那我去给你拿睡衣……站稳了,别摔了!”宋惠子叮嘱。 “好!”宋惠子很快就从房间里把睡衣找了出来,顺带拿了毯子,扔在陆军身上。陆绥看了一会儿,捋好毯子给他盖好。 宋惠子推开他,“不用管他,让他少喝点,他就是不听,你去晾衣杆上把暄宝的袜子拿来,拿厚的那双。” “好……”陆绥拿到袜子,翻了个面,突然发现只要是穿在梁靖暄身上的衣服,裤子,袜子,秋裤,内裤都绣有一只兔子。 “二婶,这是你绣的吗?” 宋惠子拿着袜子跟兔子睡衣一起烤, “对,是我绣的,暄宝他属兔,又喜欢兔子,还喜欢猪……有一次你二叔喝醉了,抱着他去看小猪崽,没抱稳把他摔进了猪圈里,吓到了老母猪,老母猪带着小猪崽跑的时候踩到了暄宝……从那以后他就不喜欢猪了。” 陆绥没憋住的笑了,怪不得老母猪下崽的时候,梁靖暄只敢趴在猪圈门上眼巴巴的看。 宋惠子一说起这个就一肚子气,“幸好是没踩到哪儿,要是踩到了,我跟他没完!” “那暄宝他爸妈呢?他只有外婆吗?”陆绥问过陆军,他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每次都敷衍他。 宋惠子谨慎的看了一眼浴室,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二叔去打听过,暄宝他妈被骗了在香港给别人做小三,怀着暄宝八个多月的时候,人家老婆……找上了门,把暄宝他妈打了,暄宝早产了,脐带缠着脖子,差一点就咽气了,抢救过来了,但是……傻了……” 第46章 可以让兔兔跟我们一起睡嘛? 陆绥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眼神冷而沉,可额角暴起的青筋还是把他暴露了。 宋惠子继续说,“暄宝外婆嫌他妈丢脸,没让她进门,她把暄宝留下了,磕了一个头就走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只是隔段时间汇一些钱回来……” 话音刚落,梁靖暄在浴室里喊, “二婶,我洗好了!” “好,我来了!”宋惠子拿起烤暖和的兔子睡衣,急急忙忙去了浴室。梁靖暄穿好兔子睡衣出来,陆绥拿着干毛巾坐在沙发上,拍了一下大腿,“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梁靖暄走过去乖乖的坐在他大腿上,地上的三只小兔子,一蹦一跳的,有一只还蹦到了他脚上,梁靖暄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老公……今晚可以让兔兔跟我们睡吗?” 陆绥手僵了一下,“不行!”他连着洗了一个月的床单了! “我给它夹尿布,它不会尿在床上的……”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转过身去跨坐在他大腿上,泪眼汪汪的,“老公……就让它跟我们睡嘛……” 陆绥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梁靖暄撅嘴,“你不让的话,我也不跟你睡了,我打地铺睡!然后我们三个,不对!是四个,五个一起睡!” 陆绥死死盯着他,脸上挂着笑,眼神却深沉又凶狠,“你要是敢跟他们一起睡,我就……” 话还没说完,梁靖暄就撑着他肩膀咬了一口他的薄唇,正准备逃,陆绥下腹一紧,掐着他的脖子,粗暴的撬开他的牙齿,吻得激烈又凶猛…… 如同冬日过境的暴风雪,让人避无可避。梁靖暄被他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箍在怀里,一切肢体上的抵抗都被轻易镇压。嘴唇被又吸又咬…… 怀里的小兔子被两人挤的扁扁的…… “老公……不亲了,我错了……老公……坏!”梁靖暄抽抽噎噎,陆绥冷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提起挤扁的小兔子扔在沙发上,打横抱着他,大跨步往房间走,“二叔,二婶!!!老公……坏!” 宋惠子在房间换陆军的衣服,听的不是很清楚,正打算出去看看,陆军一把拽住了她,“别去……砍老壳的,不会把暄宝怎么样的……” 宋惠子眯起眼睛,“你酒醒了你还给我装醉!!!” 陆军又赶忙躺下去,“我没有……” 宋惠子拿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打,“王八蛋!!!你知不知道你重死了,累死我了!” 陆军抱着头到处躲,“我错了,媳妇儿,我错了!!!” 梁靖暄听着陆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泪眼婆娑的,陆绥勾起嘴角,“看吧?二叔救不了你了!他连自身都难保。” “老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陆绥把他放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指腹轻轻擦掉他眼尾挂着的泪珠,“不哭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梁靖暄歪着脑袋。 陆绥裸着身子愣了下,看着跑了的梁靖暄,极其的尴尬,像是凶狠的野兽突然没了獠牙利爪,干巴巴地说,“你以后想看我也不给你看了……也不给你玩了!!!” 无人应答,过堂风袭来,他捡起地上的睡衣抖了抖,生硬的穿好,一脸怨气的走到客厅,梁靖暄正拿着青菜喂兔子,“老公?” 陆绥哥怒气冲冲的问,“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梁靖暄摇头,又点头,“听到了!你说不让我看鸟鸟,也不让我玩鸟鸟了……不让就不让,我可以偷偷看,偷偷玩……” 陆绥眼神凶狠,一把拽起他,趁势将他整个人都压在了墙上,两条肌肉紧绷手臂牢牢的困住他,猛兽衔住猎物似的,鼻尖蹭他的小鹿眼,喘着气说:“梁靖暄老子今晚弄不死你,老子就跟你姓!!!” “砰!”的一声,最里间的房间门打开又摔关上,陆军被宋惠子撵了出来,手上抱着枕头被子,三人面面相觑,陆军本来就憋着火,开口就骂, “砍老壳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弄死谁啊?” 陆绥难堪的放下手臂,“我……” “他说他要弄死……”梁靖暄还没说完,嘴就被陆绥捂住了。 “我没有,你睡吧,我们睡了!”俯身抱起梁靖暄就往房间走,“老公兔兔!!!兔兔……” 陆绥勒住他乱动的腿,“二叔跟兔兔睡,兔兔不会怕的!” “兔兔……” 再次回到房间,陆绥警惕的把门关上,反锁,把梁靖暄抱放在床上,拉起满是褶皱的大红色鸳鸯被子盖在他身上,又起身去关灯。 房间被黑暗吞噬,只有一两个阴影在墙壁上跳跃,梁靖暄有点怕,伸手就去拽陆绥,“老公……” 陆绥掖好被子,把他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睡觉……” 梁靖暄戳他胸肌,“那你不等暎哥了吗?” 陆绥看了一眼窗外的长夜,“我给他留了灯……”于泽暎每次从于家回来都会来找他。 梁靖暄手指一路往上,重重的戳了一下他的喉结,“他不会来了……” 夜深雪重,死气沉沉的鬼宅里只点了一根蜡烛,有几分诡异的静谧。木熙良盖着狐裘,睡不着,眼神麻木的看着发霉的悬梁。 他不冷,相反还有一点热,地龙里放的煤能烧两天,他热的大汗淋漓,换了两次衣服,一边换一边骂于泽暎,他要是在他就不用自己换了…… 他猛然一僵,他为什么会想于泽暎,所以睡不着也是因为他吗?他抬起手猛捶了一下软枕,“臭狗!!!”都怪他,要不是他天天赖在这,他也不会这么依赖他…… 对!只是依赖!绝对不是…… 可自我麻痹,却让他没有半点喜悦,心中阵阵尖锐的痛楚,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于泽暎!!!!” 这个骗子!这只臭狗!明明说了晚上就会回来!为什么现在还不回来?天都黑了那么久了!!! “臭狗!再不回来我不要你!……” “再不回来……我不要你了……” 白玉的手臂重重跌回软枕上,狐狸眼一片氤氲,还天天求着他做老婆,看个小侄女就不回来了,这只臭狗,他不要了! 第51章 再等半个小时……他不回来他就不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簌簌的大雪停了,薄薄的月光像流水一样倾泻进暖隔里,木熙良等的绝望了,阖上了眼。 “嘎吱”一声,镂空的雕花木门被人从外面猛推开,“阿熙……!” 于泽暎回来了! 木熙良攥紧拳头,侧身背对着他,于泽暎以为他睡着了,轻轻的关上木门,蹑手蹑脚的走到榻前,正准备俯身下去,一把锋利的美式军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还知道回来?!!!” 于泽暎举起双手,“我……我车坏了……”雪下的很大,车还没到云雾村就坏了,只能徒步回来,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又心急,走一路摔一路。浑身上下都是泥和雪,像只在雪地里撒泼打滚的大狗。 木熙良冰冷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于泽暎摔伤的掌心上,不知怎的,想起他这只手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始终握紧自己的手,他感觉腕骨有些疼,滚烫炽热的掌心温度如影随形…… 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泛着寒光的刀闷声掉落在狐裘上,他仰直了白玉的脖子,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阿熙……” “啪!” 木熙良撑起上半身打了他一巴掌,“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于泽暎捂着脸,“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车坏了……” 说到一半他猛的反应过来,“阿熙……你是在担心我吗?还是说,你想我了……” 木熙良侧过身去,冷冰冰的说,“没有!” “你有!!!” 于泽暎颤着手捧着他的脸,抵上他的鼻尖,沙哑的嗓音透着股子凶猛的压抑,木熙良阴沉冷冷地看着他,不闪不避,也不肯退一分,“没有!” 于泽暎扯着嘴角亲了亲他冰冷的脸颊,胸口里像住了只暴躁的野兽,横冲直撞,叫嚣着让他把木熙良撕碎! 可他舍不得…… “你就是……” 木熙良一脸的嫌弃,“你脏死了,放开我!” 于泽暎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你等等!”麻溜的把上衣服脱了个干净,就剩裤子,掀开狐裘挤进榻里,木熙良闻到浓重的血腥味,狠狠的皱眉,“别碰我,你脏死了!去洗洗……” 于泽暎不管不顾的抱上去,“太冷了,我只脏了衣服,我人没脏……要不你先给我抱一会儿,抱暖和了我再去洗……” 木熙良不再激烈的挣扎,身上的滚烫一点点的侵袭于泽暎身上的冰冷,隔着皮肉骨头的两颗心脏,跳的很猛…… “你裤子还没脱……”木熙良幽幽的说。 “什么?……”木熙良一个翻身跨坐在他大腿上,白玉的手指摩挲着他硕大的胸肌,“你不想要我吗?” 第47章 全是鸡蛋壳的鸡蛋…… 清冷的声音像是魅魔一般蛊惑着于泽暎不要命的去触碰禁区,“想要!” 木熙良勾唇冶艳凌厉,“那还等什么?” 于泽暎倾身掐着白玉的软腰嘴对嘴地擒住他厮吻,一起滚入榻中…… 朦胧的月光笼罩在榻上,木熙良堪堪盖着狐裘昏昏欲睡,于泽暎裸着上半身在给他擦身子,两人很少有这样温馨的时刻,大多数时候都在相互折磨。但基本上都是木熙良折磨于泽暎。 于泽暎擦到残缺的膝盖时,手僵了一下,随后轻轻的握住,“阿熙……我们去把腿治了吧……” 木熙良疲惫的睁开狐狸眼,“怎么治?” “可以安假肢……你不是喜欢看雪吗?安了假肢就可以出去看雪了………”于泽暎说到极为的小心翼翼,木熙良怔怔的看着他没说话。 于泽暎伸手指摸他冰冷的脸,放软了嗓音,哄他一般,柔情缱绻地说,“不光可以看雪,还可以去村子里逛逛,后山有一个山叫鸳鸯山,山上种了很多的桃树,春日的时候桃花开的漫山遍野,很美……” 木熙良冷眼看着于泽暎,这样一个莽夫,按道理来说他是不会……如果他身上没有背负血海深仇的话,他或许可以去试着…… 可他不能,他连自身都难保,更不能再把他拖下深渊了。 “安假肢要很多钱的……” 于泽暎紧紧的攥住他的手,“我有钱!我这些年攒了很多钱,我没有乱花,我去咨询过了,两万块钱就能安一个很好的假肢!” 木熙良眼眶一热,“两万块钱……你都可以娶好几个老婆了……” 于泽暎猛的抱住他,“我不要老婆,不!我不要别人做我老婆,我只要你!” 木熙良轻轻的嗤笑,傻子……“那你家里人同意吗?你不传宗接代了?不要孩子了?” 于泽暎像是在无尽的阴霾里看到了一束月光,激动的说, “我爸妈离婚了,我跟着我爸,他不怎么管我,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传宗接代……我还有个哥轮不到我……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木熙良垂在肩膀两侧的手臂抱上他的腰,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快的回答,而是在慢慢思虑,于家是不会放过他的,以他们草菅人命的手段,只要找到了他,他必死无疑。 那到时候这只傻狗怎么办? 舅舅为了救他生死不明,他这条命死了就死了,可于泽暎不可以! “再等等吧……我也不想出去,要是想出去,不是还有你吗?” 于泽暎尊重他的决定,“好……我会一直都在!”至少他现在已经愿意为他踏出一步,这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慢慢来,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下过雪后的鬼宅极其的静谧,月光潺潺的照在雪地上,像一片白色的海。 到了四更天,月亮被黑云遮住了…… 天刚破晓陆绥就醒了,他这些天一直在等于泽暎,经常等到后半夜,一连五天,别说人了,连个鬼影也没有…… 没睡好,头又痛又晕,用力的揉了揉太阳穴才稍微好一点。 梁靖暄早就起床了,换下的兔子睡衣整整齐齐的叠在床尾,刚换好衣服,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拉开房间门,梁靖暄的哭声更清晰了。 大跨步到客厅,梁靖暄正抱着三只兔子在沙发上抽抽噎噎的哭,一看到他哭的更大声了,“老公……二婶……二叔……” 陆绥弯腰把他抱起,“怎么了?哭成这样……不哭了……”梁靖暄还是止不住的哭,一滴滴如断线珍珠似的眼泪从他白嫩的脸颊滚落,砸在陆绥肩膀上,洇湿了一大片。 “二叔……好难吃……” 陆绥抱着他往厨房走,陆军正穿着围裙在煮面条,可往锅里一看,黑乎乎的一团,不像在煮面条,倒像是在煮毒药…… “这是什么?你放了什么……” 陆军拿筷子搅了搅,“酱油放多了……” 陆绥又看了一眼锅,“你确定你只是放多了吗?你这是放了一瓶酱油吧?!” 陆军磕磕巴巴的说,“手抖了一下……” “二婶呢?还有暄宝为什么会哭?”换做是在以前,梁靖暄一哭,陆军能把房顶掀了,今天一声不吭,也不哄,太诡异了…… “跟张婶去村长家打豆浆去了……我煎鸡蛋,鸡蛋壳没挑干净,暄宝噎着了……” “不是!鸡蛋里面全是鸡蛋壳……还很咸,还黑黑的……我说了有鸡蛋壳,他不信,还掐着我的嘴一直往里灌……” 梁靖暄搂着陆绥的脖子一边哭一边告状, 陆绥阴沉沉的看着陆军,陆军心虚不已,“没多少鸡蛋壳……我以为他挑食,我就没在意……我全抠出来了,没事儿了……” 陆绥脸色倏然冷了下来,粗暴地打断他,“行了!” 抱着梁靖暄去了浴室,轻轻的掰开他的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鸡蛋壳了,又给他刷了牙。 “还难受吗?” “嘴巴疼……”梁靖暄张嘴指着上颚。陆绥俯下身去看,有两道红痕,陆军抠的…… 陆军不光不着调,带孩子也不成,主打一个活着就行,陆绥小时候跟着他一天饿三顿是经常的事儿,宋惠子回一次娘家,他能饿的瘦脱相。 张婶看不下去了,就给他煮了一碗面条,他还没吃上一口就被陆军抢抢了,面吃的干干净净,就给他剩了大半碗的汤…… 张婶知道了,拿着扫帚追着陆军又打又骂…… 抱着梁靖暄出去,陆军不自然的脱下围裙,“那个你起了……你给他煮吧……我先去打麻将了!不是……我去帮你二婶抬豆浆……” 陆绥一脸的鄙夷,“帮?说的好像你不喝豆浆似的……” “那我说错话了,我走了!”陆军骂骂咧咧穿上破棉衣,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边说,“暄宝乖乖的,我回来给你买辣条!” 梁靖暄擦掉眼泪,“好~” 陆绥,“……” 哄好梁靖暄,陆绥穿上围裙去收拾厨房里的狼藉,锅洗了五遍才洗干净,重新烧水煮面,梁靖暄在沙发上跟兔子玩儿,火炉里的火小了,他拿着铁钎子戳开盖子往里面放了两勺煤。 第52章 煤味齁鼻,他捏着鼻子去厨房,“老公……” 陆绥在煎鸡蛋,他就乖乖的站在一旁看,陆绥厨艺也不怎么好,但比陆军好,煎好之后,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喂梁靖暄。 梁靖暄心有余悸,推他的手,“老公你辛苦了,你先吃……” 陆绥冷着一张脸吃了,“怎么样?”梁靖暄迫不及待的问。 陆绥嘴角抽搐,“还行,没有鸡蛋壳……”但是忘记放盐了…… 即便是没有盐,梁靖暄也吃的很香,陆绥煎一个,他吃一个,吃的小嘴油滋滋的,吃到后面已经不用煮他那份面条了。 陆绥刚把面条捞出来,于泽暎来了,“暄宝!”手上提着两大袋大白兔奶糖。 “暎哥!看!二叔给我买的兔兔!”梁靖暄把昨天刚买的三只小兔子抱给他看。 于泽暎捏了捏兔子耳朵,“怎么买这么多……都快成兔子窝了!你老公呢?” “就是要多多的!在厨房~”梁靖暄指着厨房,于泽暎把两袋大白兔奶糖放在圆桌上,大步往厨房走。 “听到小爷我的声音也不出来迎接你好大的胆子!” 陆绥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吃错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 于泽暎“啧了一声,“这大早上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你也是有老婆的,有火就去泄火,别憋着!” 陆绥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滚!” “就不滚!我也想吃面条~”于泽暎贱兮兮凑上去。 陆绥把捞好面条给他,“滚!” “好嘞~”于泽暎端着面条就走,顺带还夹走了两个煎好的鸡蛋。 陆绥看他嬉皮笑脸的,那就应该没事儿,眯起眼睛一看,高领毛衣翻下去,全是牙印和吻痕……怪不得这些天都不来!!! 于泽暎正逗着梁靖暄,突然感觉后背阴森森的,转过身去,看着陆绥刀子一样的眼神,打了个寒颤,“你干嘛?就摸你老婆一下都不行吗?” “滚!”陆绥骂完又回了厨房。 “你老公怎么了?”于泽暎问梁靖暄。 梁靖暄歪着脑袋想,“应该是还在生气,他前几天给我看他的鸟鸟,我没看他就好生气了!都不给我捂脚……” “噗——”于泽暎刚咽下去的面条全吐了出来。 梁靖暄一边嫌弃一边拿扫帚给他,“快点扫!要不然等会儿我老公出来他又骂你……” 于泽暎刚扫完,陆绥就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了,于泽暎从大白兔奶糖的袋子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递给他,陆绥接过来一看是诺基亚。 “你给我这个干嘛?” “你说还能干嘛?你都当老板了,没个手机怎么行?人家要是找你咋找?那座机又不方便,这个揣兜里就能走。手机壳我本来想给你弄个金的,我怕你嫌土我就没弄……” 于泽暎拆开盒子,把电话卡插上去,开了机存上自己的号码,递给他,“我存了我的号码,你的第一个联系人必须是我!” 陆绥紧紧的握着,“浪费钱……” “我又不差钱!” 梁靖暄凑上脑袋去看,“能玩游戏吗?” “能!我给你找找……”刚找到游戏,于泽暎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脸色骤变,是他哥于泽辉…… 第48章 玫瑰花花篮…… 于泽暎阴沉着一张脸去外面接电话,于泽辉打电话来就两件事,他败了,新任的副市长是杨启山。 于泽暎暗自松了一口气,不是于泽辉就好……第二件事,是让回他去相亲,于泽暎没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回到屋里,陆绥一瞬间就察觉出来他情绪不太对,“怎么了?” 于泽暎强颜欢笑,“好事,杨启山当上副市长了……” 陆绥很震惊,路才修好四天不到,那三个记者前天才走,报纸昨天才登,今天就…… “很正常的,我舅舅和我外公早就被首都盯上了,新任的市长不可能让我哥做副市长这个位置的,这个位置必须得是干实事的人,杨启山从来不搞拉帮结派,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于泽暎对于局势看的很清,包括对于于家未来的下场…… 杨启山上位对陆绥来说是件好事,可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于家要是知道这里面有他的手笔,一定会疯狂的报复。 陆绥抱着梁靖暄一到砖厂,刘栓子就笑着走上来说,“老板,刚才有人送了两个大花篮来!” 陆绥警惕起来,“谁送的?” “杨……杨县长的秘书!送完就走了……”陆绥快步走进去,看到两束鲜艳夺目的大花篮,没有任何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两束花篮是告诫,还是真的恭喜…… 梁靖暄从花篮上扯了一朵艳红的切花菊,还没玩两下,小兔子就一口咬了上去,“老公!兔兔吃花……” 陆绥抓着他的手看了一下,“没咬着你吧?” “没有……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抱上了他的脖子,娇软的身体不停往他的怀里缩。 陆绥捋了捋他卷起来的毛衣,“没事儿……”他好像真的太鲁莽了,如果他出了事,陆军和宋惠子怎么办?梁靖暄怎么办…… 像他们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更何况要他们死的人还是有着那样的滔天权势,普通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个消遣的玩意儿。 人命,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打死就打死了…… “老公……” 梁靖暄用鼻子蹭了蹭他滚动的喉结,“老公……你怎么了?” 陆绥笑着摇头,“没事儿……我在担心房间门没关,家里的兔子在我们俩的床上撒尿!”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会的!我关好门了~”陆绥抵着他的额头,低低地笑着,手掐着他的下颚抬起来,亲上娇软的红唇。一开始很温柔到后面,这已经不是吻,充其量不过是唇舌间的撕咬,满是血腥味的暴力角逐…… 梁靖暄像是适应了,掉着圆滚滚的眼泪,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 直到有人敲门。 陆绥猛的停下来,“谁?!” “我!老板……又有人送来了花篮……”是刘栓子。 陆绥很诧异,轻轻的把梁靖暄放在沙发上,“你乖乖的在这儿跟兔子玩儿,我去看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我也要去……”梁靖暄勒着他的脖子就不放手,甚至想用脚去夹住他的腰,陆绥有力的手臂一把把他抱起来。 “好,去!” 送来了八个玫瑰花篮,没有寄语…… 梁靖暄一看到玫瑰花,就挣扎着要下去,“老公玫瑰花……我要!”陆绥稳稳的把他放在地上,侧过身问刘栓子,“谁送的?” 刘栓子说,“是一个女人,和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看起来像是她的保镖,都带着墨镜!刚刚送的,送完就走了,那车看着就不简单宾利的……你不认识吗?” 陆绥神色灰败,“女人……宾利……”他生性冷淡,很少会交友,玩得好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就算在b队十多年,也就只有贺霆一个过命之交。 可要是他送的,以他那个性格肯定会大张旗鼓的送,绝对不会这么的…… “什么样的女人?你有看清楚吗?” 刘栓子挠了挠后脑勺,“她戴着墨镜,涂着口红,一身黑色的风衣,上了年纪,但是哪怕是隔得很远,也很好看!” 陆绥拧着眉头,“她戴着墨镜,你怎么看得出来她好看?” “她要上车的时候她把墨镜摘了下来!然后我就看到了,后来她又戴上了……” 刘栓子话音刚落,梁靖暄叫了一声,“啊!” “怎么了暄宝?!” 陆绥火急火燎的上前,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把手指给他看,“扎到了,玫瑰花的刺扎我……” 软白的手指立马冒出一个血珠,陆绥看着血珠莫名的不安,梁靖暄颤颤的把手指收回来,用嘴含住。 从砖厂回家,陆绥一直被阴霾笼罩着,宋惠子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给他,“小绥你试试,看看我手艺倒退没?” 陆绥接过青花瓷大碗抿了一小口,味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豆香味很浓郁。 “小心烫……味道怎么样?”宋惠子问。 “很好喝,和小时候一样……”陆绥低着头把剩下的都喝完了,暖暖的豆浆侵入五脏六腑,难受的窒息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二婶……我妈她真的嫁去了国外吗?” 陆绥已经忘记他妈长什么样子了,贫瘠的记忆里,她一直在跟他爸吵架,后来村里的小孩们说他妈跟野男人跑了,他不信哭着去找外婆,外婆不见他,让舅妈把他撵走了。 他一路哭着回来,宋惠子就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等他,也不知道是等了多久,头发都吹乱了…… “对……前两年去的英国,你二叔知道后就再也没找过她了……” 陆绥苦涩的笑了一下,“那挺好的……” 第53章 宋惠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二叔没跟你说,是怕你多想……都过去了,日子要往前看!” 陆绥心里的阴霾散得一干二净,“好……” 宋惠子拿走他手里的空碗,“我给暄宝也盛一碗,放凉了再给他喝……” “他去哪了?”陆绥一回来就去帮于泽暎抓猪,梁靖暄一开始要跟他去,后来又不跟了。 宋惠子端着碗说,“去找小鱼玩了,小鱼放寒假回来了!” 陆绥眉头狠狠皱了一下,他刚才回来碰上了李奶奶,说起李鱼是放假了,但还有两天才回来,他去哪找李鱼! 看向客厅里的兔子,只剩了三只……难不成是?!! 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宋惠子在后面喊,“小绥你去哪儿?!” “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鬼影幢幢的冯家大院里,梁靖暄抱着小兔子,推开一扇扇沉重的大门,木熙良听到声音,警觉的坐起来,确认是梁靖暄后,勾起嘴角。 梁靖暄推开雕花木门,“我来了木木!我还给你带来了兔兔!” “哼~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不会的,我不会忘了你的!” 木熙良笑着挪开榻上的矮桌,梁靖暄把小兔子抱给他,木熙良捏了捏小兔子的耳朵,“怎么跟上次那只不一样?” “我回去跟二叔说,我还想要兔兔,他给我买了三只兔兔,我想让兔兔陪着你!” 梁靖暄话虽然说的颠三倒四,但木熙良还是听懂了,“它是所有兔兔里最乖的一个!不乱蹦也不乱跑,很乖很乖的~” 死气沉沉的湖水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激荡的涟漪…… 木熙良泪眼模糊,声音哽咽,“你也很乖……” 梁靖暄很骄傲的说,“我老公也说我很乖~他说我是最乖的老婆~” 木熙良不经意的携去眼角还未滚落的泪水,他自从进到这座鬼宅就已经是一具白骨了,如果说于泽暎让他长出了血肉,那么梁靖暄就是给了他活下去的阳光……鬼宅很阴森,阳光照不进来,而梁靖暄进来了…… “我还拿了好多青菜!够兔兔吃个两三天,等兔兔吃完了我再拿来……木木……你怎么哭了?”梁靖暄戳着手心,“你别哭……你好美,别哭……” 木熙良轻轻的摇头,“我没有……我是……高兴的……你能让我抱抱你吗?” “好呀!”梁靖暄主动抱住他,抱的很轻,“木木,你身上好香,好软~” 木熙良收紧手臂,“你也很香~” 不怕生的小兔子围着两人,在榻上一蹦一跳的,两人还没抱多久,就被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暄宝!”是陆绥! 梁靖暄慌慌张张的松开,“我老公来了,木木我要先走了,我……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说着掏出兜里的大白兔奶糖,“给你!一天只能吃三颗!多了会得蛀牙的!” 木熙良学着他的口吻,“好,我记住了~” 梁靖暄一走,木熙良暴躁的捶了一下软枕,这人怎么这么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梁靖暄一拉开大门就看到了大门口的眸色森然的陆绥,“老公……” 陆绥怒气冲冲的将他单手抱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回走,另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他的两只手,像是镣铐一样。 “老公~” “老公~老公~” 陆绥冷着一张脸,任凭他怎么喊也不理,到了岔路上,二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绥哥,你家来了好多人,好多车!像黑道的,他们穿着黑西服,戴着墨镜!二婶让你赶快回去!” 第49章 突然来了 大雪来得迅猛而毫无防备,沉闷又裹挟着权势倾轧的血腥气…… 陆绥惴惴不安的抱着梁靖暄,不断收紧手臂,到了大道上,小院门口的车和人格外的突兀。 梁靖暄瑟缩着脖子,“老公……” 陆绥腾出一只手拍他背,“不怕,我在……” 一共来了三辆车,八个保镖,围着车挺拔的站着。陆绥抱着梁靖暄进屋,“二婶……” 沙发上坐着一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身黑色风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凤凰银簪盘起,岁月在她姣好面孔上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你是……”陆绥还没问完,女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梁靖暄,“暄宝……我是妈妈……” 陆绥瞳孔微缩,难怪他一进屋就觉得这个女人眼熟,现在看来两人的五官几乎是如出一辙,还有那天在火锅店里的女人也是她! 梁靖暄木讷的看着女人,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我没有妈妈……外婆说……妈妈死了……” “妈妈没有……妈妈在这……我是妈妈!”梁烟情绪激动的去拽他,梁靖暄尖叫着甩开她的手,“二叔,二婶,坏人!二叔二婶!” “暄宝!”陆绥稳稳的把他放下来,握住他的肩膀,低声哄,“暄宝不怕,老公在这儿!” 梁靖暄情绪激动的打掉他的手,撩开他的衣服就往里面钻,“二叔,二婶,坏人!二叔,二婶快来……” 陆绥轻拍他颤颤的后背,“暄宝……不怕,二叔二婶都在,老公也在,不怕……” 梁烟看到梁靖暄这么的抵触她,鼻子一酸,强忍着的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暄宝……我是妈妈,我不是坏人……” “你就是!你是坏人!老公把她撵走!把她撵走!!二叔,二婶……二叔二婶……” “暄宝!”宋惠子去麻将室喊陆军回来了,梁靖暄听到她的声音,撩开陆绥的衣服,撞进她怀里死死的抱住,“二婶……坏人,坏人来了!” “不怕不怕……二婶在!”宋惠子听着他哭,心难受的像有刀在割,一脸戒备的看着梁烟。 陆军沉着冷静的拍了拍陆绥的肩膀,“你把你二婶还有暄宝,带去你张婶家,我来跟她谈……” 陆绥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宋惠子就指着陆军的鼻子破口大骂,“不去!!!她给多少钱我都不会把暄宝给她的,陆军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收她的钱,我就跟你离婚,我带着小绥……我回娘家去!” 陆军一脸的冤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把暄宝给她了?你先冷静……” “我冷静不了!!!”宋惠子极少动怒,此刻却彻底沉下脸来,神色紧绷着。 陆军用胳膊肘戳了一下陆绥,“还愣着干嘛?!” 陆绥也知道这样僵下去解决不了问题,“二婶……要不就先听二叔的……”宋惠子把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好,我冷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谈!” 陆军知道她的犟脾气,让她去张婶家是不可能的,又看向擦眼泪的梁烟, “大妹子,你能让门口的车跟保镖先走吗?或者是开到村口也行,就是别在我们家门口,村里人都是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没见过这个阵仗,以后我们也还要在这住下去,影响也不好。” 梁烟倏然的展颜一笑,“好,我这就让他们走。” 梁烟一走,宋惠子上去就打了陆军一巴掌,“啪”的一声,打懵了陆军,也打懵了陆绥。 陆军捂着脸,“媳妇儿,你这是干什么?” “谁让你跟她好好说话的?你就应该把她撵出去!”宋惠子说着又要打他,陆绥急忙挡在陆军面前,“啪!”结结实实的替他挨了一巴掌。 “小绥……”宋惠子颤着手,“没事儿吧……” 陆绥顺势安抚她,“二婶我没事儿!二叔说的对,现在只能冷静,不能冲动。” “对……只能冷静,不能冲动……”梁靖暄抽抽噎噎的从后面抱她,“二婶……”宋惠子镇定下来,眼神坚定,“不怕二婶在……谁也不能把你带走!” 梁烟再次进屋,宋惠子牢牢的抱着梁靖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陆军坐在侧边的小沙发上,陆绥在泡茶,“大妹子,你先坐下。” 梁烟微微颔首坐下,陆绥沏好茶给她倒了一杯,“有点烫……” 梁烟嘴角扯出一抹笑,“多谢……” “那个……大妹子,我问一下,你之前为什么不找暄宝,现在才来找,他外婆……没了的事儿你知道吗?”陆军从侧边切入,想弄清楚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的事大哥和大姐,你们可能也知道一点,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觉得爱情比什么都重要,我爱人,也就是暄宝爸爸,他跟他的前妻没什么感情,在一起也是家族联姻……” 梁靖暄听到她叫自己应激反应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幼鹿躲进了宋惠子的怀里。 “不怕不怕……” 梁烟苦涩一笑,“我爱人跟他前妻离婚后,他家族里的人不接受我,他就带着我去了国外,我联系过我妈,我妈说暄宝死了……让我别再打电话来了,我也是最近回国了才知道……暄宝还活着。” 陆军嘴角抽搐,她表明了来意,就是为了梁靖暄而来,那么就一定要把梁靖暄带走。陆绥神色一凛,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梁靖暄。 第54章 “不要……”梁靖暄没拿大白兔奶糖,死死的攥住他的手,很小声的说,“不要……” 陆军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大妹子,你也看到了,暄宝他,不愿意跟你走,而且他不能受刺激,你查了那么多,肯定也知道了,你那畜生弟弟虐待他大半年……” 梁烟攥紧手中的包,好看的眸子里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我知道,我不会放过他的!”说着她起身把包放在沙发上走到宋惠子面前跪下来, “大姐,我知道要是没有你们暄宝可能早就……我无以为报,只盼来世给你们当牛做马,你们能不能让我把暄宝带走?我带他去国外,国外的医疗技术很先进……” “你想都不要想!”宋惠子刚才还心疼她也是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可直到听到她要把梁靖暄带走,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梁靖暄就是她的命,带走了她的还怎么活?! “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畜生弟弟是怎么对暄宝的,他把暄宝关在猪圈……让他跟狗抢饭吃,我给他洗澡,他身上没有一处好的,那么大一个口子,血肉模糊……得多疼……” 宋惠子抖着手比划,眼泪一颗一颗的砸在梁靖暄肩膀上,梁靖暄抱紧她,小声的抽泣,“二婶……” “他来到我身边,大半年都说不一句话,瘦瘦小小的跟猫儿一样,我就变着法的做好吃的给他吃,试了十几回才知道他喜欢吃红烧肉,现在他身上的肉,都是我一口一口喂出来的,你凭什么把他带走?就因为你生了他吗?你是生了他,可你养过他一天吗?!!” 宋惠子的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剜着梁烟,她自私,她不孝,可是她也想弥补, “大姐……我我……” 宋惠子狠心的侧过脸, “你说什么都没用,暄宝刚来的时候身上总是起红疹,有一天半夜,挠红了一大片,我和他二叔连夜把他带到镇上医院,又怕镇上医院查不出来,辗转去了县医院……” “凌晨四点了才到县里,医生说只是过敏,没什么事儿,我怕呀……我又拽着他二叔去了市医院,查出来确实是过敏了,我才放心下来……” 宋惠子到现在都不想回忆那个晚上,因为那是个雪天,十几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大雪天,她的孩子没了…… “他现在身上穿的毛衣,是我织的,他体寒,一到冬天手脚就冰凉,我就在他袜子里塞上一层棉花,一针一线缝上。我把他当命一样的养了两年,你凭什么把他带走……凭什么?!!” 宋惠子声嘶力竭的质问,让梁烟抬不起头来,陆绥直接微微发颤,握紧梁靖暄的手,不断收紧,直到一根根青筋暴起。 猛然反应过来会弄疼梁靖暄,又稍稍松开,看向陆军,他正撇着身子偷偷抹眼泪,抹干净了,瞥到他的视线,声音哽咽,“你去把她扶起来……” 陆绥松开梁靖暄的手,反被他紧紧握住,“老公……不要走……” 陆绥轻轻的摩挲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我不走……” “好……”梁靖暄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陆绥把梁烟扶起,坐回沙发上,她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支票,推到陆军面前,“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大哥,大嫂,你们一定要收下……” 宋惠子一把抢过支票扔回去,“我们不要,你拿回去,我们是不如你有钱……可你要是想把暄宝带走,除非我死了!!!” 第50章 该怎么办? 雪夜冥冥,梁烟走了。 陆绥眉眼阴沉的坐在床畔,轻拍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哄梁靖暄睡觉,他刚哭过,眼尾薄红,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这一晚,除了梁靖暄,谁都没睡着。 梁烟走的时候很不甘心,她还会再来的。 陆绥正准备关灯就听到宋惠子在客厅大骂陆军,“陆军,我告诉你,她要是把暄宝带走了,咱们俩的日子也就过到头了!” 陆军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宋惠子急的来回踱步,看到他还有心情抽烟,气的抢走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两脚,“我让你抽!我让你抽!!” 陆军敢怒不敢言,“你……你……” “你什么你?!!”宋惠子揪他耳朵,“你今晚就要给我想出来,想不出来……你今晚就去猪圈睡!” 陆军疼的面部抽搐,“你揪着我耳朵我怎么想!” 宋惠子又狠狠揪了一把,松开了,“那你赶紧想……” 陆军捂着耳朵,“我想我想……” 陆绥面色沉郁的走出来,“得要先知道她后面的人是谁?” “你说的是暄宝的他爸爸?”陆军问。 陆绥点头,“对……我已经让阿暎帮忙去查了。” 陆军揉着耳朵,眉头紧锁,“不用查都知道,非富即贵,只怕是跟于家不相上下……” 宋惠子重重的跌坐在沙发上,“那怎么办……” 陆绥坐下去,扶起她肩膀,“至少现在暄宝不愿意跟他走,我们就还有胜算。” 宋惠子小声的啜泣,“其实……我听到她说能带暄宝去国外治疗,我当时就……就差点松口了,可我又怕她跟她那个畜生弟弟是一样的人……” 陆绥眼神暗下去,“你们当时带暄宝去省里面检查的结果是什么?” 宋惠子擦干眼泪,“医生说不可能会恢复的……后来我跟你二叔又带着他去了首都的医院检查,也是一样的结果。” 陆军搓捻着烟丝,细细揣测,“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暄宝的外婆不在了才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宋惠子心紧了一下,“那更不能让她把暄宝带走!” 陆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我不会让她带走的……” “阿绥!二叔……二婶!”是于泽暎!雪下的很大,他半个身子都是雪,宋惠子拿帕一点一点的给他掸掉,又倒了一杯热水给他,“你这孩子也是下那么大的雪,怎么不知道打把伞呢?” 于泽暎喝了一大口热水,身上的寒气退了不少,“一急就忘了!我没事儿的二婶,咱们说正事儿!” “那就别磨叽了,快说!” 陆军早就想催,但碍于宋惠子他又不敢,“我查到了,暄宝他爸,姓乔,香港人,十几年前举家移民到了瑞典,最近这两年才回来的……”于泽暎一口气说完又喝了一大口热水。 陆军又忍不住的催促,“然后呢?” 于泽暎点头,“没了!” “就查到了姓乔,连名字都没查到?”陆军拔高声音。 宋惠子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小声点,暄宝在睡觉!” 陆军疼的直抽气,“好……” “就查到这么多……”于泽暎还是用了关系才查到的。 陆绥顿了顿,眼里浮现几分冰冷的,寒光奕奕的刀子似的,“查不到,那就说明他来头很大,绝不是泛泛之辈。” 于泽暎认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外公的人都查不到,可想而知对方……” “那怎么办?!!暄宝……难不成就是这么让他们把暄宝带走吗?!!”宋惠子脸色惨白。 梁靖暄要是跟他们走了,她也活不成了。 “你别着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陆军轻拍他后背,宋惠子打掉他的手,“那你倒是快点想!!!” “二叔……二婶……老公……暎哥……”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几人的身后。几人面面相觑, 宋惠子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轻轻抱住他,“暄宝……是不是二婶吵着你了?”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没有……我醒来老公不见了……” “那快去睡……”宋惠子转过身,“小绥,你跟暄宝先睡!” “二婶,你不睡吗?”梁靖暄软软的问。 “我等会儿就睡,你二叔还没洗脚,我在等他洗脚……”宋惠子理了理他乱糟糟的头发,“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给你炒蛋炒饭!”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陆绥俯身把他抱在肩膀上,“那我们睡了,你们也早点睡。” “好……”宋惠子看两人进了房间,一转身,于泽暎站起身,“二婶,那我也先走了。” “你等等!我给你拿伞……” “好!” 于泽暎走了,陆军把卷好的烟夹在耳朵上,“那咱们也睡吧。” “你睡个屁!你赶紧给我想,你要是想不出来,以后你别想上床,连房间都别想进!”宋惠子说完“砰”的一声摔关上了房间门。 陆军,“……” 雪下的很大,密密匝匝的,像死人的纸钱一样……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底下,梁靖暄睡不着,戳陆绥胸肌,“老公……” 陆绥眸色沉沉,“怎么了?要上厕所吗?” 梁靖暄指尖一路向上,戳他喉结,“没有,她……真的是我妈妈吗?” 第55章 陆绥抓着他的手亲了一口,“是的……”梁靖暄跟梁烟很像,特别是眼睛和鼻子。 梁靖暄一下子坐起来,小鹿眼雾蒙蒙的,“我不要跟她走,我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在一起一辈子……” 陆绥看着他,只觉心头火热,眼神都变得炽热,慢慢抵上他的额头,“不走,一辈子都不走!” “那我们生宝宝,生好多好多的宝宝,有了宝宝她就不会把我带走了……生宝宝!”梁靖暄抽噎着跨坐在陆绥大腿上,抖着手去他睡衣解的扣子。 陆绥目光暗沉,腰腹绷的很紧,肾上腺素狂飙,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耳膜仿佛要被心跳声鼓破,“暄宝……你先下来!”嗓音嘶哑。 梁靖暄呆住了,仰起脸看着陆绥,眼神懵懂又有几分无措,委屈,手指还揪着他扣子,愣愣地说:“你不要我了吗?不要我做老婆了吗?” 陆绥下颚抵着他的鼻尖,嗓音透着股子压抑,“怎么可能?!!我要你,我陆绥的老婆只能是你梁靖暄!” 梁靖暄又去解他扣子,“那就快点生宝宝,生宝宝……生了宝宝我就不用走了……”陆绥低低地笑着,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的眼球充血,鼓突地胀着,但他还是笑着,笑得前所未有的宠溺。 梁靖暄撅着嘴,“你笑什么?” 陆绥扯起嘴角,抬手捏了捏他鼻子,“我笑我老婆不知羞,天天拽我裤子!” 梁靖暄推开他手,“我今天没拽,我是解扣子……” 陆绥肌肉绷紧的手臂勾住他的腰,把他拽了下来,抱在怀里,“暄宝……我们不要宝宝,以后不管你能不能生,都不要……我只要你一个。”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为什么?”他记得男人以前张口闭口就是要大胖儿子的……他记性好着呢,他可没忘! 陆绥僵了一下,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宋惠子大着肚子一个人守灵,两个男人突然闯进了家里,拉扯间,把她推撞在了棺材上,她早产了,流了很多的血…… 宛如雪地中绽放的血红色雪莲,宋惠子紧攥棺材,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声音低沉、凄厉,带着无尽的绝望,“孩子……我的孩子……” 那一幕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噩梦。 陆绥死死的把他摁进怀里,阖上眼,“反正不生!一辈子都不生……”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说,“可是我想……” 陆绥掀开眼皮,“想也不行!你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就去结……”扎…… “结什么?”梁靖暄问。 陆绥凶巴巴的说,“没有!” “你凶我……”梁靖暄瘪嘴,狠揪了他胸肌一把,推开他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 陆绥压下嘴角,“我错了,老婆……” 梁靖暄“哼”了一声,又翻过身来,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我不生气了,好老婆都不会生老公的气,睡觉吧,老公~” 陆绥心中饱胀糜烂的满足感要爆炸了,“好,睡觉!” 天阴沉沉的,轰隆隆的砖厂里,陆绥在忙着检测新一批的水泥砖,检查完还要装车,要的急得赶紧给人家送去。 梁靖暄戴着帽子,手套就站在不远处,怀里抱着兔子,砖厂里灰大,陆绥让他去办公室他不去,他走哪他跟哪,不让就掉眼泪,犟不过他,就让他跟着了。 水泥砖安装好车,梁靖暄抱着兔子小跑过去,“老公,你要去送砖吗?” 陆绥拍了拍身上的灰,“去!” “我也要去……”梁靖暄拉开卡车的副驾驶门,先把兔子扔上去,然后再撅着屁股爬上去,坐好以后乖乖的栓上安全带。 “老公,快上来!” 陆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要上车,兜里的电话响了,是家里的座机,一接通,宋惠子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小绥,出事了,你快回来,你二叔被警察带走了,说他涉嫌拐卖人口!” 第51章 自救 陆绥挂断电话,眉眼间的煞气要杀人似的,梁靖暄感受到他眼神的变化,不安的攥紧小兔子的耳朵,小声的问,“怎么了,老公……” 陆绥肌肉绷紧的手臂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抱了下来,“先不去送砖了,跟我去镇上。” “好!” 两人刚上面包车,于泽暎的电话打来了,“阿绥,我已经在联系我舅舅了!你别着急……” 陆绥垂下眸,一双黑眸沉沉的,装着说不清的情绪,“好,我知道了,我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你帮我陪着二婶,她身体不好……” “是出什么事了吗?老公……”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俯身过去给他拴安全带,“二叔出了一点事儿,没事儿的,老公在!” 梁靖暄敏锐地嗅出了陆绥僵硬笑容下藏着的阴霾,“好……” 一路上,陆绥把最坏最恶劣的结果都想了一遍,陆军涉嫌拐卖人口抵赖不了,可能要坐牢,不想坐牢的话,就要向乔家低头,那梁靖暄就要跟他们走…… 陆军年轻的时候再怎么荒唐,也把他养大了,还供他上的大学,他进b队,第二年了才跟他说,他也只是骂了一句砍老壳的就没说什么了…… 退伍回来到现在,陆军有很多事情一直在瞒着他,他不蠢,能察觉得出来,他不说是为了他好,给他的存折里存了那么多钱,他要是真的赌,怎么可能存得下…… 对于梁靖暄,他一开始是“嫉妒”他,他凭什么才来两年就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爱,可日日夜夜的接触下来,他开始不受控制的悸动,他不想承认,麻痹自己,只是把他当成了“弟弟”,可真当他喊他“哥”了,他又崩溃了…… 宋惠子说梁靖暄是她的命,他要是走了她也活不成了,陆绥想过梁靖暄走了他会怎么样,应该能活得下去,只不过会疯…… 可现在,该怎么选?! 他皱着眉头,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蟒蛇缠住的狼,无法挣脱,试图挣扎,但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冬日的太阳穿透寒冷的空气,直射在雪地上…… 警察局坐落在镇中心,庄重而威严,一砖一瓦都透露出肃穆的气息,高大的砖石建筑在耀眼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陆绥屏息凝神,抬腿正准备进去,“老公……”梁靖暄拉开车门,抱着兔子下来, “我要跟你一起去!还有兔兔……”梁靖暄站在雪地里,太阳刚好照到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绒暖的金光。 陆绥眸中的寒意褪去,“好!” 梁靖暄抱着兔子跑向他,“慢点跑,别摔着……” 在离他仅有一步的距离时,梁靖暄猛的停住了,“二叔……”陆绥转过身去,陆军悠哉的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拢了拢破棉衣,“你们怎么来了?!!” 陆绥唇角抽搐了一下,“你……你怎么出来了?!!!” 陆军翻着白眼,“……” “你能不能盼我一点好?我不出来了,我难不成还要在里面过年啊?砍老壳的……” “二叔!”梁靖暄抱着兔子撞进他怀里,撞的有点猛,他往后踉跄了一步,“你们小两口,是真见不得我好,是吧?!!” 梁靖暄抬起头,软软糯糯的说,“不是的~” 陆军抬手勾了他鼻子一下,“好,不是的,咱回家,你二婶肯定吓坏了!” 陆绥狐疑的看着陆军,定定的思考着无法解答的疑惑。陆军看出来了,压低声音,“回车上我再跟你说,你这老公当的忒不称职,暄宝手都冰了……” 说完,背起梁靖暄往面包车走,陆绥还僵在原地,他“啧”了一声,“砍脑壳的你还真要在这儿过年啊,还不赶紧过来开门!” 陆绥猛的回神,“好……” 到了车上,陆军和梁靖暄坐后座,陆绥开车。 陆军没有主动说,陆绥也没有追问,陆军解了鞋带,头尾绑了起来,陪梁靖暄玩翻花绳,“这是什么?” “筷子!”梁靖暄比划了一下,轻轻松松的翻了过来,成了一个五角星。 陆军常年抽烟发黄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我看看……这个怎么翻?” 梁靖暄举到他面前,“快点,时间要到了!” “好好好!”陆军左右从下往上翻,成了个四不像的。 “二叔……你输了!”陆军咧着嘴角从兜里掏了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赶紧吃了,回家别告诉你二婶。” 梁靖暄剥开大白兔奶糖,重重的点头,“好!”陆军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的陆绥,“你也是!” 梁靖暄长了颗蛀牙,宋惠子勒令陆军不许再给他买大白兔奶糖,蛀牙越来越严重后,管制又加强了,不管是什么糖都不能再买!辣条都要减少吃。 嚼完大白兔奶糖,梁靖暄昏昏欲睡的,揉了揉眼睛,“二叔,我好困……” 陆军脱下破棉袄,垫在椅子上,“睡吧~” 等确认他睡着了,陆军才说,“你以后在车上备个毯子,暄宝一到中午就要睡中午觉,你又不是不知道!” 第56章 陆绥瞥了一眼后视镜,“毯子在你屁股下面……” 陆军,“……” 别扭着扯出来,“怪不得我说怎么这么软……”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陆军不紧不慢的把毯子盖在梁靖暄身上,“你要我说什么?” 陆绥听出来他想敷衍过去,蹙着眉,“还能说什么?你怎么……就出来了?” 陆军一阵不屑的冷笑从他眼中掠过,“我又没犯法,我为什么不能出来?” 陆绥憋着一肚子的火,“能不能别绕弯子了?!” “我确实是花了5000块钱买了暄宝,但是我第一时间就带着暄宝去了警察局报了警,他舅舅是个老赖,万一他杀回来讹我怎么办?主要是我觉得我5000块钱给多了,我应该再砍到3000!” 陆军越想越后悔! 陆绥缄默无言,内心的波澜却凶猛的翻涌着,陆军继续说, “我当时是在市里赌的钱,也是在市里报的警,暄宝他舅舅当晚就被抓了,要做笔录,又要配合调查,回不去我给你二婶打了个电话,她以为我赌钱被抓了,哭着到了警察局,看到暄宝……就带回来了……” 梁靖暄手从毯子里掉了出来,陆军又轻轻的把他放回了毯子里。 “后面的手续记录在了档案里,我刚进去就说了,人家调了档案一查,又打电话到了市里的警察局,核实清楚了,就把我放了出来。” 陆绥心里蓦地一恸,“所以暄宝的舅舅现在在牢里,你不是说他跑去广州了吗?” “对!那个畜生,虐待了暄宝大半年,要是早知道……我就应该在报警之前先找人把他打一顿!村里人七嘴八舌的,越少人知道越好,这件事情就我跟你二婶知道……” 面包车穿过隧道,陆军的脸上显得有几分阴翳森然。 “以后不要在暄宝面前提起那个畜生,先让他再活个五年,等他出来了,我亲自送他见阎王……” 陆军轻飘飘的说完了,陆绥久久从震惊里回不过来,陆军的先见之明和谋略果断让他头皮发麻的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只会抽烟赌钱的陆军…… 从他回来到现在,他所知道的布局里,陆军走的每一步棋,没有一步行差踏错,几乎都是全胜! 而且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既然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要…… “你开快点!我被铐走的时候,你二婶都哭了,她上一次这么哭,还是在你爸死的时候……”陆军归心似箭。 陆绥,“……” 声音一下没收住,把梁靖暄吵醒了,“二叔……” 陆军着急忙慌的去哄他,“暄宝再睡一会儿,离家还远,到家了我叫你!” 梁靖暄掀开毯子,“不想睡了,我想跟兔兔玩……” “行,跟兔兔玩儿!”陆军拎起椅子上乱蹦的兔子,“抱好了!” 梁靖暄点点头,“好~” “我进去了,你是不是吓着了?”陆军装作不经意的问。 陆绥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陆军双手枕在后脑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虽然说我没权没势,但护住你,还有你二婶还有暄宝,还是没问题的!要是连你们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 “二叔你算男人,你是最男人的!”梁靖暄很认真的说。 陆军被逗笑了,抬手勾了他鼻子一下,“好,我是最男人的,暄宝乖乖的,二叔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随后定定的看向陆绥,“乔家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没想出来应对之策……但我会想出来的,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惹上这群有权有势的人,可偏偏有又……可能这就是命吧……” “我知道了,以后有我了,我会护着你,二婶还有暄宝……”陆绥漆黑的眸凉丝丝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 梁靖暄握住陆军满是粗劣皱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二叔,我也会护着你,护着二婶,还有老公!” 第52章 再次上门 陆绥车开进小院了才想起来忘记给于泽暎打电话了。宋惠子听到车的声音一路哭着出来,“小绥暄宝……”一看到陆军也从车上下来了,哭声戛然而止,嘴唇颤抖,“你不是被拷走了吗?你越狱了!” 陆军,“……” “我走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没事儿!没事儿!我很快就回来!你是一句没听进去……” “那我当时都吓成那样了,我脑子都是懵的……”宋惠子说着又要哭,陆绥上前搀扶住她,“二婶你别怪他,是我忘记往家里打电话了。咱们先进屋,外面人多眼杂。” “好……” 进到屋里,宋惠子又开始坐立难,安抱着梁靖暄,满脸忧愁,“这一次躲过了,可下一次呢?梁烟要是再来怎么办?” 梁靖暄抱紧她,“我不会跟她走的!” 陆军捏着烟头,黑眸沉沉,若有所思,“我总觉得……不是她……”可是他又没有把握,所以就没有说出来。 宋惠子揪他耳朵,“我不是让你赶紧想吗?这都快五天了,你还没想出来吗?!!” “疼疼疼!!!你这么揪我怎么想?这是件大事,得慢慢想!不能急!” 陆绥拉开宋惠子,梁靖暄捂住陆军的耳朵,“二婶……你别揪了,二叔的耳朵都变大了,再揪下去他要成猪八戒了……” 陆绥也跟着劝,“对,二婶,这件事情不能急……” 陆军拿下梁靖暄的手,揉了揉又红又肿的耳朵,“要我说……都怪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不多挣点钱!不说让我当个富二代,那至少也能跟他们抗衡一下……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陆绥,“……” 宋惠子,“……”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只有活着才能挣钱吗?死了不可以吗?” 陆军,“……” “那我先去做饭!担惊受怕一个早上了,饭都没煮……”宋惠子戴上围裙去了厨房。 梁靖暄放下小兔子,“二婶,我帮你!”“不用!厨房烟大,你跟小绥在客厅看电视就行。”宋惠子说完一把拽起正准备点烟的陆军,“反正你现在也想不出来就进来洗菜!” 陆军无能狂怒,“……” “好歹让我抽一口!!!” 阴霾的天空压低了乌黑的云层,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梁靖暄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拿着小铲子在后院堆雪人,穿的太多,行动很笨重,他就摘了围巾,手套,三只小兔子,跟在他后面一蹦一跳的。 陆绥劈完柴,厨房,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着梁靖暄,又去了后院,白色的雪地里,梁靖暄正撅着屁股挖雪,“梁靖暄!” 梁靖暄愣愣的站起来,“啊?” 陆绥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黑眸垂下来睥睨着他,语气不悦地压低:“谁让你玩雪的?!!” 梁靖暄撅嘴,“二叔……说可以玩一小会儿……” 陆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那我还是你老公呢!我让你玩了吗?!!回家!” 梁靖暄眼中噙着泪,“不要,你又不给我玩……我不回去!我要堆雪人!” 刚走两步后脖颈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按着,刚劈柴很热,陆绥把毛衣撩到了小臂上,小麦色的肌肉恰到好处,隆起青筋,可见也在忍耐着什么似的。 “我给你玩!!!”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真的?那你给我玩多久?” 陆绥咬着后槽牙,帅气的脸浮现出些红来,喉结滚了滚,“你想玩多久?” 梁靖暄伸手去拽他皮带,“玩很久很久!” 陆绥一把攥住他的手,“回房间!!!” “好!抱~” 陆绥俯身一把抱起他,梁靖暄搂住他肩膀了才想起来小兔子,“兔兔!兔兔老公!” “不管了!” “不要兔兔!” 梁靖暄所有的反抗都被高大精壮的身躯轻易瓦解,陆绥甚至还因他的推扯、捶打而低低笑了,“你是想要兔兔还是想要鸟鸟?自己选!”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不能都要……” “不能!” “鸟鸟……” 陆绥腹黑的抱着人进屋,陆军在苦兮兮的剥蒜,“怎么了暄宝?”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没什么,老公要给我玩……” 话还没说完,嘴巴就陆绥被捂上了。 陆军,“……”提着大蒜去了厨房。 到了房间,门摔关上,陆绥狠狠地扑了上去,咬梁靖暄的嘴唇,留下渗出血珠的深红印子…… 厨房里宋惠子一边切菜,一边骂梁烟,“你说暄宝外婆那么好的人怎么就生了这样一对作孽的儿女……怪不得当初不让她进家门!她要是再敢来,我拿菜刀跟她拼命!” 陆军被她举起的菜刀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退了一大步,“我去烧火……” 第57章 “叩叩叩……” 有人敲门。 陆军站起来,“别敲了,来了!” 打开门一看,是梁烟……旁边还有一个男人,身穿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优雅而庄重。西装的剪裁十分得体,线条流畅,胸前戴着一个蛇形胸针,即便是上了年纪也难以掩盖他成熟的魅力。 陆军一眼就认出来他是梁靖暄的爸,两人鼻子上都有一颗红痣…… “谁?”宋惠子在厨房问。 陆军支支吾吾,“是……是……” 宋惠子受不了他的磨磨唧唧,拿着菜刀走了出来,“到底是谁啊?” 看到来的人是梁烟,手里的菜刀“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梁烟温和的笑着,“大姐,大哥,又来打扰了。”随后又主动介绍,“这是我爱人,也是暄宝的爸爸。” 男人主动伸出手,“你们好,我姓乔,乔苑!” 陆军尴尬的伸手握了一下,“你好……进来吧……” 宋惠子捡起地上的菜刀,陆军怕她乱来,抢走她手里的菜刀,笑着解释,“在做饭!”把菜刀拿去了厨房。 宋惠子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我是不会让暄宝跟你走的!还来做什么……” 梁烟微微一笑,“大姐,你误会了,我们今天是准备要回香港,听到大哥出事了,我们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难道不是你们报的警吗?!!!”宋惠子先前憋着的气,一下子就发泄了出来。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房间里的陆绥梁靖暄听到声音,提着裤子急急忙忙的出来。 梁烟一头雾水,“不是的……我们没有报警,我们也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去警察局的时候警察说说大哥已经走了,我们又辗转来了这……不是我们报的警!” “不是你们?”宋惠子半信半疑。 乔苑点头,“是的,你和大哥是暄宝的救命恩人,我们怎么可能会恩将仇报?” 陆军眼神中闪过一抹诡谲,把宋惠子拉到身后,“先坐下吧。” “二叔二婶!!”梁靖暄扑进陆军宋惠子的怀里。 梁烟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想上前又怕吓着他,只能悻悻的坐回去,乔苑握住她的手,放低声音说,“慢慢来,不着急……” “好……” 宋惠子轻轻的掐着他下巴,“暄宝……你嘴怎么回事?” “老公……”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军捂住了。“吃辣条不小心咬到的……” “那我去找药给他擦一下!”宋惠子起身就去找药箱,陆军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的陆绥。 陆绥,“……” 梁烟按耐不住,“暄宝,你还记得我吗?” 梁靖暄不理她,躲进了陆军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记得……你是妈妈,但是我不跟你走……” 梁烟喜极而泣,她本以为梁靖暄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说一句话,“妈妈不是来带你走的,妈妈是……”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到陆军面前,“大哥,上次的支票你和大姐不收,这一次的卡还请你们一定要收下,卡的密码是暄宝的生日……要是没有你们暄宝早就……阿苑劝过我了,既然暄宝不想跟我们走,我们也就不强求了……” 陆军和宋惠子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陆军不敢擅自做决定。宋惠子把药膏仔仔细细的擦在梁靖暄嘴上,又轻轻吹了吹,把药放回去,再次回来把卡推了回去。 “我们有钱,不用你们的钱……” “大姐,你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我们怕是整夜难眠,这些年,我们自愧没有做好父母应该尽的职责,让暄宝受了那么多苦,在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们不远万里来,是想带走他,可现在看到他在这里过的很好,我们又改变主意了,我们没尽过一天的父母责任,更没有权利去剥夺他的自由。我们尊重他的决定……” 乔苑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陆军颤着手把卡拿了过,“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替暄宝收下了……” 宋惠子,“……” 梁靖暄听懂了一下子站起来,软软的撞进陆绥的怀里,“老公!我不走了!他们不会带我走了,我又能给你当老婆了……!” 客厅里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气氛让人窒息。陆军把还没捂热的卡又推了回去,“那个……还是不要了吧……” 第53章 在一起 “叔叔阿姨……我和暄宝在一起了!一辈子的那种,不是玩闹的,我现在经营着镇上的砖厂和采石厂,虽然说比不上你们,但我争取赶上!” 陆绥攥紧梁靖暄的手,大抵是太过紧张手背上的肌肉线条汗津津的紧绷着。 梁烟沉默地盯着他不说话,那双眸冷的很,同性恋在国外很正常,可在国内就……再加上她本身也是一个传统的人,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甚至怀疑是不是陆绥引诱了梁靖暄,可她查过他的资料,野战军出身,有军功在身,脾气秉性也好,不像是会…… 不知所措的看向乔苑,“老公……这……” 乔苑温和一笑,轻轻拍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梁靖暄面前,声音很轻的问,“暄宝,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你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吗?” 梁靖暄对于他的靠近,产生了应激反应,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 “暄宝……”宋惠子想上前,陆军一把拽住她,“别去!” 陆绥拍了一下梁靖暄的肩膀,放低声音哄,“暄宝,他不是坏人,他是你爸爸,出来跟他说话好不好?这样很不礼貌的……” 梁靖暄把他腰勒的紧紧的,瓮声瓮气的说,“不要!……他们不喜欢老公你,我就不喜欢他们!不跟他们说话……” 客厅里的气压更低了。 梁烟抓紧手里的包,表情冷淡,眸色幽深,什么话也没说…… 乔苑沉思片刻,眉眼的冷意渐渐消失,唇角细微地勾了一下:“暄宝,我和妈妈没有不喜欢他,只是男的跟男的爸爸和妈妈一时间接受不了,我和妈妈以前就是不称职的父母,现在找到了你,肯定要对你的未来负责,你能懂吗?” 梁靖暄死死的抱着陆绥不说话, 陆绥的黑眸不知不觉变得柔和,“暄宝,我知道你听得懂的,你出来好不好?二叔和二婶还有我都在。” 片刻之后,“好……”梁靖暄撩开衣服磨磨蹭蹭的钻了出来, 但还是很警惕的抱住陆绥的大腿。 看着乔苑很小声的说,“我愿意跟老公在一起,我知道老婆是什么意思,就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给他生宝宝的意思,但是老公说不让我生宝宝……不生宝宝,我们也要在一起一辈子……”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都很清晰。 梁烟眼眶发红,哑着嗓子,“暄宝……”乔苑侧过身握住她的手,随后看向陆绥, “既然暄宝要跟你过一辈子,那就请你好好善待他,我们不会阻拦他做的任何决定,我们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我们没有资格,但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跟暄宝过一辈子了,还请你告诉我们,我们来接他!” 他儒雅沉稳中带有盛气凌人的威严,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陆绥郑重的点头,“好!”黑眸底下翻涌着无穷无尽的爱意,这一天永远也不会到来! 乔苑再一次靠近梁靖暄,温柔的笑着说,“暄宝,爸爸妈妈要走了,你能让我们抱一下吗?” 梁靖暄躲到陆绥身后,“不行!二叔说了暄宝跟别人不一样,不能让人随便抱!” 陆军尴尬一笑,“暄宝,可以的,他们是你爸爸妈妈,不是别人,就抱一下!”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要……” 梁烟侧过脸擦掉眼泪,她谁也怪不了,作孽的是她自己,乔苑也没有在强求,“好,那爸爸和妈妈下次再来看你!” 天空阴沉得仿佛可以触摸到那厚重的云层,梁烟和乔苑走了。 陆军看他们车走远了才进屋,客厅里,梁靖暄抱着兔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到他进来把兔子放在沙发上,小跑着过去抱住他,“二叔,我不要他们来……我也不要跟他们走,我走了你和二婶怎么办……” 陆军眼眶渐渐湿润,嗓音沙哑,“不走……!” “老公!”梁靖暄看到陆绥进来了,立即松开了陆军,跌跌撞撞的跑向陆绥,“老公,我还要玩鸟……”陆绥捂住他的嘴。 陆军,“……”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陆绥眸色微微一暗, “……” “晚上睡觉再玩……”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可是你刚才……答应给我玩,你不给我玩,我就去玩雪……” 陆绥眉眼间的戾气深了深,“我给,去房间玩!” “那快一点!” 梁靖暄拽着他往房间跑,房间门摔关上,梁靖暄忍不住的催促,“老公,脱!”陆绥浑身绷紧, 第58章 “梁靖暄!”客厅里传来了一道很稚嫩的声音,是二虎。 “二虎来找我玩儿了!老公,我不玩了!”梁靖暄说完就跑,连房间门也不关。 陆绥,“……” 一脸暴躁,下次再给他玩儿,他就…… 算了…… 自己选的老婆,再怎么憋屈也得忍着。 好在他不玩别人,只玩他的。 二虎从小卖部买了火炮和辣条,陆军找了两根香点燃,递给他们,“点燃了就赶紧跑,别愣愣的站着!”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二虎拍着胸脯,“二叔,你放心我会保护梁靖暄的!” 梁靖暄歪着脑袋说,“可是你上次被母猪追是我保护的你……” 二虎,“……” 陆军憋着笑,“好了,好了,去玩儿吧!别跑太远!” “好!” “好!” 宋惠子在厨房刷锅,刷到一半,气势汹汹的走了出来,“既然不是他们报的警,那是谁报的?!!” 陆军敲了敲烟杆,垂下眼皮遮掩住黑眸中的寒意,“还能有谁……于家呗!” 陆绥眉头狠狠一皱,“于家……为什么?” 宋惠子也想不通,“是啊……我们又没……” “没惹着他们?惹了!!!”陆军抬起烟杆指了指陆绥,“镇上到县里的官90%都是于家的人,你去找杨启山,怎么可能躲得过他们?你找了他之后,没过多久你就拿下了砖厂和采石场,你当于泽辉是傻子吗?他会想不到其中的蹊跷吗?” 陆绥恍然大悟,攥紧拳头,嗓音透着股子压抑和阴沉,“再加上……我让阿暎去帮我查暄宝爸爸……”无疑也暴露了…… 陆军继续说,“所以,于家不是没有查到乔家,而是忌惮不敢查……砖厂和采石场那么大的一块肥肉就这么被你吃了,于家又怎么可能甘心?于泽辉为了这个砖厂跟杨启山周旋了很久……” 宋惠子脸色惨白,“那照这么说,小绥岂不是有危险?!”于家人的丧心病狂,十几年前她就见识过……人命对于他们来说,跟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打死就打死了…… 陆军眼神晦暗不明,“暂时不会……小暎在,于家不敢动他……这次出手可能也是想警告一下,让他离杨启山远一点……” 陆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他过够了!可是……豁出去了,陆军和宋惠子怎么办? 梁靖暄怎么办? 陆军骨节粗大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抬起眼扫了陆绥一眼,“你也别太杞人忧天了,做事谨慎一点,留个心眼,别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就拿你没办法!再说了,现在也不是他们于家一家独大了……” 陆绥鹰隼一样的眼睛里的风暴渐渐归于平静,“我知道了……” “老公!”梁靖暄泪眼婆娑的跑进来,扯着羽绒服给他看,“火炮,炸坏了……”袖口上被扎出了一个焦黄色的小洞。 宋惠子抓着他的手检查了一遍,“炸着你没?” “没有……衣服破了……”梁靖暄抽抽噎噎的,“破了就破了,我在上面缝一个小兔子就能挡住了。” 宋惠子把羽绒服脱了下来,“小绥,你去房间重新给暄宝拿一件羽绒服。” “好。”陆绥转身往房间走,二虎正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绥哥……” “二虎怎么在那儿?快进来烤火……!”宋惠子伸手就去拽他,二虎缩着脖子往后躲,“我不进来了,我丢火炮,不小心把梁靖暄衣服给炸出洞了……” 宋惠子笑着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没关系的,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梁靖暄擦干眼泪点点头,“对,没关系的,我已经原谅你了!” 二虎吸了吸鼻子,“那我还是你最的好朋友吗?” “当然了!!!第一最好的朋友!”梁靖暄上前抱住他,“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刚才的辣条还有吗……” 二虎,“……” 深夜,雪继续下,落在屋脊上,将冥夜的寂静打破。 梁靖暄躺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一下抬手,一下蹬腿,陆绥站在床畔前给他穿睡衣,“老公……我还是想生宝宝……” 陆绥愣了一下,拿起厚厚的兔子袜子给他套上,“怎么又想生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坐起来,“万一……他们把我抢走了,你找不到我……我生了宝宝,宝宝可以陪着你……” 陆绥双手一掐,箍在梁靖暄腰的两侧,俯身下去抵上他的额头,“不生!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的!” 梁靖暄攀着他的肩膀,抱的很紧,“对,不能让,抢走了你就没有老婆了……” “砰砰砰!!!”有人敲门—— 第54章 针锋对决 陆绥抱着梁靖暄去开门,是于泽暎他爸,肖四。“肖叔,怎么了?” 肖四急的满脸涨红,“绥子你快,快去拦着小暎,他接了个电话,拿着杀猪刀,开着车就走了,说要去杀了他大哥,我打他电话也打不通!打他大哥的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 冥月下,于泽暎一身黑衣,提着杀猪刀站在宏伟的大门前,电话响了,拿起来一看是陆绥,他压抑着怒火挂断了。 “二少爷……这么晚了……”来开门的是管家。于泽暎冷冰冰的开口,“开门!” “是!” 奢靡的别墅修的像宫殿一样,金碧辉煌的吊灯,细腻精美的壁画以及华丽的窗帘,无一不透着极尽的奢华。 檀香木的圆桌上,七八瓶茅台,东倒西歪,于泽辉身边坐着两个年轻的美女,喝的醉醺醺的。主桌上趴着一个胖胖的男人,旁边那两个美女一直在给他擦手,穿的是透明内衣,几乎是全裸…… 于泽暎攥紧手中的杀猪刀,猛地一甩手腕,杀猪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然向前飞去,直挺挺的插在于泽辉的面前!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于泽辉更是吓得脸色煞白,两股战战,撑着桌子站了好久才站起来,“于泽暎!你他妈的在做什么?!!” 于泽暎癫狂的冷笑着,“应该是我问你吧!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动陆绥!你是怎么做的?!!!” 于泽辉眉峰微微一扬,“你他妈的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竟然对我动刀,我他妈是你亲哥!” 于泽暎双眼猩红地盯着他不说话,那双凤眸冷的很,抬起腿用力往前踢,檀香木的圆桌,“砰”地一声巨响,连人带桌子踢出去一米远,酒瓶,酒杯哗啦啦全撒在那人身上。 “赵局长!!!”于泽辉的酒全醒了,浑身冒着冷汗的去扶地上的人,手脚发软,扯了好久才把人扶起来,酒瓶子破了,扎在赵崇明的身上,流了血。 于泽辉浑浑噩噩了一瞬,冲着退到一旁的人大吼,“还愣着干嘛?赶紧打120!!!” “是……” 没过多久救护车来了,接走了赵崇明,于泽辉全身发颤,赵崇明要是出了事,他怎么跟于耀东交代?!愤怒至极的捡起地上的酒瓶子就往于泽暎身上砸! “砰”的一声,砸偏了,砸在了酒柜上,他踉踉跄跄的上前揪住他的领子,“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甘州的赵局长!他要是出了事儿,你和我都得死你知不知道?!!” 于泽暎猛的推给他,“他的命是命,陆绥的命就不是命吗?!!!” 于泽辉暴躁的扯了扯领口,“我他妈的什么时候动陆绥了!老子要动他,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或者是早被老子喂狗了,陆军,只是我给他的一个警告!” 于泽暎一个箭步上去掐着他脖子抵在墙上手微微收紧,“你他妈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 于泽辉冷冷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吗?你要不是我弟弟,你早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突然! 客厅里极尽奢华的水晶吊灯熄灭了,糜烂的大厅里一片黑暗,朦胧的月光下,二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空气中充满了硝烟, “你都已经是于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你他妈还有什么不满的?就一个砖厂而已!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的咄咄逼人?!!” “什么叫就一个砖厂而已,你知不知道一天流水有多少?最少一千,最多一万,一个月,三十一万,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的去弄前任市长!到手的肥肉就这么被叼走了!你他妈能忍吗?!!” 于泽辉的歇斯底里,在于泽暎看来就是一个小丑。 “你这么多年,大大小小不干不净的赚了不止五个亿吧!还不够吗?!晚上睡觉睡得着吗?不怕那些被你害死的人来找你吗?” 于泽辉嘲讽的一笑,“你知道什么?咱们于家要倒台了!外公老了,护不了咱们多久了,不趁着这个时候赶紧捞,以后只怕是再没机会了……” 第59章 又傲慢的理了理袖口,“再说了,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看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为了那点特权才当的官?你以为真的有那为老百姓种鞠躬尽瘁的好官吗?别太天真了我的弟弟,关起门来谁比谁烂还不一定呢!” 于泽暎死死的盯着于泽辉,眉宇阴鸷,也有些恼自己,为什么要跟这个烂到骨子里的人在这废话, “我再一次警告你,陆绥,还有二叔二婶,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手指头,我就跟你鱼死网破!” 于泽辉挑了挑眉,语气嚣张至极,“威胁我!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你还没回去?他们就横尸街头!!!” 于泽暎一双眸黑的发冷,语气淡漠,“你他妈试试!他们要是出了事,我不光要你一个人陪葬,外公,妈,舅舅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于泽暎说完就走,于泽辉不甘一直处于劣势,追上去怒骂,“你这么护着陆绥有什么用?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当兄弟吗?不可能的了!”于泽暎僵在了原地,他得逞的继续骂, “于泽暎,你想干干净净的,不可能的!你逃不掉的!因为你姓于!你身上流着跟我一样的血!我这样的人不得好死,你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我就算是下了地狱,我也会拽着你一起下去!” 于泽暎攥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昏暗的路灯下,他的影子高大,挺拔,像一块长长的墓碑。 是的,他姓于,他这个人,还有这条命,完完全全被于家人掌控着,连怎么死都要经过他们的允许。 他不想死在肮脏的斗争里,他想死在烈日长空之上…… 于泽辉骂完了全身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厅里的酒味和烟味掺杂在一起很难闻,像是谁吐了一样。 “你怎么坐地上了?”幽幽的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下来。 于泽辉侧过身子看去,灰白的光线下,那人裹着白色的浴巾蹲在旋转楼梯口,那双让他魂牵梦萦的桃花眼正定定的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高数。 “吵到你做作业了?” 那人笑着点头,“嗯……特别吵,你声音最大!把我思路都打断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妖艳的桃花眼温柔魅惑,勾人而不自知。 于泽辉撑着手想坐起来,奈何于泽暎下手太狠,伸手去抓椅子,爬了好久才爬起来坐到椅子上,那人站起来肆意的笑他,“你好像一只蜗牛!” 于泽辉故作气恼,“还笑,你男人都被打瘫了,你还笑!下来给我抱抱!” “好!”那人跑的极快,没绑紧的浴袍,漏了不少春色,于泽辉眼睛都看直了,“你他妈的不知道今天家里有人啊,还敢穿的这么骚!” 那人拿手里的高数书,戳他脑袋,“我知道……我没下来!” 于泽辉轻轻的把他揽在怀里,连抱都不敢太用力,生怕把他弄碎了,“知知……” 知砚揪他头发,“嗯?” “下个星期请假吧……” 于泽辉唇角也破了,血淋淋的手撩开松松垮垮的浴巾,摩挲着雪白的胸口,再往下是一条狰狞的长疤。 知砚脸色有些惨白,握紧他的手,紧紧的贴着胸口,心跳声很孱弱,几乎是听不到,“又要做手术了吗?这次你陪着我好不好?我一个人我怕……” 于泽辉的黑眸少有的柔情,嗓音清冽,“好,我陪着你,不怕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手术!我的知知,以后会长命百岁……” 知砚细长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骨,“那你呢?” 于泽辉把眼泪憋了回去,“我……只要你长命百岁就行,我无所谓!”哪怕是拿他的命换……他本来也就是贱命一条,他跟于泽暎没什么区别,也是一颗棋子,但他是听话的那一颗。 知砚握着他的手摸上雪白的肚子,“你说我去做个试管,我不会有你的孩子。” 于泽辉放声大笑,捏了捏他软白的肚子,“想什么呢?你是男的怎么可能……而且试管很疼的,我和廖云要不是我妈逼着,她也不会去做试管的……” 知砚愣愣的抬起头,桃花眼一片氤氲,“可是……万一你哪天死了,我一个人怎么办?” 于泽辉捧着他的脸,在他眼尾虔诚的吻了吻,“我尽量不死……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要好好活着,你活着,我就活着,下辈子,我早一点来找你……你可别忘了我……” 指尖上的血滴到了桃花眼里,眼睛一片血红…… 没过多久,流下了一滴血泪…… 幽深的鬼宅里,于泽暎麻木的走在阴森的长廊上,他的结局,他早有预知,可是,他要是死了,熙良怎么办…… 推开雕花木门,他步伐沉重的走了进去,暖阁里没点蜡烛,很黑,走到榻边,于泽暎漆黑的瞳孔骤然紧缩,榻上没人! 熙良不见了! 第55章 暗流涌动 阴风四起,一道冷清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哭什么……” 于泽暎猛的抬眼,浑身的血液疯狂的倒流,步伐紊乱的往后院走,木熙良扶着门框坐在门槛上,手里的蜡烛被阴风吹灭了,他眼眶泛红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木熙良冷着脸厉声说,“上厕所!” 迟来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于泽暎一把抱起他,不断的收紧手臂勒紧,眼泪一滴滴砸在木熙良肩膀上,起初是小声啜泣,后来越哭越伤心,演变成了嚎啕大哭。 木熙良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白玉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颈,“又在哪儿受欺负了……” 于泽暎咬着唇抽噎,“我……我没有!” 木熙良憋着笑学他,“我没有~” 鬼宅里只有一点残缺的月光,于泽暎听见轻笑声,愣愣的把头抬起来,直到确认木熙良真的在笑,贫瘠的荒原此刻再次逢春,万物疯长。 “怎么了?又傻了,傻子……”木熙良嗔怪的问,微微翘起的狐狸眼,又媚又撩人。 于泽暎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闭上眼小心翼翼地贴上他冰凉而柔软的唇,木熙良僵了一下,本想拒绝可想到他哭的那么伤心,亲就亲吧,不给亲肯定又要哭,烦死人了…… 于泽暎亲的很温柔,跟以往的狂风席卷大相径庭,木熙良有点不太适应的蹙了蹙眉,咬了他一口,于泽暎懵了一下,也咬了他一口,二人都见了血,交融的唇齿带着一丝血腥味,随后他们疯了一般撕扯着对方…… 软榻上,木熙良身上的红痕比软枕上的并蒂莲还要红艳,白玉的手指捏着于泽暎的鼻子,“谁又欺负你了?” 于泽暎裸着上半身给他擦身子,攥紧手中的热毛巾,“我大哥……” 木熙良一脸凶狠的抬眸,更多的是嫌弃,“他欺负你,你不会欺负回去吗?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一身的腱子肉都是白长的吗?!!” 于泽暎嘴角扯起一抹笑,“我打回去了,把他打趴了……” 木熙良欣慰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可惜我没腿了,我要是还好好的,我去帮你收拾他!敢欺负你……找死!” 于泽暎把手里的热毛巾扔进铜盆里,脱了裤子,扔在榻下,撩开狐裘就往里面钻,木熙良身上刚擦过,湿漉漉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嗔怪道:“还没擦完!” 于泽暎手脚交缠的抱着他,“不擦了,我想抱着你!” 木熙良张了张嘴,最后又什么都没说,白玉的手臂缓缓的攀上他的腰,嶙峋的腹肌很硌手,他戳了一下,“继续保持,你要是长胖了,长丑了,我就不要你了!” 于泽暎瞳孔猛的放大,眼中蒙上了一层阴霾,死死的抱着怀里人,“别不要我……” 木熙良没发觉他的异常,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好,要你!” 残月被黑云遮住,又开始下雪了,扑簌簌的,从后半夜一直下到了早上八点。 昏暗的卧室里,于泽辉被电话声给吵醒了,一脸暴躁的坐起来接,“谁?!!” “董事长……是我,赵局长醒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破了些皮,后脑勺有伤,需要留院观察,还有,他问你……木熙良找到了没有?”是他的秘书刘海。 于泽辉抓了抓头发,破口大骂,“天菩萨!他妈的,他都躺床上了,还在想着木熙良,老子就算找到了给他送床上去,他能搞得了人家吗?!!” 被子里的知砚皱着眉头狠狠踹了他一脚,“你……好吵,出去打!” “好好好……我错了……”于泽辉换了一只手接电话,腾出一只手去轻拍被子,“继续睡,我说话小声点……”低声下气的模样跟刚才的凶神恶煞割裂的像是两个人。 “董事长……”秘书的声音很小。 于泽辉一双眼乌云密布,阴沉的可怖,“你先敷衍他吧,反正他也是个傻逼,好糊弄,木熙良……腿都没了,能跑多远?也有可能死了,整个市都翻了一遍也没找着……” 秘书等了很久,小声的问,“那找还是不找?” 第60章 于泽辉收回手按了按眉骨,当初搞木家,他想要的也就只有砖厂,于青海能不能当上市长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只在乎钱,只有钱才是真的,可费尽心思的搞垮了,却只是给别人做嫁衣,“找!” 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拽了拽他的衣服,“睡吧……” 于泽辉收了刚才的暴戾,“算了,不找了,他要喜欢年轻漂亮的小男生,大学里多的是……” “好……”刘海挂断电话。 于泽辉把电话扔到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雪白的被子隆起了一个小山包,“睡不着吗?” 知砚揉了揉眼皮,“嗯……我在想我的高数还没做完……好难……” 于泽辉吻了吻他薄红的眼皮,“先睡吧,醒了我教你……” 知砚幽怨的看着他,“你上次教的都是错的!” 于泽辉嘴角的笑意一僵,心虚地说,“错的?不可能吧?” 知砚嗔怒,“就是错的……不要你教……我自己琢磨!” “那我陪着你!” “好……” 暗沉沉的房间里,白色大床上隆起的一大一小两个山包,像两个紧挨着的坟…… 雪到了正午时分就停了,陆绥在小院子里扫雪,梁靖暄拿着小铲子跟在他后面铲雪,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蹦来蹦去的。 雪扫完,梁靖暄鞋湿了,膝盖刚才摔了一跤,也湿了。陆绥沉着脸一把抱起他进屋,梁靖暄抓着他肩膀,“老公……” 陆绥冷着一张脸,“我没你这么不听话的老婆!” 梁靖暄戳了戳手心,“我没有不听话……我不想你一个人累,两个人快一点……” 陆绥俯身下去恶狠咬了一口他软嫩的嘴唇,“你现在鞋也湿了,裤子也脏了,我还要重新给你换,换了还要洗,你说你是不是在帮倒忙?!谁家老婆像你一样这么不听话的!” “我自己洗……”梁靖暄舔了舔他咬过的地方,“老公再咬一口,我还想要~” 陆绥,“……” “想找打,是不是?”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软软糯糯的说,“不是,老公,我们什么时候……亲?” 陆绥本来就攒了一身的火气,给他这么一招惹,一下子就崩了,抱进房间,抵在墙上,神色暴虐的看着撅嘴梁靖暄,“老公……怎么还不亲快点,我要亲!亲很久的那种……” 陆绥眉头狠狠一皱,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了弯下腰将那两瓣薄唇堵住…… “暄宝……!”陆军和宋惠子回来了。 陆绥抱着梁靖暄去了龙凤大床上,“老公……”梁靖暄伸手颤颤的去抓他。 陆绥掰开他的手,“我去给你拿裤子……”拉开衣柜拿了干净的内裤和裤子给他换上,“要不要再穿条秋裤?”陆绥摸着裤子厚度总觉得有点薄。 梁靖暄一脚踢开他的手,“不要!都穿了三条了,内裤一条,小兔子秋裤一条,还有外面这个厚厚的裤子!再穿………我上厕所都脱不下来了。” 昨天穿的太多了,他走路像只企鹅,在雪地里摔了好几跤。 陆绥握住他的脚,“再穿一条秋裤……你上厕所你叫我!” 梁靖暄打了一个滚,“不要!二虎会笑我的,你给我洗澡,脱裤子,穿鞋,他都笑我了!” 陆绥眼睛危险的眯起,“笑你什么?” 梁靖暄坐起来,掰着手指头说,“笑我明明比他大,还不会穿衣服,穿鞋子,还要你喂饭,他说他现在都是自己洗衣服了……那天都怪你,我说我自己可以吃,你非要喂我!” 陆绥眸色暗了下去,阴森森的,“你吃的那么慢,你还有理了!二叔二婶早就吃好了,你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吃了三个小时,我没打你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不打……不打……我错了……老公,你是好老公!” 梁靖暄乖乖的躺了下去,挺起两条腿,“老公,你穿吧~” 陆绥哭笑不得,又拿了条小兔子的秋裤给他穿上,客厅里的陆军,等的火冒三丈,“怎么还不出来?!砍脑壳的,青天白日的你差不多了,快让暄宝出来吃饭,再不吃饭都冷了……” 话音刚落,陆绥抱着梁靖暄出来了。圆桌上放着一大碗米饭,一碗辣椒炒猪杂正冒着袅袅的热气。 岔路口上的穆大爷家杀猪,宋惠子和陆军早早的就去帮忙,猪杀完吃了杀猪饭才回来。 “好香!老公我去厨房拿勺子,拿筷子!”梁靖暄挣扎着从陆绥身上下来往厨房跑。 陆绥诧异的看着圆木桌上的饭菜,“你……你不是去帮忙吗?怎么还打包饭菜回来?” 陆军拿着牙签剔牙,“那我去帮忙了,我打包点饭菜回来不行吗?” 陆绥眼神犀利,“行,但你是光明正大的还是偷偷摸摸的……” 陆军嘴角抽搐了一下,“给你打包回来你就吃,问那么多干嘛?!不吃我喂狗!” 梁靖暄拿着筷子从厨房里跑出来,“我吃!喂我,不要喂狗!” 第56章 政府大楼拆了 客厅里梁靖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电视,陆绥端着碗,一口饭一口菜的喂他,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乱蹦乱跳。 陆军上完厕所回来,看到陆绥又喂梁靖暄,板着一张脸,“暄宝,不准看电视了,自己端着吃!” 梁靖暄重重点头,“好!”接过陆绥手里的碗筷,电视也不看了,一心一意的吃饭。陆绥手指蜷缩,犹豫着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陆军敲了敲烟杆,烟渣子掉了一地,很严肃的说, “你可以溺爱暄宝,但你不能让他连最基本的穿衣吃饭都不会,他刚来那会儿,你二婶也像你一样惯着他,我教了他好久,他才自己会的,你别给我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陆绥眸底划过一丝惊诧,“是……”随后又责怪的问,“那你以前怎么不教我这些?” 陆军横了他一眼,“我以前是个混蛋,教你什么?赌吗?打麻将?还是说喝酒?” 陆绥,“……” 陆军扯了扯嘴角,他眼里有笑意,却故作深沉道,“再说了,你二婶把你教的很好,我还插什么手?” 陆绥冷笑着,“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当然了!”陆军说完又觉得不对,“你是不是在讽刺我?”陆绥冷“哼”一声,“你不是很会运筹帷幄吗?你猜!” 陆军拿着烟杆正准备骂他,梁靖暄举着空碗,“二叔,我吃完了,吃干净了!”陆绥勾起嘴角,拿过他手里的碗筷,又擦掉他嘴上的饭,起身大步去了厨房。 陆军咬牙切齿,“砍老壳的……” 梁靖暄戳着手心,很小声的说,“二叔,你不能骂我老公,你骂他,就是在骂我,我是他老婆……” 陆军,“……” 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小没良心的!” 梁靖暄笑着抱住他,“我有良心!我是你的小心肝~” 陆军手僵了一下,抱住了一摇一晃的梁靖暄,“对,我的小心肝!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陆军,你说咱们家到底要不要杀猪?”宋惠子一脸纠结的推门进来。 陆军烦躁的扶着梁靖暄坐好,“不是都说了吗……不杀!” 宋惠子掀开炉子的盖子往里面添了一小铲的煤,“可是村里家家都杀,而且今年小绥还回来了……” “不用杀,买点肉吃就行,一杀猪又要请人帮忙,又要去还人家,麻烦死了……还要起那么早烧水,我起不来,你要是杀你就自己起来烧水,我也不刮猪毛的,我身体不好,我要躺着……” 陆军最怕的就是麻烦,他只想安逸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抽烟。 宋惠子揪他耳朵,“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陆军疼的满脸褶皱,“我错了……我错了杀杀杀!我去请人,我起来烧水,我刮猪毛!” 宋惠子松开他耳朵,“这还差不多!暄宝本来就爱吃肉,咱们杀了先不说能过年,自己也能吃好久,拿盐,酱油,花椒一腌,再一烤能放到翻年!” 陆军揉着耳朵,恨恨的说,“行!杀!” 陆绥洗完碗出来,“小绥,你和暄宝去砖厂今晚回来吗?”宋惠子问。 最近老有人来偷废铁,工人宿舍要到明年才建好,除了老马没人守着,可他一个人也看不来那么大的砖厂和采石厂。 “不回来了,明早回!” “那正好,你多买一些盐,花椒,酱油,咱们家后天杀猪!” 陆绥应声,“好!” 天灰蒙蒙的,陆绥上车栓好安全带,启动引擎,“等等!”门口的陆军警惕的往后看了一眼,宋惠子在厨房,飞快的跑到车窗前,偷偷摸摸的递给了他一张银行卡。 陆绥一眼认出是梁烟留下的那张银行卡。陆军压低声音,“你去查查里面有多少钱?我觉得吧……至少得有个200万,真的有200多万的话,你给我买条烟回来!” 第61章 陆绥眉梢眼角的愠怒,“你……昨天不是刚给你100了吗?都够你买两条烟了!” 一提起这个陆军就一脸的晦气,“手气不好,打麻将输光了!” 陆绥眼神凉丝丝地看着他,把卡塞进了钱包里,“知道了……” 天暗沉沉的,萧条的道路两旁,一片死寂……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后座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头上的帽子戴歪了,耳朵一甩一甩的,小兔子蹦到他肩膀上,咬帽子的耳朵。 梁靖暄蹙着眉头掀开眼皮,“啊……老公……兔兔咬我的耳朵,不是,是咬帽子的耳朵!” 小兔子被他吓了一大跳,一蹦一跳的跳了下来,陆绥瞥了一眼后视镜,“现在还咬吗?” 梁靖暄撅着屁股去抓兔子,“兔兔跑了!”小兔子躲进了底座的缝隙里,“先别乱动了,到了砖厂,车停稳了,再抓它……” 梁靖暄重新戴好帽子,“好吧……” 到了砖厂,陆绥想到晚上没什么吃的,又开到了镇上买些肉和油,又买了一条烟,梁靖暄要吃辣条,陆绥不给他买,他就抱着兔子蹲在地上不走了。 “买津威不行吗?”陆绥幽深的眸中一片冰凉。梁靖暄像只蘑菇一样,一动不动的,“都要!津威也要,辣条也要!” 陆绥气笑了,“那我要是不买呢?” “不买我就……我就……”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站起来,踮起脚尖,对着陆绥的嘴唇亲了一下,“求你了,老公……我以后都不玩你鸟鸟……” 陆绥捂住他的嘴巴,“买!” 超市旁边就是银行,陆绥掏出钱包,拿出银行卡,垂下眼皮遮掩住黑眸中的翻涌,银行排队的人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等了半个小时才到陆绥,把卡递进橱窗里,“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柜台员问。 “麻烦你帮我查一下卡里面有多少钱?” “好的!请稍等……”操作完,又说,“请您输一下密码!” 密码输完也就等了半分钟不到,柜台员扫了一眼屏幕,“您好,您现在这张卡里有1000万,请问您要取出来吗?” 陆绥瞳孔都惊惧地紧缩了,“1000万!” “是的!”银行里没什么人了,梁靖暄坐在等候区吃辣条,小兔子爱乱蹦,他就把它塞进了羽绒服的帽子里,可大概是辣条太香了,小兔子趁着他不注意,一口咬过去,“啊!!!” 陆绥拿着卡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梁靖暄泪眼朦胧的掐着小兔子的嘴巴,“老公,兔兔抢我辣条!!!” 回去路过政府大楼,前面的路被警戒线封了起来,陆绥眼中蒙上了一层狐疑,拉开车门下去,正好碰上一个收垃圾的大爷,从兜里拿出烟递了一支给他。 “大爷,这政府大楼怎么封起来了?” 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要拆了……所以就封了起来!” 陆绥单薄的眼皮垂着,音色低低的,“拆了?” 大爷点头,“对!说人越来越多了,地方太小了,拆了重建,说来也真怪,我天天在里面捡垃圾,也不见有几个当官的来上班,现在居然说人太多!” 陆绥手指微微收紧,攥成拳头,黑眸透着凉意,他爸当年就是在这儿死的,他花了很多年的时间才敢从这走过,轰然倒塌的大楼,像一座巨大的坟,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像是烧完纸钱的灰烬。 陆绥神色灰败的回到车上,“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歪着脑袋问。 陆绥扯了扯嘴角,“没怎么……”他爸的死一直都是个疑云…… 启动引擎,车开走没多久,暗处一辆黑色的车也跟了上去。 到了半路,梁靖暄突然喊,“老公!停车……” 陆绥以为他要上厕所,车刚停好,梁靖暄小兔子也不抱了解开安全带,跨坐到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我们做爱吧,暎哥说做爱可以让人变得快乐!” 陆绥眼眸满是猩红,像是要滴血一样可怖,“他妈的!于泽暎!!!” 苦涩的笑着抵上梁靖暄的额头,“先不做,下来,你还小,而且我没有不快乐!” “真的吗?”梁靖暄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真的!” 梁靖暄不信,捧着他的脸重重的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陆绥眼神阴鸷的拽住他的手,“你他妈的是不是真的想挨打?!!”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没有,你以前不是老喜欢……”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我……我……” “你什么?”梁靖暄吸了吸鼻子,陆绥掐着他的后颈,恶劣的咬了一口鼻尖,“老婆,我真的没有不开心!” 梁靖暄勉强信了,“那你不开心你要跟我说!我不想你总是拧着眉头……” 陆绥扬起嘴角,“好!” 到了砖厂,刚抱着梁靖暄下去,刘栓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欲言又止,“老板……那个……” 陆绥骨相很好,眉眼冷峻,沉默地盯着他不说话,刘栓子被他盯的有点发怵,磕磕巴巴的说,“那个……有人来了,他说你抢了他老婆……他是来找他老婆的,人现在,在办公室……” 第57章 别回去了,在这睡。 陆绥一张脸阴沉可怖,抱着梁靖暄往楼梯上走,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到虚张声势的吼声,“你别来烦我,你们老板来了你再来!” 陆绥不屑的勾起嘴角,步伐沉稳的走到办公室面前,抬腿一脚踹开门,“砰!”的一声,把椅子上嚣张的李鱼吓了一大跳,脸色迅速惨白,本想收回搁在桌上的两条腿。 用力过猛,“砰——”连人带椅子的摔了,“小鱼!”梁靖暄挣扎着想下去,陆绥手臂收紧死死的禁锢着他。 李鱼颤颤的爬起来,“绥哥……暄宝……” 陆绥眉头轻挑,一双犹如幽潭的眸子危险的眯起,目光阴森,“你说我……抢了你老婆?!” 李鱼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摔的不轻,脸摔出了两道血红的印子,“我……我绥哥,我开玩笑的……” 陆绥轻蔑的笑了,“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要不是碍着李鹰,这臭小子早就被他用麻袋套着揍个十回八回了。天天想着抢他老婆,他没回来之前睡了他老婆大半年他都不计较,现在竟然敢不知死活的来抢他老婆! 简直就是活腻了! 李鱼整个人都开始颤抖“是……” 陆绥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哥呢?” “他去采石场了,说是去看看……”李鱼整个过程大气都不敢喘,陆绥稳稳的把梁靖暄放了下来,“小鱼!” 两人刚想抱一起,陆绥眼疾手快的拽住梁靖暄的衣领,猛的把他扯了回来,“说话就说话,抱什么抱?!!” 梁靖暄缩了缩脖子,“好……” 陆绥又用眼神警告贼心不死的李鱼,“我知道了……绥哥……” 陆绥前脚一走,两人就抱作一团,“小鱼!” “暄宝!” 一个哭,一个笑!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呀?我问了奶奶,奶奶说你早就放假了……”梁靖暄从李鱼奶奶那知道他放假了,天天伸长脖子等他来看僵尸片。 “我没考好,我哥给我报了个补习班,补习班今天才放假,累死我了……”李鱼哭的抽抽噎噎。他这些天睁眼就是卷子,闭眼也是卷子,现在看到卷子就想吐。 梁靖暄轻轻的擦掉他的眼泪,“好啦,好啦,别哭啦~我老公给我买了好多辣条和津威,我分给你一半!” “好……” 两人坐在沙发上,盖着小兔子的毯子,一口津威,一口辣条,办公室有个大电视,之前坏了,陆绥找人来修好了,现在正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 沙发下面放了一盆火炭,小兔子挨着火盆呼呼大睡。 李鱼拿了两张纸把手擦干净,扔进垃圾桶里,挪了一下屁股,紧紧的靠着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问,“暄宝……我听说你爸妈来找你了……” 梁靖暄小鹿眼黯淡下去,“来了……” “那他们会把你带走吗?”李鱼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梁靖暄握紧手里的津威, “不会……外婆说了,如果有一天她回来找我也不能跟她走……他们只是对我很愧疚,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是傻子,会让他们丢脸……而且他们还有两个孩子是健康的……” 谁是真的爱他,他能感觉的出来……愧疚也只是一时的,不可能是一辈子…… 李鱼看到他这么落寞,觉得自己很无耻,但他是真的不想梁靖暄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还有两个孩子的,是他们告诉你吗?” 梁靖暄轻轻摇头,“不是,是暎哥查到的,他告诉了老公,我偷听到的……” 李鱼内疚的抱住他,“对不起……暄宝……” 梁靖暄软软糯糯的哄他, “没关系的,我不喜欢他们,你问也没关系的,我不愿意再见到他们,也不会跟他们走,老公,二叔,二婶都在这儿,二虎还有你都在这,我不会走的……” 第62章 李鱼有点委屈的抬起眸子,“为什么每次二虎都排在我前面?” 梁靖暄歪着脑袋说,“因为我和二虎是第一好,和你是第二好……” 李鱼一脸的幽怨,“为什么我是第二?” 梁靖暄很认真的说,“因为我先认识了二虎,然后才认识的你……所以你是第二!” 李鱼,“……” 办公室门口的陆绥,眸色越来越幽深,看着门的眼神也更加炙热,怪不得那两天他总是抱着兔子躲被子里偷偷哭,问他他也不说,怎么逼都没用……原来是…… 是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他是有血有肉的梁靖暄。 “怎么站这儿了?”洗完手的李鹰问。 陆绥收敛好眸中的心疼,“没什么,去旁边吧,他们俩在里面看电视。” 旁边是带待客厅,摆了一套茶几和两张黑皮沙发,装修偏欧式复古,浮华却不奢侈,很低调,里间有一个小的休息室。 李鹰敲了敲梨花木做的茶几,“你这老板当的不错嘛!” 陆绥把沏好的茶给他倒了一杯,“不是……大部分都是之前的老板留下来的,我就换了两张沙发……” 李鹰接过茶杯,“怪不得我说这两张沙发怎么这么土呢?!” 陆绥,“……”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李鹰也不跟他客气,抿了一口茶坐了下来, “小鱼明年就要考大学了,他想考外地的,想去外面看看,他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我要跟过去。我打算把我那个修车厂给盘出去……” 陆绥厉色的打断他, “等等!你是给他当仆人当习惯了是吧?他都十九了,马上就上大学了,你该让他自己出去闯荡闯荡了!你看你把他都惯成什么样了?走个路要你背,吃个饭要你喂……” 李鹰眉眼冷淡,薄唇抿了一下,“他是我弟,我不惯他,谁惯他……而且十九也还小,他心思单纯,我怕他去了外面被骗,这么多年我们俩就没分开过,他离不开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陆绥冷冷的笑了,“是,我不懂!你都快把他养成个废物了。” 李鹰沉默的注视着他,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就算他真成了废物,我也愿意养他一辈子,十九年都养了,也不差后半辈子……” 陆绥扶着额头,“行,继续说,你要陪着他去上大学,然后呢?” 李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 “你开春不是要修房子吗?我家那老房子也住了好些年了,我想着你修完了之后,能不能让那批工人在我家旁边修一层平房,不往上升,我爷奶年纪大了,爬不了楼梯。” 李鹰不光是个好哥哥,还是个大孝子,十七岁就开始养家,李家老两口好些年没下地了,都是靠他一个人养活。后来政策好了,有了国家补贴,家里才开始越过越于富裕。 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他只有七岁,宋惠子生完孩子大出血,要是没有李鹰他奶奶,怕是早就……他只知道哭,什么都不会做,后事也是两位老人和肖四帮着打理。 陆绥没有一点犹豫,“好!” 李鹰也不跟他客气, “那你顺便帮我看着点,那段时间小鱼要忙着冲刺,我怕是没有时间回来,多少钱到时候你跟我说一声,我给你!” “行!我到时候让我二叔帮你盯着,反正他闲着也是打麻将……”陆绥看了一眼外面阴沉沉的天,“你等会儿是回县里还是回村里?” “回村里,上次路过这儿,你和暄宝不在,我弟他抱着门口那柱子死活不走,非说要等暄宝回来。”李鹰说起李鱼,不再是生人勿进的冰块脸,而是很少见的铁汉柔情。 “别回了吧,我来的时候路上结冰了,好多车冻在了半路上,要不你们在这凑合一晚上,明天早上再回去?”早上刚下雪回来的时候又下了雨,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滑的人都走不了,更别说车了。 李鹰没说话怪异的看着他,揶揄,“你不怕我弟抢你老婆?” 陆绥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恶狠狠地咬牙,“就他那胆子,也就会放狠话。再说了,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 他这不是自恋,而是魅力,他衣服一撩,梁靖暄保准被他迷走不动道,再说了……他的鸟鸟可是无人能比,就李鱼那个废柴,瘦的跟个竹竿似的,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李鹰憋着笑,“行,那你今晚可要把你老婆看好了!你买了菜,是吧?在哪?我去做饭!”李鹰说完站起来往厨房走,陆绥皱着眉头, “不是……你什么意思?!” 李鹰阴阳怪气的说,“没什么意思~” “老公!”梁靖暄裹着兔子毯子跑了出来,“怎么了?”陆绥朝他走过去,隔着老远就闻到一大股刺鼻的辣条味。 “兔兔……尿在了沙发上……” 陆绥咬牙切齿,“……” “我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不要把它抱在沙发上!” “不是我,是兔兔自己蹦上去的,不信你问小鱼!”梁靖暄着急忙慌的去拉李鱼。 李鱼早就被吓破了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先去找我哥了!” 第58章 丰盛的晚饭! 李鱼的心虚,更加坐实了梁靖暄的撒谎,但他很会审时度势,踮起脚尖,对着陆绥的薄唇亲了一下,“是我抱兔兔上去的……老公,你别生气……” 陆绥被他嘴上的辣条味熏的眉头一皱,“你以后……把嘴擦了再……” 梁靖暄歪着脑袋,“什么?” “没什么……”陆绥俯下身把人抱进办公室,扯了两张纸把他嘴擦干净又去擦手,随后怨声载道的收拾沙发上的尿。 梁靖暄提着兔子的耳朵站在他旁边,像是在罚站,陆绥收拾干净,瞅着他还站在这,宠溺一笑,“你还站这干嘛?” 梁靖暄提着兔子抱住他的腰,“我不是乖老婆,你打我吧……你打我也要打兔兔,虽然是我抱它上去的,但是是它尿的……” 陆绥闷声笑了,他这老婆哪都好,就是爱吃辣条,一吃就好大一股味儿,不刷牙他是真下不去嘴,“不打,你和兔兔都不打,你是好老婆。” 梁靖暄有点不太信,“真的吗?” 陆绥表情不变地睥睨着他,“咱们好好掰扯一下,自打你答应给我当老婆那天起,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了?” 梁靖暄放下兔子,掰着手指头数,“你没打我,但是你说你要打我,说了三次,四次……” 陆绥,“……” “那我也只是说了……你要是再惹我,我就真打了!” 梁靖暄捂着屁股跑了,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抱着小兔子一起跑。 晚饭很丰盛,折耳根炒腊肉,红烧肉,麻辣啤酒鸭,再加一个青菜汤,折耳根炒腊肉还没端上桌就被李鱼和梁靖暄吃了一大半。 陆绥想着老马也是一个人,就喊他一起来吃,老马摆摆手,笑着说他老婆子已经把饭送来了,陆绥没说话,回去夹了一碗肉端给他。 一回来,梁靖暄就往他手里塞筷子,“老公!筷子,你等等我给你舀饭……” 李鱼心惊胆战的看着他,拉着椅子挪远了一点,“哥,你快来坐……” 李鹰没让梁靖暄舀饭,舀好了一碗递给他,梁靖暄接过去,“老公给你!”四个人坐下来,只能听到陆绥跟李鹰在说话,李鱼和梁靖暄嘴就没停过,李鹰以前在酒店跟大厨做学徒,黔菜和川菜都是他的拿手菜。 梁靖暄找李鱼除了看僵尸片,更多的是想吃李鹰做的菜。 陆绥看他一直在刨饭,生怕他噎着,给他舀了大半碗的青菜汤,“你慢点吃……”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好吃!” 腊肉是五花肉,跟折耳根一起炒的脆脆的,油汪汪的,出锅后再放上一把野葱,光是闻着都流哈喇子,拌饭最好吃了。 李鹰笑着往他碗里夹了两大块红烧肉,“好吃就多吃点!” 梁靖暄嘴里包着饭,一边嚼一边说,“谢谢……鹰哥!” “哥,我也要红烧肉!”李鱼把碗推过去,李鹰看着他堆成小山的碗,无奈的笑了。 “你鸭腿都还没啃完!还要红烧肉,先吃完了再说!” “好吧!”李鱼拿着鸭腿狂啃,啃的有点猛了,把一块碎骨头也咽了下去,卡在喉咙上呛的直咳嗽。 “咳咳咳……” 李鹰撂下碗筷,不带一丝犹豫的把手伸进他嘴里,把骨头抠了出来,“咳咳咳……”李鱼咳的眼泪鼻涕直冒,陆绥给他接了一杯水,漱了漱嘴,把剩下的半杯喝下去缓了一会儿,那股难受的劲儿才慢慢消退。 李鹰把手洗了,掐着他的嘴,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骨头了才松开。 “吃慢点!” 李鱼弱弱的说,“知道了……” 陆绥眸色微微一闪,看向啃鸭腿的梁靖暄,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猛的侧过身去,“有骨头我会吐出来的!我没那么笨……” 第63章 李鱼,“……” 李鹰,“……” 陆绥压下嘴角,“那肯定的,我老婆最聪明了!” 李鱼没胃口了,强撑着吃了大半碗,把剩下的半碗推到李鹰面前,“哥……我吃不下了。” 李鹰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你他妈的老子说了你多少遍了,吃多少舀多少,每次吃不完就给我,当老子是狗是吧?天天吃你剩饭……” 嘴巴上骂着他,但手熟练的端起他的碗,凶狠的警告,“不准再有下次了!” 李鱼拿筷子戳桌子,“知道了……” 陆绥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梁靖暄,他立马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碗,“老公,我吃的完!我不会剩给你吃的……而且我也不够吃……”说完舔了舔嘴角。 陆绥,“……” “我只是想给你夹红烧肉……” 梁靖暄“啊”了一声,把手拿开了,“你是好老公,好老公!” 陆绥,“……” 夜幕低垂,冥冥之色,狂风呼啸,暴雪疾驰而下,风裹着雪打在窗上,像是恶鬼在咆哮。梁靖暄裹着小兔子毯子,昏昏欲睡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小兔子紧紧的依依偎着他。 李鱼在隔壁看李鹰铺床,被子是宋惠子自己缝的,大红色的牡丹花,中间还有一个大双喜。陆绥怕被子薄,又抱来了一床浅粉色的,上面绣着艳艳的桃花。 李鹰觉得忒不对劲,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二婶……做的被子基本都是红的和粉的吗?” “也不是,还有绛红色的,上面绣着龙凤,你要不要?”陆绥戏谑的问。 李鹰,“……” “算了,就这个吧……” 李鱼摸着上面的桃花,“哥,我觉得这个挺好看的呀!” 李鹰,“……” 陆绥回到办公室,梁靖暄醒了,睡眼朦胧的,“老公……小鱼呢?”陆绥把小兔子的毯子往他身上裹了裹,连人带毯子的抱到大腿上,“在跟鹰哥铺床。” 梁靖暄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汹涌的热意,让他一下子就不困了,“那他还看电视吗?广告快要完了……” 陆绥吻了吻他雪白的后颈,“应该不看了,鹰哥说床铺好,要让他看卷子。” “啊?那我也不看了,我想睡觉了老公……老公,你抱我……”梁靖暄勾着他脖子,软软的靠上去。 陆绥扯起嘴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好,不看了!”抱着他关了电视,又关了灯,往最里间的休息室走。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跟在他们后面。 天太冷了,水管冻住了,没有热水,陆绥烧了一壶热水,半壶给了李鹰,剩下的给梁靖暄洗脸,刷牙,洗脚。换睡衣的时候,梁靖暄总爱乱蹬腿,陆绥两只手拽住他的脚,“听话!” “好~” 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梁靖暄一身雪似的肌肤凝着一层湿润光泽,陆绥灼灼地看着,心脏鼓动,热血沸腾,咬着腮帮子把兔子睡衣换好。 梁靖暄滚到床里坐起来,“老公,我想看小人书,看哪吒!” “我去给你拿。” 小人书基本上都是二虎的。梁靖暄能认的字不多,给他故事书他也看不懂,二虎每个星期放假就给他带回来一本小人书,上面有画也有字,就算是遇到不认识的也能看得懂。 大灯关了,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陆绥高大健壮的身躯肌肉满爆,让人有一种喘不过来气的压迫感,死死的包裹着怀里的梁靖暄。 很静谧,偶尔能听到翻书声,梁靖暄坐久了,被他大腿上的肌肉硌的有点疼,换了个方向坐。“老公,这是什么字?”手指透着一点淡淡的粉。 陆绥抓在手里肆意玩弄,“弑……” “弑父!对吗?”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对!” “弑父是什么意思?” 陆绥附在他耳朵边说,“是指子女杀害自己的父亲……” 梁靖暄似懂非懂,觉得太过沉重了,就往后翻,翻到哪吒复活,身披混天绫、手持火尖枪、脚踏风火轮回来复仇!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指着小人书上的哪吒说,“暎哥,像哪吒!” 陆绥不解,“哪里像了?” 梁靖暄仰着脑袋说,“他退伍回来的那一天,是我和二叔二婶去接的他,他身上绑着红绣球!但是他的红绣球没绑好,散开了,风一吹,很像哪吒的混天绫!” 陆绥垂着眼皮,一双黑眸似寒潭,于泽暎那个脾气确实挺像哪吒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重情重义,敢爱敢恨! “不!不像,一点也不像,暎不像……不像哪吒,”梁靖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陆绥低低的笑了,“怎么又不像了?”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哪吒,他……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不好……” 陆绥拿走他手里的小人书,搁在床头柜上,“好了,那是哪吒,不是他,不看了,睡觉!” “对,不是他……”梁靖暄搂着他脖子,不安的颤动,打湿的睫毛成一缕一缕地黏在一起。 陆绥一点点携掉他眼尾的泪珠,“睡了……怎么还哭了呢?” 梁靖暄抽噎着说,“我想……暎哥了……” “那明天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好……” 隔壁的李鱼手上拿着卷子,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李鹰换睡衣,结实紧窄的公狗腰,再往下是腹肌和线条完美的人鱼线,看到他后背上的黑蛇,浑身发冷,森寒恐惧…… “哥……” “怎么了?”李鹰嗓音很浑厚。 “你能不能不要娶老婆?” 第59章 杀年猪 李鹰板起脸佯怒道:“不好好看卷子,想这些干嘛?!!赶紧把错题再看一遍,看完好睡觉!” “你不说,我就不看!”李鱼一撅嘴把卷子扔在了地上。 李鹰脸色骤变,死死的盯着李鱼,语气阴沉:“皮痒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用皮带抽你?!!不好好读书,一天净给老子想这些!” 李鱼通红的双眼倔强的瞪着李鹰,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你抽吧!抽死我算了,反正你上次也差点把我抽死了……” 李鹰一只大手掐着他脸颊,眉眼锋利的脸明明已经冷了下来,低沉的嗓音却是温和的,“你今晚发什么疯?什么死不死的?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有话好好说,别给我掉猫尿!” 李鱼小声的啜泣,“我……我同桌她哥娶了老婆,对她没以前那么好了,待遇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我想回家又不想回家,奶奶一定又要给你介绍对象……” 李鹰很粗鲁的给他擦干了眼泪,又把地上的卷子捡起来, “我不会……至少在你大学毕业之前,我都不会找,你现在是我的心尖尖,我怎么可能会找老婆?而且我也没想找,答应奶,是因为她年纪大了。” 李鱼扯走他手上的卷子把眼尾的眼泪擦了,“你昨天不是才说我是你的宝贝心肝吗?今天怎么又变成心尖尖了?” 李鹰唇角的弧度渐渐拉平,表情有点冷,“他妈的!你没完了,是吧?!!” 李鱼一颤一颤的,“哥,我看不下去了,我想睡觉……” “那就不看了,睡觉,明天再看……”李鹰拿走他手上的卷子,小心翼翼的捋平。 夜色墨黑,狂风掠过,李鱼枕着李鹰的胳膊睡不着,“哥……” 李鹰假寐着,“又怎么了?!!” 李鱼往他胸膛里滚,“你不用等到我大学毕业再娶老婆,因为有可能我在大学就把老婆娶了……” 李鹰睁开一双满是红血丝的眸,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要娶谁?” 李鱼扭扭捏捏,捂着脸,“我想娶暄宝……” 李鹰自下而上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充满冷意,猛的一脚把他踹下了床,“啊…………”李鱼捂着屁股瘫在地上大哭,“哥……哥,我错了……” “哥……我错了……” 李鹰脸色难看的坐起来,语气阴森:“不好好读书就算了,还想给我早恋,还想娶老婆,我看你是想找死!今晚你就在下面睡,敢上来,我抽死你!” “哥……不要……我错了……” 李鱼眼泪的在浓黑的夜色里像一颗颗的珍珠,胆战心惊的爬到床边,“哥,我真的错了……” 李鹰终究是没狠下心肌肉绷紧的长臂一拽,把他拽了上来,“还娶不娶老婆了?” 李鱼咬着嘴唇,“不娶了……” 李鹰眸色涣散地虚虚落在一处,两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捧着他的脸,一点点把破碎的泪珠抹掉, “老子不求你成为什么栋梁之才,只求你健健康康的,让你读书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本,以后就算我不在了,你也能养活自己。” 李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万一我养不活我自己呢?” 李鹰扯了一下嘴角,嗓音沙哑性感,“那我养你!又不是没养过……但是要听话,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第64章 李鱼委屈巴巴的往他胸膛里滚,“好……”他哥从来没骗过他,说养他一辈子就真的会养他一辈子。娶老婆要花好多钱,还是不娶了吧…… 娶了老婆还有可能会受气,可他哥不会让他受气,会金贵的养着的他,毕竟他可是他的心尖尖! “哥,我屁股摔疼了……” “活该!” 隔壁的梁靖暄浑浑噩噩的听到了李鱼的哭声,“老公……小鱼哭了。” 陆绥暴躁的拧着眉头,两条手臂只桎梏住他乱动的手,“他什么时候不哭?别管他,睡觉……” “好……” 霜天红日三竿透,陆军天还没亮就被宋惠子拽起来烧水,昨晚打了一晚上麻将,坐在灶前打瞌睡。陆绥起的更早,先去找了李鹰,又去找于泽暎父子俩,村里肖四杀猪杀的最好,手起刀落,又快又狠。 陆绥不在床上,梁靖暄滚了没一会儿就醒了,迷迷糊糊喊了一声老公,没人应他,瞥了一眼床尾,叠好了他今天要穿的衣服,揉了揉眼睛,把睡衣换下来。 又磨磨蹭蹭的把衣服穿好,去浴室洗漱完,往客厅走,听到厨房有声音,“二叔,二婶……” “暄宝?你怎么醒这么早?现在才六点,再去睡一会儿!”宋惠子在洗今天要用到的碗。 “我也要洗!”梁靖暄撩起衣袖,宋惠子知道他脾气犟,不让他洗,肯定站着就不走,找了副手套给他套上,他洗的很慢,但很干净。 宋惠子就让他一个人洗了,拿着镰刀去后院割了一篮子的大白菜。陆军困得要命,坐在柴堆上,捡起乱蹦的小兔子当枕头,靠着就睡。 梁靖暄洗完碗又把菜洗了,棉衣的袖子打湿了,脱下来放在客厅火炉旁边的烤衣架上烤,两只小兔子围着他乱蹦,雪白的手指来回数,“只有两只兔兔……” 房间找了,客厅找了,厨房也找了,就是没找着,“二婶,还有一只兔兔不见了!” 宋惠子也跟着找了一圈,“怎么会?是不是刚才你二叔开门的时候没关上,跑出去了?!” “找什么?”陆绥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于泽暎父子俩。 “老公,兔兔不见了!”梁靖暄急着泪眼朦胧的。陆绥俯身一把把他抱起,“不哭,我给你找……” 于泽暎上手掐他脸,“暎哥也帮你找,外面那么冷,不可能跑出去的。” “不用找了,在这儿!”宋惠子从厨房提着压扁的小兔子走了出来。 “兔兔!怎么扁了……”梁靖暄抱在怀里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你二叔睡懵了,把它当枕头了!” 梁靖暄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二叔好坏!” 陆军倒打一耙,“是它自己蹦过来的,还怪我……” 陆绥,“……” 于泽暎憋笑,“……” 过了腊八,村里杀年猪的多了起来好多家撞在一天,陆绥跟宋惠子商量过,猪不大,请几个人就够了,来的就张婶夫妻俩,岔路口上的穆大爷,李鹰一家,还有于泽暎父子俩。 猪不大,但很凶,陆绥和于泽暎两个人搞得大汗淋漓了才把它摁住,陆军惬意的站在猪圈外面指挥,李鹰和李鱼后面才来,李鹰力气大,有经验,两下子就把猪按在了案板上。 肖四手提刀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陆军拿着盆在下面接猪血。血放完了,三人卸力的把猪推倒在地。 于泽暎两只手颤的不行,还臭,“这猪怎么板的这么凶?是不是吃药了?累死我了……” 陆军站着说话腰不疼,“不行就不行,还怪上猪了……” 于泽暎,“……” 梁靖暄从厨房里端来一盆热水,脖子上戴着白色的厚围巾,就露了半张小脸在外面,“老公洗手!”陆绥想抱他,可身上又脏又臭的,就用鼻尖蹭了蹭他薄红的眼尾,“进去烤火,外面冷。” 于泽暎一脸幽怨,“我的呢?” 梁靖暄指着盆,“一起洗!” 于泽暎,“……” 猪毛刮干净,倒挂在楼梯上,肖四拿着刀刨开猪肚子,李鱼目不转睛的站在旁边看,李鹰洗干净手,拉着他往屋里走,李鱼反拽着他,“哥,我想要猪腰子……” 李鹰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想要巴掌!” “他要就给他,还是个孩子,你凶他干嘛?”宋惠子拉走李鱼,让肖四把猪腰子割下来,李鱼拿碗接着,“暄宝,烤猪腰子去!” “这还有一个呢小鱼宝!”陆军喊住他。李鹰笑着说,“叔,不用了,留给陆绥吧!” 陆绥脸色变得难看,忍着怒火,“……” 于泽暎放声大笑,“对!绥子肾不好,留给他吧!” “不是的,我老公肾很好,鸟鸟也很……”梁靖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绥捂上了嘴,“老婆,你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于泽暎笑的更猖狂了,“臭小鱼,把你手上的猪腰子也给你绥哥吧!” 李鱼警惕的把碗藏到身后,“不给!他肾不好,我不就有机会了吗?!!!” 李鹰,“……” 于泽暎一脸的淫笑,“什么机会?你该不会还想着让暄宝给你当老婆吧?” 李鱼被他这么一激,直接就来了脾气,“怎么了?不行吗?!!” “不行!” “不行!!”李鹰和陆绥异口同声。 “行了,行了……一个猪腰子而已,有必要吗?”李鹰站在陆军旁边,吼的他耳朵都差点聋了, “不吃,我吃!” 梁靖暄掰开陆绥的手,“对,给二叔吃,二叔的肾是真的不好!我老公的肾是最好的!” 陆军裂开,“谁……谁告诉你?我肾不好的!!!!” 梁靖暄指了指正准备溜的陆绥,“我老公说的!” 第60章 突然发高烧 肖四还要去给别人家杀猪,陆绥按风俗给了他一个红包,还拿了一块肉让他提着回去。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老公,我也想要红包……” 陆绥勾着嘴角,手指点了他额头三下,“你又没杀猪,你要什么红包?” 梁靖暄摸着额头,“那你打猪了……你要给我红包!” 陆绥眼神犀利,“我什么时候打猪了?” 梁靖暄泛着粉的手指指着自己,“我呀,你不老说我是猪吗?!!你刚才用手打我了……坏老公!” 陆绥黑眸阴恻恻的,闪烁着疯狂,“……” 又猝然死寂下去,在心里扼腕。 算了,这是他老婆。 除了憋着还能怎么办? 也就两年了,两年以后,他要是让他下的来一天床,他妈的,他就跟他姓! 俯身下去把他打横抱起来,“现在不能你还小,回家给你红包,给三个,好不好?” “好!” 杀猪菜是李鹰掌勺,宋惠子和张婶给他打下手,李鱼又馋又黏人,猪杂碎跟青辣椒一起炒,馋的人直流口水,另一个大锅是酸菜炖排骨,后院还起了一个小灶,在炖黄豆猪蹄,还卤了猪耳朵。 “哥,我想尝。”李鹰拿了双干净的筷子夹了块猪大肠给他,“去客厅!” 梁靖暄舔了舔嘴唇,“鹰哥,我也要!” 李鹰,“……” 拿了个青花瓷大碗舀了一大碗,“行了吧……去客厅!” “行!” 到了吃饭,陆军赌气不吃,蹲在火坑旁边烤猪腰子,“真生气了?”陆绥压着嘴角问。 “滚,砍脑壳的……老子好歹是你半个老子……” “是是是!你是我半个老子,先吃饭,吃完饭了再骂!”陆绥一把扯起他,推着他往客厅走。 吃完饭,李鹰跟着张婶把碗洗了就走了,李鱼不走还想跟梁靖暄玩,李鹰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皮带抽了出来,“哥,我不玩了,我跟你回家!”李鱼后怕的拽着他皮带。 宋惠子拿了两块肉让他们提着回去,于泽暎舀了两大碗的酸菜排骨和红烧肉,“二婶!我有事儿,我先走了,碗我后面再给你还回来。” “行!要不要拿个竹篮子?你这么拿也不好拿。” 于泽暎点头,“要!” 陆军吃完饭回厨房,喝了点桂花酒,醉醺醺的,火坑上横放着火钳,火钳还在,但上面的猪腰子不见了,“我的猪腰子呢?!!!媳妇儿,我的猪腰子不见了!!” 宋惠子在和张婶忙着腌肉,“刚才厨房门没关,有狗进来,可能是狗叼走了!” “什么?!!那怎么不关门?我烤了好久!” 陆军气的一脚踢了火钳,可火钳烤的太久了,反而烫了他,“啊啊啊………” 此时的二虎家,烤的滋滋冒油的猪腰子,撒了一层细细的辣椒面,梁靖暄把第一口给了二虎,“刚才你拿的时候烫了手,你先吃!” “好!”两人一人一口,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手指。 “暄宝!”是陆绥。 “我老公来了,我先走了!”梁靖暄把手上没擦干净的油全擦在了二虎衣服上,“梁靖暄!”二虎气的大吼。“对不起!我回来给你买辣条和津威赔罪!” 第65章 陆绥手上提着小兔子,“怎么了?又跟二虎吵架了?” 梁靖暄心虚的摇头,想靠近他,又怕他闻出来他吃了辣条,“没有……没有……” 可他的演技太过拙劣,好歹也是睡了一张床睡了大半年,他屁股一撅,陆绥就知道他到底是要上厕所还是痒,也就没拆穿他,“跟我去砖厂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去!” 梁靖暄一上车就昏昏欲睡,小兔子乱蹦,梁靖暄想去抓它,可头晕晕的,也就懒得管了。 陆绥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脸很红,还以为他是热了,也就没多想。 等到了砖厂抱他下车的时候才发现他身上烫的厉害,像个小火炉,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暄宝……” 梁靖暄恹恹的睁开眼睛,“老公……” 他体质跟别人不一样,陆绥不敢耽搁,抱着他又回了车上,直接开到了县医院,医生做了大概的检查,面露难色, “这很像年初爆发的急性呼吸综合征,是一种由冠状病毒引起的呼吸道传染病,你现在带他去市医院做个血常规!” 陆绥一路上把车开的都很快,梁靖暄躺在后座上,小鹿眼含着水光粼粼的泪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公……” 陆绥心如刀绞,握着方向盘的那双手骨骼分明,手背暴起一条条的青筋,“暄宝,再忍忍,马上就到市医院了!” “好……”梁靖暄哭的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实在没东西可擦了,就抓起小兔子擦。 到了市医院,陆绥一刻也不敢停歇的抱着他冲进医院里,做了一个加急的血常规,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换季感冒,他身体本来就比常人弱,一到换季免疫力更是大幅度的下降。 但烧的有点高,到了40度了,再加上他身体特殊,医生建议住院打吊瓶,陆绥没有犹豫,立马去缴了费,梁靖暄两分钟不见他,哭的嗓子都哑了,“老公……老公坏!” 陆绥单手把他抱起来,“我去缴费了,不是留了兔兔在这儿陪你吗?” 梁靖暄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小兔子乖乖的待在羽绒服的帽子里,“我要兔兔,我也要你!老公……不要走!” 陆绥轻轻蹙了蹙眉,无比懊恼自己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放在这儿,“不走……下次不会了……” 梁靖暄报复的咬了一口他的脖子,“上厕所也要带着我,我在门口等你……” 陆绥痛的“嘶!”了一声, “好,上厕所也要带着你!” 病房在长廊尽头,有两张病床,靠门的那一张的病床,是一对老夫妇,本市人,老太太也是换季感冒,年纪大了马虎不得,打完吊瓶就回家了。 临走前给了两个苹果给梁靖暄,陆绥洗干净削了皮,他没胃口,吃了一口就吐了,“老公……给兔兔吃……” 陆绥把剩下的苹果都削了,切成小块儿喂给了小兔子。 “那要喝水吗?” 梁靖暄孱弱的晃了晃脑袋,“不喝……我想要你抱我……床上冷冷的……” 梁靖暄手上插着针管,陆绥强壮有力的臂膀小心翼翼的穿过他的膝盖下面,另一只手在绕到他腰上,一把抱起,“别乱动……” “好……” 药水没了,护士进来换药,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忍不住的调侃,“你弟可真黏你。” 梁靖暄泪眼汪汪,“我不是他弟弟,我是他老婆!是老婆……” 护士尴尬的笑了一声,“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 梁靖暄瘪着嘴,“没关系……”护士换完药走了,梁靖暄还瘪着嘴,“怎么了?她不是跟你说对不起了吗?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梁靖暄一头埋进他侧颈里,软软糯糯的说, “不是,她刚才就扎我的手扎错了,扎了好久都没找到血管,还是另外一个姐姐扎的,疼……现在她又说我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弟弟,我是你老婆,我要是你弟弟我们就是在乱……” 陆绥抓着他的手看了看,扎成小猪蹄了,“老婆不哭了……不是弟弟,是老婆!再哭下去眼睛又要肿了……” 梁靖暄阖上眼睛,“不哭,不要肿,肿了眼睛好疼……”吊了还不到一瓶药水,梁靖暄又睡着了,陆绥轻轻的把他抱回床上,卫生间有热水,但是没盆,没帕子也不好给他擦身上。 想着等吊完药水了再去医院门口买,顺便吃晚饭,还在发着高烧的梁靖暄,唇瓣湿红,张着小嘴喘气,艳红的舌尖藏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陆绥看得起了邪火,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两巴掌,“畜生!畜生!!畜生……” 为了不再有龌龊的想法,他僵硬的撇过脸,等到药水完了,才敢转过身来,就这么僵持着,把药水给吊完了。 还是刚才的护士给梁靖暄又测了一次体温,降到了38度。陆绥趁着这个间隙,给刘栓子打了个电话,让他看着砖厂,想给家里打,又怕吓着宋惠子,她身体本来就不好,就没打。 “老公,我们去哪儿?” 陆绥背着梁靖暄下楼,“去吃晚饭,再买一些洗漱用品。” 梁靖暄两只手交叉缠着他脖子,“那兔兔吃什么?” “去店里看看有没有青菜……”刚下楼梯就看到一大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医生,医生,医生在哪儿?!!!!”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过后,一大批医生护士聚集上去, “快救他,快救他!医生……他心脏病犯了!!!” 第61章 是兔兔要吃辣条! 陆绥隔着攒动的人群认出了那人,是于泽辉,怀里抱着一个脸色惨白的人,气息奄奄,于泽辉眼睛血红,疯狂的嘶吼着,“快点救他,你们看什么看?!!要是救不活他,我他妈崩了你们!!!” 医生,护士吓得战战兢兢,大厅里的人更是人人自危,四处逃窜。 “董事长,你冷静一下!这是医院……”秘书极言厉色的制止。于泽辉浑身一震,“对,这是医院……还他妈看什么看?赶紧救人!!!” 陆绥心头颤了颤,背着梁靖暄的手不断攥紧,面上神色不改,淡淡道:“我们走侧门。” “好……” 凛冬里的残阳,总是死气沉沉的还掺杂着血腥,梁靖暄抬起手,骨节细长分明,在残阳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几乎如玉的通透感。 “老公,你认识那个人吗?” “认识,他是阿暎的大哥。叫于泽辉……”陆绥的声音朔风的侵蚀下有点沙哑。 “他是坏人吗?”梁靖暄把头埋进他的后颈,陆绥还留着寸头,很扎人,很痒。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 陆绥跟于泽辉的交锋不多,第一次正面冲突是他放狗咬于泽暎,狗是只狼狗,受过专业的训练,一旦接到命令,咬死人了都不松开。 于泽暎从小就怕狗,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咬烂了,陆绥拿着菜刀把狼狗砍死了,那是他第一次杀生,手不停的抖,血顺着刀刃一滴滴的砸在他的鞋上,他要是再来晚一点,那狗就要把于泽暎的腿给咬断了…… 狼狗倒在血泊里,于泽辉没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没东西玩了,又要无聊了,他抢过陆绥手里的菜刀,剁下了狼狗的头,滚烫的血溅在他脸上,他毫不在意的用手擦掉,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陆绥蓦然抬头,残阳如血…… 梁靖暄还发着高烧,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陆绥找了一家粤菜馆子,“老公……兔兔!是不是尿在我的帽子里了?”梁靖暄总觉得帽子湿漉漉的。 陆绥摸了一把帽子,把小兔子抱了出来,“没有。”另一只手伸进他毛衣里,是出的汗出得太多了,浸湿了毛衣。 “我抱……”梁靖暄抱着小兔子重重的亲了一口,小兔子刚吃过苹果,身上有股淡淡的苹果味。 “老公,我想洗澡……”发着高烧的梁靖暄浑身泛着一层薄薄的粉。 陆绥抿紧嘴唇,凑近了,一口咬住他的嘴唇,舔了舔,低声说,“你现在还发着高烧,不能洗,等会儿回去我接一盆热水,用帕子给你擦。” 梁靖暄呼吸一窒,“你咬我,会被人看见的!坏老公……” “这是包厢,不会有人进来的。”上次出去吃饭,也是带着小兔子,结果小兔子不听话,到处乱跳乱蹦,差点闯下大祸,有了经验陆绥这次要了一个包厢。 梁靖暄小脸又红又烫,“兔兔看得见……” 陆绥抬手把小兔子的眼睛蒙上,勾着嘴角调侃,“你以前拽我裤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怕兔兔看见?” “我……我……你强词夺理!兔兔,那会儿在床底下看不见,我们在床上……”梁靖暄声音越说越低。陆绥抓着他透着粉的手指肆意揉捏,“那现在兔兔的眼睛也蒙上了,我能亲你吗?”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能,会传染的!” 陆绥笑容一敛,“懂得还挺多,还知道传染!” 第66章 梁靖暄挺起肩膀,“那当然了,二叔二婶说我是最聪明的!一开始是不懂的,是二叔二婶教的……” 陆绥拿掉他脖子上厚厚的白色围巾,痞帅的一张脸,眉心微微蹙着,“除了这些他们还教你什么了?” 梁靖暄把小兔子放到旁边的椅子上,掰着手指数,“还教我……做饭,穿衣服,洗衣服,二叔说人长了两只手,两条腿,一个脑袋,就是要去解决问题的,不能一直靠别人……我现在会做西红柿炒鸡蛋!” 陆绥一向平淡无波的面孔都有些绷不住,嘴角的弧度隐隐向下,陆军和宋惠子似乎还有事瞒着他,他们给自己留钱,教梁靖暄这些,都像是在…… 叩叩叩—— 有人敲包厢门,是服务员来上菜,大抵是发了高烧,梁靖暄没什么胃口,葱油鸡就吃了两口,连最爱的红烧肉吃了一口也觉得腻了,不吃了,陆绥舀了大半碗的山药茯苓乳鸽汤,泡着米饭,喂他吃了一碗。 “兔兔……我吃不下了,给兔兔吃。”梁靖暄捂着嘴,“老公……你吃!” “真不吃了?半夜饿了可没东西吃!”梁靖暄看着个子瘦瘦的,但他饭量大,一顿要吃三大碗饭,还要喝一碗汤,吃的肉全长在了肚子上和屁股上,最近脸上也长了不少。 “不吃了再吃,要吐了……”梁靖暄推开碗,“真的要吐了……但是吃辣条和津威不会吐……” 陆绥眸色一冷,攥住了他的手腕,梁靖暄猛然一惊,“我知道现在不能吃,我还发着高烧……我好了我再吃……我知道我还烧着……” 梁靖暄小鹿眼一片氤氲,红唇微湿,眼尾薄粉,软嫩的舌头舔了舔嘴角,不自觉的摄人心魄,陆绥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僵硬的侧过身,“骚死了……” 梁靖暄“啊”了一声,软软的抱住他,“我没烧死,我要烧死了,你就没有老婆了!” 陆绥咬着后槽牙,“还说不骚……” 梁靖暄更懵了,“我本来就烧啊……” 陆绥,“……” 吃完饭,两人又去了医院对面的超市,买了住院基本要用到的,梁靖暄留着哈喇子站在辣条货架面前,“老公……” 陆绥眉眼凛冽地瞪着他,“不行!走了……” 梁靖暄瘪着嘴牵上他的手,弱弱的解释,“我不想吃,是兔兔想吃……” 陆绥无声的笑了,反唇相讥,“既然是兔兔想吃,那我就给兔兔买!” 梁靖暄拽住他的手,“不要!我不得吃,兔兔也别想吃!!!” 陆绥憋着笑,“好!兔兔也别想吃……” 回去走的是正门,楼道里的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像个要断气的老人。“老公……怕……”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 陆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出来,我抱你。” 梁靖暄瑟瑟缩缩的撩开衣服钻出来,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你拿着东西怎么抱……” 陆绥把所有的东西都拢到一只手上提着,俯下身去,单手箍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别乱动!” 梁靖暄顺势攀住他的肩膀,“好,老公好厉害!老公好!” 陆绥以前出任务的时候,负重5kg,手持冲锋枪,肩上还扛着一个贺霆,横穿热带雨林,顺带歼灭了一个贩毒团伙,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他自尊心很强,接受不了自己变成一个废物,也不想像狗一样被人拷着,所以选择回到了云雾村…… “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戳他胸肌。 “在想以前出任务……坐好别动……”陆绥拿着热毛巾擦他雪白的脖子,大概是太烫,热毛巾一贴上去,脖子就粉了一大片。 “任务?是不是很危险的那种?”梁靖暄听宋惠子说起过,陆绥一进b队就没怎么回来过,回来了也是回来养伤,养好了又走,有时候一年也回不来一个电话,问就是保密。 陆绥拧了拧热毛巾,“对于我来说还好,我搭档是个“拖油瓶”,我受的伤基本上都是为了救他,但他诡计多,记忆力超强,每次都把坏人耍的团团转,我们能险胜有很大一部分是靠他。” “你的搭档不是暎哥吗?不对!暎哥是开轰炸机的!那他就不是你的搭档,那你走了,你的搭档怎么办?”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牵起嘴角,“他……他叫贺霆,他也退伍了,回家娶老婆了!” 梁靖暄小鹿眼像星星一样,“跟你一模一样!你回来娶我……娶我做老婆,那他娶的是男老婆还是女老婆?” 陆绥抓着他的腰把他翻在了床上仰趴着,“女的,别动,我给你擦后背……” “还要擦兔兔!” 陆绥手一僵,“知道了……” “那你和那个搭档怎么不联系……” “他是个富二代……也不是不联系,只不过退w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贺霆让他去首都的医院治疗,他拒绝了,一声不吭的就走了,贺霆也因为这件事情跟他闹掰了。 梁靖暄撅着屁股爬起来,“可你也不是天天都在忙呀……他也不是天天都要娶老婆……你现在有电话了,可以给他打一个电话……” 陆绥噗嗤一笑,“趴着!” “好……!” 梁靖暄乖乖的趴回去,“老公他长得怎么样?你那个搭档?是不是很帅?” 陆绥面上波澜不惊,给他擦后背的手劲却越来越大,“人模狗样……” 梁靖暄眼里飙了泪花,疼的大叫,“老公……老公你要把我擦死了!!!” 第62章 一枪崩了你! 残月挂当头,雪霜凄清,断落在雪地上的枯树枝,很快又被簌簌落下的雪覆盖上,远看像一根根森森白骨。 “老公……我饿了……”梁靖暄戳着手心,陆绥阴沉沉的看着他,梁靖暄以为他不信,拽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瘪了的肚子上,“真的饿了……不信你听还有声音……” 梁靖暄掀开被子爬起来,两只手撑着枕头,跨坐在陆绥的脖子上,陆绥目眦欲裂,“你干什么?!下来!” 梁靖暄颤了颤,小鹿眼通红,十足的惹人怜,“我想给你听我肚子叫了……我好饿,老公……” 陆绥绷紧的两只手抓着他肩膀把他扯了下来,“我去给你买!!!” 梁靖暄一骨碌坐起来,“我也要去!兔兔也去!”床尾的小兔子正打着小呼噜…… 陆绥,“……” 医院门口的后街,有四五个零星的小摊子在卖馄饨跟粉,再往前走还有卖烧烤的,用竹签穿着的薄厚正好的魔芋豆腐烤的滋滋冒油,舀两大勺各种料拌在一起的麻辣折耳根,包起来,一口咬下去,又脆又辣。 梁靖暄光是闻着味儿就馋的流哈喇子。陆绥掐着他的后颈把他逮带走了,冷冷道:“想都不要想!” 梁靖暄用勺子搅和着清汤寡水的馄饨,“老公……就不能放一点点辣子吗?” 陆绥抱着手臂,“不能!” 梁靖暄含着馄饨,小声嘀咕,“不能就不能,凶什么凶……” 陆绥听力极强,“再不好好吃,连馄饨都没有!” 梁靖暄撂了勺子,“那我就不给你当老婆了!” 陆绥,“……” 属实没想到,他这老婆脾气还挺大。 还死倔死倔的…… “我说错话了……快吃馄饨,再不吃就冷了。” 梁靖暄哼哼唧唧的捡起勺子,递给他,“脏了你重新去给我换一个!” “好……!” 陆绥拿着勺子站起身,重新拿了个干净的回来,馄饨吃完,差不多已经十点了,街上寥寥无几,没什么人,有也只是守摊子的。 “要背吗?”陆绥扶着膝盖,蹲下来。 梁靖暄撑着腰,“不要!会挤着肚子……难受……走一会儿再背!” “那我抱你!”陆绥站起来,打横把他抱起来,“唔……”梁靖暄吓得抓他脖子,一用力抓出了三道红痕,“老公……” 陆绥丝毫不在意,眼神炽热的看着他,“这样挤不到肚子了吧?”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挤不到肚子了,但是这样别人会看到的,会笑的……” 陆绥一张脸轮廓分明,薄唇微勾,“我抱我自己的老婆我看谁敢笑?!!” 梁靖暄猛的一抬头,痴迷地盯着他,眼神深沉又贪婪,胸口像住了只小兔子,一直在乱蹦乱跳。 仰起细白的脖子,轻轻在他冰凉的薄唇上落下一个吻,“好,老公……你是好老公!” 医院的楼道,一到晚上就阴森森的,“老公,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吵架……好像吵的还很凶。” 陆绥警惕的竖起耳朵听,“听错了……” 死气沉沉的手术室门口,于泽辉抱着头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枪,进进出出的医生,护士,脸色白了又白,噤若寒蝉,哆哆嗦嗦的快速走过。 他懊恼的用枪栓猛敲着自己的额头,很快就见了血,血一路蜿蜒下,像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秘书刘海战战兢兢的上前,“董事长,小知砚,还在里面呢,他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害自己,醒来了肯定会生气的……” 第67章 于泽辉微微眯起眼睛,直直地看了回去,眼神冰冷阴鸷,一股令人恐惧的寒意从心底窜向头皮,刘海管不了那么多了,硬着头皮,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枪,“董事长,我先帮你保管……” 于泽辉瞳孔微微放大,剧痛骤然袭来,扶着墙站了好久才站了起来,站了没一会儿又跪了下去,“董事长!”刘海想把他搀扶起来,于泽辉一把推开他,顺带把枪抢了回来,心如同刀割一般难受,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用管我……” 他从来不信神佛,也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可自从遇到知砚,他开始信了,对着劣迹斑斑的墙壁磕了三个响头,磕的很用力,磕到第二个就见了血。 磕完了双手合十,他愿意用他的这条命去换知砚的,只求他能脱离危险,醒过来,岁岁无虞,长安常乐的度过后半生。 以前他也从不迷信,可现在也会疑神疑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作恶多端,所以报应在了知砚身上…… 可他又恨,那些报应为什么不冲着他来?!! 他的知知那么怕疼…… 手术台那么冷…… 没他陪着可怎么办…… “董事长!手术室的门开了!”刘海急急忙忙的扶起他,手上还沾着血的医生,面色凝重的把病危通知书给了他,“于董事长……知砚先生的身体情况很危险,恐怕……” 于泽辉凶狠的揪住他的衣领,抵在墙上,“你他妈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只见那双素来狠戾的黑眼睛浮现出一点湿润,薄唇微张,颤抖着急喘…… 那是他在害怕。 医生毫不在意,眼皮都没动一下,哪怕于泽辉能随时能暴起掐断他的喉咙,“现在情况危急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于董事长,你赶紧把病危症的签了,我们好做下一步的治疗!” 于泽辉脱力的松开了他,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重重的跪了下去,“张医生……我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你有办法,你是海归博士,你一定有办法……我给你磕头……” “于泽辉,你先起来!!!”张进常年淡漠的黑眸此刻满是暴躁。 “求求你,救救他!”于泽辉声嘶力竭,字字泣血…… 张进抓着他的手把字签了,又一脚踹开他,推开手术室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漫长的等待,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死刑,一点一点的折磨着他,他知道自己会死,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把人对死亡的恐惧无限的拉大…… 刘海接到电话,于郡来了。“董事长,老夫人来了!” 话音刚落,于郡提着包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老夫人……”刘海把于泽辉扶坐在长椅上就走了。 于郡忍着怒火,走到于泽辉面前,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为了个男人你在医院里面掏枪,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家?!” 于泽辉擦掉嘴角的血,阴森恐怖的笑了笑,眼神一狠,把还沾着他血的枪口抵在了于郡的额头上, “他是我爱的人,不是普普通通的男人,你他妈要再说一句,我就一枪崩了你,里面原本有5颗子弹,现在只剩一颗了,今早上刚杀了四个人,脑浆爆的到处都是,妈,你想不想尝尝子弹爆开脑浆是什么滋味?” 于郡手里的包应声掉落在地,脸色煞白,浑身抖的像筛子一样, “于泽辉,我是你妈!把枪拿开……” 于泽辉握紧冰冷的枪,玩味的笑着,“对,你是我妈打死了我就没妈了……现在知道怕了!我早就说了,我是个疯子,别惹我,舅舅的腿都还没好,你怎么敢来惹我?!!滚!” 于郡捡起包,落荒而逃。于泽辉凉凉地笑了一下,把枪口瞄准她,“砰”的一声打在了扶手上,于郡吓得浑身瘫软,扶着扶手才勉强站稳。 于泽辉摩挲着微微发烫的枪口,戏谑的说,“妈……小心了!下一次子弹可能就打你脑袋上了!真想看看你脑浆溅在地上的样子……” 于郡僵在原地,从头到脚一阵寒意…… 猛然间,手术室的灯牌熄了,于泽辉把枪收了起来,手术室大门打开,他跌跌撞撞的冲上去,“病人怎么样了?” 张进摘下口罩,“已经脱离危险了!” 于泽辉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那他什么时候出来?” “马上了!”正说着,两个护士把还在昏迷的知砚推了出来,于泽辉觉得刚才的自己是死的,只有见到了他才活了过来,“知知……知知……” 张进推开他的手,“他现在需要休息,先推回病房!” “好好好……”于泽辉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一边推一边摔。到了病房,抓着知砚的手就哭,“知知……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我可怎么办?” 冷的像月光一样的人没有给他回应,虚无缥缈得像是不真实的,于泽辉最怕他这样,“知知……你能听到吗?快点醒过来,你这样我好怕……” 死寂的黑夜等来了黎明,而两人的影子越来越短,没有了永生…… 刘海胆战心惊的推开病房门进来,于泽辉用熬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出去!” 刘海进退两难,“董事长有急事,是赵局长……我也是没办法了才进来的……” 于泽辉眉头狠狠皱起,“出去说!” 病房门口,四五个保镖把守着,犹如铜墙铁壁。 “赵局长……说找不到木熙良,也可以,他想玩一点新的……”刘海压低声音说。 于泽辉挑眉,“什么新的?” 刘海附到他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 于泽辉暗红色的眸子,隐隐透着杀意,“我他妈上哪儿给他找去?玩儿女人玩儿5分钟就不行了,还想玩儿……” 刘海讷讷无言,不过片刻,“有的……您的……” 第63章 小路遇险 于泽辉听完,狭长的眼眸微微挑开,里面寒霜一片,阴冷的视线看得人发寒,“去做吧!” “是……” 刘海战战兢兢的退下。 梁靖暄感冒好了,凛冬的风越来越大,宋惠子没让他再跟着陆绥去砖厂,二虎去外婆家了,宋惠子忙着炕腊肉,他就跟小兔子玩,陆军去麻将馆打了一个上午的麻将,输了个精光。 手里的棒棒糖还是跟小卖部的老板娘赊的,趁着宋惠子不注意快速塞进梁靖暄的手里, “暄宝,要不要去小鱼宝家看僵尸片?” “要!”梁靖暄慌慌张张的把棒棒糖塞进袖子里。 “去要戴帽子……还有手套,围巾,别在外面玩!”宋惠子在厨房叮嘱。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的二婶!”陆军把梁靖暄送到了李鱼家,又辗转去了麻将馆,势必要把早上输的赢回来。 发黄的老屋收拾得一尘不染,生锈的炉子灌满了煤,木窗开了一条缝。 “僵尸!活了……!!!”一声惨叫过后,电视里的僵尸从棺材里跳了出来,见人就咬! “我有点怕……”梁靖暄抱起小兔子挡住电视屏幕。 李鱼脸色煞白还要强装镇定,顺势去揽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按,“暄宝不怕,我抱着你!”还没抱一秒,李鹰就从后面把他手给掰开了,力道又猛又狠,“啊!!!!”梁靖暄手里的小兔子吓得蹦了出去。 “哥……”李鱼抱着手臂,崩溃的大哭,泪水模糊视线,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 李鹰眼眸眯起,危险的光犹如刀刃一闪而过,“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还敢抱他?陆绥要是知道了,他可不是掰你手那么简单了,他能把你手掰断!!!” 李鱼嚣张的气势瞬间消散,整个人又蔫吧下去,看上去可怜兮兮“我……我是看到暄宝害怕……我就想抱一下,我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李鹰冷笑一声,侧过身去问梁靖暄,“你信吗暄宝?” 梁靖暄雪白的小脸悄然增添红晕,唇瓣紧紧抿着,“不信……” 李鱼噤声,“……” 李鹰嘴角噙着瘆人的笑,“警告你!要看就好好看,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知道了……”李鱼不敢再造次了,规规矩矩的看完,到了傍晚,天黑压压的,陆绥也差不多回来了,梁靖暄想回去了。 “暄宝,你不在我家睡吗?我哥在厨房做晚饭了,有你最爱的红烧肉!”李鱼死死的拽着他,不想他走,梁靖暄掰开他的手。“小鱼,你乖,我明天再来找你看僵尸片,我要回去了,我老公要回来了,他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梁靖暄说完抱着小兔子就往厨房走,“鹰哥,我回家了!” 李鹰解下围裙,“那我送你回去。” 梁靖暄摇头,“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忙!” 李鹰站在门口,看着他走到了岔路口,才回屋里,电视里还放着僵尸片,僵尸被制服了,李鱼在哭,李鹰一头雾水,“你他妈又掉什么猫尿?” 第68章 李鱼肩膀一颤一颤的小声抽噎,“哥,暄宝不跟我睡了,他以前来我们家看僵尸片都是在我们吃饭……睡觉的,现在绥哥一回来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 李鹰,“……” 到处是荒坟的小路上,枯死的老槐树僵硬摇曳着,像一具具被冻死的干尸。 梁靖暄抱紧小兔子,感觉自己就像被冷血的猛兽盯上一样,不由自主地恐惧起来……走到破墙的拐角处,他很确定有人跟着他! 他抖着手撩开衣袖,攥紧镯子,随后又巡视四周,他走的是小路,没什么人,阴森森的坟倒是有一大片,他加快脚步,后面的人也跟着加快。 一阵阴风刮过,梁靖暄被地上的石头绊倒,小兔子从他手里蹦了出去,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上来,他猛的翻过身,是刘丽的男人金九! 他手上拿着一块大石头,阴险的的笑着,看到了梁靖暄发现了他手里的石头他立马扔了。梁靖暄撑着地面站起来,手紧紧的攥住镯子,“你跟着我?!!” 金九常年杀猪,身上有一股恶臭的血腥味,“这条路是你家的吗?就你能走吗?!” 梁靖暄惊恐的后退,“你拿石头,你想砸我?!!” “天黑了,我捡块石头在手上不行……”金九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是陆绥,阴风中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布满血丝的眼眸看过来时莫名的阴鸷! “老公!”梁靖暄软软的扑进他怀里,陆绥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后怕,把他一把抱了起来,“以后不准走这条路了!再走,我打断你的腿!”声音愈发冷戾,手指不可控制地用力,又迅速放松…… 梁靖暄惶惶然的看着他,粉嫩的唇瓣无意识的翕张,“这条路离家近,二叔说坟不是坏人,好,不走了……他要拿石头砸我……” 陆绥擦掉他眼尾的泪珠,把他放了下来,眉眼阴郁,话语冰冷,“我看见了……你先去找兔兔,他,我来解决。” “好……”小兔子躲到了大槐树底下,梁靖暄一走,陆绥不再收敛压抑的暴戾,捡起地上的石头,疯狂的往金九身上砸,不能要他的命,他特意避开了要害的位置,血溅在雪地里,像泼墨画一样,有一种凄厉的美。 “老公……兔兔找到了!”陆绥扔掉了石头,用金九的衣服擦干净手上的血,“他死了吗?”陆绥侧过身阴恻恻的看着他,神情晦涩莫变,夜色遮住的眼眸凌厉逼人。 “没死……”陆绥眺望不远处的茅草屋,他记得里面好像有一口破棺材…… 他扛起重度昏迷的金九,牵着梁靖暄,大步的朝着破屋走,推开门,腐烂的气息扑鼻而来,“别进来了,在这儿等我……” “好……” 往里走,破棺材停放在裂开的墙下,满地的纸钱,陆绥掀开棺材盖,四五只老鼠从里面跑了出来,陆绥冰冷的眸子往里面一扫,有几根发黄的骨头,也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把金九扔了进去。 梁靖暄伸长脖子往里看,“老公……你不是说他没死吗?那你为什么要把他放棺材里面?” 陆绥眉眼冰冷,俯身一把把他抱起来,“他是没死,但他该死!” 这一次就算是个警告…… 下一次…… 哪怕要不了他的命,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到了家,遇上人,天已经黑得分不清是人是鬼了。 宋惠子饭菜做好了,张婶在烤酒把握不住火候把她叫了过去,陆军在厨房偷吃饭菜,“二叔!”梁靖暄这么一喊吓得他噎住了,“咳咳咳……” 梁靖暄从后面抱住他,“二叔,坏人,坏人拿石头,跟着我……” 陆军捂住嘴,转过身来,“谁?” “刘丽她男人金九,我到的时候他拿着块石头……”陆绥不确定他是不是想……金九胆子小,从小就是个窝囊废,也有可能是想吓唬梁靖暄…… “他妈的!他人在哪儿?!老子跟他拼命去!”陆军还没听完就去拿菜刀。 陆绥抢走他手里的菜刀,“别去!我已经收拾他了,打的半死不活的扔在了破茅屋的棺材里……” 陆军一听火更大了,“半死不活……那也还是活着的!把菜刀给我!” 梁靖暄抱住他,“二叔别去,死人,会坐牢的……” 陆军冷静下来,开始复盘,眸中晦暗不明,忽而讥讽的笑了一声,“我知道了,后面的事你别管了,我自己来,这两天,你带着暄宝去砖厂,你二婶那儿我去跟她说。” 陆绥瞳孔猛地一沉,“你……” 陆军桀然一笑,“你放心,我不杀人,会坐牢的……还有今天暄宝这事,你也别告诉你二婶,她身体不好……” 陆绥隐隐不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能……” “我没做什么!我就一个地痞流氓,我能做什么?去叫你二婶回来吃饭了!”陆军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陆绥用尽全力掐紧手心,深呼出一口气,连沙哑的声音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随便你吧……” 吃了晚饭,陆绥一个人在厨房洗碗,陆军偷偷的瞅了他一眼,又扯了扯沙发上的梁靖暄,“暄宝,过来,二叔跟你说件事儿!” “好……”梁靖暄把小兔子放在沙发上。 陆军又瞅了一眼厨房,陆绥还在洗碗,附到他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 说了一遍,怕梁靖暄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暄宝,你听懂了吗?” 梁靖暄心不在焉的点头,“懂了……但……真的是假的吗?” 陆军从衣兜里掏出了一颗白兔奶糖,“肯定是假的!这件事情你谁也不能说,包括你老公!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梁靖暄嚼着大白兔奶糖,“好的!谁也不能说包括老公……!” “陆军!你又给暄宝吃糖!”宋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没有!”陆军死不承认,“快去找你老公!” “好!” 梁靖暄捂着嘴跑到厨房,撩开陆绥的衣服就往里面钻,“好老公!救我,救我……救我!” 第64章 自保 水雾缭绕的浴室里,陆绥上身赤裸,精悍优美的肌肉线条完全展露,绷紧的手掰着梁靖暄的嘴巴在给他刷牙,三只小兔子在浴室门口一蹦一跳的,刷完牙,陆绥把人扛抱在肩上,“兔兔老公,兔兔……” “不管它们!” 房间门摔关上,陆绥把他抱放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梁靖暄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眼睫毛,嫣红的嘴唇,两条白腿虚虚地晃着,滑腻如玉。 陆绥收回炽热的眼神,没敢多看,从衣柜里拿了睡衣给自己套上,又拿兔子睡裤给他穿上,穿好了,掀开被子,把他盖的严严实实的。 梁靖暄戳着手心,眼尾颤了颤,“老公,我想要兔兔……” “先不要兔兔,我有话跟你说……”陆绥把他乱动的手拽在手里,“以后不许再走那种小路了,要走人多的地方,今天……万一我要是没赶到……” “我有镯子,我不怕他……”梁靖暄声音很微弱,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险境之下,他浑身抖的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 “好,我知道你不怕,但是以后如果再遇到危险,你可以攻击他的眼睛,沙子,土这些都可以,还有你手里的镯子,男人的话,你就往他的裤裆捅!” 陆绥摩挲着他手上的镯子,给他示范了一遍,锋利的刀刃离他只有一寸,“不要!会受伤的!” 梁靖暄猛的收回了手,“不要会受伤……” 陆绥嘴角向下压,“不会!你来一遍……” 梁靖暄瑟瑟缩缩,“……会伤到鸟鸟……” “不会!”陆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握紧他的手,又示范了一遍。“这次你自己来!” 梁靖暄手很抖,控制不住,他用另一只手死死的掐住手腕,阖上眼,往前一捅,发着寒光的刀刃,离着陆绥的裤裆只有两毫米! “老公……!”梁靖暄把刀刃收回去,“……没事儿吧?” 陆绥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 “没事儿……以后就这样!如果对方体型比你大,不要跟他纠缠,找准机会就跑,要往人多的地方跑!” “好……我记住了。” 陆绥捧着他的脸,描摹着精致昳丽的五官,一双小鹿眼眸半阖着,眼尾到鼻尖薄红一片,陆绥忍不住从他的额角亲吻到嘴巴…… 一吻毕,梁靖暄被吻得晕晕乎乎,等到唇瓣都快咬烂才被松开,陆绥哑着声音,“以后不要再离开我……” 梁靖暄两只手颤颤的攀住他肩膀,“好……老公……” 夜深雪重,后院的竹子被压断了不少,梁靖暄睡不着,想去抱兔兔,陆绥两条大腿像铁钳一样的夹着他,压低声音轻哄,“睡觉了……” 梁靖暄戳他胸肌,“我睡不着……我今天在小鱼家睡午觉了,睡了好久!” 第69章 陆绥眯起眸子,“跟谁睡的?李鱼吗?” 梁靖暄歪着脑袋,“是,但是我们是分开睡的,不是像这样抱在一起睡的,我知道的,我有老公了,不能跟别人抱着一起睡!我是好老婆!” 陆绥俯视姿态看着梁靖暄,阴冷的视线像是条毒蛇一样在他身上游走,“你可以跟他在一起玩儿,但要保持距离!”一想到于泽暎跟他说以前俩人一见面就又亲又抱的,更憋屈了。 “我是你男人,你跟别的男人睡一张床上,我算什么?”陆绥对李鱼的恶意更多的是嫉妒,他知道自己脾气不好,还有点劣根性,梁靖暄那么好哄,李鱼又油嘴滑舌的,一哄把人哄走了,他怎么办?!! 梁靖暄漂亮的脸泛着温软的粉,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嘴角上啄了一口,“我们是穿着衣服睡的……小鱼要抱我的时候,鹰哥把他的手给掰开了,很用力,小鱼都哭了,鹰哥很凶的说,我是你老婆!” “真的?”声音骇人,显而易见的暴躁恼火,李鱼!小废物趁着他不在,居然敢抱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活腻歪了! “老公……” 梁靖暄敏锐的察觉他不太对。“老婆,李鱼和我你更喜欢谁?”声音低哑又性感,梁靖暄却浑身发着轻颤,像是被冷冰冰的毒蛇缠上一样不敢动弹。 “肯定是你呀……你是我老公,小鱼,是第二好的朋友,喜欢他,跟喜欢老公你不一样,我只能给你当老婆,不能给他当老婆!” 梁靖暄说的很慢,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陆绥目光幽深,掐着他的软腰要往自己胸膛里按,“梁靖暄……我有点怕!” 梁靖暄听着他震破耳膜的心跳声,怔愣了一会儿,“你怕什么?鬼吗?还是僵尸?” “我觉得我不是个好老公……脾气还不好,我怕你以后不要我……”陆绥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特别是在李鱼回来之后。李鱼跟梁靖暄能聊很多,没有一点壁垒,而他,大了梁靖暄九岁…… 每次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只能在一旁尴尬的站着…… 还有今天,他就应该早一点回来,他这个傻老婆,明明吓得路都走不了了,还要去哄他…… “你是好老公!你是最好的老公,只有一点不好,就是不让我生宝宝……但这个也不算不好……你是因为今天的事内疚了吗?那不关你的事呀,笨蛋老公……” 梁靖暄反应能力很迟钝,他能懂一点,很深奥的,他要很久才能弄明白,就像陆绥喜欢上他,他很忐忑,反复确认,才敢紧紧的牵着他的手。 不是妥协,不是认命,也不是威逼,就是喜欢上了他…… “对,很内疚……” 陆绥没有掩饰恐惧,十几年的那个雪夜前,他没保护好二婶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今天他又差一点…… 梁靖暄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别内疚了,你不是狠狠的打了他吗?别内疚了老公~你是最好的老公!” “我不是……” “你再说不是我就……我就不跟你睡了!我去跟兔兔睡!”软软糯糯的声音没有半点威慑,反而像是在撒娇。 陆绥恶劣的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不许去!” 梁靖暄忍着鼻子上的痛,“那就睡觉!老公睡觉,闭上眼睛我哄你睡……” 陆绥挑着眉,神情揶揄,“你今晚玩不玩……” 梁靖暄掀开被子,“玩!!!!” 天刚蒙蒙亮的时刻,曙光微微泛起,陆绥煮了一大锅的面条,切了一块五花肉炒做哨子,卖相不怎么样,味道还行。 陆军嘴巴上说着有点难吃,实则吃了两大碗,梁靖暄看着像是被舔干净一样碗,很纳闷,“二叔,你不是说很难吃吗?” 陆军悠哉的擦嘴,“你不懂!这叫激励,你老公最经不得激,一激他就上当。以后你就这么激他,一激一个准!” 穿着围裙的陆绥哭笑不得,陆军说的一点也没错,怪不得这么多年他能一直拿捏他。“老公,我们要很久不回来吗?” 陆绥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了一半,从里到外要穿的收拾了一大包,整整齐齐的叠好,基本上都是梁靖暄的。 “没有,过两天就回来了。”陆绥吐了口气,神色冷凝他不知道陆军要做什么,但经历了昨晚的事儿,他再也不可能让梁靖暄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过两天……那我就不能去漂亮的鬼宅了……”梁靖暄每天都会去鬼宅找木熙良,跟他讲他最近看的僵尸片和动画片。 陆绥脸色变得阴沉无比,鬼宅里的“鬼”他有过怀疑,可如果真的如他怀疑的那样,于泽暎岂不是…… 他倏然低下头来温声说,“你暎哥天天在那,不需要你,你去了他还嫌你打搅他的好事儿,以后你要去的话,叫上我,我跟你一起去,不许再一个人去那种阴森的地方。” 梁靖暄粉嫩的唇瓣嗫嚅,半响说不出话,“好……那等会儿我们走之前去看他……可以吗?” “可以!但……”陆绥粗鲁地捏起梁靖暄的下巴上下打量,大拇指按压在那糜艳的唇瓣上。一想到昨晚……眼神暗哑一瞬,看了半天后突然俯身在耳边轻轻开口,“老婆昨晚……” 梁靖暄推开他的手,“不行!我要去看烧苞谷了……” 挣脱开他的桎梏,一路往客厅跑,拿起圆木桌上的遥控器,疯狂的按,脸到脖子粉的像盛开的樱花,“烧苞谷一上台精彩自然来!” “你好鲜花!你好石头!你要克哪点石头先生……虽然滚掉了,但对我还是依依不舍呢!” 陆绥收拾完出来,看着动画片里的兔子,眉头越皱越深,“这动画片……里面的兔子讲的是云南话吧?” 陆军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没见过?还有讲四川话的呢!!” 陆绥,“……” “惠子!”张婶猛的推开门进来,“绥子,你二婶呢?!!” 陆绥指了指厨房,“在厨房,怎么了张婶?” 张婶一脸的忌讳,压低声音,“刘家出大事儿了……准确的来说应该是金九……刘丽差点把金九给打死了!” 第65章 反复纠结 梁靖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全身麻木,冰冷刺骨,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老公……怕……” 陆绥跟陆军一个对视,瞬间了然,陆军拿着遥控器按了加大音量键,“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不打架?” 张婶一脸鄙夷,“跟你们男人没什么好说的,我去找惠子……” “暄宝,不怕……”陆绥握着他肩膀,压低声音哄他,“你不是说要去鬼宅吗?” 梁靖暄撩开他衣服钻了出来,小鹿眼湿漉漉的,“去!” 死寂的鬼宅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阴森气息,覆盖的大雪像一层厚厚的死人纸钱,陆绥没进去,挺拔的站在大门口,里面藏着的“鬼”,他猜测,十有八九是前任市长的儿子…… 梁靖暄在砖厂找到的那张照片,他问过刘栓子,照片上的人是砖厂之前的老板和他的外甥,那就对上了前任市长的小舅子。再加上梁靖暄前两天做噩梦说的梦话, “照片上的美人淹死在了河里……美人……美人在鬼宅……” 前任市长的儿子没死! 还被藏在了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于泽辉的老家,最危险的地方,有些时候往往是最安全的。 所有的事情一旦剖开,于泽暎是最难承受的那个,他们之间可是血海深仇,他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所以他不敢踏进鬼宅……有些东西不去撕开,也是一种善意,可是这样真的是“善”吗? 檀香木的软榻上,梁靖暄腻腻歪歪的抱着木熙良,“木木,我要跟我老公去砖厂了,明天和后天都不回来……但是我回来了我就来找你!” 木熙良昳丽的脸黑了,狐狸眼上挑,呈现攻击状态,努力压制住心底的那点火气,“他就不能自己一个人去吗?你每次陪我不到一小时他就叫走你……这一次,还是一走就是两天不回来。” 木熙良身上穿着的是于泽暎的黑色高领毛衣,很宽大,很厚,白玉脖子上的吻痕像是瑕疵,手臂到大腿的牙印凌虐艳糜。 梁靖暄戳了一下大腿上血红的牙印,“疼吗?不疼的话,我晚上也让我老公咬……” 木熙良尴尬的用狐裘遮住,“还好……” 心里把于泽暎他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遍! 这个臭傻子一喝酒就发疯! 昨晚他差点就死了! 以后再让他上榻,他就…… “木木?木木!” “啊?”木熙良猛然回神,“怎么了?” 梁靖暄瘪嘴,“我喊了你好多声,你在想什么?暎哥吗?” 木熙良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攥住,指甲在手心掐出痕迹,“没有!我才没有想他……” 梁靖暄“啊”了一声,很认真的说,“你撒谎,你想他的……我看出来了,我老公说他去杀猪了,要过年了,村里杀猪的人家很多,他很快就回来!” 第70章 木熙良抬起狐狸眼幽幽的看着他“小色鬼!管好你老公就行,你管我干嘛?” 梁靖暄戳着手心,“我没有管你,我只是说实话……明明是你撒谎,你还不承认!坏木木……” 木熙良抿了抿艳红的唇,狐狸眼闪过一抹狡黠,算了…… 这么可爱的小傻子还是不欺负了…… 万一他以后不来找自己了怎么办? 他犹豫的抬起如玉的手指点了点他鼻尖上的红痣,“以后别轻易相信人,外面坏人很多的,比如说我,我以前是个大坏蛋!” 梁靖暄前面有点懵,后面就懂了,“不是,你不是……你是美人!你不是大坏蛋……” 木熙良眼中氤氲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福兮还是祸兮,家破人亡,捡回一条贱命,苟活下来,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宅里遇到于泽暎,又遇到梁靖暄…… 有时候隔着雕花木窗眺望鬼宅外面,他也会在想,什么时候才能从这出去? 但出去了就要面对很多未知的危险,于泽暎是个好人,他不能害他…… 一日又一日的糜烂着,他也不知道是鬼宅困住了他,还是…… 午夜梦回,有一个凄厉声音一直在咒骂他,骂他不应该贪图享乐,像一个妓女一样一直被人玩弄,叫他走出鬼家去复仇! 可他又何尝不想复仇? 没有腿,他出去了也只是任人宰割,供人玩乐…… 可就算安上了假肢,胜算又能有几成? 他面对的是在整个匀市盘踞了四十几年于家,于泽辉身边养的一条狗都能轻松把他咬死,他想要他们的命,简直难如登天…… 绝望的攥紧狐裘底下的美式军刀,狐狸眼起了一片薄薄的水雾,不知不觉艳绝的脸上满是冰冰凉凉的泪水,像一捧碎裂的美玉,凄美无比。 于泽暎来的时候,梁靖暄跟陆绥已经走了,给他留了数不清的大白兔奶糖和辣条在榻尾。 于泽暎看他哭了立马跪在榻下,“阿熙……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昨晚太禽兽了?你打我,你骂我,你别哭,好不好?” 木熙良从来没在他面前哭过,有也只是被他折腾的受不住了,但那都不算! 木熙良侧过身去,“滚!”于泽暎跪在榻下,看他这么哭,心里跟有刀子在捅似的,双手抓着榻,很卑微的说,“阿熙,你打我吧,打我能消气,你别哭了……” 木熙良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哭鼻子的人,哪怕是到了绝境,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因为哭没有用,有时间哭还不如去想办法解决,扭转困境。 可现在,他就这么没出息的在于泽暎面前哭了,他本来都要不哭的了,这只傻狗非要自作聪明的哄他…… 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阿熙,你别不理我,你理理我……”木熙良暴躁的阖上眼,于泽暎没得到回应眼底希冀的光泽一点一点黯淡下去。 “啪!”木熙良猛的转过身打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嗔怒。 于泽暎捂着脸,凤眸里满是狂喜,恨不得他再多打几巴掌,“好,我不说了!那你别哭了,我好好跪着,你想打就打,你要是觉得不好打,你就告诉我一声,我把脸递过去……” 木熙良哭声噎住,从来没见过这么…… “滚开!” “不滚!只有你会要我……别让我滚……”于泽暎双手抓着榻,清冽的声线中带着丝喑哑,像一条被人抛弃的可怜大狗。 木熙良一点也不想理他,明明禽兽的是他,每次他一生气他就跪,要不然就是哭,就会装可怜。 就是吃准了他会心软! “你还要跪多久?” 于泽暎低声下气的说,“跪到……你不哭,你不生气……” “你才哭了!”木熙良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于泽暎小心翼翼的抓着他白玉的手往自己脸上打,“打吧,打了就别生气了……” 木熙良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打他一巴掌,不知道跑也不知道躲,还舔他的手!这个赖皮狗什么事儿也没有,而他的手又痛又脏,“放开!” “那你能别哭吗?”于泽暎泪眼朦胧的恳求着。 “我都说了我没哭!你也给我别哭,你要是哭了,你给我滚出去!”木熙良后知后觉眼泪是他的武器,昨晚他也是这么哭着求他,说了只是一次,他也就没警觉,放纵了,结果这个禽兽咬着他的后颈一次又一次! 于泽暎把眼泪擦干,“我不哭!别让我滚……” 木熙良上翘的狐狸眼水光潋滟,“我不让你滚,但是你得跪着!今天都跪着!” 于泽暎求之不得,“好,我跪!我今天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跪着!直到你消气为止……” 木熙良眉头又是一拧,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执拗呢? 还很混蛋!把他拉入了肉欲,陪着他一起堕落,可他又是心甘情愿的,虽然不多…… 在以前,要说喜欢女的,他也没什么感觉,少有的一两次告白也被他冷漠的拒绝了,科室里的学姐都叫他高岭之花,他不懂,反驳说他不像花! 后来查了才知道,“高岭之花”是一个比喻性的词语,用来形容那些只能远观、无法触及的事物或人。可他明明是个人,怎么就只能远观而无法触及呢? 如果家里没有出事,他现在已经在美国了,在他梦寐以求的tsri实验室里,度过他短暂的一生。 但事与愿违,他没有去美国,也没有什么tsri,只能在这个小村庄里苟延残喘,可能老天爷见不得他太惨,给了他个男人,长得还行……各方面都很行,特别是在床上,就是很爱哭鼻子…… 要是他们在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之前遇到就好了,他的腿还在,他也不在乎于泽暎只是个杀猪的,他愿意跟他一辈子在这个小村庄里杀一辈子的猪……他还很想看他杀猪的样子,应该挺帅的。 “别跪了,上来!” “好!”于泽暎连滚带爬的爬上了榻,跪的有点久了,腿很麻,两条肌肉绷紧手臂死死的勒着人,“阿熙,我想亲你!” 木熙良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刷牙了吗?洗澡了吗?你昨天杀猪回来就抱我身上有猪屎味,臭死了!” 于泽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精光,“牙刷了,澡也洗了,我还洗了两遍!不信你闻闻!” 木熙良憋着火,“我又不是狗……把衣服穿上!” 于泽暎死皮赖脸的抱上去,“不穿!” 第66章 又多了一个“傻子” 木熙良犟不过他,只能作罢,扯了扯狐裘盖住裸露的大腿,“那就抱着别乱动……” 于泽暎赤裸的胸膛都贴在了白玉的后背上,挺拔的鼻梁恰好卡在他的颈窝,往那里深吸一口气,“阿熙……” “嗯?” 暖阁里的热气像春和景明里的阳光,暖暖的裹挟着两人,静谧之下,唯有两道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温馨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木熙良打破,“你有病吧?叫我又不说!” 于泽暎身体没来由的紧绷了片刻,“我说……那个,咱们回家过年好不好?这里什么都没有,过完年,我们去首都,安假肢,还有你的腿,你夜里总是疼的浑身冒冷汗,这次去首都一起看了……” 木熙良猛的抬头,沁满水汽的狐狸眼看着他,原来…… 他都知道,疼的浑浑噩噩的时候,好像是有人用热毛巾给他敷腿,这里除了他就只剩鬼,可那时候的他被仇恨蒙蔽,什么也看不到,对于他的示好也只是当做身体上的交易…… 名利场上的肮脏他也是见过的,没有哪个买主像于泽暎一样,当牛又做马,还给他打又给他骂…… “我说了,安假肢要很多钱的……” “我有钱!我没有不良嗜好,除了抽烟,但我现在已经在戒了,这些年的钱都攒着没乱花,安上假肢,回来你想去哪都方便,以后我就出去卖猪肉,你要想去你就跟着去,不想你就在家里等我……” 于泽暎说是坐起来捡起榻下的裤子,把里面的存折掏了出来,翻开给他看,“你看,上面有钱!” 木熙良慌乱的扫了一眼,十二万…… 这个傻子也不知道存了多久……才认识他半年不到就全部给他,也不怕他是个骗子,真是个傻子…… 于泽暎看他不说话,心里很慌,“是不够吗?家里还有,我……我还有一个大金锁!是我满月的时候我爷爷给我打得,当了能换不少钱……” 木熙良扔了存折,白玉的手指捏住了于泽暎的下巴,对着他干裂的薄唇吻了上去,这个吻没有带任何的情欲,也不激烈,很温柔…… 木熙良很快的挪开,红肿的唇一路辗转到他的眼尾,“我跟你回家,过完年,都听你的……” 于泽暎狭长的眼眸中情绪晦暗不明,直勾勾盯着木熙良,这一定是在做梦,抬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第71章 “啪!” 疼的! 是真的,不是梦! 两条青筋暴起的手臂颤颤的抱住木熙良,嚎啕大哭,“不是在做梦……不是在做梦……” 木熙良,“……” “再哭我就……” 算了,让他哭吧…… 只是,这么一个爱哭的人怎么杀的猪? 也就在他面前哭吧,要是出去哭……丢死人了!!! 很嫌弃的推他,“差不多行了……每次都把我衣服哭湿,还有这个狐裘,这几天没有太阳……” 于泽暎抽噎,“我是高兴,你让我再哭一会儿吧……我保证就哭这一次了。” 木熙良,“……” “有什么可高兴的?娶个老婆,是个男人,生不了孩子还是断腿的……” 于泽暎宁可他对自己冷言冷语,也不愿他作践自己,“阿熙你别这么说自己……” 木熙良白玉的手指携掉他眼尾的泪水,“我不说了,那你也别哭了。” 于泽暎很轻的抱住他,“我不哭了……” 木熙良忍不住吐槽,“暄宝都没你能哭……” 于泽暎立马反驳,“没有!他也很能哭的……比我还能哭!” 此时的砖厂,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连打了三个喷嚏,“啊秋……啊秋……啊秋!”小兔子被他的喷嚏吓得蹦了出去。 他流着大鼻涕一路追小兔子,“兔兔!兔兔……” 刘栓子扯着嗓子在后面喊,“小老板,你别乱跑!那边是采石厂,很危险的!” “我知道,但是兔兔跑过去了!” 刘栓子抽了几张纸给他擦鼻涕,“那你站着别乱动,我去帮你抓回来!” 小兔子抓回来,陆绥也回来了,镇上的公路有一处塌方了,急需要两车沙子,不怎么远,陆绥就没让梁靖暄跟着。 陆绥一下车,梁靖暄就提着兔子耳朵跟他告状,“老公,兔兔乱跑!我怎么喊……都不回来!你打它屁股!” 小兔子的四条腿绷得紧紧的,陆绥眸色幽深,嗤笑一声,象征性的打了一下,俯身一把抱起梁靖暄,“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烤火吗?怎么到处乱跑?打了兔兔也应该要打你!” “不要!我待腻了,动画片看完了,我把饭煮了,你还不回来,我把菜都洗了,切了,你还是没回,我就抱着兔兔出来了……” 陆绥微微倾身,眼帘低敛,凌厉的五官线条蕴含着锋利寒意,“我不是说了等我回来吗,切到手没?” 梁靖暄把兔兔塞在两人的胸口,举起手给他看,“我又不是笨蛋,我怎么会切到手嘛……我切的很慢,没有切到手,我们今晚吃芹菜炒牛肉!” 被挤扁的小兔子,急的乱蹦,“好,你快把兔兔拿出来吧,它要憋死了!” “不会的!二叔拿它当枕头,睡了那么久都没死……只是扁了……” 陆绥,“……” 宽敞明亮的厨房里,陆绥穿着围裙有条不紊的炒菜,梁靖暄蹲在灶前时不时的添柴,办公室的电视还放着,屋外厚厚的积雪化了一大半,凹凸不平的地面裸露出最原始的样子。 陆绥看着残阳,再去看抱着小兔子的梁靖暄,以前可能是太贪心,什么都想要,反而什么都得不到,而现在跟他以前的想法大相径庭,很满足,甚至都要溢出来了。 “老公!炒菜……菜糊了!” “好!!!” 好在抢救及时,芹菜炒牛肉没糊,但味道一般…… 梁靖暄大抵是饿了,也就没计较,勉强吃了两大碗,就搁下了碗筷,陆绥心塞了一下,更加坚定了要跟李鹰学厨艺,能让梁靖暄做梦都在喊的男人不多,李鹰算其中一个…… 陆绥当时听到心都凉了半截,强迫自己睡觉,可怎么睡都睡不着,就干脆把梁靖暄摇醒,逼问他为什么要喊李鹰,梁靖暄没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鹰哥……做的爆炒猪肝好吃……” 陆绥现在嫉妒的人又多了一个! 天黑的像墨一样,陆绥巡视完砖厂,又去了采石厂,手里的电筒,一晃一晃的,煞白的光线像一只狰狞的白鬼。 “老公……”梁靖暄抱着兔子站在楼梯口等他。 “我马上回来,你去看电视。”陆绥声音在浓黑的夜色里格外的嘹亮。 梁靖暄没有去,很执拗的站在原地等,站腿酸了就蹲下来等,陆绥知道他会等,快速的巡视了一遍就回来了。 梁靖暄软软的扑进他怀里,“老公!” 陆绥弯下腰,宽大的手掌掐住了梁靖暄的下巴,对着他淡粉色的嘴唇咬了上去,技术依旧很烂,又撕又扯…… 但梁靖暄不嫌弃! 洗完澡,梁靖暄死活不穿内裤,陆绥还以为内裤是新买的,没绣小兔子,翻了个面,有绣小兔子的,抓着他的两条腿,给他穿了上去。 到穿睡裤,他又开始闹脾气,“不穿,不穿!!!” 陆绥也没有发脾气,只是轻声的问,“为什么不穿?” 梁靖暄捂着脸,“穿了……老公你就不好咬我了…………” 陆绥满眼凶狠,“谁教你的?” 梁靖暄搂住他的脖子,埋进颈窝里,瓮声瓮气的说,“没有谁教我,暎哥咬美人大腿……” 陆绥压着怒火,“你他妈的能不能学点好的,那是能随便乱咬的吗?大腿上有很多血管的……那么咬很危险!” 梁靖暄心虚的抬起头,“那为什么……暎哥能咬你不能咬……” 陆绥,“……” “我又不是狗!我咬什么咬?” “那我想要你咬,咬嘛~老公~” 梁靖暄晃着他撒娇,陆绥眸光一下子冷沉,梁靖暄改变策略,被热水熏粉的手指捧着他脸狂亲,“老公,老公,你是最好的老公,你不咬你就是坏老公!老公,老公~” 陆绥根本就招架不住,“先把睡裤穿上,到床上再咬……” “好!” 睡裤刚穿好就有人敲门,陆绥以为是老马,没着急去开,先抱着梁靖暄去了床上,掀开大红色的牡丹被子盖上,“乖乖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梁靖暄点头,“好~” 敲门声由缓慢到急促,陆绥耳朵很敏锐,不是老马,可如果是外人,那大门口的三只黄狗会叫,除非是老马给开门,不然进不来,他警惕的问了一声,“谁?” “小陆是我,那个有人找你,你先出来。”陆绥眼神变得警觉起来,是老马。可刚才的敲门却不是老马敲的,那就说明他旁边还有人。 “好,马上……”陆绥从桌角的暗格里拿出了一把匕首,藏在袖子里,拉开门。 门外确实如他揣测的一样,不止老马一个人,旁边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穿西装的男人。 “请问……你是?” 男人礼貌一笑,“陆老板,这里说话不方便,我家先生的车在大门口!” “你家先生是谁?”陆绥反问。 男人没有说,“陆老板去了就知道了!” 第67章 投诚 “老公!我要跟你一起去……”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陆绥身后,唇瓣无声张合几次,终于勉强能说出话,“我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当你老婆了!” 陆绥暗沉沉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梁靖暄脚上的猪鼻子拖鞋又穿反了,“过来……”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跑向他,一抱住就不松开,两条手臂像是藤蔓一样缠绕着他,陆绥俯身把穿反的拖鞋矫正,强壮的手臂一把把他抱起,“走吧!” 男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走在前面带路,冥冥夜色下,砖厂门口停着一辆不怎么显眼的黑色轿车,陆绥还未看清车里的人是谁,车门就先打开了。 “好久不见,现在……应该要叫你陆老板了!”是杨启山,如愿高升,满面红光。 陆绥勾起嘴角,“杨副市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们之间的交易,在获取各自的利益之后就应该断掉,可现在他突然上门…… 杨启山表情几度变换,“杨副市长……身居高位才知在其位不易,若是没有你,我也……” “杨副市长在说什么呢?您做到现在的位置靠的是您自己!”陆绥陡然打断他。 杨启山脸上的笑僵住了,“是……是我失言了,外面冷,上来说话。” 陆绥听懂了他的暗示,把梁靖暄稳稳的放了下来,对着老马嘱托,“叔,麻烦你帮我看着他。” “好!”老马拉走了梁靖暄。 陆绥一上车,杨启山就递了一份资料给他,他接过翻了翻,上面都是这些年来发生了重大案件,每一件都让人毛骨悚然,而且都跟于家脱不了干系。 陆绥合上资料,直截了当的问,“杨副市长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些案件每一次在接近真相的时候都石沉大海了,我知道你跟于泽暎是好兄弟,我也知道他跟于家人不一样,我很需要他的帮助!” 第72章 杨启山说的义正言辞,陆绥却一句也不信,他刚当上副市长,以于泽辉的脾气,肯定会处处刁难他,掣肘他,这个时候,他急需要一件事情来坐稳这个副市长。最好是能轰动整个市的大事…… “所以杨副市长是想让我劝说他投诚?” 杨启山推了推眼镜,“也不是,我为官十几载最见不得这种人鱼肉老百姓!” 陆绥冷笑一声,眉头棱角锐利,攻击性十足,“既然见不得老百姓被鱼肉,那您为什么要过河拆桥?还是说我在您这儿不算是老百姓?” “你什么意思?!”杨启山嘴角的微笑一丝一毫的冷下去。 “难道不是您把我们之间的合作故意泄露给于泽辉的吗?您泄露给他,第一是为了挑衅他,第二是为了坐山观虎斗!”陆绥一开始是没有怀疑他的,直到他大张旗鼓的送来了花篮,第二天陆军就被警察带走了! 杨启山心虚的拔高声音,“这个……陆老板,你可就误会我了……” 陆绥没给他留余地,直接回击,“我当不起您的一声陆老板,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只想过好我自己的日子,可要是谁搅了我的好日子,我定会双倍奉还!” 杨启山眼角抽动,脊背像被蛇鳞爬过,骨缝里都是透彻的寒意…… 他小瞧他了! 也是,敢跟于家叫板的人,怎么可能会任他宰割! 陆绥说完拉开车门下去,眉眼间满是阴森,他不怕于家,也不怕杨启山,可是,他有软肋,二叔二婶还有梁靖暄…… 无论如何,他都不要成为他们斗争的牺牲品! “老公!”梁靖暄嘴巴黑了一圈,手里拿着一个烤黄的糯米糍粑。陆绥用手指轻擦掉,“刷牙了还吃!等会儿又要刷牙……”粗犷的声音里满是宠溺。 梁靖暄把手里的糯米糍粑给他,“好吃!老公,你也吃!” “我不吃!你自己吃……”陆绥扶着膝盖蹲下去,“上来!” 梁靖暄咬了一口糯米糍粑,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回家睡觉,还要咬大腿!” 陆绥神色一凛,掐了他大腿一下,“咬什么大腿,睡觉!好的不学……” 梁靖暄把手上的糯米糍粑一口吞了,用脏兮兮的手去揪他耳朵,“就要咬!你刚才都答应我了!坏老公,你不咬你就是坏老公!” 陆绥疼得“嘶!”出声,“咬!到时候你别喊疼……” 梁靖暄歪着脑袋在他后颈上重重的亲了一下,“我不喊!” 杨启山看着走远的陆绥在夜色只剩下了轮廓,很不甘心!“副市长……接下来该怎么办?”驾驶座上的秘书问。 杨启山没想到会吃瘪,暴躁的按了按眉心,“先回去吧!” “是!”秘书启动引擎,车开了没多久,到了一处拐角,一辆白色的面包车猛的冲了上来!“砰”的一声巨响,杨启山的车被撞到了岔路口的大槐树上, 在一地的残骸中,一辆惹人注目的黑色宾利停在了下来,车窗降了一半,真皮座椅上赫然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长得极好,眉眼飞扬,指骨分明的大手上还牵着一根皮质的绳子。 半人高的棕色狼狗,张着骇人的大嘴,锋利的獠牙藏在血红色的舌头底下,咬合力不亚于豹子。 狼狗闻到血腥味,爆裂因子迅速膨胀,迫不及待的要冲出车门。 于泽辉把手上的绳子绕了个圈攥紧,拽了回来,“不能吃……很脏的,吃了会拉肚子的!下次我再给你找新鲜的!” 刘海下车去查勘回来了,“董事长,做的很干净!” 于泽辉修长的手指撑着太阳穴,“那就行,那个……” 刘海立即补充,“也处理好了,面包车车主酒驾,不小心撞上了,滴水不漏!” 于泽辉墨色深重的眼睛带着海渊般的吞噬感,“办的不错,杨启山这只老狐狸以为傍上了新任市长,就有恃无恐了,敢来招惹我!那我就只好送他去死了!我要送他最大的花圈……” “那陆绥……要按照事先的部署去做吗?”刘海知道于泽辉顾及自己的弟弟,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于泽辉眸色阴狠,“就按事先的部署,这个陆绥……我他妈早看不惯他了!要不是我那傻逼弟弟……我他妈早就把他……!”冷戾抬手看了一眼表,目光骤然变得柔和起来,“回去吧,10点了,知知还在等着我回去睡觉!” 刘海微微颔首,“是!” 刚咬了两口的陆绥听到声音猛然起身,“老公?!老公……”梁靖暄小鹿眼起了一片薄薄水雾,两只雪白的手臂缠上他的大腿勒住,“老公不要走!还要咬……你没咬完!” 陆绥神情寂然地用指腹摩挲着他眼睑下的泪痕,“老婆,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有啊……就听到了我们两个的心跳声,还有狗叫声,应该是大黄叫的……” 陆绥眸色暗下去,有些迷惘,他患上那种怪病后,敏锐的听力和从判断力下降了不少,刚才是真的听错了吗? “老公……快来咬!”梁靖暄蛮横的把他往床边拽,陆绥满头大汗的把他从身上扒拉下来,摁在床里,盖上大红色的牡丹被子,“差不多行了,睡觉!以后再咬……” “好吧……”梁靖暄扯着陆绥的胳膊当枕头,“我不想睡太早了,我要看小人书!” 陆绥抬起另一只手臂,从床头柜里随便拿了一本,暖黄色的灯光下,梁靖暄依偎在陆绥胸膛里,小鹿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小人书,陆绥拿着小人书,每隔两分钟问他,“看完了吗?我翻了……” 梁靖暄摇头,“没看完!别翻……” 陆绥眼眸半阖,英隽的轮廓显得异常柔和,睫毛一点一点颤动,犯困了,“都看了小半本了,明天再看了,十一点了!” “不要!老公你先睡,我自己看!”梁靖暄掀开大红色的牡丹被子,拿走他手上的小人书,又把被子盖好,翻了一个身躺下,“你睡吧,我自己看!” 陆绥,“……” 沉下脸,“梁靖暄!我再说最后一遍,明天再看!” 梁靖暄僵着不动,好半晌了才幽幽的说,“你凶我,你不是好老公!” 陆绥彻底败下阵来,掰过他的肩膀,嗓音低沉的轻哄,“老婆,明天再看,你这么看眼睛会瞎的!你不想当好老婆了吗?” 好歹也是睡了大半年了,他也逐渐摸清了梁靖暄脾气秉性,吃软不吃硬,你要跟他来硬的,他比你还倔! “想,我是好老婆!”梁靖暄把小人书给了他。陆绥怕他反悔,直接把小人书扔在了床尾,关灯,盖被一气呵成。 梁靖暄睡不着,手指描摹着陆绥脊背上精悍的线条,“老公!你背上骨头好大!” 陆绥掀开眼皮,轻拍着他的后背,“睡了……”鼻音很重。 “老公……” “嗯?” “在我手上也咬一口吧!”梁靖暄把手递到他嘴边。 陆绥咬着后槽牙,“梁靖暄,我他妈是个正常的男人,你这么搞,我憋不住的!” 梁靖暄小鹿眼亮的像星星,“那就别憋了!” 第68章 撕开血淋淋的真相…… 旭日东升,陆绥掀开眼皮就看到梁靖暄撅着屁股拔他腿毛,“老公……你终于醒了!”梁靖暄腻腻歪歪的抱住他,陆绥眉心凛冽地颦起,把他拽开,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两只手的跟冰碴子似的。 反攥在手里肆意的揉捏,“醒多久了?” 梁靖暄坐起来,“好久了!我还抱兔兔去上了厕所……” 陆绥眼下有淡淡的乌青,腾出一只手去捏他瘪了的肚子,“饿了吗?” 梁靖暄顺势跨坐在他大腿上,“饿了,我想吃牛肉粉,老公,你快起来,带我去吃牛肉粉!兔兔也饿了!” 陆绥掐着梁靖暄的脸蛋,抬起他的下巴,严声道:“下次醒了就把衣服换了,不想换就乖乖在被窝里!不准再出来了……手脚都冰了!” 梁靖暄小声的嘟囔,“知道了!” 阴霾密布的天空弥漫着一股死人的味。陆绥莫名的沉重,但在开车,他不敢松懈,直到到了大槐树拐角,前面被警戒线拦了下来,大槐树下白色的面包车把黑色的车撞成了一块废铁。 四周都是残骸…… 黑色恶臭的血凝固在地上…… 黑色的车即使损坏的很严重,陆绥也一眼认了出来,是杨启山的车! 他猛的把车停了下来,“老婆,你和兔兔在车上等我,我下去看看,马上回来!”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陆绥一下车浓重的汽油味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寒意阵阵的流窜到四肢百骸,他走到人群的边缘,叫住了一个正要走的大爷,递给了他一根烟,“大爷,这出事的人是谁?” 大爷接过他手里的烟说,“刚上任的杨副市长杨启山,昨天夜里出的事儿,命真大,送市医院抢救了,他那个秘书……惨了,当场死亡!肇事者就是那个面包车车主喝多了,酒驾!” 第73章 陆绥脸色苍白冷涩,眼眸幽黑得像静置的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根据地上的血判断,杨启山很有可能是从砖厂走了之后就……这场车祸真的只是酒驾造成的吗? 浑浑噩噩的回到车上,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老公?你怎么了?”梁靖暄解开安全带,把小兔子放到后座,跨坐在他大腿上,捧着他的脸抵上额头,“老公……” 陆绥勉强挤出一个笑,“我没事儿……” 如果不是酒驾,那会是谁?于家……还是于泽辉? “我没事了,你坐回去,我给你暎哥打个电话!” “好……”梁靖暄坐了回去。 陆绥掏出电话打给于泽暎,电话很快接通,“阿暎,杨启山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于泽暎满是汗珠的脖子上挂着一双白玉的手臂,“出事儿了……什么事?”低沉性感的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出车祸了,就在砖厂附近,不到不到1000m,说是酒驾,可是疑点重重,而且他昨天晚上见过我,你妈的,别搞那档子事儿了!等会儿再搞……” 陆绥一开始没发现的,直到木熙良叫了一声…… 于泽暎尴尬不已,“我没搞了你你说……” 陆绥微微眯起眼,额头的青筋激烈的突跳,“杨启山昨晚来找我,还给我看了一些,你大哥和你外公他们这些年做的……但是他没有实质的证据,想通过我让你投诚,他大概是知道你手里有东西!” 于泽暎一开始是敷衍的,直到后面听到关于他的外公和大哥,瞬间严肃起来,“我大哥……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于泽暎健硕胸肌不发力绷起时卸下了生硬的棱角,木熙良白玉的手指,辗转摩挲着,勾人的狐狸眼微微上挑媚眼如丝,“不来了吗?” 于泽暎喉结上下滚动,“不能来了!家里出了事儿,我得回去一趟!我很快就回来……” “好……去吧!”木熙良说的潇洒,实际上在心里把陆绥祖宗八代都问候过了! 于泽暎猜到是于泽辉干的了,他太了解他大哥了,妥妥的疯子一个,有气绝不憋着,杨启山一上位就各种挑衅他,于泽辉没在第一天就要了他的命,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他出了鬼宅就给于泽辉打电话,完全没看到荒坟后面还赫然站着个人,那人看到他从里面出来满脸惊愕。 小心翼翼的等着他走远了才掏出电话,“姐……我找到木熙良了!这一次是真的,在姐夫老家,他和暎哥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廖云错愕不已,她很快理清楚于泽辉肯定不知道木熙良在云雾村,可于泽暎怎么又掺和进来了?“廖星,你给我回来!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不要告诉你姐夫,赶快回来!” 廖星不眠不休的找了木熙良三天了,一双眼睛猩红的像野兽一样,明明猎物就近在咫尺,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可是……赵局长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我们把他送给赵局长……” 廖云陡然拔高声音,“不可以!廖星,你手上还没沾血,不要去做那样的事,快回来!如果你敢告诉你姐夫,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是……”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他只有廖云,他也只听廖云的。 电话挂断,他蔑视的看了一眼阴森森的鬼宅,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推开沉重的大门,抬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木熙良听到脚步声,一开始以为是于泽暎又折返回来了,可越听越不对,立马警觉起来,雕花木门推开,走进来一个身形高挑,气势十足男人。 廖星站在逆光中,眼眸黝黑地冲他笑,“木熙良,你还记得我吗?你命可真大!” 木熙良惶惶坐起来,一见到他,那些回忆像噩梦般的袭来,白玉的手指握紧狐裘底下的军刀,他要不是腿没了一定把他千刀万剐了!“怎么会不记得?于泽辉的狗,不对,应该是赵崇明的狗!” 廖星的脸说不出的阴沉冷戾,“腿都没了,还是跟以前一样牙尖嘴利……要不是你舅舅的人叛变,我还真找不到你,对了,你知道刚才出去的人是谁吗?” 木熙良一听到舅舅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在凌乱地向外支绌,每一滴血都在叫嚣沸腾,他要杀了这群畜生! 把他们一刀一刀的剐了! 廖星看他的反应,有些震惊,“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木熙良大脑彻底被仇恨占据,只想一刀割断他喉咙,勾唇一笑,媚骨天成,“干嘛离得那么远?能看得清我吗?再走近一点……” 廖星早就觊觎他了,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是市长的儿子,高不可攀,而他是个下贱的私生子,可现在地位颠倒,木熙良变成了人人都可以上的贱人!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廖家小少爷,他不受控制的上前,在快要到榻前时又猛的回神,木熙良一个人干倒那么多保镖,还杀了两条狼狗,哪怕现在没腿了,实力也不容小觑,他上去很有可能是送死! 木熙良鄙夷的笑着,“怕什么?” 廖星有些难堪,看到他白玉脖子上的吻痕和牙印,气势大涨,“我不怕……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刚才出去的那个叫于泽暎,他是于泽辉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就是那个亲自把你送上赵崇明床上的于泽辉!” 木熙良颤动的狐狸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墨色,隐着疯癫的血红,“于泽辉……于泽暎……”一字之差,那么明显! 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他就很抵触,大半年了也不怎么相信他,甚至还很戒备,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于泽暎知道吗? 看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 廖星就喜欢看他痛不欲生,继续诛心,“你说说你,不给赵崇明睡,现在却心甘情愿的给于泽暎睡,可真贱啊!你难道忘了吗?他们于家可是把你全家杀了,你妈跳楼了,你大姐疯了,生了个死胎,现在还在精神病院!” 木熙良上挑的狐狸眼被血丝填满,表情狰狞,疯了似的质问怒吼,“你说什么?!!我大姐疯了……你说清楚!我大姐怎么就疯了?!!!还有我舅舅,你们把他怎么了?!” 他越是痛苦不堪廖星越是快慰,“这个嘛,你自己去问于泽暎,他比我知道的还要清楚!” 撂完话就走,木熙良像疯了一样的爬下去,“你说完!你说啊!我舅舅到底怎么了?我大姐怎么可能会疯?你说清楚……” 廖星脚步踌躇了一下,突兀的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肆意的嘲讽! 木熙良重重的摔下榻,没有腿,他只能爬,一滴一滴的残泪落在地上,“你说清楚!我舅舅怎么了?我大姐……畜生,王八蛋,走狗,你说清楚……” 绝望的嘶吼回荡在死气沉沉的鬼宅里…… 陆绥心不在焉的陪着梁靖暄吃完了牛肉粉,回去的路上,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他不是迷信的人,可是现在…… 到了砖厂,还没下车就看到三四辆的警车在门口,有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正朝着他走来,他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下去,为首的警察拿出警官证,紧接着是传唤通知书,“陆绥,是吧?” 陆绥应声,“是……” “昨天晚上在你砖厂附近发生的车祸疑似跟你有关,杨启山杨副市长在出车祸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你现在跟本案有重大的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69章 调虎离山 陆绥冷执淡漠的与警察对视,幽深的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不用猜都知道是于泽辉的手笔,“好,我配合。” 梁靖暄褪去血色的脸上煞白一片,“老公……我要跟你一起去!” 陆绥温和的笑着说,“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随后嘱咐刘栓子,“你看好砖厂,还有赶紧给我二叔打电话,让他来把暄宝接走。” 刘栓子五味杂陈,“好……” 警车开走,梁靖暄抱着小兔子泪眼婆娑的追上去,刘栓子拽住他,“暄宝……别追!老板他一定会没事儿的,我们先进去给二叔打电话,他一定有办法!” 梁靖暄擦干眼泪,“好,给二叔打电话,还有,暎哥!” 阴霾的天雨幕沉沉的,气温又低了不少,于泽辉黑色的宾利刚开进地下车库,还没停稳,模糊的车窗中映着一道身形高大的黑影,手里拿着一根小臂粗的钢管。 紧接着是一声震破耳膜的巨响,“砰!”的一声,车窗到车门,四分五裂,于泽辉避的及时,不然脑袋上全是玻璃片!“下来!” 于泽辉惊魂未定,脸上火辣辣的疼,用手摸了一下,全是血,他瞬间暴起,“傻逼,你他妈疯了是吧??!老子是你哥!” 于泽暎凌厉的眼神像带着刃,狠剐在他的脸上,“下来!” 于泽辉磨磨蹭蹭的下去,“我下来了,你他妈要说什么?!!” 于泽暎狠狠的朝他腹部踢了一脚,于泽辉撞在车门上,猛的抽了一口气,四肢百骸像断裂了一样,“傻逼……你他妈……” 第74章 于泽暎捡起地上的钢管抵上他的脖子,“打电话叫你的人放了陆绥!” 于泽辉抹干净脸上的殷红血,又去抹嘴角的,“警察局又不是我开的,你说放人就放人,再说了,是例行询问!陆绥要是跟杨启山的车祸没关系,会放了他的……” “于泽暎!”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在车库电梯门口响起。 于泽暎僵硬的抬起头,耄耋之年的老人眉眼间满是肃穆和不可撼动的压迫,是他外公,于耀东。“他是你哥!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外人这么打他?” 于泽暎暴怒的攥紧手里的钢管,“他草菅人命,难道不应该打吗?!” 于耀东冷冰冰的审视着他,“什么草菅人命?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在跟你说一遍,你离那陆绥最好是远一点!不要再妄想跟他做什么兄弟了!” 于泽暎像是被阴冷的蟒蛇缠住,很窒息,“什么意思?” 于泽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意思就是,当年舅舅和咱们的好外公不止贪了陆绥他爸的赔偿款,还教唆刘梅他爸杀了他,因为陆绥他爸陆川发现了政府大楼猫腻!建造的材料都是最低劣的,建出来的大楼是一座危楼!” 于泽暎手里的钢管应声掉在地上,头皮发麻的声音,像是死前的最后呻吟,“你骗我……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咱们的好外公不止杀了陆川!在知道陆川手上还有一份政府大楼的检测报告,咱们的好外公杀红眼了,连夜派人去他家里搜,结果撞上了大着肚子的宋惠子!听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你好像还见过,对吧?” 于泽辉话像鞭子一样,一鞭一鞭的抽在于泽暎身上,疼的他不敢喘气,于泽辉轻蔑一笑, “这可是杀父之仇,你们还怎么做好兄弟?不对,说错了,他爷爷奶奶好像没过多久也就死了吧。那就是四条人命了!” “你个逆子,你给我闭嘴!”于耀东的怒吼,更像是心虚。 即便他掩饰的再好,也还是骗不过于泽暎,胸口的坠痛感加剧,“你们太恶心了……”他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胃里一阵翻涌,不断的干呕,眼泪顺着脸颊大颗大颗的滚落,“你们太恶心了……你们太恶心了……” 他以为他们只是贪了陆绥他爸的赔偿款,没想到…… 为什么他们能恶心成这样? 为什么他要生在于家? 为什么…… 陆绥…… 他扶着膝盖站起来,忍着恶心,看着两人,目光锋利得像带着浸满了毒液的刀, “放了陆绥,不然……我们三个人今天都要死在这儿!!!” “你敢!你这个逆子,平时忤逆我也就罢了,现在竟敢为了一个外人要杀我!大逆不道!”于耀东褶皱的脸上满是怒火,话音刚落,四个持枪的警卫员凛凛走了进来,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于泽暎。 于泽辉猛的冲上去握住枪口,怒骂道,“他是你能随便拿枪指着的吗?滚!!!” 警卫员侧目看向于耀东,“先退下……”于耀东气的得嗓子有些暗哑。“死都死了,就别再追究了,再追究下去,下一个死的就是你!当年没杀了他满门是我心慈手软,你可别逼急了我!” 于泽暎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与警示的意味,他忍了十几年,他不想再忍了! 捡起地上的钢管愤然砸过去,警卫员神速的护住于耀东,剩下警卫员把他死死的摁在地上,枪柄一下又一下的砸在他身上,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傻逼,放开他!!!”于泽辉吃力的把警卫员的扯开,他受了重伤,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破口大骂于耀东,“老东西!你他妈要敢崩了他,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住手!”于耀东一声令下,警卫员收了枪,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狼狈不堪的兄弟俩,敢跟他叫板的人,没一个能活到明天…… 于耀东一走,死寂的地下车库有了活人的气息,于泽辉搀扶着于泽暎站起来,“傻逼……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要记住,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陆绥在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放了……” 于泽暎甩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往车库出口走…… 于泽辉愣愣的站在黑暗里,看着他走向光明…… “怎么能让人打成这样呢?”孱弱的声音,在暗处响起。 于泽辉扶着车门侧身转过去,知砚的桃花眼噙着薄薄一层泪,眼尾染着一抹艳红,于泽辉有些错愕,还有慌乱,笨拙的朝着他走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知砚抬起没什么血色的手指,摩挲着他嘴角的血痕,“刚刚……” 于泽辉微微倾身,蹭着他冰凉的手指,“不怕,就一点小伤……” 知砚颤颤的抽回手,抱住他,“骗子!” 于泽辉捻掉指腹上温热而湿润的泪,蹙了蹙眉,“我骗你什么了?” 知砚收紧手臂,两瓣薄薄的嘴唇翕动着,“骗我说不会再受伤……” 于泽辉心脏蓦地向冰窟坠落,死死的抱住他,指尖上的血滴在乳白色的毛衣上,“只是这一次……下次不会了。” 严肃的例行询问历经了两个小时,警察问什么,陆绥就说什么,全部问完,签字盖章,“好了,现在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儿我们还是会找你的,请务必要保持电话的畅通!” “好……” 陆绥从警察局出来,脚步踌躇,有些不敢置信,于泽辉费尽心思的把他弄进来,现在就这么轻易的放了…… 一阵寒意袭来,他颤着给陆军打电话,陆军很快就接了,在开车,“砍老壳你出来了,没事儿吧?!!” 陆绥侧颈的血管因紧绷而微微涨起,“我没事儿!你和二婶没事儿吧?” “我们能有什么事!我们现在正在去接暄宝……” 陆军声线猛的变得刺耳,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念头不断的放大,陆绥挂断电话,又打给刘栓子,可见连打了三个都是无人接通! 此时的砖厂乱作一团,大伙都在担心陆绥进去了砖厂又要封了,活也没心情干了,都旷工了。 刘栓子一个劲的安抚,他年纪小,人微言轻,大伙也不怎么搭理,说也是说丧气话,还是送沙子回来的王东吼了一声,没谁再敢嚼舌根了。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蹲在砖厂门口,大半张脸都被白色的围巾裹着,眼泪扑扑簌簌地往下掉,陆绥走了多久,他就在这儿蹲了多久…… 以至于并没有发现有一股阴冷森然的目光在暗处死死盯着他…… “暄宝……” 即便声音很嘈杂,梁靖暄还是听清了,呼吸一窒,抱紧手里的小兔子,哆哆嗦嗦的站起来…… 转过身,正是那个折磨他大半年的舅舅,梁勇,脸上有一条丑陋的长疤,还带着瘆人的笑,他脑袋轰的一下,发出了颤抖破碎的尖叫! 刘栓子听到声音,猛的察觉不对,一路狂奔到砖厂门口,只剩了乱蹦乱跳的小兔子,梁靖暄不见了! 他先是报了警,然后又发动大家伙在这附近找,陆绥恰好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老板……暄宝……在大门口不见了!” 陆绥狂跳的心脏犹如被钝刀割了一下,疼的他面目抽搐。后面赶来的宋惠子听到梁靖暄不见了,嘴唇惨白,精神恍惚,“暄宝……”还没走两步,就晕了过去。 陆绥一把抱住她,“二婶!!!” 于家老宅里,廖云站在楼梯死角,捂着嘴,听完了于耀东的电话,透过眼皮的光黯淡下去,继而浮上浓稠的黑暗…… 第70章 虎口脱险 廖云战战兢兢的回到房间,不敢耽误一刻,抖着手给于泽暎打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她胆战心惊的看着门,不放心的把门反锁上。 好在于泽暎很快接通了,“大嫂怎么了?” 廖云语速飞快的说,“小暎,从现在开始你什么话都别说,听我说,外公把梁靖暄送给了赵崇明,为了撇清关系,他把梁靖暄的舅舅梁勇从牢里放了出来,人已经绑在车上了,现在正在送去甘州,瑞格酒店!3302,你快去救人!” 于泽暎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电话,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好,谢谢大嫂……” 廖云压低声音,“你快点去!赵崇明就是个畜生,先前外公给他送了好几个狐狸人都被他玩死了!” “好……” 陆绥接到于泽暎电话,听完所有,他双目殷红,只想杀人,可是不能,梁靖暄还在等着他! “阿绥……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于泽暎的话还没说完陆绥就挂断了电话。 于泽暎握紧电话整个人如坠冰窟…… 臭气熏天的面包车上,梁靖暄手和脚都被小臂粗的麻绳绑得死死的,嘴巴也被胶带封住,车上的黑衣男人看到他在挣扎,蹙了蹙眉,从黑色的皮箱里拿出了针筒。 另一个黑衣人拿掉他手里的针筒,“别打!赵局长说了,要玩活的!” 第75章 “是……”梁靖暄泪眼朦胧的去拽手镯,可绳子绑的太紧了…… 开车的是梁勇,往窗外吐了一口痰,漫不经心的看着后视镜里的梁靖暄,笑着骂道,“小杂种!你以为你攀上好人家就能甩掉我是吧?你想得美!这一次……总算是能卖个好价钱了!” 梁靖暄紧紧闭着小鹿眼,浓密的睫毛颤个不停,滚烫的泪水沿着眼尾落进耳鬓,巨大的恐惧与无力死死的缠绕着他…… 二叔每次都跟他说,遇到困难不要哭,要冷静,冷静了才能想到解决的办法,可他还是忍不住…… 到了酒店,四个身强体壮的女人把他押进了浴室里,撕掉他的衣服,给他洗澡,不管他如何挣扎尖叫,逃跑,都没有用…… 最后一次逃跑,刚要摸到门把手,又被抓了回来,两个女人摁着他的手臂,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随着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梁靖暄的血管里,灰暗的瞳孔骤然紧缩,急促的呼吸骤然停下来,慢慢的濒死…… 之后的他像一具还有气息的尸体,随意的被人摆弄…… 奢华的浴室,水雾缭绕,他赤身裸体的躺在浴缸里,含着泪的双眼很麻木,像是躺在棺材里,飘渺的水雾像是死人的纸钱,给他洗澡穿衣的人,是在给他做最后的入殓仪式…… 烈风呼啸的公路上,陆绥握紧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打电话,“喂,你好,是甘州市公安局吗?” “是的!”魄力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陆绥满眼冷戾,“我要举报有人在瑞格酒店组织卖淫,聚众嫖娼!具体的房号是3302!” “好的,感谢您的检举和监督,我们现在就去核实!”电话挂断,陆绥血色褪尽的嘴唇抿成一线,赵崇明敢这么荒淫,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只怕是连警察局都有他的人。 像他这样的人跟他斗简直就是螳臂挡车,自寻死路!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要试一试! 想到还有贺霆,他也来不及顾虑了,直接打了过去,可连打了五遍,都是无人接通…… 看着前方蜿蜒的大道,他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情绪从未有过这样濒临失控的时刻,抿着唇忍耐少时,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几乎是从咬紧的齿缝中漏出一句:“他妈的……” 他闭了闭眼把眼泪憋了回去,斜觑着副驾驶上泛着寒光的匕首,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把梁靖暄带回来! 到了酒店门口,他藏好匕首,步伐矫健的走进大门,门童将他拦了下来,“先生,您好,酒店今天被人包下了,您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陆绥握紧匕首,声线平稳的说,“我是从匀市来的,是于厅长让我来的,有事找赵局长,劳烦你通报一下!” “那好,您等一下,我需要去核实!”门童示意旁边的保镖看住陆绥,他快步往里面走,陆绥看着面前的四个保镖,警惕的后退一步。 过了不到一分钟,门童出来了。“您进去吧,往电梯门口走,那有人接待您!” “好的,谢谢!”电梯门口又站了四个保镖,电梯门打开,其中的两个保镖跟了进去。 电梯门关上,身形稍微高大一点的保镖按了三十三层的按键,电梯缓缓上升,陆绥一阵头晕目眩,闭着眼睛等眼前这阵短暂的黑沉过去…… 再次睁开,电梯的墙壁上闪过一道寒光,两声惨叫过后,保镖靠着电梯倒了下去,陆绥半蹲在地上,血珠顺着锋利的刀刃一滴滴的滚落在地面上,只是割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他扶着膝盖站起来。 电梯刚好到三十三楼,一出电梯,警报瞬间响起,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握着匕首一路狂奔,到了拐角处猛的停了下来…… 看着向他走来的保镖,眼底的红血丝迅速占满了整个眼球,一共十个…… 他眯起危险的眼睛,攥紧匕首迅猛出击,最前面的两个保镖,两声惨叫过后应声倒地,热血溅在陆绥脸上,其余的保镖趁机扑上去,陆绥一个闪躲,长臂一挥避开的要害处,一刀下去,四五道鲜血溅在墙壁上! 后面的保镖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轻易上来…… 陆绥扶着门框,大口喘气他也受了伤,后背被砍了一刀…… 可他不敢松懈,握紧满是血的匕首! “杀人了!杀人了……”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脸色惨白的跑了出来,看到一地的鲜血,又大叫了一声,晕死过去。 保镖脚步慌乱的跑向3304,陆绥紧随其后,金碧辉煌的套房里,茅台酒瓶散落一地,数不清的现金从床上散落到沙发上,肥头大耳的赵崇明倒在地毯上,下半身全是血,大腿上全是血窟窿…… 十五分钟前,洗完澡的梁靖暄被铐了在了床上,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漫无目的地盯着头上奢华的水晶吊灯数了一会儿,视线里的光影因氤氲起的雾气变得模糊,直到听到开门声,他闭上眼。 赵崇明走到床旁边,嘴角带着猥琐的笑意,常年抽烟发黄的手指一点点的描摹着梁靖暄的五官,“玩了这么多年的狐狸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漂亮的,可惜……是个傻子……” 梁靖暄强忍着呕吐,小鹿眼一片死寂,赵崇明脱了浴袍,解掉他手上的镣铐,掐着他雪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我不想来硬的,乖乖爬到床尾去趴着!” 梁靖暄长垂的睫毛将盛着大雾的眸子掩去大半,他像一只被控制的傀儡,磨磨蹭蹭的爬到了床尾趴着,赵崇明牵起嘴角,抚摸着颤颤的蝴蝶骨,“真乖!” 乳白色的被子底下,梁靖暄按动手镯上的珍珠,又往左转了两下,一把锋利的短刀从镯子里射了出来,小鹿眼暗下去,眼尾细微地抖动了一下,猛的转身,狠狠的朝着赵崇明下体捅去! “啊啊啊啊啊……”赵崇明捂着下体凄厉的惨叫,梁靖暄双目赤红,攥紧手里的镯子疯了一样的扑上去,往他的大腿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啊啊啊……” 惨叫声招来了隔壁的陪酒女,“啊,杀人了!!!” 梁靖暄猛的扯掉了手腕上的镯子,怔怔的抬起手,雪白的手上全是腥红的血…… 他崩溃的捂着耳朵大叫,“啊啊啊……”大批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猛的回过神来,捡起扔的老远的镯子,躲进了衣柜里…… “暄宝!” “暄宝!!!” 陆绥恐慌的大喊着,无人应答,他惴惴不安的看向窗户,锁得死死的,“暄宝……暄宝!”套房一共有三个房间,来回找了四五遍都没有找到人,直到衣柜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暄宝……” 沉寂片刻过后,梁靖暄尖叫着大吼,“走开!!!坏人……” 陆绥抖着手拉开了衣柜,梁靖暄赤身裸体的躲在衣服后面,脸上的血还没干,小鹿眼含着泪儿,手紧紧的攥着镯子…… 陆绥声音哽咽的蹲下去,“暄宝……是我……” “走开,走开!!!”梁靖暄扯着衣服挡住自己,崩溃的尖叫,“走开,走开,坏人走开!!!!” 陆绥扔了匕首,把慢慢手伸进去,梁靖暄失去理智的往他手上捅了一刀,滚烫的血染红了镯子…… 陆绥没有躲,反而握紧镯子上的短刀,“暄宝……是我,我来晚了……对不起……” 梁靖暄浑身颤栗,死死的瞪着他,“你走开!你走开……” 陆绥心如刀绞,“暄宝……” “砰”的一声,套房的大门被踹开了! “全都不许动!”一大批警察冲了进来…… 第71章 破除阴云 灯光昏暗的警察局里,梁靖暄死死的抱着陆绥,被眼泪染湿的长睫毛一绺一绺的,麻木的眼睛里眸色黯淡透不进光。 陆绥面色愈寒的轻拍着他的后背,有人走过,梁靖暄起了应激反应,颤着手撩开陆绥衣服钻了进去。 陆绥脖颈一侧青筋绷得明显,“暄宝不怕,我在……” 气氛焦灼的会议室里,甘州市公安局局长何車,面色沉郁的隔着门缝看着陆绥和梁靖暄,赵崇明没死,被送去医院抢救了,梁靖暄虽说是自卫,可是造成了赵崇明重伤,再加上他神志不清,又不能严刑拷问。 从事发到现在,梁靖暄没有说过一句话,一旦有人靠近就尖叫,除了陆绥,赵崇明那边的人他又不敢去审问,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僵局。 赵崇明他惹不起,可他确实是组织卖淫,聚众嫖娼,现在还涉嫌拐卖人口,他就算是想替他遮掩,也不知道该怎么遮。 其中还牵扯于家…… 陆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查过,华南野战军,连所属的编号都是保密级别的,即便是退伍了,可他依旧是军队里的人,还有军功在身,也是个惹不起的狠角色。 他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跟了他很多年的陈河给他沏了一杯茶,“局长,这件案子很好解决。” 何車眼眸微亮,“说来听听……” 第76章 陈河狡黠一笑, “其实不解决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可以说是冷处理,能拖就拖,拖到赵崇明的自己来解决!这样你也可以明哲保身,谁也不得罪谁,还卖给了赵崇明一个人情!” 何車脸上的郁气一点点散开,抿了一小口茶,笑时眼尾拉出了深深的沟壑,“就按你说的办!” 陈河微微颔首,“是!” 陆绥深邃的眉目半掩在残阳里,低声的哄了半个小时了,梁靖暄也不出来,陆绥怕他憋着,轻轻的掐着他的后颈,想把他拽出来,梁靖暄肩膀一颤一颤的,开始尖叫。 陆绥血液顿凉,不再强迫他,“好,不出来……”倏然电话响了,陆绥以为是陆军,急急忙忙接通,“陆绥!”是一道又急躁又嘹亮的声音。 陆绥僵了一下,“贺霆……” 贺霆从床上挺起来,扶着腰,“是我!你他妈的王八蛋,这么久了才给我打电话,是真不打算要我这个兄弟了是吧!我开越野车翻了压着腰了,把电话也压烂了,才买了新手机插上卡……” “贺霆……我……我……” 陆绥脸上维持的平静,可生硬的语调却将掩饰下的心情暴露无遗。 贺霆知道他一定是到了绝境,要不然也不会找自己,可他又支支吾吾的不说,急得他破口大骂,“你他妈怎么了……你说呀!” 陆绥的呼吸本能地收紧,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心悸愈发严重起来,“你在甘州有人吗?” 贺霆眸里掠过刹那错愕,“有!我老婆!她三天前刚上任甘州市市委书记……你出什么事儿了?这个是你电话对吧?我马上把你电话给她,你在哪?!!” 陆绥声音颤抖着,“甘州市,市中心的警察局……” “好,你等我!” 电话挂断,陆绥攥紧电话,眸色微眯,他不相信何車,从今天下午的第一次交锋他就看出来了,他忌惮赵崇明,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现在把他丢在这儿,就是想让他自生自灭……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了出来,揉了揉眼睛,歪着脑袋看他,小鹿眼像蒙了晨雾的发着一层薄薄的灰,陆绥褪去冰冷,满眼温柔,“怎么了?想上厕所吗?还是饿了……” 梁靖暄收回视线,轻垂的睫毛长而浓密,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颤颤的指尖拽着拉链拉了下来。 陆绥瞳孔微缩,没看懂他的意思,等他把棉衣外套脱下来了才反应过来,急忙拽住他的手腕,“暄宝!不能脱,会感冒的……” 梁靖暄挣脱开他的束缚,又去扯脱到腰间的棉衣,陆绥目光锋利,猛的抓住他的手,“是……是不是棉衣上没有绣兔子……所以你不想穿?” 梁靖暄咬着嘴唇,重重的点头,陆绥苦涩的笑着,不说话也没关系,只要理他就行,轻轻的抵上他的额头,“这里没有针线,等一会儿解决完所有的事,我再给你绣……好不好?”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抱住他脖子,滚烫的眼泪顺着眼尾滚入陆绥的脖子里,锁骨上,一滴又一滴,烫的他皮肉骨头都在颤抖…… 陆绥绷紧的手臂死死的把他禁锢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梁靖暄鼻尖轻微的蹭了一下滚动的喉结,薄薄的暮色透过玻璃温柔的笼罩着两人…… 电话再一次突兀的响起,陆绥很快接通,是陆军,“砍老壳的,暄宝怎么样了?”梁靖暄听到陆军的声音,小鹿眼里又装满了泪儿。 陆绥心如刀割,“还好……二婶怎么样了?” 陆军撇过脸,抹了一把泪,“那就好……还没醒……但没什么大碍,你一走我就给暄宝他爸打电话,他没接,刚刚才回电话,我跟他说了,他说他知道了,就挂断了……” 商人重利,陆绥原本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冀,如果公正的法律惩治不了那群畜生,他就用自己的方法,“好……” 电话刚挂断,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带着五六个医生护士走了进来,医生,护士金发碧眼都是外国人,手上提着泛着寒光的箱子。 陆绥警觉起来,梁靖暄听到脚步声,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径直走到陆绥面前,嘴角带着礼貌的笑意,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陆先生是吧?我是甘州市司法部部长,许长华,赵崇明赵局长的案子现在由我们来接手,我们了解到……” 他冷冷的瞥了一眼梁靖暄,“他……是个傻子,国家在对于精神疾病的犯人处罚相对较轻一些,现在我们要带他去做一个全身的检查,还请你务必配合。” 陆绥额头暴起明显的青筋,他微眯起眼,目光射向许长华,声音冷得异常,“许部长,说错了吧?犯人明明是赵崇明!怎么就成了他?!许部长该不会是想包庇赵崇明吧?” 许长华脸上有点挂不住,沉了沉气,嘴角才又带上一点笑,声音里却暴露了没能完美掩藏的怒气,“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和保镖都能作证他捅了赵局长!故意杀人罪,要判几年?你比我还清楚,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点!” 陆绥嘴角噙着冷笑,他就不该对他们抱有期待,因为他们原本就是蛇鼠一窝!手缓缓移到后面,握紧带着血的匕首。 许长华怕夜长命多,侧过身对旁边的医生护士说,“hurryupandinjecthimwithasedative!” 陆绥虽然听不懂英语,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医生,护士立马有条不紊的打开箱子,拿出了两只银色的针管。 陆绥瞬间暴起,单手抱起梁靖暄,另一只手攥紧带血的匕首,恶狠狠的瞪着几人,“我看谁敢过来?!!” 动静如此之大,偌大的警察局却空无一人…… 医生,护士拿着针管面面相觑看向许长华,许长华阴森的笑了笑,拍了两下手,“我看你就是在找死!” 话音刚落,警察局门口严阵以待的武警冲了进来,梁靖暄煞白着脸瑟瑟发抖,陆绥眼神狠戾不敢相信,甘州竟然腐败到了这个程度,他抱着梁靖暄小幅度的后撤一步。 许长华冷冷一笑,高声下令,“这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刺杀赵局长,赶紧给我拿下!” “是!”装备精良的武警b队一步步逼近,敌众我寡陆绥受了伤,还抱着梁靖暄,根本就毫无胜算,他只能赌,许长华不敢要他的命! 主动出击,猛的抬腿踢开最前面的两个武警,手上的匕首也没空着一刀下去,撂到了右边的两个武警,可进攻越来越凶猛,陆绥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很快就处于了劣势,膝盖和手臂都受了伤…… 许长华像是在大型的斗兽场看表演,看的差不多了,冷冷的睥睨着陆绥,“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这么挣扎,只是把你的死期延长了,到最后你还是要死的……” “我看是你的死期到了!”一道冰凉的声音传来,裹挟着凛风,如寒冰般的瘆人,所有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大门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身后紧跟着持枪的警卫员。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许长华在看到女人后顿时没了嚣张的气焰,战战兢兢,自觉退出一条路来,“赵书记……” 女人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年纪大概三十不到,脸有些苍白,黑色的头发利落的盘在脑后,耳边垂着几缕,一双锐利的丹凤眼扫射的众人,最后落到许长华身上,森冷的杀气顿时弥漫而出。 许长华满头大汗,“赵书记你怎么……” “啪!”女人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声音很大,还有回音,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 第72章 尘埃落定 许长华捂着红起来一大片的脸, “赵书记,你这是……” 女人没有搭理他,走向陆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向泪眼婆娑的梁靖暄,眼里的寒冰褪去一大半,“我叫赵敏,来晚了,对不起……” 陆绥从许长华对她的称呼已经猜出来了一半,“你是贺霆的……” “我是他老婆,身为甘州市的市委书记,我很抱歉在我管辖的地区里出现这种事……”赵敏朝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声音不怎么大,却能压制着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陆绥也被她的魄力震慑到,“能先送我们去医院吗?我爱人受了刺激……” 赵敏抬起头,“我来的时候已经叫了医生,现在正在半路上!” 陆绥冷淡却不失礼貌的稍稍颔首,“多谢……” “赵书记,我可以解释的……”许长华捂着脸凑上去,五个警卫员持着枪将他拦了下来,赵敏眼中的怒火和厌恶越浮越深, “你身为司法部部长,不为老百姓做事,反而跟着赵崇明为非作歹,把法律当成你们谋财害命的工具!还想跟我解释,去牢里面解释吧!” 许长华脸色铁青,“不是这样的!赵书记……赵书记不是这样的!!!是误会,都是误会!”两个持枪的警卫员一左一右的把他拖走了,那几个外国医生护士,一看形势不对,其中一个医生着急忙慌的说, 第77章 “iamapsychiatristfromtherenownedpitiersarpetrierhospitalinfrance.whatjusthappenedhasnothingtodowithus!” 赵敏轻蔑的眼神自下而上的看着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威仪让人不敢直视,冷冰冰的开口, “我管你是法国还是英国,你在这片土地上赚钱,就要学会这片土地上的语言!还要遵守这片土地上的法律法规!别以为你会说鸟语就高人一等,往前推1000年,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 >唐朝的时候,你们只是一个蛮夷小国,万国来朝,你们见了我们可是要下跪的!” 男医生握紧拳头,“youareengaginginapersonalattack!” 赵敏嘴角淡扬起,弧度很冷,“原来你听得懂!我还以为你是个聋子呢!”冷漠的侧过身对旁的警卫员说,“拖下去!” “是!”医生,护士全被铐上拖走。 涉嫌的武警,全部被缴了武器,戴上镣铐,威严的警察局门口聚集了数不清的车警车,还有一些车光是看牌子就是来头不小的。 医生,护士一到,立即给梁靖暄做检查,梁靖暄一开始反抗很激烈,陆绥哄了很久,医生,护士也跟着哄,还从箱子里拿了糖,递到他嘴边,梁靖暄疯狂的摇头。 陆绥把在他抱在胸前,摁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暄宝,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来给你做检查的,一下子就好!好吗?” 梁靖暄眼尾浮起了薄薄的一层红,小鹿眼潋滟着水光,睫毛剧烈颤抖,颤颤的喘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陆绥笑着看向医生,护士,“可以了!” 很快就检查完,医生说梁靖暄没什么事儿,只是受了很大刺激,需要慢慢静养。 陆绥抱紧瑟瑟的梁靖暄,“谢谢医生,我还想问……他怎么就突然间不说话了?” “这个主要在他自己……他觉得这个环境是危险的,所以就不愿意开口,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也许明天就愿意开口了,也有可能是后天,这个需要你们慢慢的引导他,不能操之过急!” 医生说完,看到他肩膀上的伤,“小叶,快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小护士点头,“好的,院长!” 伤口不深,出血不严重,梁靖暄歪着脑袋看小护士处理伤口,消完毒包扎好,小护士把刚才的草莓形状的糖又递给了他,梁靖暄犹犹豫豫。 “很好吃的,是草莓味的!”小护士有酒窝,笑起来很甜。 梁靖暄咬着嘴唇看向陆绥,陆绥一看就知道他馋了,轻笑出声,“可以的,但是要跟人家说谢谢!” 梁靖暄颤颤的把手伸了过去,小护士把草莓形状糖放到他手心里,他握紧拳头猛的收了回来,湿漉漉的小鹿眼看着小护士,艳红的嘴唇一张一阖,“谢谢……” 声音很轻,陆绥满眼狂喜的抱紧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砰砰跳动,手指紧张地攥住梁靖暄,“暄宝……暄宝!你……”一想到医生说的不能刺激他,陆绥只能拼命的压抑着。 梁靖暄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不愿意说话没关系,他愿意等,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等得起…… 梁靖暄握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递到陆绥面前,陆绥愣住,看着草莓糖笑着问,“给我吃的?” 梁靖暄重重点头,把手往他嘴边送,陆绥眼中浓得像雾,凶猛的情绪被略掩于其中,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捧着梁靖暄的脸吻了上去! 吻得不带柔情,直白的兽欲里透着凶狠,很快又觉得不合时宜,猛的松开,抓着梁靖暄的手,克制又隐忍的亲了亲,像是在饮鸩止渴,“我受了伤,不能吃,你吃!” 梁靖暄舔嘴唇,恼怒的把手抽了回来,一口吃掉了草莓糖,嚼得碎碎的。抓着陆绥的手,在他的手心歪歪扭扭的写字,陆绥没认出来,很抱歉的看着他,“暄宝,你能再写一遍吗?” 梁靖暄小鹿眼睛泪眼汪汪的,又写了一遍,这一次一笔一划都很慢,正准备要写第二个字,陆绥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我知道,不用写了,回家,对吗?你想问我什么时候回家……” 梁靖暄点头,又在他手里写了两个字,“二婶……你想二婶了,是不是?快了!等会儿我们就回家,回家就能见到二婶了……”陆绥伸出手揩掉他眼尾的眼泪,低声说,“再等等……好吗?” 梁靖暄点头,手指颤颤的指着他手臂上的伤,嘴唇微微张开,陆绥紧握住他的手,“你想问我疼不疼,是不是?不疼的,我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这点伤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 梁靖暄捂住他的嘴,含着泪摇头,不管是什么样的伤,他都不要……陆绥吻了吻他的手心,“我知道的,你想说不可以再受伤了,对吗?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你也不会!” 梁靖暄抱住他的脖子,“不可以……再受伤了……”他的声音很小,微乎其微,陆绥没有听到。 梁靖暄埋在他的颈窝里,想他那么聪明,应该在心里听到了,手掌抵上他的胸口,“不可以再受伤了,再受伤就不是好老公了……” 陆绥亲了亲他的手指,又扣住他的后颈,带进怀里,环抱着,“暄宝……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让你再陷入危险之地,若有违背……”不得往生…… 他不敢说后面的话,怕吓着他…… 此后的他们阳和启蛰,温澜潮生…… 赵敏处理完许长华,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询问了医生陆绥的伤势,听了之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向陆绥,“这里比较简陋,要不现在我送你们去医院?” 陆绥很感激,“不用,还好!” 赵敏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她看着陆绥的眼神很深很锐利,像是想要将他盯个对穿,随后收敛进攻性的目光,抬手捏了捏梁靖暄脸, “如果你觉得去医院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去我们家,贺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家里有家庭医生,而且天色已晚,你们就在我们家留宿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陆绥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陆军和宋惠子还在等着他,特别是宋惠子,再加上梁靖暄对陌生的地方很抵触,可是盛情难却…… 而且他们两口子还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今天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他只怕是…… 赵敏盯着他的面部表情,眼神一凝,“我知道你的顾虑,我已经给二叔二婶打电话报平安了,二婶醒了,恢复的很好!” 陆绥愕然抬起头,她的洞察能力和敏锐力很强,甚至是在他之上,不!应该是他比不上她…… 赵敏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掠过两人,让陆绥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冷冽之意,但不是恶意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在这儿等我!”赵敏说完就走,根本就不给陆绥拒绝的机会。 陆绥看着她孤傲的背影,微微眯起眸子,他这么多年很少有佩服的人,除了陆军和宋惠子,现在又多了一个,赵敏! 年纪小,身居高位,在男人的主战场里一点也不怯场,反而占据主导地位,为人处事,雷厉风行,手段狠辣,知进退,识大局,有勇有谋! 但他又百思不得其解,贺霆那个鸟样,是怎么把她娶回家的??? 第73章 贺三岁 赵敏把警察局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也没找着何車,就差把警察局给掀了,紧皱眉头,冷声问身后的警卫员冷翎,“会不会从后门溜了?” 冷翎垂下眼睑又抬起,“不可能!老五一直把守在后门!” 赵敏漠然的扫视着墙壁上用黄金做成的边框镶着的为民服务的牌匾,只觉得讽刺,“那就继续找,继续翻,我就不信了,他何車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话音还未落下,何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赵书记说笑了,我怎么可能会长翅膀?” 赵敏正要转身,眸色骤冷,嘴角微微勾起,背对着何車挺拔的站在原地。 何車看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心里很憋屈,却又不得不掩饰好,一脸谄媚的凑上去,“赵书记,我刚才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睡了个午觉……一醒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是我的失职!” 赵敏冷冷的看着他,目光如芒似剑,仿佛要用如芒似剑的目光将他刺穿,何車两股战战,赵敏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陈河,戏谑的问,“你们两个人睡一张床?” 何車微微皱了皱眉,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反感的情绪,可他又不敢发作,只能尴尬的笑着,一旁的陈河出了声, “赵书记可真会开玩笑,局长昨晚看案子看到了凌晨四点,早上又去开了个会,下午2点又参与了酒店的抓捕行动,回来犯了低血糖在休息室里补了个觉,我在里面给他泡茶。顺便汇报近期的案件……休息室的隔音很好,所以就没有听到……”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何車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赵崇明在酒店里聚众嫖娼,接到报案他第一时间出警,相关人员也进行了抓捕,没有任何的纰漏和出错,他自认为赵敏一点也找不出漏洞,可惜,他太过自负! 第78章 “泡茶?我也正好渴了,你也给我泡一壶吧!”赵敏摸不着头脑的话,打的两人措手不及。 陈河最先反应过来,“那赵书记你坐沙发上,等一下……我去烧水!” 赵敏轻笑着点头,等待烧水的过程,何車坐在沙发上可以说是如履薄冰,赵敏相反很惬意,“这沙发不错,挺舒服的。” 何車立马应承,“赵书记要是喜欢我给你……” 赵敏笑着打断他,“不用!沙发坐多了腰疼!” 水烧好,陈河提着水壶上来,赵敏不由分说的拿走他手里的水壶,“我爸很爱喝茶,我泡茶的手艺也还不错,二位可否能赏个脸?” 何車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可以……” 陈河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敏握紧水壶的手柄,跟身后的冷翎对视一眼,冷翎和门口的两个警卫员一左一右的上前摁住陈河,压在茶几上! “赵书记,你这是要做什么?”陈河像一条案板上的鱼,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赵敏轻笑了一声,那种极度不协调的音调让人产生一种头皮发麻的恐惧感,“泡茶!” 滚烫的开水顺着水壶嘴一滴不剩的全倒在了陈河的手上,休息室里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梁靖暄听到惨叫声,小鹿眼陡然拢了一层朦朦胧胧的薄雾,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 陆绥拍着他轻颤的后背,森冷的目光看向发出惨叫声的休息室,是陈河的声音…… “陆绥!!!”陆绥听到声音还没转过身去,一道疾风袭来,紧接着被一双肌肉绷紧的手臂从后面死死抱住,陆绥不用猜都知道是贺霆。 “啊!!!”梁靖暄尖叫了一声,陆绥没时间跟他煽情了,掰开了他的手臂,轻拍着颤颤发抖的梁靖暄,“暄宝……是不是勒着你了?” 梁靖暄不说话,两只手把他的衣服拽的紧紧的,绷出了细细的青筋。 贺霆穿着浴袍,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收回来的两只手插在腰上,俊逸的脸上有些微怒,还有些嫉妒,“陆绥!以前咱们一见面你就会抱我,还背我!现在一见到我就把我推开!什么意思啊?有了老婆就不要我这个兄弟了是吧?!!” 陆绥眼神略黯,脸上的表情也不如刚才的柔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嘶!”梁靖暄咬了他一口…… “你他妈……能不能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抱你了?明明是你自己跳上来挂在我身上!” 贺霆把手臂抱在胸前,“我不管!这么久都不联系我,现在抱都不让抱,我就要抱!” “嘶……你他妈能不能别说话了……”陆绥双眼血红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满腹的话却在此刻像是泻了火的哑炮,一句也说不出来。 梁靖暄就没松开他,刚才又狠狠的咬了下去,他牙齿又细又尖,跟猫似的,咬人很疼! 贺霆叉着腰吼回去,“不能!既然你老婆抱了前面,那我抱后面!”贺霆虽然是个富二代,但身上并没有骄奢淫逸的恶习,反而有点孩子气,有些时候还很幼稚,除了出任务的时候,稍微正经一点点。 要是换做以前陆绥咬咬牙也就忍了,可今时不同以往,他要真抱了,梁靖暄能把他腹部的肉咬下来! 苦苦哀求,“别抱……他都快咬死我了!我老婆,他脾气大……” 贺霆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移,梁靖暄抱着陆绥一抖一抖的,像一只正在刨坑的小兔子。他来了兴趣,扯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外拽。 “啊!!!”梁靖暄尖叫了一声。 贺霆松开手觉得他更像兔子了,蹲下去,歪着脑袋问,“你是公兔子还是母兔子?” 陆绥脸色黢黑,“你他妈几岁了?” 贺霆本来不抱希望,正准备站起来了,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出来,湿漉漉的小鹿眼瞪着贺霆,两只手攥紧握成了拳头。 陆绥怕贺霆吓到梁靖暄,腾出一只手搂着他的腰,轻声说,“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的搭档,贺霆!他不是坏人,不怕……”“不不不!你这老婆,一点也不怕我,反而还有点恨我!我知道了……他在嫉妒我!”贺霆很洋洋得意,就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随后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陆绥,揶揄的笑着说,“但是你这老婆是真的好看,虽然说没我老婆好看……他19,你29,小你10岁,你赚大发了你!在床上轻一点……对了,你们在床上怎么样?和谐吗?一夜几次,一次多久?” 陆绥的脸又烫又红,仿佛被烈阳炙烤过一样,“……” “要不是你老婆在这儿,我真想……” 贺霆“哼”了一声,不管他,背着手,趾高气昂的直视着梁靖暄,“你是因为我说你是兔子,生气了吗?还是说,我抱你老公你生气了?” 梁靖暄不说话,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试图驱散掉眼前漫上的雾气,而后恨恨的瞪着他。 贺霆坏笑的挑衅他,“里面好钻吗?让我钻一下,行不行?” 梁靖暄气得眼睛里泛着明显的红,小鹿眼很快蒙上了一层氤氲,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 贺霆没想到他这么不禁逗,扶着腰站起来,“你老婆好小气!” 陆绥,“……” 赵敏所有事情解决完,长舒了一口气,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冷翎握着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下颚往大厅一撇,“你的小娇夫来了!” 赵敏噗嗤一笑,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你别这么说他,他会生气的!”随后眼神一暗,“何車,陈河,押回去连夜审问!” 冷翎神情骤然肃穆,“是!” “让我钻一下嘛~我就钻一下下!”贺霆拽着梁靖暄的衣服,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梁靖暄打掉他的手,没一会儿他又去拽,陆绥咬着后槽牙,“贺三岁你差不多得了!” 贺霆“嘁”了一声,“小气鬼!” 陆绥,“……” “老公!”贺霆看到赵敏不再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走上去,拉着她的手上下察看,“老婆……何車那个狗东西没伤着你吧?”微怒的语气里潜藏着躁动的杀意。 赵敏笑着挽上他的胳膊,“没有!回家吧。” 贺霆反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好,回家!” 夜色降临,安保级别系数很高的别墅里,家庭医生在给陆绥检查伤势,手臂上和膝盖上的伤不怎么严重,后背上被砍了一刀,再加上没有及时处理,有些严重。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站在旁边看着,每次眼泪要掉下来,他又使劲的憋回去,陆绥嘴唇惨白,抬手轻刮他鼻尖安慰他,“不哭,我没事……再哭眼睛就肿了。” 梁靖暄颤颤的伸着手,想抱他,但医生在给他处理后背的伤口,陆绥抓着他的手紧的握着,“等包扎好就能抱了……” 梁靖暄轻轻的点头,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的砸下,陆绥看着他哭,满眼心疼,又抬起手,用粗糙温热的指腹揩去他眼角的潮湿,“不哭了,暄宝……不哭了……” “不许哭!”贺霆大吼一声,端着洗好的葡萄从厨房里冲了出来,吓得梁靖暄的哭声噎了回去。 跟在后面的赵敏打了他后背一下,“你有病吧你?!” “嘿嘿,你看他不哭了吧!”他放下葡萄,走到梁靖暄面前蹲下来,两只手举到头顶,围着他一蹦一跳的,“不哭了~不哭了,再哭我就把你拖回我的兔子窝!” 梁靖暄眼尾挂着泪珠,看的一愣一愣的。赵敏和家庭医生像是习以为常,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觉得他一蹦一跳的很挡路。 只有陆绥扶着额头没脸看,“……” 虽说这是在他家,但他还是觉得丢脸,因为这一招他对班长也用过……还拉着他一起…… 那时候他为了见赵敏翻墙出去,结果回来的时候,挂在了墙头的铁丝网上,被巡逻的b队逮个正着,听到要关禁闭室三天,他哭爹喊娘的抱着班长的大腿求饶,班长不理他,他就又蹦又跳的,还非拉着他一起…… 结果他跟他一起被关了三天禁闭室…… 第74章 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贺霆腰还没好,蹦了一会儿就不行了,又闪到了,扶着腰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梁靖暄神色稍稍怔了一下,磨磨蹭蹭的走上前去,小鹿眼定定的看着他。 贺霆双手撑着地面,身子往后仰,“你……该不会还想让我……跳吧?” 梁靖暄睫毛抖动了一下,在漫长地痴怔后,重重的点头。 贺霆扶着腰,艰难的站起来,“我就算是想跳我腰也不行了,明天再跳!” 梁靖暄小鹿眼一片水雾,嘴唇微分,委屈巴巴的回到了陆绥身边。 陆绥身上的伤处理好了,轻轻的携掉他眼尾的泪水,“他腰不好,兔兔在家里,我们明天回去就能看到了……”梁靖暄戳着手心,不轻不重的点头。 家庭医生一走,贺霆褪去几分往日的不正经,脸上的肃戾让人很不适,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第79章 “我老婆去警察局之前,有人给她寄了一封信,里面全都是赵崇明和于耀东这些年来的勾当!不然她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收拾许长华。” 陆绥揽着梁靖暄的肩膀,声音沉沉的说,“会不会是阿暎……” 赵敏端着红烧鲫鱼从厨房里出来,稍显冷淡地打断他,“我觉得不可能,于泽暎开战斗机还行,但脑子不行,再加上,于耀东毕竟是他外公……” 陆绥微微垂下眼皮,透不进光的眸底幽深死寂,“那会是谁?” 贺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 “先不管他是谁了,我们能明确的是他很想搞垮于家,对我们没有害就行,现在,你是怎么想的?于家你打算要怎么做?” 陆绥脸色从而暗下来,冷冷道,“我要让他们万劫不复!特别是于耀东……”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赵敏接通,听完所有,挂断电话,僵僵地垂下眼睛,而后再抬起,“赵崇明,许长华死了,是自杀。” 贺霆扶着腰霍然站起来,“自杀……” 陆绥额角青筋突跳,死了……死,太便宜他了!!! 电话再一次响起,赵敏接通,原本紧蹙的眉心不自觉间舒展开,挺直的肩背也松懈下不少,电话挂断,贺霆迫不及待的问,“老婆,是谁?!” 赵敏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何車,陈河也死了,也是自杀,于泽辉自首了……还有他舅舅于青海,被革职了!” 陆绥惊愕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侧过身去看梁靖暄,睡着了,靠着他的肩膀,鼻翼上有一层薄薄的汗,耳后泛起薄红,雪白的脖子里,长命锁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贺霆撑着桌子,眸色越来越深,“于泽辉应该是于耀东的替死鬼……”气愤的抱起手臂,“谁啊?!这么牛逼,干的时候也不说一声,抢在我面前耍威风!” 赵敏笑着摇摇头,“不知道……我觉得于家没那么容易倒台,于耀东在匀市盘踞了几十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倒了……” 陆绥手掌覆上梁靖暄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往下移箍住他的软腰,打横抱起,压低声音,“他睡着了,我先抱他回房间。” “好!我带你们去!”贺霆扶着腰走在前面。 暗沉沉的卧室里,梁靖暄在柔软的被子下簌簌动了一下,陆绥满脸沉郁坐在床畔,摩挲着他手腕上的红痕,心脏仿佛猝然间被一根软刺穿透,令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愧疚和懊恼…… “叩叩……”很轻的敲门声。 陆绥收敛好阴沉沉的情绪,拉开门,是贺霆,“先下去吃饭!” 陆绥蹙了蹙眉,欲言又止,他离不开梁靖暄,一分钟也不行,很为难的开口,“贺霆,你们吃吧……还有今天,谢谢……” 贺霆疾言厉色的打断他,“你跟我谢什么?!你救了我那么多次,在罗布泊那一次,你把最后一片压缩饼干给我,骗我说你还有……” 陆绥僵硬的笑了,他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他比自己小,不应该死在那个地方,而且他相信如果他死了,他一定能帮他照顾好陆军和宋惠子。 “那你先陪着他,我和我老婆也不是很饿,不许跟我客气!”贺霆说完就走,行事作风跟赵敏一模一样,不愧是两口子。 卧室门关上,电话震动,陆绥拿起来看,是李鹰。卧室很大,往里走,有一个衣帽间,电话一接通,李鱼的哭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暄宝!你怎么样了?你现在还好吗?!!” 陆绥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很好……在睡觉!” 李鱼吸了吸鼻子,“绥哥……我和我哥在医院陪着二叔二婶,他们都很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陆绥眼中噙着的笑意不太明显地顿了一下,“明天早上……谢谢……” 电话那头的李鱼“啊”了一声,电话被李鹰拿走,“你放心吧,二婶刚吃了饭,睡下了。”低沉平稳的声音有一股无形的力量。 陆绥眼眶很红很烫,“谢谢……” 李鹰抬起眸子注意到李鱼有些湿润的眼角,神色稍稍僵了一下,“别说这些没用的,把暄宝好好带回来!” “好……”电话挂断陆绥的眸子慢慢黯了下来,他垂下眼睛,晦暗不明,随后握紧电话,走向床边,暗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来,“暄宝!” 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揉了揉薄红的眼皮,站起来脱掉裤子,内裤。 陆绥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 “你要做什么?上厕所吗?” 梁靖暄氤氲着雾气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一捧月光,他闪动着睫毛,坐回床上,有些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不理陆绥。 陆绥扯起被子盖在他身上,俯下身去,“暄宝,你怎么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梁靖暄固执的不理他,把衣服也脱了,毛衣扔在了他脸上,陆绥很懵的拿着毛衣,甜腻的奶香味扑鼻而来。半是忐忑半是猜测,不确定地问,“是要洗澡吗?” 梁靖暄转过身,小鹿眼里蕴含着淡淡的水汽,细腻雪白的上半身,陆绥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人用力捏住,紧涩的感觉让他一时没发出声音,“是……要做吗?” 梁靖暄撑起上半身,轻轻咬了一下陆绥的嘴唇,“兔兔……” 陆绥薄唇牵直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原本被他搅乱的呼吸也沉下来,“是要我在衣服上面绣兔兔,是吧?”他没有笑,声音里却能听出狂喜。 梁靖暄点头,陆绥弯下腰,用嘴唇磨擦着他的唇瓣,抵着他的额头,“对不起,我好蠢,没明白你的意思……” 梁靖暄懵懂的看着他,带着一点粉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骨,陆绥一把抓住,虔诚的吻了吻,“我们先吃饭好不好?贺霆他们还在等我们,吃完了饭我给你绣兔兔!” 梁靖暄戳着手心,唇缝里溢出声,哼哼唧唧的,陆绥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我当你同意了!乖乖坐起来,我给你穿衣服……” 梁靖暄掀开被子坐起来,陆绥站在床边,从里到外一件一件的给他穿上,穿到袜子半蹲下去,梁靖暄低着头,一双黑漆漆的小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的眼窝深而眉骨锋利,总显得有那么点不怒自威的模样,第一次见面凶神恶煞的,把他吓得不轻……可现在,半蹲着给他穿袜子…… 陆绥抱着他下去,贺霆趴在沙发上,赵敏再给他擦红花油,力道很重,贺霆叫的像杀猪一样,“啊啊啊啊啊………老婆,我要死了,老婆,老婆轻点……” 赵敏看到陆绥下来了,拍他肩膀,“别叫了,你兄弟下来了!”贺霆侧过脑袋,看到陆绥真的下来了,咬紧嘴唇,噤了声。 陆绥不急不徐的走到他旁边,压下嘴角,“行了,别忍了,叫吧!” 贺霆也憋不住了,想着反正在他面前丢的脸也不少,多丢一次也无所谓,“啊啊啊!!!!” 梁靖暄瑟瑟缩缩捂住耳朵,躲进了陆绥颈窝里。 红花油擦完,赵敏架着贺霆的胳膊扶着他坐到餐桌上,“老婆,我是不是好臭?” 赵敏嘴角上扬,“别犯贱!” 菜做的不多,四菜一汤,红烧鲫鱼,宫保鸡丁,红烧肉,麻婆豆腐,西红柿鸡蛋汤。 贺霆扶着腰给陆绥夹菜,“红烧鲫鱼,红烧肉都是我做的,剩下的是我老婆做的,这个麻婆豆腐可好吃了!” 陆绥怕他再把腰闪了,“不用管我,你吃你自己的!” 贺霆又去给赵敏夹,“老婆吃肉,你都瘦了!” 给赵敏夹满了,又觊觎上了梁靖暄的碗,梁靖暄也察觉了用手死死盖住,贺霆瞳孔微微缩,放下筷子,拽了拽赵敏,“老婆,我好像见过他!” 此话一出,陆绥和赵敏都不自觉的放下了碗筷,贺霆虽然总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绝对不会乱说胡话。 梁靖暄不受干扰,认真的用筷子戳着红烧肉。 贺霆以为他们俩不信,磕磕绊绊的说,“我真的见过他!我见过他,我……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你让我想想,你们让我想想……” 从见梁靖暄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很眼熟,他的脑子相当于打印机见过的人绝对不会忘记,但当时没多想…… 陆绥和赵敏很默契的没有催促,静静的等,梁靖暄把戳在筷子上的红烧肉给陆绥看,贺霆瞳孔放大,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想起来了!” 第75章 你就是嫉妒我! “咱们第一次出任务的地方!澜沧江,强巴林寺!”贺霆激动的口水都飙了出来, “对,就是强巴林寺,当时有两个劫匪把寺里的僧人都劫持了,他!是和一个奶奶一起的,你为了救他,肩膀上还受了伤!” 沉寂已久的回忆如同海浪般凶猛的拍打着陆绥,他僵硬的侧过身看着眼前小鹿眼湿漉漉的梁靖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第80章 他记起来了! 八年前,澜沧江的强巴林寺,两个偷渡入境的劫匪抢了寺里的金佛,被发现后就劫持了僧人其中其中还有一个老奶奶和他的小外孙。 那时候他才二十一,贺霆二十,俩人是第一次出任务。十一岁的梁靖暄被劫匪用枪抵着脖子哭的很凶,小脸惨白,陆绥放下冲锋枪,跟劫匪谈判自己当人质,把梁靖暄换过来。 换的过程中,狡猾的劫匪反悔了,朝陆绥开枪,埋伏在暗处的贺霆找准漏洞,一枪打在劫匪的脑袋上,陆绥趁机把梁靖暄从劫匪手里抢过来,膝盖上中了一枪。 另一个劫匪拿着西瓜刀偷袭,他用手臂挡住,护住了怀里的梁靖暄。随着一声枪响,劫匪倒下了…… 阳光透过阴霾洒在寺庙的金顶之上,宛如佛光普照。 “你还没想起来吗?他鼻子上那颗红痣!还有他眼睛就没怎么变过!还爱哭!当时抱着你就不撒手……”贺霆急得扶着腰站起来。 “还有他外婆,打扮很时髦的那个婆婆,问我们两个有没有女朋友,说要给我们介绍,他不同意了,还哭了,说他要给你做老婆!我们走的时候,他一直抱着你哭,不让你走!” 陆绥黑沉的眼睛像被泪水染湿了,望过去如同两片波澜的深潭,“我记起来了……” 当时他们要赶着回b队,梁靖暄哭着不让他走,连外婆也不要了,他没办法了,只能跟政委说明情况,政委给了他十五分钟的时间让他解决,他和贺霆又蹦又跳的把人哄睡着了才走。 那晚坐在回b队的车上他没怎么睡,在想梁靖暄醒了见不到他,会不会哭? 贺霆说小孩子忘性大,过两天就忘了…… 可他说错了。 梁靖暄没有忘…… 他忘了。 当时陆军说梁靖暄看到他高中的那张照片,就非要给他做老婆,其实是陆军指错了,应该是,高中照片旁边那张穿军装的! 一别八年,他们兜兜转转再次重逢,一语成谶,他真的成了他老婆…… 贺霆扶着腰走到他们俩的椅子后面,“这么说来,我还是你们俩的媒人呢!” 陆绥想去抱梁靖暄,手背上青筋浮突,在做最后的忍耐,“你别又把腰闪了……” 贺霆用手勒他脖子,“你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赵敏憋着笑,“好了,坐回来吧!” “等会儿!”贺霆撑着椅子问嚼红烧肉的梁靖暄,“小哭包,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不记得我了吗?还是说你不记得你老公了?那你还记得你和婆婆去那干嘛吗?” 梁靖暄嘴巴里全是红烧肉,他捂着嘴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贺霆拧紧眉头,“什么意思……你不记得了?”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嘴里的红烧肉咽下去,把空的碗推到陆绥面前,指着红烧肉。陆绥拿起筷子夹了两块,“要米饭吗?” 梁靖暄舔了舔嘴唇,点头。陆绥端起碗舀了两大勺米饭,又夹了两块红烧肉。 “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你!”贺霆一激动又把腰闪了,“啊啊……” 赵敏扶着他坐回椅子上,“你安分点吧……” “不是!他说他不记得了,怎么可能就是他……”贺霆颓废的靠着椅子,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陆绥倒不是不信他的话,只是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梁靖暄,“要鱼吗?” 梁靖暄轻轻摇头,用筷子指了一下鱼,又指他,陆绥这次懂了,笑着说,“你是想让我吃鱼,对吗?” 梁靖暄点头,红润的唇瓣嗫嚅着,陆绥殷切的等着,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陆绥并没有气馁,又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没关系的,他愿意等,慢慢来,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怎么可能不记得……怎么可能……”贺霆想不通,连胃口也没有。 赵敏放下碗筷细致的观察梁靖暄,从他一刀把赵崇明阉了就可以看出,他只是理解能力和反应能力比正常人迟钝,其他方面很聪明。 并不是什么都不懂,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是你理解错了?” 贺霆“啊”了一声,“理解错了?” 赵敏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梁靖暄,指着贺霆,声音很温柔的问,“你是不是不记得他了?” 梁靖暄嚼着红烧肉点头,赵敏又指陆绥,“但你记得他,对吗?” 梁靖暄不嚼红烧肉了,看着陆绥,重重的点头,陆绥一双幽黑的眼睛在眉骨打下的阴影中静默的开始燃烧! 贺霆抱着手臂,气的不行, “什么?!我好歹也算是你半个救命恩人吧!你只记得你老公,不记我!不记得就不记得,谁稀罕?告诉你,我跟你老公睡了八年,他早就不干净了,气死你!” 陆绥,“……” 心虚的去看梁靖暄,“出任务没地方睡就倒在一起睡……但是什么都没!” 梁靖暄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红烧肉,一下又一下…… 赵敏压下上扬的嘴角,眼里蕴着一点无奈,“好了,好了……吃饭!”又撇过身子对贺霆说,“我老公最棒了!” 贺霆骄傲的仰起头,“那当然了,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公!” 陆绥,“……” 桌子底下梁靖暄牵住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三下,陆绥浑身绷紧,反握住他的手,他甚至能感觉到心脏在砰砰跳动,手指紧张将他牢牢攥住。 夜色浓稠,柔软的雪簌簌的下着,浴室里水雾弥漫,白蒙蒙一片,梁靖暄半阖着眼睛靠在陆绥胸膛上,眼尾挂着未干的水珠,白皮肤下透着诱人的薄粉。 陆绥下腹一紧,抓着他的手指亲了亲,又扣住他雪白的后颈,将他带进怀里,半强迫式地抱着交换了一个短暂却凶猛的吻。 “老婆……老婆……” 梁靖暄很困浑浑噩噩的,只想睡觉,囫囵亲吻着他的下巴,陆绥抵着他额头轻笑,“好,我们睡觉。”快速的把两人身上的水珠擦干,又拿了张干净的浴巾裹住梁靖暄,套上浴袍单手抱着他出去。 搁在枕头上的电话响了,是于泽暎,陆绥眸色暗了暗正准备接,声音戛然而止,再打过去,无人接听…… 陆绥握紧电话,看着排在联系人第一的于泽暎,两道浓眉皱了皱,他不让他跟着来,是因为他自己也很难保证能活着回去。他从始至终就没怪过他,只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时间说清楚…… 梁靖暄一动不动,眼睛半阖,垂下长长的眼睫毛,遮掩住浓浓的困意,陆绥顾不上其他了,轻轻的把他放在床上,扯着柔软的被子盖好,侧过身正准备去关灯。 梁靖暄拽住他的浴袍,小鹿眼很朦胧,陆绥嘴角噙着笑把他的手又放在了被子里,“我不走,我去关灯!” 暗沉沉的卧室,梁靖暄趴在陆绥饱满富有弹性的麦色胸肌上,睡得很香,时不时的咂着小嘴,白软的手臂搂住陆绥的脖子,两条腿也把陆绥健硕的腰夹得紧紧的。 陆绥没睡,满眼柔情的看着梁靖暄,猛然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忽而勾起嘴角,他退伍回来的第一天,死活不上床睡,非要打地铺,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想跟他睡,他不让。 到了半夜,梁靖暄趁着他睡着了,从床上偷偷摸摸下来跟他一起睡,等到他第二天睁开眼,梁靖暄也是像这样手脚缠的抱着他,掰都掰不开。 自嘲的笑了笑,那时候的他可真不知好歹…… 好在,梁靖暄还愿意等他,要他…… 两只手把他勒的很紧,像是要把他融入骨血里,又猛的松开,怕这样会勒疼的他,有一下没一下亲着他的眼尾,“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很小,很轻…… 长夜过去,没拉严的窗帘缝隙里透进一条淡白的天光,照亮了空气里漂浮着的细小尘埃。 梁靖暄坐在床边,软白的手指扣着毛衣上突兀的小兔子,针脚很乱,很粗糙,小兔子的耳朵一长一短,是陆绥半夜爬起来绣的。 “怎么了?嫌丑吗?”陆绥半蹲着给他穿袜子。 梁靖暄愣了愣,重重的点头。 陆绥气笑了,“就绣这么一个,我十个手指头都快扎破了!” 梁靖暄抓着他的手,掰开一根根的手指头,看到细细的血红色针眼,愧疚的吸了吸鼻子,抱住他脖子,一头埋在颈窝里不出来了。 陆绥顺势一把把他抱起来,走到楼下,贺霆围着围裙端着煎好的鸡蛋,从厨房里出来,“早上好,小哭包~” 梁靖暄撇过头不理他,紧紧的抱着陆绥的肩膀,陆绥巡视四周,“就你一个?” “对!我老婆上班去了,她今天吃了我煎的鸡蛋吃了三个!”贺霆很骄傲的一手叉腰,一手竖起三个手指头。 陆绥,“……” “贺三岁……” 第76章 爱他就应该尊重他 “什么?!!!你们吃完就走!”贺霆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盘子,“不行!咱们俩昨天才见上,你好歹待个五六天吧……两三天也行……” 第81章 “不行的,二叔二婶还在家里等着我们,特别是二婶,甘州离匀市很近,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的!” 两人虽然说一开始成为生死搭档的时候,谁也看不上谁,可日渐相处下,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相依,共患难,整整八年,早已成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退w回来,陆绥其实很想他的,哪怕他很吵,很幼稚,还很爱闯祸…… 贺霆靠着椅子背过身去,“没有机会了,我老婆她只是暂任甘州市的市委书记……过两个月新任的市委书记一来,我们就要回首都了……” 陆绥眯了眯眸子,“暂任?” 贺霆转过来,“对,我老婆资历不够,所以就只暂任,甘州前两个市委书记死的很离奇,首都就把她派下来调查,现在调查的差不多了,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 陆绥纠结一番,试探性的开口,“那……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我就去找你! 贺霆也知道他是真的有事儿,也就不为难他了,“好吧……” 梁靖暄把盘子里煎得金黄的鸡蛋吃的干干净净,推到陆绥面前,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陆绥把盘子里还剩的两个煎鸡蛋推到他面前,“吃吧!” “我也要吃,凭什么只给他不给我?”贺霆抱着手臂怒气冲冲的质问。 陆绥,“……”把空盘子推到他面前,“没了,舔盘子吧!” 贺霆气得想掀桌子,指着陆绥的鼻子大骂,“你不爱我了……你这个喜新厌旧的臭男人!我再也不跟你睡了!” 陆绥,“……” 梁靖暄咬着一半的煎鸡蛋,“……”最后全吐在了盘子里…… 一轮血红色的冬日透过密集的树冠,让寒冷死寂的大道多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梁靖暄坐在副驾驶上,戴着白色的帽子,歪着脑袋往窗外看。 冷风似刀,吹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梁靖暄吹了没一会,脸就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老婆,有点冷,把车窗关上!” 梁靖暄耳垂倏地红了,磨磨蹭蹭的关上,斑驳的光影跳动的车窗上,像一只只飞舞的金色蝴蝶。梁靖暄伸手去抓,没抓到,一脸的落寞。 要到镇上的时候,岔路口的大槐树下停着三辆黑色的迈巴赫,车门旁边站着两个穿西服的男人,陆绥眯起犀利的眸子,觉得很眼熟。 那两个男人看到他的车快速的走了上来,紧接着车门打开,穿着黑色皮鞋的长腿迈了下来,陆绥看清然后放松警戒,把车靠边停。 梁靖暄惊慌失措的解开安全带,撩开他的衣服就往里面钻,陆绥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轻轻地拍他肩膀,“暄宝,是叔叔阿姨,不是坏人,我们下去跟他们说两句话,好不好?” 梁靖暄不说话,把他的腰抱的很紧,肩膀颤颤的,过了没一会儿,撩开衣服穿了出来,手臂紧紧搂住陆绥的脖子,惶惶不安。 两人一下车,梁烟就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泪眼婆娑的看着梁靖暄,几度哽咽说不出话,最后捂住了脸,哭了出来。 乔苑揽住她的肩膀,“刚才都说好不哭了,怎么又哭了?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梁烟哭着摇头,声音断断续续,“我对不起暄宝……是我害了他……” 陆绥默默的低下头,握紧拳头,任由指甲嵌入掌心,“叔叔阿姨……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他。” 梁靖暄抓着他的手把指头一根一根的掰开,紧紧的握住。 梁烟擦干眼泪,眉头微微皱起,面上是很浅的笑,但陆绥还是看到了转瞬即逝的一层薄怒。 乔苑主动破冰,温和的笑着说, “这跟你没关系,别往自己身上揽,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该解决的我都解决完了,剩下的于家我也不会放过,后面的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让他们死得很体面的。” 陆绥缓缓的皱起眉,眸色变得幽暗,很少见到人把杀人说的这么的轻松肆意。 “所以……赵崇明,许长华是……” 乔苑轻笑着点头,目光森冷得犹如寒冰,“你不是猜到了吗?都是些早就该死的人!活着做不了什么贡献,还不如死了当肥料。” 陆绥能感觉到他语气中很强的侵略和压迫,还有一丝警告,“是……” 梁烟整理好情绪,小心翼翼的上前,“暄宝,你能让妈妈抱抱你吗?” 梁靖暄躲在陆绥身后,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僵了一下,对于她的靠近起了应激反应,浑身颤栗,睫毛被被滚烫的泪水打湿,黏成一撮一撮的,他尖叫了一声,陆绥腾出一只手抱住他的腰, “暄宝……不怕……” 梁烟看到他这么的排斥自己,心如死灰,乔苑扶住她,“算了吧……” 梁烟握紧手里的包,双眼含着泪水,她不明白,梁靖暄为什么这么恨她?她是没有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可她现在想弥补了,为什么连机会都不给她? 梁靖暄不想再看到梁烟,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陆绥握住他的后颈,想把他拽出来,后来一想,他既然不愿意,就应该尊重他。 主动岔开话题,“叔叔,我想问,于泽辉在这趟浑水里充当的角色是什么?” 乔苑目光锐利阴冷,“一颗棋子而已!” 长风席卷,一辆黑色的宾利跟他们擦肩而过,车里的知砚煞白的小脸藏在咖色的牛角大衣里,眼睛闭着显得睫毛更叫卷翘,眼角还滚着泪,怀里抱着一个大包。 里面装着于泽辉的衣服,今年他又不能跟他一起过年了…… 刘海从后视镜里看他,从出门就哭,眼睛都哭肿了,想说句安慰的话,可这次他也没有把握,也不敢乱保证。 阴暗、冷酷的看守所里,到处都是冰冷的铁门和沉重的铁链,知砚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望眼欲穿的看着前面的铁门,等了一个小时,铁门开了,两个狱警押着于泽辉走了出来。 只是两天不见,他长了胡茬,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全是乌青,嘴角还有伤,手上铐着镣铐,脚上铐着铁链。 但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高高在上的样子,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审判他!看到知砚,霎时间血液倒流,僵在原地僵了很久,才踉跄的往前走,他知道瞒不住他,本来是打算再多瞒几天的…… 狱警解开他手上的镣铐,刘海很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了两人,跟着狱警一起出去了。 铁门关上,于泽辉嬉皮笑脸的张开双臂,“知知……” “于泽辉……大骗子!”知砚猛的扑进他怀里,死死的抱着他,又捶又打。 两天不见,于泽辉想他都快想的要发疯了。掐着他的腰,先是单纯的摩擦唇瓣,等对方染上自己的热度才凶猛的进攻。 一吻毕,知砚的嘴唇和眼眸都吸附上一层薄薄的水光,于泽辉伸出手揩掉眼尾的泪儿,低声说,“对不起……知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知砚细长的手指轻轻的触碰他嘴角的伤口,“疼吗?”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指咬了咬,“不疼!你男人强着呢!” 知砚冷下脸来,有些沙哑的嗓音里带上些许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实话,这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不许骗我!” 于泽辉心猿意马的撩开牛角大衣和乳白色的毛衣,摩挲着他滑腻的腰线,“很快,最快一个星期,最慢一个月!” 知砚把他的手拽了出来,“这次怎么这么久?” 于泽辉以前也进过警察局,监狱,大大小小不下十次,可是这一次,知砚有不好的预感…… 于泽辉脸上有点挂不住,要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他高低得压着他在这来一炮,沉了沉气,嘴角才又带上一点笑,抱着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那老东西用阿暎威胁我,他知道木熙良被我放走了,但他不知道,阿暎跟木熙良在一起了,早知道我他妈就把他藏远一点,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偏偏他俩就搞上了……” 知砚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没再敢看他的眼睛,微垂着头,“这一次是不是很危险?跟以前不一样……” 于泽辉脸色阴沉,眼眸里透露出一种狠戾,“不会的,老东西不会不管我的,我现在是个定时炸弹,他是最怕的,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我捞出去的,只不过今年又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 知砚两只手紧着抓于泽辉紧绷的背肌,“没关系……以后的每一个年我们都一起过……” 于泽辉的手掌覆上他后颈处炙灼的肌肤不轻不重地蹂躏,他身上的每一块皮肉,每一块骨头都属于他,他曾经无数次在上面烙印下了一个又一个属于他印记…… 听到他这么问手停了一下暗沉沉的眼睛里泛起了涟漪,嗓音干涩的说,“好……” 第77章 回家 唿嚎的北风吹得桂花树枝干在风中剧烈地摇晃着,发出聒噪的嘎吱嘎吱声…… 宋惠子站在桂树下,眼巴巴的望着只剩了残雪的大路,陆军披着破棉袄,抱着两只乱蹦的小兔子,扯着嗓子喊她回屋里等。 第82章 她固执的摇摇头,“就在这等……就在这儿等……” 陆军骂骂咧咧的也不回屋里了,抱着两只小兔子跟她一起在桂花树下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来了,来了!!”陆军指着大路上面包车。“是他们!”宋惠子激动的走到大路上。 梁靖暄看到他们,火急火燎的摇下车窗,双眼泪濛濛的,车开进小院,停稳后梁靖暄迫不及待的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扑进宋惠子的怀里,紧紧环抱住她,不再控制自己,放肆地大哭。 “二婶……二婶……” 宋惠子听着他哭,心像被人狠狠揪着似的疼,“暄宝……暄宝……”她想说让他不哭,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听到他不见的那一下,她也不想活了。 “暄宝……是二婶不好,二婶要是去早一点,你也不会……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这三天她每时每刻都在痛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早一点去?要是去早了,他就不会…… 陆军老泪纵横,背过身偷偷擦掉,又去看陆绥,看到他手上缠着的绷带,含着泪水的黑眸中戾气一闪而过,“受伤了?” 陆绥拽下衣袖遮住,“小伤……” 宋惠子听到陆绥受伤了,脸上血色尽失,“小绥,你哪受伤了?” 陆绥嘴角扯出一抹笑,“小伤而已,二婶我们回屋里吧,外面风大!” 宋惠子擦着眼泪点头,“好……回屋里!” 客厅里电视开着,早饭早就做好了,把红木圆桌子摆满了,除了红烧鱼,全是梁靖暄爱吃的。 新鲜的折耳根炒刚炕好的腊肉,爆炒猪肝光是闻一闻就馋的人流口水,啤酒鸭洒满了花椒干辣椒,又香又辣,旁边紧挨着是炒得红火的辣子鸡。 红烧肉摆在最中间,满满一大罐,宋惠子在厨房炖了两个多小时,一刻也没离开。 “还有乌骨鸡汤,还没炖好!先吃这些……”宋惠子盛了一碗饭,夹了两大块红烧肉,梁靖暄伸手去拿。 宋惠子躲开他的手,“暄宝乖,你好好坐着,我喂你!”又侧过身对陆绥说,“你们俩自己盛饭!” 陆绥,“……” 陆军,“……” 梁靖暄乖乖坐着,宋惠子一口肉,一口饭,慢慢的喂他,梁靖暄吃东西不怎么爱嚼,敷衍的嚼两下就吞下去,从嘴里漏米饭掉在地上,三只小兔子围着他乱蹦乱跳,把他掉下来的饭和菜都吃了。 宋惠子手僵在半空中,眼睛起了一层薄雾,好像回到了梁靖暄刚来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是刚破壳的小鸡仔们围着他,他着急忙慌的用手把它们驱赶走。 她知道他会端着碗吃饭,可她就是想喂他,陆军说她太溺爱了。 可他是她的孩子,溺爱一点又怎么了…… “二婶……鱼刺都挑干净了!”陆绥把挑好鱼刺的鱼推到她面前。 宋惠子不放心的又检查了一遍,果然让她又找到了两根鱼刺蹙起眉头,“小绥,你太粗心了,你自己吃也就算了,这要是让暄宝吃了可怎么了得……” 陆绥,“……” “好……” 陆军抿了一小口桂花酒, “是你太夸张了……” 宋惠子横了他一眼,“那你把整条鱼都吃了,鱼刺也要吃!一根都不许剩!” 陆军,“……” 饭吃完,宋惠子拉着梁靖暄去浴室给他洗澡,陆绥想帮忙,被她赶了出去,只能拿着梁靖暄的兔子睡衣站在浴室门口等,陆军在厨房骂骂咧咧的洗碗。 陆绥摩挲着睡衣袖子上的小兔子,针脚很细致,活灵活现的,越看越觉得自己绣的那个真丑,也难怪梁靖暄嫌弃了。 澡洗好,宋惠子拿走兔子睡衣关上浴室门,门没关紧,他隔着门缝望眼欲穿的看梁靖暄,漫腾的水雾杂糅着灯光织成朦胧的白纱,梁靖暄双眼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侧,红唇微微张开,雪白滑腻的身子像极了上好的丝绸。 “诶,你怎么还在这!”宋惠子用一力推,浴室门死死的关上了,倒不是怕他看,主要是怕过堂风吹着梁靖暄。 陆绥,“……” 不让他给他老婆洗澡就算了…… 他看他老婆洗个澡都不行吗?!! 一脸憋屈的去找陆军,“你能不能……”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说出来显得他忒小心眼了。 “你很闲吗?那你把碗洗了!”陆军不给他反驳的机会,走的飞快。 陆绥,“……” 牙着咬,恨恨的把碗洗了! 回到客厅,梁靖暄穿着小兔子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宋惠子在给他擦头发。三只小兔子一蹦一跳的想上沙发,陆军用腿挡着,不让它们上来。 “二婶,要不我来擦吧?” 宋惠子把干毛巾给他,“那行,你来擦,我去暄宝把换下的衣服烧了,去去晦气!” 陆军站起来跟在她后面,“我跟你一起去!我有几双破袜子也要烧……” 陆绥一开始是正正经经的擦头发,直到梁靖暄把手放在了他扣子上…… 陆绥垂下眸子,四目相交,梁靖暄小鹿眼水汽弥漫,仿佛氤氲着晨露山雾,是一种懵懂到极致的诱惑! 梁靖暄被他看的心虚,慌慌张张的收回手,陆绥眼底暗色浮动一刹,下一秒阴影便如黑云般压城而来,俯下身吮住了他香软的嘴唇。 梁靖暄搂上他的脖子,阖上眼,睫毛轻颤,三只小兔子围着两人一蹦一跳…… 陆军和宋惠子烧完回来,梁靖暄靠在沙发上,微微喘着气儿,嘴唇更是殷红饱满,还有一点肿。“暄宝,怎么脸这么红,还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宋惠子摸他的额头,又摸自己的,“不怎么烫……” 梁靖暄四肢百骸软绵绵的,靠她肩膀上,“热……” “你老公呢?”陆军巡视一圈,也没看到陆绥,“洗澡去了……”梁靖暄断断续续的说。 陆军捡起沙发下的裤子,是陆绥的,“这裤子怎么脱这儿了?” 梁靖暄脸红着嘤了一声,躲在宋惠子的颈窝里,“我让……他脱的……” 陆军,宋惠子,“……” 陆绥洗完澡裸着上半身出来,手臂上的肌肉一块块的隆起,公狗腰下的腹肌绷得很紧,水珠在肌肉形成的沟壑里慢慢流淌。 本应该先去房间找衣服穿上,可脚鬼使神差的就往客厅走,陆军在偷偷摸摸的抽烟,看到他光着膀子出来,一脸的鄙夷,“你能不能把衣服穿上?现在是冬天,不是三伏天!” 陆绥心不在焉的敷衍,“知道了,暄宝呢?” 陆军翘起二郎腿,“你二婶给他买了新衣服,正拉着在房间试呢,买了三大包,没有一件是我的……你也没有!” 陆绥,“……” 怼他,“你不会自己买吗?” 陆军气的抬腿去踹他,可腿太短了,差了一大截,没踹到,又把腿收了回来,撂下狠话,“今晚上你等着!” 陆绥没理他,到了晚上他才懂陆军的话,梁靖暄不跟他睡,跟宋惠子睡,他又气又暴躁,无能狂怒只能在房间门口来回暴走。 房间里打地铺的陆军听到脚步声,枕着后脑勺悠哉的翘起二郎腿,“我虽然打地铺,但我至少还在房间里,有些人连房间门都进不来!真惨,真惨……” 陆绥眼中全是难堪之色,咬着后槽牙,攥紧拳头想砸门,可又不敢,只能憋着。 陆军火上浇油,“真惨,真惨!” 宋惠子一个枕头砸下去,“闭嘴,你再不睡你就滚出去睡!” 陆军抱紧枕头,老老实实的侧着身子睡,不敢再造次了。 陆绥在房间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房间,龙凤大床上铺着大红色的鸳鸯,什么都没变,唯独少了香香软软的老婆…… 他硬着头皮躺上去,冷的跟冰窖一样,拿着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打算去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一晚上。 刚起身,电话突兀的响了,拿起来接通,是贺霆,“人找着了!” 陆绥把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扔回床上。面皮因为暴怒而抽动,眼里汇集着密布的阴云,周身都凝聚着阴冷的气压,“我知道了!” 浓稠的黑夜里地下城赌场宛如白昼,到处都是喧嚣嘈杂声,赌桌前的赌徒们大声叫喊着、咒骂着、欢呼着,仿佛这里不是赌场而是生与死的战场。 梁勇是喊的最凶的那个,“小!小!小!”碗揭开,三三四,是大…… 梁勇僵硬的站起来,抓了一把头发,“完了,全完了……” 卖梁靖暄得到的五万块钱全输光了,还倒欠赌场两万。他像老鼠一样,趁着赌场里的人没发现,从桌子底下一路往外爬,无数只脚从他手上踩过,到了后门,两只手已经被踩烂了,正准备爬起来,一把泛着寒光的斧头从他头上劈了下来! 他大叫了一声,当场吓晕了…… 第78章 解决 枯死的老槐树上站着几只乌鸦,废旧的石桥被薄雾笼罩,桥下溪水潺潺,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是桥下溺亡之魂的幽怨声。 第83章 阴风吹来,梁勇醒了,手和脚被小臂粗的麻绳绑得死死的,嘴巴也被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拼命的扭动身体,像极了厕所里的蛆。 巨大的黑影犹如附骨之疽,笼罩在他身上,他瞪大眼睛,那人一身黑衣,戴着口罩,鸭舌帽,看不清长相,手里拿着一把泛着寒光的斧头。 他往后扭动,想发出声音,可嘴巴里的粗布塞到了嗓子眼,只能发出微弱,“唔唔唔……” 陆绥提着斧头一步一步的逼近,抬起腿狠狠的踩了他肚子一脚,梁勇面色铁青,痛苦的扭曲,陆绥森然的笑了,两只手握紧斧头,从他的膝盖上砍下去,很沉闷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鲜红的血溅在石桥上,顺着缝隙流到河里,恶心的血腥味很快就被冲淡。 陆绥解开他手上的绳子,梁勇以为他要放过自己了,两只手抓着地面往桥头爬,陆绥提着还在滴血的斧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在他快要爬到桥头的时候,一斧头砍下去,左手断了,梁勇仰着头痛苦的叫了一声,他浑身都是血,像一坨腥臭的烂肉,正要去摸断掉的左手,带着血的斧头再次砍下来,“啊啊啊……”绝望的嘶吼声,招来了枯槐树上的乌鸦。 梁勇晕死过去了,陆绥淡定的蹲下来把他嘴堵上,掐着他的脖子,把他装进了麻袋里,捡起四肢装进另一个麻袋。 提着还在滴血的斧头走到河边,先洗斧头,再洗手,脱掉身上溅到血的衣服,绑上两块石头沉进河里。 站在石桥上的乌鸦大着胆子飞下来,啄食地上的肉渣,陆绥没有驱赶,提着麻袋斧头走了。 阴森森的看守所外,放着两个麻袋,巡逻的队伍走上前才发现麻袋还在流血,解开麻袋,里面装着的是个人,但双手双脚都被砍了。 另一个袋子就是被砍下的双手双脚,看守所的所长在睡梦中被人叫醒,披着衣服走到门口,打开麻袋,一眼就认出是于耀东前不久才领走的梁勇。 哆哆嗦嗦的给于耀东打电话,“老省长……梁勇手脚都被砍了,扔在了看守所的门口……” 于耀东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砍了就砍了,大惊小怪的……你看着处理!” 所长擦着额头的虚汗,“是……” 冬夜中寒风呼啸而过,仿佛一群孤魂野鬼,发出凄厉的哀嚎,陆绥没把车开进小院,停在了路边。 轻轻推开大门,一道暗光投了出来,陆绥诧异的走进去关上门插上门闩,步履轻缓的往客厅走,远远的就看到电视开着,以为是陆军,往沙发上一看,是梁靖暄。 梁靖暄听到声音,浑浑噩噩的醒了,看到是他掀开小兔子的毯子,鞋也不穿的就扑进他怀里,“老公……老公……” 陆绥喉间似有千言万语亟待出口,凶猛的情绪如涨潮般澎湃,如炽热的火焰无法抑制。 “你去哪儿了……”梁靖暄闻到他身上的浓重的血腥味,僵了一下又死死的抱住。 陆绥满脑子只剩下了“老公”两个字滚烫的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粗暴的强迫他仰起头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老公……老公……”梁靖暄眼角挂着的泪随着垂下的眼帘抖落,透着樱花粉的小脸色像一颗圆圆的粉珍珠,看上去既可爱又可怜,滚到陆绥手臂上,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后脑勺上的钳制松懈了变为了温柔的抚摸,“你他妈的为什么才十九?为什么?!!” 血红的眸子像是野兽看着觊觎已久的猎物走到了嘴边,可一口也不能吃! 梁靖暄抽抽噎噎,“我也不知道……”他不懂他为什么会问这个? 还那么生气…… 陆绥猛的回过神,耳蜗一阵嘶鸣,抱住他懊恼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梁靖暄学着他哄自己的样子,拍着他的后腰,“老公……没关系……” 陆绥抵上他额头,撕咬软嫩的嘴唇,直到他痛的哭出了声,他才挪开,意犹未尽的亲着他的嘴角,“老婆,我好想……好想……” 声音虔诚而热烈,眼神放肆,手指却克制的温柔流连,滑到腰间摩挲,最后禁锢住。 梁靖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忍不住的催促,“想什么?” 陆绥俯下身去,一把把他抱起,“想跟你睡觉!” 梁靖暄趴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问,“我们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陆绥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不是那种睡……” 梁靖暄埋进他脖子里,瓮声瓮气的问,“那是哪种?” 陆绥血脉喷张,“生宝宝的那种……” “现在不行吗?” 陆绥舌头像是缠住了一样,磕巴的说,“不行,等你二十了再……做生宝宝的那种事。” 梁靖暄愣愣的抬起头,“你之前不是说二十一吗?” 陆绥没想到他记得还挺清楚,死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说过的?我怎么不记得?你记错了……” 梁靖暄撅着嘴,“没有,我没记错!你说二十一!” “你记错了!” “没有记错……” 早上的云雾村,薄雾浓云,袅袅炊烟,陆绥生好炉子里的火,宋惠子起床了,“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绥往火炉里添了几根干柴,拉开火炉底下的装灰的铁盒子,“昨晚睡得早。”陆绥有些心虚,怕她会问梁靖暄昨晚怎么又去跟他睡了…… 宋惠子像是忘了这件事,推开他,“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去坐着,我来倒。” 宋惠子倒完灰回来,雪化了,脚上全是黄泥巴,在石梯上跺了好久才把黄泥巴跺下去,又拿扫把扫下去。 一进屋里陆绥就问,“二婶,暄宝的生日是多久?” 宋惠子脱口而出,“三月初五,春天,还早着呢!” 陆绥黑沉沉眼中浮现难以察觉的煎熬,“春天……春天就二十了……还有两个月……还要等两个月……” “说起生日,去年,我让你二叔给暄宝买个大蛋糕,结果蛋糕订好了,他喝醉了忘记去拿了,气死我了……没办法了,我就只能拿红烧肉倒在米饭上,做了一个红烧肉蛋糕……” 陆绥没憋住笑了,陆军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他小的时候过生日还没有蛋糕,家里哪怕再困难宋惠子也会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卧上两个煎的金黄的鸡蛋,再买一身新衣服。 陆军虽然每次都是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但兜里总会揣几颗糖,很粘牙却很甜。 “今年,我要自己去买蛋糕,不能再指望他了!每回都掉链子……他能记得的也就只有他的烟、酒还有麻将!”宋惠子刚吐槽完陆军就醒了。 伸着懒腰出来,嘟嘟囔囔的说,“我就说我做梦梦到有人骂我……感情不是做梦……” 宋惠子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不敢说话了,弯下腰提起地上一蹦一跳的小兔子,抱在怀里,“我去肖四那儿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猪肉……” 宋惠子放下扫把,从兜里掏了一张50给他,“多买一点,买五花肉!给暄宝做红烧肉,顺便喊他们父子俩晚上来吃饭。” 陆绥站起来,“那我也去,我好些天没有看到阿暎了。” 宋惠子怔住,“你这么一说,我也好几天没有看到那孩子了……”于泽暎只要在村里,一天能往这跑五六回。 “我也要去……”梁靖暄醒了,睡眼惺忪的,兔子睡衣扣子只扣了两个,雪白的小肚腩露了一大半在外面,脚上的猪鼻子拖鞋又穿反了。 陆绥眯起危险的眼睛,走上去把兔子睡衣扣子扣好,顺带重重的捏了一把小肚腩,“牙都没刷,我抱你去刷牙!” 梁靖暄搂住他的脖子,两条腿夹住他健硕的腰,“好……” 热气滚烫的浴室里,陆绥皱着眉头掰开梁靖暄的嘴,仔仔细细的给他刷牙,梁靖暄的牙齿又坏了一颗,除了爱吃糖,最主要的还有他刷牙刷的很敷衍。 以前是宋惠子盯着,现在是陆绥。 刷完牙洗完脸,又抱着他去房间换衣服,房间里放了一盆火炭,不冷,梁靖暄脱了兔子袜子,光着一双脚坐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 陆绥拿着衣服回来,僵在原地,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他,最后无可奈何的叹气,“谁让你脱的?” 梁靖暄摸着小肚腩,“我想脱……不可以吗?” 陆绥咬牙切齿,“可以……”穿好衣服抱着他出去,放在沙发上,刚找到棉靴,蹲下给他穿上,肖四来了,手上脸上全是血,不像是猪血…… 陆绥有不好的预感,“叔,出什么事儿了?!” 肖四双手发抖,“是阿暎……你快去……快去……” 第79章 一心求死 医院走廊阴暗潮湿,空气混浊,于泽暎浑身是血的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抓着头发,“阿暎!” 听到陆绥声音,愧疚像山一样压在于泽暎心头,无法呼吸,无法前进,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第84章 “你是怎么回事?哪受伤了?!!”陆绥蹲下来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肚子上被捅了一刀,伤口不深,血凝固住了。 “你他妈疯了?受伤了不赶紧找医生,护士!”陆绥站起来,火急火燎的去找医生,护士。 于泽暎一把拽住他,“别去了……我没事儿……” “还说没事儿!你这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陆绥撩开衣袖,没有伤口…… 于泽暎抬起头,浓黑长睫因忍耐疼痛而微微颤抖,薄唇抿直,嘴角渗出血丝,“不是我的血……是木熙良的……他是前任市长的儿子……我外公,陷害他爸,逼死他妈,他姐姐也被折磨疯了……” 四天前的晚上—— 阴森的鬼宅的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怪味,似乎是腐烂和恶臭的混合…… 于泽暎推开雕花木门,暖阁没点蜡烛暗沉沉的,木熙良躺在榻上,手里握着冷冽而锋利美式的军刀,眼中浮上绝望,美而近妖的五官也失去了颜色,仿佛一朵即将枯死的花。 “怎么不点蜡烛?” 于泽暎把饭菜放在镂空的檀木桌上,正准备去点蜡烛,木熙良掀开狐裘坐起来,冰冷的刀刃抵在他脖子上,“别动!” 于泽暎手里的蜡烛掉在地上断成了两截,狭长的凤眸满是疑惑,微微倾身,他甚至能感觉到刀锋划破皮肤的刺痛。 “阿熙……” 木熙良握紧刀,咬着牙怒吼道,“于泽辉是你哥……于耀东是你外公!于海清是你舅舅……是不是!!!!” 于泽暎双手无意识地握紧,身体颤抖,“是……” 木熙良狐狸眼含着泪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前任市长木远民的儿子,我叫木熙良!” 残酷的言语就像一把锐利的刀,无情地剖开于泽暎,五脏六腑全部被掏空,随着鲜血流了一地,这死气沉沉的暖阁,瞬间变成了他的屠宰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绝望,无助,痛苦,一天之内,最好的兄弟跟他有杀父之仇,最爱的人跟他有血海深仇,命运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 他为什么要生在于家…… 其实他早就怀疑木熙良的真实身份了…… 可他不敢去求证,打算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跟他过一辈子…… 木熙良阖上眼两道泪痕滑入两鬓,再睁开眼,狐狸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你外公,你大哥,你舅舅……害得我家破人亡!我爸坐牢,我妈跳楼死了,我大姐疯了,你!把我当妓女一样的玩弄……” “不是的……阿熙……我没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于泽暎死死的抱住他,语无伦次,恐慌又无助。 木熙良脸色惨白如纸,狐狸眼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都已经从他的身体中抽离。他双手无力地下垂,带着血刀掉在了榻下,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具失去生机的空壳。 以前哪怕再怎么绝望,他也没想过死,因为报仇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现在,却变成了笑话! 他被仇人的弟弟,压在这张榻上,弄了一次又一次,像婊子一样让他肆意玩弄,羞辱……他怎么能这么贱?!! 这么脏…… 这么不要脸! 还不如去死…… 不,他就应该去死…… 妈不在了,大姐也疯了,他也没腿了,报不了仇的,就算出去了也是死,与其被凌辱死,他更想死在这个小山村里,可是他好“脏”,他要把自己洗干净了再死…… 他面无表情的推开于泽暎,“你滚……你滚……” “不要……阿熙你不要我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你跟我回家过年吗?过完年,我们去……” 于泽暎像被扼住喉咙的哑巴,无法发出声音。 木熙良勾唇,露出一抹讽笑,“过年……你倒是阖家团圆了,我呢?我妈的骨灰现在还在火葬场,我姐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是个死胎,我当不成舅舅了……还有我舅舅,他为了救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低下头,憎恨地盯着自己残缺的双腿,这双残缺的双腿,让他任人宰割,遇到危险,连自保都做不到,他还活着做什么? 还不如死了算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熙……对不起……” 于泽暎撕心裂肺的抱着他哭,滚烫的泪水烫的木熙良的皮肤一阵一阵的抽痛,死的不是小猫小狗,是活生生的人,数条人命,光是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 “你滚……” “不要……” 于泽暎无助的抱住他,他知道如果一旦放手,他跟木熙良再无可能…… 可就算不放手,他们也没有可能了。 木熙良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暗色,“你外公原本是要把我送给赵崇明的,我逃了出来,又被抓了回去,他让人……把我双腿砍断了,喂了你家养的那几条狼狗,你现在又要给我安假肢,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于泽暎又愤怒又难堪,第一次体会到心被挖空,遍体生寒是什么滋味……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木熙良冷清清的狐狸眼对上于泽暎湿漉漉的脸。他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这张脸长得实在是好看,五官立体,凤眸狭长,泪珠从的眼尾滚落,蜿蜒而下,勾勒出一副绝好的皮囊。 他不光长得好看,他人也很好,可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姓于呢? “算我求你了,你滚吧,我不要你了,之前答应的就当什么都没说过,我们俩就这样吧……你别再来这儿了,来了,我也不会见你的……” 于泽暎一把抓住他的手,“阿熙……别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我就真的没人要了……” 木熙良只觉得可笑,冷漠的抽回手,“你可是于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会没人要?你之前不也说了吗,想跟你上床的人多了去了,我一个婊子,哪敢要你……” “没有,那都是我乱说的!没有人要我,除了你没有人要我……”于泽暎恨当初的自己逞口舌之快,更恨,他姓于,是于家人。 “我们不可能的了……而且我本来也不喜欢你,让你像婊子一样玩弄……也只是想要一口饭吃,活下去……现在不用了,你走吧……” 木熙良躺回榻里,阖上眼,滚烫的泪水却止不住的流出,打湿了绣着并蒂莲的软枕…… 于泽暎跪在榻下,他宁愿木熙良像以前那样打他,骂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理他…… 他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该怎么办? 木熙良侧着身子睁开眼睛,流干了眼泪的狐狸眼只剩一片血红,“于泽暎,算我求你了,你走吧……我是个人,我有羞耻心,求你了,你走吧……” 于泽暎眼中全是痛苦之色,咬着牙道,“好……”现在他不能把他逼得太紧,万一他…… “我……”,他想说他还会再来,可他来了他愿意见他吗? 杀父之仇杀,母之仇,他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可能了…… 高大的轮廓渐渐被黑夜吞噬…… 木熙良坐起来,掀开身上的狐裘,爬到榻尾,木架子上放了个水盆。 他伸手去拿盆里的帕子,重心不稳,摔了下去,撞倒了木架子,水盆里的水全倒在了他身上,他顾不上刺骨的冷,拿过帕子狠狠揉搓着身体,只觉得被于泽暎触碰过的每一寸皮肉都无比的肮脏。 如玉的皮肉很快就被搓得血红,然而那股恶心的感受却始终盘桓于心,无论如何也消不掉…… 只有死了才能…… 他扔了帕子…… 往门口爬,身上的水在地上拖出了一大块水渍,光线昏暗,像血一样…… 爬到门口拉开雕花木门,阴风卷着雪吹了进来,他撑着门槛爬了出去,他第一次从这里爬出去的时候是想活,而现在是想死…… 他想干干净净的死,很多个死寂的夜晚,他总是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梁靖暄告诉他鬼宅后面有一条小河,看着小,但是很深,长得像鸳鸯,得名鸳鸯河。 他当时还吐槽这个名字矫情…… 雪下得很厚,爬在上面寒气透骨,还没爬到大门,他脸已经白的没有任何血色了,嘴唇哆嗦。 他没有停下来,一直往前爬,他不要死在雪地里,他最喜欢雪了,大腿被刮破,血流在雪地里,像一株妖艳的红梅…… 爬了不知多久,总算是到了大门,手刚抓着高高的门槛,就重重的跌了下去,他倒在了雪地里,蜷缩着身子,到死都没有爬出鬼宅…… 天阴沉沉的又开始下雪了,密密匝匝的落在他身上,没过多久,就成了一座白色的坟包…… 第80章 痛苦的抉择 木熙良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他亲眼看见他大姐生下了一个死胎,殷红的血从床上流到地上…… 第85章 他大姐不相信生下来的是个死胎,抱着不松手,“宝宝,这是我的宝宝……” 医生护士冷漠的从她手里抱走了死胎,她发疯的扑上去,“你把我的宝宝还给我,你把我的宝宝还给我!还给我……把宝宝还给我……” 病房门重重的关上,她一下又一下的拍着门,拍了不知道多久门上全是血红的手掌印,“把宝宝还给我……还给我,把宝宝还给我……” “大姐……大姐!!!”他猛的睁开眼睛,他没死,还在这鬼宅里,“大姐……大姐……” 他爬下榻,没撑住,摔了下去,“阿熙!” 于泽暎推开雕花木门进来,俯下身想去抱他,被他一把推开,“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于泽暎两条手臂死死的勒住他,把他抱了起来,“你死了……我怎么办?” “啪!” 木熙良打了他一巴掌,仍觉得不解气,他面色阴沉,眼神狠戾,又打了一巴掌,“你滚!!!” 于泽暎嘴角扬起,嗓音干涩嘶哑,“阿熙,你再多打我几下……多打我几下消消气……” 木熙良脸色还是病恹的苍白,狐狸眼水润勾人,嘴唇更是焉红饱满,说出的话却如刀子般的扎人,“那你去死!最好你外公,你舅舅,你哥,你妈,全都去死!只要你们都死了,我就消气了!” 于泽暎的心脏疼的好像被当场挖出来了一样,他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木熙良回了榻上,两只肌肉绷紧的手臂撑在他肩膀两边,苦苦的哀求,“阿熙……你能不能再等等我?所有的一切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木熙良面如死灰的躺在榻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是想死……他坐起来,掀开狐裘,“阿熙……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于泽暎挡在榻边,怕他摔下去。 锋利的刀藏在锈着并蒂莲的软枕下,于泽暎想要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阿熙不要!”木熙良白玉的手指握紧泛着寒光的刀,“滚!!!” 于泽暎一把握住刀刃,“不要……” 木熙良靡丽秾艳到有些妖异的面孔,被仇恨折磨得失去了理智,攥紧刀柄,捅在于泽暎腹部上,滚烫的血顺着刀刃流到他白玉的手指,猛然回神,拔出刀,把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捅了下去…… “阿熙!!!!” 木熙良笑着阖上了眼,他终于可以死了,虽然不是很干净,但至少死了,脏就脏吧…… 于泽暎又哭了,他要不是……他可能会哄哄他,可能会……真的跟他过一辈子,看他杀猪,跟着他卖猪肉,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可惜没有可能,他们之间横着五六条的人命…… 他做不到毫无芥蒂的跟他过一辈子,也做不到杀了他,爱与恨,他选择了死,死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是最好的归宿…… 如果人真的有来世……他会…… 手术室外,沉寂的走廊宛如黄泉路,往前走是生门,往后走是死门。 等候的长椅上,气氛凝重而压抑,于泽暎眼睛血红,用力握住双手,指节泛白,陆绥轻拍他肩膀,“别他还没出来,你先扛不住了……” “好……要不你先回去吧……暄宝……我……”他想说“对不起”,可对不起没有用,造成的伤口就算愈合了也会留疤。 “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你没必要自责,我当时没让你跟着我去,是因为我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活着回来!” 陆绥的坦坦荡荡,更加让于泽暎抬不起头来,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陆绥知道他爸是被他外公害死的,还有宋惠子没活下来的那个孩子……还有对他很好很好的陆爷爷陆奶奶…… 四条人命,他该怎么办,宋惠子和陆军还对他那么的好…… 陆绥他还愿意认他这个兄弟吗? “阿暎,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我去给你叫医生,护士……” 于泽暎捂住肚子,“不用!阿绥……不用……” 陆绥想去拽他的手,又怕伤到他,“那你把手拿开!” 于泽暎嘴唇干裂,声音也如砂砾一般嘶哑,“我真的没事……” “于泽暎你他妈……”陆绥还没骂完,手术室门的从里面推开了。 于泽暎捂着肚子站起来,“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的把刚拍的片子给他看,“没伤到心脏,血已经止住了,正在缝合,他这个腿从前的手术是没有处理好的,创口里面的碎渣都没清理干净,他难道从没说过他的腿很难受,很痛吗?” 于泽暎猛的回想起很多个夜晚木熙良疼的满头大汗,“有过……” “那为什么不带他早点来?”医生又问。 于泽暎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说不出话…… 医生把手术单子给他,“把字签了!” 于泽暎签完字,整个人就剩了半条命,“阿暎!” 陆绥要不是站在他后面扶住了他,他早摔了。 “阿绥……我也不想活了……”陆绥扶着他,没听清, “你说什么?!!” 这次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说……我也不想活了……” 昏暗的病房就像是一口封死的棺材,木熙良静静的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于泽暎坐在病床前抓着他的手轻轻蹭着鼻尖,滚烫的泪水滚落在木熙良的手掌心上,顺着手臂一路蜿蜒向下…… “阿熙,醒过来吧……你要做的事我来替你做……你替我好好活下去……” 他不是圣人,于耀东再怎么作恶多端也是他外公,小时候于郡不怎么管他,他连发烧了都没人知道,于耀东从省里开会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还不忘给他买模型飞机。 他发高烧,他把家里的管家保姆全都骂了一遍,连夜抱着他去医院,陪他打吊瓶打到了第二天早上…… 管家想跟他换着抱,他说,“不换,会把阿暎吵醒……” 他小时候很任性,总要他背,即便他腰再不好,他还是会背他,说:“要趁现在赶紧,再不背外公就老了,老了就背不动我们阿暎了……” 可就是这个唯一给了他“爱”的人,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人命,对于他来说跟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最天真的时候,他一直以为那些事情都是舅舅做的,还去警察局报了警,很讽刺的是给他做笔录的是他舅舅,转着笔戏谑的看着他,像是在嘲讽他的天真……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跟他们反抗,几乎每一次都被镇压,他力量薄弱,就算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在他们面前也就是个跳梁小丑。 最疼爱他的外公,对于他的所作所为很震怒,用陆绥威胁他…… 他被四五个人摁在地上,像狗一样,而最疼爱的他的外公缄默地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阿暎,这人千万不能有软肋……” 他没听进去,又多了一个软肋,木熙良…… 木熙良浑浑噩噩的醒来,狐狸眼里满是白色,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鬼宅,也不是阴曹地府,是医院。 于泽暎那个傻子又救了他…… 怎么能这么傻呢? 救了他,他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他侧过身,才发现不止胸口疼,腿也很疼,掀开被子,腿上也缠着绷带…… 虽然很疼,但不像以前钻心的疼了。 “嘎吱”一声,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于泽暎端着热气腾腾的乌骨鸡汤走了进来,他的面部肌肉下垂,眼神无光,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阿熙……” 于泽暎早就知道他醒了,但他不敢进来,只敢在门外,隔着门缝眼巴巴望着。 木熙良不想看他,低头咳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狐狸眼涌上一抹水色,“阿熙,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你要好好躺着……” 于泽暎把鸡汤放在病床前的桌子上,想去扶他躺下,手僵在半空中,不敢碰他。 木熙良躺下去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煞白的唇轻启,吐出刀锋一般阴戾的话,“我不想活了,你救我多少次都没用……有可能下一次,我会连你一起杀了!” 于泽暎苦涩的笑了笑,“你不会的,你要想杀的话,前天晚上……”那么好的机会都没…… 木熙良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去,“那是因为我嫌你的血脏了我的黄泉路……你少在这儿自作多情了……” 于泽暎眼睛被泪水烫的模糊了视线,“不是的……” “我的刀呢?”木熙良坐起来,又掀被子,又扔枕头,大声吼着,“我的刀呢?!!” 于泽暎把枕头捡起来拍了拍,“我……我藏起来了……” 木熙良刚才还平静的狐狸眼此刻翻腾着狠戾与风暴,“滚!” 于泽暎走了,只留下了不怎么烫的鸡汤。 木熙良躺了下去,没过多久,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第86章 第81章 活下去 木熙良听到开门声,暴躁的坐起来,“我不是让你滚……” 看到进来的人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冷可怖,“于泽辉……” 于泽辉冷笑一声,声音里似淬着寒气,“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记性挺好!” 木熙良白玉的手指攥紧被子,狐狸眼含着煞气,胸膛急速起伏, 冷冷地瞪着他,“你是我做梦都想千刀万剐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忘?!!!不,应该是你们于家的每一个人!” 于泽辉勾着嘴角走到病床旁边,戏谑的眼神又含着居高临下的倨傲和怜悯, “既然要把我千刀万剐,为什么又要寻死觅活的?死了还怎么杀我?变成恶鬼回来索命吗?你要记住,你活着我能杀了你,你变成鬼了,我也能再杀你一次!” 木熙良那双狐狸眸子里迸发出强烈的怒火,几乎要灼烧掉于泽辉,他猛的扑到病床尾,于泽辉早有戒备往后退一大步,木熙良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挤出几个字,“有本事别躲!” 于泽辉舔了舔嘴角,唇边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那笑看起来竟有些邪气,“我没本事,我就要躲,别忘了你这条命可是你舅舅他的用命换来的,别动不动就想死,想杀我,想报仇就好好活下去!” 木熙良握紧拳头,眼神俨然有些涣散,眸子里尽是迷蒙水汽,眼尾更是红得发艳,“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们于家!我要你们不得好死!!!” 于泽辉薄唇微启,嗓音平淡却暗含刺骨的危险与冷意,“别光只会放狠话,要做出实际行动!要复仇,就要活下去,我等着你来找我复仇!你要是死了,我会去把你坟掘了,然后把你妈的骨灰倒进厕所里!” 木熙良脸色铁青,阴森森地吐出两个字,“畜生!!!” 于泽辉眼尾上挑,冷冷睨着他,“我本来就是畜生!我等着你来找我复仇,走了……” 木熙良一拳又一拳的捶着病床,“畜生,你等着,我一定会去的!!!” 病房门关上,于泽暎忐忑的站起来,他的脸庞极度消瘦,双眸深邃,憔悴又病态的模样,“阿熙……” 于泽辉一脸嫌弃,“你能不能捯饬一下自己?骂你傻逼,还真是个傻逼,是吧……放心,他有活下去的盼头了!” 于泽暎面如死灰,神情黯淡,在听到木熙良有了活下去的盼头,不会再自杀了,凤眸里一片氤氲,“那就好……那就好……” 紧接着眼神变得深邃暗沉起来,“他爸是真的贪了那1000万,还是说是被外公诬陷的?” 于泽辉嘴里叼着一根烟,微微勾起嘴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 “木家也没有几个好东西,跟咱们家一样,都是烂人一堆!特别是木远民,他走到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那一千万原本说好了给老东西五百万,他倒好想吃独食却又没本事!老东西叱咤风云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翻阴沟里,你觉得他能忍下这口气吗?” 于泽暎没有质疑他,于泽辉从来都不骗他,眼色暗沉,嗓音微哑,“那你呢?阿熙的腿……” 于泽辉吐掉嘴里的烟,暴跳如雷, “你是傻逼吧你?!!我之前就说了我只想要砖厂,只想要钱,什么狗屁的权力,我一点也不稀罕,他的腿是老东西砍的,你要发疯,你找他去,别跟个疯狗似的,逮着人就乱咬……” 于泽暎一拳打在墙壁上,“最好是这样,要是让我查出来,你就算是我哥,我也不会放过你!” “傻逼!”于泽辉骂完就走,又觉得憋屈,折返回来,“你他妈就是个傻逼!大傻逼……”骂完痛快多了! 于泽暎颓废的靠着墙,慢慢蹲下去,手伸进头发里,抓了又抓,直到病房里传来的碗破碎的声音,他猛然站起来,推开病房门进去,“阿熙……” 鸡汤撒了一地,碗碎得四分五裂,地上还飘着几缕热气,空气中刺鼻的药水味被浓浓鸡汤覆盖住了一大半。 木熙良僵硬的坐在病床畔,他刚才想伸手去端床头柜上的鸡汤,身子一歪,打翻了,看到于泽暎进来,绷着一张脸,挪着身子,坐回了病床里。 于泽暎暗暗松懈下来,他以为他摔了碗是要……好在不是,快速的把残渣碎片收拾干净,又蹲在地上仔仔细细的检查还有没有漏掉的碎片。 确认没有,扶着膝盖站起来,木熙良抿了抿唇,狐狸眼中浮现出丝丝媚态,“还有鸡汤吗?我想喝……” 于泽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愣了两秒,猛的反应过来,“有!我去给你盛……” 于泽暎大步的往外走几乎是用跑,很快就提着一桶鸡汤回来了。 浓香的鸡汤,馋的木熙良想自己端着喝,于泽暎端着盛满鸡汤的碗身子微微往后倾,“很烫的……我端,你手上的伤还没好……” 他说的堂而皇之其实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木熙良脾气本来就火爆,压根就受不住他的磨磨蹭蹭,“那你喂快点!” “好好……”于泽暎舀了一勺,吹了又吹递到他嘴边,木熙良很笃定他吹的时候把口水吹进去了,忍着恶心喝了下去,好在鸡汤的味道不错,“你不许再吹了!” 于泽暎拿着勺子的手僵了一下,“可是烫……” 木熙良眯了眯艳丽的狐狸眼,“烫的是我,又不是你!” 于泽暎搅了搅碗里的鸡汤,舀了一勺,离远了些吹,再喂给他,木熙良喝了下去, “可是我会疼……” 木熙良攥紧身下的被子,听到了,装聋作哑,一碗鸡汤喝完,又吃了大半碗鸡肉,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不少,困意袭来,他掀开被子躺了下去。 于泽暎轻手轻脚的收拾完,又坐回床畔边,木熙良狐狸眼尾染上一抹脂色,绛红色的薄唇微微颤动,他睡着的时候,身上的锋利被隐藏了起来,美的不可方物。 但他还是喜欢看他用那双艳丽的狐狸眼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喜欢看他那张勾人的唇瓣开开合合的骂他,凶他,讥讽他,嘲笑他…… 喜欢看他冷着一张美人面孔,满脸寒霜的打他,掐他,咬他…… 不!应该说他喜欢木熙良的所有…… 他很贪婪,不甘心就这么看着他,他挪动身子小心翼翼的躺了下去,病床很大,躺下两个人还剩了一大半。 于泽暎侧着身子,手僵在半空中,想抱他又不敢抱…… 算了,不抱了,木熙良睡眠质量不好,以前他不让抱的时候,他总熬到他睡觉了偷偷摸摸的抱。 结果刚抱没多久,木熙良就醒了,狐狸眼还没睁开就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没有松开,反而抱的更紧,只要让他抱,他想打几巴掌就打几巴掌。 短短五天,他们所有的美好都被封死在了鬼宅里……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面部肌肉松弛无力,肩膀下垂,宽阔的背部弯曲,他好累,好困…… 到了下午,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探出头,金色的阳光如同流动的琥珀一般照进病房里。 木熙良是被热醒的,恹恹的睁开狐狸眼,于泽暎高大滚烫的身躯紧挨着他,一条缝都没留,一条手臂堪堪的搭在他细腰上。 木熙良拧着眉头,有些意外,这个狗东西居然没抱他…… 木熙良不习惯有人抱着他,在鬼宅,两人一做完就分开,什么事后温存根本就不可能会有…… 后来,于泽暎越来越贪,不光想要温存,还想要抱着他睡觉,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于泽暎不但没松开,反而还抱得死死的…… 有一次,于泽暎比他睡得早,强壮的手臂轻轻就掰开了,可不到一秒这家伙又抱了上来,他哪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拿了绣并蒂莲的软枕塞到他手里,金蝉脱壳。 于泽暎这个大傻子抱着软枕睡得可香了,抱一会儿又亲又咬,还流哈喇子,木熙良越看脸越黑,发誓以后再让他抱,他就…… 不让抱他就哭,不让亲他也哭,不让做他也还哭,哭到一度让他怀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来跟他讨债的…… 于泽暎五官长得很好,即便是长了胡茬,邋里邋遢的,也难以掩盖。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姓于呢? 他性格冷淡多疑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的时候他爸把小三带回家里,看着他们在沙发上做,他对性产生了强烈的抵触,长大后演变为恶心。他不明白他那么好的妈妈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渣结婚? 妈妈说,他们是缘分到了头…… 他那时候不懂,现在懂了。 他跟于泽暎也是缘分到了头…… 他要活下去,要复仇,那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眼波流转,木熙良狐狸眼眯起,于泽暎醒了,在装睡!他假装没发现,如玉的手指,挠了挠他的手掌心,不到两秒,于泽暎浑身绷紧,下半身更是…… 猛的睁开眼,木熙良用水色潋滟的眸子盯着他,淡淡的眼神中含着警告,于泽暎想收敛,可狂跳的心脏怎么都按耐不住……他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第87章 木熙良冷冷一笑,猛的把他推下了病床! 第82章 你们的骨肉,我还给你们! 金色的阳光洒满长廊,细小的尘埃在光线的照耀下跳跃。 安上假肢的木熙良前脚掌用力,后脚掌着地,重心向前,慢慢走,由于刚穿假肢行走,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但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激动。 于泽暎神经紧绷的搀扶着他,手臂上全是暴起的青筋,“慢慢来,不着急……” 木熙良翘起唇,眉眼神色又媚又傲,勾人得不行,“好……!” 在长廊来回走了五遍,木熙良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大腿肌肉又酸又痛,“好累……我想休息会儿……” 于泽暎低声轻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长廊尽头了!” 木熙良涨红了脸,神色恼怒,“我说了我累了,我不想走了!!!你是聋了吗?” 于泽暎着急忙慌的抱住他,就怕他摔了,“好好好,不走了,别生气了,会气坏身子的……” 木熙良满脸寒霜的搂住他脖子,“抱我回病房!” 于泽暎眉宇微敛,想劝他再走一遍,他怕他以后不在了,没人会督促他,更怕他一个人做康复训练的时候会摔,没人扶他,所以现在哪怕狠心一点也要让他多走。 可他说他累了,他又狠不下心了,“好……”俯下身去,打横把他抱了起来。 到了病房,于泽暎轻轻的把他放在病床上,卸下假肢,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热敷腿,一边热敷一边按摩。 木熙良双手撑着床畔,魅惑的狐狸眼低垂,灼热的视线落在于泽暎好看的鼻梁上,又幽深了几分。 一个月了,于泽暎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一个月了…… 窗外,火红的灯笼挂满了大街小巷,明天就是除夕了。 “你明天还要在这儿吗?不回去和你外公过年吗?”他笑容灿烂的问于泽暎,眼中满是嘲讽和挑衅之色。 于泽暎抬起眸子,眼瞳深处阴戾一闪而过,“我明天早上,下午都在这儿,晚上不在……” 木熙良笑容僵住,“那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就滚!” 于泽暎握住他的大腿, “怎么又生气了……我都说了我明天晚上才走,我跟他们没什么感情,每年过年都是跟我爸一起过的,说来不怕你笑,我跟他都不怎么会做菜,每年都是炒两盘猪大肠,配二两白酒,就当过年了……” 木熙良眉目沉静,鸦羽般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你活该的……” 于泽暎唇边咧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其实也不算很惨,陆绥和二婶会拉着我去家里吃年夜饭……红烧鱼,辣子鸡,麻辣鸭……吃完了,还有一个厚厚的红包!二叔还会带着我们放鞭炮,去看打铁花……” 木熙良挑眉,“我也有!你的一定没我的多……” 每到过年,他的红包一定是家里最多的那一个,除了妈妈的偏爱,还有大姐,大姐会把她得的所有红包全都给他,后来有了姐夫,他的红包更多了,今年没有了…… “那今年你会给我吗?” 于泽暎笑着问。 木熙良眼中郁色一闪而过,“不会!而且我也没钱……” 于泽暎从后面抱住他,头靠在他肩膀上,“那我给你!” 木熙良眯起狐狸眼,“那我要一万!” 于泽暎浅尝辄止的亲了亲他白玉的脖子,“给你两万!成双成对……” 木熙良抿了抿嘴,那双漂亮的狐狸眼一弯,“好!红包我要好看的,不好看,我不要!” 于泽暎嗓子有些哑,说起话来一顿一顿的,“好……红包要好看的,我记住了……” 每次穿着假肢做完康复训练木熙良,除了累就是困,于泽暎还没抱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于泽暎轻轻的把他放回床上,扯起柔软的被子盖上,克制隐忍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很快就回来……” 寒冷的冬日,半山腰墓地更显凄凉…… 守墓员大爷等了很久才等到于泽暎,“于先生,你总算是来了!你前些天带来的逝者已经按你的要求下葬了,墓碑也刻好了,只不过要过年了,师傅们都比较避讳,所以工价就比较高……” 于泽暎笑着说,“没关系的,谢谢了!” 守墓园大爷走在前面,“那好,我领你去!” “好……” 墓园很冷清,把他领到地方后大爷就走了,于泽暎半蹲下来把手里的菊花放在墓碑前,墓碑上照片里的女人很美,堪称绝色, “阿姨……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如果要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在天上保佑阿熙……保佑他平安喜乐,岁岁无虞……” 长风呼啸而过,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嘭——嘭——” 陆绥陪着梁靖暄在院子里放烟花,天阴沉沉的,但还是能勉强看出烟花的颜色。 “老公!绿的……烟花是绿的!绿色的!” 陆绥捂住他耳朵,有点幽怨的说,“烟花那么多颜色,你怎么就只看到了绿色?” 梁靖暄没听清“啊”了一声,“没什么……”陆绥弯腰把他抱起来,他头上戴着红色帽子,脖子上围着红色毛巾,羽绒服也是红色的,像圆滚滚的冰糖葫芦。 今年过年宋惠子给他买了五套新衣服,基本上都是大红色的,说是去晦气,来年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她很贪心,还想求他平平安安…… 梁靖暄看着在空中绽放的烟花,小鹿眼湿漉漉的, “去年,是暎哥陪我一起放的烟花,给了我一个很大的红包……今年……我好多天没看到他了,我想他了……” 陆绥眸色黯淡无光,“明天就是除夕了,他说了……他会来的!”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说,“不会……暎哥不会来了……” 除夕—— 于泽暎晚上要走,木熙良从早上起来就没给他好脸色,不管于泽暎说什么他都是面色阴沉,眼神冰冷。 于泽暎把两个厚厚的红包给他,“新年快乐!” 如他所愿,红包很漂亮,是两只红色的锦鲤,木熙良冷冰冰的瞥了一眼扔在床尾,“不稀罕!”侧着身子躺了下去。 于泽暎暗淡的眼神变得深邃温柔起来,把皱皱巴巴的存折放在枕头旁边,“之前就说好的,以后你管家,存折就先放你这,密码我改了,是你的生日……” 说着又把藏了大一个多月的美式军刀拿了出来,“这刀我找工匠做了个刀鞘……” 刀鞘很漂亮,上面还刻了一只狐狸。于泽暎一并把它跟存折放在一起…… 木熙良狐狸眼里溢出丝丝怒气,“滚,你滚!滚了就别回来了!” 于泽暎眼睫颤了颤,“别生气了,会气坏身子的……我很快就回来……” 木熙良肩膀剧烈的起伏,听到他很快就回来,怒气消了一大半…… 于泽暎坐在床畔,等他睡着了才走…… 走到病房门口,想再看他最后一眼,往病房里迈了一步,又怕看了,走不了了,把腿收了回来,轻轻的关上了病房门。 下了雪的富人区,格外的死寂,于泽暎掐灭了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碾了又碾,远处的别墅,在大雪的覆盖下,像极了一座阴森森的大坟。 一进到玄关,于耀东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回来,背着手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外公……” 嗓音很轻,却带着凛凛杀意。 于耀东收敛了冷冰冰的神色,“把鞋换了,去把手洗了,年夜饭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一个……” “是……” 奢华的巨型水晶灯下,年夜饭的餐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让人眼花缭乱,墨西哥鲍鱼,澳洲龙虾,俄罗斯远东的螃蟹,香气扑鼻,于泽暎却很反胃,恶心得想吐。 往年过年,一般只会叫他,不会叫他爸,今年也把他请来了,于耀东大概是想通过他爸跟他缓和一下冰冷的关系。 一家人落座,于耀东举起酒杯,“今年是咱们家最齐的一年年夜饭,希望明年也能这样!” 于郡嘴角噙着笑,“会的爸!” 于耀东大笑,“那咱们碰个杯,都喝了!” “好!” 肖四和于郡很配合,于泽辉翘着二郎腿催了好几次才举起酒杯站起来,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厌恶。 于泽暎很麻木的举着酒杯,所有人都喝完了,他也没喝,只是放回了原位。 不到一会儿,于青海的肚子就开始疼了,额头冒着大颗大颗的冷汗。 “小海,你这是怎么了?”于耀东正要去扶他,自己的肚子也开始疼了,紧接着是于郡…… 肖四脸色惨白的站起来,“阿郡……” 于泽辉唇边勾起一个病态亢奋的笑容,不紧不慢的看向于泽暎,“你不要命了?” 他这一句话众人都反应了过来,于耀东大惊失色,“阿暎!你在酒里面下了毒……你!!父母骨肉养了你,你反而要杀生生父母,简直是大逆不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第88章 于郡满眼怨恨,“我……我真后悔当初生下来没有掐死你!” 于泽暎行尸走肉的走到摆着古董的檀木架上,把摆着的长刀拿了下来,于泽辉猛的站起来,“傻逼你要做什么?别做傻事,把刀放下来!!!” 于泽暎拔掉镶着宝石的刀鞘,冷寒的刀刃抵在脖子上,眼含泪水却面无惧色,“外公,妈,舅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求你们不要再害别人了。不对,你们也害不了别人了……外公,妈,爸,你们的骨肉我还给你们!” “不!阿暎!!!!!” 第83章 阿暎,不怕哥在…… “嗙——”带着血的长剑掉在地上。于泽暎重重的倒了下去,于泽辉只觉得所有血液都冲上大脑,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歇斯底里地喊,“喜妈!快点把张医生叫来!快点!!!!” 他连滚带爬的爬到于泽暎身边,手颤颤巍巍的捂住他脖子,“阿暎……不怕不怕……哥在不怕……” 于泽暎咳了起来,越咳越剧烈,滚烫的血大口大口咳了出来,整个上半身颤抖着,“哥……哥……” 于泽辉有点崩溃,“别说话……别说话!张医生马上就来了!”红着眼睛恶狠狠喊,“张医生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张医生来了!!!” 喜妈拉着张医生火急火燎的赶来,眼前的一切宛如屠宰场,两人吓得脸色惨白,于泽辉失去理智的大吼,“先别管他们三个,他们三个死了就死了!!!快来救阿暎!!!” 张医生不敢忤逆,“是……” 凌晨十二点一到,烟花声就没断过,一簇一簇的炸开在黑色的夜空中,像溅出去的残血…… 没有于泽暎的除夕夜,陆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酒酿圆子给他做了大半锅,都冷的凝固了,他也没来…… “老公!!!”陆绥听到哭声,猝然抬起头,站起身大步往房间走,“怎么了?暄宝……” 房间里放了一个红灯笼,笼罩着一片诡异的红光,梁靖暄一颗又一颗的眼泪珠从长睫上落下来,“老公……暎哥流了好多血,好多好多血!他流了好多血……” 陆绥愈发不安的把他抱进怀里,漆黑眼瞳深处是比梁靖暄还要浓重恐慌,轻声道:“那是噩梦……不是真的……不怕!” 梁靖暄脸色迅速变得苍白,“不是噩梦……是真的!好多好多血……” 手术室外—— 于泽辉右手拿枪靠墙站着,在此刻处于崩坏的情绪,暴戾阴沉,路过的医生护士战战兢兢,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 手术室门推开,张医生摘掉口罩走了出来,“大少爷,二少爷脱离危险了!!!” 于泽辉扶着墙,“真的?!!!那我现在能进去看他吗?” “可以!” 重症监护室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冷峻的白色墙壁与沉闷的氛围让人感到窒息,唯一的声音是心电监护仪的细微滴滴声和点滴输液的嘀嗒声。 于泽暎毫无血色的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他把枪收了起来,手指一颤一颤的想摸于泽暎的手,看到他手背上还插着针管,又缩了回来, “阿暎!你这个傻逼,你怎么能这么有种呢?你要杀他们,你跟我说,我去帮你杀……” 于泽辉嗤笑一声,舌尖蔓延一丝苦涩,“你这个傻逼,从小就是个傻逼,我那么欺负你,还要跟在我后面,整天哥哥哥的叫……傻逼……阿暎,好好活着,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从重症监护室出去,张医生面色凝重,“大少爷……老爷子和夫人暂时脱离危险……只是……只是……” 于泽辉烦躁地捏了捏鼻梁,“于青海不行了?” 张医生大气都不敢喘,“是……银环蛇那毒,毒性太猛了!” 于泽辉垂眸,掩去眼中的癫狂,扯了扯唇,“还能活多久?” 张医生微微颔首,“一个小时!” 于泽辉扯掉他身上的听诊器,阴森森的说,“一个小时太久了,我现在就送他去死!” 张医生被他阴冷的气势吓了一跳,“是……” 于泽辉甩着听诊器,猛的踹开手术室的大门,还在做手术的医生被他眼中胆寒的阴鸷与癫狂,吓得没拿手术刀,“于大少爷,这里是手术室!请你出去!” 于泽辉阴森恐怖的勾唇一笑,“不想死的就出去!!!!想死的就留在这给他陪葬!”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全部退了出去。 病床上的于青海浑身青紫、呼吸急促、四肢麻木,被银环蛇毒折磨的不成人样,于泽辉悠哉的走到病床边,“舅舅,是不是很疼?” 于青海僵硬的张开嘴,“救我……” 于泽辉嘲讽的大笑,“你是傻逼吗?你觉得我会救你吗?!”俯下身去附在他耳边上,“我是来要你命的!!!” 救人的听诊器此刻正死死的勒住于青海的脖子,于泽辉把脚抵在病床上,用力的往后一勒,手臂上暴起大片的青筋,于青海双眼布满红血丝想用手去拽脖子上的听诊器,还没碰到就断气了…… 于泽辉松开了听诊器,扯了扯领带,“傻逼……累死我了……”绕到病床前,于青海睁大双眼,死不瞑目,于泽辉淡定的像是在看一条死狗,用手探他鼻息,脉搏,确实是死了…… 可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抄起输液的支架,一下又一下的往他脑袋上砸,腥红的血断断续续的溅在白色的墙壁上,紧接着是浓稠的脑浆…… 等于泽辉停下来,白色的墙壁上像开了一大片的曼珠沙华…… 他忍不住的赞叹,“还挺好看的!” 扔了手里的输液支架,脱下身上溅到血的西装外套,垂下眸子,病床上的于青海头被打烂了一半,血和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于泽辉一双狠厉的眼瞳死死盯着他,“傻逼!记住了,杀你的人是我,不是阿暎!冤有头,债有主,要想索命就来找我!” 白色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到墙壁上,极度的扭曲、疯狂…… 于泽辉裹挟着一身血腥味,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医生,护士胆战心惊的走进去,“啊啊啊……啊啊啊……” 实习的小护士直接被吓晕了。 于泽辉走到阴暗的楼梯道,本想抽根烟,刚叼在嘴里,一道幽幽的声音就从下面传了上来,“不准抽!” 他拿掉嘴里的烟往下一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怒气冲冲瞪着他,“不抽,不抽!”他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了又踩。 知砚穿着乳白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戴着厚厚的大红色围巾,手里提着小海豚形状的保温盒,于泽辉猛的冲上去一把把人抱在怀里,“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知砚沁着雾水的桃花眼幽怨的看着他,“今天除夕……你每年都说要陪我过年,每年都骗我……你不来找我,还不让我来找你吗?!” 于泽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掉眼泪,“让让让,怎么会不让?!忙完医院的事我就想着去找你……不哭,不哭……你身体还没痊愈……不能激动!” 知砚脸色苍白,唯有唇瓣是鲜红的,提起手里的保温盒,“我做了汤圆,芝麻馅的……吃汤圆,团团圆圆……” 于泽辉接过保温盒,“好!吃汤圆,团团圆圆!” 惨白的灯光下,长廊上的两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于泽辉端着保温盒,一口一个汤圆,“慢点……很烫的!我刚才都烫到了……” 知砚怕他烫到,侧身去拿保温杯,转念一想,保温杯里的水也是烫的,“你慢点吃!很烫的……” 于泽辉看到他这么着急自己眼角眉梢都掺着得逞,“好!太饿了……饿死我了……” 知砚嗔怒的瞪着他,“那谁让你不吃东西的?活该……刚出锅,我吃的太快,烫到了,现在都还疼着……” 于泽辉听到他烫到了,放下保温盒,掰开他的嘴,上颚烫起了一个大水泡,皱着眉头,“擦药了吗?” 知砚靠在他肩膀上,“擦了……但被我吃了,好疼……” “那我帮你消消毒!”于泽辉微微俯身把他唯一的血色都吃进了嘴唇,不同于以往的凶猛和掠夺,这个吻温柔、缓慢,像耳鬓厮磨时的窃窃低语,缠绵悱恻…… 一吻毕,于泽辉又亲了亲他薄红的鼻尖,“不疼了吧?” 知砚有些恼怒,“更疼了,骗子!!!” 于泽辉厚着脸皮凑上去,“那再亲一下!” 知砚捂住他的嘴,“不亲了,你快吃汤圆,吃完了再亲……” 于泽辉在他眼尾上亲了一下,“好……听老婆的!” 知砚咬着唇,“谁是你老婆!别乱叫……” 于泽辉撂了勺子,怒火从心底窜起,直往脑仁冲, “什么意思?!不承认了?去年在爱尔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里跟我结婚的是鬼吗?跟我宣读誓言,生死相依的是鬼吗?!我告诉你想离婚没门儿,爱尔兰只能结婚,不能离婚!” 第89章 知砚后知后觉闯祸了,“我开玩笑的!我就想逗逗你,别生气了……” 于泽辉像只炸了毛的猫,仿佛周身都燃着火,“开玩笑,这是能开玩笑的吗?!还逗我,我是狗吗?逗来逗去的……”说完就偏过身去。 知砚掰过他气呼呼的脸,一边亲一边轻声哄着,“别生气,我真的错了……老公……” 一颗石子掉进于泽辉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知砚脸皮薄,很少会叫他老公,叫也是被他逼着叫的,只为了满足他的恶性趣味。脸颊忽然烫了起来,像是为了遮掩捧着知砚的脸,凶狠的吻了上去…… 长廊的冷风,怎么吹都吹不散他们身上的热气…… “老婆……今天是除夕,能不能给我点甜头?” 知砚攒着气小口小口的喘,“你想要什么?” 于泽辉忐忑的说,“就是……在车上来一次,行不行?” 知砚装傻,“在车上来什么一次?” 他的演技太过拙劣了,于泽辉一眼看穿,冷着一张脸,站起身霸道的把他扛在肩上,“你现在跟我去车里就知道了!!!老子今晚不弄得你翻白眼,我他妈就跟你姓!” 第84章 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天色很阴,远处黑压压的乌云正迅速聚齐,暗沉沉的病房里,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抱着兔子坐在病床前,“暎哥……暎哥,你去年答应要陪我一起放烟花的……” 于泽暎苍白的面色没有任何血色,变得几乎透明,他昏迷了一个多月了…… 病房外—— 于泽辉揪着医生的领子,气得发抖,脖子上都暴出了青筋,“你他妈不是说他没事儿了吗?为什么他现在都还没醒?!!” 医生瞳孔放大,退潮般翻出重重叠叠的惊恐,“这个……二少爷他是伤到了颈部的交感神经,所以陷入了重度昏迷,醒来……不会那么快……” 陆绥沉着一张脸,拽开于泽辉,“抱歉,他就是有点着急了,脾气上来了,还请见谅!” 医生尴尬的笑着,“没关系,我还有患者,我先走了……” 于泽辉积攒的怒气无处爆发,一拳打在墙上,“我他妈就是个废物,连自己弟弟都保护不好,他明明就在我眼前,就两步远,我……我再跑快一点,我就能抢走他手里的刀了!” 又是一拳打在墙壁上,“都怪那个老不死的,没事儿在家里摆什么刀!要不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老子早就送他下去跟他儿子团聚了!” 陆绥看向他,漆黑的眼瞳似深潭一般平静,“我要带阿暎回去……我要带他回家……回家之前我会带他先去我朋友那,我朋友找了一个医生,是美国梅奥诊所的医生……” 于泽辉怒气滔天的眸子顿时扫射过来,“不行……”喉咙突然堵住,怒气一点点消弥,杨启山醒了,于家马上就要倒台了,现在的局势于泽暎跟他走,比在他身边要安全的多。 他浑浑噩噩的推开病房门,一束柔和的光照在于泽暎的脸颊上,硬朗的五官格外的立体,他撑着病房门彻底想通了,他的阿暎,本应该是在烈日长空上意气风发的,可惜被他连累,再也…… “陆绥,我这辈子没求过谁,我求你,帮我照顾好他!所有的恩恩怨怨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 陆绥压抑着不断翻涌的暴戾,“我知道,我答应你!” 两人的第一次针锋对决是因为于泽暎,诡异的言和,也是因为于泽暎,这一切好像在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了。 陆绥猛的想到什么,冷冰冰的问,“前任市长的儿子木熙良呢?!” 于泽辉深深吸了一口气,暴躁的捏了捏鼻梁,“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陆绥垂下黑沉沉的眼眸,“那我自己找,找到他,阿暎可能会更早一点醒来……” “我进去再看他最后一眼……”于泽辉跌跌撞撞的走进去,梁靖暄被他吓了一大跳,惊恐的抱着兔子跑到陆绥面前,撩开他的衣服穿了进去,“老公……怕!他……他身上有鬼……” 陆绥狐疑的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不怕……我在……” 于泽辉没有走到病床边,身子挺拔僵直,嘴巴张着,没发出声音,眼眶里含着热泪,泛起涟漪,“阿暎,好好的……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说完炽热的眼神把于泽暎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好像是要刻在脑海里,烙印在骨头上,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当个好哥哥…… 他往后退了一步,决绝的转身,大步离去!一同带走的,还有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 等他走了好久,梁靖暄才撩开陆绥的衣服钻出来,“老公……他身上真有鬼……我看见了有好多好多鬼!” 陆绥从不相信怪力乱神之说,梁靖暄说话磕磕巴巴,但从来不会胡言乱语,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不怕,我们回家了 ……” 一阵阴风吹进病房,梁靖暄瞳孔恢复正常瓮声瓮气的说,“好,回家,带暎哥回家……” 二月的六九天,覆盖在路上的层层厚雪都死了,尸骨化成了水,复活去年冬天死去的万物,生死交替,百转轮回,生生不息……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后座,于泽暎靠在他肩膀上,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脖子上有一道殷红色的长疤,梁靖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肩膀, “暎哥,不怕不怕……我们回家了……” 小兔子很淘气,逮着于泽暎的袖子咬,梁靖暄急得大喊,“老公!兔兔不乖!兔兔咬暎哥的衣袖!” 陆绥握紧方向盘,瞥了一眼后视镜,梁靖暄着急忙慌的拽小兔子的后腿,“回来,兔兔!不可以咬暎哥的衣服!” 陆绥压下嘴角,“咬就咬吧,好好坐着,小心摔了。” 梁靖暄也不拽了,撅着嘴,“好吧……” 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梁靖暄都没说话,陆绥看后视镜,梁靖暄撅起来的小嘴,都能挂煤油灯了,闷声一笑,“怎么了?怎么又不开心了?” 梁靖暄“哼”了一声,“在生兔兔的气!我不理兔兔,我也不抱兔兔了……” 陆绥亮起的眸底泛起宠溺,“那等下车了我收拾兔兔,我打兔兔屁股!”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但是要打轻一点……” 陆绥嘴角上扬,“好!”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里,于泽暎的无名指轻微的动了两下…… 到甘州已经是下午,贺霆赵敏早早就等在别墅门口,陆绥车还没停稳,贺霆就迫不及待的去拽车门。 陆绥怕他夹着手,推开车门下去,还没站稳,贺霆猛的扑上来,挂在他身上,又哭又骂,“大骗子,负心汉!都说过年来找我,等了你这么久也不来,过完年了才来!” 梁靖暄气急败坏的踹开车门下去扯贺霆后腿,“你不准在我老公身上,你下来!我老公是我的!下来,下来!” 贺霆挑衅的做鬼脸,“就不下来!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你……啊………” 陆绥脸色铁青,忍无可忍的把他从身上拽了下去,扔在地上。 贺霆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地上,看向赵敏,“老婆他扔我……他不爱我了……” 赵敏蹲下去扶他,“好了,好了,快起来了,地上凉!” “还是老婆好!老婆我爱你!好爱好爱你……”赵敏躁得慌,捂住了他的嘴,“我知道,别说了……” 陆绥,“……” 梁靖暄一脸的鄙夷,“老公,他是三岁小孩儿吗?” 陆绥不轻不重的点头,“他叫贺三岁……” 梁靖暄张了张嘴,“怎么会有人叫这么蠢的名字?” 陆绥,“……” 赵敏,“……” 贺霆破大防,指着他鼻子大骂,“哪里蠢了!明明很可爱好不好?这可是我们政委给我取的,银环蛇大队里,政委就只给我一个人取了名字!” “好了,回家,回家……”赵敏半拖半扯的把他拖进了大门。陆绥背着于泽暎走在后面,梁靖暄抱着小兔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医生给于泽暎做了个大致的检查,面色沉重,“醒不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 陆绥面色沉郁的看着于泽暎,为什么不愿意醒来,是因为于家,还是因为木熙良,可他记忆里的阿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谢谢医生……” “不用谢,药物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是病人自己……”医生说着把一瓶药递给了他,“一天三次,一次两片。”贺霆抢走陆绥手上的药瓶,拧开盖子倒了两片,掰开于泽暎的嘴,塞了进去,又灌了一大杯温水。 陆绥心事重重的送走医生,抬头看着阴霾的天,他很想知道除夕那晚到发生了什么? 于泽暎为什么会给于耀东下毒…… 为什么会自杀? 客厅里,梁靖暄在看故事书,赵敏坐在他旁边,帮他认一些他不认识的字,梁靖暄指着插画里的威风凛凛的狼说,“我老公是狼!” 第90章 赵敏嫣然一笑,温柔的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 梁靖暄歪着脑袋认真的想,想了很久,指着插画上的老虎,“老虎!” 赵敏很意外,以为他会指狐狸,“为什么会是老虎?” 梁靖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因为老虎是森林之王,你也是王!像老虎一样保护着很多人!” 赵敏愣住,她听过很多人对她的评价,有意淫的,有溜须拍马屁的,纯粹的不掺杂着任何恶意的还是头一次听到,更为准确的说是一种尊重。 嘴角噙着笑,“我喜欢老虎!” 梁靖暄软软糯糯的说,“我也很喜欢!” 陆绥回来,贺霆接到了一个电话,急匆匆的跑了出去,跑到一半大喊,“阿绥!木熙良有消息了!!!”陆绥快步跟上去,“他在哪?!!”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沙发上昏迷的于泽暎眼皮滚动,呼吸粗重,“砰”的一声,梁靖暄猛的转过身去,于泽暎从沙发上摔了下来,“暎哥!” 陆绥贺霆听到声音,大步往客厅跑,于泽暎坐在地上,眼睛血红,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阿绥……阿熙在哪?!!” 陆绥各种情绪翻涌,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他……” 第85章 希望他暂时不要醒来 “他姐夫把他带去瑞士了,除夕那天走的……” 于泽暎凤眸氤氲,浑身僵硬,嘴巴张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那就好……那就好……” 他咬紧牙关,尽力压制心头的苦涩,他的阿熙,在哪都无所谓,只要平安就好…… 他们俩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已经不敢再奢求…… 胸口一窒,口中一股甜腻的血腥气,瞬间吐出,“阿暎!!!” 星星雨点从阴霾的云层中溅落到桂树枝上,血染绿叶,春气丧然…… 暗沉沉的窗棂里,陆绥正拿着热毛巾给于泽暎擦手,他带于泽暎回家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里,于泽暎断断续续的发高烧,大部分处于昏迷时间,即便是醒来了,也是浑浑噩噩。 中医,西医请了个遍,都说是郁结于心,愿不愿意醒来还得看他自己,陆军觉得他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请了道士来驱邪,照样没用。 陆绥看着窗外的细雨,眼里闪过诡异的暗芒,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很矛盾,他不想于泽暎醒过来,于家倒台了,涉事的官员从镇到县里再到市,几乎是一个不漏,连根拔起。 在匀市盘踞了十几年的于家,一夜之间,华屋丘墟,不复存在,于耀东刚出院就被首都来的督察组带走了,于泽辉在逃往美国的机场被抓了,于郡在肖四那躲了两天,第三天警察就找上了门,铐上镣铐带走了。 于泽暎虽然没做过那些事儿,但也是于家人,警察来了好几次,例行询问,陆绥知道躲不了,可他想再拖一拖,拖到所有的判决下来。 于泽暎再醒来,即便还是会被警察带走,形势也要比现在好一些。 “老公……”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迷迷瞪瞪的走了进来,陆绥眼里的阴郁褪去了大半,揽着他的腰把他抱进怀里,嗓音低沉冰冷,“不看电视了?” 梁靖暄扔了小兔子,抬起胳膊搂他肩膀,将脸埋进滚烫的颈窝,小声委屈地说,“困……不看了……你不陪我……” 陆绥微微仰起头,亲了一下软嫩的唇瓣,“那我现在陪你!”梁靖暄舔舔嘴唇,“好!”陆绥仔细的捋好于泽暎的被子,单臂抱着梁靖暄站起身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客厅的沙发上,陆绥抱着梁靖暄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放着《春光灿烂猪八戒》,陆绥眼眸微眯,冷戾一闪而过,“这个,好像看了三遍吧……” 梁靖暄置若罔闻,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看到害怕的地方就拉高领子,缩着脖子躲进去,等不那么怕了,又磨磨蹭蹭的探出脑袋。 陆绥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这个,看了三遍了!” 梁靖暄小鹿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有吗?我忘了……”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睛,“忘了?”恶狠狠的问,“那你还记不记得你在这沙发上拽我裤子?” 梁靖暄小声地反驳道,“我拽你裤子,你同意的……” 陆绥眼中戾气顿生,恶劣的咬了他鼻尖一口,“那你现在想不想拽?” “想,但是我更想……”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转过去,勾住他脖子,咬上他的薄唇,没有厮磨,也没有更进一步,正准备挪开陆绥两只手牢牢箍在他腰间,强势地压上去,一如既往的凶残。 陆绥吃饱喝足,梁靖暄躺在沙发上一颤一颤的哭,浓密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嘴巴很肿,还在往外渗血。 搭在沙发下的两只手一抖一抖的,手掌心一只比一只殷红,有只还破了皮…… 陆绥蹲在沙发拿热毛巾给他擦手,软白的小手被热气熏了一下,更红了,陆绥没忍住的亲了亲,还有些食髓知味。 梁靖暄抽回手,“不给你亲……” 陆绥眸子沉下去,两条肌肉绷紧的手臂撑着他肩膀两边,铸就成了一个无处可逃的牢笼,“那我亲别的地方!” 梁靖暄瞳孔紧缩,“不给亲!不要……不要……” 陆军宋惠子从镇上买种子回来,刚停好面包车就听到哭声,“暄宝,怎么哭了?!” 陆军哼了一声,“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砍脑壳的又欺负他了!” “暄宝!” 宋惠子一进屋,梁靖暄就哭着扑进她怀里,“二婶……老公坏!他逼着我吃……” 陆绥猛的把他拽回来,捂住他的嘴,“二婶,我跟他闹着玩儿的!我先抱他回房间,换衣服……我们等会儿去砖厂!” “好……”宋惠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正要跟上去,陆军一把拽住她,“他们小两口哪天不是腻腻歪歪的,不用操心!” 宋惠子也觉得自己太过忧虑了,“那行,我去看看小暎……” 陆军敲了敲烟斗, “要我说肖四就是贱,自己儿子昏迷不醒到现在一天都没来看过,天天上赶着去监狱看于郡,还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去请律师,他是不是忘了于郡以前是怎么对他的了……” 宋惠子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你要抽烟就抽烟,话怎么那么多?” 陆军愤愤不平,“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也不知道给小暎留点钱,万一他以后娶媳妇……” 宋惠子瞪了他一眼,“行了!他不管小暎就不管,不是还有我们俩吗?” 陆军叹气,“你说他怎么就摊上了这种爹妈?” 宋惠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苦涩,“人来这世上不就是来渡劫的吗?你别说了,药在灶台上熬好了,你端去喂给他,记得放两颗冰糖……” 陆军拿着小扫帚把炉子上的烟渣子扫进火炉里,“好……!” 陆绥抱着抽抽噎噎的梁靖暄出来,衣服换过了,加绒的小兔子外套,里面是大红色的长衫,胸口印了一只小兔子,蓝色的牛仔背带裤,去年穿刚刚好,今年有点小了。 梁靖暄长高了,宋惠子用手指量了一下裤腿,“先穿今天,晚上回来我给改改!” 梁靖暄小声的啜泣,“好……” 陆绥看到角落里的纸钱和香,又看向墙壁上泛黄的日历,还没到清明节,“二婶,买这个是……” 宋惠子眼眶有些红,“明天是暄宝外婆的祭日,以前都是我跟你二叔带着暄宝去看她,今年你跟暄宝去吧,你们俩在一起了,跟她老人家说一声,也好让她知道。” 陆绥看向梁靖暄,他拿着青菜叶蹲在地上喂小兔子,小兔子们甩着耳朵争先恐后的抢着吃,“别抢,别抢!很多的……别抢!” 胸腔滚烫,心脏狂跳,“好,我知道了……”停顿了一下又问,“二婶,你知道暄宝去过澜沧江的强巴林寺吗?” 宋惠子摇头,“不知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绥眸底泛起亮色,“我第一次出任w恰巧救了他,就是在澜沧江的强巴林寺,他记得我……我问他为什么去那儿?他说他不能说。” 宋惠子先是懵了,慢慢咀嚼他的话,反应过来便是狂喜,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见到你的照片就说要给你做老婆!你二叔不让他给你做老婆,他还哭呢!” 陆绥嘴角扬起弧度,已经能想象到梁靖暄哭着要做他老婆的样子,“他那会儿好哄吗?” 宋惠子噗嗤一笑,“不好哄!你二叔还老逗他,每次哄都哄大半天,他刚来的时候很黏我,下地都要跟着,转眼都这么大了……” 三只小兔子大抵是饿慌了,扑到梁靖暄脚下,吓得他往后仰,两只手撑着地面,“二婶……兔兔他们咬我的裤子!!!” 宋惠子弯下腰抓着小兔子的后腿拽过来,“你看错了,没有咬到!” “真的吗?” 陆绥把他拉起来,轻拍掉他手上的灰,他又蹲下去扯着裤脚仔仔细细的看,“幸好没有,要不然我就不理兔兔了!” 第91章 宋惠子温柔的擦掉他眼尾残留的泪珠,“暄宝,明天你和小绥去看外婆,我和你二叔要在家里泡种子,就不去了,你还记得路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记得!” 宋惠子转过身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有一把红绳系着的钥匙,挂在梁靖暄脖子上,“看了外婆,也回家里看看,把你小时候的照片带过来,走的时候要检查门锁,记住了吗?” 梁靖暄紧紧的握住钥匙,“我记住了!” 宋惠子弯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我们家暄宝真乖!去看看你二叔在干嘛?!” “好!”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去找陆军。 “二婶……房子不是被梁勇给卖了吗?”陆绥满脸疑惑。 宋惠子笑着放低声音说,“你二叔又买回来了……” 陆绥很惊愕,“他哪来的钱?” 宋惠子神色严肃,“这事说来也是怪,我不在家,他偷偷带着暄宝去赌钱,每次都赢……不带暄宝去就输!” 陆绥眉眼压得很低,眸色冰冷犀利地注视着陆军所在的房间门,“所以买房子的钱是赌赢的钱……” “对!这事太邪门儿了,我就让他别到处声张……”宋惠子话还没说完,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冲了出来,“二婶,不好了!” 第86章 祭拜外婆 宋惠子走上去,“怎么了?” 梁靖暄拽着她往房间走,“二叔他在里面抽了好多好多烟!一地都是烟头!” 宋惠子火冒三丈,“陆军!你给我滚出来!我让你在房间里面抽烟了吗?!” 陆军猛吸一大口,“我没有抽!” 梁靖暄踹门,“你就有!开门!” 宋惠子双手叉腰,“把门打开!” “我开我开……”陆军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开门,手上的烟和地上的烟头诡异的没了,但也掩盖不了刺鼻的烟味。 宋惠子眼神犀利,“烟呢?” “他肯定藏起来了!” 梁靖暄抱着兔子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找,“二婶!找到了,二叔把烟插在了暎哥的鼻子里!” “什么?!”宋惠子猛的推开陆军,剩下的半截烟插在了于泽暎鼻孔里,袅袅的白烟缠缠绕绕。陆军趔趔趄趄的正准备逃,梁靖暄指着他大喊,“二婶,二叔要跑!” 宋惠子抄起椅子砸过去,“啊!!!!”惨叫声震破耳膜,陆绥用手堵着耳朵,眸中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陆军往前爬,“砍老壳的救我……” “还想跑!”宋惠子拽着他的两条腿往房间里拖。梁靖暄把小兔子放了下来,“二婶,我来帮你!” “砰”的一声,房间门重重关上。 “啊啊啊………我错了,媳妇儿……” “啊啊啊……” 陆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陆绥装聋作哑,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的音量调到最大…… 晓雾蒙蒙,陆绥把祭奠要用到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面包车上搬,春日的阳光洒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陆军耳朵上夹着烟,看的瞠目结舌,“这会不会太多了?” 宋惠子剜了他一眼,“你不懂你别乱说!小绥和暄宝在一起,聘书,礼书,迎书,采纳一样都不能少!她老人家是不在了,但也不能敷衍!要是没有她哪有暄宝?” 陆军拿下耳朵上夹着的烟,叼在嘴上,“也是……” 梁靖暄昏昏欲睡的抱着小兔子靠着面包车车门,陆绥搬完了,浓黑的眉梢淌下汗珠,没入鼻梁,又从锋利的下颌滴落,一把抱起他拉开车,“上车睡!” 梁靖暄掀开眼皮,陆绥在给他栓安全带,看着他深邃的黑眸里,软软糯糯的喊,“老公……” 陆绥喉结一滚,胸腔翻涌,“我在!” 梁靖暄搂他脖子,小鹿眼湿漉漉的,“我们去看外婆……” 陆绥眉眼微弯,“我有点紧张……”有一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 梁靖暄抵着他的鼻尖,“外婆很好!我喜欢你,她也会喜欢你的!” 金色的阳光撒进梁靖暄的眼眸里,像盛满了一湾细碎的星辰,“好!” 陆绥看的痴迷,情不自禁的咬上他软嫩唇儿,舍不得弄疼他,浅尝辄止…… 云外镇跟凤凰镇挨得很近,最近在修路,堵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梁靖暄看到巨型的灌溉风车,激动的指着陆绥看,“老公!风车,风车!看到风车就快到家了!” 陆绥眸底泛起宠溺,“好,我看到了,坐好!” 云外镇的房子比较密集,跟凤凰镇一样,大部分都是雕花的木瓦房子,少有几栋是平房。 颠簸的道路两边,村里的汉子们赶着早春的第一场雨,扶着犁,赶着牛,锋利的犁头把喝饱水的田地,一块块的翻起。 梁靖暄把头伸出窗外,张着嘴,和煦的春风呼啸着往里灌。 陆绥腾出一只手把他拉了回来,“我们是先去看外婆还是先回家?” 梁靖暄忙不迭点头,“看外婆!” 绵延的山路上,半人高的杂草到处都是,微风熏熏然的吹着,肆意的摇晃着,车只能开到山脚下,好在离坟地不远,陆绥来回两趟就搬完了。 说是坟地却没那么冷清,一大群知更鸟站在站在矮小包坟上的叫着,见到人来了也不怕,反而歪着脑袋看,坟上的杂草长得很高,梁靖暄轻轻的把拉开挡在墓碑前的杂草,并拢双腿跪下去。 陆绥原本是先想用镰刀割掉坟上的杂草,看到梁靖暄跪下去,他走到他旁边,并肩跪下去。 梁靖暄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字,“外婆……我来看你了,这次不是二叔二婶跟我一起来的,是跟老公一起来的,你见过他的……哼,我那会儿都说我要给他做老婆,你还要给他介绍对象……” 陆绥漆黑的双眸专注、深邃,看着梁靖暄,不是以往鹰隼一般锋锐逼人,只剩无尽的柔情,他抓着梁靖暄的手,十指交缠郑重的说, “外婆,我叫陆绥,这算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我跟暄宝在一起了,我爱他,今生今世都只会是他一个人,我要是变心了,我就去死!” 梁靖暄被他阴森森的口吻吓到了,“怎么死?” 陆绥眼神冷若冰霜,模样恐怖,“你想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梁靖暄,“……” 挣脱开他的手,“我还不想守寡……” 陆绥猝然一笑,又继续说,“外婆,你要有在天之灵,你就监督着,我一定好好对暄宝,跟他好好过日子!” 说完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梁靖暄也跟着磕。 磕完头,梁靖暄对着墓碑很小声的说,“外婆,她回来了,还要带我走,我记着你跟我说的话,没跟她走……她又有宝宝了。他对她很好……他们想抱我没让他们抱!” 一阵大风刮来,坟上的知更鸟四散而逃,有的落进了灌木丛,有的飞上了枝头。 梁靖暄松开陆绥的手,跪着爬到墓碑前,眷恋的靠着冰凉的墓碑,“外婆……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现在很好,二叔二婶对我很好,老公对我也很好!” 树枝上的知更鸟飞落到他身边,叫声婉转,梁靖暄伸手去摸,知更鸟飞走了,飞到墓碑上,低着脑袋看他们俩。 梁靖暄扶着墓碑站起来,一大片的知更鸟又落到了坟上,“老公,它们好像在说外婆知道了……” 陆绥黑眸沉沉地凝视着,“很有可能……” 祭拜完下山,知更鸟跟了他们一路,到了山口就没再跟了,梁靖暄侧过身子看它们,“你们回去吧,我们要走了……明年我再来看你们。” 知更鸟也不飞走,就这么看着他,梁靖暄上车,栓好安全带,陆绥启动引擎,知更鸟一只接着一只的飞走了。 梁靖暄看着倒退的山峦,不知过了多久,眼尾的那颗泪珠终于不堪重负地从长睫上落下来,他答应外婆不哭,可是好难…… 陆绥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靠边停车,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吮掉又要掉落的那滴泪,随后轻柔缓慢地吻上红软的嘴唇…… 生锈的大门,遍地横生的杂草,预示着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梁靖暄撅着屁股开了很久才打开,“锁生锈了……” 陆绥拿着锁看,锁心里生了一层锈,“等会儿换一个。” 推开门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院子里种了棵杨梅树,粗树干上绑着两根绳子,做成了个秋千,秋千的垫子长满了小虫,梁靖暄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这是外婆给我做的……” 陆绥拦住他的肩膀,“回家我也给你做一个!” “好……” 屋里空空荡荡的,值钱的都被梁勇卖了,墙上挂着一些照片,很多都发霉了。 其中有一张是一岁不到的梁靖暄叼着奶嘴坐在向日葵形状的软椅里,穿着印着小兔子的连体衣,白白胖胖的,陆绥把照片从相框里拿了下来,放进了胸口的兜里。 第92章 屋子年前宋惠子才来打扫过,没什么脏的,两人把院子里的草拔了一半,门口来了个长发披肩,穿着碎花裙的女人,“谁在里面?” 梁靖暄站起来,“我!” 女人推开门进来,“暄宝回来了!” 梁靖暄扔了手里的草,一路小跑上去,轻轻的抱住她,“秦姨!” 秦襄捧着他的脸,温柔的笑着,“我就猜到你今天会回来,从早上等到现在,吃饭了没?” “吃了!秦姨他是我老公!”梁靖暄指着陆绥说。 陆绥面无波澜的走过来,实则紧张不已,有理有节的跟着梁靖暄叫她,“秦姨,你好,我叫陆绥!” 秦襄看他五官端正,气宇轩昂的,刚才的那点戒备消弭了不少,“你是陆大哥的儿子,是吧?你们父子俩长得真像!” 陆绥腼腆一笑,“不是我……我是他哥哥的儿子,他跟我爸是双胞胎!” 秦襄惊呼一声,“怪不得呢!我说怎么这么像……” “秦姨你有小宝宝了吗?”梁靖暄轻轻的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秦襄摸着肚子,满脸的慈爱,“对呀!刚满两个月,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呢!” 梁靖暄捧着肚子亲了一口,“是弟弟和妹妹!” 秦襄轻笑着说,“不能贪心哦,只能要一个!” 梁靖暄趴在她肚子上,小声的说,“我没有贪心……” 陆绥猛的想起一件事,“秦姨,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暄宝和外婆去过澜沧江的强巴林寺吗?” 秦襄捏着梁靖暄的脸说,“知道!暄宝小时候老生病,感个冒都能要他半条命,我姨听别人说,澜沧江的强巴林寺是圣地,是离天神最近的地方,去那儿祈愿的小孩回来,都有了一个保护神。” “我姨想着死马当活马医了,也是神了!暄宝去了回来,就没怎么生过病了!” 陆绥垂下眼眸,“原来是这样!” 刚准备道谢,电话就响了,拿起来接听,是陆军,“砍脑壳的,你快回来,出事了!” 第87章 我哥罪大恶极,但他是被逼的 监狱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和潮湿的气息。 陆绥和梁靖暄在会见室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于泽暎,铁门还没打开,就听到铁链拖动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的金属声响。 于泽暎一看到陆绥眼睛里面灌满了水雾,“阿绥……暄宝……二婶怎么样了?我昨天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哭。” 他头发长了不少,血红的眼睛下面出现了深重的黑眼圈,面容憔悴,陆绥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二婶很好,就是放心不下你,都怪我,我昨天要是早一点回来……” 于泽暎摇头,“不怪你,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于家倒台了,他是于家二少爷,难逃其咎,他就算什么都没做过,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 梁靖暄哭着去扯他的手上泛着寒光的镣铐,“暎哥!这个能不能解开?你戴着是不是很疼……” 于泽暎手指携去他眼角的泪珠,“不疼……别哭!” “我找了最好的律师,还找了贺霆,那些事情你没做过,很快就能出来了!” 于泽暎猛然抬头看着陆绥,眼眶滚烫,咬牙抿唇,“阿绥……我……我对不起你……” 陆绥眼中的阴鸷褪去,有些嗔怪,“咱们是兄弟,有什么对不起的?!” 愧疚就像是一块大石头压在于泽暎背上,让他无法挺起胸膛,“以后……你要是恨我,我可以拿命还……” 他声音很低,陆绥没听清,“你说什么?” 梁靖暄两条手臂紧紧的抱住于泽暎,崩溃的大哭,“不要!不要……暎哥不要……” 于泽暎的心脏被狠狠的重击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去哄他,“好,不要……” 陆绥眼眸微眯,狐疑一闪而过,“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于泽暎苦涩的笑了笑, “好……还有一件事,我哥我知道他罪大恶极,可他也是被逼的,我知道我舅舅是他帮我处理的,有些事情不是他做的,他为了我,他肯定也会认。阿绥,我求你帮帮我,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陆绥没有一丝犹豫,“好,我帮你!” 阳光照耀不到的监狱内部充满了沉闷和压抑的气息,于泽辉看到陆绥没有任何的惊愕,随意的摆弄好脚上的铁链,找了个惬意的姿势坐了下去,眉眼间是一贯的傲慢难训,高高在上。 嘴角轻蔑的勾起,“是我那傻逼弟弟让你来的吧?” 陆绥眼神冷若寒霜,“是……” 于泽辉舌尖抵着后槽牙,“带烟了吗?给我来一根,妈的,烟瘾犯了……” 陆绥从兜里掏出烟,点燃递过去,于泽辉手指夹着烟,猛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去,白色的烟雾吞噬了狠戾的五官, “别告诉他,什么都别告诉他,不管是于家,还是我的判决,都别告诉他,能瞒多久是多久,要实在是瞒不住了……再说吧……” 陆绥漆黑的双眸沉沉地凝视着他,语气生硬冰冷,“可能瞒不了太久了……” 于泽辉冷冰冰的直视着他,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攻击性,细看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 “瞒不了也要瞒着,他的脾气秉性我是最了解的,他要是知道我……他一定会替我承担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最后一面也见过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陆绥心下一凛,倏地收回视线,淡淡道,“好,我替你瞒着……你还有没有……” 于泽辉吐掉嘴里的半截烟,重重的碾了又碾,“没有了,进来之前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谢谢”我就不说了,我那傻逼弟弟会跟你说的!” 语气还是一贯的狂傲,他站起身来,大步的走向阴森森的长廊,高大挺拔的轮廓很快就被黑暗啃食殆尽…… 陆绥从监狱出去,梁靖暄在面包车上跟陆军玩翻花绳,陆军耍赖,明明错了,硬是忽悠梁靖暄没错,梁靖暄蹙着眉头,“没错吗……” 陆军憋着笑,“肯定没错!” 扶光照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流动的鎏金。 陆绥胸腔滚烫,“暄宝!” 梁靖暄猛的抬起头,“老公!”看到他来了,把红绳扔在陆军脸上,推开车门跳下去,跑到他面前,陆绥俯下身稳稳的把他抱在胸前,梁靖暄两条腿缠着他健硕的腰上,“饿了吗?” 梁靖暄脑袋抵在他颈窝上,瓮声瓮气的说,“饿了!我要吃牛肉粉,两碗!” 陆绥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抱着他朝面包车走,“好,两碗牛肉粉!” 回到面包车上,陆绥栓好安全带,陆军看着后视镜,眼睛里闪过一抹诡谲,“判决下来了吗?” 陆绥侧过身去给梁靖暄拴安全带,“下来了……于耀东,于郡,于泽辉都判了死刑……下个月五号执行。” 陆军眼中戾气顿生,舌尖抵住牙根吸了口气,“还差一个……” 一辆大货车呼啸而过,吞没了他的声音…… 陆绥转过身去问,“你说什么……” 陆军把夹在耳朵上的烟拿了下来,“没什么……我也想吃牛肉粉了……” 陆绥握紧方向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好,我带你们去……” 还是那个牛肉粉店,老板见到他们仨人来,分量都比别人多,牛肉粉汤底是用牛骨汤熬的,又香又浓,牛肉切的很大片,最上面撒着香菜,葱花,折耳根,热气腾腾的端上来。 梁靖暄吞咽着哈喇子,夹了一大筷就往嘴里送,陆军怕他烫着,接了一小杯水,推到他面前,“暄宝,慢点……会烫着的!” 梁靖暄含着劲道的粗粉,嚼了又嚼,含糊不清的说,“好!” 陆军的牛肉粉还没做好,陆绥把自己的推到他面前,“你先吃……” 陆军推回去,“我去买两瓣大蒜配着吃!” 陆绥拿着筷子搅牛肉粉,搅到一半,手猛地僵住,他记得,陆军好像不怎么吃大蒜…… 昔日不可撼动的政府大楼变成了一片废墟…… 陆军提着香和纸走到陆川当年死的地方,点上三炷香插上,又点燃一根烟,蹲在旁边,暮然仰头看着刺痛眼的太阳, “哥,这次,老天爷好像站在我们这边了,于耀东被判死刑了,但是你的案子还是没有人翻,也是,我们这种无名小卒,死了就死了,他们那些高官才没空管呢……” 低头看向地上燃了半截的烟,拿起来吸了一大口,“你抽半根,我抽半根!家里现在越来越好了,你儿子挺有出息的……不对,也是我儿子,我是他半个老子……” 三柱香倒了一柱,陆军撇了撇嘴又插回去,“死了都还这么小气……” 插完重重的捶了两下黄土,浑浊的眼睛里全是煞气, “我还是要动手……于耀东是死了,刘国庆还没死,我改变主意了,我不光要他一个人死,我还要让他家破人亡,他老伴儿,女儿刘梅,刘丽,女婿金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93章 抓起一大把纸钱,扶着膝盖站起来,往天上一撒,狂风阵阵嘶鸣,白色的纸钱漫天肆虐,像一场突然降临的大雪,陆军一边撒,一边喊,“没人给我讨公道,我就自己讨!” 汤里的油都凝固在碗边上了,也不见陆军回来,梁靖暄吃完两碗牛肉粉,捧着隆起来的肚子打嗝,陆绥抽了两张纸擦他嘴,擦完嘴,没忍住用手揉了揉他肚子。 梁靖暄撅着嘴躲开他的手,“不能揉……我现在吃的很饱!要让慢慢消化!” 陆绥没揉够,起了坏心思,轻轻地打了一巴掌他的大腿,“那你把腿放下去!” 梁靖暄最近有个坏习惯,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坐在一起总喜欢把腿搭在陆绥大腿上,悬空一晃一晃的。 “不要!这样舒服~” 陆绥对于他的撒娇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手臂锢住他的腰,又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要不要买健胃消食片?” 梁靖暄摇头又点头,“不要……要!” 陆军一直没回来,老板问陆绥还要不要做了,陆绥眼神沉寂的看向店门口倒映的阴影交界线,“做……多放点牛肉,我加钱。” “好嘞!” 牛肉粉做好端上来,陆军回来了,陆绥从他进来到坐下,犀利的眼神就从他身上没挪开过,陆军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看什么看?” “你买的大蒜呢?”陆绥的声音像是在审犯人。 陆军指着眼睛,“吃了,你没看到吗……我眼睛都熏红了!眼泪都飙出来了……” 梁靖暄往他身上嗅了嗅,一脸严肃的说,“二叔,骗人!你要是吃大蒜,你会有大蒜味,你没有!” 陆军歪着身子靠近他,“那我张嘴你闻闻……” 他一张嘴,梁靖暄就捏住了鼻子,往陆绥怀里躲,“好臭,是大蒜……好臭!” 陆绥眼神幽深,有疑虑,但也没再问下去了,拿了一双筷子递给他,“快吃吧,二婶还在家里等我们。” 陆军拿筷子搅了两下,“怎么这么多牛肉?” “是老……”梁靖暄还没说完陆绥就捂上了他的嘴,“是老板给的……” 第88章 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幽静的别墅大门前来了三个警察,半人高的狼狗,张着血盆大口凶猛地扑上去,要是没有镂空的大铁门拦着,能把他们三个人咬成碎片,没经验的实习警察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知砚披上乳白色的呢子大衣,小跑着追上去, “艾勒薇斯!不许这么没礼貌,快回来!” 凶猛的狼狗,再看到他来了,立马像个犯错的小孩子,蹲在地上不动了,知砚轻轻的拍了他脑袋一下,拽住绳子,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镂空的雕花铁门外,为首的警察拿出刑警证,“你好,我叫周鸿,我们是匀市市公安厅成立的监察小组,来找你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于泽辉的情况。” 知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淡淡收回视线,垂下的眼瞳里一片暗色,“你们进来吧……” 豪华的客厅里,艾勒薇斯气势汹汹的坐在知砚身边,血红的舌头底下是锋利的獠牙,怎么撵都撵不走,知砚用他最爱的火腿肠哄都没用。 周鸿看出来他是想护主,也就不再强求了,“没事的,就让他在这待着吧。” 知砚点点头,艾勒薇斯蹭了蹭他的膝盖,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腻腻歪歪的黏着他。周鸿拿出笔和本子,开始例行询问,“请问你和于泽辉是什么关系?” 知砚没有片刻的犹豫,“我们结婚了!” 同行的另外两个警察听到他们俩结婚了,露出了难以察觉的鄙夷。 周鸿如实记录,“可据我所知,于泽辉跟前任廖副处长的女儿廖云已经结婚了,你们是怎么结的婚?” 知砚揽住艾勒薇斯,眼神冷若冰霜,语气不急不徐, “他们离婚了,五年前就离的,更为准确的说是在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就离的,在他们结婚前,我跟于泽辉已经分手了,他是在跟廖云离婚后才来找我复合的。我们之间的爱情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 周鸿眼底里闪过一道暗芒,记录完又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哪结的婚?” 知砚的心脏突兀疼了一下,就像心头被刺了一刀,他捂住胸口,嘴唇苍白的说,“我们……15岁认识的,他比我10岁,是19岁在的一起……在爱尔兰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结的婚……” 周鸿一边记录一边用锋利的眼神观察他的神色,“你知道于泽辉做的事吗?他身为于氏集团的董事长,可暗地里杀人,收受贿赂,勾结官员洗钱,甚至参与了买官,卖官!又或者你还知道他做过哪些勾当吗?” 知砚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直视他阴恻恻的眼神,“我不知道,他很爱我,从来不会让我知道他做的事。我也不问……” 周鸿礼貌一笑,把笔夹在笔记本里合上,站起身来,“那今天就先问到这,如果还有问题,我们可能还会再过来,还有,这里你不能再住了,法院过两天就会来收走,请尽快搬出去。” 知砚也跟着站起来,“好,我知道了。” 送走三人,知砚换了一件咖色的牛角大衣,虽然现在是莺时天,但他身子孱弱,要去监狱那种阴冷的地方还是得穿厚一点。 艾勒薇斯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时不时的咬他拖鞋,知砚宠溺的揪着他毛茸茸的耳朵,“带你去,但是你应该进不去,你在车里等我,好不好?我给你吃一大包的火腿肠~” 艾勒薇斯凄凄惨惨的叫了一声,知砚半蹲下去抱着他哄,“进不去呀,那是监狱,又不是我们家的后花园,我是去看你爸,你听话一点,不然他回来踹你屁股!” 艾勒薇斯嗷呜一声,趴在地上,知砚板着一张脸站起来,“你就趴着吧,我走了!” 艾勒薇斯立即站起来,像闪电似的蹿到他面前,护着他往楼下走。 于家落败,只要有人提起,都唯恐避之不及,知砚想要见于泽辉,也不像以前那么容易了,好在有刘海帮他,在森冷的长椅上等了三个多小时,才见到于泽辉。 “知知!” 于泽辉一见到知砚狭长的眸子褪去阴郁又黑又亮,充满了野性张狂,知砚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于泽辉怕手上的铁链硌着他很快的松开。 知砚灼灼的桃花眼一片潮湿,不管不顾的抱上去,贴着他的皮肉骨骼,听着他的心跳,那种甩不掉的恐慌才稍微褪一点。 于泽辉再也压制不住的厮磨他的软唇,嗓音哑得厉害, “你是不是又让艾勒薇斯跟你睡了,那背时崽子老是在床上流口水!你到时候又要换床单被罩,我不在了……你一个人换很累的,还要洗……” 知砚低低的笑了一声,“他自己爬上来的!还不是你这个当爸的惯……” 于泽辉完全闭上眼睛,鼻尖摩挲着他的嘴唇,“你也惯的,好不好……”睁开眼睛,眼眸阴寒,面部线条略显冷硬,“这几天有人找你麻烦吗?” 知砚不轻不重的点头,“也不算是找麻烦,只是来问了一些问题,问完就走了,我们家,不能再住下去了……但我找好房子了,有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光能照满整个房间,你应该会很喜欢……” 于泽辉黑洞洞的瞳孔里暗藏着冰冷的疯狂与阴鸷,“那就行……以后不管去哪都要带着艾勒薇斯去,有他在,谁敢欺负你就是找死!” 知砚细长的手指摸着他的胡茬,“没有人欺负我……”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指描摹自己的眉骨,“答应我的事还记得吗?” 知砚眼眶微红,嘴唇微微张着,“记得……可是好难……” 于泽辉扣住他的后颈,抵上他的额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再难,你也要活下去,你这条命,是我拿半条命换来的,不可以不珍惜,不然我变成鬼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在进来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 可他还是很怕,怕他去了,知砚也会跟着他去,所以他把艾勒薇斯养在身边,就希望他能有个寄托,支撑他活下去…… 知砚含着泪水幽怨的瞪着他,“你怎么可以让我守寡……” 于泽辉桀然一笑,眼神冷戾,“我也不想,可是,我杀了好多人,具体杀了多少我也不记得了,他们让我好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骗他妈的鬼!到头还不是一个死,所以我什么也没说,都认了……” 知砚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氤氲,浅色的琥珀瞳仁藏着氤氲,扭曲而模糊,像他被掩盖住的,真正的内心,两只手死死的抱住于泽辉,他这辈子太苦了。 就算为了他活下去也是痛苦的活着。 他不能这么自私…… 如果能重来一世就好了,他一定要早早的找到他,带他逃离那个把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于家。 “五号那天,你让我来送你吧,我不怕的,我现在病好了,我很厉害的,我……我带你回我们住了一年半的小山村,到时候我把你埋在小木屋后面那块地里,我要是想你了,打开后门就能看见……” 第94章 于泽辉眼眶酸涩的厉害,他拼了命的咬着嘴唇,用疼痛把眼泪憋回去,粗粝的手指轻轻地擦掉他眼尾的泪珠,“可以,到时候在我坟上种一大片的鸳鸯藤,下辈子我一定能提前找到你!” 知砚忍着婆娑的眼泪,声音又颤又抖,“我知道!我还去请了一尊弥勒佛……以后我天天拜他,天天给他上香……” “好……还有,我教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记得给阿暎,等我死了再给,还有那些事,如果他没有问,你就不要说,如果他问了……” 于泽辉阖上眼,两道滚烫的眼泪从满是红血丝的眼尾划入鬓角,“如果他问了,也别说……” “我记住了……”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吻了吻镶着钻石的戒指,“知知,你说我的一辈子怎么就这么短?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算了吧……我这样的人长不了……” 知砚把眼泪擦在他肩膀上,“你可以当王八,王八可以活千年万年……” 于泽辉转瞬又恢复到一贯的倨傲,“我他妈当王八,我还怎么*你?除非你也当王八,可要是成王八了,我的……” 知砚捂住他的嘴,羞恼地瞪他,“于泽辉!你王八蛋!!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 于泽辉掰开他的手笑的桀骜又浪荡,“这有什么的……你忘了,以前我还在这……” 知砚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猛的爆红,还很烫,“闭嘴!” 于泽辉一只手便握住他的腰,吻他雪白的脖颈,“现在知道臊了?晚了!!!” 咬上他滚动的喉结,扯了又扯,知砚没有抵抗,阖上眼,让他肆意的咬着,像是在献祭…… 于泽辉终究是舍不得咬疼他,锋利的牙齿啃咬了两下就松开了,他又开始怕了,怕他会永堕无边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那他的知知怎么办…… 第89章 过生日 惊蛰归云,午后下过一场骤雨,地上泥泞,雨后蒸腾而起沁人脾脏的濡湿让人心旷神怡。 陆绥留着寸头,黑色的高领打底衫有些小,不用脱都能看出,手臂和胸膛都非常健壮厚实,甚至能看到硕大的胸肌轮廓,躯体雄浑高大,提着奶油蛋糕进屋。 “二婶??暄宝……” 宋惠子在厨房收拾梁靖暄挖回来的野葱,“我在厨房,暄宝在你张婶家跟二虎睡午觉!” 陆绥把蛋糕放在茶几上,大步走进厨房,今天是梁靖暄的生日,宋惠子吃过早午饭就开始准备晚上的菜,大锅里正炖着乌江豆腐鱼,火坑上架着一口锅,红火的辣子鸡,香辣呛人。 陆绥往前走两步,以往在角落里的小铁灶都用上了,揭开盖子就看到盖了一层的花椒和干辣椒,“那是麻辣兔丁!快盖上……” 陆绥盖上盖子又往梳理台上一瞥,已经做好的菜都有七八盘了,黄焖牛肉,折耳根炒腊肉,糟辣脆皮鱼…… “这不会太多了?”陆绥如果没记错,过年好像都没做过这么多菜…… 宋惠子收拾好野葱,又切腊肉,“生日一年就过一次,哪里多了!而且今天来的人多,你张叔也回来了,他们一家还有小暎,李鹰一家,不多,不多一点都不多!” “行吧……”陆绥撩起衣袖,“有没有什么我做的?” 宋惠子嫌他干活粗鲁,把他撵了出去,“没你干的,你就把暄宝喊回来!” “好……”陆绥走到客厅,大门猛的从外面被人推开,梁靖暄粉雕玉琢的小脸睡的殷红,一见到他绷着嘴唇,眼睫毛都在抖,“老公!”叫完就一溜烟的往房间跑。 “是暄宝回来了吗?”宋惠子歪着身子问。 “是!”陆绥大步流星的跟上去,房间门没关,掩着一条缝,推开门进去,“暄宝?”梁靖暄撩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钻了进去。 “怎么了?暄宝?”陆绥坐在床畔,拍了拍隆起的小山包,梁靖暄撅了撅屁股,瓮声瓮气的说,“老公我怕了,我不想了……” 陆绥掀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一角,“不想什么?你出来说,别憋着……” 梁靖暄磨磨蹭蹭的爬出来,跨坐在他大腿上,白皙的手臂搂着他小麦色的脖子,小鹿眼睛躲躲闪闪,陆绥也不催促,捋了捋他卷起来的衣角。 梁靖暄腾出一只手去抓他的手,手指攥在手心里,“我……我不想,做生宝宝的那种事……我不想了,可以吗?” 陆绥青筋暴突,脸色狰狞骇人“你说什么??” 不做了?! 那他妈他买了……一箱的不都浪费了吗? 梁靖暄被他的冷戾吓了一跳,有点打怵,身子往后倾,“我……我怕……我不想做了……” 陆绥怒气沉沉地扭过头,在平复自己内心的怒火后,收敛神色,紧紧盯着他,气息有些紊乱,“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梁靖暄被盯的战战兢兢,戳着手掌心很小声的说,“张叔和张婶在屋里生宝宝,张婶叫的好惨,我就不想了……我怕……” 陆绥浑身一震,两眼一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不是在睡觉吗,你怎么听到的?” 梁靖暄泪眼涟涟,“张婶叫的好惨,我就醒了……二虎也醒了,说他们在生宝宝……老公,我不要,我不要,我怕……” 梁靖暄黏黏糊糊的抱着他,两只手攀着他的肩膀就不松开,料峭春寒天衣服穿的不怎么多,两颗心脏跳的又猛又快,一股热流直通他的心脉,强烈到叫他颤抖。 僵硬了许久的手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梁靖暄颤颤的后背,“不怕,不做就不做,不怕……” 陆绥暗色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卑劣,他很想告诉梁靖暄,那种事情就是要叫的很惨……但也不是很惨……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了又显得他很龌龊,可要是不说,他又要憋……“暄宝……其实……” 看着梁靖暄懵懵懂懂的眼神,他又说不出口了,太禽兽了…… 算了,都憋了那么久了……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其实什么?” 陆绥舌尖抵着腮帮子,露了一点点痞笑,恶狠狠的说,“其实你是个笨蛋老婆!” 梁靖暄垂下眸子,“笨蛋老婆?笨蛋老婆……”又猛的抬起来,撅着嘴说,“那你就是笨蛋老公!” 陆绥,“……” 阴阳怪气的说,“行!猪都当过了,更何况是笨蛋老公……” “暄宝!”宋惠子在喊。 梁靖暄撑着他大腿爬下去,“来了!” 陆绥又憋屈又暴躁,“梁靖暄,你老公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吗?!!” 梁靖暄“啊”了一声,又跑回去,软软糯糯的问,“那你要喝奶吗?” 陆绥戾气横生,喉咙不断地攒动,“晚上再喝……” “为什么晚上再喝,现在可以喝了,我去给你拿!”梁靖暄说完就往外跑,陆绥愣了一下,大跨步的追出去,到了客厅,梁靖暄正蹲在地上拆陆军刚买的一箱牛奶,“你说的喝奶是喝这个……” “嗯!很好喝的!”梁靖暄把拆开的第一瓶给他,陆绥抱着手臂,一脸的嫌弃,“不要!” 梁靖暄撕开吸管的塑料膜,重重的插进去,“不要就不要……我哄你了,你可别说我没哄你……” 陆绥气的狂躁,“我不是要喝这个奶!” 梁靖暄喝了一大口的牛奶,“那你要喝哪个奶?” 陆绥嘴角抽搐,“晚上再跟你说……” “不能现在说吗?很好喝的,你喝一口!”梁靖暄给牛奶递过去,陆绥瞥了一眼,用又粗又低的声音说,“没你的好喝……” 梁靖暄有点懵了,“这就是我的呀!” 陆绥,“………” “晚上你就知道了……” 梁靖暄还要问,宋惠子在厨房喊,“暄宝!你鹰哥说小鱼宝不过来了,他现在是紧张的复习阶段,马虎不得,给你带了礼物,等会儿李奶来一起拿来!” 李鱼来不了了,梁靖暄像打了霜的茄子,手里的牛奶一口都喝不下去了,但一想到李鱼一考完就能跟他玩很长时间,又不焉巴巴的了,“好!” 陆绥抱着手臂看梁靖暄喝牛奶,神情越来越肃穆,粉嫩的舌尖舔了舔嫣红的嘴唇,陆绥眼瞳翻涌着如墨般的欲色,一阵邪火窜到……猛的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老公,你去哪儿?!!”梁靖暄拿着捏瘪的牛奶盒追上去。 陆绥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洗澡……!” 梁靖暄抱住他的大腿,“那我也要去,我要看你洗澡!” 陆绥快要崩溃了,“……” “梁靖暄!你他妈别太过分了!不让老子碰就算了,还要跟老子去洗澡,你他妈是故意折磨我的是吧?!” “啊,我没有不让你碰啊……”梁靖暄说着抬起手握住他粗粝的手掌,陆绥爆裂的甩开,“我要洗澡,别跟着!” “我就要跟着……我是你老婆……!”梁靖暄气势汹汹的跟在后面。 第95章 “你……你!梁靖暄!你他妈太欺负人了……我洗澡我……”陆绥气的话都说不完整。 梁靖暄泪眼朦胧,抱着他大腿就不撒手了,“我不管,我就要跟你去洗澡!!!” 宋惠子在厨房听到声音还以为两人又吵架了,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刀,用围裙擦手,“又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吵起来了?” 梁靖暄恶人先告状,“老公凶我!” 宋惠子憋着笑,把他揽进怀里,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今天过生日不能哭的!不哭了~” 梁靖暄不依不饶,“可是他凶我……好凶,好凶,老公坏!” 陆绥拽着他的胳膊,用暴躁,又火热的眼神看着他,“我凶你!你还好意思说,你敢跟二婶说我为什么会凶你吗?” 梁靖暄扯着嗓子吼回去,“说就说!” 抬起脑袋抽抽噎噎的说,“二婶……我就跟他说了,我不想做生宝宝那种事了,张婶叫的太惨了,我怕……”陆绥绷紧的手臂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 梁靖暄说得磕巴,宋惠子也没听的太清楚,“好了,小绥你先松开暄宝!” 梁靖暄掰开他的手,继续说,“然后他就生气了,我……我就哄他,我说你要不要喝牛奶?他说他不喝这个奶,要喝……唔唔……” 陆绥再一次捂住他的嘴,发誓这一次说什么也不松开! 宋惠子这回看懂了,小两口小打小闹而已,“你们俩呀~继续闹吧,我去厨房了!我锅里的菜都快糊了……” “唔唔唔……”梁靖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宋惠子撂下他走进了厨房。 陆绥得逞的冷笑一声,“哼!我看这次谁还能救你?” 微微俯身紧箍他,扛在腰间,半拖半拽的拖进了浴室,脱了黑色高领打底衫把他的手和脚绑在了一起。 粗暴的抱放在洗手台上,弯下腰恶狠狠的凝视着他,“不是喜欢看我洗澡吗?那你就在这儿看吧!” 梁靖暄呜咽的哭声戛然而止,直勾勾的看着陆绥,他的公狗腰一点也不粗,腰腹上都是块块隆起的肌肉,六块还是八块梁靖暄虽然数不清,可是很雄浑健硕…… 重重的点头,“好的,我就在这儿看,老公你洗吧!” 陆绥,“……” 第90章 不愿意见他 森冷的监狱门口,于泽暎在阴阳交界线站了半个多小时,大门打开,一个狱警走了出来,于泽暎快步走上前,狱警抬起手,“很抱歉,犯人不愿意见你,你走吧。” 于泽暎脸上的笑容没有了,脸色沉沉的,难看的厉害,“怎么可能……你跟他说了吗?我是他弟弟,我叫于泽暎!” 狱警郑重的点头,“说了,他不愿意见!” 于泽暎没走,靠着冰冷的车门,漠然的看着阴森森的监狱,越看越像一座大坟,抖着手,点燃一根烟,夹在手指上没抽,白色的烟子像一条白绫缠着他的脖子,随时随地准备把他勒死。 来之前他准备见到于泽辉把他臭骂一顿,骂他为什么要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都担了? 可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想到他不愿意见他。 为什么?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离下个月五号就只有二十六天了,一个星期只能申请一次的探监,还有三个星期,那就还有三次,如果他一次都不愿意见他,那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知道于泽辉替他背负了很多,可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就因为他是哥哥吗? 可在他贫瘠的记忆里,他们俩连好好说话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不是很讨厌他这个弟弟吗? 他想问问他,可他不愿意见他…… 突兀的电话响起,他麻木的接通,“暎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饭菜做好了,就等你一个了!你别忘了我的礼物!”是梁靖暄。 于泽暎摁灭了手里的烟,嗓音沙哑,“好,我马上回来,不会忘的……” 到了凤凰镇,不巧的遇上了修路,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到的时候,梁靖暄正在分蛋糕,陆绥腹黑的用手指沾了一点奶油抹在他鼻子上,“老公坏!” 陆绥憋着笑又往他额头上抹,梁靖暄瘪嘴跟宋惠子告状,“二婶老公欺负我……” 宋惠子在跟张婶唠家常,敷衍的说,“等会儿我揍他,不理他!” 梁靖暄趾高气昂的瞪着陆绥,“听到了没有,二婶说等会儿揍你!” 陆绥微微弓着身,盯着他的眼瞳里一片阴鸷,恶劣的说,“再招惹我,你信不信我把奶油抹你*上!” 梁靖暄握着刀叉,脸色一窘,刚要反驳,又僵住嘴,腾出一只手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羞涩的说,“可以的,你想抹多少奶油都可以~我是你老婆嘛,都可以的~” 陆绥黑沉沉的眼里燃起了大片的欲火,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被欲火吞没理智,想把他撕碎了啃进肚子里…… 可惜不能…… 他这个笨蛋老婆只会肆无忌惮的点火,不负责灭火…… 坏的很! 于泽暎在门口看了很久,即便是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光是看陆绥铁青的脸色,也能猜出来,梁靖暄又把他降服了,但他傲气的很,不肯屈服,只能憋屈着…… 他就这么看着,很羡慕,要是他的阿熙也在就好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他的阿熙也会坐在里面等着他吧。 看到他来晚了,用狐狸眼幽怨的瞪着他,又或者是不让他进门…… 瑞士好远…… 他去不…… 他虽然被放了出来,但被永久的限制出境…… 他只知道他的阿熙在瑞士,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消息都像断了线的风筝…… 如果他不来找他,他们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面对陆绥,他每天都在胆战心惊,怕他有一天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还愿意跟他做兄弟吗?他不知道,可他知道他爸的死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最早发现他的是宋惠子, “小暎,怎么站门口,来了赶紧进来!刚才人多,你一直不会回来就没等你,我就把每一个菜都分了一小点到碟子里,还在锅里热着呢!” 宋惠子推着他往屋里走,于泽暎踉踉跄跄的,“镇上修路堵了两个多小时……就晚了,你们不用等我……” “暎哥!” “暎哥!” 梁靖暄和二虎一前一后的扑进他怀里。 于泽暎“嘶”了一声,“你们两个调皮鬼,我肚子本来就扁,你们这么一撞更扁了!” 梁靖暄伸手,“暎哥,礼物呢?!” 于泽暎抬手勾他鼻子,“在后备箱自己去拿!” 梁靖暄抢走他手里的钥匙,拉着二虎,“我看看是什么……我分你一半!” 二虎忙不迭的点头,“好!” 于泽暎蹙眉,面露难色,“那恐怕分不了……” “买的是什么?”陆绥问。 于泽暎张了张唇,正准备说,梁靖暄大叫了一声,“老公!兔子!!!!好大一只兔子!” 超大的兔子套上透明的袋子塞满了整个后备箱,二虎扯着兔子腿,拽了好久才拽出来,用力过猛,大兔子倒在他身上,压的他摔在了地上。 梁靖暄挪开大兔子把他扶起来,一脸的愁,“这怎么分?要不然我给你一条腿?” 二虎拍掉屁股上薄薄的灰尘,“它好好的,你干嘛要把它腿给卸了!我要想玩儿了,我就来找你要!”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两人一个抬着兔子的脑袋,一个抓着兔子的腿,摇摇晃晃的搬了进去。 陆绥看着占满了龙凤大床的大兔子,阴寒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于泽暎,“你他妈什么意思?他本来就不愿意我抱着他睡,你还给我整了怎么个玩意儿……” 于泽暎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他不愿意抱着你睡,那不是你的问题吗?怎么还怪上我的大兔子?自己有问题就从自己身上找……” 怼完悠哉的走了。 留下陆绥跟大红色鸳鸯被子上的大兔子面面相觑。 他从刚才一直在抑制,如今都走光了任由释放,狂野而肆意地爆发了,抓起大兔子暴力的揉成一大团,粗暴的塞进了衣柜里。 除了梁靖暄谁都不能在他床上! 客厅里,陆军喝的醉醺醺的,好久没见着张兵了,两人勾肩搭背,饭菜不怎么吃,一直在喝酒,时不时的叼两筷花生米。 陆绥夜里起来总听见他咳嗽,想劝他别喝了,宋惠子拦住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让他喝吧,他好久没见着你张叔了……” 张兵是长途货车司机,一个月才能来家一次,赶上恶劣的天气,要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于泽暎饭还没吃两口,陆军逮着他一起喝,香得醉人的桂花酒一倒就给他倒了一大碗,“喝完!必须全部喝完,喝不完是孬种!” 第96章 宋惠子听了脸色骤变从后面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打的他嘴里的酒当场就吐了,“你这当长辈的怎么跟小辈说话的!” 陆军清醒了一半,“我嘴瓢了……” 于泽暎打圆场,“二婶没事儿的……二叔经常这样开玩笑!” 宋惠子没再发作了,只是警告他,“你给我小心点!” 陆军不敢造次,连连点头,“好好好……” 张兵假装捧着碗喝酒,实则在憋笑,陆军轻嗤了一声,“笑什么笑,你被张云桥打的还少吗?” 正在聊八卦的张婶听了不乐意了,“哎,你什么意思?我打我男人碍着你什么事儿?!” 陆军双手合十求饶,“我错了!我嘴贱,说错话了!” 张婶斜了他一眼,没再理他了。两人心眼忒坏,逮着于泽暎,一碗一碗的灌,左右夹击下,于泽暎喝了满满十大碗,陆绥给梁靖暄洗完澡出来,于泽暎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了。 陆军尴尬的一笑,打了个臭烘烘的嗝,“不用你管,我送他回去!” 陆绥满脸的鄙夷,“你行吗?站都站不起来……” 陆军撑着桌子站起来,“怎么就不行了?我走给你看,我还能走直线!” 陆军掐着大腿勉勉强强的走完了直线,陆绥把电筒递给他,“你送就你送,回来小心点。” “那肯定!”陆军一手拿电筒一手拽起于泽暎的胳膊,搭在肩膀上,歪歪倒倒的往外走,陆绥放心不下,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宋惠子拍拍他肩膀,“你放心,他就没喝多少……没事儿的,回去吧。” 陆绥等看不见两人的轮廓了才回去。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梁靖暄拆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包装,颜色很多,还很香,上面有英文和中文,他只认识“避”字。 翻了个身,琢磨他到底是什么东西,猛的想到了坐起来,“气球!”找的口,拿在嘴里吹起来,腮帮子吹的鼓鼓的,才把它吹了起来。 “这气球好难吹……” 陆绥一进来,就看到满床的…… 还有一个在梁靖暄嘴里,炯炯的目光头一次不敢直视他, “老公!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梁靖暄拿着“气球”晃了又晃,“这个气球好香呀!就是不好吹,我腮帮子都吹酸了……” 陆绥下巴绷得很紧,线条锋利,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黑幽幽的眸子簇起了一团大火紧盯着梁靖暄,喉咙像是冒了烟,声音哑的不行,“不是气球……” 梁靖暄又吹了一下瘪下去的“气球”,歪着脑袋问,“那是什么?” 第91章 各自不可言说的秘密 暴怒的目光在梁靖暄脸上逡巡着,阴阴沉沉的说,“他妈的!是你自己非要来招惹我的!”掐着他的后颈一顿猛亲…… 夜深露重,冷月潺潺如流水,于泽暎喝的酩酊大醉,陆军喝的不多,但腿软的厉害,一连把他摔了好几次,到了家于泽暎跟个泥猴子似的,额头还摔破了。 “这……怎么这么不经摔呢?你这两天别去你二婶面前晃悠,她要是看到你摔成这样,肯定又要骂我……” 陆军打了盆水给他擦干净脸,于泽暎摇摇晃晃的坐起来,“二叔……” “想喝水?”陆军把毛巾扔进盆里,站起身去给他接水,“不是……”于泽暎眼眶通红,长久被愧疚折磨的喘不过来气,陆军和宋惠子对他那么好,他却……一滴泪就这么从狭长的眸子坠落下来。 陆军猛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什么玩意儿?!摔了几下你就哭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你……你不许哭!” “不是……二叔,我……”于泽暎很痛苦,欲言又止,陆军脸色瞬间沉下来,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眸色黑沉得像冻死的湖面,“你这孩子……那些事又不是你做的,为什么要惩罚自己呢?” 于泽暎张了张嘴,脑袋很痛,仿佛有针扎一样,想摇头,又倏然停住,嗓子有些哑,“二叔,你知道……” 陆军并不想去揭这块让他千疮百孔的伤疤,可看到他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个人样,又实在是不忍心…… “我和你二婶都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早,陆绥不知道,我和你二婶也不打算告诉他,你也不要告诉他,我不想他像我一样背负着仇恨过一辈子……你能懂吗?” 于泽暎在久久不能平静的震惊中慢慢的回过神来,他们早就知道,那他们为什么还对自己那么好? 他可是杀了他们孩子的仇人的儿子…… 还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如果他们的那个孩子还在,也就比他小了五岁…… 知道了不是应该恨他吗? 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好? 陆军犀利的眼神把他所想的都看穿了,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那是你妈和你外公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二婶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除了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跟我们的半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于泽暎身上的寒气一点点的褪去,“可是……我姓于……二叔……” 陆军暴躁的打断他,破口大骂, “那要照你这么说,那些杀人犯的儿子都不活了,都去死吧!以前那会儿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畏畏缩缩的,窝囊死了,你要是一直这么想,早晚得把自己耗死!” 于泽暎浑浑噩噩的没反应,陆军起身去给他接了一杯水, “喝完了就好好睡一觉,以前的那些糟心事就当屁一样的放了!你老这样,你二婶也很担心,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暄宝的事儿才过了没多久,你又这样,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于泽暎捧着搪瓷杯,看着清凌凌的水泛起了一层层涟漪,猛的扔了,抱着陆军大哭,“二叔……二叔……” 连日来的积压凿出了一个突破口。 木熙良不要他了,他没哭。 他爸不管他,他没哭。 他哥被判了死刑,他也没哭。 一直憋着,一直压抑着,好像疯了,又好像没疯。 此刻,所有的内疚、委屈、无助全都宣泄了出来…… 陆军双手僵硬的举着,一脸的嫌弃,“你哭可以,别把眼泪鼻涕哭我身上!你可不是暄宝,你要真把你的鼻涕弄我衣服上,我是要踹死你的!” “二叔……二叔……” 陆军眼一闭,心一衡,“哭吧哭吧……但你摔了的事你不能跟你二婶说,她要问你就说你自己摔的……” “二叔……” 哭声渐渐被凶猛的犬吠声淹没…… 惨白的光线倒映着挺拔魁梧的身影,“老公,我们不等二叔了吗?” 梁靖暄抱着陆绥的肩膀,有一下没下的,恍手电筒。陆绥眸子闪过一丝晦涩,暗自腹诽陆军和于泽暎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脚步陡然顿住,难不成是那件…… 梁靖暄误以为他没听见,附在他耳廓上,“老公,我们不等二叔了吗?” 陆绥的眼神越发幽深狠戾,走到大槐树底下了才说,“不等了……二叔要哄你暎哥……” 梁靖暄歪着脑袋,眸子里有些混沌的雾气,“那你怎么不开心?是因为二叔没哄过你吗?” 陆绥唇角勾起,“不是……我才不稀罕他哄我呢!” 回来这么久他也想通了,以前不回来是对陆军有恨、有怨,现在想来,他才是那个“白眼狼”。能把他养大,供他读书已经很难得了,是他太贪心了…… 他小的时候陆军虽然不着调,不靠谱,但宋惠子给他的爱,不比他爸给的少,甚至比他爸给的还要多,他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我哄你你稀罕吗?” 陆绥微微蹙眉,“你哄我了吗?” 梁靖暄的小鹿眼睛里荡漾着春水般的潋滟波光,红唇坚定的吐出两个字,“哄了!”说完又补上,“我刚不是给你……”陆绥着急忙慌的捂住他的嘴,“回家再说……” 梁靖暄搂紧他脖子,“那我们赶快回家!” “好……!”陆绥加快脚步,毛躁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 老槐树被大风吹得唰唰作响,像一团浓郁的墨。梁靖暄缩了缩脖子,“老公怕……那个槐树枝,好像老变妈……” 陆绥收紧手臂,“不怕,我在!老变妈是假的……” 梁靖暄畏惧的说,“是真的!二叔说她吃了好多小孩儿!她还能变成很多人,变成二叔的样子,我不能乱跑,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也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陆绥咬着唇,压下嘴角,梁靖暄最近老爱往外跑,陆军看不住他,就编了几个老变妈的故事吓唬他,一连三天他都没敢出门,去也是去二虎家,还要二虎来接他,他敢才去。 “那万一她变成我的样子,你能认出来吗?” 梁靖暄小鹿眼睛上下转动,重重的点头,“我能认得出来!” 陆绥眯起眸子,“你怎么认?” 第97章 梁靖暄很大声的说,“看呀!” 陆绥,“……” 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嘴贱死了,他就不该问! “真的,你不相信我吗?!”梁靖暄挣扎着要下来。 陆绥两条手臂把他勒的死死的,咬牙切齿的说,“我信!别下来了,都是泥巴,等会儿你的猪鼻子拖鞋脏了……” 梁靖暄蹬了一下腿,“那我可以踩你鞋上……这样我的就不会脏了……” 陆绥忍无可忍掐着他的后颈,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小嘴,一如既往的凶猛掠夺…… 直到梁靖暄抽抽噎噎的哭了,陆绥才开始转为温柔缱绻,缠缠绵绵像下了一场潮湿的春雨。 寂静幽深的小路上,梁靖暄肿着红艳的嘴,“老公……” “嗯!”陆绥很高冷, 梁靖暄捂着嘴软软糯糯的说,“我错了……” 陆绥被气笑了,阴阳怪气的说,“你没错,是我错了。” 梁靖暄放下手,撅起嘴,“那你跟我道歉!” 陆绥,“……” 第92章 梦到了木木~ 薄雾浓云的早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里,粗壮黝黑的胳膊,紧紧的抱着娇小软白的人儿,臂膀肌肉结实,小臂汗毛粗重,呼吸沉稳。 梁靖暄被公鸡打鸣声吵醒了,哼哼唧唧的,陆绥掀开眼皮轻拍他后背低哄,“还早,再睡一会儿,睡醒了我把鸡杀了,给你煲鸡汤喝!” “好……” 梁靖暄在陆绥滚烫的胸膛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得餍足,他很喜欢被陆绥这么抱着,被征服和占有的对于他来说特别有安全感。 又睡了两个多小时,陆绥竖起耳朵,听到厨房有动静,轻轻的掰开梁靖暄的手和脚,坐起身掖好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 宋惠子在灶前烧火,看到陆绥醒了,有点诧异,“怎么起这么早?才六点多,你昨天开卡车送了那么多趟的砖,再去睡会儿。” “不用的,二婶,我来烧火吧!”宋惠子把火柴盒给他,扶着灶头站起来,“那行,我先把猪吃的煮上,再给你煮鸡蛋粉!” “好!” 陆绥烧好火,提着两个大桶去后院的大水缸里把水灌的满满当当的,一桶一桶的倒进大锅,再盖上大锅盖,加大加粗柴火烧,不一会儿,大量的水汽顺着锅盖的边缘钻出去,雾蒙蒙的白色一团拢在房梁上方。 陆绥一刻也没停歇,提起斧头,把连着一个星期要用的柴都劈了,结实的背肌随着喘息起伏鼓动,汗珠从沟壑滚滚而落,初晨的阳光照上去给宽阔的脊背覆了一层性感油亮的光泽。 劈完柴,宋惠子鸡蛋粉也煮好了,粗粉煮了满满一大锅,油汪汪的鸡蛋煎了两大盘子,哨子炒了两个,一个辣子鸡,一个肉末。 陆绥大汗淋漓,打算吃了再去洗澡,“我二叔呢?” 宋惠子把拌好的鸡蛋粉递给他,“他去田里看秧苗了,今年的天老下雨,昨个又下了一场大暴雨,他一整晚没睡好,天不亮就去田里。” 陆绥想让宋惠子今年少种一点米,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现在家里也不缺钱,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二婶今年要不就少种一点米,玉米也是。你要是真的想种,你就别下地,我请人种。” 这是他能折中想到的办法,宋惠子往他碗里夹了一个煎蛋, “我知道了,你们爷俩明里暗里的蛐蛐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咱们五月份建房子,师傅工人一顿三餐,米菜少不了的,房子建好了,你二叔还说要办新房酒,那没有五六百斤米也是办不了的。” 陆绥想说粮仓里的米至少有两千多斤,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说,“你当家,我们听你的,但你不能下地!” 宋惠子把锅里的粗粉全捞了起来,分在两个青花瓷大碗里,左边卧了一个鸡蛋,右边的个卧了五个。 “我也没下过什么地,以前都是你二叔下的地,他要实在回不来了,他就给我寄钱,让我请人!还有要小暎帮着,我就只负责在家里煮茶饭。” “那就行……” 陆绥心里很不是滋味,梁靖暄跟他说过她三伏天还去玉米地里拔草,一袋玉米扛不回来,就一筐一筐的背,从白天背到黑夜,伤着病根了,陆军才从工地上辞了回来。 “二婶,以后别那么苦了,我们家的日子好起来了。” 宋惠子鼻子酸涩,怕自己不小心露出窘态,赶紧背过身去掩饰,“不苦的,以前有你,现在有暄宝,一点也不苦……” 陆绥攥住筷子,什么都没说,把碗里的鸡蛋,全夹进了她的碗里。 “老公……”梁靖暄醒了。 “二婶,我吃好了,我去看暄宝……”陆绥放下碗就往房间走。宋惠子擦干眼泪了才敢转过身来,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鸡蛋,又哭又笑。 “这孩子……” 陆军骂骂咧咧的回来了,“谁把绳子栓我桂花树上了?!!” 宋惠子听到了装作没听到,提着煮好的猪食去猪圈喂猪。 “没人吭声?!!聋了哑了?!敢把绳子挂我桂花树上不敢吭声……” 房间里,梁靖暄迷迷瞪瞪的靠在陆绥肩膀上,“老公,我做了梦,梦到木木了,他说他很快就回来了~” 陆绥蹲着给他穿袜子,手僵住,“木熙良?” 梁靖暄揉了揉湿漉漉的小鹿眼,搂住他脖子,“嗯!就是木木,他在很多人的地方拉大提琴,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让我再等等,他很快就回来了~” 陆绥眼神兀的变得冰冷阴森,粗粝手掌再度攥住梁靖暄的脚腕,他的皮肉哪都白,好比蚌壳里敲出来的珍珠,“梁靖暄你他妈什么意思?不梦你男人我,梦别的男人!” 梁靖暄坐正身子,掰着手指说,“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洗澡,一起睡觉,我为什么还要梦到你?梦是让我们跟见不到的人在梦里见……就像我再也见不到外婆了……” 陆绥眼眸里的妒火一点点熄灭,抓着他粉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揉捏,薄唇一张一阖,“老公,你是不是想说对不起?”梁靖暄瓮声瓮气的问。 “嗯……”不止这样,陆绥脑袋里全是戾气十足的想法,脸庞隐藏在光线昏暗房间,咬肌鼓动着,半明半暗间,“躺下去我给你穿裤子!” “好~” 梁靖暄躺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任由他摆弄,陆绥看着身下的人占有欲越来越强,他的心思卑劣,梁靖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想只能想他,梦也只能梦到他,除了外婆之外,谁也不可以梦到! 衣服裤子换好,梁靖暄搂上他的肩膀,“老公~我今天想吃辣鸡粉~” 陆绥刮了一下他鼻尖,调侃道:“馋鬼,你不是早就闻到了吗?” 梁靖暄撇撇嘴,“那我只是闻到了,我又不确定二婶做的是辣鸡粉,万一他做的是你喜欢吃的鸡蛋粉呢?” 陆绥单手抱起他,另一只手拿着换下来的兔子睡衣大步往外走,“都有,鸡蛋粉也有,辣鸡粉也有!” “那我要吃两大碗,还要多多的鸡蛋……” 两人一出去,就撞上满脸阴霾的陆军,拿烟斗指着陆绥鼻子问,“桂花树上的那两根粗绳子是不是你绑的?” 陆绥嫌弃的推开他黑黢黢的烟斗,“是我绑的怎么了?” “谁让你绑的?你不知道那桂花树是我命根子啊!” 陆军气的口水直飙,梁靖暄捂着脸,陆绥猛的后退两步,“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完……” “我不听,砍脑壳的……赶紧把绳子给我解了!你要不解,我我……”陆军想用烟斗打他,又怕把自己的宝贝烟斗打断,到处找扫帚。 “二叔……二叔,不是老公!是我!我想要一个秋千……老公他他就……是我!你打我,别打老公……” 梁靖暄黏着泪珠的睫毛轻颤,委屈巴巴的,陆军一听到他想要秋千,哪还舍得打,立马扔了扫帚,“暄宝~不哭~想要秋千你跟我说呀,一棵桂花树而已,死了就死了!不哭了~” 陆绥,“……” 下巴差点没脱臼,“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陆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你滚一边去!” “那你别碰我老婆!”陆绥抱着梁靖暄怒气冲冲的往厨房走。 陆军追在后面骂,“砍老壳的,要没有我,你有个鬼的老婆!也不知道是谁,刚开始还瞧不上我们暄宝,人模狗样的,你凭什么瞧不上?!!” 陆绥哭笑不得,“你怎么老喜欢翻旧账?!你一上来就给我搞封建包办婚姻,那我总得有个接受过程吧!” 梁靖暄小声的赞成,“对的……” 陆军没听到,阴阳怪气的说,“哎呦,还要个接受过程,一上来就又亲又抱的你这叫过程?!明明就是耍流氓,不对!你是见色起意!” 陆绥被他的倒打一耙气到了,“他当时睡着了,是你让我抱的!” 陆军咄咄逼人,“我让你抱你就抱?你是傻子吗?不会拒绝吗?还有我让你亲了吗?你别以为我没看见……我和你二婶都看见了!” 第98章 陆绥被怼的哑口无言,“我……我……” 陆军乘胜追击,给他致命的一击,“我我我,你以为你是老母鸡吗?老母鸡叫了会下蛋,你会吗?!” 陆绥,“……” 梁靖暄绷着一张脸,“不是的!我老公不是老母鸡,我老公是公猪……我是母猪……” 陆军,“……” 陆绥,“……” “对吧,老公?”梁靖暄掰的陆绥的脑袋问,陆绥像个哑巴,冷戾的眸子里翻涌着怨气,斟酌了许久嗓音轻柔的说,“公猪不太好听,能不能换一个?” 梁靖暄戳手掌心,“哪里不好听了?很好听的!你以前不老说我是猪吗?那我是猪了,你也是猪啊~” 陆绥额角一跳,很想狠狠吻上他那张不停作乱的小嘴,可是又不能,“换一个吧……” 梁靖暄鼓着腮帮子认真的想,“那就换成公鸡,母鸡……或者是公鸭,母鸭?公兔,母兔?” 第93章 你才是傻老公。 三月天也叫鬼月天,白天热,晚上阴冷。梁靖暄双手撑下巴光着屁股在床上,窗开了一半,隔着熙熙攘攘的工人,一下子就找到了高大威猛的陆绥。 轰隆隆的砖厂里陆绥忙的连轴转,只要一有间隙就马不停蹄去楼上看梁靖暄醒没,时代不同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赶时髦,更是顺应时代的发展,不愿意再住雕花的老木屋了,都想住新式的大平房。 大平房还纳入了结婚条件,没有平房,连人家姑娘的面都别想见,要是有两层小洋楼,姑娘连夜坐着花轿来,虽然是夸张,但也是真实的写照。 老一辈的节省了一辈子,就是为了孩子,掏空积蓄也要修个大平房。 钢筋,水泥,砂石,砖价格一路飙涨。陆绥忙了四五天都没回云雾村,他在哪,梁靖暄在哪。 砖厂没什么人跟他玩儿,他原本是不愿意来的,二虎开学了,陆绥答应他把三只兔子带来,顺带给兔子们种一块菜地,他才愿意来。 梁靖暄上次被绑走,陆绥有了阴影,只要去了外面,连他上厕所都要看着,一分钟没看见,就开始发狂,可又怕这副样子吓到梁靖暄,只能压抑着。 算好要送的砖和沙子,陆绥把剩下的交给了刘栓子,大跨步往楼上走,边走边拍身上薄薄的灰。 原来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他找了几个工人打通了,做成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办公室搬到了楼下。到了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 梁靖暄光着屁股玩儿床头柜上的电风扇,张着嘴,“啊啊啊~~~”风力很大,把他额前的刘海吹撩了起来,露出雪白的额头。看到他来了,手忙脚乱的关风扇,光着屁股滚回到床里,“老公~你回来啦~” 陆绥冷脸,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着,阴阴沉沉的,拿起床尾的兔子睡裤,“起了怎么不穿裤子?” “热!我不想穿……”瞅见陆绥脸色更不好了,立马改口,“我想等你回来给我穿~” 陆绥抓着他的两条腿拽到床畔,捋了捋褶皱的兔子睡裤,从下往上套了上去,穿到膝盖,梁靖暄蹬了他一脚,“不要!不要,不要,小兔子的内裤你还没给我穿~” 陆绥危险的眼瞳黑沉沉的,扯起水粉色的桃花被盖在他身上,转身去衣柜找兔子内裤,找到了,阴沉着一张脸回来,掀开被子粗暴的给他穿好。 梁靖暄没骨头似的抱着他健硕的腰,“老公,我饿~” 陆绥单手勾住他的腰收紧,抱他去洗漱,“想去镇上吃牛肉粉还是我给你做?” 梁靖暄埋在他胸膛里很小声的说,“你做的不好吃……” 陆绥,“……” “那就去镇上吃牛肉粉……”声音阴寒得梁靖暄颤栗。 “生气啦~” 陆绥抱他站在洗手池前的小凳子上,冷着一张脸,挤了牙膏,接了漱口水递给他,“没有!” “哦~”梁靖暄刷牙磨磨蹭蹭的,小鹿眼眼睛时不时的瞟陆绥,“老公……”嘴里含着牙膏泡沫,溅的到处都是…… 陆绥把脸上的泡沫擦掉,声音有点凶,“好好刷牙!”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哦……” 刷好牙,陆绥拿着热毛巾把他脸擦了又擦,“疼……老公疼~”陆绥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现在知道疼了?” 梁靖暄转身踮起脚尖搂他脖子,“错了~别生气了……” 陆绥挂好毛巾,俯身一把把他抱起,扛在肩膀上,“老公,昨天暎哥给我买的津威喝完了,等会儿去镇上,我还想要,还有辣条~” 陆绥把他轻放在床上,“可以,但辣条不能多吃,吃多了你就不吃饭……” 梁靖暄蹙眉,“我不是不吃饭,是你做的好难吃~” 陆绥,“……” “那我不是在学了吗?” 陆绥昨天信心满满的做了爆炒猪肝,结果手抖,酱油放多了,梁靖暄视死如归的吃了一口黑黢黢的猪肝,还没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陆绥自己也吃了一口,觉得自己枉为男人,让老婆跟他吃这种苦,抱着梁靖暄去下馆子补偿他。 梁靖暄连吃了两个红烧猪肘子,才把嘴里恶心的猪肝味给覆盖下去。 梁靖暄“哼”了一声,“亲嘴你也说你学,结果还是把我嘴咬出血,还肿肿的,我都吃不了辣条了~” 陆绥破罐子破摔,“那以后不亲嘴了!” 梁靖暄站起来,“不行!不亲嘴,怎么行……不亲嘴,我们俩感情会变淡的,电视剧里面说,每天都要亲嘴~能增加夫妻之间的感情~” “亲个嘴能增进什么感情,做生宝宝那种……”陆绥看着懵懂的梁靖暄没说下去了,找了件蓝色兔头的外套给他穿上。 “那不亲嘴……你干嘛天天逮着我亲?”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憋着的邪火彻底爆发,“你他妈是我老婆,我还亲不得了,是吧?别说亲你嘴了,我他妈把你……都是天经地义的!” 梁靖暄懵了一瞬,猛的反应过来,挪着屁股搂上他脖子,“哎呀,我错了~老公,给你亲嘴~给你亲~” 陆绥暴怒抱起他,“亲个屁!以后都不亲了!” 小镇的烟火气很足,还没进牛肉粉店就闻到了馋人的香味,梁靖暄不光要吃牛肉粉,还要油条豆浆。陆绥巡视周边,对面街就有卖豆浆油条的。 “那你跟我去!”陆绥倾身去抱他。 梁靖暄推开他的手,“不要,我不想走,我也不想要你抱人很多,我害羞,我就坐在这儿等你,看着你,我不乱跑!” 陆绥眼底闪过几分狎眤来,拉起他外套上的帽子戴在他头上,整张玉雪可爱的小脸遮的严严实实,肌肉鼓起的手臂勾着他的腰,一把抱起。 “这样就没人看到了!” 梁靖暄抓着帽檐,偷偷的瞄,“可是能看到你,我跟你在一起,不还是会知道……” 陆绥狠掐他软腰,“再废话豆浆油条都别想吃了!” 梁靖暄撅了撅嘴,“好吧~你别凶我,二叔说凶老婆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陆绥,“……” 想到陆军,“他下场确实挺不好的……” 梁靖暄一脸的认真,“是吧!所以你不能那么凶我,作为补偿,你要给我买很多辣条!” 陆绥攥紧拳头,“你……可以买,但是不能买多!” 梁靖暄吧唧一口亲在他下巴上,“我就知道你是好老公~整个云雾村都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老公~” 陆绥脸上的阴霾一点点褪去,心里别提多得劲了,“那当然了!” 后知后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买豆浆油条的人还挺多的,两人等了一会儿,陆绥后面站了个扎着马尾小姑娘,面腮桃红,梁靖暄趴在陆绥肩膀上,看到小姑娘一直盯着陆绥挺拔的脊背, 他把帽子拉了下来,大声的说,“你不能再看了,他是我老公!”说完又把帽子戴好。 小姑娘脸爆红,“我我我……我没有!” 梁靖暄撩开帽子,“你就有,你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周围人滚烫的视线越来越多,小姑娘害臊得直接不买了,转身跑了! 梁靖暄把帽子戴好,“老公,她为什么不买豆浆油条了?” 陆绥没憋住的笑了,“你还问我?不应该是问你吗?” 梁靖暄抬起头,小鹿眼睛水漾漾的,“我?我只是让她不要再看你了,我又没让她不买豆浆油条……” 陆绥不知道说什么好,“傻老婆……” 梁靖暄反应极快,“那你就是傻老公!” 陆绥,“……” 算了,总比公猪强,至少是个人,傻就傻吧…… 买完豆浆油条回去,牛肉粉也做好了,梁靖暄也不知道从哪学的奇奇怪怪的吃法,用油条蘸着牛肉汤吃,裹满汤汁的油条软软的,一口咬下去汤汁在嘴里爆开! 梁靖暄吃完一根油条,又重新拿了一根,裹满汤汁递给陆绥,“老公,你吃!” 第99章 陆绥面露难色,“你自己吃,我吃粉就行……” “很好吃的,你刚才才说的,你要当好老公,吃了你就是好老公,快吃!” “好老公”太有诱惑力了,陆绥一口没剩,全吃干净,连梁靖暄手上沾到的汤汁都舔干净了。 梁靖暄手指在半空中抓了抓,“你是兔兔吗?你……你舔我!” 陆绥唇角翘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捏了捏梁靖暄的脸蛋,“我是你老公!” 梁靖暄打掉他的手,“坏老公!!!” 陆绥气笑了, “我哪儿坏了?从你给我当老婆的那天起,除了你惹我,我打过你,骂过你吗?你从里到外的衣服是我给你穿的,洗的,有时候看电视懒得饭也不吃,也是我喂你,除了觉是你自己睡的,还有什么是你自己做的?”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我说的不是这些!刚才那个女孩子看你!我说的是这个……除了她,你还有没有别的了?在我之前的……” 陆绥撂了筷子很想爆粗口,但周围都是人,“从小到大一个也没有!在b队有过两个是我班长介绍的,但我没去,那就不算……那你呢?在我之前你有没有!?” 梁靖暄一脸的骄傲,“有啊,喜欢我的人可多了!” 第94章 洗澡哥 陆绥长睫微垂,漆黑的眼底晦涩而幽深,声音透着阴寒,“谁?” 梁靖暄掰着手指数,“外婆养的小鸡,小鸭,小羊……还有秦姨家的大青,大青是一条狗!它们都很喜欢我!” 陆绥,“……” 他以为他会说李鱼或者是二虎,搞了半天他俩还不如那些小鸡,小鸭,压下嘴角,“快吃,吃完我给你买辣条津威!” 梁靖暄握紧筷子,“好~” 吃完回去,刚到大门口就看到了于泽暎的车,梁靖暄抱着津威辣条下车,“暎哥,我抱了好多东西,不能抱你了!但我可以分给你吃!” 于泽暎揉了揉他软软的头发,“算了,你还是别抱我了,你上次抱我,你老公差点把我打死了!” “都差点把你打死了也不见你长记性!把手拿开!”陆绥的声音像淬了寒冰。一把揽过梁靖暄,禁锢在怀里。 于泽暎想给他一拳,“你怎么像个疯……那啥似的,路边的狗他多看了一眼,你都要吃醋,我真的是服了……我就把他当弟弟,我又不是像臭小鱼那样觊觎他!” 陆绥冷冷一笑,“你要敢像他那样早被我打残了!” 于泽暎舌尖抵着腮帮子,气笑了,“洗澡哥!有时间在这儿跟我捏酸吃醋,还不如赶紧想办法破处!你现在又多了个外号,老处男!” 戳人短处,杀人诛心没有谁比于泽暎更会了,挑衅的问梁靖暄,“暄宝,你老公昨天洗了几次澡?” 梁靖暄如实的说,“三次!” 陆绥,“……” 于泽暎捂着嘴故作惊讶,“呀~比之前洗的少了嘞,以前一天至少要洗五六次吧!” 梁靖暄摇头晃脑,“没有就洗三次,四次……” 于泽暎嚣张的大笑,“洗澡哥……哈哈哈哈………洗澡哥~” 陆绥心如死灰,“你不能别什么都往外说!” 梁靖暄很为难的小声说,“二叔说了不能撒谎,撒谎不是好宝宝~” 陆绥眸子微眯,泛着冷意,“那你这么说就是揭了我的短,让我很没面子,你就不是好老婆!” 梁靖暄还没来得及反驳,于泽暎搭腔,“洗澡哥,你有点欲加之罪了,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还怪别人呢?就你洗澡这件事儿,明明可以不用洗的……” “你闭嘴!”陆绥捂住梁靖暄的耳朵,“走,咱们进去别理他!” 于泽暎笑的很贱,“行行行,我闭嘴~洗澡哥~” 陆绥,“……” “你信不信我拿针把你嘴缝上?” 于泽暎扶着沙发吊儿郎当的坐下去,“好,不说了~洗澡哥给我倒杯水!” 陆绥咬牙切齿的给他倒了,“见着你哥了吗?” 于泽暎接过水杯,没喝,苦涩的嗤笑一声, “没有,死活不愿意见我,就只剩两个星期了,我也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打算见我了……他是怕连累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人人都想踩我们一脚往上爬……” 以前从镇里到县再到市,阿谀奉承于家能从市里排到村里,哪怕是给他们当条狗也愿意,现在于家成了过街老鼠,那些狗反过来拼命的咬他们。 陆绥拆了津威插上吸管递给梁靖暄,“你今天去没被刁难吧?” 于泽暎眼神变得冰冷阴狠,紧紧攥住杯子,“没有,我是丧家之犬,可是要敢来惹我,至少得断条胳膊!我就是担心我哥,我在外面都这样,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有拜托过赵敏对他多加关照,应该不会有事的。” 陆绥知道他开不了这个口,擅作主张的替他开了。 于泽暎瞳孔一颤,胸膛里的心脏跟被手扇了一掌似的,现在的于家光是说出口都嫌晦气,更别说帮忙了,也就只有陆绥还愿意帮他,“阿绥,谢谢……” 陆绥拆了一包辣条,递给梁靖暄,“你别这么恶心,我不太适应……” 梁靖暄咬了一大口辣条,点点头,“我也不太适应……” 于泽暎,“……” “你们俩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陆绥装作没听见,又拆了一瓶津威插上吸管递给梁靖暄,“他不愿意见你,你就给他送东西,见物如见面……” “我送了,也不知道他收到没,他跟我一样是个大烟鬼,烟送进去可能被没收了……”判决已下,上诉也被驳回,法不容情,于泽暎挣扎过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接受现实。 这可能是报应吧,以前他外公,他舅舅,把法律视为狗屁,而现在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的也是法律,可是这个报应里最无辜的是他哥…… 陆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可又不想看到他自怨自艾,“你大嫂也进去了,那孩子怎么办?我记得都还没六个月吧……” 于泽暎嘴角扯出一抹笑,“五个月,我大嫂在进去之前把她送到她娘家了,也就是她外婆家,长了不少,我抱她都重了……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我哥。” 不像他也好…… “那挺好的……” “对!挺好的……” 电话突兀的响起来,于泽暎掏出来接通,“小暎,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张婶给了我两条鳜鱼,你路过砖厂把小绥和暄宝叫回来,我做鳜鱼汤!”是宋惠子。 “二婶!”梁靖暄扔了辣条抢走电话,“二婶,暎哥,在砖厂,老公也在,我也在,我们都在!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宋惠子笑着说,“我也想你!今晚跟小绥早点回来。我挖了好多野葱,给你做野葱炒腊肉!” “好~”电话挂断,梁靖暄把手机递给于泽暎,“暎哥,二婶叫你去吃鳜鱼!” “我不聋我听得见,还有你……”于泽暎看着手机上脏兮兮的辣条油,有些沁入了按键缝隙,辣条味道还很重,他不想要手机了。 陆绥习以为常,“擦擦就行,实在不行我给你洗。” 于泽暎暴起,“擦擦……洗?!!你当是兔子啊!” 地上的三只小兔子被他吓得一蹦一跳的,梁靖暄舔了舔嘴,把手机扔在茶几上,“暎哥!让我老公给你买,他现在赚大钱了!” 陆绥侧过身子,“你在说什么?” 于泽暎抱起手臂翘起二郎腿,“就这么说定了,给我买新的!” “爱要不要,新的没有!”陆绥抽了几张纸把手机上的油擦干净,扔给他。 于泽暎拿起来一闻,“这味道真他妈上头啊!” 傍晚,天空呈血红色,光线影影绰绰的穿过树枝,照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似一团鬼魅。 陆绥还没停车就看到刘梅和一个男人提着篮子,站在张婶家门口,张婶像是看到了瘟神,拉着个脸,一直把两人往外撵。 车开进小院,陆绥抱着梁靖暄下车,刘梅隔着栅栏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陆绥,要不是那个傻子,现在陆绥抱着的人就是她…… 张婶撵走两人,立马去找宋惠子,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陆绥在厨房洗菜,于泽暎在灶前看火,时不时的添根柴。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家人!还好意思办酒席,我没收她的喜糖,也不打算去帮忙,以前狗仗人势,天天在村里横行霸道,特别是那刘丽!现在好了,于家人都死光了,他们没主人了!” 宋惠子拿菜刀的手僵住了,“啊?” 于泽暎举起一根柴,“张婶,我还活着呢……” 张婶猛的想起来把他忘了,“哎呀!你又不算!你小孩子别插嘴……” “讲的是哪里人家?”宋惠子把切好的菜全拢到青花瓷的大碗里。 第100章 “隔壁镇的,修手机的在镇上开了个修手机的小店。婚期是六月,人看着老实,也不知道是真老实还是假老实……那刘梅心高气傲,压根就没看上,两个人走大路上,刘梅都不让他拉的。” 于泽暎勾唇,表情很恶劣吹起了口哨,陆绥知道他没憋好屁,就不搭理他。 于泽暎也知道他不吭声,故意接张婶的话,“她当然看不上了,他看上我们阿绥啦~” “你他……”陆绥碍于两位长辈都在,就不好骂他。 张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我们小绥瞎了,瘫了,残了都轮不到她!我原本以为她上了个大学,跟刘家人不一样,没想到,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差不多的货色……” 受到重伤的陆绥,幽怨的看着她,“张婶……我……” 张婶打断他,“小孩子别插嘴!我跟你二婶说话呢,你们做你们的事儿……” 陆绥敢怒不敢言,“哦……” 梁靖暄饿了,抱着小兔子跑进来,“二婶好了吗?我饿了!” 宋惠子夹了一大碗的红烧肉给他,“先吃着垫垫,鳜鱼还要等一会儿。你二叔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让他去买引猪崽的药买到现在也没回来。” “怎么还要买药啊?”张婶问,一般猪贩子赶公猪来一趟,就成事儿了。 宋惠子解开围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今年都赶了两趟公猪了,老母猪就是没有,那猪贩子说买点引猪崽的药给老母猪吃,我就让陆军去买,买到现在还没回来……” “肯定是买了的,只不过买到了麻将室去了!” 梁靖暄夹了一块红烧肉喂给陆绥,“老公吃!”陆绥没吃,侧身用高大的身躯把他挡住,弓着身抵着他柔软的唇瓣,边啄边说:“你吃,你吃完了我吃你!” 第95章 布局 嘈杂的麻将室里,陆军叼着跟狗尾巴草,红光满面,他今天手气好极了,连赢了三把,再差一把就能买包烟了,就不用掉狗尾巴草过嘴瘾了,还能给梁靖暄买小矮人的泡泡糖! 坐他对面的赖三可就没他那么好的运气了,从早上输到现在,目光虚虚落在麻将桌上,面色颓废,显得有几分落寞和空洞。 “赖三到你了!”陆军踹了他一脚,“你今天怎么回事儿?” 赖三有气无力的抽了一张麻将扔出去,“五条……叔,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么懂?!”陆军麻溜的出牌,“是为情所困,对吧?” 赖三浑浊的眼底逐渐清明,“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穆大民打出一张牌,“很难猜吗?谁不知道你天天跟在刘梅屁股后面……” 陆军把所有的牌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像哄小孩儿似的亲了一嘴,“对头!人家现在都定亲了,你就别想了……” 赖三崩溃了,“可我还是不甘心,那男的有什么好的?跟个竹竿似的,刘梅看上他哪儿了?我浑身都是腱子肉……” 其实村里人都知道刘梅看不上他主要是因为他没钱,穷光蛋一个,长得再好,有个鸟用,穆大民也不好再戳他心窝子, “那谁叫你追的时候不卯着劲,你说你要是把生米煮成熟饭了,还有那男的什么事儿?现在晚了,你就别想了!” 赖三摸着麻将的手僵住了,“生米煮成熟饭……” “二叔!”陆军侧过身去,是梁靖暄和陆绥来了。 “我马上就好,打完这一把就回去!” 梁靖暄一路小跑到他身后,勒住他脖子,“你每次都说一把,结果每次都打三把,二婶还在家等我们吃饭呢~” 陆军一边哄人一边出牌,“这次真的就一把!赢了我给你买小矮人的泡泡糖!” 陆绥站在他旁边,高大的暗影挡了麻将桌的一半,眸色幽深地像两口暗潭,陆军大气都不敢出,“真的就一把!” 穆大民幸灾乐祸,“军子啊军子,你也有这么一天!” 陆军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去去去!赶紧出牌!” 穆大民笑骂,“你这个老瘪三,六万!” “六万……等等等等……”陆军把牌一推,“我清一色!翻三倍,给钱给钱!!!”麻将室里的人听到清一色都来凑热闹,陆绥俯身看了一眼,漆黑的眸子里没什么波澜,揽住梁靖暄护在怀里。 穆大民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还真是清一色……走狗屎运了你今天……” 陆军拿到钱数了三遍,“你就羡慕嫉妒恨吧!我走了,明天再打!”留下了买烟钱,剩下的全给了梁靖暄,“拿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好~”梁靖暄拽着陆绥去隔壁的小卖部。 手气不好,穆大民也打算回家了,瞥到陆军刚才坐过的地方,扯着嗓子往外喊,“军子!你落东西了!” 陆军掉头回去,“哦,对!引猪崽的药!” 穆大民拿起来递给他,“引猪崽……你家老母猪,还需要这个?” “那猪贩子引来的公猪都是丑不拉几的,我家老母猪看不上!” 陆军提起袋子破了一个大口子,“妈的,这些无良奸商卖我这么贵,袋子这么垃圾!我走了,不跟你聊了!” 穆大民调侃,“你这一包兑水下去,就由不得它了!看不上,也只能挨着墙遭弄!” “哎,你这人!说啥呢,也不嫌臊!”陆军背着手去了隔壁的小卖部。 赖三坐在位置上,暗沉沉的眸子划过一道诡谲的光。 梁靖暄买了两大兜子小矮人泡泡糖,蹲在地上撕泡泡糖的贴纸,打湿水贴在手背上,用力拍两下,揭开薄膜,小矮人印在了手背上。 “老公,你要吗?” 陆绥眸色幽暗地盯着白嫩的手,一把抓在掌心里,用大拇指搓了两下,梁靖暄猛的抽回手,“不要!不许搓掉……坏老公!坏老公……” 陆绥勾起唇,表情很恶劣,“到时候弄不掉,你别哭着来找我!” 贴纸也就能维持一天左右,第二天就开始发黑,洗也洗不掉,用力搓还很疼,梁靖暄每次都要搓掉一层皮,但好了伤疤又忘了疼。 梁靖暄抓着他的大腿站起来,“不会的……我不哭~我是好老……” 还没说完嘴唇就被狠狠吃住,整个人都被陆绥的手臂搂着动弹不得,他吃痛发出呼声,却引来男人更加凶猛的啃咬。 有人从小卖部出来了,陆绥才大发慈悲的将他放开,“以后再惹我……” “我知道……”梁靖暄搂住他胳膊,小声的嘀咕,“不就是要做生宝宝的那种事嘛~我都说了我怕~” 陆绥往他腰上掐,“说的我好像强迫了你似的!” 梁靖暄一头埋进他滚烫的胸膛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的胸肌,“我又没说不让你强迫……” 陆绥,“……” “那昨晚我脱你裤子你跑什么?” 梁靖暄抬起懵懂的小鹿眼,“有吗?我不记得了……” 陆绥咬着后槽牙低低的笑,“不记得……好一个不记得!” 梁靖暄瑟缩着往后退,“我去看二叔买什么……” 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的跑进了小卖部。 陆绥眸子微眯,泛着寒意,“骚死了!” 陆军买完烟才想起来好像还忘记买白糖了,“再给我来两斤白糖!”白糖称好,用报纸包好,陆军看着手里引猪崽的药,多跟老板要了两张报纸包起来,一个揣左边的兜,一个揣右边的兜。 “走了,暄宝,回家了!” “好!” 梁靖暄小跑到陆绥后背垫起脚,伸手去勾他脖子,“老公,我要背!” 陆绥唇角抿直,阴鸷的眉眼之间满是浓重的欲色,用胳膊肘撞开他,“自己走!” “不要~”梁靖暄小跑着追上去,“老公,我要背~” 陆绥冷着一张冰块脸,当做没听到,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拽住他胳膊,“老公~”陆绥甩开他的手,他又绕到另一边, “老公~” 陆军点燃烟叼在嘴里走的很慢,回去了宋惠子老盯着他,一阵狂风刮来,梁靖暄捂着口鼻,“二叔,你又抽烟!” 陆军以前怕宋惠子,现在又多了一个怕梁靖暄告状,“就抽一根!” 梁靖暄“哼”了一声,“你每次都这么说~是吧,老公?” 陆绥淡淡的瞥了一眼,很生硬的说,“少抽点……” 换做在以前他早挤兑他了,今天这样,陆军不太习惯,觉得浑身痒,“知道了……” 天上繁星点点,地上蛙声一片,陆军又把于泽暎灌醉了,他上回去脸摔破了,宋惠子这次就没让他回去,收拾了干净的床铺,让他凑合一晚。 陆绥打了盆热水给他擦脸,于泽暎血红的眼眸里含着一层水雾,“阿绥……我想我哥了……你说他怎么就这么装呢?装就装吧,临死之前都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陆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于泽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不好评价,可他心里是对他有恨的,把梁靖暄送给赵崇明的人里,他是其中之一。 第101章 他不是圣人,梁靖暄被当成玩物绑走的那一刻他谁都不信,包括于泽暎…… 可于泽暎是无辜的,况且他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他的煎熬不比他少,兄弟阋墙他做不到,芥蒂也就慢慢的消除了。 “要不……明天以我的名义去探视他,把他骗出来!” 于泽暎撑着床坐起来,满脸泪痕,握紧右手,竭力压制住手指的痉挛,声音带着哭腔,“能行吗?” “能行的,你睡吧,明天天亮我陪你去监狱。别哭了……”陆绥以前最怕他哭,现在又多了个梁靖暄。 于泽暎用热毛巾擦了一把脸,傲娇的说,“我没有!是汗……” 陆绥也懒得拆穿他,抢走他手上的热毛巾,扔进水盆里,端着就走,走到门口撂下一句,“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于泽暎嘲讽的反击,“是你吧!洗澡哥~” 陆绥太阳穴突突的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想把盆盖他脑袋上,想到宋惠子还在家里,咬着牙忍了,“你明天给我等着!” 回到房间,梁靖暄光着屁股在床上跟小兔子玩,白皙细腻肌肤透着热水熏出来的粉红,陆绥眸色黑沉,暴躁的拿起床尾的小兔子睡裤,“你怎么又把睡裤脱了!” 梁靖暄不想穿着睡裤睡,抱着小兔子滚到床里,“热!刚洗完澡,热,我不想穿~” 陆绥平复暴起的情绪,坐在床畔,放轻嗓音,“穿上睡觉,我明天带你去市里,给你买一车的津威!还有辣条!” 梁靖暄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我穿!”陆绥拽着他的腿往床边一拉,麻利的给他穿上,梁靖暄留着哈喇子,戳他硬邦邦的肱二头肌,“老公~你是好老公~” 陆绥眸色昏暗,“你是不是想吃鸡腿了?” 梁靖暄舔了舔嘴唇,重重的点头,“对!” “做梦吧!”陆绥禁锢着他的腰倒在了床上,腾出一只手提起乱蹦的小兔子扔下床去,扯起大红色的鸳鸯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睡觉!” 梁靖暄拉下被子,“我想吃~” 陆绥阖上眼冷漠的说,“没有!” 梁靖暄没在吭声了,隆起的被子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绥眉头一皱,胳膊上湿漉漉的,掀开眼皮,梁靖暄正抱着他的胳膊啃…… 梁靖暄松开他的胳膊,戳着手掌心,“老公,我饿了~” 陆绥,“……” 一进监狱,周围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冰冷的长椅上,于泽暎坐立不安,“你说我哥……他会不会不愿见你?我担心他猜到是我……” 陆绥眼神犀利,“我看你是太紧张了吧!” 于泽暎这次没再反驳,承认了,“有一点……” 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于泽辉靠着墙壁,透过狭窄的窗口看外面长廊上惨白的灯光,狭长的眸子里有些混沌的雾气。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生锈的大铁门前停了下来,“于泽辉,有人探视!” 于泽辉的眼眸猝然阴沉下来,满脸的警惕,“谁?” 狱警打开铁门,“陆绥!” 于泽辉低下头,喉中溢出沙哑的低笑,“傻逼……” 扯了扯身上的铁链,站起身来,坐久了两条腿很麻,这条昏暗的长廊他走了无数次。 脚上的铁链,让他的每一步都受到了限制,他却习以为常,因为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上,脚上都带上了无形的镣铐和铁链。 长廊尽头的光很暗,几乎看不清他的轮廓,站在门口,消瘦的手抓着门把手,内心前所未有的忐忑,闭上眼用力推开,刺眼的光破入。 “哥!”于泽暎激动的站起来,抓着铁窗,泪眼朦胧,“哥!!!” 于泽辉狠心的背过身,声音颤抖的说,“我不想见他,我要回去!” 于泽暎抓着铁窗崩溃的大哭,“哥!你别走,你不说话也行,你让我看看你,哥……你就让我看看你吧……我求你了……” 于泽辉胸口像是有一把尖锐的刀子,在他心上狠狠划下一刀又一刀,他仰起头,双眼浑浊不堪,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傻逼,有什么好看的?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于泽暎疯狂的拍打着把他们隔开的玻璃铁窗,“哥……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小时候不理我,是为了我好……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你让我看看你吧……” 于泽辉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见他,可现在他不能见,他们见的每一次面,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恶意曲解。 想让他们死的人太多了,他可以死,于泽暎不可以! “你走吧!别来了,也不用你给我收尸,会有人帮我收的……”于泽辉拉开铁门,决绝的走进了阴暗潮湿的长廊里。 于泽暎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铁窗,窗玻璃裂了一个缺口,割破手掌,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滚,他感受不到痛,只有绝望, “哥!!!你不要走,你再等等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哥!哥,你不要走,你再让我看看你!哥!!!” ——— (我身体有点扛不住了,以后每天只能更4000字了。) 第96章 前程往事浮出水面 三月的风,揉揉拂面,于泽暎只觉得阴冷,一出监狱就看到了牵着艾勒薇斯的知砚,手指痉挛似的发抖,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都暴起来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到知砚面前,喉咙像吞了火红的炭一样,不断地攒动,“你……为什么?不劝劝他……” 知砚攥紧手里的绳子,安抚狂躁的艾勒薇斯,再次抬眸,一双灼灼的桃花眼雾蒙蒙的,嘴角噙着苦涩的笑, “你不都知道了吗,劝了也没用,有人想要他……他要是不死,新上任的那批官员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觉。” 于泽暎心弦蓦然一痛,也就是说,只有于泽辉死了,他们俩才能平安的活下来…… “我比你更想让他活下来,可他就算活下来了,他也是痛苦的,他那么爱我……我不能这么自私,我应该尊重他,可是好难……” 知砚微微仰头,嘴唇没有血色,水光潋滟桃花眼一片潮湿,想把眼泪憋回去,好难……于泽辉要是在,肯定要先骂他,然后再哄他,捧着他的脸,擦眼尾的泪珠。 于泽暎心头猛地跳了一下,下一秒像是扔下了无尽的深海,浑身冰冷。于家如日中天的时候,犯下的命案罄竹难书,更不要说得罪人了,只要有跟于家对着干的,没有一个是好下场。 现在于家倒台了,那些人不会放过他们的,他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很难的了。可他身上流着的是于家的人血,终究是个祸患,所以于泽辉必须死…… “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人……” 知砚勉强笑着打断他,“我很好,我有自保的能力,他不愿意见你,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于泽暎又怎么会不知道,于泽辉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瞒着他,背着他,背负一些不该他背负的东西。 “他只愿见你,那你就好好陪陪他吧……五号那天我会来的,还有,你要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好……”知砚牵着蔫巴巴的艾勒薇斯,很慢的走进了阴森森的监狱里。三月的阳光明媚柔和,照亮了监狱里的阴霾。 于泽暎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着死死关上的监狱大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仿佛被扼住了喉咙的穿透感,抿着唇,转身走入了和煦的长风中。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从半山腰处开垦的水田,放好水后,站在山巅上往下看,犹如一个个月牙。 翠绿的秧苗种田,像一块上好的翡翠吊坠,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蹲在田埂上,不安分的手指,轻轻的拨弄着带着土腥味的田水。陆绥弯着腰,在泛起层层涟漪的水田里扯秧苗。 扯了一大把攥紧,抓起飘在水面上的稻草杆子,绕一圈捆好,扔进镂空的竹篮筐。 每捆好一个,下意识的往田坎上一瞥,梁靖暄把小兔子扔在了田坎上,脱了鞋,两只手撑着田坎,白得像剥了皮的荔枝的脚试探性的往水田里踩,“梁靖暄!说几次了?!把脚收回去,有蚂蝗!把袜子和鞋穿好,去那边的小土坡上等我。” 被他这么一吼,梁靖暄差点摔进了水田里,小鹿眼睛怨恨的瞪着他,“坏老公!你吓我,不理你了……坏老公!” 陆绥挺起高耸的肩膀,菱形的肌肉下一颗颗汗珠从沟壑里滚落,消失在了绷紧的腹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是冷冰冰的笑。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 梁靖暄瑟缩着脖子,身子往后倾,“没有……我……我不下去了,你别生气嘛~” 陆绥脸上的怒气消了一点,随意的洗了一下手上的泥,走到田坎边,抓着他的脚腕,把脱下的袜子穿上,“脚是湿的!不穿,不穿,干了再穿!” 陆绥稍微躬身,扯自己衣服干净的那一面给他擦干,圆润饱满的脚趾头像一颗颗从大到小排列整齐的珍珠,陆绥咬咬嘴唇,纠结地磨了一下牙齿。 第102章 两人靠的很近,滚烫的气息勾缠着彼此,浓烈的荷尔蒙气息熏的梁靖暄脸热,软软的身子往前倾,淡粉色的唇瓣贴上了他薄削的唇角。 陆绥耳蜗轰鸣,浑身绷紧,恨恨的咬着后槽牙,“你他妈……不跟老子做就别招惹老子!”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小鹿眼泛起薄薄的氤氲,“我就想亲你一下……我……亲一下都不可以吗?” “不许哭!你他妈还哭上了,老子都不知道找谁哭……”陆绥憋屈的吼完,梁靖暄瘪着嘴,“你可以找我哭……我哄你……” 陆绥,“……” 梁靖暄抽噎的站起来,伸手想去搂他脖子,陆绥蹙眉躲开,“我身上都是泥!回家了再抱……” 梁靖暄啜着泪儿,“不要,我就要抱……老公,我要抱!” 陆绥蓦然就阴了脸色,梁靖暄止住哭声,小声的啜泣,“我不要抱了,我去小土坡上等你,老公你别生气~” 陆绥怒意稍微缓和,弯腰捡起田坎上的草帽,戴在他头上,梁靖暄顺势抓着他手臂,很小声的说,“老公,我刚才不是想要惹你生气,我是想下去帮你~你别生气了~” 陆绥抽回手,携掉他眼角悬挂着的泪珠,“没生气,我一个人可以的,不用你帮我,抱着兔兔去小土坡上等我。” 梁靖暄轻轻的摇头,“我不想去,我想在这儿陪你……我保证不下去了,我乖乖的~” 陆绥微眯着鹰隼似的的眼睛,恶狠狠的说,“行,你要下来,我打断你的腿!” 梁靖暄啊了一声,“就打断腿啊?我还以为你要打屁股呢……” 陆绥,“……” “暄宝!”分岔路口,于泽暎挑着空的竹篮子,嘴里叼着根烟,大步朝两人走来,一阵热风吹来,梁靖暄紧抓着吹掀开的草帽子,“暎哥!你挑上去的秧苗全插完了?” 于泽暎掐他脸,“对啊!今年请的人多,插的很快!你要不要跟我上去?”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去,老公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要当好老婆~” 于泽暎“嘁”了一声,“没出息……!” 陆绥抓起水田里捆好的秧苗,一个接一个的扔进空竹篮,“去年没请人吗?” 一说起这个于泽暎痛苦的闭上眼,回忆起那活的还不如牛马的三天,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破口大骂,但罪魁祸首不是他,只能憋着, “去年暄宝发高烧,住了半个多月的院,二婶在医院照顾他,把钱给了二叔让他请人,结果他没请,全买烟抽了!” 陆绥咬着腮帮子憋笑,陆军做的出来这种事儿。 于泽暎吐掉嘴里的叼着的烟,“钱没了就没了,我也认命了,但他装腰疼,一来就在田坎上睡大觉,犁田,灌水,扯秧苗,抬秧苗,插秧苗都是我一个人,我还得要抽空看着张婶家的牛!” 那三天过后,他看到秧苗和水田就想吐,简直就是噩梦。 他是很惨,但陆绥还是忍不住的想问,“那他买了那么多烟,有分你一根吗?” 于泽暎下颚紧绷,牙都快咬碎了,“没有!”说完嘴角微勾,剑眉上挑,“但二婶回来了,把他打了一顿,两只眼睛都打肿了,跟熊猫似的,腿瘸了一个多星期!”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重重的点头,“对,打的可惨了!二叔睡了一个月的沙发~二婶也不给他零花钱了,他没烟抽,他就偷我的大白兔奶糖吃!我跟二婶说,二婶又把他打了一顿!” 陆绥垂下暗沉沉的眼眸,“二婶……那以前……”打老婆也是假的? 那时候他虽然很小,可他真的听见了…… 从回来到现在,有些事他不问,宋惠子和陆军就不说…… 夜里,好雨悄悄的随着夜风潜入,润物无声。 水雾缠绕的浴室里,陆绥心不在焉的给梁靖暄洗澡,热水肆意的在梁靖暄身上流淌着,从粉薄的肩背,到有一点赘肉的软腰,最后在雪白的双腿蜿蜒而下,溅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梁靖暄粉雕玉琢的小脸有一丝丝的困倦,双眼紧闭,睫毛颤抖,鼻尖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热水熏久了,他头有点晕,更多的是困。 “老公……”陆绥扶着他的软腰,关了热水,拿起架子上柔软的浴巾,把挂在他身上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擦了个干净。抱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拿起床尾的小兔子睡衣,手忙脚乱的给他穿上。 梁靖暄不怎么多的瞌睡被他折腾没了,“老公,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洗澡了,你去客厅看电视吧……”陆绥说完像阵疾风似的大跨步走了出去。 “老公!等等我……梁靖暄撑着床,跳下去,着急忙慌的穿上猪鼻子拖鞋,“老公,等等我……” 等到了浴室门口,门从里面锁上,陆绥魁梧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玻璃门上,梁靖暄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软软糯糯的喊,“老公~开门!我要看你洗澡!!!!” 陆绥满头大汗的看着下半身,粗犷的嗓音压抑着怒意,“你去客厅看电视……” 梁靖暄疯狂的扭动门把手,“不要!你都可以给我洗澡,为什么我就不可以看你洗澡?!我是你老婆,让我进去~” 陆绥眸色幽暗地盯着门口的梁靖暄,眼瞳翻涌着如墨般的欲色,“你去看电视……我很快就洗完了!!!” 梁靖暄抓着门把手,抿了抿唇,却仍固执地小声道,“不要,我要进去老公……老公,我要进去~” “暄宝!你在那干嘛,过来!”是陆军。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我要看老公洗澡~” 陆军扶着额头没眼看,后悔以前教他教过头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有的你也有,你二婶在收拾仓房,你要不要去?!” 梁靖暄小鹿眼亮的像星星一样,松开门把手,“好玩儿吗?” 陆军继续蛊惑,“肯定好玩,我在里面藏了好多宝贝~咱们去找宝贝去,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梁靖暄擦掉眼泪,纤长的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对,洗澡没什么好看的!看了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回,我下次再看!” 郑重其事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老公,我不看你洗澡了,我走喽~” 陆绥欲火焚身,“……” “快走!” 梁靖暄边走边说,“但是我回来我要玩鸟鸟~” 陆绥,“……” 这个煎熬的澡,陆绥洗了一个多小时,出来身上泛起一大片的殷红,把陆军吓了一大跳,“你这……比烫过的猪都还红,烫猪是为了刮猪毛,你这是要干嘛?” 陆绥有苦说不出,“我……暄宝呢?” “在仓房,看你小时候的照片……”陆绥走过暖光笼罩的厢房,最里面的仓房里宋惠子把用不上的老家具腾了出来,梁靖暄坐在小板凳上翻相册,三只小兔子围着他一蹦一跳的。 陆绥撩起衣袖,“二婶,我来吧。” 宋惠子笑着拍手,“没了,不用了,我就是想把这两张柜子抬出去,省的老占地方,抬完了,走吧。” 梁靖暄翻到最末页的相册,一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他合上相册弯下腰捡了起来,上面的字他认的识不多,“医院……陆军……陆军是二叔,那这两个字的是什么?” 陆绥很少见梁靖暄愁眉苦脸的样子,狐疑的走过去,“看什么呢?” 梁靖暄递给他指着不认识的字问,“老公……这两个字是什么字?” 陆绥看着泛黄的单子,瞳孔猛缩,一道闪电,狠狠地在他脑海里劈出白光,“是结扎……” 第97章 我相好没跑,他只是回娘家了。 陆绥的眸子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黑,梁靖暄看不懂他的情绪,但能感受到他的痛苦,“老公……”陆绥面色阴沉的把泛黄的纸张揉成一团,发着抖的手臂箍着他的腰单手抱起,大步往客厅走。 陆军惬意的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拿着一根刚卷好的烟放在鼻子上使劲的嗅,“十块的烟就是跟五块的不一样~~” “二叔……” 陆军攥紧烟藏起来心虚的坐好,“怎么了?” 陆绥放下梁靖暄,把手里的纸团扔给他,陆军接住纸团,慢慢撑开,看清大致的内容后又揉成一团,拿火钳掀开火炉盖子扔进去,烧成灰烬了才问,“谁找到的?” 梁靖暄颤颤的举起手,“我在相册里找到的……” 陆绥审视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陆军神色自若的把手里的烟夹在耳朵上,“相册?什么时候跑相册里去了?我明明记得我卖给收废品的老头了……” “你是什么时候做的?”陆绥粗犷的嗓音里有一丝急躁,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这么的镇定,他也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该…… 陆军拽过梁靖暄坐在沙发上,又瞥了一眼在厨房刷锅的宋惠子,压低声音说,“那时候,你二婶身体好了一点,就想再要一个,可她的身体就算有了,也保不住……” 第103章 陆绥面上平静,可内心却如同一片汹涌的湖水浸入了他的身体,漫上他滚烫的胸腔,“所以你就去结扎了……” 挨了两刀,事关男人的尊严陆军被他这么问还挺臊子面的,“对,你二婶不知道……”他们这代人里传宗接代就是大事儿,再者,摒除这种观念,谁又不想要一个流着自己骨血的孩子呢? 可除去孩子,他更想要宋惠子平平安安,有些道理是慢慢活,慢慢悟出来的,孩子长大以后会离开他,可宋惠子不会。 梁靖暄似懂非懂,小鹿眼睛蓦然一转,“二叔……所以你是没有鸟鸟了吗?” “你才没有!”陆军气的脸红脖子粗,“还有,你不知羞,这种事情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瘪嘴,“我没有乱说呀,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嘛……” 陆军气的牙痒痒,“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 陆绥眸色幽暗地盯着他,语气里带了一丝揶揄,“那你以前不是老嚷嚷着传宗接代吗?” 陆军把还没洗的脚抬起来,“你打开门出去,你但凡要跟一个人说你不传宗接代,那他指定说你有病。传宗接代……主要是咱家也没钱啊!传什么?传我的臭脚丫吗?” 陆绥,“……” 梁靖暄捏着鼻子,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不要传,好臭!” 陆军“嘿”了一声,把脚收回来,“再说这传宗接代的接代,你记得我们家老祖宗叫什么吗?” 陆绥神色凛然,“不记得……” 陆军拍了一下手掌摊开,“我也不记得,你爷爷肯定也不记得,虽然说他死了……所以呀,接这代有什么用呢?!像我这种烂根在我这一代断了也好……” 陆绥眼神暗暗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所以那会儿你跟二婶经常吵架,是因为这个?” “差不多吧,村里人爱嚼舌根,那件事以后,说的更过分,说你二婶克咱们家……什么脏水,臭水都往你二婶身上泼,他们那些人就只敢欺负女人……” 陆军平淡的神色下是暗藏着血腥的暴虐…… 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出,泪眼婆娑的抱住陆军,“不许欺负二婶,不许欺负你!我去打他们……” 陆军抬起常年抽烟泛黄粗糙的手,拍着他的后背,脸上像隔着一层雾,痛苦又落寞的,慢慢变成一个笑,“没人欺负,欺负的我都收拾回去了,就只差……” 昏黄的瓦斯灯泡下盘旋着几只飞蛾,陆绥眉眼锐利,“所以……你赌博,打老婆,游手好闲都是骗人的……” 陆军挠了挠后脑勺, “赌是真的,游手好闲也是真的,你爸那会儿会赚钱,我都想好了,让他养我一辈子了,谁知道他死了,他死了我才开始养家的……好难啊!特别是你,你那会儿又能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又瞅了一眼厨房,放低声音说,“再说了,我敢打你二婶吗我……她一个椅子砸过来我腿能瘸一个星期!” 陆绥眼眸里的浑浊渐渐褪去,“你也说了,你是我半个老子,你不养我,谁养我……” 梁靖暄猛的扑进他怀里,抬起还有一点雾气的小鹿眼,软软糯糯的说,“我养!” 陆军阴阳怪气的讪笑,“你养?他那会儿比猪还能吃!” 梁靖暄“啊”了一声,歪着脑袋说,“比猪还能吃?老公本来就是公猪呀……我也很能吃,所以我是母猪!” 陆绥,“……” 陆军,“……” “所以你们能当两口子……” 陆军说完背着手悠哉的往厨房走,宋惠子看到他进来,没给他好脸色,抖了抖竹刷上的水,“你进来干嘛?” 陆军撩起衣袖,“我来刷锅!” 宋惠子嫌弃的推开他,“你出去吧你,让你看个火你都能把锅看糊了……让你刷你也刷不干净!” 陆军嬉皮笑脸,赖在她身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陆军看着她两鬓黑发里夹杂的几根白发,愧疚感犹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捅在他心脏上。 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走在村里,就相当于走在屠宰场里,是个人都要上来撕掉她身上的一块肉,撕走肉了,还要往她身上吐一口痰。 可她要是有一个天天打她,败家还爱赌的男人,大家又会对她产生同情,这就是最底层的人性,早些年村里几乎都在传,宋惠子生不出孩子,是陆军年打的。 明里暗里的戳着他脊梁骨骂,他无所谓,反正唾沫星子淹不死人,只要不骂他媳妇就行…… 宋惠子侧过身,古怪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走?” 陆军厚着脸皮凑上去,“我在这儿陪着你~” “你在这儿又碍事又挡路,出去!” “不会,我挪开!” 陆绥垂了垂眼,再抬眸时神色陡然一变,挡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情绪,俯下身抱着梁靖暄回了房间,“老公,你怎么了?” 陆绥愣了下,随即阴鸷眼中浮现出浓郁的怨恨,可他又不知道该怨谁,恨谁,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让他误会这么多年? 不解释…… 而且陆军只讲了一半的真话,剩下的那一半,是什么…… 蛰伏隐忍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老公?老公?!” 梁靖暄捧着他僵硬的脸颊,“老公~”陆绥眼眸低垂,情绪恶劣,声音却很轻,“我,在想别的事……” 梁靖暄轻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去追问他,陆绥把他轻放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麻木的转身去关了灯,再回来,梁靖暄掀开被子,“老公,快上来!” 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梁靖暄刚哭过的睫毛洇成乌黑的一簇簇,陆绥心弦颤动,眸光微闪,恶劣的情绪一敛而过。 “好……” 陆绥还没躺下,梁靖暄手脚交缠的抱了上来,陆绥宽肩公狗腰,肌肉块垒分明,随着呼吸跌宕起伏,梁靖暄抱了一会儿,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硕大的胸肌,“老公,你的胸肌好大呀!” 陆绥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梁靖暄,你是不是想找死?” 梁靖暄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没有~” 陆绥眼神一凛,不给他睡,还来招惹他,又不能打他,骂他,哭了还得他自己哄,猛的翻过身可以对着他睡。 梁靖暄挪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嘴唇在脖子上磨蹭,“老公~你生气了吗?” 陆绥一双黑眼瞳里满是暴怒,还掺杂着瘆人的冰冷,“梁靖暄,我他妈是个男人,而且我想……你不给老子*就别惹老子!” 梁靖暄有恃无恐的往他身上黏,“哦~可我一个人睡好冷呀,我要老公抱着~” 陆绥,“……” 片刻过后,阴翳的眼中闪过一丝纵容的笑意,转过身去,垂眸啄了啄他鼻梁上的红痣,“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跟我*?生宝宝那种……” 梁靖暄手指戳着掌心,“我怕~,以后都不……” “不行!”陆绥阴着一张脸,眉宇间满是难以驱散的郁气, 梁靖暄小鹿眼里划过一抹惧色,一头埋进他颈窝里,瓮声瓮气的说,“我就问问你嘛,你再等等,我……我还是有一点点怕~” 陆绥很懊恼的把他圈进怀里,收紧手臂,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声线缱绻,“我太急了,不应该凶你,我等你……” 梁靖暄腻腻歪歪的亲他绷紧的下颌,“好~你是好老公~” 陆绥哭笑不得,覆下去,非常用力地咬上他的软嫩嘴唇,同时兜住他的后颈强迫他抬起头…… 晨曦的白雾像一层轻纱般覆盖着云雾村,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幽静,陆绥一醒,梁靖暄也跟着醒了,还没睁开眼睛就哼哼唧唧的哭,“老公,嘴痛,吃不了辣条了……” 陆绥干燥的喉咙口动了动,“活该!” 陆军和宋惠子起的比他们还早,陆绥逛了一圈,厨房的大锅里烧着水,宋惠子隔着篱笆墙跟张婶唠嗑,陆军不见人影。 “二婶,我二叔呢?” 宋惠子回过身说,“他出去了!这几天天天往外跑,应该又是去打麻将了……” “打麻将……”陆绥没记错的话,他没钱,哪有本金去打麻将。一个星期十块钱的零花钱都全给了梁靖暄买泡泡糖了。 宋惠子拍了拍扫帚上的土, “懒得管他,他不敢打大的。锅里有糟辣炒鸡蛋饭,你和暄宝吃了给小暎送一碗去,他天还没亮就起来杀猪,送猪板油来那会儿我才刚起……” 陆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陆军不在麻将室,“好。” 血腥味浓重的小院里,于泽暎拿纸塞的鼻孔在弄猪大肠,一边弄一边呕吐,肖四从于郡出事后就没再回来过,为了请律师,家里的土田都卖光了,就剩了这间破房子。 于泽暎杀猪的技术不如肖四,但好歹能把猪杀死,一个星期开张五天,剩下的两天去看于泽辉,哪怕他不愿意见他,他还是要去,万一见上了呢? 第104章 猪大肠臭的不行,熏的他眼睛里全是泪,他喘了两口气又继续弄,想着要是木熙良在,肯定又要嫌他臭了,不准他上床,也不准抱他,亲他…… “阿暎,还有没有排骨啦?”于泽暎浑噩的转过身去,是李鹰他奶,把还没清理完的猪大肠扔进桶里,摘了手套,按了两泵洗洁精快速的洗了三遍手,“有!奶,你要几斤?” 李大娘把刚烤的糯米糍粑给了两个给他,“我要五斤,小鱼明天回来,高考把他累的都瘦了一圈了,得给他好好补补!你先吃两口垫着,我不着急的。” 于泽暎咬了两大口的糯米糍粑,“奶你偏心,就只给臭小鱼补,鹰哥也瘦了!” 李大娘笑着摆摆手,“他长得膘肥体壮的,不用补!” 于泽暎没忍住的笑了,“奶,膘肥体壮不是这么用的!” “哎呀,奶没读过书嘛,你见谅一下喽,你看你一个人单着也不是个事儿,我听你张婶说,你相好的把你钱全卷跑了?要不要奶给你介绍一个?隔壁村的马家也是杀猪的他家的女儿……” 于泽暎想说话,嘴里的糍粑黏住了喉管呛的直咳嗽,“咳咳咳……”眼泪都咳得飙了出来。 李大娘拍他后背顺气,“哎呦,你慢点!” 于泽暎捋好了气,磕巴的说,“奶,张婶她听错了,我相好的没有把我钱卷跑,他是有事儿回娘家了,还会回来的!不用你给我介绍……你给鹰哥介绍就行……”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她就气的不行,“我今年都给他介绍七八十个了!每回两人还没说上两句话,小鱼撒泼打滚,摔桌子,砸碗……唉!孽障!小孽障……” 于泽暎笑着想敷衍过去,村长家的小儿子王栋跟猴似的窜了进来,“暎哥,有人找你!” 第98章 步步为营 于泽暎狭长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谁?”脚步踌躇忐忑的往外走,老旧的大门口外,站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不是木熙良,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钳制住,闷闷的痛感让他难以呼吸。 “你好!” “你是?” 男人礼貌一笑,递给他一个黑色的袋子,“这个是木熙良让我给你的。” 于泽暎接过后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动,“他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抿着嘴角,“他很好,东西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于泽暎僵硬的站在原地,木讷的看着男人走远,他其实还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还要不要他了? 之前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了…… 他不敢问,怕听到一个他不敢听的回答,那他就再也不能麻痹自己了。 “阿暎啊,你这是怎么了?” 于泽暎咧着嘴角,“奶我没事儿,我现在就给你砍排骨……”送走她,于泽暎按了两泵洗洁精把手上的油污,血渍洗干净,小心翼翼的提起黑色的袋子进屋,小兔子听到开门声,一蹦一跳的躲进了桌子底下。 这只小兔子是梁靖暄给木熙良的那只,木熙良走了以后,小兔子也不见了。 于泽暎总觉得不会跑远,在鬼宅里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榻下破了一个大口子,小兔子蜷缩成一团,躲在里面。 木熙良很喜欢小兔子,他不能上的榻,小兔子可以随便上,他不能亲的木熙良,小兔子想舔就舔,还能被木熙良抱着睡,而他就只能睡榻下。 他羡慕又嫉妒,很多次都想把它做成麻辣兔丁!可也正是因为它的到来,木熙良不再死气沉沉的了,笑容也越来越多,哪怕不是对着他笑…… 执拗的把它找回来,想着木熙良就算不要他,会不会因为想小兔子了回来…… 他把它养的很好,圆滚滚的,都快成个雪球了。木熙良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说它胖,他们说好过完年给它取个名字,到现在,年也过完了,都开春了,也没取上…… 于泽暎顾不上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激动的打开黑色的袋子,再看到是存折和带着鞘的美式军刀时,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没站稳,拿出的存折,手止不住的痉挛。 翻了两页,上面的钱木熙良一分都没动,还在鬼宅的时候,他们俩说好了,以后木熙良管家,他负责赚钱,现在,存折也还回来了,是真的不打算要他了吗? 他把袋子翻了一遍,抖了又抖,除了存折和军刀,什么都没有。把这些还回来,是要跟他断的意思吗? 两不相欠? 虽然他早有预料,可真到了这一天,他又接受不了,他不怪他,也不怨他,是个正常人都很难和仇人的儿子在一起,更何况还把他害得家破人亡。 可是这个结果,他一点也不想要,他宁可他没有把这些还回来,他能自欺欺人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在都还回来了,他还怎么骗自己? 他的阿熙不要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们俩就这样了…… 他抓着存折,嚎啕大哭,这一次,没有人再笑他了,也没有人再哄他了。 小院里的血腥味渐渐散去,乳白炊烟与晨霭交融,一缕阳光不偏不倚的打在屋檐上。 宋惠子做好早饭,端上桌,扯着围裙擦了擦手,“暄宝,你二叔还没回来吗?” 梁靖暄抱着兔子蹲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大路口,“没回来……” 宋惠子摘下围裙,扔在桌上,“天天打那破麻将,今天他回来不许给他开门!” “老公!”陆绥去了一趟砖厂,应急管理部门突击检查砖厂的安全设施,他必须得在,一下车,梁靖暄就往他身上跳,他微微倾身把他抱在胸前,两条肌肉鼓起的手臂兜着他屁股。 小兔子被挤得扁扁的,梁靖暄抓着它耳朵手忙脚乱的拽了出来,小兔子受到了惊吓,四肢绷的很紧,“兔兔~差点就是扁兔兔了~” 陆绥逮着他软嫩的小嘴狠嘬了一口,“不会的,你昨晚压着它睡觉不也没事儿吗?” 梁靖暄有点歉疚的说,“我是不小心的~” 陆绥嘴角噙着笑,应承他,“嗯~不小心的!” 天越来越热,梁靖暄睡觉也越来越不安分,睡衣睡裤穿得好好的睡,一到半夜迷迷瞪瞪的喊热,脱了个精光,不穿睡衣就算了,陆绥还要抱着他睡觉,不抱就又哭又闹,陆绥更难熬了! 好几个晚上都是睁眼熬到天亮。 他倒好撅着屁股睡的又香又甜,时不时的还咂个小嘴。 可能怎么办呢? 老婆是他自己选的,什么样他都得受着。陆军说的也很对,他都没嫌他年纪大,他又有什么资格挑剔他呢…… 他这老婆哪都好,就是不给他*…… “饭做好了吗?” 梁靖暄舔了舔嘴角,重重的点头,“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和二叔了,有腊肉炒春笋,炒酸菜,还有炒奶浆菌,二婶还煎了一大盘的槐花饼,笋是我和兔兔去竹林里掰的!” 陆绥抱着他往屋子里走,“有被蚊子咬吗?” 梁靖暄勾着他脖子,“没有~我穿的多多的~” 宋惠子在猪圈看老母猪,陆绥环顾一圈也没看见陆军,把梁靖暄稳稳的放下来,“二叔还没回来?” 梁靖暄捋了捋小兔子乱糟糟的毛发,“对!我刚刚不说了吗?就等你和二叔~” 宋惠子愁眉苦脸的走了进来,“这老母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引猪崽的药给它吃了,也赶了公猪来配种了,没揣上小猪仔就不说了,怎么又挠墙?” 陆绥也不太懂这个,“应该没那么快吧……” 宋惠子苦恼的摇头,“不会的……要么就是母猪病了,要么就是你二叔买错药了!那天那公猪跟咱们家母猪在一块儿还不到十分钟,就被它一脚踢开了……” 梁靖暄拿了两根青菜叶子喂小兔子们,“花花不喜欢它~” 陆绥没听懂,“什么?” 宋惠子噗嗤一笑,“那只母猪叫花花,他取的。算了,我们先吃饭吧,等会儿再去村口找马大爷来看看。” 梁靖暄站起来,“等二叔!” 宋惠子一想到要他办的事儿一件都没办好,气不打一处来,“不等了!爱回不回……” 宋惠子嘴上说着不等陆军,实际上拿碗给他留了菜,用盘子扣着。 陆绥压下嘴角,“二婶那是给谁吃的?” 宋惠子动作一顿,“给狗吃的!” 梁靖暄用筷子戳碗里的笋,“可是我们家没有狗啊~是喂外面的野狗吗?” 宋惠子,“……” 陆绥,“……” 天碧阴沉,刘家后院的大槐树底下,赖三抓着刘梅的手,两人拉拉扯扯好一阵了。 “梅梅,你跟我!咱们去城里,我进厂,我养你!你就在家里坐着享福,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安逸吗?你跟那个瘦不拉几的废物能有什么出息?!!” 刘梅一脸的惶惶然,他俩对面就是岔路口,总怕有人突然窜出来,“赖三,你放开我,我订婚了,而且我爹不会同意我们俩的!” 第105章 赖三蛮横的抓着她的胳膊,“你跟我进城,咱们赚大钱回来,你看他同不同意!” 他几乎是用吼的,刘梅心惊胆战的往屋里看,刘国庆还在屋里睡午觉,她是偷偷跑出来的,早知道赖三这么不好甩,当初就不应该接近他。 “你声音小点,你先冷静一下,你吓到我了……”刘梅咬着唇,嘤咛一声,泪眼朦胧的看着赖三。 “三哥,你把我手拽的好疼……” 赖三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旋即松开了她,“对不起,梅梅,我太激动了……我脾气,就是有点爆,有点差,你别生气……” 刘梅梨花带雨的啜泣,“你以为我想嫁给他吗?还不是被我爹逼的,你这样我爹只会更不同意我们俩的事儿,你先回去,我去跟我爹说说……” 赖三也不是傻子,默然的看着她的小动作,眼中明明暗暗,终是哂笑一声,“梅梅,你爹现在还没醒,你不是想要诺基亚吗?我给你买了,我忘记拿来了,你跟我去我家拿呗。” 刘梅擦干眼泪,故作矜持,“不太好吧……” 赖三循循善诱,“有什么不好的,又没多远,走吧,还有这个是我从县里给你买的白桃味的气泡水,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喝吗?” 刘梅羞涩的接下,咬着吸管,抿了一小口,“谢谢……” 赖三含着笑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两人一前一后的走,没过多久刘梅头晕目眩,手里的饮料掉在了地上,赖三一把抱住她,扛在肩上,露出一双如野兽般赤红的眼睛,“梅梅,你别怪我,都是你逼我的!” 赖三家里还有老娘,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把她扛回去的,绕道去了没什么人去的破茅屋,刚走上羊肠小道,后面就畏畏缩缩走出来一个人影,是村长家的小儿子王栋。 他年纪小,但也能看得出来赖三是要干坏事儿,着急忙慌的往刘家跑,快要跑到的时候撞上了刚杀猪回来的金九,“怎么了栋子?见着鬼了!” 王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说,“不是鬼,是赖三,他把刘梅姐扛去了破茅屋!!!” 金九攥紧手里的杀猪刀,全身颤抖着,“他妈的,他找死!” 四处漏风的破茅屋,刘梅躺在铺满稻草的烂床上,一双娇唇微微张开,脸上满是潮红,迷离的眼睛一张一阖,“好热……” “梅梅,等一会儿,马上就不热了!” 赖三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脱光,手刚碰到她胸上的梅花盘扣,破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金九提着杀猪刀冲了进来。 “赖三,你他妈的找死!”一刀砍下去,赖三避开了,砍在了墙上。 赖三手上啥也没有,只能光着腚跑,“不是的,金九哥,你听我说……” “说你妈说!!!”金九个子比他高出一截,猛的一脚踹过去,赖三撞在柜子上,翻了个白眼,晕了,金九上去又狠狠的补了几脚,“好热……” 刘梅平常的声音就娇滴滴的,更不要说喝了引猪崽的药…… 金九不受控制的往床边走,一些汗水顺着肌理的纹路滚向禁忌地区,刘梅所有的理智都被焚烧殆尽,感觉到有人靠近,一把抱住结实黝黑的后背,抓了两下,“好热……” 金九知道现在本应该推开她,可心里暗藏了许久的龌龊变态心思疯狂生长,他抱着刘梅,把门死死的关上了…… 茅草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几只乌鸦。 但很快又被茅草屋里的淫糜声吓跑了。 茅草屋后面的荒坟地里,陆军叼着狗尾巴草,竖着耳朵听,目光寒冷淬冰,满是阴狠,“这动静还不小……事儿也办完了,该回家吃饭喽!” 扶着墓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双手合十,神神叨叨的念着,“打扰了,打扰了……” 哼着小调,拐上没什么人走的羊肠小道,枯树上的乌鸦歪着脑袋瞧他,他一开始不打算对金九下手的,可这货为了给刘梅出气,竟敢对梁靖暄下黑手,那就都别活了,都去死! 走到大路上,眺望着升起了冉冉炊烟的刘家,神情阴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二叔!”王栋呼哧带喘的朝他跑来,“我没找到我的奥特曼呀,你……你是在哪儿看到的……” 陆军拢了拢外套,心虚的把奥特曼往腰后面藏,“我不是说了吗就在那个老槐树的岔路上!” 王栋急的都快哭了,拽着他走,“没有,我找了好几遍了,你陪我去嘛!” “好好好,我陪你去!”陆军一边护着腰一边脚步凌乱跟着他走。 陆军回到家已经是晌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在桂树下荡秋千,陆绥握紧绳子,轻轻推着,春日的风熏熏然的吹着,“老公,再高一点!” “再高要摔了!” “不会的~” “二叔!”梁靖暄看到他回来了,秋千也不荡了,兔子也不抱了,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你怎么才回来?!你吃饭了吗?打麻将会饿肚子的……” 陆绥站在两人身后,抿了抿唇,眼神里掠过一丝凝重。 陆军扯着衣袖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我这不就是饿了回来了吗?在家有乖乖的吗?” 梁靖暄抱着他点头,“有!但是老公不乖,他不给我玩鸟……” 第99章 下辈子一定要早早的来找我 碧空万里,星辰寥寥无几,一轮圆月,宛如一只眼睛,冷冷的俯瞰着死寂阴森的监狱。 满是铁锈味的牢房里,于泽辉死死的抱着知砚,无比眷恋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生怕死了之后忘了。 知砚细长的手指描摹着他憔悴的脸颊,从眉骨到鼻梁,下颌,沿着锁骨向下,最后停留在狂跳的心脏上。 于泽辉眸色暗了暗,放在他细腰上的手渐渐收紧,薄唇蹭着他冰凉的耳廓,嗓音苦涩嘶哑,“明天,你直接去火葬场等我,执行死刑家属不能在场的……” 知砚收回手指戳着他下巴上的胡茬,“我问过刘海了,他说我可以的,只是不能看着,我不怕的,我现在已经好了,我想陪着你去火葬场……” 于泽辉听得心如刀绞,酸酸涩涩,抓着他的手虔诚的吻了又吻,“那你到时候能别哭吗?你哭了,我哄不了你了,再也没有人给你舔眼泪了……” 知砚猛的往他肩膀上打了一下, “你都死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哭。你以前,离开我一天我都要哭好久,这次,你再也不回来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哭,于泽辉你别太过分了,我都答应给你守寡了,你还不让我哭……” 于泽辉心脏处的钝痛好似有一把匕首在翻搅,痛的他呼吸一窒,粗粝的手指,轻轻的抹去他眼角的泪珠,一点点的捻在手心。 “不是不让你哭,你身体才刚恢复没多久,不能太过激动,而且你哭多了,对我也不好……” 知砚慢慢冷静下来,红肿的唇在他嘴角亲了一下,“为什么不好?” “你哭多了会把我的黄泉路给淹没了……这样我就入不轮回,只能成孤魂野鬼了,还有你给老子守寡是天经地义的,老子要是真成了孤魂野鬼,老子就回来*你!” 于泽辉笑得恣意,惨白的灯光明灭在他眼角晕开,疯癫、狂傲、又不羁。知砚灼灼的桃花眼里沁满了的水雾,痴痴的看着他,他这一笑好像回到了十一年前。 那时候他在医院里待闷了,调皮爬到墙头上,想翻出去,等爬上去了,太高了,不敢往下跳,想哭又不敢哭时,一道带着嘲讽的笑声,肆意的传来。 “傻逼……下面很高的,跳下来会死的!” 他抓着墙头,小心翼翼的往下看,一大片血红色的蔷薇花下,站着一个消瘦挺拔的少年,也跟他一样穿着病号服,不同的是他脚上铐着长长的铁链。 脸苍薄唇没有一丝血色,漆黑的眸子如同死潭沉星,整张脸上满是病态,只是那一眼,知砚就笃定他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可他一点也不像个活人,像是一边腐烂一边生长,第一次见面,有这种印象是很不礼貌的,可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去形容,直到跟他接触后才知道…… 在一起后,他曾无数次的向佛祖祷告磕头,他不求于泽辉能被所有人赦免,他只求他能活下去,可于泽辉会做的孽太多了,佛祖没有答应。 “那我也不怕,我等着你回来*我。” 他活着他都不怕,更别说他死了,不管他活也好,死也罢,他这辈子跟他生死不离! 于泽辉掐着他的腰,狠狠压上去亲,他早已是忍耐到极点,总是阴戾的眼底沁出丝丝血红,用力啃咬着他的唇,力度大到要将他拆吃入腹。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于泽辉猝然的停了下来,抵着他的鼻尖,痛苦的低语,“知知,答应我,我死之后好好活着,我不需要你来陪我,我要你好好活着!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于泽辉,你王八蛋!你让我守寡,你这个王八蛋……” 第106章 知砚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他恨于泽辉,也恨自己,明明没有在一起前就知道结局,还非要跟他在一起,这都是他活该的。 于泽辉带着血的薄唇,亲着他殷红的眼尾,再把眼泪一点一点舔掉,“我是王八蛋,我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但这辈子,你要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知砚靠着他滚烫的胸膛,小声的抽噎,“可是没有你好难,你都把我养废了,没有你我怎么活?” 于泽辉舔掉他嘴角的血渍,“你没有废,你就只是有点娇气,那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也还是要活下去的呀……” “可是没有如果,就是遇到了……我们还在一起了,还谈了恋爱,还结了婚,就差没生孩子……你这个王八蛋!你也不多努努力让我怀上。” 知砚骂完又要哭,于泽辉手忙脚乱的把人抱在大腿上哄,“老子真的是怕了你了,你他妈是男的,老子把你*死了你也怀不上!” 知砚泪眼涟涟什么都听不进去,“那也还是怪你!就怪你,王八蛋……” “行行行,都怪我,别哭了老婆,别哭了,老婆,我给你跪下行不行?别哭了……” 其实于泽辉一点也不会哄人,以前于泽暎一哭,他上去就是两巴掌,于泽暎立马就不哭了。 但这是老婆,不是弟弟。 打了弟弟,弟弟还是他弟弟,打了老婆,老婆就不一定是他老婆了。 刚跟知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脾气暴躁,秉性恶劣,做事极端,两人一个星期至少有五天都在吵架,他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他也在慢慢学着改,从脏话满天飞,到现在偶尔只会飙出一两句,这些都是知砚的功劳。 再后来,知砚心脏病越来越严重,他们俩吵架,他就算有理也不敢还嘴,跪着搓衣板老老实实的挨骂,但脸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们吵过很多次的架,但从来没有说过一次分手,唯一的那一次分手是他逃婚失败被于耀东抓了回来,被迫跟他分手。 要是那次逃婚成功就好了…… 可惜失败了,他被打断腿抓了回去,知砚也因为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老天爷好像从来都没有站在他这边…… 知砚抱着他大哭, “我不要你跪……我要你活下来,我要你活下来……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好难活下去……于泽辉你太过分了,不让我死,也不让我找别人……我不管,你死了我就去找别人!” 于泽辉浑浊的双眸下暗色风暴缓缓凝聚,“对不起,对不起……知知,对不起……” 这一世欠他的,他只有来世再还了…… 可他还有来世吗? 四月五号,清明节的后面一天,天色阴沉鸦青一片,于泽辉已经很久没有呼吸到监狱外的空气了活动肩膀,宽阔嵴背上肌肉起伏,绷出流畅矫健的线条。 仰望冥黑的天空,没有看到太阳,还挺遗憾的。 冷清的等候室内,知砚面如死灰的牵着艾勒薇斯,明明早就知道于泽辉会有那么一天,甚至从很早之前他就开始给自己心理暗示,要学会接受,可真到了这一天他还是接受不了。 艾勒薇斯也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疯狂的挣脱绳索,知砚一把抱住他,“艾勒薇斯!你听话一点,你爸等会儿就出来了……” 艾勒薇斯歪过脑袋,舔他脸上的眼泪,哼哼唧唧的看着他,像是在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知砚咬着惨白的嘴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用手捂住,“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爸等会儿就出来了……” 森严压抑的荒草滩上,行刑人员大声的宣读着于泽辉的各项罪状。 声音震耳,于泽辉不屑的牵起嘴角一贯的狂妄倨傲,哪怕穿着的是囚服,也难以掩盖他的金尊玉贵,可这金尊玉贵里又有一股腐烂奢靡的气息。 宣读完毕,他昂首挺胸的站好,窝囊了一辈子,死,他要堂堂正正的死,冰冷的枪口一毫不差的对准他,他自嘲的笑了笑,以前都是他把枪口对准别人,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阖上眼,薄唇颤动,“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砰!” 经过消音处理的枪声,很快在长空中消弥。 知砚做过无数次手术的心脏,猛的绞痛起来,他用力的按着胸口,扶着椅子大口的喘气,紧跟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出来,他听见了,他听见了…… 艾勒薇斯不再捣乱,着急忙慌的用身体护住他,知砚颤颤巍巍的抹干净脸上的眼泪,现在他还不能哭,他要带于泽辉回家…… 被抬出来的于泽辉,他还不能见,法医还没有验过尸,又要等,他抱着艾勒薇斯安慰自己,他都等了于泽辉那么多年了。 再等这一小会儿也没什么的。 等到狱警通知他可以去领尸体了,他扶着椅子站了好久才站起来,明明就一个长廊,可他却像是走了好久好久,冷冰冰的太平间里,于泽辉孤孤单单的躺在那儿。 知砚扶着门框走进去,盖在他身上的白布,被风吹掀开了…… 知砚撑着床呆呆的看于泽辉,他的第一反应是他死的时候疼不疼?可一想到他以前出车祸,全身缠着绷带,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那也应该是不疼的吧…… 以前,他总是起的很早,也像现在这样看着他,然后戳他胡子把他弄醒,可这一次,他怎么戳他都不会再醒来了…… 他又笑又哭,笑的是他终于完完整整的属于自己了,哭的是,他才刚得到又彻底的失去了…… 他俯下身去,亲吻着他的薄唇,滚烫的眼泪滴在于泽辉的挺拔的鼻梁上,他轻轻擦去,又继续吻,他想撬开牙关,可怎么都撬不开…… 他不再执着,抱着他的肩膀,崩溃大哭,于泽辉死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哄他了,再也没有人跟狗似的舔他眼泪了…… 没有他的日子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于泽辉这个王八蛋只知道叫他好好活下去,可没有他,他怎么活…… 死气沉沉的火葬场,艾勒薇斯蔫巴巴的蹲在大门口,知砚和于泽暎小心翼翼的给于泽辉换上崭新的西装。 于泽暎动作稍微粗鲁一点就要被知砚说,“你不会穿你就上一边去,你这么掰他腿他会疼的……” 于泽暎退到一旁,“好……” 全部穿戴好,知砚从兜里掏出一枚戒指,那是两人的结婚戒指,他拉起于泽辉的手,虔诚的给他戴上,戴好之后,又吻了吻。 他好后悔,于泽辉活着的时候他总跟他吵架,还动不动就把他赶出去,有那么多时间吵架,他们都可以多去几个地方看看玩玩了,又或者像于泽辉说的那样多做几次。 如果他还活着,他什么都依着他,他想做几次就做几次,再也不跟他发脾气,再也不跟他吵架…… “于泽辉,我答应你好好活着,你也要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早早的来找我……” 知砚把掉在他脸上的眼泪全擦干净,他听寺庙的大师说,亲人的眼泪掉在逝者的身上,逝者的魂魄会久久不愿意离去, “于泽辉,你应该在看着我的吧?你好好的去投胎,别舍不得我,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艾勒薇斯也会照顾我的……” 他跟于泽暎亲自把他推进了火炉里,熊熊的大火很快就吞噬了于泽辉,门阀关上,他麻木的问,“你说他会不会疼?” 于泽暎眼睛红肿,勉强挤出一个笑,“应该不会……” 两人坐在人来人往的大厅,看着披麻戴孝哭丧的人群,知砚看了看自己,“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准备……” 于泽暎紧紧的牵着艾勒薇斯,“我买了香和纸,在门口的香池里烧了……” 知砚有气无力的点头,“那得多烧点,他爱钱……” “烧了一池子,应该够了……”于泽暎没拽住艾勒薇斯,他跑了一圈又绕了回来,知砚大概懂了他的意思,“应该是好了……”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把于泽辉没有烧尽的骨头用木板一点一点的碾碎,知砚心口刺痛,脚步紊乱的走上去,“能让我来吗?” 第100章 替我好好活下去 “可以……” “谢谢……” 知砚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接过木板,两只手颤动着很轻的碾碎骨头,于泽辉其实是怕疼的,只不过他是个大男子主义,又好面子,就算疼了也不会说的,毕竟这事关他的尊严。 知砚跟他睡一个被窝睡了那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每次于泽辉惹他生气,他就很用力的咬他脖子,疼的他眼泪直飙。 咬完了,还故意问他疼不疼,他嘴犟说不疼,像挠挠痒痒一样。 知砚垂下来的眼眸雾蒙蒙的凝视着滚烫的骨灰,他很想问问他,他现在也觉得像是在挠痒痒吗? 可就算有答案,他也永远得不到了。 第107章 全部碾碎后,他和于泽暎小心翼翼的把骨灰装进了骨灰盒里,那么健硕魁梧的一个人,烧完之后就只有一斤的骨灰,知砚抱着骨灰盒,眼眶红肿,里面像是死寂一样的空洞。 “墓地你选好了吗?”于泽暎带着哭腔问。 知砚紧紧的护住骨灰盒,“这个跟你没关系,他以后是我的了,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于泽暎狼狈的侧过身擦了好几次才把眼泪擦干净,“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知砚抱着骨灰盒,蒙了雾一样的桃花眼好像恢复了点点清明,“我要带他回我老家,还有艾勒薇斯,你要没事儿你就别来打扰我们俩。” 于泽暎嗓子哑得厉害,像滚了层砂砾,“好……你要照顾好你自己,我哥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我知道……”知砚牢牢护住骨灰盒,腾出一只手从风衣的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他让我给你的。” 于泽暎僵硬的接下,“他没给我留什么话吗?” “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我走了……”知砚抱着骨灰盒站起身,地上的艾勒薇斯也紧跟着站起来,知砚走了两步才想起他,转过身牵起他的绳子,“我们回家了……” 火葬场外面下着细雨,一群披麻戴孝的送葬队伍跟他们擦肩而过,棺材挡住了于泽暎的视线,等送葬的队伍走进来了,知砚和艾勒薇斯已经不见了。 香池里的纸钱,只燃了一半就熄灭了…… 于泽暎把麻木痛苦的眼神收了回来,攥紧手中的信,犹豫了很久,颤颤巍巍的打开,字迹潦草,一眼就能认得出来是于泽辉的字。 “傻逼,我是你哥!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坟头草可能都比你还高了,你不用去给我拔草,你多给我烧点纸钱就行,我他妈最爱的就是钱了……” “说到钱,我给你留了一笔钱,在瑞士银行,那钱是干净的,是我和朋友在非洲开金矿赚的,你他妈别跟个傻逼似的,全给我上缴了,那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还有,声声,我他妈是真的不喜欢她,她的出生我决定不了,可她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就得对她负责。” “我在香港给她创办了一个成长基金,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只是她没了妈,又没了爸,你没事儿你就去帮我看看她。老子的女儿,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好了,废话说完了,说正事儿,木熙良的舅舅没有死,我从老东西的手里把他救了下来,藏在了我们俩的秘密基地,你他妈要是忘了,那你就去死吧你!” “救木熙良,我没那么好的心,是他舅舅用砖厂跟我交换,只要我救了木熙良砖厂就是我的,可我去晚了,他的腿已经被老东西砍下来了。” “后来我把他藏到了冯家大院,那是一座鬼宅,我知道没什么人去,可我千算万算就没算到,你跟他搞一起去了,我知道的时候,想跟你说,又不知道怎么说……” “说了怕你接受不了,不说,也瞒不了多久了……” “还有那个砖厂,你他妈的你这个傻逼!老子费了那么大的劲儿,结果你转手就把砖厂给了陆绥!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算了,也怪不到你头上,杨启山那只老狐狸在,这个砖厂就不可能给我,妈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阿暎,当我知道你是个弟弟的时候,我很开心,又很庆幸你是个弟弟,而不是妹妹,这样你就不会像小姨一样被老东西送给别人……小姨不是自杀,是受不了折磨跳楼死的……” 于泽暎双手止不住的发颤,发抖,狭长的眸红得吓人,几乎要沁出血,脖子上也凸出青筋, “小姨那时候才19岁,才19啊老东西就是个畜生……小姨死了,我也知道我逃不了了。于清海跟老东西怕控制不住我,就给我注射了……,可注射的剂量太大,我差点死了……” “每次毒瘾一发作,他们就把我关进关狼狗的笼子里,让我自生自灭……” “他们用……控制了我两年,那两年里,毒瘾一发作我就想杀人,死在我手里的人,有多少个呢?我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有天晚上,我从车库里开了一辆玛莎拉蒂出去,还没出别墅区,就撞死了一对母女……” “你要问我杀人是什么感觉?一开始很怕,到后面就觉得特别过瘾,欲仙欲死……那对母女来头不小,这一次老东西摆平不了了,但他又不敢把我送进戒毒所,只能把我藏到疗养院。” “在疗养院里,我把毒戒了,我以为我听老东西的话,他就不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况且他还那么的疼你,可惜啊,我看走眼了,所以我只能把你赶走,对你恶语相向……” “放狼狗咬你,我是想让你不要再回来了,可你怎么就这么傻呢?怎么就看不懂呢?我们家有我一个毒虫就够了,你绝对不可以成为第二个!” “你去b队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保全你的办法,可我没算到妈会用我威胁你,把你逼了回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回来以后,我就已经想好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了,直到你让我帮你查那个小傻子,从来没有站在我这边的老天爷这一次站在我这边了,我开始设局让老东西知道小傻子是个狐狸人。” “赵崇明一直想玩狐狸人,我没有告诉老东西小傻子是乔苑的儿子,我要借乔苑的手扳倒老东西,在小傻子被送去的前一天,我把老东西和赵崇明这些年的勾当全寄给了赵敏。” “事态的发展跟我计划的一样,虽然没有扳倒老东西,但至少让他腹背受敌,赵家,乔家都不会放过他,还有陆绥,我知道他在军方有人,老东西支撑不了多久了……” “陆绥和那个小傻子,我知道你会怨我,怪我,恨我……可你是我弟弟,我必须得这么做才能把你送出这个蛇窟,我死了不要紧,他们死了也不要紧,只要你能好好活着就行。” “可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木熙良和陆绥给老东西他们下毒,你他妈真有种啊!也是,你从来都是有情有义,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你更要逃离这个蛇窟!” “我已经烂掉了,你不可以再烂掉了……” “阿暎,我不是个好哥哥,只能保护你到这儿了,以后你要靠自己了,还有爸,我不是不认他,我是不能认他,就他那个傻逼样,妈不把他坑死才怪…… “咱们家倒台了,他肯定不会不管妈,你顾全你自己就行,不要去管他,出了事也是他咎由自取。” “该交代的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小时候每次看见爸背着你回去,我其实也很想跟你们一起回去,可我要是去了你就得留下,我不想你被他们糟蹋,所以还是我留下来吧。” “阿暎,你要记住,你这条命是我拿我的命换的,你得替我好好活下去……” “我作恶多端,罪孽深重,死,是我最好的解脱,可我还想有来世,你去菩提寺给我点一盏长明灯吧,虽然我很可能没有来世……” 于泽暎眼神恶狠狠的,有一瞬间的失控,紧接着滚烫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砸在信上,潦草的字晕开来,于泽暎手忙脚乱的擦掉,用力过猛擦破了。 他拿着信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最后埋在胸口,无助崩溃的大哭,大厅里哭的人很多,有的比他还悲痛,所以也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他放肆的大哭,哭他这么多年的委屈,也哭他这么多年的疑惑,更是哭他和他哥为什么要生在于家。 他知道于泽辉为他做了很多,没想到他为他做了那么多。 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恨过他,他只是气他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不逃? 现在他知道了,如果他逃了,他现在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所以他是为了他…… “哥……哥……” 别人都能抱头痛哭,相互搀扶,而他只能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哭,胸口上的信哭的皱皱巴巴的,他没有哥哥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成了真正的孤儿了……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豁出命的护着他了……他想恨,可他们都死了,再恨又有什么用? 他拿着信浑浑噩噩的站起来,雨停了,金红色余晖透过窗沿爬进来照在他身上,将他身上刺骨的寒气一点点的驱散,小心翼翼包裹住他,温和而柔软。 他垂眼凝视地上的纸钱,眸色晦涩难辨,猛的往外走。 知砚早就已经走了,他眉眼染上一层阴翳,攥紧手中的信,迈着长腿追上去! 香池里熄灭的纸钱,在一阵烈风中死灰复燃…… 夜色深且长,天边胧胧一抹月色看不清轮廓,梁靖暄裹着绣有小兔子的毯子抽抽噎噎的躺在沙发上,小鹿眼又红又肿,纤长的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老公,难受……要抱……” 陆绥拿着体温计半蹲在沙发旁边,“我先给你量体温。”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撅着嘴,“好吧……”陆绥拉下他肩膀上的小兔子睡衣,把温度计放进他腋窝下,并拢胳膊,“夹好了!” 第108章 梁靖暄有气无力的抱紧胳膊,“好~” 陆绥捋了捋他出汗黏在额头上的头发,“饿吗?” 梁靖暄清凌凌的小鹿眼,盯着有些发霉的房梁,“不饿~”抱着胳膊侧过身,“老公,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坏人变成鬼了,一阵黑风过后,他又从鬼变成人了!” 陆绥眉间蹙起,“坏人?” 梁靖暄歪着脑袋,瓮声瓮气的说, “就是,上次我们去医院看暎哥,暎哥的哥哥,他身上有好多鬼……他来梦里找我,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我说我本来就在这的呀,他一直让我赶紧回去,还骂我是傻逼……” 陆绥脸色瞬间阴沉沉的,于泽辉已经死了,今天早上执行的死刑,他原本是打算要跟于泽暎一起去的,怕他想不开,做傻事。可要走的时候,梁靖暄突然发高烧,他就没去。 凌冽的眉眼微弯,“那你有骂回去吗?” 梁靖暄瘪嘴,“他好凶,我不敢骂,但我小声的骂了,我骂他是坏人,大坏蛋,他像暎哥一样戳我额头,说让我快点回去……” 陆绥静静敛下眸子,一个梦而已,子虚乌有…… “那他还说什么了?” 梁靖暄坐起来,“他还说……对不起,他跟我说了对不起,还跟你说了,再后来他就走了,又回来了,又好像没回来,我不记得了……” 陆绥墨黑深沉的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暄宝!”陆军火急火燎的推开门进来,拉起他的手,往手腕上戴了一串铜钱。 陆绥眯起眸子,“这是什么?” 陆军摸了一把梁靖暄的额头, “五帝钱,驱邪的……暄宝每年清明节后就会发高烧,他刚来那年我和你二婶带他去了省里的医院都没用,回来路过菩提寺你二婶说进去拜拜,还真神了,那天拜过之后晚上回来就好了。” “你二婶给他洗澡,他手腕上戴着一串五帝钱,问他怎么来的,他说是菩提寺里的师傅给的……” 陆绥扬起的嘴角渐渐落下来,眼神变得诡谲…… 一抹幽幽的光,照进了破旧的小屋里,于泽暎酩酊大醉的倒在床上,遽然,屋外传来急促猛烈的敲门声,像是追魂索命一样…… 第101章 再也不走了 于泽暎跌跌撞撞的下床,“谁啊?”敲门声猛的停了一下,又继续,于泽暎在断了一条腿的柜子上找到了手电筒,“等一下……”拉开漏风的破门出去,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后面。 潺潺如流水的月光下,于泽暎趔趄的走着,快要到大门口的时候,脚步猛的停住,手里的手电筒掉在地上,惨白的光线正好对准大门口。 木熙良用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浅灰色的瞳孔蒙上一层氤氲,“傻狗,把手电筒捡起来!我眼睛要瞎了……” 于泽暎黑沉沉的眸子似两口深邃的旋涡,紧接着沁起了一片水雾,薄唇止不住的颤抖,“阿熙……阿熙……是你吗?” 他总觉得是在做梦,蓦地闭上眼,又掀开眼皮,木熙良还在,没走,又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是真的,不是梦! 木熙良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登山服,手上拄着一根拐杖,一双美而近妖的狐狸眼正幽怨的瞪着他。 “还傻站着干嘛?开门!累死我了,我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到了镇上没车了,我又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 于泽暎猛的拉开门,高大挺拔的身躯于广袤夜幕下一步步逼近木熙良,他狠绝冰冷的狐狸眼少有的露出温柔之色,他只是离开了五个月,他的傻狗怎么变成这样了? 很憔悴,很颓废,原先本来就不多的意气风发,一点都没剩了。 白玉的手沁着寒气,摸上他满是胡茬的下巴,弯了一下唇,“真的傻了?” 于泽暎僵硬的抓着他的手,蹭了又蹭,痴痴傻傻的说,“你……你手好冰……” 木熙良薄唇微微抿着,是浅淡的瑰色,极力的憋着眼尾的眼泪,娇嗔的骂,“那你还不把我抱进去,你知不知道晚上温差很大,这一路上冷死我了!敲了那么久也不开门,我手都要痛死……” 于泽暎狭长的凤眼陡然血红一片,他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死,青筋布满的两只手,狠狠的抓着他的肩膀咬上他瑰色的嘴唇。 木熙良没有反抗,而是和阖上眼,白玉的手臂主动攀上他的肩膀。朦胧的月光笼罩在两人身上,像是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于泽暎在反复的撕咬中渐渐恢复神志,鼻尖相抵,滚烫的气息纠缠着,木熙良嘴唇一阵痛麻,依偎着宽阔的胸膛微微喘气,紧接着炽热,带着狠意的唇瓣又堵了上来…… 他一再纵容,直到于泽暎带着侵略性的粗糙大手,从他的软腰上一路向下侵略,“你……你差不多行了,于泽暎,别在这……回屋里,你想怎么样都行,别在这……” 木熙良魅惑漂亮的狐狸眼聚满了水雾,他一向倔强孤傲,很少会有这样一面,于泽暎喉结上下滚动,面部线条尤其锋利,充满了攻击性,“好……我们回家!” 弯下腰腾空把他抱起,木熙良柔弱无骨的搂着他脖子,阵阵冽风迎面吹灌,将他额前的长发吹撩起,耳根处隐隐有些发烫。 屋子里暗沉沉的,于泽暎轻轻的把他抱放在掉了皮的沙发上, 肌肉绷紧了两条手臂,禁锢在他的肩膀两边,耳膜嗡嗡作响,神经松懈酸麻。 “你……不走了吧?”他问的小心翼翼,甚至有点卑微。 木熙良渗着血的嘴角略微扬起,本想逗逗他,可看他这么可怜又舍不得了,褪去寒气的手捧着他的脸颊,语气少有的温柔,“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于泽暎紧绷着的脊背终于缓和几分,“真的?” 木熙良被他又傻又蠢的样子逗笑,“真的!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管家,你赚钱,怎么了?想反悔了?” 于泽暎哭着摇头,“没有,我没有想反悔……”他求之不得…… 可这太像美梦了…… 木熙良白玉的手指衔去他眼尾的泪珠,“这么爱哭,我走的时候是不是哭的很凶?有人哄你吗?” 于泽暎垂眸,浑浊的眼泪遮去他眼底神色,“没有……没有哭……” 木熙良的狐狸眼噙着泪水,像一片银河,嗤笑一声,“骗鬼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白天忍着不哭,晚上偷偷躲被子里哭,是不是?” 于泽暎不轻不重的点头,“是……” 灯光幽暗,木熙良炙热的视线撇到他脖子殷红的长疤,心脏一下接一下的刺痛,像是有细密的针尖在扎着他,白玉的手指颤颤的摩挲着,他是到了瑞士之后才知道他…… 他像疯了一样的要回来,可姐夫说他现在还不能回去,国外的消息闭塞,要等很久很久才等到。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决定好了,如果于泽暎活了下来,不管于家的最终结果是什么,他都要回去。 哪怕是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好在,他的傻狗命很大,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甚至连命都不要了,他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回来之前,姐夫问他会不会后悔?他很坚定的说,不会。 他什么都没有了,他再不回来,他怕是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疼不疼?” 于泽暎点头又摇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在木熙良青筋浮起的手背上,“疼……特别的疼……我其实很怕,我怕你忘了我,怕你跟别人在一起……怕你不要我。” 木熙良冷冷启唇,“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了?那时候走的急,加上我又打了麻药,等我醒过来,我已经在瑞士了……姐夫说,你哥会告诉你的,我以为……” 于泽暎抬起潮湿的眸子,满脸愕然,“我哥?” 木熙良低垂的眼瞳里光影明灭,“对,是他把我和我大姐送去的机场……” 于泽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不知道。 以前他对他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可从于耀东手里把他救下来的人是他,还把他秘密的藏到了鬼宅里,还暗中派人保护他大姐。 于泽暎眼眶滚烫,张了张嘴,“他,他是……” 于泽辉做的这一切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于泽辉比谁都清楚木熙良如果出了事,他一定不独活,所以瞒着所有人把他送去了瑞士,连他都瞒过了。 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再告诉他一切…… 只要是关于他的,于泽辉哪怕是拼了命也会帮他护着。 像小时候一样,他怕热,于泽辉会骂骂咧咧的走在前面帮他挡太阳,只不过这些记忆都太久远,太模糊了,模糊的他都已经快要记不清了。 木熙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于泽辉送给他的最后一份“礼物”。 木熙良上挑的狐狸眼起了一片薄薄的雾,轻轻的把他揽入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我知道,他是为了你才……想哭就哭吧,我哄你……” 第109章 于泽暎不再压抑,死死的抱着他放声大哭,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于泽辉不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或者说他们可以联手。 现在他明白了,只要他做了或者是知道了,他都很难干干净净的抽出身,所以于泽辉绝对不会让他冒险。 他护住了他想护的人,唯独没护住他自己…… “我,我没有哥哥了,我没有哥哥了……阿熙,我没有哥哥了……” 木熙良闭上眼,拍着他的肩膀,滚烫的眼泪从眼尾滑落到白玉的脖子,“我知道……他是坏人,但他对你很好,是一个好哥哥……” “他明明可以逃掉的,他是因为我才留在于家的……是我……是我害了他……” 木熙良心脏一绞一绞的痛,捧着他的脸,哽咽的说,“不是的,不是你害的他,是你外公,是你妈,是你舅舅害的,跟你没有关系……” 于泽暎紧紧的禁锢着他,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把憋了很久的眼泪全哭了出来…… 月上柳梢头,破旧的木瓦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哭声,于泽暎眼睛红肿,嘴唇一颤一颤的靠在木熙良肩膀上,木熙良僵着手,拍他肩膀,不记得自己哄了他多久了…… “于泽暎,你差不多行了……我要困死了,我想睡觉!” “好……” 于泽暎吸了吸鼻子,抱他去简陋的浴室,木熙良看着墙角的蜘蛛网,皱起眉头,“存折里的钱花了吗?你身上还有钱吗?” “我没花,你要钱吗?我有,我现在去给你拿!” 于泽暎正要往外走,木熙良一把拽住他,“回来听我说完!” 于泽暎老老实实站回去,木熙良环顾四周,这间小破屋,比鬼宅还破,他的傻狗竟然在这种地方住了那么多年,幽深的狐狸眼闪过一抹心疼。 “我有一点钱,虽然不多,但建一栋小洋楼应该是没问题的。我要跟你在一起,但我不想跟你吃苦,我不喜欢出去,也不想见人,所以住的地方一定要舒服……” “我知道!我肯定不会让你跟我吃苦的,在鬼宅的时候我就想好了,过完年在旁边的宅基地建房子……我明天就去找师傅!咱们不盖小洋楼盖大别墅!带泳池的那种,你不是喜欢游泳吗?我抱着你游!” 于泽暎脱掉他的外套,扯下圆领的长衫,如玉的脖子绷崩起一个很美的弧度,像一只清冷的白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微微倾身,露出锋利的牙齿,在上面啃咬,亵渎,蹂躏…… 木熙良撑着洗手台,还在想着他带游泳池的大别墅,直到于泽暎把他裤子脱了,狐狸眼往上翻,“于泽暎!我就想洗漱睡觉,困死了!你要发情,能不能明天再发?” 于泽暎尴尬的举起手,满脸无辜,“我没有……我想看看你的腿,下雨天,你腿还疼吗?” 木熙良不自在的撇过身去,“不疼了,上次做过手术之后就不疼了……” 于泽暎并蹲下去,小心翼翼的脱掉他的裤子,摸上冰冷的假肢,潮湿的眸色很深沉,眼底沁出近乎虔诚的痴迷和不加掩饰的心疼。 “我听说戴久了腿会疼,你疼吗?” 木熙良按了按胀痛的大腿,“还好吧……我不爱出门,不怎么戴,不是因为没了腿不爱出门,是我本来就不喜欢出门,你别胡思乱想……” 于泽暎卸下假肢,大概是今天走的路太多了,平滑的膝盖磨掉一小块皮,“你来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木熙良脾气本来就暴躁,再加上连续十几个小时都没有睡觉,彻底的爆发了,“你鬼话好多啊!快点给我洗澡!我要困死了,明天了再跟你说……” 于泽暎被他一吼,憨憨的笑了,好像又回到了鬼宅,找来干净的大盆放好热水,抱他进去,浴室里起了很大的水雾,木熙良一点也不冷,看着身下大红色的盆,盆底还缀了一朵牡丹花,满脸黑线。 侧过身就是于泽暎刚毅的侧脸,绷紧精壮的腰身滚下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年轻矫健的躯体蒙上一层水光,格外的诱人。 木熙良眼神毫不避讳赤裸,大胆的看着,当初同意跟他上床,有一半是因为他这张脸,还有这副傲人身材。 这半年不见,有点瘦了,但好在肌肉还在,抱他一点也没喘,勉强还合格,就是脖子上的疤有点骇人,“要不要做手术……把它弄掉?” 于泽暎手里的帕子掉在盆里,溅起一小片涟漪,“你怕吗,你怕的话我就去弄掉,我听你的!” 木熙良抬起沾着水珠的手,轻轻按了按他脖子上鲜红的长疤,“我倒是不怕,我就是……算了,这个位置太危险了,还是不弄了,你什么样……我都要!” 于泽暎抓着他如玉的手,一点一点的啃咬,眼中的欲色如墨一般翻滚,“阿熙,我想……” 木熙良冷漠的抽回手,“不行!洗澡,睡觉……”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于泽暎着急忙慌的解释,“我是想……” 木熙良狐狸眼水光潋滟,冷冷一笑,“别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洗澡,然后给我刷牙,抱我去床上睡觉!” 于泽暎很冤枉,但又不敢反驳,“好……” 冷清的小破屋,在木熙良来了以后,有了一点点的暖意,昏黄的灯光下,木熙良坐在床尾穿着于泽暎的白色衬衫,抱着小兔子,轻轻的摇晃,如玉的肌肤,在灯光的渲染下像极了一尊剔透玉佛。 于泽暎看的痴迷,连床单都忘记换了,木熙良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带了一点媚的狐狸眼冷冷的瞥过去,“你今晚是不是想睡地上?” 第102章 你别折磨自己了,折磨我吧 晨鸡报晓,木熙良恹恹地睁开眼狐狸眼,于泽暎高大健硕的身躯将他遮挡的严实,两只手的搂着他的腰,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隆起,抱得小心翼翼,无比疼惜,像是怕把他弄疼。 倒三角形流畅的腹肌沟壑随着呼吸跌宕起伏,滚烫的呼吸从头顶传下来,木熙良眯起狐狸眼抬头看去,于泽暎紧闭双眼,震颤的睫毛渗出泪水。 木熙良狠狠咬牙,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把眼睛睁开!” 于泽暎睫毛抖动,心虚的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木熙良又气又心疼,“你昨晚一晚上没睡是不是?!!” “没有,我睡了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于泽暎哪怕是把人抱在怀里,那股忐忑而慌乱的恐惧仍旧挥之不去,只有看着木熙良才能稍稍缓解。 他的恐惧慌乱木熙良又岂会不知,冷冽的狐狸眼,起了一层薄雾,抓着他的肩膀,亲吻他绷紧的脖子, “于泽暎,我不会走的,永远也不会,你别折磨自己了,折磨我吧。” 梅雨季的风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于泽暎醒来,床上只剩了他一个人,木熙良不见了! 恐慌感犹如一片幽黑的死水,将他吞噬,他坐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疯了一样的往外跑,“阿熙!阿熙……” “我在这儿!”是木熙良的声音。 于泽暎耳蜗轰鸣,猛的停住脚步,确认声音在厨房,跌跌撞撞朝着厨房跑去,狭窄的厨房里,青烟四起,木熙良穿着他的黑色短袖,坐在灶前,捂着口鼻,“咳咳咳……你快来看一下,好像堵住了……” 木熙良被烟熏红的狐狸眼猛地瞪大,“你怎么不穿衣服?!!”于泽暎还处于惴惴不安中,神经紧绷的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一把抱起,两条手臂死死把他勒在怀里,木熙良被烟熏的直咳嗽, “咳咳咳……能不能先出去?!!” 于泽暎后知后觉,“好……” 抱着他大步走出厨房,进到房间床底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跑了出来,木熙良想去抱它,于泽暎把他抱放在床畔边,弯腰拎起小兔子,“你别这么拎!” 木熙良心疼的把小兔子抱在怀里哄,“摸摸不疼了……” 于泽暎僵硬的杵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木熙良被他看的有些暴躁,“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于泽暎咧着嘴角傻傻的笑,木熙良额头和鼻子沾了一点黑灰,他猛的上前一步,木熙良身子往后仰,一只手撑着床,娇嗔的骂, “你是*马吗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能不能先让我吃饭,我都要饿死了!” 于泽暎温柔的擦掉他鼻子上和额头上的黑灰,“那你在这儿好好坐着,我去做。” 木熙良抱着小兔子下床,“我要去!我虽然不会做,但我可以陪着你。” 于泽暎胸口涌入一汪暖泉,“那我抱你……” 木熙良用胳膊肘撞开他的手,走在前面,“抱什么抱……我又不是不会走!你快把衣服穿上……” “哦……”于泽暎弯着精壮的腰穿裤子,衣柜上镶嵌的镜子里,木熙良潮红脸颊如同涂了胭脂一般娇艳,嫣红唇瓣有些肿,他就这么看着,木熙良一回头,正好撞上他饕餮一样的眼神, 第110章 “你还有完没完……你就不怕死吗你?!” 骂完抱着小兔子落荒而逃…… “阿熙……等等我!”于泽暎提着裤子追上去。 烟熏火燎的小厨房里,木熙良坐在小板凳上,时不时的歪着脑袋看火灶里的火。于泽暎穿着围裙,煮上饭,一刻不停歇的洗菜,切了一大块瘦肉,剁成肉末,放调料腌制,做肉叶子。 木熙良喜欢吃清淡的,不吃葱,香菜,蒜,辣椒,花椒,刚开始给他送饭那会儿,他不知道,木熙良看见一丁点的葱,全摔了,砸了。 那时候他脾气也不好,收拾好饭菜就收拾他,弄得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他瞧不上他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这么高傲。 木熙良比他更瞧不上他,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一旦有机会就薅着他使劲的折磨。 他不如愿,憋屈,愤怒,木熙良就痛快。 两人就这么矛盾着,纠缠着,折磨着,他发现木熙良好像不是表面那样的冷漠无情,真实的他,只有在深更半夜才会显露一点,可也只是一点点。 他有些贪婪,想要更多…… 青烟缭绕着木熙良,他拿着一小节干树枝逗弄地上的小兔子,过长的头发撩到了耳后,黑色的短袖领口宽大…… 于泽暎看得痴迷,“阿熙……老婆……” 木熙良猝然抬起头,面红耳赤的大骂,“于二,你乱叫什么?!好好做你的菜,做不好,你今晚别想上床睡!” 于泽暎挑了挑剑眉,眸色变得更加赤红,隐隐透着兴奋,他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变态,被骂了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很爽,甚至希望他再多骂一点。 新鲜的奶浆菌和嫩豆腐一起下锅,煮翻滚了再放圆滚滚的肉叶子,汤底又白又鲜,光是闻着都很馋人,木熙良站起来,扶着灶台走到锅边。 于泽暎揽住他的软腰,圈进怀里,“你走慢点……” “你把勺给我。” 木熙良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勺,于泽暎把勺举高,“现在还不能喝,里面有奶浆菌,没煮熟喝了会中毒的。” 木熙良半信半疑,“骗人的吧……” 于泽暎一脸严肃,“真的!暄宝就是吃了没熟的奶浆菌中毒了,上吐下泻,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 木熙良看着锅里翻滚的奶浆菌,先是后怕,再是心疼,“这么惨?谁做的?陆绥?” 于泽暎嘴角噙着尴尬的笑,“是我……” 木熙良,“……” 看着锅里鲜美的汤,食欲倒退一大半。 于泽暎着急忙慌的解释,“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之前给你做了那么多次,不可能会有问题!暄宝那次也不能全怪我,我就喂个猪的功夫,他就偷吃……我……好吧,还是怪我没看住他。” 木熙良嘴角向下压,但没憋住,“傻子!” 于泽暎很喜欢他笑,狐狸眼上翘,媚而不妖,抱住他的腰,抵在他的脖颈里,喉间嗓音低沉,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如玉的皮肤上,“对,我是你的傻子。” 木熙良浑身一震,换做在以前早把他推开了,他不喜欢亲密的接触,甚至有点抵触,哪怕是跟最疼他的大姐,也不会过分的亲昵。 于泽暎跟他不一样,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时时刻刻黏着他,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凉薄,完事就把他推开,不让他抱,也不让他摸。 于泽暎一开始也是不屑一顾的,到了后面越来越贪,摸也给他摸了,抱也给他抱了,他竟然还想要亲他!坏东西! 他想狠心,可一看到他泪眼朦胧的样子,又心软了,一次又一次的纵容他…… 拿着勺子轻轻的翻搅乳白色的汤,也有可能不是纵容,而是…… 微微偏过头,“我想过了,我们还是不修带泳池的大别墅了,你家才那样,人心叵测,万一他们拿这个当把柄……还是不要修了,就修个两层的小洋楼。” 于泽暎抬眸,眼底黑沉一片,“好,可我不想委屈你……要不我们离开这吧?” 木熙良侧过身,靠着他的肩膀,“我们要是离开了,他们会更起疑的,再说了,又能去哪儿呢?我想去瑞士,你又不能……而且,你舍得离开这儿吗?陆绥,二叔二婶还有暄宝你舍得吗?” 于泽暎舍不得,陆军和宋惠子对他不比陆绥差,就像张婶说的,他除了不姓陆,跟他们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还有陆绥…… 木熙良转过身继续说,“我很讨厌陌生的环境,每次都要适应很久,哪也不去了,就在这吧……” 于泽暎缄默片刻,开始吻他的后颈,“老婆,对不起……” 木熙良耳朵很烫,“别叫这个!” 于泽暎有点委屈,“那叫什么?” 木熙良冷冰冰的狐狸眼直视着他,“不知道……反正不能叫这个!” 于泽暎欲言又止,“好……” 木熙良哪怕是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他的失落,要换做以前,两人挨得这么近,于泽暎早就动手动脚了,哪里会这么安分?“不开心了?” 于泽暎在他后颈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有一点……” 木熙良痛得“嘶”了一声,没给他好脸色,“那你就继续不开心吧!” 于泽暎再蠢也看得出来他是想哄自己,抱着他软腰的手臂不断收紧,“阿熙,你为什么要把存折还给我?” 木熙良掰开他的手,冷清的狐狸眼瞪着他,“我什么时候说我还给你了?” 于泽暎怔住,“你不是让那个人还给我吗……” 木熙良气的想给他一勺子,“他有说我是还给你的吗?” 于泽暎回想了一下,“没有……可是……” 木熙良忍着怒气,“你家那时候出事儿了,我担心你急用钱……再说了,我要是想把存折还给你,我干嘛把我的军刀给你?傻子……”他离得那么远,什么都帮不到他,只能托人能帮一点是一点。 于泽暎狭长的眼眸起了一层水汽,他之前不懂他把军刀给他的意思,现在他懂了。 他是想要告诉他,他不会再做傻事了,要他安心。 可惜他太蠢了,没领悟到。 “阿熙,我想*……” 木熙良举起勺子,“我看你是想死!”果然太纵容也不是好事儿,这才多久没见就敢跟他蹬鼻子上脸了。 于泽暎眼睛红得吓人,几乎要滴出血,额头上也暴出青筋,“阿熙不乖,我都说了不可以说那个字!” 木熙良狐狸眼里满是惊恐,手里的勺子应声掉在地上,“于泽暎,你别发疯!别在这儿……” 已经晚了,于泽暎浓黑深邃的眉眼弯了弯,高挺鼻梁上还有欲滴不滴的汗水,散漫着不羁的痞气…… “于泽暎!你他妈的!放开我!” 夕阳照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金箔。 木熙良躺在床上,于泽暎端着碗,舀了一勺奶白色的汤,吹了吹了,“阿熙……” 木熙良湿漉漉的狐狸眼恨恨的瞪着他,“滚……” —— (这章齁甜~所以可以看一个广告吗~) 第103章 后背的长疤 伏月季,晚上闷得连风都燥热。 梁靖暄趴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细腻的肌肤上像是抹了一层蜂蜜,薄薄的眼皮根本包不住滚烫的泪水,他抖着嘴唇小声呜咽,“坏老公……坏老公……” 水汽缭绕的浴室里,陆绥裸着肌肉紧绷的上半身,眉头皱的死紧…… “妈的!”他拧干小兔子睡裤扔进盆里。 粗暴的拉开浴室门,大步往房间走,梁靖暄听到脚步声,磨磨蹭蹭的坐起来,“老公……老公……” “老公,抱……抱……”梁靖暄抽噎着爬到床畔边,陆绥深灰的眸中看不清情绪,扯起床尾的小兔子毯子盖在他身上。 拉开床头柜底下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彩色珐琅的圆形盒子,拧开盖子,有一股淡淡的药味,陆绥站在床边,手臂僵硬的扯开他身上的小兔子毯子。 “躺下去……” 梁靖暄乖乖的躺下去,“老公,我再也不要你帮我洗澡了!” 陆绥有些愧疚,浴室的水很烫,他一没注意就不小心烫到了他大腿上,温声哄道,“我给你擦药,擦了药就不疼了……” “哦~”梁靖暄乖乖的躺下去,乳白色的药膏,冰冰凉凉的,缓解了大腿上火辣辣的疼。梁靖暄戳着被子上交颈缠绵的鸳鸯,薄红的眼尾挂着要落不落的泪珠。 “好了,滚进去……”陆绥擦完药大汗淋漓,梁靖暄缩了缩腿,滚进床里,歪着脑袋,软软糯糯的问,“老公,你去哪儿了?” 陆绥步伐慌乱,“我去把我们俩的衣服晾了……” 梁靖暄把眼泪全蹭在了鸳鸯枕头上,“那你快点回来~” “好……” 陆绥精神萎靡的端着洗好的衣服去晾,冷幽的小院里,陆军蹲着坐在屋檐下,黑夜将他吞噬了一半,只能勉强的看到他手指上夹着的橘红色火苗。 第111章 “你又抽烟?” 陆军猛吸了两大口,赶紧掐灭,嘴硬道:“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了,砍老壳的……” 陆绥,“……” 走近一些,陆军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心,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他佝偻的后背上有一条狰狞的长疤,从肩头到腰部…… 陆绥眉头紧锁,满脸愕然,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盆,“你……你背上的疤是……” 陆军怔愣住不动,随后耸了耸肩膀,“以前赌钱,赌大的了,全输光了,没钱还不上,债主砍的……” 陆绥的思绪凶猛地回忆着,好像不管天再怎么热,陆军都没有光过膀子,可在以前,他是最怕热的…… “什么时候,谁砍的……” 陆军捡起地上的外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穿上,“那时候你还很小,也就五六岁吧……再说了,这种丢人的事,你觉得我会跟你说吗……” 陆绥审视的眼神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他是小,可他记得他七岁的时候,陆军背着他去鸳鸯河洗澡,那时候他背上还没有这长条疤。 陆军慌乱的躲避他犀利的眼神,挠了挠后脑勺,改口,“哦!不对,我记错了,应该是你七八岁的时候……太久了,记岔了,我去睡了……你也快点去睡吧!”说完就走。 陆绥杵着不动,冷冽的眼眸里是看不到底的幽深,面色凝重的晾好衣服,回到客厅,宋惠子拿着针线在补梁靖暄滑滑梯,滑破的裤子。 陆绥放好盆,挨着沙发坐下去,“二婶,我二叔背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宋惠子拿着针的手僵了一下,“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陆绥抿直嘴角,手指攥了又攥,“我看到了,他说,是欠了赌债,没钱还,被债主砍了,是真的吗?” 宋惠子缝完最后一针,打了一个死结,咬断线,“是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要面子活受罪,再加上你爸那会儿管他又管的严,他不敢回来,躲在外面把伤养好了才回来的……” 陆绥垂下眼眸,陆军的话他不信,宋惠子的…… 宋惠子把缝好的裤子翻过来,撑了撑,针脚缝的很密,看不出来破过,把裤子叠好递给他,“去睡吧,夜都深了。” “好……” 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梁靖暄撅起屁股坐起来,“老公,你怎么才回来?” “跟二叔二婶说了会儿话……”陆绥拿起床尾的小兔子睡衣,抓着他的两条腿拽过去给他穿好,梁靖暄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脚,“老公,我想去找小鱼玩,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我去想找木木,暎哥又不让……” 于泽暎现在正是小别胜新婚,门也不出,猪也不杀了,陆绥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 笼统算下来至少有半个月。 拉关灯,掀开被子上床,“明天下午去。” “真的吗?” 梁靖暄额头抵着他的锁骨,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陆绥低头蹭他甜软的嘴唇,声音暗哑,“真的……睡吧……” 梁靖暄脸颊很烫,喉间嘤咛一声,把头埋进了他的颈窝,瓮声瓮气的说,“老公,我还想要你亲……” 陆绥粗重的呼吸有点不顺畅,“除了亲……不想要别的了?” 梁靖暄清凌凌的小鹿眼闪过一丝恐惧,“又不让我吃辣条吗?” 陆绥舌尖底的腮帮子,恶劣的说,“什么时候不让你吃了?是让你少吃点!” 梁靖暄撅嘴,“我已经吃的很少了,昨天都才吃了两包……你对我那样,还不让我吃辣条!坏老公!” 陆绥暗暗的骂了自己一畜生,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慰,下巴搁在软软的头发上很轻地蹭,低声说,“对不起……” 梁靖暄捂着脸,翻过身去,“没关系~”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回来!” “好的,老公~”梁靖暄又翻回去,黏黏糊糊的环抱着他,逮着他下巴嘬了一大口,“老公,你是好老公!” 嘬的太猛了,口水流了出来…… 陆绥,“……” 梁靖暄戳着手掌心,“老公,对不起~” 陆绥挑了挑眉,健壮的上半身像豹子一样撑起,笼罩住梁靖暄,“对不起就完了?” 梁靖暄懵懂的戳他胸肌,“那你想怎样?” 陆绥低哑的嗓音从喉结处震颤而出,“亲我!不然不给你辣条吃!” 梁靖暄满眼惊恐,“不……” 后院的蟋蟀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 拂晓时分, 陆绥在摔门声中醒来,梁靖暄嘟囔了一声,往他胸膛里拱,手和脚都被他箍着,雪白的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陆绥抬起手将他鬓边汗湿的发丝捋到后面。 微微俯身贴着他热软红肿的唇瓣,“暄宝……” 梁靖暄蹙眉躲开,“不要……” 陆绥低低的笑了一声,“睡吧……” 斑驳晕影透过窗棂在他脸上窸窸窣窣的肆意亲吻,鼻尖上的红痣看得陆绥心痒痒,他很少赖床,现在有了香香软软的老婆,一点也不想起。 柔和的光影移动到梁靖暄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陆绥握着长命锁,眉头拧起,掂了掂,确实跟于泽暎说的一样,重量不对…… 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床,屋里只有宋惠子,“二婶,二叔呢?” 宋惠子戴上围裙,“他出去了,应该是去打麻将了,你找他什么事儿?” “没事儿……”陆绥看向圆桌上的烟斗,陆军去打麻将,不可能会忘记拿烟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陆绥去了村口的麻将馆,虽说是早上,麻将馆的人也不少,乌烟瘴气的基本上都是熬了一个通宵的。陆绥巡视一圈,也没找到陆军。 上完厕所回来的赖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绥哥?你怎么在这儿?” 陆绥往厕所走,“我来找我二叔,你看见他了吗?” 赖三摇头,“没有,厕所也没有!军叔最近没来麻将馆,连着一个月没来了……” 陆绥眼眸一沉,“一个月?” 赖三一瘸一拐的拉了把椅子坐下,“我前两天还问他怎么不打了?他说暄宝最近老感冒走不开……绥哥……” 赖三话还没说完,陆绥就走了。 路边的草丛里,蟋蟀的叫声音尖锐而悠长,陆绥还没到大门口,就远远的看到陆军踮着脚在偷张婶家的桃子…… 陆绥大步走上去,陆军听到脚步声,猛的回头,看到是他,长舒了一口气,拿着桃子蹭了蹭衣服咬了一大口,“砍脑壳的你吓死我了你……” “你去哪儿了?”陆绥冷声问。 “我去田里看秧子……你要不要?”陆军把桃子给他。 陆绥满腹的狐疑,视线下移到他鞋上,黏着一圈黑泥,陆军把桃塞他手里,“这桃可甜了!就是毛有点多,吃了嘴巴皮有点痒……” 陆绥嫌弃的扔回去,“我不要,你别再偷了给张婶留几个……” 陆军鬼鬼祟祟的瞟了一眼张婶家的大门口,“没事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你真不吃?很甜的!” 陆绥,“……” “不吃!” 回到房间,梁靖暄醒了,迷迷瞪瞪的坐在床上,额前的头发翘了一缕,他用手摁住,一松开又翘了起来,“头发不听话!剪了……”光着屁股到处找剪刀。 看到陆绥揪着那一缕头发告状,“老公!头发不听话……” 陆绥憋着笑,伸手把那一缕头发分成一小撮一小撮的,压在头发底下,“好了,不翘了。” 梁靖暄伸手摸了一下,“真的不翘了……老公好!” 陆绥抱着他放到自己腿上,低头咬他软嫩的嘴唇,沉声叫他张嘴,梁靖暄抓着他的衣角,乖乖地仰头任他啃咬…… “哪个千翻的偷了我家桃子,生儿子没屁眼!背时的……八辈子没吃过桃子啊!” “昨天还有七八个,今天就剩了两个……” 梁靖暄推开陆绥,小鹿眼有些迷离,微微喘着虚气,“老公,是张婶……” 陆绥听到了…… 两人出去,陆军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咬了两大口的桃子。 陆绥压低声音,“你能不能收敛点?万一张婶过来……” 陆军神色幽怨地嘟囔,“谁说我这个桃是她家的了?” 陆绥下巴差点没合上,“你说什么?难不成我瞎了?” 陆军懒得搭理他,从兜里掏出桃子,在衣服上蹭了蹭,“暄宝你吃不吃?” 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我不吃,我还没刷牙。” “砍短命的!生儿子没屁眼……”桃树底下张婶插着腰破口大骂,“你偷就偷吧!你还把我桃树枝给撇了,缺大德的玩意儿……” 陆绥脸色铁青,“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张婶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实在馋了,你跟我说,我去给你买……” 第112章 陆军斜了他一眼,“你怕啥?你有屁眼的……” 陆绥,“……” 梁靖暄举手,“我也不怕,我也有屁眼……” 陆军,“……” 手里的桃子掉在地上,小兔子叼起来,一蹦一跳的往厨房跑。 吃过早,张婶还在骂,陆绥隐隐有些不安,一转头陆军没心没肺的端着青花瓷的大碗,蹲在厨房门口,大口大口的吃粉,“暄宝,要不要煎蛋?” 梁靖暄嘴里含着粉,把自己的碗给他看,口齿不清的说,“我的还很多……” “多的话就给我吧!”陆军夹走他碗里的煎蛋。 梁靖暄“啊”了一声,“……” 陆绥哭笑不得,宋惠子喂完猪回来,沉着一张脸,拿着锅铲不动声色的走到陆军后面。 陆军把梁靖暄碗里的煎蛋全夹走了,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暄宝,二叔现在在长身体,必须要吃鸡蛋,你已经长得很高了,不用……啊!!!” 一声惨叫过后,陆军抱头逃窜,“媳妇儿,我错了!” 宋惠子揪着他耳朵,“还长身体!都五十岁了,还长身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第104章 我一点也不想长大 梁靖暄吃完辣鸡粉,端着青花瓷大碗去厨房,陆绥围着围裙在碗洗,“老公给你……”陆绥接过碗,瞥到梁靖暄嘴角黏着一块辣子皮,抬起粗砺的指腹抹去。 梁靖暄并没有走,瞅了一眼客厅,宋惠子揪着陆军的耳朵,还在骂,可是一点也不耽误陆军吃粉,两只手把碗抓得死死的。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老公……” 陆绥黑亮的眸子燃起欲望的火,手里的碗摔进了盆里,溅起一片涟漪,“怎么了?” 梁靖暄磨磨蹭蹭的撩开衣服钻出来,“二叔好坏,抢我的煎蛋……” “那我重新给你煎?”陆绥嗓音有些粗。 梁靖暄抓着他的衣摆,“不要了,我想吃辣条,还有津威……” 陆绥侧过身眼眸中的黑色深沉得可怖,“你是不是想找打?” 梁靖暄并拢两条腿,“不是……” 陆绥很严肃,“你昨天吃过辣条了,今天不能吃了。” 梁靖暄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委屈巴巴的说,“那你昨天亲我嘴,今天还可以亲,为什么你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陆绥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那不一样……”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双眸含泪,“那你今天别亲我嘴了……” 客厅里的座机急促的响了起来,宋惠子接通,“暄宝,小鱼给你打电话来了。” “好!”梁靖暄跑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逮着陆绥的手臂咬了一口,“坏老公!” 陆绥痛的“嘶”了一声,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很奇怪,奇怪中又透露出几分黑暗的意味,梁靖暄有些打怵,拔腿就跑。 到客厅,拿起圆桌上的电话抵在耳朵上,“小鱼!” 电话那头的李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暄宝,我不想活了,上个星期的考试,我排名又掉了好多,我感觉我考不上了,我考不上……我哥肯定不要我了……” 梁靖暄把听筒拿远了一点,“不会的~鹰哥最疼你了,你是他的命根子,他不会不要你的~我没考过试,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它好坏让你哭成这样……” “可他看到成绩他好生气……两个小时不理我,话也不跟我说……”李鱼哭的更凶了,李鹰不理他,那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昨天晚自习他去接我,他都不背我了……完了暄宝……完了……” 梁靖暄手指缠着电话线,绕了一圈又一圈,“不会的……你想多了,鹰哥,不要他自己都不会不要你的,我……我说的你能懂吗?” 李鱼咬着嘴唇,“我能懂,可是……我感觉到,不一样了暄宝,他对我,不像以前那样了……他要是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梁靖暄急的不行,“不会的!鹰哥不会不要你的……小鱼不哭……” 李鱼手颤颤擦掉眼泪,“暄宝,我好怕……我哥要是不要我,我该怎么办……” “不会……” 梁靖暄话还没说完,陆绥一把抢过电话,“别哭了,你是你哥的命,他怎么可能不要你?你也要为他想想,家里你爷你奶,还有修车厂,都是他一个人扛着,怎么可能事事顾得上你?” 李鱼捂着嘴,“可是……” “别可是了,考差一次有什么的?你又不是第一次考差了!”梁靖暄着急忙慌的去拽陆绥,“老公,别这么说!小鱼本来就……” 陆绥扣住他的脑袋,弓着身吻了上去,后面的那半句话被封在了唇间,吻又急又狠…… 声音突然断了,李鱼啜泣着,“暄宝?绥哥……暄宝?” 还在通话中,调大音量,还是没声音,只有细细的电流声,不对,好像还有…… 李鱼哭着大吼,“绥哥!你好过分,我要和暄宝讲说话!” 陆绥蓦地搂紧了梁靖暄的肩膀,双手把他腾空抱起,惹得他失声尖叫,“老公!” “绥哥!!!” 电话挂断了…… 李鱼扔了诺基亚,抱着书包大哭,“都不要我……都不要我……不要我,我怎么办……” 李鹰推开门进来,眉眼锋利,“哭什么?” “哥……哥……”李鱼扔了书包,跳下沙发跌跌撞撞的扑进他怀里,“哥……哥,你别不要我,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考……” 李鹰僵硬的举着手,虬结的肌肉鼓鼓硬硬,撑得短袖满满的,刚给人修完车,手上全是机油,“我他妈什么时候说过我不要你了?再说这种话……我他妈揍死你,不许再掉猫尿了……” 李鱼把眼泪鼻涕全擦他衣服上,“那昨天的晚自习你来接我,你为什么不背我?还有那天看到成绩你不说话,也不像以前那样骂我……” 李鹰低下头,李鱼哭得脸蛋通红,奶白的肌肤如同落下一层粉色的樱花,漆黑的双眸渐渐凝聚出某种噬人的黑雾, “我不背你……那是因为我刚给人修完车,身上全是机油味儿,你不是讨厌机油味吗?骂了分数也改变不了,而且你也努力了,我骂你干嘛?” 李鱼吸了吸鼻子,“我不信,那今天早上你为什么不吃我的剩饭……” 李鹰,“……” 中指弯起狠狠的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给你买之前我吃过了……还为什么不吃你的剩饭?老子是狗吗?不许再掉猫尿了!有时间掉猫尿还不如多看几张卷子!” 李鱼红肿的眼皮里包着泪,“哥……我忍不住……”李鹰神色冰冷,李鱼最近像是绷紧的一根弦,随时随地会断掉,他有些懊悔,之前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了,“别掉猫尿了……” “哥,你去哪儿了?!!”李鱼神经紧绷,见不到李鹰就会暴躁不安。 李鹰把手举起来,“我他妈去洗手,我能去哪儿?” 李鱼猛的抱住他的腰,“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李鹰闷闷的低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人……”李鱼小时候很黏他,上了初中以后就不怎么黏他了…… 李鱼抬起头,双眸因为泪水而变得潋滟,“我想黏的,奶说,我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了,还说你以后要娶老婆,我这样你会娶不到老婆的……” 每一个字都重重的砸在李鹰心口上,砸得他钝痛难忍,“以后想黏就黏,我不会娶老婆的,永远不会!” 这些天的恐慌让李鱼患得患失,“哥……我不讨厌机油味,我一点也不讨厌,我就想你像以前那样抱我,可是奶说我大了……我一点也不想长大……” 李鹰想给他擦眼泪,手上又全是机油,“好了,别掉猫尿了……你在我这儿永远都长不大!” 李鱼抱着他不撒手,“哥,我一定要好好考,上个好大学,毕业以后找工作,我养你,不准你再去修车了,我养你……” 李鹰微微颔首,背脊燃烧出惊悚的颤意,“屁大点还养我……” 李鱼哭着张大嘴,“我能养!” “行,能养,别掉猫尿了。” 李鹰所谓的温柔下面,是一滩游离不动的死水,他啥都不怕,就怕李鱼掉猫尿,以前小的时候,李鱼一哭,往他嘴里塞奶嘴,他立马就不哭了,稍微长大一点,奶嘴不管用了,只能抱着,要么背着。 有一天回家,李鱼闯了祸,被骂哭了,他习惯性的去抱着他哄,李鱼推给他,不要他抱了。那晚,一宿没睡,李鱼睡在他旁边,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层浅浅的剪影。 他想清楚了,李鱼是不可能一辈子跟他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离开的,那他就在他离开前好好的把他养大…… 他想要他当个好哥哥,他就当好哥哥,想要他…… 李鱼哭到一半,猛地抬头,“哥,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要mp3,不要球鞋,也不要……暄宝当老婆了,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你我爷爷奶奶,我只要跟你们在一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惊悚恐惧瞬间占据了李鹰的脑海…… 第113章 吃过早饭,陆绥要去砖厂,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老公,我也要去!” “我很快就回了,你和二婶在家……” “我不,我不!”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绕到副驾驶,拉开门,蹿上去坐好又猛地拉关门,“老公快上来!” 陆绥眼神如狼一样幽深,“你会后悔的!”进屋跟宋惠子说了一声了才走。 面包车快要到砖厂的时候,略过一辆棕色的皮卡,陆绥扫了一眼,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棕色皮卡是金九的,上次他拿着石头跟着梁靖暄,虽然说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吓得他好几天都精神失常,陆绥眼睛全是一片赤红的杀意,很后悔当初没把他打瘫,车上貌似不止他一个人,副驾驶上的看轮廓很像刘梅…… 棕色的皮卡在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老槐树下停了下来,刘梅慌乱的去拉车门,“姐……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金九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怕什么?你是我小姨子,就算你在我车上,别人也不会多想!而且我准备要和你姐离婚了……” 刘梅瞳孔骤然紧缩,“离婚?为什么……我姐不会同意的!” 金九把她摁在椅子上,“那可由不得她了!”他早就受够刘丽了,现在刘家的靠山于家倒台了,刘国庆他都不怕了,更别说刘丽了。 他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离婚,他要让刘丽身败名裂,成为一个烂鞋,破鞋! “梅梅,你人都是我的了,我不跟她离婚,难道要委屈你吗?” “你滚!那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就不想,是你害了我!我……我都要嫁人了……都怪你!”刘梅崩溃的打了他一巴掌。金九铁箍一般的手臂掐住了她的挣扎,“我强迫你?你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又贱又……” “啪!”刘梅挣脱束缚,又打了他一巴掌,眼角溢出泪水,“是你强奸了我!我要去报警……” 九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非要鱼死网破,是吧?好吧,那你去吧!你们两姐妹都被我搞过了,都是破鞋,还有,是你勾引的我,我倒要看看谁还会要你这个烂货!” 这些年他这个上门女婿在刘家还不如一条狗,刘丽打他,骂他,让他被村里人嘲笑,刘国庆明明都知道却装聋作哑……他早就受够了! 刘国庆最宝贝的就是他的小女儿,可现在,他的宝贝小女儿是个破鞋了!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你!不是我……”刘梅猛的推开他,撞开车门,“梅梅!” 刘梅摔关上车门跑了,金九捶车门,“梅梅!”坐回驾驶座上,启动引擎追了上去。 后视镜倒映着一个人,金九没看到,赖三愣愣看着扬起一阵灰的车屁股,上次他是在岔路口醒来的,以为刘梅被金九救走了,没想到是……可他们是!!! 还有刚才的那些话,太骇人听闻了,他脚步虚浮的走着,嘴里神神叨叨的,“我的天……我的天……” 一阵邪风吹来,陆军悠哉的从老槐树后面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所有的鱼都引进了竹筐里,接下来可以杀鱼了,背起手哼着小调回家。 路过小卖部,遇到了大包小包的于泽暎,“二叔!” 陆军“哼”了一声,“谁是你二叔?你叫错人了!” 于泽暎挡在他前面,“没叫错,你就是我二叔,我不是不去家里吃饭,我是……我是……” 陆军张嘴就骂,“我我我我我,你也成母鸡了?滚一边去!” “不是的,二叔,你听我说完……”于泽暎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陆军用手堵着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二叔……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黑夜,小轩窗开了一半,清辉的月光怎么扑都扑不灭满屋的潮热,木熙良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他骨相优越,皮相更是完美,勾人的狐狸眼一张一阖。 于泽暎站在床边,蜜色胸膛上淌着密密麻麻情欲的汗珠,粗壮有力的手臂上,全是一道道血红的抓痕,“阿熙,我抱你去洗澡……” 木熙良蔫蔫的,“我不想洗……我想去监狱,看我爸……” 第105章 我们回家 阴冷、晦暗的监狱里,木远民戴着手链,脚链艰难的在狭小的房间里走着。 眼角的褶皱堆积在一起,挤出一条条的沟壑,他五十岁不到,却老的像七十岁一样,沉重紧闭的铁门从外面推开,严肃的狱警走进来,“木远民,有人来探视你。” 木远民背对着狭小的窗口,隐匿的光线照不到另一半侧脸,一阵狂喜过后,更多的是复杂……他有悔但不多,有自责,也很少。走在潮湿的长廊上,他在猜是女儿还是女婿,把所有人都猜了一遍,唯独不敢猜他的小儿子。 推开门进去,狭窄的玻璃窗口外,正是他不敢猜的小儿子。 他心虚的回避木熙良刀子一样的眼神,“木木……” 木熙良狠掐着自己的假肢,屏息凝神,一双狐狸眼静得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的深色海面,木木,这么好听的名字偏偏是他取的…… “木木,你还好吗?你大姐,还有,你姐夫怎么样了?”微弱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 木熙良冷冷的讪笑,凭什么他的下场是在牢里安度晚年,他就应该去死! “你怎么还不死?” 木远民后颈起了一层薄汗,“木木,我知道错了,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大姐……” “你最对不起的人是妈妈!”木熙良受够了他的虚伪,他凭什么还能活着?!“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 木远民张着嘴,他知道小儿子恨他,但没想到这么恨,“我……木木,我知道错了,你妈她,我知道的。” 木熙良自嘲一笑,他到底在期待什么?“所以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木远民不敢看他,低着头看脚踝上的铁链,“我,我现在在里面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木熙良眸色危险暗沉,“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的练刀吗?” 木远民迟钝的抬起头,他不怎么多的记忆里,木熙良总是跟着他小舅子练刀,那刀还是他一个美国朋友送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美式军刀。他试探性的开口,“你喜欢?” 木熙良冰冷的眼神像蛇一样,黏腻窒息,“对,我很喜欢,因为练好了,就能把你杀了!” 木远民四肢百骸生寒,“木木……你在说什么?” “我说,从我拿到刀的那一天起,我就想杀了你!” 木熙良第一次有这种想法是在他十岁生日那天,他把女人带回家在沙发上乱搞,他站在楼梯口上,穿着大姐给他熨烫好的西装,头上戴着妈妈亲手做的水晶王冠,一分钟之前,他还在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难以言喻的怒火如毒蛇那般流窜遍他的全身,他要杀了他! 遽然,眼前一片黑暗,妈妈捂住了他的眼睛,“宝宝,对不起……” 他扯下妈妈的手,满是杀气的狐狸眼死死的盯着沙发上恶心的两人,“妈妈,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刀很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割伤手,他手上时常裹着纱布,那是一个暴雨天,妈妈和大姐不在家,木远民喝醉了,四仰八叉的倒在沙发上。 他拿着泛着寒光的刀,一步步的靠近,刚对准他脆弱的喉咙,舅舅回来了,把他抱走了。 没有凶他,也没有骂他,只是抱着他哭,再后来他就跟着舅舅生活,很少回那个恶臭的家。 “你……还在恨我,对吗?”木远民想逃离这,可怎么都站不起来。 木熙良含着泪的狐狸眼遮住了他更深一层的情绪,“大姐和姐夫现在在瑞士,舅舅舅妈明天去瑞士,我们都很好,而你,会老死在这里……就算出来了,我也一定会杀了你!” 木熙良是他的儿子,知道什么样的话能刺激到他,他在里面受牢狱之灾,而他们却在外面享乐。木远民猛的站起来,“木木,你想想办法,我是你爸!你不能不管我!!!” 木熙良一直积攒着怒火全部倾泻而出,“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爸,你知道我的生日是哪天吗?又或者你知道大姐的生日是哪天吗?你当爸也当不好,当市长,除了贪就是睡女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木远民脸上发着烫,“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我穷怕了呀我,我小时候闹饥荒,又苦又涩的树皮我吃了两年!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一朝得势,跻身高位,他像是一只会吸血的虱子,突然当上了国王,为了遮住丑陋的自己,裹上一层层镶着宝石的衣袍,戴上满是钻石的王冠,然后麻痹自己,他不再是一只虱子了。 用权力把以前没得到的东西拼命的补偿自己,可没过多久,他好像又变成了虱子,只不过这一次他不趴在一个人的身上吸血,而是趴在很多人的身上吸血…… 第114章 木熙良眉目又多了几分寒,“为了我?”他站起来,面无表情的把裤腿拉高,指着假肢。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刚被抓,于耀东就把我送给了赵崇明,我捅了一刀赵崇明逃走了,又被抓了回去,于耀东把我腿砍了……” “别说了!木木……别说了!”木远民泪眼模糊的看着冰冷的假肢,惨白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木木,你最怕疼了,你那时候疼不疼?” 木熙良放下裤腿,“疼不疼也跟你没关系了!你就在里面自生自灭吧,如果死了更好!” 木熙良挑起狐狸眼,冷冷的看了他最后一眼,转身走了,木远民抓着玻璃窗口,“木木!木木!对不起,木木……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说,你最喜欢爸爸的……” 他想要挣脱铁链,可怎么都挣脱不了…… 木熙良脚步踌躇,握紧拳头,没有转身,拉开沉重的铁门,僵硬的走了出去。 “木木!木木!对不起……对不起!” 木远民的嘶吼声越来越微弱,木熙良很不适应监狱里的阴冷,想要快点走出去,可腿好疼,钻心蚀骨的疼,他扶着墙,一瘸一拐的走着,长廊的尽头,于泽暎正焦躁不安的等着他。 看到他木熙良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傻狗!” “阿熙!”于泽暎挣脱开桎梏,狂奔到他面前,“阿熙……” 木熙良双眼微肿,眼尾红了一片,于泽暎心疼地搂住他瘦弱的肩膀,在他的眉心额角印下柔软的吻,再吻去他眼尾的泪痕,“是不是腿又疼了?” “你能不能……回车上再亲!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木熙良咬牙切齿,细腰被他的手臂禁锢得死死的,于泽暎肤色较深,一身古铜色的肌肉,蕴满了爆发性的力量,不哭的时候是个硬汉,哭了是个…… “我不管!我就要亲……” 木熙良有些难耐地蹙着眉,左手揪住于泽暎的背心领口,“你亲就亲,你哭什么?去车上,去车上再亲!” “那我抱你……”木熙良殷红的狐狸眼狠狠的瞪着他,“你想丢人现眼,我可不想……” “那我……”于泽暎绕到另一边,手臂勾着他的腰,再把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重心往他身上倾,“这样行吗?” 木熙良一抬头,猝不及防的撞进那双氤氲着水汽的凤眸里,“你能不能别哭?好丢人……” 于泽暎紧抿着嘴唇,“我忍不住……我好怕……” 他就算不说木熙良也知道他在怕什么,如玉的手指轻轻携掉他眼尾的泪水,“有什么好哭的?他都那样了,能把我怎么样……我跟他除了有血缘关系,什么都没有,我也不想杀他了,我嫌他脏了我的手……我们回家。” 于泽暎抓着他的手指,重重的亲了一口,“回家!” 木熙良很嫌弃,“傻子……” 艳阳高照,陆绥从砖厂回来,隔老远就看到梁靖暄撅着嘴坐在秋千上,看到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喊着要亲,要抱,萎靡不振抓着秋千绳子,“老公……” “怎么不进屋,这么大的太阳。”桂树的叶子层层交叠,炙热的光照出梁靖暄脸上细小的绒毛,额头浮着浅浅的粉,很像张婶家熟透的桃子,陆绥看得喉口干燥,理智被蛮力拉扯。 梁靖暄小鹿眼湿漉漉的,“兔兔肚子变大了,有宝宝了,二叔说我不能再抱兔兔了……会伤着兔兔宝宝,兔兔也不能跟我们睡觉了……” 陆绥蹲下去,捏了捏他的脸,“又不是只有一只兔兔,不是还有另外两只吗?” 梁靖暄扑进他怀里,抵着他颈窝哭,“都有了,都有宝宝了……是暎哥,他把木木的兔兔抱过来,兔兔们都有宝宝了,二叔说木木的兔兔是公的,我们的兔兔是母的……坏死了!暎哥坏死了!” 陆绥掐着他有赘肉的腰,一把抱起,“好了,不哭了,等他回来了我帮你打他!” 梁靖暄撇了撇嘴,“你每次都说打,可你每次都不打……”说罢觉得不解气,撕开陆绥衣领,咬了一口锁骨,牙印很浅,只留一道湿痕。 陆绥危险的眯了眯眼,血液里有一股浓烈的欲望慢慢燃起,“二叔,二婶在家吗?” 梁靖暄小鹿眼蒙着一层雾,幽怨的看着他,“在猪圈看花花,花花也有宝宝了……” 陆绥凛着双眸,“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都怪你不给我宝宝!你要是给了我,我肯定也有宝宝了……”陆绥恶狠狠地吻上去…… 陆军从猪圈回来,梁靖暄裹着小兔子的毯子坐在沙发上,双眼呆呆地看着电视,面上浮着两团深粉,睫毛上挂着残破的泪珠,一绺一绺的耷拉着。 还以为他是因为不让他抱小兔子哭,拉开电视机下面的抽屉,偷偷的拿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塞进他嘴里,“快点吃!” 梁靖暄嚼着大白兔奶糖,还是很委屈,陆绥不给他宝宝还骂他是王八蛋…… 陆军心疼的给他擦眼泪,“怎么又哭上了?不是不让你抱,是兔兔现在有宝宝了,情绪不太稳定,咬着你怎么办?” 梁靖暄“啊”了一声,“我不是想兔兔的宝宝,我是想要……” 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响起。陆军一下子蹿出去,四五辆警车,呼啸而过。 陆军看着方向,面上带着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还有点诡异。“是出什么事儿了吗?”宋惠子听到声音问。 陆军装傻,“不知道……” 瞥了一眼小院里停着的面包车,“暄宝,你老公回来了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回来了!在洗澡,他刚才凶我!” “什么?!这个砍脑壳的……”陆军气势汹汹的进屋,直奔浴室,“陆绥,你为什么要凶暄宝!” 一脚踹开浴室门,薄雾中尽见一身的矫健肌肉,粗壮紧绷的大腿,陆绥尴尬的把手……“能不能先出去?”嗓音哑的不行。 “青天白日!你说你干这种事!”陆军猛地把门拉关上,叉着腰,“你为什么要凶暄宝!” 陆绥双目猩红,眉头锁得死紧,脸色极差,“你下次能不能先问问他,我为什么凶他你再来找我行不行?还有,能不能别现在……” 陆军火冒三丈,“你什么意思?!暄宝……” 宋惠子出声打断,“陆军!你差不多行了,过来!” 陆军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 小声的说,“你给我等着!” 到客厅,刚拿起遥控器,张婶火急火燎的推门进来,“惠子,刘家出事儿了!金九要跟刘丽离婚!刘丽不愿意离报了警,来了好多警察……” 陆军面无表情的听着,手里的遥控器,攥得死死的。 宋惠子正给梁靖暄的新袜子绣小兔子,用针挠了挠头发,“他俩好好的,怎么突然要离婚?” 张婶冷笑着,“好个鬼!以前刘家得势的时候,刘丽天天骂金九没出息,现在反过来了……听说,是刘丽在外面找了野男人,被金九抓到了!” 梁靖暄一脸懵懂,“野男人?” 张婶捂住他的耳朵,“小孩子家别听!” “惠子,你要不要去看看?好多人都去了!” 宋惠子笑着摇头,“不去了,你去吧!” “我要去!”梁靖暄掀开小兔子的毯子,两条雪白的大腿上全是交错的掐痕,惊呼一声,“完了!”又猛的盖上,宋惠子和张婶没忍住的大笑,“怎么不穿裤子?” “是打算光着屁股去吗?” 梁靖暄一脸羞涩,“不是的,我穿的……” “那怎么脱了?”宋惠子起身去给他找裤子。 陆绥刚好洗完澡出来,梁靖暄气急败坏的指着他,“是老公脱的!” 第106章 他会把他们都杀了 陆绥攥紧拳头,面上有些薄怒,梁靖暄裹着小兔子的毯子瑟瑟缩缩的往沙发里躲,“我……我说的是实话……” 陆军把他往怀里揽,“不用怕他,这个家我说了算!” 陆绥脸色沉下去,长臂一挥粗暴的扯起梁靖暄,“他是我老婆!” 小兔子的毯子掉了一半,陆军着急忙慌裹上去,“还你老婆,你老婆屁股走光了!” “啊!我的屁屁!”梁靖暄用手捂着屁股,“坏老公,都怪你!!” 陆绥紧绷着上半身,腾出一只手把毯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拦腰抱他大跨步去了房间,梁靖暄搂着他脖子求饶,“老公别打我~我错了,你咬我嘴好不好?……” 宋惠子拿着牛仔背带裤出来,“暄宝人呢?” 陆军敲了敲烟斗,“砍老壳抱回房间了!” “那我把裤子给小绥,让他赶紧给暄宝穿上,这天虽说热,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穿呀。”宋惠子转身往房间走。 陆军掀开炉子的盖子,把烟沫子扫进去,“别去了!砍脑壳不会让他着凉的……他小两口好着呢!” 宋惠子想想也是,把背带裤搭在沙发上,“妈昨天打电话来说,小月生了,后天办满月酒,你后天别去打麻将了,妈还说让我们把暄宝带上,也不知道他去不去?” 第115章 “又生了?去年不是才生吗……”宋惠子剜了他一眼,陆军打自己的嘴,“我错了媳妇儿!我想说的是,你小妹真能生,比咱家母猪……” 宋惠子抄起烟杆就往他身上打,陆军抱头逃窜,“媳妇儿,我真的知道错了!!!” 雕花的龙凤大床上,梁靖暄嘴唇因为被啃咬了许久,此刻正泛着淫靡的水光,红肿不堪,鼻尖浮上一层薄薄的细汗,眼尾的焉红让一双小鹿眼更加委屈巴巴,“老公坏!” 陆绥眼眸微眯,“你再说一遍?” 梁靖暄咬着嘴唇,“老公好……!” 陆绥嘴角微微勾起弧度,扯起大红色的鸳鸯被子,盖在他身上,撩开他额前湿漉漉的刘海,“别乱动,我去给你拿背带裤。” 梁靖暄往床里滚,“好……!” 陆绥出去,陆军拿胶布在缠断掉的烟杆,“怎么断了?” 陆军不自然的侧过身,“你二婶打断的……暄宝的背带裤在沙发上,你快拿去给他穿上!” 陆绥一脸的幸灾乐祸,“别缠了,缠好了也抽不了!” 陆军“哼”了一声,“关你屁事儿,砍老壳的……” 回到房间,梁靖暄坐了起来,“老公,我要跟张婶去看热闹!” 陆绥蹙眉,刘家人不管是谁,他一点都不想沾染上,就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一把拽过两条腿,把背带裤套上去,“没什么好看的……” 梁靖暄抱住他胳膊,软声说,“去嘛~老公~你是好老公!” 陆绥冷硬的脸有些红,闷声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鸡飞狗跳的刘家大院,刘丽蓬头垢面的抱着金九,“你想离婚,除非我死了!” 金九垂眸觑着她,扬声道,“刘丽!你还要不要脸?是你给我戴绿帽子,你报警也没用,这个婚离定了!” 刘丽瘫坐在地,满脸惊恐,一身的肥肉挤在一起,她什么都没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旁边躺着一个光膀子的汉子,她抓着被子大叫一声,金九提着杀猪刀破门而入。 光膀子的男人卷着被子就跑,她吓傻了,没追到野男人金九提着杀猪刀回来,张口闭口要砍死她们这对奸夫淫妇,她爹拼了老命才把他拦了下来。 今时不同往日,金九连刘国庆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刘丽了,婚一定要离,还要给他十万块钱。 刘国庆以前得势的时候就没把他这个杀猪的放在眼里,现在虽然落败了,依然瞧不上他,他有十万,但他宁可给叫花子也不会给他一个钢镚。 金九得不到钱,破罐子破摔,到处嚷嚷,还不到半天,刘丽偷汉子的事儿,村里人尽皆知。 刘丽不想离婚,嫁给金九十多年说没事让她享什么福,但也没让她吃过一点苦,她走到哪儿都是光鲜亮丽的,谁不羡慕她有一个烟酒不沾,只知道赚钱的男人。 以往对他逆来顺受的男人,猛然间像变了一个人,又或者他之前就是这样,只是一直在隐忍。 “金九……你是不是忘了你当年娶我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你爸妈的?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金九凉薄的笑了笑,“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天天指着我鼻子骂我没出息,倒插门,我他妈在你们家活的还不如门口拴着的狗!” 刘丽双目呆滞,“我……我那只是想让你有上进心……” 金九攥紧手里的杀猪刀, “上进心?我他妈一个杀猪的,我能有什么上进心?不管人多还是人少,你骂起我来从来都不给我面子,张喜结婚,那么多人,你把碗扣在我头上,那恶臭的饭菜味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警察眼看形势不对,上去拽住他,“有话好好说,把杀猪刀放下来!” 刘丽很难相信金九要跟她离婚,他一向唯唯诺诺,屁大点的事儿都拿不定主意,怎么敢提离婚?还要拿杀猪刀杀她…… 她疯了一样的扑上去,“金九你不是人!你嫁给我的时候,你爹妈的医疗费都是我出的,一屁股的债是我给你还的!” 金九倒不是不认,只是没想到她还好意思提,当年刘国庆要不是用这个威胁他,他才不会娶这个死肥婆!“我给你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了,早就还清了!” 梁靖暄站在攒动的人群外,前面站着四五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挡得一条缝都不剩,他踮起脚尖,也只看到了后脑勺,撅起嘴,“老公……看不见!” 陆绥眼底掠寒,“不看了,回家。” 梁靖暄眸底迅速泛起一层薄雾,绕到他身后,“不!要看!老公……你蹲下来我……我骑你脖子上!” 陆绥墨色的眼眸极深,唇角略微勾起一抹冷笑,“你是不是想找打了?回家!” “我要看!”梁靖暄撩开他的衣服穿了进去,小声的啜泣,“老公坏!老公坏……” 站在前面的马汉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调侃,“绥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骑了暄宝那么多次了,现在让他骑你一下怎么了嘛?” 陆绥面红耳赤,“你他妈的说什么呢?!” 马汉嬉皮笑脸的说,“开个玩笑,难不成是暄宝骑你?” 话音还没落下,男人们哄笑,女人们脸色酡红的离远了一些。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泪眼婆娑的说,“我没有骑他……我想骑他也不让我骑……” 陆绥,“……”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马汉笑的前仰后翻,“暄宝,你还真不把你汉哥我当外人……啊啊啊,媳妇儿,轻点,轻点!!” 马汉媳妇儿柳儿扒拉开人群,揪着马汉的耳朵,“让你去放牛,你跑这来凑什么热闹!” 瘦瘦小小的个子,愣是收拾住了魁梧高大的马汉,“媳妇儿,我错了,我现在就去……” 柳儿路过陆绥,“绥子,他满嘴屁话,你别当真!” 陆绥微微颔首,“好……” 两口子一走,梁靖暄捂着嘴笑,“老公,汉哥被收拾了,他屁股要开花了!” 陆绥一双鹰隼般的目光似笑非笑盯着他,“你的屁股离开花也不远了……” 梁靖暄左耳进,右耳出,“开花就开花吧!老公让我骑,让我骑,我要看!” 陆绥咬着后槽牙,扶着膝盖蹲下去,梁靖暄撑着他肩膀,抬起腿稳稳当当的骑上去,紧紧抱住陆绥的脖子,弯起嘴角,“老公,快站起来!” 陆绥手掌撑着地猛地蹿起来,梁靖暄,惊呼一声,“老公……怕!”陆绥恶劣一笑,滚烫的手掌攥住他的两条腿。 梁靖暄勒他脖子,“老公坏!回家不给你咬大腿了……” 陆绥,“……” “你看不看了?不看回家!” “看!”梁靖暄比前面的人高出了一大截。 刘丽挣脱了警察的桎梏,跟金九扭打在一起,刘国庆冷眼漠视,刘大娘拉不住,急的大骂,“小金九!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们家扶持你,你还在镇上洗公厕呢!” 刘梅心惊胆战躲在她背后,生怕金九一怒,把他俩的丑事全都抖了出来。 金九个子瘦高,刘丽体格壮,毫不费力气的把他压在身下,又打又骂。梁靖暄歪着脑袋看,“老公,我昨晚好像也是这么打的你……” 陆绥漆黑的长睫微动,两只手轻轻捻着梁靖暄的小腿,“你还好意思说!” 梁靖暄卸下肩膀,下巴抵在他脑袋上,软软糯糯的说,“但是我打的很轻……后面我不是给你亲嘴了吗~还生气呀?” 陆绥眸中寒光闪烁,声音冰冷,“还生气!” 梁靖暄蹭了蹭他又黑又粗的头发,“是因为我咬……啊!” 陆绥狠狠地掐他小腿,“别乱说话!” 梁靖暄瘪着嘴,薄薄的眼皮包着泪水,“我不看了,我要回家!我要找二叔二婶……你凶我还掐我……坏老公!” 陆绥舒展蹙起的眉头,勾着嘴角,“真不看了?” 梁靖暄看着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刘丽,心尖仿佛被蛰了一下,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看了……除了打架就是骂,我要是想打架,我和你打不就行了,但是你不能骂我,因为我会骂回去的!” 陆绥,“……”他别说是骂了,声音稍微大一点,陆军扯着大嗓门就骂他砍脑壳的,他哪敢…… 陆绥侧过身走出喧嚣的人群,地上掉了一层厚厚的槐花,像是刚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葬礼。 梁靖暄蓦然抬起头,老槐树上站着几只乌鸦,“老公,我刚来的时候,刘丽……她也拿石头砸过我,流了好多血……” 陆绥猛地停住脚步,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空洞得让人品不出一丝活人气息,“除了林娇娇和刘丽,还有谁拿石头砸过你?” 梁靖暄浑噩的摇头,“没有了……那时候我好怕,我天天哭,二叔抱着我说,不怕,他会把他们都杀了……” 夜色浓稠,苍穹挂着一弯明月。 刘丽抱着刘国庆的大腿,“爸,你不能不管我……我不想跟金九离婚,我不想离!” 第116章 刘国庆手里夹着燃了半截的烟,“你把我老脸都丢尽了……还想让我帮你,我没你这个女儿!” 刘丽披头散发的僵在地上,“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都不认识那个男人,我一醒来他就在我旁边,我怎么可能会偷汉子,你知道我的……我心里只有金九……” 要不是心里有金九,她当年也不会用尽手段也要嫁给他。 刘国庆当初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他看人眼光毒辣,那金九就是个窝囊废,可自己女儿看上他了,死活要嫁他,他这个当爸的又能怎么办? “可那人跑了!你就算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离就离!张口就要十万,比陆军那个无赖还讹人……” 刘丽见刘国庆是铁了心的,一路哭着去找她妈,“妈,你帮帮我!你不能不管我,你去跟金九说……我不想离婚,只要不离婚,他想怎样都行!” 邱翠云冷漠的扯掉她的手,“事情已经这样,要不还是离了算了,梅子马上就要嫁人了,传出去对她名声也不好,你做姐姐的也要学会体谅她。” 刘丽大笑一声,疯疯癫癫的站起来,“体谅她?就因为我是姐姐,我什么都让着她!这还不够吗?我也是你们的女儿!从小不管大事小事,你们都偏着她,我算什么?!” 刘梅身子心虚的往后缩,邱翠云还以为她吓着了,揽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你是姐姐,她是妹妹,让着她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们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刘丽嘴唇颤抖,“又是这句话……你们生了我养我不是应该的吗?!不养我,你们生我干嘛?!” 刘国庆站起来给了她一巴掌,“你闹够了没有?!谁叫你要偷汉子的?现在事情败露了,你来怪我们!” 刘丽捂着脸,双目含恨,“你们就是偏心!小时候别人笑我像头母猪,她穿着碎花裙子也跟着笑,我跟你们说了,你们不帮我……为什么不帮我?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刘丽吼完,哭着跑了出去,岔路口的老槐树下,阴风怒号,刘丽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又猛地后退,“你是谁?” (卡文太严重了,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还差600多,我明天补。) 第107章 我还挺想看你飞行员的样子 男人打开手电筒,“是我,赖三。” 刘丽一脸的鄙夷,“你怎么在这儿?你不会还在想我妹子吧?我妹子已经订婚了,下个月结婚,你这只癞蛤蟆别在白日做梦了!” 赖三晃了晃手电筒,戏谑的笑了,“她一个破鞋倒贴给我,我也不要,我嫌她脏!” 刘丽破口大骂,“你才是破鞋!” 刘梅再怎么不好也是她妹子,赖三这种下三滥一看就是得不到 她妹子破罐子破摔给她泼脏水。 赖三很平静,“你妹子是不是破鞋?我说完了,你再自行定夺!” 刘丽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一点也不想听他说屁话,整天游手好闲的浪子,能说出什么好赖话? 赖三也不着急,悠哉的说,“你男人金九跟你的好妹子搞在一起了!所以他才要跟你离婚!”后半句话故意拔高音量。 刘丽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冷嘲热讽,“得不到我妹子,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编!” 赖三收起了吊儿郎当,深不见底的瞳孔透着阴狠, “我没有编!上个月,我来找你妹子,想跟她生米煮成熟饭,我在她的饮料里放了引猪崽的药,她走了没多久就晕了,我抱她去了后山的破茅屋,衣服刚脱完,你男人金九就来了!孤男寡女姐夫和小姨子……” 刘丽死死的盯着他,嘴唇绷紧,随后是抑制不住的发抖,她妹子和她男人金九,怎么可能?! “你又编!” 赖三也不生气,冷笑着说,“我吃饱了胀憨了,没事编来骗你干嘛?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村长家找栋子,是他把金九喊来的!又或者你现在回去问你妹子!” 刘丽惨白着一张脸,两腿微微发抖,赖三这么一说,她倒是想了起来,最近他妹子和他男人金九确实走的很近…… 赖三继续说,“还有前两天,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你的好妹子坐在你男人的大腿上,又亲又抱,从车上下来,嘴都亲肿了!” 刘丽脑袋轰的一下,发出颤抖破碎的尖叫,“不可能……不可能!是你编的,是你瞎编的!” 这一次赖三没有反驳,诡异的勾起嘴角,晃着手电筒,吹着口哨走了。 刘丽膝盖发软,重重瘫坐在地上,过了许久猛地反应过来,崩溃,绝望的大哭,即便是知道他男人跟他妹子搞在了一起,她也拿他们没办法,她爸妈从小就偏心,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把错都归咎到她身上。 捅出去了,丢人的是她,她现在已经是一个笑话了,不能再让人笑了,可要是什么都不做,她又咽不下这口恶气! 倏然,一道艳糜的呻吟声传来,“谁?!”刘丽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除了阵阵瘆人的阴风,什么都没有…… 半人高的艾草丛冲鼻苦辣,颤颤巍巍的木熙良一边推着于泽暎滚烫的胸膛一边怯生生地小声求饶,“求你了,回家……回家……阿暎,回家……” 于泽暎狭长眼眸勾起细微的弧度,眼梢带着痞气十足的笑,“刚才要走时候你不走,非要听八卦,现在没门儿!” 木熙良唇瓣微肿,透出极艳的绛红色,“于二!臭王八蛋!回家……” 于泽暎附在他耳边,压低嗓,“不听八卦了?” 木熙良如玉的手臂搂上他的脖子,一双狐狸眼浓情缱绻,“人都走了,还听什么八卦?回家……再不回家,明天咱俩就是村里最新八卦了!” 于泽暎好看的眉眼不自觉温柔下来,打横把他抱起来,“好,回家!” 破旧的雕花木屋旁建起了一层的水泥砖平房,刚打了顶层的板,到处立着木架子固定,拉来的水泥沙子堆成了一座座连绵的小山丘。 于泽暎光着膀子,牵着长长的水管上楼浇水泥地板,刚打好的水泥地板要用水浇灌,不然会开裂。 雕花的木房子隔音很差,木熙良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睁开氤氲的狐狸眼,掀开绣着并蒂莲的水红被子,拿起搁在床旁边的假肢安上,两腿颤颤的下地,抱起一蹦一跳的小兔子,“嘎吱”一声推开木门。 于泽暎极其的敏锐,“阿熙?” 木熙良抱着小兔子站在楼下,潮红的脸有些微怒,“你小心一点,灌了水地面很滑的,别靠近太外面……” 于泽暎拽着水管,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听老婆的!” 木熙良蓦然红了耳根,“你下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泽暎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褪,“那是在床上收拾还是在床下收拾?” 木熙良,“……” “于二!你今晚自己打地铺睡!” 于泽暎张着嘴到了喉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了一声震耳的摔门声,甩了甩水管,“完了!” 关了水龙头,牵着水管下去,绕成一圈捆好,门半掩着,于泽暎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进去。绣着并蒂莲的枕头扔在了地上,还有一两件他的短袖背心,木熙良侧身背对他的躺着。 捡起枕头,小心翼翼的靠近床畔,“阿熙……” “滚!”木熙良抱着小兔子,往床里挪,于泽暎蹬掉拖鞋死皮赖脸的挤上床,“阿熙,我错了……” 木熙良戒备的坐起来,“不准上我的床,你洗澡了吗你?出去一趟染了多少灰,去洗澡!” 于泽暎嘴角牵起一抹邪笑,猛地扑上去,吻的又凶又狠,像只快要饿死的色鬼。 “于二!于……” 万籁俱寂。 于泽暎肿着一张脸,跪在床下,一身的矫健肌肉,攥紧拳头,小臂的肌理流畅结实,健壮修长的大腿,不屈的弯着,木熙良坐在床上,红肿的嘴唇还在往外渗血。 “阿熙……我真的知道错了。” 木熙良狐狸眼眸中的黑色深沉得可怕,每次都说知道错了,每次都不改,还次次得寸进尺,他太给他脸了! 也怪他自己太纵容他了…… “于二!以后我们要过一辈子,就像你说的,我是你老婆,那我说的话你是不是得听?!” 于泽暎猛点头,没稳住重心,倒了下去,磕在了地上,木熙良撑着床畔就要下去,“于二!” 于泽暎撑着地面,抬起肩膀跪好,咧着嘴角,“阿熙,我没事儿!” 他额头磕的太猛了,破皮了,木熙良心疼又自责,冷冷的起唇,“别跪了,起来……” 于泽暎跪上瘾了,“不,就要跪,我惹阿熙生气了,就应该要跪,而且还没到一个小时!” 木熙良咬唇,压下嘴角,“跪一个小时算什么?有本事跪一晚上!” “这有什么难的?别说跪一晚上了……不行……我要是跪一晚上……”于泽暎猛的反应过来,要是跪一晚上,就不能抱着木熙良睡觉了。 第117章 很怂的说,“我还是跪一个小时吧……” 木熙良没憋住的笑了,“傻子……别跪了,去洗个澡上床睡觉!” 于泽暎如蒙大赦,“好的,老婆!”站起来,跪的有点久了,腿很僵,走路一瘸一拐的,木熙良怕他莽撞又摔着,撑着床畔下床,跟在他后面。 于泽暎转过身,愣愣的问,“阿熙,你也要洗澡吗?” 木熙良把帕子扔他脸上,“我洗你个大头鬼,快去洗!” “好……”于泽暎把帕子搭在肩膀上,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他生气了,提了两桶水去院子,篱笆墙很高,也不怕有人看,先用帕是打个湿身上,再挤两泵沐浴露,起泡抹满全身。 木熙良把门开了一条缝,声音带点微怒,“你就不能进来洗吗?谁家男人像你一样的不守……”他陡然想起来这是农村,可就这么幕天席地的洗,他还是接受不了,“快点洗!”说完摔关上门。 于泽暎很懵的哦了一声,提起桶举起来从脖子上往下倒,把身上的泡沫全冲了个干净,再次进屋,木熙良靠着床头,在翻相册。昏黄的灯光,将他身上的锋利都包裹了起来。 相册里面基本上都是于泽暎十岁以前的照片,不是光着屁股就是在睡觉,要不然就是在哭。 木熙良抬起狐狸眼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就穿了条马裤,笑的像个憨包…… 撇开他这张脸,别的地方他是一点也看不上…… “还不上床,还傻着干嘛?是真想打地铺睡,是吧?” “不想不想!”于泽暎一上床就把木熙良圈抱在大腿上,脑袋抵在他如玉的后颈上,木熙良把这本相册翻了不下十遍,也没有看到一张他在b队里的照片。 “你在b队里没拍过照吗?” 于泽暎狭长凤眼转眼之间雾气弥漫,脸埋在他削瘦微硌的肩膀上,“有规定,不能拍照,拍的话要写申请报告,闲暇的时候拍了两张,寄给了我哥……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我还挺想看你飞行员的样子……” 于泽暎眸底猩红在木熙良的声音中逐渐淡褪,“其实就那样,训练枯燥,还很苦,三个月才有一次假,我那时候最盼着的就是绥子来看我,可每次我有假了,他又出任务了。” 木熙良冰冷如玉的手指描摹着他的下颌,“你就只有他一个兄弟吗?在b队没交朋友?” “就只有他一个,我在b队的时候心高气傲,又狂又倔,看谁都不顺眼,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木熙良手僵住,“你撒谎!”于泽暎一撒谎,音调就不对。 “没有……”他被选进飞行大队,很多人都说他是靠着他外公,说他是官二代,后台硬,总是挤兑他,刁难他,他解释过没人听,后面也就不再解释了。 跟他同级的人一个一个的往上升,就只有他还在原地踏步…… 木熙良侧过身依偎在他怀里,“那你能给我讲讲你们平时的训练吗?” 于泽暎扯起绣着并蒂莲的水红色被子盖在他身上,“平时的训练,就是在高空走钢丝、转秋千,锻炼胆量和平衡能力……” “等等!你们还要走钢丝?”木熙良拔高声音。 于泽暎抬起满是厚茧的手指,轻轻捻着他的颈间,“对,走钢丝不算难,最难的是离心机训练,每次训练完,我一整天吃不下饭,吃下去就吐出来。” 离心机训练木熙良懂一点,“离心机训练你最好的记录是多少?六g还是七g?” “七……”离心机训练六g以上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但于泽暎对自己要求很高,八以下的都是不及格,可直到他退w也没有突破八g,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木熙良合上相册,“那你们最好的记录是多少?” 于泽暎脱口而出,“八g,是一个女的,记录到现在都没有被人打破,你可能也认识!” 木熙良眯起狐狸眸子,“谁?” 于泽暎嘴角扬起弧度,“赵敏!” 第108章 喝了引猪崽的水 曦光涌入,房间里慢慢亮堂了起来,陆绥刚喂完猪就听到梁靖暄的哭声,把猪食桶飞快的洗了一遍,大步跨进屋,“暄宝?”梁靖暄不应他,光着屁股坐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哭,“二婶……我要二婶……” 陆绥看着他湿漉漉微微肿的小鹿眼,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轻声说,“昨天二婶问你去不去,你说你不去,今天他们走了,怎么又哭了?” 梁靖暄瘪嘴吸了吸鼻子,“他们走,怎么都不喊我,我不想去,但是我想二婶,我想二婶……” 陆绥微蹙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提抱着他坐在大腿上,逮着他粉红的唇瓣,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想二婶,你起来穿衣服,我们现在去。” 宋惠子的娘家有点远,她和陆军天不亮就走了,两人走之前来看过梁靖暄,那会儿他还撅着屁股睡。 梁靖暄脑袋抵着他肩窝上抽噎,“不要,第二个外婆家太远了,我就是想二婶……我要是去了,你就一个人了,我不要你一个人……” 家里不能没有人,陆绥还要去砖厂,一来一回至少有两天,陆绥就没去。他不去,梁靖暄肯定也不去,以前最多也就一天见不着陆军和宋惠子,现在一下子三天见不着,梁靖暄有点接受不了。 醒来就光着屁股去了宋惠子的房间,水粉色的桃花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的,走到客厅,陆军的面包车不见了,他又光着屁股回了房间,爬上床就开始哭。 陆绥掐着他下颚把他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净,“过早吃什么?辣鸡粉还是怪噜饭?” 梁靖暄一说到吃的,哭声就噎住了,樱粉的眼尾挂着一颗要坠不坠的泪珠,陆绥抬起手指携掉,梁靖暄抓住他的手指,“我要吃辣鸡粉!两碗,但我不吃你做的,你做的不好吃,我要去镇上吃……” 陆绥神色一凛,“我做的不好吃,那你前天早上还吃了两大碗!” 梁靖暄撩开他的衣服钻了进去,“我饿了呀!你做出来了,不可能拿去喂猪嘛,而且可能猪也不吃,都跟你说了别做,你做的又没鹰哥好吃,你还要做……” 陆绥眉眼冷了几分,掐着他后颈把他逮了出来,梁靖暄瑟瑟缩缩的,陆绥捋了捋他翘起来的头发,“以后不好吃,就不吃,没必要为了我硬吃。” 梁靖暄搂住他肩膀,“好!你是好老公!快点给我穿裤子好老公,我要吃辣鸡粉。” 陆绥眉眼皱的有棱有角,“馋鬼!” 梁靖暄捧着他的脸亲他嘴角,“我就是馋鬼,也是你老婆!” 陆绥单臂抱起他,去衣柜把他今天要穿的衣服全找了出来,梁靖暄扯着红色的短袖,“我不穿那个,我要穿这个!” 陆绥把印有兔子头的白色短袖放回去,“红色的这件没有兔子。” 梁靖暄紧紧的攥着大红色的短袖,“可是这件穿起来像新娘子,我是你老婆,可我们没结婚,不对,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回来,……” 陆绥墨黑的瞳孔猛地一沉,三年前他在漠北,跟贺霆躺在臭水沟里啃压缩饼干,那时候的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二叔给他取了个老婆,还风风光光的办了婚礼,只不过这个婚礼什么都不缺,就缺他这个新郎。 陆绥把他抱放在床上,“结婚那天你在干什么?” 梁靖暄翻了个身抬起腿,“我穿着新衣服就在房间里,外面好多我不认识的人,我怕,二叔二婶就没让我出去,我拿大红色的鸳鸯枕头套盖在脑袋上当红盖头,二虎给我掀开……” 陆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什么?!” “二婶让他进来跟我玩,我一个人无聊,我们就坐在床上吃红枣,花生,桂圆,桂圆可大了!用手剥好疼,二虎给我剥了好多!” 梁靖暄自顾自的说,陆绥面部线条冷硬,拽着他的腿粗暴的给他穿裤子。 两人洗漱完出门,刚锁上门,张婶提了一箩筐的枇杷过来,“小绥你们这是要去砖厂吗?你二叔二婶走了?” 陆绥扯下钥匙挂在梁靖暄脖子上,“对,天蒙蒙亮就走了,怎么了张婶,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我以为惠子还没走,想来送送她,还有这个枇杷是给暄宝的,你张叔昨天托人送来的,很甜的!”张婶说着把枇杷递给了梁靖暄。 “谢谢张婶!” 张婶抬手勾他鼻尖,“谢什么!二虎上完早上的课,下午就回来了……” 说到一半猛地想起来什么,对陆绥说,“对了小绥,我今早去了水井湾,你家那块玉米地的是不是忘记薅了?草都长得老高了,得赶紧去薅,免得那些杂草分走玉米的养分。” 陆绥提过梁靖暄手里的枇杷,“好,我从砖厂回来我就去薅。” 两人在镇上吃完辣鸡粉就去了砖厂,梁靖暄一进房间就把牛仔背带裤脱了,“好热……好热……”陆绥手臂僵硬的关上门。 梁靖暄把背带裤扔在沙发上,蹲在地上拆刚买的津威,红色的短袖很长,把屁股刚好裹住,陆绥上去轻轻地踢了一脚,“以后脱裤子能不能先把门关上?!” 第118章 梁靖暄两手捂着屁股,“你不是在吗?而且你会关的……” 陆绥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梁靖暄,二叔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跟别人不一样?不能随随便便脱裤子!你以前去小鱼家,二虎家也是这样吗?” 梁靖暄把吸管插进去,猛喝了一大口津威,“我知道二叔都说了好多遍,你也说了好多遍,我记得的……没脱……二叔说了只能在你面前脱!” 陆绥脸上褪去了所有的冰冷,“别蹲在地上,去沙发上坐着。” 梁靖暄“哦”了一声挪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调到《春光灿烂猪八戒》,“老公,你看吗?” 陆绥沉着脸看着电视里的丑猪,“你好像看了不下十遍吧,不腻吗?” 梁靖暄盘腿坐好,“不腻,我喜欢猪,也喜欢兔兔。” 陆绥在床尾拿了条小兔子的毛毯盖在他腿上,“我去查账本,别乱出去,出去要把牛仔背带裤穿上,不穿,我打死你!” 梁靖暄抖了抖腿,“好!” 陆绥拿着钥匙出去,从外面把门锁上,到办公室,刘栓子把这个月的账本全搬在桌上,拿着计算器核对,开春后建房子的人越来越多,很多砖厂都涨了价,陆绥也想过要不要涨价。 他的砖厂离附近的几个村是最近的,村里人倒不是没钱,就是节省惯了,舍不得花,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宁可去远的买便宜的,也不愿去近的买贵的。 陆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不涨价,但运输的油费买家自己出,十几块钱的事儿,没人有疙瘩,都很乐意出。 不到一个月收益涨了两倍,连隔壁镇的都来他这买,陆绥翻看账单,每一笔的收入和支出都记得很清楚,用大写和小写区分开,陆绥审核无误盖上红章。 “绥哥,你家啥时候建房子?”刘栓子问。 陆绥把这盖好章的账单递给他,“等二叔二婶回来,下个星期拆老房子。” “绥哥要不要我帮忙?”陆绥给他涨了三倍的工资,他有点忐忑。 陆绥把章收起来,“不用,我请了人,你看好砖厂就行,账核对完了,我上去了。” 刘栓子点头,“好!剩下的交给我。” 陆绥上楼梁靖暄撅着屁股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一瓶津威,小兔子毯子掉了一半在沙发下,陆绥俯下身去,拿掉他手里的津威,粉嫩的嘴唇咂了咂,梁靖暄浑浑噩噩睁开眼,“老公……” 陆绥抱他坐在大腿上,“还睡吗?” 梁靖暄瓮声瓮气的说,“不睡了……” “那我们回家。”陆绥拿起沙发上的牛仔背带裤给他穿好,单臂抱着他下楼,“二虎回来了吗?” “应该回来了。” 陆绥把他抱上副驾驶,栓好安全带。 热浪滚滚的下午,黄土尘尘的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加快脚步,讨厌的蚊虫缠在人们耳边不停萦绕,惹的人不胜其烦。 梁靖暄罩着陆绥的外套,一点也感觉不到热,手里拿着津威,想着要是有辣条就好了。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二虎抱着书包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梁靖暄摇下车窗,“二虎!” 二虎抱着书包跳下秋千,“梁靖暄,快下来,我给你买了好多辣条!” “好,我马上就下来!”车还没停稳,他就把安全带解了,陆绥眼眸稍弯,他很怀疑梁靖暄把二虎当成第一最好的朋友,因为二虎会给他买辣条,而且是买一书包的辣条。 车停稳梁靖暄拉开车门下去,“二虎,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以前不是要到晚上才回来的吗?” 二虎把一书包的辣条塞给他,“今天学校有领导来检查卫生,下午就放假了。” 梁靖暄拉开书包拉链,翻了又翻,很多都是他吃过的,“这些辣条都不怎么辣……” “很辣的!这个唐僧肉,牛板筋,还有这个开胃丝都很辣的!”二虎一样选了三包,就怕他吃腻了。 梁靖暄拉上拉链抱在怀里,“我老公给我买了好多津威,去你家吃还是去我家吃?” “在你家吧,”二虎不想回自己家,一回去张婶就让他写作业。 梁靖暄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好,那我们一边吃一边看小龙女和猪八戒,我看到十九集了。” 把钥匙给陆绥,“老公开门!” 陆绥眼眸黑沉沉的,“原来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公!” 打开门,他没再管两人,径直去了后院,拿了把锄头扛在肩上,梁靖暄站起来,嘴里还含着辣条,“老公,你去哪儿?” 陆绥拿水杯接水,“我去水井湾薅草,你跟二虎在家看电视别乱跑,我一个小时就回来。”梁靖暄放下辣条,“老公放一点白糖吧,我帮你弄!” 陆绥把杯子给他,去二婶家把她家的大青狗牵到了门口拴着。梁靖暄在厨房的橱柜里翻白糖,他明明记得宋惠子上次就是放这儿了,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剥开包得厚厚的报纸。 这白糖怎么这么粗?用手指沾了一点,舔了舔,甜的,但味道很古怪,他倒了大半包进水杯里,用筷子搅了搅,拧好盖子。 陆绥拿过水杯嘱咐,“乖乖在家别乱跑。”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太阳肆意地炙烤着大地,陆绥扛着锄头走了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之中,拧开水杯盖子,猛地喝了一大口。 喝完之后身上的热一点也没消,反而越发的高涨,到了水井湾的玉米地,他双眼血红,整个人又红又烫,身体里烧起一簇簇的大火。 常年的作战经验,让他猛地意识到可能是喝的水有问题,狼狈的拿着水杯,捡起锄头,健步如飞的往家里赶。 刚到家门口,张婶就揪着二虎的耳朵把他喊回了家,“老公,你怎么回来……”梁靖暄话还没说完,陆绥摔关上门,拧开水杯盖子,掐着他的嘴,把剩下的大半杯全灌了进去。 “老公……老公……” 陆绥那淬了毒的眸光,像响尾蛇一样缠上来,开口的嗓音阴毒无比,“你他妈不是找*吗?那我就*死你!” 粗暴的扛着他进了房间,扔在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 (今天我过生日,大家看完喜欢的话可以给一朵小花花或者一个免费的广告吗?) 第109章 补充营养 天色一寸寸暗下来,梁靖暄坐在大红色鸳鸯被子上,抽抽噎噎的哭,陆绥蹙了蹙眉,掀开眼皮,露出黑曜石一般幽深墨黑的眸子,嗓音干裂沙哑,“暄宝……” 梁靖暄噎住哭声,颤颤地爬到他面前,“老公……”陆绥下颌轮廓锋利紧绷,暗红的眼眸颓废阴郁地盯着梁靖暄,透着滚烫的光,“我不行了……”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啊”了一声,陆绥带着戾气,扯起床尾的小兔子毯子裹在他身上,铁链般的手臂把他捆入怀里,不断收紧,“老婆,睡觉……” “哦……”梁靖暄睡不着,描摹陆绥胸肌上血红的抓痕,看自己的指甲缝,血色很淡,指甲稍微有些长,想找剪刀剪掉指甲,小心翼翼掰开陆绥的手臂。 撅着屁股挪到床边,捡起陆绥的黑色背心套上,光着脚往外面跑,客厅暗沉沉的,扶着沙发磨磨蹭蹭的找到开关,“啪嗒”一声,昏黄的柔光填满了整个客厅。 拉开电视柜底下的抽屉,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指甲刀,又拉开旁边的抽屉,打开不起眼的烟盒子,里面是陆军给他藏的大白兔奶糖,他偷偷摸摸的剥开糖纸,飞快的放进嘴里嚼了又嚼。 拿着指甲剪,小心谨慎的把过长的指甲剪掉。剪完指甲,梁靖暄饿了,从抽屉里翻到打火机快步去了厨房。 抓了一把扎手的松树须放进火坑,又折断了几根干的小树枝,用力摁下打火机的按键,猩红的火苗窜了起来。 火烧好,梁靖暄打开橱柜,最里面有一篮子的鸡蛋,他拿了六个,一个一个的敲进碗里,揭开锅盖锅里面是下午煮的饭,两人荒淫到现在,饭早就冷了。 舀了一勺猪油放进热好的锅里,梁靖暄拿着锅盖站的很远,等猪油化完,用筷子把鸡蛋液搅了又搅,全部倒进锅里,刺啦刺啦的响声吓得梁靖暄猛地后退一大步。 陆绥浑浑噩噩的醒来,身上盖着小兔子毯子,厨房里的香味跟着过堂风袭进房间,哑着嗓子叫,“暄宝?” 陆绥扶着腰下床,黑色背心没找到,捡起马裤套上,弓起来的公狗腰,布满了鲜红的牙印,扶着腰出去,客厅没人,电视开着,直奔厨房。 “老公!”梁靖暄拿着锅铲在炒蛋炒饭,小脸被火烤的又红又烫,身上穿着他的黑色背心,没穿内裤,陆绥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暴跳,“我不是跟你……” 梁靖暄捂着脸羞涩的躲到水缸后面,“老公,别过来……” 陆绥眉头拧紧,“干什么?出来!” 梁靖暄举着锅铲,往水缸缝里躲,陆绥把火坑里的柴撤掉,又到客厅的鞋架上拿起猪鼻子拖鞋,折返回厨房,走到水缸旁边,梁靖暄捂着脸,“老公,你别过来……” 第119章 陆绥俯下身去,抓着他的脚踝,一只一只的给他穿好,掰开他的手,“到底怎么了?” 梁靖暄紧紧的闭着小鹿眼,“我不好意思……” 陆绥抓着他的手臂一把扯起,“不好意思什么?扒我衣服还是咬我……” 梁靖暄踮起脚尖捂上他的嘴,“不是这个!” 陆绥攥着他的手腕,狠狠的嘬了两口软软粉粉的掌心,“那是什么?” 梁靖暄猝不及防的扑进他怀里,“我听到张婶叫的很惨,我以为很……就不让你那个,跟我生宝宝,对不起,老公,对不起……” 陆绥骤然一僵,耳廓飞起一抹局促的红,手指也蜷起来,咬肿的嘴唇抿在一起,“你他妈的……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梁靖暄抬起眸子,重重的点头,“确实想,但我饿了要先吃饭,老公,你也饿,比我累,我敲了六个鸡蛋,我吃两个,你吃四个。” 陆绥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你不疼吗?就是那里……” “那会儿疼,现在不疼了!”梁靖暄说着就撩开背心,“老公你看!” 陆绥厉声呵斥,“放下来!” 梁靖暄把撩开的背心放下来,陆绥拿过他手里的锅铲,又去橱柜里拿了两个青花瓷大碗,“你去客厅等我,我端过去。” 梁靖暄点头,“好!”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老公,我想喝可乐……” 过年的时候,宋惠子囤的菜坏了很多,又心疼又舍不得扔,陆绥买了个冰箱,村里有冰箱的没几家,买来没冻什么菜,基本上都是给梁靖暄冰可乐。 宋惠子有次从电视上看到可乐里有很多色素,就不怎么让梁靖暄喝了。 陆绥神色稍冷,“只能喝一瓶。” 梁靖暄撒欢的往冰箱跑,“老公,你是好老公!” 打开冰箱冷空气袭来,梁靖暄拿了一瓶可乐,又蹲下来,拉开最底下的冷冻层,他跟陆军都爱吃雪糕,陆绥买了满满当当的两大箱,梁靖暄选了一包小矮人。 “老公,我想吃小矮人~” 陆绥神色凛然,“你看我像不像小矮人?放回去,过来吃饭!” 梁靖暄不舍的把小矮人放了回去,薄薄的眼皮包着泪儿,“坏老公……不跟你生宝宝了!” 陆绥扬起嘴角,“那把可乐也放回去!” 梁靖暄攥紧可乐,“不要,我生!” 陆绥端着碗筷放在圆桌上,“过来吃饭……” 梁靖暄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好喝……老公,你要不要喝?” “不喝,你也少喝一点,今天做的太多了,你喝多了肚子会痛的……”陆绥尴尬的说完又问,“要吃腌萝卜吗?” 梁靖暄拧紧可乐瓶盖,“吃!” 陆绥脚步紊乱的去了厨房,打开橱柜拿了个碟子,瞥到旁边的报纸,一层一层的剥开,里面的晶体很粗,不细看还以为是白糖,放在鼻尖闻了闻,下午梁靖暄帮他接的水里也是这个味道。 “暄宝,橱柜里的白糖是谁买的?” 梁靖暄舀了一大勺蛋炒饭往嘴里塞,“二叔买的,就是上次我们去麻将馆找他,那一次买的……” 陆绥揉紧手里报纸包裹着的“白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里面是引猪崽的药,袋子坏了,陆军拿报纸包了起来,跟真正的白糖搞混了,所以上次喂给母猪的是白糖…… 陆绥眸色暗沉的揉成一团,扔进火坑里。 宋惠子用醋腌的萝卜,又甜又脆,梁靖暄一口萝卜一口蛋炒饭,“老公,我炒的蛋炒饭好吃吧?比你炒的好吃……” 陆绥差点噎住,虽然不想承认,但梁靖暄厨艺确实是比他好,随随便便的蛋炒饭,都能把他耗尽心血做的轻松碾压。 梁靖暄歪着脑袋,“老公,你怎么不吃了?” 陆绥把碗里的鸡蛋夹到他碗里,“吃你的!” 梁靖暄刚要拿筷子夹回去,“阿绥!”于泽暎来了。 陆绥抱起梁靖暄大跨步跑进房间,“暄宝你先别出来,等他走了你再出来。” 梁靖暄有点懵,“是因为我没穿衣服吗?那你帮我穿衣服就行了呀。” 陆绥开过荤后,秉性很恶劣,“不用穿,就这样,我想看!” 梁靖暄心跳如擂鼓捂着脸,“老公,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陆绥眸底迅速泛起一层薄红,“以前憋太久了,好了,我先出去了。”扯起小兔子毯子给他裹上。 于泽暎手都快要敲肿了,也没人来开门,走到窗棂边,那上面有个唐瓷茶杯,宋惠子出门一般都会把钥匙放里面。 刚拿到钥匙,门从里面开了,“你在家你为什么不开门?!我手都敲肿了……” 陆绥只开了一条缝,满脸的警惕,“你来干嘛?” 于泽暎把炒好的猪肝递给他,“暄宝喜欢吃猪肝,我给他送过来,暄宝呢?” “在……在睡觉。”陆绥一撒谎,眼神就乱瞟。 于泽暎冷笑一声,“你这狗屎一样的演技太拙劣了!暄……”他站的地方光线比较暗,有辆车路过,车灯刚好照到陆绥到脖子上,鲜红的牙印和抓痕,一路蔓延到胸肌上。 于泽暎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手一颤,差点没端稳的猪肝,“你……你破处了?!!” 陆绥端走他手里的猪肝,“回去吧你!” 于泽暎用手肘抵着门,“等等!你他妈的温柔点,暄宝还那么,别太禽兽了,你给他擦药没?煮红糖鸡蛋给他吃了吗?” 陆绥脸变得僵硬,“他说他不疼,我就没擦,红糖鸡蛋?煮那个干嘛?” 于泽暎想给他一拳,“傻逼吧你!补血!赶紧去煮,多放红糖和鸡蛋,你会不会煮?” 陆绥诚恳的摇头,“不会……但我可以学。” 于泽暎推开门,迈开长腿跨进去,“那我教你!” 一进到客厅就看到圆桌上蛋炒饭和腌萝卜,还有半瓶可乐,刚抑制下去的暴怒又浮了上来,“你就给暄宝吃这个?他正是要补血的时候要吃有营养的!家里还有肉吗?” 陆绥想给自己一巴掌,“有,在冰箱里……” 于泽暎打开冰箱,除了一块五花肉,还有两斤排骨,他把排骨拿了出来,进到厨房打开橱柜最下面的抽屉,里面是一些干货黄芪,党参,桂圆,红枣都有就是没有枸杞。 “家里还有枸杞吗?” “有!”陆绥转身去了宋惠子陆军的房间,床头柜上就有两大盒的枸杞。 于泽暎拿到枸杞,指使陆绥把火烧起来,陆绥想到房间里的梁靖暄,“你先处理排骨,我等会儿再来烧。” 于泽暎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来,他人已经走了,“你他妈的,这到底是你老婆还是我老婆?” 房间里梁靖暄躺在床尾,无聊的玩着脖子上的长命锁。陆绥一进来,他一个打挺坐起来,“老公,可以出去了吗?” 陆绥冷着脸,“可以了……” “红糖鸡蛋煮好了,你快抱暄宝出来!”于泽暎把煮好的红糖鸡蛋从厨房端了出来。 “来了……”陆绥抱着梁靖暄出去,于泽暎用围裙擦了擦手,“暄宝,你疼不疼?” “啊?我不疼,你们怎么都问我疼不疼?我一点也不疼,还很想要……”陆绥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 于泽暎,“……” “不疼……把红糖鸡蛋吃了,那吃了补血……我还给你炖了排骨!” 梁靖暄掰开陆绥的手,“好~谢谢暎哥!我其实不用补,老公才应该要补!……” 陆绥,“……” 于泽暎,“……” 第110章 老公,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于泽暎嘴角抽搐,“阿绥,要不明天我给你买点牛鞭补补??还有甲鱼,那也是大补,对了,还有羊肾,再买几只鹌鹑……” 陆绥侧脸线条冷冽,破口大骂,“补你个大头鬼,老子好的很!” 他这一骂把俩人都骂懵了,梁靖暄愣愣的看他,“老公你那会不是说你不好吗?暎哥也是好心,你干嘛要骂他?你好过分……” 于泽暎猛地反应过来,“对!好心当成驴肝肺,好的很你干嘛扶着腰?虚就虚了,你说出来我又不笑你……” 陆绥破防的大吼,“我没有虚,你才虚了!” 于泽暎两手捂住耳朵,一脸的鄙夷,“你吼着我不要紧,别把暄宝吼聋了。”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他了……”陆绥暴躁的看向梁靖暄,“你!” “你什么你?把你那暴脾气收敛一点,也就暄宝受得了你……”于泽暎端起红糖鸡蛋,用勺子搅了搅,“暄宝你要我喂你吗?” 梁靖暄轻轻摇头,“不用暎哥,我自己端着……” 于泽暎很欣慰,瞥到怒气冲冲的陆绥,憋着笑问,“你要不要也来一碗?补……”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绥撵了出去,门摔关上,插上门闩。 于泽暎笑着骂,“你个鳖孙,你就憋着吧你!” 第120章 陆绥憋屈的咬着后槽牙,梁靖暄端着红糖鸡蛋战战兢兢的坐在沙发上,于泽暎吹着口哨走了他才问,“老公,你是不是也想吃?我先给你吃,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绥,“……” 静谧的黑晚,热风肆意袭来,屋檐下的洗衣机嗡嗡嗡的转动,贴着门神的木门,开了一条缝。 陆绥坐在沙发上长腿随意交叠,古铜色的胸肌上有两个不怎么清晰的巴掌印,梁靖暄侧着身子靠在他肩膀上,“老公,调回去我要看小龙女……” 陆绥微怒的双眸凝视着他,嗓音低浑,有一种困兽般的狂妄和危险,“看个屁,你今晚都别想看!” 梁靖暄一巴掌打在他硕大的胸肌上,“那你就不是好老公!” 陆绥猛地俯身扑倒他,青筋勒起的手臂撑在沙发上,“不是就不是!” 梁靖暄瘪着嘴,小鹿眼覆盖上了一层灰雾,“坏老公……坏老公!” 陆绥收敛身上的锋芒,强壮紧绷的手臂拦腰把他抱坐在大腿上,又扯起小兔子毯子裹住他的白瘦的大腿,抓着他的手握住遥控器,“自己调!”声音粗犷又强悍。 梁靖暄“哼”了一声,“你现在又多了一个让我不满意的地方……你很快就要离好老公越来越远了!我劝你……好自……知知!” 陆绥掐住他腰上的赘肉,冷冷的声线带着戏谑,“笨蛋老婆,是好自为之!还有,我哪里又让你不满意了?” 梁靖暄歪着脑袋,“啊?好自为之?那为什么二叔说是好自知知……” 陆绥嘴角噙着笑,“两个笨蛋……” 梁靖暄拿遥控器打他,“你说我是笨蛋!你现在又多了一个让我不满意的地方……” “你再怎么不满意,我也是你老公!你这辈子你就忍着吧你……”陆绥粗暴的把他抱放在沙发上,站起身往屋外走,洗衣机停了,放完水陆绥把床单被罩拿出来,在放满水的大盆里清了两遍。 洗衣机是双筒的,左边是洗衣服,右边是甩干衣服,陆绥把清好的床单被套放进甩干的筒里,侧过身,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槛上,“出来干嘛?进去!” 梁靖暄抓着门框蹲下来,“我不要!你在哪儿……我在哪儿!你是我老公……” 陆绥阴沉着脸,“那你他妈能不能先进去把裤子穿上?!” 梁靖暄把黑色背心往下拉,“这样就行了……” “你他妈的,你给我等着……”陆绥关上洗衣机的盖子,按下脱水按键,洗衣机又嗡嗡嗡的响了起来,陆绥眼神凶狠的走到梁靖暄面前,梁靖暄一点也不畏惧,抱着他大腿,“陆绥,你是好老公!” 陆绥僵硬的侧过身,鹰隼般的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的狠戾吓人,他妈的!都………… 狼狈捡起沙发下的马裤套上,“我先去晾衣服,你别下来,我很快就回来……” “我不,我要去……”梁靖暄泪眼婆娑的坐起来,“老公,不要让我一个人,我要去……你抱我去,你不抱我去,你就不是好老公!” 陆绥穿好马裤,半蹲下来黑如滴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梁靖暄,“我抱你我还怎么晾衣服?我很快就回来……” “我不!我不管,我就要去!”梁靖暄啜泣不成声的抱住他脖子,陆绥原本乖戾的神情变得有些狐疑,刚才他那样梁靖暄都没哭,现在就因为不让他跟去哭了? “可以你抱着我,我晾衣服……”梁靖暄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尾滚落,“我要去……” 陆绥抬起粗粝的指腹携掉,柔声低哄,“我抱你去,别哭了……别哭了,老婆……” 梁靖暄委屈的咬着嘴唇,“你以后不要丢我一个人,我可以丢你,你不能丢我,我怕,我不要一个人,下次你再这样,你就是坏老公!” 陆绥气笑了,“行,都听你的,谁叫你是我老婆呢!”扯起小兔子毯子,裹在他身上单手抱起。 “我来开门!” 陆绥收回手臂,梁靖暄拽掉门闩,拉开门,“老公我厉害吧!” 陆绥嘴角微微扬起弧度,“特别厉害!” 已经是十一点了,村里大多数的人都睡下了,时不时能听到几声犬吠声。 陆绥掀开洗衣机盖子,把甩干的床单被罩拿了出来,拿完了盖上盖子,用胳膊把盖子上的水擦干,把梁靖暄抱放在上面。“我不要,老公,我不要……” 陆绥摁住梁靖暄的肩膀,“梁靖暄你别太过分了!还有我是你老公,你得听我的,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老婆不听老公的话,就你不听!” 梁靖暄撅嘴,“好吧,我要当好老婆,我听……” “不许下来,下来我把你腿打断!” 陆绥警告完,端起盆走到干树枝搭起的晾衣架子,先用湿毛巾把竹竿擦了一遍,抖了抖床单,再晾上去。 “老公,你快一点,洗衣机冰我屁股……冰坏了你就没有老婆了……”梁靖暄把手放到屁股下面垫着。陆绥薄唇蠕动,“你他妈的……” 快速晾好剩下的被罩枕头套,把盆里的水倒了个干净,小盆叠着大盆,一手抱着梁靖暄,一手拿着盆大跨步进屋。 “老公,你不管洗衣机了吗?” 陆绥一脸的阴沉,“我他妈先收拾你!”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梁靖暄揉了揉红肿的小鹿眼,陆绥还在睡。 梁靖暄抬起手指戳陆绥高挺的鼻梁骨,两道剑眉透露出一股正气,眼睫下面的乌青很重,古铜色皮肤四处都是鼓起的肌肉,肩膀宽阔雄厚,能够完全覆盖住梁靖暄的身体。 梁靖暄撩开陆绥背心,钻进去又钻出来,徒然尿急,揪他耳朵,“老公!” “怎么了……”陆绥鼻音很重。 “我想上厕所,我要尿尿!”陆绥睁开眼坐起来,“我抱你去……” “不要,我自己去就行,你睡吧。”梁靖暄掀开大红色的牡丹花毯子光着屁股跳下床,穿上猪鼻子拖鞋就往外跑,“拖鞋又穿反了……” 陆绥扶着腰下床,两条粗壮健硕的大腿软的像面条一样,等走到厕所,梁靖暄已经上完了在冲厕所,“老公你怎么起来了?你也要上厕所吗?” 陆绥磕巴,“我……我不上……”扶着墙半蹲下来,抓着他的脚踝把穿反的猪鼻子换过来。 “老公,你还要睡吗?” 陆绥浑浑噩噩的点头,他昨晚就睡了五个小时,“还睡……” 梁靖暄穿好猪鼻子拖鞋往客厅跑,“那你回去睡吧,我不睡了,我要看电视!你不用管我,我饿了,我自己会做饭吃!” 陆绥没有回房间,也去了客厅,梁靖暄这拿着遥控器调电视频道,陆绥扯起沙发上的小兔子毯子盖在他腿上,颓废的坐在沙发上,枕在他大腿上,“我就在这睡不回房间了……” 梁靖暄猛按减音量按键,“好,你睡吧……” 陆绥多了个癖好,梁靖暄不在身边就会失眠,以前以为是他身上甜腻的奶糖味,再后来找到跟他身上一样的味道,还是会失眠,后知后觉能让他睡好觉的睡是梁靖暄。 一到广告梁靖暄就偷亲陆绥,“陆绥,你是好老公~” 说完就捂上嘴,看陆绥没反应,紧绷的肩膀稍稍松懈,看了一会儿电视,手指又开始不安分的去勾勒陆绥眉眼。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强巴林寺,陆绥手持冲锋枪,一身迷彩服戴着头盔围着面罩,只露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外面,他豁出性命的救了他,那一刻,他觉得他就是外婆说的守护神。 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守护神。 他很贪,不光想让他当他的守护神,还想要跟他在一起。 外婆说只有老公老婆才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那他要当陆绥的老婆。 他拽下了陆绥面罩,记住了他英挺锋利的眉眼,可他太小了,不能跟着他一起走,他还有任务,而他还有外婆。 只能等长大了。 可他又怕陆绥把他忘了…… 陆绥确实把他忘了,再次见面,不光把他忘了,还凶他,骂他,可八年前,他明明很喜欢他,他一哭他就抱着他哄。 现在他一哭,陆绥就骂他,他有点不想给他当老婆了…… 他哭着去找二叔,二叔抱着他哄,说有些事强求不来,他听懂了知道他说的是陆绥,他装不懂,他就要陆绥给他当老公。 而且他答应了要给他当老公的…… 那时候驻扎在澜沧江的b队要走了,梁靖暄抱着陆绥哭的很凶,“那我给你当老婆,行吗?” 贺霆捧着肚子大笑,“鼻屎大点还想给人当老婆……” 梁靖暄哭的更凶了,陆绥抬起腿狠狠的踹了贺霆一脚,“你他妈的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 梁靖暄抓着他的衣领,“你给我当老公吧,我以后会是一个好老婆的……” 队长又在催促了,陆绥一咬牙,“好,我给你当老公,等你长大了我就来娶你!” 第121章 梁靖暄哭声止住,“真的?” 陆绥豁出去了,“真的!”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说,“那我们生很多很多的宝宝……” 陆绥哭笑不得,“生!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 陆绥昏昏沉沉的掀开眼皮,梁靖暄在亲他,“你在干嘛?” 梁靖暄扑上去,“老公你醒了,那正好我们生宝宝!” 第111章 陆绥的各种大补菜 烈日当空,蝉鸣声声,篱笆小院里停着两辆面包车,陆军和宋惠子回来了,宋惠子在厨房收拾从娘家带回来的牛肉,梁靖暄穿着新衣服在桂花树下跟二虎玩儿斗鸡。 客厅里风“扇嗡嗡嗡”的转动,冷风徐徐,陆绥神色恹恹的靠在沙发上,黑瞳深处是还未褪去的餍足…… 陆军背着手凑上去,笑得很嘲讽,待观察陆绥片刻后,眼睛倏尔瞪大了,“啧啧啧……你眼睛下面的乌青好重!” 陆绥难堪的侧过身,“我知道,你上一边去,我要睡觉……” 陆军瞅了一眼玩的满头大汗梁靖暄,压低声音,“你刚才扛牛肉腿都是软的,注意点,纵欲过度是要死人的!” “我没有……是暄宝……你别烦我,我要睡觉……”陆绥很暴躁,说出去了陆军也不信,指不定怎么揶揄他呢。 陆军不再说话,新烟斗用布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电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又走到圆桌前,调小一档电风扇,“本来就虚,还对着吹……” “我没有虚!”陆绥暴怒的掀开眼皮,粗声粗气地吼,嗓音里藏着压抑的愤怒和憋闷。 “行行行,没有!没有……” 陆军转身去了房间,把床头柜上的两罐枸杞全拿了出来,又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往杯子里倒了一大罐的枸杞,一想到陆绥虚的厉害,把剩下的半罐全倒了进去。 宋惠子狐疑的看着他,“这不是买来炖乌骨鸡的吗?你喝?你哪儿不行了?” 陆军手一颤,差点没拿稳水壶,“什么……我哪儿不行?!!这是给砍脑壳喝的……他眼睛下面那乌青黑的跟锅底一样,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知足!” 宋惠子脸上臊的厉害,“你说什么呢?!我刚才给暄宝换衣服,他身上也没比小绥好到哪去,这俩孩子尝着荤腥就不知道收敛……” “主要是怪砍脑壳的……” 陆军泡好枸杞,走到火坑边,揭开腾起白雾的盖子,“这是妈给的乌鸡是吧?” 宋惠子把洗好的龙芽撒进去,“对,本来想着再养几天的,我一看暄宝身上那样,就杀了给暄宝补身体……” 陆军捂着嘴憋笑,撇过身客厅里的陆绥还在睡,带着调侃眼神的看向砧板上的牛肉, “我觉得吧暄宝一点也不用补,他从咱们回来到现在上蹿下跳,还能跟二虎玩斗鸡,哪里像是要补的人?” 宋惠子犹疑的推开厨房的木窗,梁靖暄两只手掰着右腿,一蹦一跳的撞二虎,两人不分上下,刚穿的新衣服裹了一层灰,确实不需要补…… “那要不就不做卤牛肉了,煲个黄芪牛肉,但家里没有黄芪了。” “那还不简单,我去买!”陆军摊开手心,“给我十块钱。”宋惠子给了他十块钱,又怕不够,现在的黄芪一天一个价,多给了二十,“快点回来,别又去打麻将了。” “好嘞!”陆军攥紧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跨过大门槛于泽暎来了,“二叔你去哪儿了?” 陆军披上外套,“去小卖部!” “二叔……我也要去!”梁靖暄掰着腿一蹦一跳的追上去。二虎跟在后面,“还有我!” 陆军偷偷摸摸的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两颗大白兔奶糖,“我回来给你们买辣条,赶紧吃了,别让你二婶看见。” “好!” “好!” 两人放下腿,握着大白兔奶糖鬼鬼祟祟的蹲在桂花树底下偷吃。 于泽暎端着红烧牛鞭进屋,腹黑的踹了一脚浑浑噩噩的陆绥,笑的很欠揍,“别睡了,起来吃你的大补品!” 陆绥抬手覆在额头上,眼皮敛着,“有病吧?” 于泽暎把红烧牛鞭放在圆桌上,又晃了晃手里的羊肾,正要说话,宋惠子在厨房喊他,“小暎!” “怎么了二婶?” 于泽暎提着羊肾进厨房,宋惠子切了一大块的牛肉,放竹篮子里,“你拿回去想怎么吃自己弄,你们现在是两个人过日子,又修房子,该省得省知道吧,晚饭你叫小熙过来一起吃。” “好,”于泽暎提过竹篮子,把手里的羊肾递给她,“二婶,这是给阿绥买的羊肾,我还炒了一大碗的红烧牛鞭,他昨天就虚的厉害,走路两条腿都打颤……” “于泽暎!你他……我没有虚!”陆绥额角青筋直蹦,森冷暴怒的话语几乎是从齿缝里生生挤出。 厨房里的两人微微倾身,抿嘴偷笑,于泽暎本来是要接陆绥话茬的宋惠子拍他肩膀,眼眸微弯,“别说了……” 陆军很快就回来了,买了黄芪,还买了四包辣条,梁靖暄,二虎一人两包,分好了提着黄芪进客厅,陆绥醒了阴恻恻的端着碗在吃于泽暎炒的红烧牛鞭。 陆军嘴馋的用手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味道还不错!”嚼了两下,“这是牛鞭对吧?” 陆绥眼底一瞬间沁出血色,“嗯……” “那我不跟你抢了,你吃吧!”陆军把手上的油渍擦在衣服上,提着黄芪进厨房。 陆绥,“……” 缄默片刻,手臂盘起青筋,举起碗想砸了,“老公!”梁靖暄哭着跑进来,跨坐在他大腿上小脸晒得通红,像裹了一层粉色淀粉的糯米团子,“老公……我把辣条全输了……” 陆绥脸上暴戾的神情收敛了,腾出一只手拍他后背,“怎么输了?不是在玩斗鸡吗?” “就是玩斗鸡玩输的,二虎每次都撞的好猛,然后我就倒地上了……我胳膊和膝盖都红了,你帮我擦药……” 梁靖暄说着撩开衣服,胳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膝盖擦破了皮。 陆绥放下碗筷,单手抱着他去房间,“二虎呢?” “张婶叫他回家写作业了,等会儿他就要走了,他去读书了,我又要一个星期见不到他了……” 梁靖暄坐在床畔,扯起大红色的鸳鸯枕头擦眼泪,陆绥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拿了一个螺钿盒子,“老公里面是什么?” 陆绥手僵住,“药……”是于泽暎给他的…… 扶着膝盖半蹲下来,“暄宝你想不想去上学?” “上学?”梁靖暄有点懵…… 陆绥声音低沉沙哑,“你可以去上学的,但是上的学跟二虎上的不一样……” “是特殊学校,对吗?我不去……我就要跟你在一起,我不去,我要跟二叔,二婶还有你永远在一起!”梁靖暄眼尾熏红,猛地跳进他怀里,抱着脖子就不撒手。 陆绥眸色暗沉沉的唯有眼底一抹血光,“是有人把你送进去过吗?” 梁靖暄抽噎着松开他,“有,二叔二婶……” 陆绥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梁靖暄跪下来趴在地上,从床底拉出一个装月饼的铁盒子,用力的掰开铁盖子,里面有四五本厚厚的宣传册。 陆绥翻开其中一本,《匀市特殊教育学校》底下的那一本是《匀市福利院》。 陆绥翻到一半,遽然想起来他之前跟陆军吵架,他一气之下说他会娶女人做老婆,只会把梁靖暄当成弟弟养,陆军说不要他养,更不会让梁靖暄成为他的累赘,他自己会处理好…… 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陆军和宋惠子早就已经替梁靖暄打算好一切了,“二叔二婶带你去过这里?” 梁靖暄捂着嘴不想哭,可还是憋不住,“对,里面有很多像二虎一样高的小朋友……里面的饭很好吃,院长爷爷很好,但我不喜欢,那里没有二叔二婶……” 陆绥扶着膝盖站起来,把他抱在大腿上,坐在床畔边,梁靖暄揪着他的衣服还在哭, “老公,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像外婆一样睡在冷冰冰的地里,我不要!我也不要二叔二婶那样,可是二叔说人都会那样,我不要……”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陆军和宋惠子不可能一辈子陪着他,庇护着他,太多的意外、危险会降临,陆军没有预卜先知的能力,只是怕到时候来不及悔之晚矣,所以提前把能想到的都做了。 只要梁靖暄好好的,他和宋惠子就算是死了也是瞑目的…… 陆绥僵硬片刻,苦涩的笑了一声,他用手摸了摸梁靖暄的嘴唇,嗓音含着歉意,“不会的,有我在,永远不会!” 梁靖暄湿漉漉的瞳仁蒙上一层薄雾,他不想哭的,可他真的好怕…… “不许骗我,你要是骗我,我就不给你当老婆了……” 陆绥俯身狠狠蹂躏着他的唇瓣,本来就肿的嘴唇,更肿了,殷红色的血顺着嘴角溢出,陆绥像一头嗜血的凶兽,一点点的舔掉,“别哭了……” 第122章 厨房的陆军听到梁靖暄的哭声,拿着火钳霍然站起来,“砍脑壳的又在欺负暄宝……” “你别冲动,先问清楚!”宋惠子怕他又偏心,放下菜刀,追上去,“陆军!” 气势汹汹的陆军一脚踹开房间门…… 梁靖暄歪着脑袋,“二叔……怎么了……” 陆绥手臂僵硬的抱着梁靖暄,“……” 陆军,“……” “怎么了?”宋惠子赶来了,陆军猛地回神拉关上房间门,推攘着她往外走,“没什么……走吧,走吧……” “没吵架吗?那暄宝哭什么?”宋惠子有点不放心。 陆军敷衍着说,“没有的事儿,再说了,他哪天不哭?” 等两人走远了,梁靖暄才敢去看陆绥,乌云密布的双眸似有狂风暴雨在暗中积压,“老公,我错了……” 陆绥的脸色一暗再暗,“……” 残阳下,云雾村一片糜红…… 晚饭于泽暎和木熙良来不了了,工人赶工砌水泥梯子走不开。宋惠子把所有的菜都盛出来一小半,装进竹篮子里。 “小绥,你吃好了你给小暎送去。” 陆绥夹了一块红烧肉给梁靖暄,“好,二婶别忙了,先吃饭。” “对,先吃饭!”梁靖暄放下碗,搬了一把椅子,“二婶挨我坐……” “好!”宋惠子找了块干净的布盖上竹篮子。 一坐下,陆军把盛好的乌鸡汤推到她面前,又拿起梁靖暄的碗盛,“暄宝,你要不要啃鸡腿?” 梁靖暄攥紧筷子,“不要……啃了乌鸡的腿嘴会变黑……” 陆军放下勺子,“谁跟你说的?” 梁靖暄握着筷子指向他,又想起来宋惠子说过这样很不礼貌,陡然收回来,“你说的,那时候二婶让我吃乌鸡鸡腿,你说吃了嘴巴会变黑……你说你不怕变黑,你就全吃了……” 陆军胆战心惊的看向宋惠子,“……” 宋惠子冷着脸不说话,夹了一块豆腐给陆绥,“小绥,吃好了你带暄宝一起去。” 陆绥假装看不见陆军双手合十的求救,“好……” 宋惠子端起梁靖暄的碗盛了小半碗鸡汤,夹了两个大鸡腿,“慢点吃,有点烫。” 梁靖暄咬了一口鸡腿,边嚼边说,“二婶,你这三天不在家,我好想你!也想二叔……” 宋惠子把有点远的红烧肉换到他面前,“我也想你,这三天你们吃了什么?” 梁靖暄握紧鸡腿,“吃蛋炒饭,我炒的!但是没你炒的好吃,张婶给了我一竹篮的枇杷,我给你留了半篮在冰箱,还有暎哥他给我煮了红糖鸡蛋,还炒了猪肝,他还给老公煮了鱼汤!” 陆绥警惕放下了碗,随时准备捂梁靖暄的嘴。 宋惠子抬手擦掉他嘴边的米饭,把挑好刺的鱼肉夹到他碗里,“别噎着了……” “砍脑壳的没给你做饭吗?”陆军嚼着花生米问。 梁靖暄小声的说,“老公做的跟二叔你一样难吃,而且他起不来……” 陆绥暴躁的扔了筷子,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说,“没有的事儿!” 第112章 你不应该坐沙发上,你应该坐香火台上 梁靖暄掰开陆绥的手臂,“我没有……我说的……” 陆绥捂得死死的,面色极为阴沉,腾出另一只手单臂抱起他,梁靖暄蹬着两条腿,陆绥手臂迅猛的收紧,仿佛铁钳一样箍得他身上泛疼。 “二婶,我们吃好了,去给阿暎送饭!” “这就吃好了?暄宝才吃了两碗……”宋惠子放下碗筷,陆绥提着竹篮子长腿一迈,跨过了门槛,“不吃了!” 梁靖暄抓着门框,“我不要!我还没吃饱……老公……我错了!二叔二婶……我饿……我的鸡腿!” 陆绥咬了下嘴唇,眼神里有点嘲弄还有点狠戾,“吃个屁!” 勒着他有赘肉的腰,扛在肩膀上,体力悬殊,梁靖暄的挣扎只是徒劳。 “砍脑壳的你慢点,暄宝裤子都掉了,屁股露在外面了!”陆军追在后面骂。 陆绥扬声道:“知道了!” 尘土大道上落满了杨梅,招来了芝麻大小的蚂蚁,陆绥尽量避开,可还是碾碎了五六颗杨梅,梁靖暄抽抽噎噎了一会儿,盯着地上的杨梅,抓着陆绥的膀子,“老公……杨梅,我要杨梅!” 陆绥抬起眸子,树上零零星星没剩几颗了,“明天我去镇上给你买科技杨梅,这是白水杨梅,一点都不甜。” 梁靖暄很馋的舔了舔嘴角,树上的杨梅又大又红,“你不是诓我的吧?” 陆绥眉头轻蹙,薄唇微张,迈腿继续走,“就算诓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梁靖暄捶他健硕膀子,“我……我不跟你做生宝宝那种事了……” 陆绥潮湿色欲的眼睛与他对视着,他要不是提着竹篮子腾不出手,他的小屁股早就遭殃了,“你他……我不想跟你说话……” 梁靖暄揪他耳朵,“为什么不想跟我说话?” 陆绥冷着脸,“跟谁学的?” 梁靖暄怯懦的松开了,“二婶……也是这么揪二叔的,你是我老公,我不可以揪吗?” 陆绥不说话,走到一半,咬着后槽牙,“你他妈揪的还少吗……” 一辆拖拉机“轰隆隆”的路过梁靖暄没听清楚,“老公你说什么?” 陆绥没好气的说,“没什么……” 梁靖暄看着冒黑烟的拖拉机,很小声的说,“老公,我也想开拖拉机……” 陆绥眉头拧在一起,“那很危险,给你买一个小一点的那种拖拉机行吗?” 梁靖暄捧着他下颚亲他嘴角,“行!你是好老公!” 陆绥冷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什么时候不是好老公了?” “你刚……”梁靖暄还没说完就捂上了自己的嘴。 陆绥嘴角向下压,“这才是乖老婆嘛。” 走完羊肠小道,是一片篱笆墙围起来的菜地,破旧的雕花木屋外木熙良拿着水管在给于泽暎洗头,“木木,暎哥!”梁靖暄猝然一喊,木熙良侧过身手一颤,水飙进了于泽暎的鼻孔里,“阿熙!” 木熙良猛地回头,于泽暎的马裤全湿了…… 他赶紧找来干毛巾给他擦,又去关了水龙头。陆绥把竹篮子往椅子上一放,笑得阴损又轻蔑,“多大了?还要人帮你洗头?” 于泽暎擦完身上的水,抬起长腿偷袭他,“我是刚才搬水泥,水泥袋子破了,水泥全倒我头上……” 陆绥迅猛的躲过,反钳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木头桩子上,“就你还想偷袭我?下辈子吧!” 于泽暎咬着腮帮子,很倔的说,“得意什么?我格斗也不比你差!” 木熙良上翘的狐狸眼半眯着,眸色都变得深了些,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都快六十岁了,一见面就互掐,幼稚死了,提起竹篮子牵着梁靖暄进屋。 在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上了门,还插上了门闩…… 陆绥,“……” 于泽暎,“……” “你他妈的都怪你!” “你还好意思怪我,我老婆还在里面呢!” “嘎吱”一声,门开了,“老公快进……”梁靖暄话还没说完,两人争先恐后的挤进去。 烟熏缭绕厨房里木熙良把竹篮子里的菜又热了一遍,梁靖暄蹲在灶前往灶里加柴,小兔子围着两人一蹦一跳,梁靖暄一抱它,它就把四肢绷得紧紧的,“木木,大锅里煮的是什么?” 木熙良揭开锅盖,“面条,你要吃吗?很好吃的。” 木熙良不爱吃米饭,也不爱吃菜,于泽暎做了一次脆哨拌面条,他连吃了一个月,早中晚都要吃,于泽暎要干重活,光吃面条不抗饿,木熙良就跟他分了锅,灶台上两口锅,一口煮面条,一个口煮饭菜。 下面条的油是猪油,撒了一把小葱花,再浇上宋惠子做的辣椒油,闻着就香,木熙良拿筷子夹了一小碗给他,“小心烫……” 梁靖暄放下小兔子,端着碗,拿筷子搅了搅了,“木木你不是不吃葱的吗?” “现在吃了……”木熙良很挑剔,脾气还爆,于泽暎一直忍着他,让着他,每次都是先把他要吃的做好了才去做自己的,以前他倒不觉得有什么。 直到开始建房子,于泽暎又要扛水泥,又要盯着师傅们,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厨房里给他煮面条,会因为放了葱内疚得一晚上睡不着。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很过分? 有天下雨,架子上都是水,师傅们上不了工,于泽暎难得睡了个懒觉,木熙良凭着记忆里他做脆哨面条的步骤也做了一锅。 他把脆哨面条端到床头柜上,于泽暎醒了,狭长的凤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没吃面条,脱了他裤子,吃了他…… 还吃了一天…… 梁靖暄嚼着脆哨,“木木,你脸好红~” 木熙良窘迫的撇过身,犟嘴的说,“厨房太热了!” 第123章 于泽暎换了一条牛仔裤,光着膀子进来,从后面抱住木熙良的细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阿熙热好了吗?” 木熙良抬起狐狸眼警告他,“暄宝在你能不能别……” 梁靖暄咬断嘴里的面条,端着碗跑出了厨房,“老公,你要吃面条吗!” 于泽暎勾唇,森白的牙齿肆意咬住木熙良的耳垂厮磨,“暄宝走了,现在可以了吧?” 木熙良转身,二人目光交相悖,瞳孔虽然说冰冷一片,却满是缱绻,于泽暎手刚放木熙良大腿上,嘴边的笑容彻底僵住,木熙良用筷子抵着他腹部,森冷的开口,“于二,别以为陆绥在我就……” 于泽暎亲他薄而红的眼尾,“我错了,阿熙……” 木熙良,“……” 攥紧手里的筷子,“滚出去!” 于泽暎嬉皮笑脸的把热好的菜端出去,陆绥坐在沙发上喂梁靖暄面条,于泽暎啧了一声,“二叔看到又要骂你,让暄宝自己端着吃。”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痴迷的看着电视,听到于泽暎不让陆绥喂他,瘪着嘴,“他是我老公……我就要他喂!” 于泽暎放下菜,阴阳怪气的说,“你不应该坐沙发上,你应该坐在香火台上,你是祖宗!” 梁靖暄有点懵,于泽暎走了才懂他的意思,“哼,不就是香火台吗?又不是没坐过……” 陆绥嘴角噙着笑,把剩下的面条一筷夹起,“在哪儿坐的?” 梁靖暄张大嘴把筷子上的面条吸溜干净,边嚼边说,“二叔说了不能告诉你……” 陆绥嗓音变冷,嘴边的笑容也收敛一点,“不能说?” “对,就是不能说!老公,我还没饱……”梁靖暄偷瞄桌上热好的菜,陆绥垂眸看着手里的青花瓷大碗,一根面条都没剩,梁靖暄就那么一点肚子,没吃饱? 热好所有的菜,于泽暎木熙良一前一后的出来,梁靖暄端着青花瓷大碗,流着哈喇子蹲在桌边,看到俩人出来了,把筷子收了回去,“暎哥,我只夹了一块红烧肉……” 木熙良端起盘子,大半盘的红烧肉全倒进他碗里,“想吃就吃,这个家我做主。” 于泽暎笑着应承,“对,他做主。” 红烧肉拌着米饭满满一大碗,梁靖暄一口一勺,于泽暎怕他噎着,给他接了半杯温水,“你们不是吃过饭了吗?暄宝怎么饿成这样?” 陆绥薄唇轻抿,嗓音沙哑,“我吃饱了他……他只吃了一半,想陪你们吃。那个我有事儿要跟你说,你以后打算一直杀猪吗?” 于泽暎原本还犹豫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不一定……”杀猪挣不了多少钱,修房子已经把存折上的钱花了一半了,还差装修,还有工人师傅的钱也没有结算。 木熙良的假肢明年就要更换,又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木熙良的钱他是不可能动的,他放弃优渥的生活,跟他在这穷乡僻壤里卖猪肉本来就很委屈他了,再花他的钱,那他跟窝囊废也没什么区别了。 于泽辉在瑞士银行留给他的钱,他是不会动的,等风声不那么紧了,他会全部取出来给知砚,他的心脏病是痊愈了,但复发率很高…… “阿暎?阿暎!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陆绥一吼,于泽暎手上的筷子掉在地上,回过神来,“在听,你说……” 木熙良捡起地上的筷子,起身去厨房给他换了一双干净的,于泽暎接过筷子,木熙良没松手,把他的手指攥的很紧,于泽暎眼神幽暗,呼吸发沉,“阿熙……” 陆绥猛踹他椅子,“我还在这儿呢!能不能别这个时候发情?” 梁靖暄放下碗筷,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我也在这儿,我不看你们,会长针眼……” 于泽暎尴尬的松开木熙良,“我没有……” 木熙良端起青花瓷大碗挡住嫣红的脸,于泽暎往嘴里塞了一块鸡翅,岔开话题,“你刚才要说什么?” 陆绥正色道:“你不是有养猪的经验吗?你有没有想过扩大规模?养猪可比杀猪赚钱多了。” 肖四不光猪杀的好,养猪也很有一手,那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别人家费心费力的养了一年也就两三百斤,他随随便便就能养个四五百斤的大架子猪,一年到头没病也不打药,村里没几个比得上他。 于泽暎杀猪一般,养猪还行,“也不算是很有经验,跟我爸学了一些皮毛而已,我有想过,可我没有启动资金,还没有场地。” 陆绥从兜里掏出折的皱皱巴巴的报纸,一点点摊开,“今年的政策又更新了,第一条就是振兴乡村,发展旅游业,政府对于农村创业是大力扶持的,如果你是担心你外公,我帮你问过了,不会有影响,再加上你还进过b队,你的那些顾虑可以摒弃掉。” 于泽暎把报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递给木熙良,“可是没有场地,我家里的田土你也知道的,都被我爸卖光了。” 陆绥绷了下嘴角,“你是不是忘了鸳鸯山上的那片桃林了?” “对啊!”肖四当时也想把这块地给卖了,那块地以前是种过玉米的,但几乎没什么收成,就改种了桃子,结出来的桃子又小又涩,找了好几个人都没卖出去。 陆绥继续说,“那块土种出来的桃子又苦又涩,可能是土壤出了问题,到时候我找个专家看看。那里位于鸳鸯河的下游,对村里人的生活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你要是没有启动资金,我可以出。” 于泽暎手里的报纸揉成团他很相信陆绥,也知道他一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才会跟他说,但他要征求木熙良的想法,他现在不是一个人。 木熙良垂着狐狸眼,声音并未起伏,“家里小事听我的,大事听你的。” 有他这句话,于泽暎不再畏手畏脚,“那片桃林要砍掉吗?” 陆绥从他手里抢回揉成一团的报纸摊开,“这上面的政策说了以后会大力发展旅游业,砖厂早晚会有资源枯竭的那一天,旅游业是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项目,那片桃林种出来的桃子不怎么样,但开的桃花好看!” 木熙良蹙了蹙眉,“可是桃花的花期很短……” 陆绥声音沉稳有力, “我知道它的花期很短,可在花期内,咱们可以借桃花大肆宣传咱们养的猪,现在村里通往镇上的路已经修好了,等花期到了,请几个记者来写几篇文章,城里人都爱怡情养性,咱们打出免费的招牌。名字就叫游园惊梦!” 于泽暎有点懵了,“不是养猪吗?怎么又扯到桃花上面去了?” 陆绥把报纸折好,“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桃花只是一个噱头,我们要做的是把咱们养的猪宣传出去,我想好名字了,猪就叫桃花猪,咱们的桃花猪跟别人的猪不一样,是吃桃花和桃子的,价格自然也跟别的猪不一样。” 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衣服钻出来,“老公,我想叫暄宝猪……” 第113章 给你当一辈子的长工 青烟绕梁的厨房里,木熙良心不在焉的洗碗,如玉的手指拿着青花瓷大碗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的涟漪。 现在光是建房子于泽暎就有大半天的时间不能陪着他,以后要是把养殖场开起来,岂不是只有晚上睡觉才能见着他? 那跟在鬼宅有什么区别? 想睡他了才来找他,不想睡就抛一边,手指一颤,青花瓷大碗溺入锅底,他很矛盾,还有点恨于泽暎,让他离不开他,现在又…… 可能是受他爸的影响,他对待感情很没有安全感,于泽暎只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那种不安和忐忑才会缓解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想跟于泽暎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扶着灶台,氤氲的狐狸眼厌恶的看着残缺丑陋的双腿,于泽暎现在是爱他的,可他一辈子都会爱他吗? 以后他要是有钱了,会不会也像他爸那样?把别的小三带回家,在沙发上做…… 到那时他怎么办?杀了他?不可能的,他爱于泽暎,他下不去手的…… 那他就只能杀了自己…… “阿熙……”于泽暎送走陆绥和梁靖暄快步进厨房,拉了把椅子,双手揽住木熙良的肩膀,“我来洗,你坐着。” 木熙良面目狰狞,“别碰我!” 于泽暎收起吊儿郎当的痞笑,小心翼翼的俯下身,“阿熙,你怎么了?” 木熙良侧过身,觉得自己很可恶,没有发生的事儿,无端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他妈一样被他爸逼疯,每天不是抓小三,就是疑神疑鬼。 于泽暎指间不自觉捻了几下,这样的木熙良他在鬼宅里见过,脆弱,又孤傲,一手握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一手扶着他细腰,“阿熙,我很笨,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怎么了?” 木熙良木讷抬眸,怎么跟他说?说他想野蛮的占有他,他说不出口…… 他不说,于泽暎只能自己琢磨,“阿熙,是不是阿绥说的你不同意,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做,他也说了让我们考虑,不是说了就一定要做的!” 第124章 木熙良美而近妖的狐狸眼避开他滚烫的眼神,眼尾浮起一片绛红,于泽暎蓦然想到他在他身下的勾魂魅惑,心底肆虐的欲望被勾起,疯狂的蔓延开来。 “阿熙,先别洗碗了,给我……” “啪!”木熙良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他捂着脸把裤子拉链了又拉回去,一脸憨笑的去拉木熙良的手,“阿熙,不生气了吧?” 他不知道木熙良气什么,但他知道不能让他憋着。 木熙良挣脱开他的束缚,“于二,你会出轨吗?” 于泽暎听到出轨两个字,不带犹豫的跪下去,“阿熙……我哪敢……不是我不会!我他妈要是出轨,我自己把我自己剁了!阉了……我不会!你相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证明,但我就是不会!” 木熙良看到他这么恐慌,心里有一种过瘾的快感,“那要是我出轨呢?” 于泽暎手臂强悍的抱紧他的大腿,狭长的凤眸波诡云谲,更多的是杀意,“你……那我就把那个人杀了,然后放你走……” 木熙良听到答案没有诧异,“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 于泽暎颓废的抬起头,“我舍不得,我爱你!” 木熙良怔愣住,于泽暎说过很多次“我爱你”大部分都是在床上缠绵悱恻的时候,男人在床上的话不可信,可现在不是在床上。 他像一个神经病,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欺负他…… 木熙良裹着粉的手指掐住他的嘴,“闭嘴,等等,我有事儿要跟你说。” 于泽暎把他抱放在掉漆的圆桌上,用手垫着,“老婆,你说!” 木熙良很羞赧,还很想骂他,骂人的话到了喉咙里他又说不出来了,“我赞成你跟陆绥开养殖场,但是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于泽暎用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他的唇瓣,“我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可是猪屎好臭的……” 木熙良娇嗔的骂他,“你身上哪天没有猪屎的臭味?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 平常于泽暎杀猪,木熙良都会站的老远,倒不是觉得猪有多臭,主要是,猪叫的太惨了……他怕他再走近一些就不让于泽暎杀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亲?不让我摸?”于泽暎有些委屈。 杀完猪清理好,他至少得洗两遍以上的澡才能摸他,亲他…… 木熙良眯起狐狸眼,“你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就来跟我做那种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杀了奸夫呢……” 于泽暎掰开他的手去亲嘬他眉骨,“你这话说的谁会知道?这附近就咱们这一户人家,我们俩就……” “啪!”木熙良又打了他一巴掌,“做你个大头鬼!说正事儿……” 于泽暎磨了磨后槽牙,“你说……” “你去哪都要带上我,不准……不准不管我,你要是不管我,你死定了!”木熙良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于泽暎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有戳破。 “我都恨不得把你栓裤腰带上,怎么可能不带上你?只不过,前期的话,鸳鸯山上的环境不怎么好……就只有个破茅屋,但我不会让你住太久,最多就三天!” 木熙良鼻尖很酸涩,他很容易在于泽暎身上堕落,把身心都交付给他,也很容易恐慌,不能怪他,主要是于泽暎太好了…… 好的像个“傻子”…… 木熙良肆意的玩弄着他的掌心,一点颦蹙好似是平时的疏离和冷漠,但又有别样的媚人风情,“山上没人不是正好吗?……” 于泽暎眼眸暗红的抱着他跑进房间,重重的摔关上房间门…… 外头烈风呼啸,屋内春潮涌动…… 于泽暎缱绻的吻落在木熙良手背上,“啪!” 木熙良抽回香汗淋漓的手臂,“你差不多行了……” 于泽暎舍不得再弄坏他这捧温玉,“阿熙……在鬼宅的时候我不在,你做什么?我白天都不来,你是不是很难熬?” 木熙良焉焉的睁开狐狸眼,于泽暎不在,他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晚上腿疼,睡不着,再加上于泽暎玩命的折腾他。 白天基本上用来补觉了,不睡觉的时候,在想舅舅,在想大姐,想着想着就暴怒起来,他恨自己是个残废,整日困囿于鬼宅院,不能出去报仇…… 不想这些就想着怎么折辱于泽暎,每次看到他被自己气的攥紧拳头,青筋暴起,他心里就止不住的痛快,这就是他轻贱他的下场,可每一次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再后来梁靖暄误打误撞的闯进鬼宅,给他一潭死水般的日子凿开了一个口子,大白兔奶糖他一颗也没舍得吃,他本以为梁靖暄不会再来了。 他殷切的等了三天,都快要放弃了,他又来了,还给他带来了一只小兔子,说是送给他的礼物。以前他是靠着复仇支撑着他活下去,之后遇到于泽暎,梁靖暄活下去不单单只是为了复仇…… 于泽暎看他神色凝重,以为他又想到了以前那些不好的事儿,“阿熙,你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木熙良埋在他侧颈里,嗓音发哑,“没有不想说,其实也不是很难熬,我本身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在别人看来很枯燥的科研了……” 他以前在市研究所工作,如果他爸没有出事,他现在应该在美国读博了,于泽暎都知道,心有些绞痛,“那你现在还想……” 木熙良打断他,“不想,我现在只想看你杀猪。” 木熙良的性格不可能直白的说出来,于泽暎慢慢的揣摩越揣摩越高兴,唇角不住地上翘,“除了杀猪没别的了?” 木熙良眼眸深暗,种种情绪袭过又归于平静,“以后不是要养猪吗?那就看你养猪……” 他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于泽暎也知道,可能这就是灵犀相通吧,于泽暎咧着嘴角,“好,看我养一辈子的猪,你当老板娘,不,你当老板,我给你当长工!一辈子的长工,白天给你当长工,晚上帮你暖被窝!” 木熙良一本正经的审视他,“你暖被窝确实暖的不错。” 于泽暎像只被驯服的狼狗,臣服在他身下,“那当然了!暖的不好,都不敢上你的床。” “不敢?”木熙良想给他一巴掌,就他那个莽劲床腿这个月都断了三次了。 于泽暎心虚了,“我错了,老婆……” “啪!” “不许叫老婆!” 于泽暎捂着脸,“老婆,哦,不对,阿熙能不能再打一巴掌?” 木熙良,“……” 月光细细碎碎的撒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有几只萤火虫飞过小轩窗,梁靖暄蹲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宋惠子在剥花生。 陆军敲着烟杆再愁下周拆了老房子搬哪儿去…… “要不你跟砍脑壳他们一起去砖厂,我拿砖在猪圈旁边砌个小砖房凑合。” 宋惠子把剥好的花生一颗一颗的喂进梁靖暄的嘴里,“我不去,暄宝去就行了,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梁靖暄愣愣的转过头,“啊?你们要去哪?不要我吗?” 宋惠子被逗笑了“怎么会,我们是在说下个星期拆房子搬去哪儿,你听岔了。” 陆军偷走他手上的花生米,“耳朵白长了!” 梁靖暄反应过来他把花生米都嚼碎了,摊着空空的手掌给宋惠子看,“二婶……没了,都没了……” 宋惠子揪陆军的耳朵,“都多大的人了,要吃自己不会剥吗?” 陆军疼的龇牙咧嘴,“就两颗……”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两颗也不行,那是二婶给我剥的……” “好了,好了,不哭,二婶重新给你剥。”宋惠子又重新给他剥了一大捧。 陆军把烟斗里的烟沫子敲干净,“就按我说的办,你放心不下那些鸡鸭,我看着,保证一条腿都少不了,砖厂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暄宝也离不开你,你就跟着去砖厂。” “那做饭呢?师傅,工人们要吃饭。”这边的师傅工人要包一日三餐。 陆军找了张干帕子擦烟杆上的烟渍,“我的意思就是你白天煮完饭菜,晚上去砖厂睡,这拆了什么都不方便……” 宋惠子剥完了手里的花生才说,“等小绥洗完澡再商量……” 陆军啧了一声,“这个砍脑壳的怎么又洗澡去了?暄宝去看看你老公洗好澡没有?” “好!”梁靖暄嚼着花生穿上猪鼻子拖鞋,一路小跑到浴室,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老公,你洗好澡了吗?” (看完可以看一个广告吗?求求了呜呜~) 第114章 你让我对着一群猪叫老婆? 浴室门打开,一条悬挂水珠的古铜色手臂伸了出来,梁靖暄羞涩的握上去,“老公,你又要我陪你洗澡……” 话音未落,陆绥猛地一拽把他拽进了浴室,梁靖暄踉跄的撞进他湿漉漉腹肌上,陆绥就穿了条马裤,拿起洗手台上的牙膏,挤在牙刷上,掐着他的下颚,塞进嘴里刷。 第125章 梁靖暄蹬了两下腿没挣脱开束缚,咬着牙刷想着他还没吃完的花生只能等到明天吃了,牙刷好,陆绥又掰开他的嘴,检查了一遍,梁靖暄的牙又细又白跟小猫似的,“刷干净了,可以出去了。” 梁靖暄张了一下僵硬的嘴,“哼!坏老公!”骂完了一溜烟的跑到客厅。 陆绥套上黑色的背心出来,梁靖暄坐在沙发上裹着小兔子毯子像个粽子,宋惠子喂他花生他紧绷着嘴不吃。 “二婶别喂了,我刚给他刷了牙。” 宋惠子还纳闷儿呢,搁前头还没喂到梁靖暄嘴边,他嘴就递过来了,笑着哄他,“那明天再吃,二婶拿报纸给你包着,放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好不好?” 梁靖暄很好哄,眼角弦月似地弯起,“好!” 陆绥挨着他坐下,他扯起小兔子毯子挪了挪,陆绥长臂一擒,不动声色的又把他抓了回来。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赞成二叔说的,二婶你就跟我们搬去砖厂,早上我把你送过来,晚上来接你。” 宋惠子没应承他,主要是陆军一喝酒就醉醺醺的,她养了那么多的鸡鸭万一被人偷了那多可惜,还有老母猪现在有崽了,她更不放心了。 陆军举起烟杆子,“你放心,我不会喝酒的,在新房子建起来之前我要是喝一口,我就是……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陆绥一脸不信,“……” 宋惠子勉强信,“……” 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背心钻进去,瓮声瓮气的说,“你上次,上上次也这么说的,你都当了好几回乌龟王八蛋了……至少有六次!” 陆军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烟杆,“……” 陆绥握着梁靖暄的后颈把他逮了出来,兜着他的屁股抱在胸前,尴尬的看着陆军凝滞道,“我们先去睡了,你们早点睡。” 还不等陆军说话,大步的往房间走,梁靖暄用脑袋撞他膀子,“老公,二叔是不是生我气了?” 陆绥嘴角向下压,“不会。” 粉蓝色的牡丹花被子上,梁靖暄腿抽筋了,陆绥握着他的大腿猩红阴鸷的眼睛里除了欲望外,什么恶性的情绪都有,粗粝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揉按着。 梁靖暄不知道在想什么颦起了眉,歪着脑袋撅嘴,“老公,为什么你和暎哥养的猪,不能叫暄宝猪?” 陆绥手臂上的盘绕青筋一齐暴涨,嘴角勾出一个扭曲的笑意,“你他妈的!一天天就故意气我是吧?我叫它们暄宝,那我叫你什么?” 梁靖暄两手撑着他的大腿,重重的嘬了一口他的薄唇,“叫老婆呀,笨蛋老公!” 陆绥神情阴霾,“你让我对着一群猪叫老婆?” 一想到那个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癫了…… 梁靖暄倦怠地腻在他的怀里,侧脸贴在他胸肌上,无辜的说,“不是让你对着猪叫老婆,是对着我叫老婆,而且你以前不是老说我是猪吗?我是母猪,你是公猪,你忘了吗?” 陆绥脑神经突突直跳,快疯透了,“忘了,睡觉!” 梁靖暄搂着他的脖子,对他有着病态的依恋,这种依恋附生于每一条神经中枢,“老公你生气了?” 陆绥鼻梁重重地颦了一下,“没有!” 梁靖暄抬脚猛踹他大腿,“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你说我是猪,我都没生气……公猪母猪让你自己选,你也不选,我给你选了公猪你还生气,你到底要怎么样嘛?” 陆绥表情平静,微微震颤的肩膀和腰上收紧的力度却暴露了,“你再啰嗦,睡觉!” 梁靖暄粼粼水光的小鹿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鼻息渐重,“我不跟你睡了!坏老公,我要去跟二婶睡……” 陆绥收紧手臂,“我错了……老婆,别去,我错了……” 梁靖暄小声抽噎,“好吧,你都说你错了,那我就原谅你……我是好老婆,我不跟你计较……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跟二婶告状!” 陆绥,“……” 小轩窗外的蟋蟀吵得人睡不着觉。陆绥稀罕的看着打小呼噜的梁靖暄,越想越不对,明明是他惹自己生气,最后怎么变成…… 梁靖暄砸了砸嘴,“老公……” 陆绥低低的笑着,侧过头,将脸埋进他的脖颈,算了,谁叫他是他老婆呢。 长赢天,太阳悠悠的悬挂着,梁靖暄吭哧的扛着板凳往外搬,陆绥叫了他好几次,让他别搬,去面包车上待着,他倔得很,不让搬就哭。陆绥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就让他搬些轻的。 张婶家的西厢房是空着的,宋惠子跟她租了半年,用来放家具,除了于泽暎,陆绥还雇来了村里的几个汉子,不到一个小时就搬空了。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惆怅的看着空空的房间,他在这儿睡了将近四年,窗棂上挂着的铃铛生了锈,墙上贴着的大双囍字褪了色。 陆绥抱过他手里的小兔子,“怎么了?” 梁靖暄指着墙上的大双囍字,“我……我还没跟你在这洞房呢。” 陆绥阴狠地垂眸看他,“没洞房?!那昨晚,还有今天早上咱俩做的那是什么?” 梁靖暄小脸红烫,小声的吼,“我说的是结婚那天……结婚那天你让我独守空房!” 陆绥气笑了,舌尖抵着上颚,“你他妈的!我那时候在大漠,远在天边,我都不知道有你这个老婆,我怎么跟你洞房?” 梁靖暄耍横的推开他,“我不管!就是怪你,你没跟我洞房……” 陆绥呼吸一窒,被这句话冲击到了,危险的眯起鹰隼的眼睛,房间外于泽暎和陆军的声音由远及近,劣根性的勾起嘴角,“那你去把房间门关了,我跟你在这儿洞房!你想洞多久就洞多久……” “不是的!我不是要在这洞房,我是……!”梁靖暄手忙脚乱的摁住他的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怎么说!老公,你别欺负我……” 陆绥抓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他妈的,到底是谁欺负谁?” 梁靖暄吃痛的闷哼一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坏老公!”从他手里抱走小兔子跑了出去。 陆绥疾步追上去,于泽暎提着木桶腹黑的把腿伸出去,陆绥又不瞎,面上布起阴云一脚踩上去,“啊!!!” 惨叫声把梁靖暄怀里的小兔子都吓跑了。 宋惠子听到惨叫声还以为他是被砸着了,急忙从猪圈赶来,“怎么了小暎,是被桶砸了还是什么的?” 于泽暎抱着脚一蹦一跳,“被桶砸到了……” 陆绥嘴角挑起一个弧度,缄默无言的捡起地上的桶,吹着嘹亮的口哨大步走了出去。 宋惠子云里雾里的,把于泽暎扶到桂花树下的椅子上,“你先休息一会儿,别搬了。” 于泽暎扶着椅子,“好的二婶……” 桂花树上的知了聒噪得很,吵的他暴躁,拿起扫帚就往树枝上戳,陆绥抬着三开柜出来,神色警惕的看向屋里的陆军,压低声音,“别再戳了,那桂花树是二叔的命根子。” 于泽暎憋屈的扔了扫帚,“吵死了,等我休息好了,我把它们一个个抓了下油锅炸着吃!” 拿着树枝玩儿蚂蚁的梁靖暄听到有吃的,一下子蹿起来,“哪有吃的?!暎哥,你是不是吃独食了?” 于泽暎抬手勾他鼻子,“我他娘的有好吃的哪次不是先给你吃?还吃独食,小没良心的,跟你老公一个款,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梁靖暄揉了揉鼻子,“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于泽暎也不指望他听得懂,摘下黑色的鸭舌帽给他戴上,“去玩儿你的蚂蚁去。” 梁靖暄理了一下帽檐,“好~” 陆绥从屋里找到了杀虫剂,往桂花树上一喷,别说知了不叫了,桂花树下的于泽暎也不叫了,捂住口鼻,“你他妈这是杀虫还是杀人?” 陆绥晃了晃手里的杀虫剂,“都差不多吧!你就说它们叫没叫了?” 于泽暎横眉冷对,“都死了还怎么叫?我都说了我脚好了,我自己去抓,这玩意儿下油锅炸可好吃了,脆脆的,撒上一层辣椒面,绝了!” 陆绥看着地上只有指母大小的知了,“那么一丁点肉打牙祭都不够……” 于泽暎一脸无语,“你能找到老婆,真的要感谢二叔,至少得给他磕二十个响头,要不然就你这样……除非是眼睛长在屁股上,才有可能看得上你。” 陆绥攥紧手里的杀虫剂,“……” 于泽暎微微弓起身,拉着椅子往后挪,生怕他一莽把自己也当成虫杀了,“你今天不去砖厂看着能行吗?” 陆绥弯腰捡起扫帚,“怎么不行?有栓子在,他会看着的。” 于泽暎见过刘栓子,肚子里有墨水,算账快,写的一手好字,办事还特别周到,“这么大的砖厂你让他一个人管,你就不怕他生出异心?” “谁说我让他一个人管了?不是还有王东吗?”陆绥是不可能只把权利放给一个人的。 第126章 “王东?我感觉他好像不太服气刘栓子。”于泽暎撞见两人呛嘴好几次了。 “砖厂里年轻跟着栓子,上了年纪的就跟着王东,给他俩发一样的工资我是故意的,主要是想制衡他们俩,只有打破平衡才会有竞争,有了竞争才会有干劲,有干劲才会好好干活。” 陆绥认可他们的能力也不代表完全信任他们,该给的工资他会照常发,该查的账他一天也不落。 于泽暎重新打量他,试探性的问,“你这么搞就不怕他们揭竿而起不干了?” 陆绥神色阴郁, “我看过他们每个人的家庭情况,大部分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比如说王东,他再怎么不服栓子他也只能忍着,女儿上高中,老婆下岗了。岳父岳母要吃药,重担全在他一个人身上。”拿捏一个人,也不一定只有暴力,抓住他的七寸就行。 于泽暎还是不放心,“那万一他俩合作了呢?比如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你又不可能天天盯着他们。” 陆绥冷冷的觑着他,“我又不是只用他们两个人?我还没蠢到那个地步。搞小动作就开了,正好杀鸡儆猴,只要钱给到位,还怕找不到比他们能干的?”做生意不光只是做生意,用人也是个门道。 于泽暎给他看得登时有种要被索命的恶寒,“以后咱俩养猪,你不会也这么对我吧?” 陆绥一脸的鄙夷,“你?我从来都不跟傻瓜论长短。” “那就行……咦,不对!”于泽暎后知后觉,“等等……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陆绥撇开他的手,“说什么?我忘了,对了,木熙良今天怎么不过来?” 话题一岔开,矛盾中心对调,于泽暎也忘记了追溯,憨憨的笑着说,“他在家钉床腿……” 陆绥微蹙眉,“啊?” 破旧的雕花木窗里,传出断断续续的敲打声,浮光跃进雕花木窗,木熙良坐在椅子上,拿着锤子吃力的把钉子钉进床腿里,这张龙凤大床还是肖四和于郡结婚那年请村里的老师傅打的。 三十几年了也没怎么掉漆,质量更不用说抗造的很,可要是天天折腾,那就不一定了…… 于泽暎一米九,他一米八,伸腿都差点成问题了,更别说整宿的……有时候白天也荒淫…… 床腿是最先断,接着是雕着花鸟鱼虫的床栏,有次他想跑,于泽暎那个疯子直接拿裤子把他绑在了床栏上…… 床腿这月断了三次,今天早上又断了…… “嘎吱”一声,大门开了,木熙良以为是于泽暎回来了,走了两步,听出不对,不是于泽暎…… 桂花树下于泽暎休息好了,正准备站起来,兜里的诺基亚响了,掏出来接通,脸色暗了又暗,“阿绥,我先走了!” 第115章 翡翠手镯 于泽暎隔着篱笆墙,看到木熙良抱着小兔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坑坑洼洼的地面,“阿熙!” 木熙良听到他的声音猛地抬头,狐狸眼里堆积的层层寒冰在岌岌可危的破开,打了一个趔趄,快步向他走去。 于泽暎心有余悸的抓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瞅着他,眼睛黑得可怕,“我爸他没说什么吧?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木熙良抿了抿红肿艳糜的唇瓣,“没有,他只问了我是谁,然后就……” 木熙良还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桌子摔倒的声音,于泽暎平稳的眉目瞬间狞曲,“阿熙……你和雪球在外面别进去。” 木熙良抓住他的手腕,“好好说……” 于泽暎攥紧拳头点头,大步进屋,从客厅到狭长灰败的过道,椅子桌子柜子倒了一地,于泽暎脸色越来越瘆人,一边走一边扶起来。 肖四听到声音,步伐凌乱的从房间里出来,头发胡碴,很久没打理像个邋遢的流浪汉,于泽暎心脏一阵刺痛的哆嗦。 肖四踉跄走到他面前,双眼布满了红血丝,魔怔的问他,“你奶的翡翠玉镯呢?” 于泽暎自嘲的牵起嘴角,“我以为你回来是……我不知道,我就没见过什么翡翠手镯……” 肖四最后的精神支撑也崩塌了,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见过……你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 于耀东和于泽辉是同一天执行的死刑,于郡一进去就积极交代,她犯下的罪孽,没有于耀东于泽辉恶劣,但也罪不可恕,判了死刑,缓期一年执行,肖四倾尽所有,找了律师接连上诉两次都被法院驳回。 卖掉田土的钱也花光了,他仍旧不死心,早些年他家也算得上是个老地主,只不过后面没落了,他跟于郡结婚的时候他老娘给了于郡一对翡翠手镯,于郡瞧不上一天都没戴过,离婚的时候又还了回去。 于泽暎扶起被虫腐烂的雕花柜子,“是我,但她没跟我说过什么翡翠镯子,我妈已经被判死刑了,是缓刑了一年,但也改变不了了,你不要再上诉,不要再恶心人了……” “啪!” 肖四颤颤巍巍的打了他一巴掌,失去理智的大吼,“她再怎么不好,她也是你妈,她十月怀胎生了你,你不想着怎么救她,你还在这里……说这种寒心的话!” “她是生了我,可是她养过我一天吗?我让她难产,我该死!她疯疯癫癫的把我扔进棺材,想要把我闷死,要不是二婶撞开棺材盖,我早就……” 于泽暎想要爱,所以他一直都在原谅,可这些原谅反而都变成尖刀,一刀一刀的刺向他,就这样,他从一个好好的人被刺成了一块腥臭的烂肉。 肖四磕磕巴巴的替于郡开脱,“她那时候……产后抑郁很严重……她都不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她心里是有你这个……” 于泽暎心如死灰,冷漠的打断他, “你别再替她遮丑了,你跟她一样,奶在的时候就把我丢给奶,奶不在了,你就把我丢给二叔二婶,你厚着脸皮的贴上去,我妈看你一眼了吗?她现在依附你,那是因为她没有可依的人了……” 肖四抓着他的手臂,有种崩坏破败的神经质,“可是我跟她那么多年的夫妻,你让我就这么看着她去死,我做不到啊!阿暎……你一定有办法的,阿暎……” 于泽暎眼睛雾沉沉的,掰开他的手,“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的父子情也到头了,新房子我去村长那申请了房产证明,落的是我的名字,跟你没有关系,老房子你想卖就卖……” “阿暎你!你怎么可以?!!你这是不孝……”肖四凹陷的双眼瞪得很大,他的小儿子一向最心软了,现在怎么…… “她该死,你为什么还要救她?我哥被外公和舅舅一直用……控制着,她这个当妈的在干什么?还有你,你明明知道外公是杀害阿绥他爸的凶手,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瞒着我?!!” 于泽暎身体里的骨头一寸寸皴裂,痛到拼不起来,肖四恐慌的张大嘴,像是哑了一样。 于泽暎眼眶灼红,连瞳孔都蒙上一层血色,冷冷一笑,“以前我怎么想都想不通,你为什么老是去讨好大哥?原来你是愧疚啊!你这种人居然还会愧疚,我妈该死,你也该死!” 肖四被他气得眼前发黑,非要争辩不可,可一张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说的是不可撼动的事实…… 他难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猛地推倒他,慌慌张张的往外走,好像只要走的够快,就能甩掉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就这么麻痹自己,一直走到了屋外,走出了院门,走出了篱笆墙…… 跌跌撞撞的,像只孤魂野鬼…… 木熙良放下雪球,快步进屋,昏暗的光线下,于泽暎瘫坐在地上,轮廓凌冽清晰的脸被血水淹没,木熙良双腿发颤,“于二!我……我你起来,我们去卫生所……” 于泽暎僵硬的把他抱在怀里,埋首在他颈窝里,在昏暗中抓着他手十指相扣,沉闷地轻声说:“阿熙……我没事儿,只是头撞到了柜子上,都结束了,等我妈死了,都结束了……” 可他哥再也回不来了,他没有哥哥了…… 木熙良死寂的沉默了一会儿,抬起手紧紧的抱住他,“你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于泽暎眼皮薄红很想哭,他死死的咬着嘴唇,“阿熙……”木熙良不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着拍他的肩膀。 滚烫的气息缠绕着两人,很快又被一阵猛烈的过堂风吹散…… 木熙良把柜子都快翻烂了,也只翻到了一小节纱布,“要不我们还是去卫生所吧?” 于泽暎拿过他手里的纱布,麻利的缠绕在头上,“不用,卫生所门口天天坐着一群老太太,看到我头破了,还流了血,指不定怎么瞎传呢!” 伤口不深木熙良用酒精消过毒了,于泽暎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也就不当回事儿。木熙良蹙起的眉头就没舒展开过,“可是……” 于泽暎勒着他的腰将他禁锢在大腿上,木熙良没有挣扎,他胆更肥了抓着他的手,一下下的吮吻,“真的没事儿,你要不信咱们真枪实弹的检验一下!” 第127章 木熙良艳丽的狐狸眼轻微翘起,“怎么检验?” 于泽暎猛地吻上他的唇咬着,“给我*!” 木熙良暗自腹诽,他就知道他这个下半身的色魔,不会说什么好的,可他变成这样,也是他纵容的,如玉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剑眉,“可是床腿还没钉好,怎么*?” 于泽暎舔舔唇角,低沉的嗓音蛊惑的诱哄,“咱们换个地方?” 木熙良不受控制堕落,“行……” 异常激烈吻结束了,于泽暎拦腰抱起软糜的木熙良往房间走,几乎是用跑的…… 把木熙良抱到房间于泽暎才想起来,他还要帮宋惠子和陆军搬家呢,嗓子有些发干的攥着木熙良,扯起嘴唇,“阿熙,那个……我还没给二叔二婶搬完家……”还没说完木熙良满脸暴怒,狠狠的打了他几巴掌。 羊肠小路上,他肿着一张脸,头上缠着纱布,笑的又憨又傻。 最先看到他的梁靖暄,捂着嘴惊呼一声,拔腿就往屋里跑,“二婶,暎哥成猪了,不对!是成了一只公猪!你快去看……” 他拽着宋惠子往外走,陆绥放下手里的梨花木柜子跟上去,宋惠子看到于泽暎头上绷带,心像是被人狠揪了一下,“小暎……这是怎么搞的?是不是你爸?” 于泽暎咧着嘴角笑,“也不算……是我自己没站稳撞到了柜子上,二婶你别担心,包扎过了就是看着有点吓人,但没事儿。” 宋惠子手指颤颤的想去摸,又想到手上都是灰猛地缩了回来,“怎么那么不小心?这头是最不能撞到的……” “真的没事!我去把石磨搬出来。”于泽暎欲往里走,陆绥一把拽住他,“你这个样子,别搬了。” “对,别搬了!搬什么搬,等晚上,我给你炖排骨,好好补补……你爸他也太……算了……”宋惠子不会骂人,也不想骂,她只是不明白,这么好的孩子,他们当爹妈的怎么就那么狠心呢? “那不行,我真没事儿,你们不让我搬……” 陆绥掏出车钥匙扔给他,“你开车把家具拉去砖厂,我打电话给栓子了,他在门口等你,你别搬,他会叫人搬的。” 于泽暎接住车钥匙,“行!” 梁靖暄还在看他头上的绷带,“暎哥,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给你吹吹?” 于泽暎捏他脸,“不用,以前我整个脑袋扎玻璃窗里都没事儿!你要不要跟我去?”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要,我要跟我老公在一起,他在哪,我在哪……” “行,那你黏着吧,我走了,回来给你买辣条!”于泽暎抛着钥匙往外走。 宋惠子不放心的嘱咐,“开慢点!” 于泽暎笑的肆意张扬,“知道了!” 宋惠子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眼眶滚烫,以前那个还没到她膝盖的小奶团子,一下子长得比她还高了,现在还成了家,虽说是个男媳妇儿,但也是媳妇儿…… 陆军扛着大铁锅站在后面,喘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奶留给他的东西,你打算啥时候给他?” 宋惠子睨了他一眼,“今晚给……你不会换件衣服扛吗?肩膀上全是黑灰……放洗衣机里都不知道怎么洗!” 陆军歇够了扛着大铁锅往外走,“没事的,我让砍脑壳的洗!” 陆绥,“……” 梁靖暄撇着嘴去拽他衣摆,“老公,我也要你洗!你不洗你就是坏老公!” 陆绥脸色逐渐愠怒,“我他妈哪天没给你洗?你从里到外内裤,衣服裤子,还有你这背带裤,哪一件不是我手洗的?” 梁靖暄大声的吼,“你昨晚就没给我洗澡!” 陆绥,“……” 宋惠子和陆军听得清清楚楚…… 陆绥鼻梁暴躁的颦了一下,尴尬的捂住他的嘴,把他拖拽上了面包车…… 所有家具搬完,开始揭瓦,宋惠子看着一片片的青瓦揭下,心口酸涩,她嫁过来三十五年了,原本的七八口人,在那个吃人的冬天就只剩下了三口,她差一点也没撑过那个冬天。 梁靖暄牵起她粗糙的像树皮一样的手,“二婶,你怎么了?” 宋惠子释怀的握紧他的手,“没事儿……想你爷爷奶奶了……” 她十八岁就嫁到陆家,公公婆婆对她很好,陆军年轻那会儿是个混蛋,后面也慢慢变好了,那个孩子以前一直都是她的执念,把自己折磨了半辈子,她也想通了,可能就真的跟她没缘分吧…… 也就放下了。 噙着眼泪的目光看向陆军,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那些恨和仇…… 残阳红得像是要燃烧起来,厨房拆了,晚饭是在砖厂做的,木熙良没来,过两天就要装修了,装修材料拉在了门口,没人守着不行。 于泽暎狼吞虎咽的吃完,拿着钥匙,提起装着饭菜竹篮子就要走,宋惠子喊住他,“小暎,你等等!” 推着他往屋里走,于泽暎一头雾水,“怎么了……二婶?” “你别说话!” 宋惠子关上门,插上门闩,拉开梨花木打的柜子,抱走叠好的衣服,柜子的最底下有个暗格,外面锁了一把虎头锁,打开锁,里面有两层抽屉,宋惠子拉开第一个抽屉。 于泽暎忍不住的调侃,“二婶,你这藏得小偷把家搬空了都不一定能找到……” 宋惠子拿出红布包裹着的黑木盒子,递给他,“这是你奶临终前托我替你保管的,说等你成家了再给你,现在你和小熙在一起了,新房子也快要建成了,也该给你了。” 于泽暎脸上的吊儿郎当消失殆尽,屏住呼吸打开黑木盒子,青绿的翡翠玉镯,如一汪碧水,泛着粼粼的光。 “二婶……”于泽暎嘴唇微颤,凤眸里满是氤氲。 宋惠子温柔的摸着他的脸, “你妈跟你爸离婚……把这对翡翠手镯又还给了你奶,她没留给你爸是因为她知道你爸是什么秉性,你是个好孩子,那些事都不是你做的,你不要再有负担,也不要再内疚。好好的跟小熙过日子……” 正文字数已够以下字数不计入正文—— 应该很快就大结局了,天气冷了,大家注意身体,不要逞强,自负,一定要多穿,我自负的下场就是断断续续发了一个星期的高烧,然后扁桃体发炎紧接着就是咳嗽,我昨晚咳到了凌晨3点…… 于泽辉知砚那一对大纲写好了,完结之后,番外写他们,我这破烂的身体真的太不行了…… 第116章 老公,我可以再吃一包辣条吗? 放肆过后,木熙良恹恹欲睡的躺在绣着并蒂莲的水红色被子上,糜软的身子像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手腕上一凉,半阖的狐狸眼狐疑的睁开,满是牙印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 嘴角抿出矜傲的弧度,于泽暎抓起他的另一只手,郑重的戴上,或许是太过紧张,背肌隆出狂放的线条,充满野性的美感,木熙良颤颤巍巍的配合着。戴好了,于泽暎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两只手,以一种令人颤栗的虔诚,亲吻着他糜红的唇瓣。 木熙良勾起嘴角,逗弄他,“我还以为你会亲手呢,毕竟你这傻子可喜欢咬人了!” 于泽暎如他所愿,抓着他的两只手又亲又咬,有些东西一旦纵容就会发疯,翡翠玉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你别这样!会碎的,于二……于泽暎!” 木熙良愕然间觉得他戴的不是翡翠镯子,而是手铐,要不然他怎么连打于泽暎一巴掌的力气都没有? 于泽暎疯过之后,抱紧他,下巴嵌进他香汗淋漓的颈窝里蹭了蹭,彼此以依偎的身体熨热着对方,如雷的心跳逐渐调和成一样的频率。 “阿熙,二婶说这是奶留给我的,说让我给未来的孙媳妇儿,你,收了就是我们于家的媳妇儿。” 于泽暎声线很忐忑,细听还有浓浓的歉疚,木熙良没名没分的跟了他那么久,他什么都没给他,连个戒指都没有,他们又不能结婚,没有法律的保护,他说的再多都没有保障…… 冷与热的诡异感从皮肤渗透进心房最柔软的地方,木熙良很想给他一巴掌,他不想当于家的儿媳妇儿,他只想当他的媳妇儿,而且给他睡了那么久了,他早就是了…… “傻子……”狐狸眼戏谑的挑起,如玉手指摩挲着温润的翡翠手镯,“可我这个孙媳妇儿,是个男的,不能生养,你们老于家怕是要断香火了。奶奶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于泽暎紧抓着他的手,“不会的!奶最疼我了,你很好,还长还那么好看,她要是见了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关于孩子他从来就没想过,他每天想的都是怎么…… 木熙良怠惰的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娇嗔的说,“那我先说好,我这个孙媳妇儿脾气很暴,会骂人,会打人,跟秀外慧中是一点都不沾边,你确定奶奶会喜欢我这个孙媳妇儿吗?” “喜欢,保证喜欢,我都喜欢的要死,她肯定也喜欢!”于泽暎就喜欢木熙良,骂他。 第128章 木熙良抬起浸满了水雾的狐狸眼,“傻子!”长睫一颤,猛地把他压在水红色的被子上,用力吻上去…… 昼夜,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雨猝不及防的淋湿了万物…… 梁靖暄被恐怖的雷声吓醒了,缩在陆绥滚烫的胸膛里,惨白的雷电蹿进屋里像一只戾气很重的恶鬼,梁靖暄撩开陆绥的背心钻进去,等雷声覆灭了才钻出来。 在陆绥怀里滚了又滚,彻底没了睡意,侧着身子看陆绥,他轮廓很深,眉骨和鼻梁都是锋利的形状,脖子到古铜色的胸口都是血红的抓痕看的人很心惊。 虚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剪的秃秃的还能抓成这样…… 也不怪他…… 突然想上厕所,他掰开陆绥的手臂,又艰难的从他的大腿里拽出自己的两条腿,这么折腾陆绥醒了,鼻音很重的问他,“要去哪?” “尿尿,尿尿,快点!”梁靖暄掀开大红色牡丹的被子,两腿软绵绵的下床,穿上猪鼻子拖鞋,也不管穿没穿反就往厕所跑。 陆绥揉了揉眉心,打开灯,跟着下床,还没到厕所门口,梁靖暄猛地拉开门,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滚,“老公你坏!尿不出来了……完了,完了,坏了……我坏了……” 陆绥只剩了一点点瞌睡都被冲击没了,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僵硬的走进去,把人揽在怀里哄,“别哭,我想办法……” 梁靖暄张着嘴吼,“我要去医院!我要去找二叔二婶……我不要你,我不要你!” 陆绥腾出一只手粗暴的关上厕所门,还警惕的反锁上,俯下身把人抱在胸前,“老婆,我真的有办法,别怕……” 梁靖暄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抽抽噎噎的催促,“好…………” 雨刚驱散的热气又很快的袭来…… “你试试……不行我再想办法。” “不行,老公……” ……… “现在呢?” “还是不行,我们去医院,老公……” ……… “你再试……” “完了!完了!老公,对不起……” 蹲着的陆绥双眼攀布血丝,额角青筋跳动,“没事儿……”扶着膝盖站起来,慌乱的打开厕所的门,语序很乱的说,“你出去,你先去床上等着,我洗个澡……” 梁靖暄拽着他的手,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我怕……我不要去床上,我……我想陪着你洗澡。万一我又坏了怎么办?” 陆绥克制又隐忍的跟他拉开距离,“不会坏的,刚才不是……我身上现在都是……你先出去,好吗?我洗得很快的。” 梁靖暄焦急的环顾四周,湿漉漉的视线最后落在了陆绥放在角落里方便他坐着洗脚的小凳子上,提着裤子坐到小凳子上,“我坐着等你,我不出去!不出去,不出去……” 陆绥眼角眉梢都是疏散不去的郁气,暴躁的磨了磨后槽牙,迅猛的拽掉摇摇欲坠的马裤,背心还没脱下来就打开了水龙头,接了满满一大桶。 从上往下淋了三桶水,那股子邪火才慢慢褪去…… 梁靖暄抱着手脚蜷缩在墙角的小板凳上,“老公,你别这样,你的水都溅我身上了……小兔子睡衣湿了……你坏死了,你坏死了!坏老公!” 陆绥,“……” 冷冽的面孔有些瘆人,悬挂着水珠的手指捏着他鼓起的两腮,戾气地低声,“你他妈再惹我,我就在这……” 梁靖暄薄薄的眼皮包着泪儿,识时务的举起两只手,“我错了……老公……” 陆绥抬眉,拿起架子上的干毛巾,随意的擦了身上的水珠,扔回架子上,躬身单手抱起他,梁靖暄攀着他的脖子,很小声的说,“坏老公……拿我的小兔子毛巾擦水,那是我擦脸的……” 陆绥装聋作哑,关掉厕所的灯,大步回了床上,梁靖暄蹬掉猪鼻子拖鞋爬到床尾,拽着小兔子毯子盖在身上,“我不跟你睡一头了!坏老公……” 外面的雷声又开始大了起来,陆绥板着一张脸,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刚要撕开辣条的包装袋,梁靖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老公,我要!辣条,辣条……” 四肢并用的爬向陆绥,“老公,你不喜欢吃的,给我给我……” 陆绥狠心的把辣条又放回了抽屉里,“跟不跟我睡一头?” “跟!辣条,辣条……”梁靖暄流着哈喇子,他已经三天没有吃到辣条了,宋惠子管的很严,为了防止陆军用零花钱给他买辣条,十块钱降到了五块,陆军也不敢包庇他了,梁靖暄怎么哭都没用。 陆绥得逞的压着嘴角,“现在吃肚子会疼的,明天吃过早饭了再吃。”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陆绥从来都不会骗他,说给他吃辣条就一定会给他吃,拽起小兔子毯子,乖乖的滚进床里,“老公快上来,我哄你睡觉!” 陆绥脸的吝啬的不透出一丝情绪,眼眸里的温度却在疯狂的飙升,刚躺下掖好被子,梁靖暄腻腻歪歪的抱着他紧绷的腰,“老公,我明天能多吃一包辣条吗?” 陆绥冷飕飕地说,“不行!” 梁靖暄也不气馁,“好吧,一包就一包,我不贪的,我满足了!” 陆绥哭笑不得,放轻语气:“但不能让二婶知道。” 梁靖暄拍着胸脯,“我懂,我懂!你放心,我嘴最严……” 陆绥嘴角噙着恶劣的笑,堵上他喋喋不休的小嘴,咬了两下唇,很凶的警告,“睡觉!” 梁靖暄戳他喉结,攥起的指关节透出淡淡的粉色,“好~” 陆绥抬手关了灯,一阵窸窸窣窣声,“老公……” “怎么了?” “不能再多吃一包辣条吗?” “不能!” 雨又大了起来,很快就吞噬掉了两人的声音…… 拆完的房子,露出了最原始的地基,拆下的木板、房梁架子堆成了小山,陆军在跟工人师傅看图纸,打算在原先的地基上再往后院延伸五米,原来的粮仓很小,放不了几袋米,就想修的宽敞一些。 陆绥在拆了的厨房边上砌灶,宋惠子站在旁边指挥他,梁靖暄两只手抓着裤兜,看的蠢蠢欲动,“二婶我也想……” 宋惠子掏出绣着鸢尾花的手帕擦他额头上的汗珠,“我看你是想玩泥巴,那太脏了别玩,等灶砌好了,我给你做红烧肉。” 红烧肉和泥巴梁靖暄选了红烧肉,“好,我不玩泥巴了,我是乖老婆!” 陆绥猛地抬起头,眸色不明,又暗沉沉的垂下去。 灶砌好他抓了一小把的黄泥巴,抹在梁靖暄的鼻子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提起桶就起走,梁靖暄有点懵,黄泥巴的土腥味很重,他瘪着嘴,委屈巴巴的去找宋惠子。 “二婶……二婶,老公他不给我玩泥巴,往我鼻子上抹泥巴……” 宋惠子在跟张婶唠嗑,一看到他脸上的泥巴,也不唠了,一个笑的比一个大声,张婶掰着他脸,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这哪来的小花猫?会抓耗子吗……” 梁靖暄撅嘴,睫毛上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我不是小花猫,我是猪,我老公也是猪,他是公的……” “好了好了不哭了,快过来,我给你洗脸。”宋惠子打来一盆水,把他脸上的黄泥巴洗了个干净,端着盆到屋外,刚把水倒完,路边就传来一声咒骂声。 宋惠子抬头看去,是金九和刘丽,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个哭,一个骂,刘梅手上攥着绿色的小本子,哭的泣不成声。 跟她没关系,她也就没多看拿着盆快步进屋,张婶和梁靖暄站在窗边伸长脖子往外看,等金九和刘丽走远了,才关上窗。 “惠子,你说这刘丽怎么突然间就同意离婚了呢?”张婶看不惯刘家最主要的原因是二虎爷爷得了肺癌下不了床,刘国庆趁机占了他在后山开的一块荒土。 叫来村长村支书也没用,刘家蛮横,又有于家当靠山,张婶只能把这口恶气咽回肚子里,现在刘家丑事一桩接着一桩,要不是她男人张兵来拦着,她早买来鞭炮烟花放了庆祝。 宋惠子切五花肉的手停了一下,“不知道……可能是想通了吧。” 张婶摇摇头不认同,“不可能的,我跟刘丽斗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她的脾气,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当年为了嫁给金九,用上吊去逼她爹,这种人,一下就认怂了,肯定有猫腻!” 宋惠子心不在焉的看向窗外,陆军拔了几根狗尾巴草,编成狐狸逗梁靖暄玩,梁靖暄捧在手心里,问他会不会编兔子,陆军附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梁靖暄拿着狐狸一蹦一跳的跑了进来。 “二婶我想要十块钱!” 宋惠子笑着放下菜刀,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陆军指使他来的,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兜里掏了一张二十给他,“可以买烟,但是要让他少抽点。” 梁靖暄懵了一下,磕磕巴巴的说,“不是二叔要抽,二叔说是师傅,工人要抽烟……不是他要抽!” 第129章 宋惠子看向窗外,眼神似刀,看得陆军躲躲藏藏,“行了,跟他去吧,把我跟你说的话再跟他说一遍!你盯着他,他要是抽了三根以上,你回来告诉我,我剁了他的手!” “好!”梁靖暄拿着二十块钱跑出去,“二叔,二婶说她要剁了你的手!” “啊!”陆军吓得从长板凳上滚了下来。 第117章 电话里的哭声 暮色四合,整个云雾村陷入了一派岑寂。羊肠小道上,梁靖暄撕开辣条的包装袋,咬了一大口辣条,快速的咀嚼,陆绥垂眸看着,眼色深沉几分,嘴张了张几度想要开口。 梁靖暄舌尖舔了舔嘴唇,不太情愿的把辣条递过去,“老公,你可以吃一片,只能吃一片……” 陆绥冷冽的眼眸顿时变得柔和起来,轻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快吃吧你,我不吃。” 梁靖暄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我刚才是有一点舍不得,但现在我舍得了,你是我老公,我不应该那么小气,你吃一片嘛,这个开胃丝很好吃的!” 陆绥嘴角又咧开了不少,“我真的不吃,你快吃,吃完我们回家,这么久没回去,二婶会起疑的。” 家里没酱油了,宋惠子让陆绥去小卖部买两包酱油,梁靖暄在桂花树下抱着小兔子荡秋千,听到陆绥要去小卖部,泪眼婆娑的也要去。 陆绥犟不过他,不让他去,他把他裤子都快拽下来了。让他去了,他从家一路哭到小卖部,买了两包辣条哭声才噎住。 小卖部到处是人,梁靖暄撩开衣服,把辣条藏进去。路过岔路口,拽着陆绥走羊肠小路,瞅了四周,没人了才敢把辣条从衣服里拿出来。就这样还不放心,让陆绥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一簇簇的灌木丛时不时的晃动。 梁靖暄到后面越吃越磨蹭,吃完这一包,下一次又要等到下个星期才能吃了,吃完最后一片辣条,抽抽噎噎的哭了,“老公……我好舍不得辣条,我还想吃……” 陆绥捏他肚子上的赘肉,“舍不得也吃完了!起来回家。” 手臂绷紧,一把拽起他,梁靖暄撅了撅嘴,闷闷的说,“不给我宝宝,也不给我吃辣条,坏老公!” 陆绥攥紧他的手,眉心处的沟壑更加深刻了。 孩子,他这辈子都不会要,七岁那年的阴影折磨他到现在,每次午夜梦回,婴儿的啼哭声,像数不清的针扎进他的脑袋里,疼的他满头大汗,从梦魇中惊醒。 没进b队前,他总在深更半夜去冯家后院祭拜那个他只抱了不到一分钟的弟弟。 阴风嘶吼,坟茔很矮,早夭的孩子不能起坟,他每次去都会带一个苹果,放在坟前,什么话都没说,僵硬的站了半宿又回去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做噩梦了。 以前的他自私又卑劣,只想着自己从来没想过梁靖暄要是有了…… “老公,老公!”梁靖暄惊恐的大喊,“有鬼!” 陆绥猛地回神,眼神阴郁的往梁靖暄指着的方向看去,一“女鬼”正诡异惊悚的向他们逼近,光线很暗,那“女鬼”走近了,他才看清,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而是刘丽。 披头散发的,还穿着一件白衣,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流着的血像蛇一样流到了脖子,云雾村天一黑就起雾,不仔细看还以为真的是鬼…… 陆绥皱了下眉,一阵不适抱着梁靖暄走回了大路上,梁靖暄趴在陆绥肩膀上,沁着水雾的小鹿眼直勾勾盯着刘丽,“老公……她好像是鬼……又好像是人。” 陆绥收紧手臂,加快步伐,“别看她。” 梁靖暄眸光微动,缩了缩脖子,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好……” 刘丽又去了金九那儿,卑微的求着他复婚,可金九宁可看猪圈里的猪,也不愿意看她一眼。刘丽哭哭啼啼的去拉他,他又打又骂的把她撵走了。 刘丽一抽一抽的哭着回家,她是不想离婚的。可不离,金九就要去起诉她婚内出轨。 看着阴沉沉的天,她恨自己没骨气,窝囊,明明知道他跟自己妹子苟且,她也只能忍着。 但一想到刘梅嫁人了,金九应该也就死心了,肯定还会跟她复婚的。 到了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她才刚走到屋檐脚下就听到她妈在屋里跟刘梅说,“你嫁去他家是享福的,活能不干就别干,你是大学生,他就一卖手机的,能娶到你,是他家烧了高香。” 刘梅亲昵的依偎在邱翠云怀里,“妈,我知道,可我嫁过去毕竟是做媳妇儿的,该干的活还是要干的……” 刘丽抓着门框,满眼羡慕,她也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她就不喜欢她呢?就因为她胖吗?还是因为她丢人了。 邱翠云把手上的两个金镯子全摘了下来,用红手绢包着塞进刘梅的手里,“这个是妈给你的,不记在嫁妆里,是属于你自己的,你好好留着,女孩子得有底,才有底气。” “好,谢谢妈。”刘梅红着眼眶接下,“妈,我不想嫁人了……” 邱翠云心口刺痛把她抱进怀里,“我也不想你嫁,可哪有女人不嫁人的?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晃眼你明天就要嫁人了……” 刘梅一想到明天脸色惨白,“妈,我姐,我主要是怕我姐……” 邱翠云冷下脸,“怕什么?她都跟金九离婚了,金九那个畜生,把你糟蹋了不说,还想害你名声,你明天嫁出去了,你放心,我跟你爸不会放过他的。” 刘丽两只手扶住门框才站稳,手指痉挛似的发抖,脖子上的青色血管都凸起来了,原来她爸妈都知道,她的妹子跟她男人搞在一起了,他们不替自己出气,反而是想着掩盖。 里面的女儿是他们的女儿,那她这个女儿又算什么…… 是捡来的吗? 可他们明明长得那么像…… “可我姐她最近疯疯癫癫的,我怕她明天乱说话……”刘梅还是不放心,秀气的眉头紧紧的愁在一起。 邱翠云轻轻地拍她肩膀安慰,“别怕,你爸给了十万块钱给金九,他会看好你姐的。要我说他给你姐找野男人这件事太冲动了,找之前好歹跟我们商量一下,万一让你姐发现了端倪……” 刘丽没再听后面的话,跌跌撞撞的往大门口走,肚子像被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剖开,腥臭的血放完后,五脏六腑掉了一地…… 她亲生爸妈算计她…… 她最爱的男人跟她亲妹子一起构陷她…… 为什么? 她不知道她哪里做错了,她明明那么的听话。她爸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她干了多少她已经不记得了,气死张婶她公公,用石头砸陆家的傻子,抢穆家的土地……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听了刘国庆的指使去做的,现在他们一脚踢开她,把她当什么了? 她猛地停住脚步,肉体一寸一寸的撕扯着,魔怔的往厨房走…… 浓稠的夜色最能滋生欲望,陆绥洗完澡出来,压着梁靖暄土匪一样又凶又急地吻,把梁靖暄亲的快要窒息,只能举着手投降。 床头柜上的诺基亚响了,陆绥眼眸凶狠,腾出一只手,捞起诺基亚。 接通后,电话那头没声音,陆绥警惕的眯起眼眸,是个陌生号码,来买砖和沙子的一般都会打办公室里的座机,他的私人号码很少有人知道。 “请问你是……” 梁靖暄想要坐起来,“老公……” 陆绥捂住他的嘴,他噎住一瞬,有气无力地瞪他,“坏老公……” 电话那头迟迟不出声,陆绥有些暴躁,正准备挂断,压抑的哭声像一道雷电,狠狠地在他脑海里劈出白光…… 电话掉在地上,把电池都摔了出来。 陆绥三魂七魄像是都跑了个干净,弓着腰想要去捡地上的手机,一阵恶心,他脸色煞白。 “老公……老公!”梁靖暄坐起来,紧抓着他的臂膀,“老公,你怎么了……别吓我,我怕……我们去找二婶……” 陆绥吃力的把他揽入怀里,想摇头,又倏然停住,嗓子有些哑地说,“我没事儿,让我抱抱,别乱动……别乱动……” 梁靖暄听到他的哭腔,错愕的抬头,一向坚毅如钢铁的男人,居然也有脆弱的时候,一双鹰隼似的眼睛不再犀利、尖锐,雾蒙蒙、湿乎乎的,泛起淡淡的血红色。 他呼吸一骤,嗫喏的张嘴,“老公,你要不欺负我吧,欺负我你会好受一点……” 陆绥浑浊的瞳孔瞬间幽暗下去,心脏狂跳,喉咙中火焰燃烧,他都快要忘了她了,可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那么的短暂,他就又想了起来…… 梁靖暄跪在床畔边捧着他的脸,抵上他的鼻尖,“老公……你想哭的话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陆绥眸子里布满了混沌的雾气,他不喜欢哭,从小就不喜欢,他哭的再凶,他爸妈还是离婚了,哭的撕心裂肺,弟弟还是没了,哭没有用,这是他从小就知道的。 第130章 所以他从来都不哭,可他也是人,他也会疼……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嗓音温软,“老公,你能不能跟我说说怎么了?我是你老婆,你得跟我说你怎么了?我好哄你……” 陆绥眼睛弯了弯,眼里的泪珠坠下去,他吻在梁靖暄的唇角,轻声喃喃,“等等,好吗?我缓缓……” 他把脑袋搁在梁靖暄肩膀上,两只手臂死死的圈禁着他,好似只有这样,梁靖暄才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他妈,一直是他的逆鳞,一提到必定发狂,村里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就连陆军宋惠子都很少提,他不主动提起,他们一个字也不会说,都在竭尽全力的保护着他可笑的尊严。 他妈就是跑了,嫌弃他爸穷,没意思,是个老古板。陆绥不太记得她的轮廓了,只记得她很漂亮,很爱美,手里时常拿着个小镜子。 她跑了之后,他从记事起村里人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胆子莽的甚至当着他的面说。有一段时间还传他爸就是被他妈和野男人杀了的,他恨死她了。 他努力读书,考上大学,进b队,再后来又退w,把砖厂开起来,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为人上人,都是为了报复她! 可现在…… 他又觉得他很可笑…… 也许她都早就忘了她还有个儿子呢…… 可是今晚,她打来了电话,哪怕一个字不说,他也听出来了…… “是我妈,电话是她打来的。她好像还哭了……” 梁靖暄有点懵,攥紧他发颤的手指,很小声的问,“你想她了吗?” “以前想过,后来不想了……”陆绥扯着嘴角想笑一下,可却很难看,还有一点狰狞。 梁靖暄鼻子有点涩,“老公,你想她很难过的话,你就别想了,你想我!” 他着急忙慌的把兔子睡衣的扣子解开,“你想我你……你,你怎么样都行,我不跑,我也不喊!” 陆绥低低的笑了一声,后背裂开的伤口,不再发脓了,愈合上了,“老婆,你怎么这么傻?” 梁靖暄“啊”了一声,“我傻吗?” 陆绥吻他眼尾,“不傻,我说错话了……” 屋外,硕大的雨点暴虐地落下,将静谧的夜晚吓得战栗…… 因为昨晚那个电话,陆绥一整天都是心神恍惚的,电话没摔坏,插上电池板开机,手指不自觉的按到通话记录,看着那串号码,他鬼使神差的打过去。 打了三遍都是无人接通,他也就没再打了。 宋惠子欲言又止的站在一旁,他不是她生的,但她是最懂他的,刚想让他歇歇。 张婶大声嚷嚷着,“惠子,刘家杀人了!” “什么?”除了陆绥和陆军,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愕然。 宋惠子搀扶住她,“谁杀谁?” 张婶大喘气,“刘丽……她……她把邱翠云杀了,还有金九,刘国庆被捅了两刀,刘梅疯了!” 宋惠子下意识的看向陆军,陆军掰着腿在跟梁靖暄玩儿斗鸡,歇着的工人凑上来,“怎么就杀人了?今天不是刘梅出嫁的日子吗?” “说是金九跟刘梅早就搞在一起了,被刘丽知道了,来了警察刘国庆被送去医院了!刘丽被抓走了……”张婶一口气说完,累了个半死。找了椅子刚坐下,村支书来了,把陆绥叫了过去。 宋惠子一颗心揪着,村支书从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他,“这是有人寄给你的,是国际长途,写了村委会的地址。” 陆绥撕开封条,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张张的翻看,眸色越来越幽暗,直到看到最底下的照片…… 第118章 阿绥,你还愿意跟我做兄弟吗? 冷寂的月光被黑云吞噬,鬼气森森的坟地里,没烧完的纸钱在阴风中幽幽的飘着,高大的暗影投在墓碑上,像从坟里爬出来的怨鬼。 于泽暎原本是要回家的,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片坟地,更诡异的是,这片坟地他从来都没见过。 走了一圈也没走出去,猛然反应过来他是遇上了鬼打墙,走到最近的坟,扒开挡着墓碑的枯草,看清墓碑上的字,下颌紧绷,脸色骤变,是陆绥他爸,陆川…… 可他明明记得他爸的坟是在鸳鸯山上,怎么会在他回家的路上? 浑身起鸡皮疙瘩,神经高度紧绷,旁边的两个坟也很眼熟。呼吸骤停,走上前,是陆绥的爷爷奶奶!那旁边那个矮小的坟茔是…… “于泽暎!”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他猛地站起身。是一脸森冷的陆绥,他变得陌生又危险,手上还拿着一把刀…… “阿绥!” 轰隆一声雷鸣爆裂,于泽暎睁开眼睛,从噩梦中醒来,浑身止不住的痉挛,抽噎…… “阿绥……阿绥……”梦魇中陆绥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知道了是他外公杀了他爸,害死了他爷爷奶奶,还有那个弟弟,他抱过,他很小很小…… 木熙良蹙眉掀开眼皮,于泽暎背对他侧着身,压抑的啜泣,他抬手拉开灯,橘黄的灯光柔软的笼罩着两人。于泽暎哭声噎住,蜷缩着身子。 木熙良手肘撑着枕头坐起来,“于泽暎,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于泽暎僵硬的翻过身抱住他,神经质般反复几句,“阿绥……阿绥……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木熙良不再惺忪,狐狸眼逐渐清明。 于泽暎身体一颤一颤的发抖,他最怕的就是陆绥知道所有的真相,他外公杀了他爸,还差点害得他家破人亡,杀父之仇,种种恩怨横在两人之间,他们还能当好兄弟吗? 木熙良没有说话,狐狸眼如死潭一般的幽寂。当时的他知道一切后,再怎么失去理智,也并没有恨于泽暎,恨的是一切罪恶的源头,于耀东于泽辉…… 陆绥他不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泽暎…… “阿熙……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阿绥,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恨我一辈子,不跟我做兄弟了……” 于泽暎像是掉进了一潭死水,被溺死的水鬼疯狂的往潭底拽,直到他溺毙了才松开。 木熙良给了一个中庸的回答,“应该不会的……” 他虽然跟陆绥接触不多,但也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可那是杀父之仇,他心里也没有底。 于泽暎反复呢喃,语序混乱,“我不想再这样了,我要去找阿绥……去找他,去找阿绥……”于泽暎魔怔的样子吓到了木熙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于泽暎,一把拽住他,“现在太晚了,要去明天再去!” “太晚了……太晚了……”于泽暎跌坐在床尾,是啊,太晚了,他应该早一点说的,或许早一点说就……是他懦弱,是他胆小,都是他活该的。 木熙良捧着于泽暎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于泽暎,你别这样……” 于泽暎忍着眼泪无助的抱着他,低沉的嗓音渐渐染上哭腔,“阿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木熙良狐狸眼起了一层雾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牢牢把他搂在怀里,手不断的轻拍着他颤颤的肩膀,吻他脸上的泪水,“你别怕,我陪着你。真到了那一天,陆绥要打,要骂,我都陪着你……” 于泽暎狠狠的咬着唇,可还是抑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可是,我好怕……”声音里含着绝望。 木熙良再一次搂紧他,“别怕……” 屋外的雷声震破大地,白光一道道的劈下,像是要摧毁一切…… 暴雨从凌晨三点一直下到了早上八点,于泽暎站在屋檐下,看着檐角的雨铃霖,狭长的凤眸一片通红。 他走到屋里,木熙良枕在绣着并蒂莲的枕头上,紧闭着薄红的狐狸眼。他陪了他一夜,刚被他哄睡下,撑着床畔,弯下腰吻他的眉间和睫毛,掖好被子,脚步很轻的走了。 暴雨像一根根银针扎在地上,暴雨将持续三天,砖厂放了假,隔着雨幕远远看去,像是一片废墟。 于泽暎踌躇的站在砖厂门口,拴在门口的大黄狗,张着大嘴叫了两声,看到是他立马不叫了。 宋惠子听到狗叫声,打着伞出来,一看是他,拿着伞快步走到他面前,“这么大的雨,你这孩子怎么不打伞?” 于泽暎苦涩一笑,“二婶我……” “先进去再说!”宋惠子推着他往屋里走,屋里没开灯,暗沉沉的,陆军蹲在墙角,手里夹着一根燃了半截的烟,周遭都是碾碎的烟头。 看到他来了,踉跄的站了起来,“你怎么淋的跟个落汤鸡似的?是准备要下锅煮还是要干嘛?” 于泽暎眼眶滚烫,“我……” “行了,先别说话了,赶紧拿毛巾擦擦。”宋惠子把毛巾塞他手里,“你先擦着,我去给你煮姜汤。” “二婶不用……”于泽暎还没说完,宋惠子已经进厨房了。 听到很低的哭声,他拔腿往客厅走,沙发上梁靖暄头发乱糟糟的,裹着毯子,小鹿眼又红又肿,抽抽噎噎的喊他,“暎哥……” 第131章 于泽暎快步走过去,“怎么哭了?” 梁靖暄抓起毯子擦眼泪,一抽一抽的说,“老公……他昨晚不让我跟他睡,让我去跟二婶睡,我半夜上厕所,我敲门,他都不开,他到现在都没出来……晚饭没吃……二婶煮的辣鸡粉他也不吃……” 于泽暎的手缩了回来,呼吸一窒,背上陡然爬满冷汗,慌乱的看向陆军,“二叔,阿绥是不是……知道了……” 陆军脸色一沉,把手里的半截烟摁在地上,碾了又碾,“昨天下午知道的,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砍脑壳的……” 陆军在房间门口蹲着守了一夜,就怕陆绥…… 于泽暎握紧拳头,又颤抖的松开,“我去找他……” 陆军没有阻拦,陆绥不光接受不了于泽暎,也接受不了他和宋惠子瞒了他这么多年,但又他没有资格去怪任何一个人,只能把自己关起来,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惩罚自己。 或许于泽暎能凿开一个口子…… 于泽暎站在房间门口,浑身颤栗,“阿绥……你能不能开门?我有话想跟你说……” 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死寂的像是没有人一样。 于泽暎上一次这么怕,还是在知道了他外公害了木熙良一家,那种怕,像是有一根绳子勒着他脖子,“阿绥,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哪怕就一句话,一个字也行!你别这样……” 他比陆绥小两岁,自记事起就在陆家长大,很小的时候他叫陆绥叫的是哥哥。陆绥一本正经的说他不是他哥哥,他有哥哥,他哭了好久,拽着陆绥的裤子就认定了他是哥哥。 陆绥不再绷着脸,把他抱在怀里哄,“是哥哥,不哭了,不哭了……” 再后来,宋惠子怀孕了,问他们是想要妹妹还是想要弟弟?他们异口同声的答想要妹妹。宋惠子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笑着问,“那如果是弟弟呢?” 陆绥抿着嘴,拍胸脯说,“弟弟也很好,我们俩保护他!” “对,我们是哥哥,我们保护他!”他捧着宋惠子的肚子,亲了又亲…… 惨白的光线透过门缝照在他身上,像是淬毒的利刃,在他脸上来回切割…… “阿绥,你不要我这个兄弟了吗?” 房间里,陆绥目眦欲裂如红眼的厉鬼死死的盯着门,手指攥成拳头,颤颤巍巍的举起,又重重的放下。 门外的人是他十几年的好兄弟,可现在他遽然不认识他了。 他自认为他们情同手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这么多年,他对于他没有任何的隐瞒,哪怕他哥把梁靖暄送给赵崇明他也没有怪罪到他头上。 可他爸这件事他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他明明知道那是他的心病,为什么不告诉他?!! 就算他像陆军说的,他只知道他外公贪了他爸的赔偿款,那他为什么不说?! 轻蔑的笑笑,笑自己蠢死了,这有什么可问的,他始终是姓于,他们才是一家人,当然是要护着他外公的。 那他爸就该死吗?他爷爷奶奶还有弟弟,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这么多年,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跟他说,可他一次都没有! 好兄弟?真他妈可笑! 他面容阴冷狰狞,决绝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说都说不出来,一道水痕划过冰冷的面庞,“于泽暎,你走吧,别再来了。”破碎的声音里夹杂着可怖的暴怒。 于泽暎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刑犯,扶着门框,万念俱灰的跪在门口,“阿绥,我……我我,你别不理我,我也是有……” 陆绥垂眸,看着地上散落的照片,照片上,他爸抱着好不容易才哄笑的他,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那天他穿着新衣服,他爸答应他,以后都不会再跟他妈吵架。 还说回来会给他买过年的新衣服,除夕夜的前一天,他爸是回来了,却是冷冰冰的尸体。他妈也不见了,爷爷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 二婶晚上守灵,于耀东找不到那份检测报告,指使刘国庆派人去家里找,被发现后他们甚至想把二婶也杀了……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二婶扶着棺材,绝望的喊救命,可没有一个人来救她,血流过棺材,染红了雪地,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即便是到现在也还在折磨着他,那么多条人命,他不是圣人,他真的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照片上,“求你了,你走吧……” 于泽暎哭着站起来,他知道他再这么下去就是在逼陆绥,他不想逼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宋惠子端着姜汤出来,“小暎……” “二叔二婶,我先走了……”他甚至不敢看宋惠子。 “先把姜汤喝了,你淋了那么多雨,不喝会发……小暎!”于泽暎逃似的往外跑,宋惠子端着姜汤在后面喊,“小暎!你拿伞呀,你好歹拿把伞!” 陆军拿着伞追出去,“你别出来,我去把伞给他。” 宋惠子端着姜汤,回到客厅,沙发上梁靖暄眼尾挂着两颗泪珠,闻到姜汤,很馋的舔了舔嘴,“二婶,我想喝……暎哥不喝,可不可以给我喝?” 宋惠子噗嗤一笑,“可以,但是很辣,我放两勺白糖你再喝。” “好~”梁靖暄掀开小毯子,穿上猪鼻子拖鞋,一路跟她到厨房。 喝了两大碗姜汤,胃里暖暖的,瘪着嘴走到房间门口,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老公,你饿不饿?我好想你,我一晚上没见到你,我好想你,你能不能给我开门……你给我开了门,你以后都是好老公……老公,我好想你……” 陆绥昨晚的情绪起伏跌宕,他怕伤害到梁靖暄,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躲起来。 “老公,你不要我了吗?我不吃辣条了,我也不要宝宝了,你开门……” 还没说完门开了。 陆绥猛地把他拽进去,粗暴地吻他的唇瓣和下颚,亲吻的举动像是饿狼吞食猎物,直到梁靖暄发出濒临窒息的呜咽,这场暴行才戛然而止…… 陆绥把他抱到床尾,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呼吸粗重,聆听他心脏的狂跳,撕裂的灵魂得到了慰藉…… 天色灰青,暴雨停了,陆绥从房间里出来,宋惠子在厨房做饭,陆军在沙发上剥大蒜。陆绥下意识时往门口看,陆军瞟了他一眼,“别看了,小暎早就走了。” 陆绥僵着上半身坐下来,“你们为什么能……”他想说他们为什么能原谅他?可于泽暎什么都没做…… 陆军剥大蒜的速度越来越慢,很沉重的说,“他知道他外公贪了你爸的赔偿款,他去报警,没人敢接这个案子,他去又找他外公,右手被打断了,还被于耀东威胁,要是再敢生事,就对你下手。” 第119章 我怕他不愿意见我。 陆绥眼眸翻腾着狠戾与风暴,于泽暎手断了……他记得。那次他去于家两天都没回来。他放心不下就去市里找他,结果却被于家的管家告知他在医院。 他去医院,看到他缠着绷带打着石膏的手臂,问他是怎么断的,他说是车撞的,他不信,去问了医生,医生也这么说,他就没再起疑…… 陆军继续说,“我知道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了。仇人的外孙,我他妈又抱又背,当半个儿子,结果是……” 陆军怔忡片刻,嘴角很浅地陷了一下,“他外公贪了你爸的赔偿款,他承受不住,差点就……他哭着跪在门口,你二婶也跟着哭。我……我能怪他吗?我不能,他什么都没做,可他又偏偏是……”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生在了于家呢? 陆绥什么都懂,可他就是过不去那层阴霾。 陆军也不逼他,他自己养的孩子,脾气秉性他最了解,需要时间。“你妈,在伦敦还好吗?” “她……”陆绥冷调的声音顿了顿,“很好,她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孩子。” 陆军捧着白白胖胖的大蒜,释然一笑, “那就行,我以前可恨她了。恨她给你爸戴了绿帽子,恨她让我们陆家丢尽了脸。现在老了,黄土埋半截脖子了,想开了。可能她跟我们陆家就是没缘分,她再怎么不好,她也生了你。” 陆绥不说话只盯着他,阴郁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没有丝毫掩饰,也不是强撑着,是真的不恨了,怎么可能?他那么记仇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恨了?“我先回房间了……” “去吧,别睡了,等会儿就吃饭了。”陆军捧着剥好的大蒜起身往厨房走。 陆绥侧身看着他的背影,轮廓很高大,却有些佝偻。这么多年,宋惠子病重,他要撑着家里,又要供他读书,还要独自背负着仇恨,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定很难熬吧…… 听着他跟宋惠子在厨房吵吵闹闹,陆绥眼眶猩红,麻木不仁的回到房间,梁靖暄还在睡,时长长的睫毛盖下,落成静默的羽翼,红肿的嘴唇一张一阖。 他抓起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吻了吻,掀开大红色的被子一角,轻轻放进去再盖上。 第132章 冰冷的视线落在床头柜的信封上,这封信是跟着政府大楼的检测报告,还有那一沓照片一起寄回来的。到现在都没打开过,他僵硬的拿起信封,很粗暴的撕开。 信上的字细腻娟秀,可他看了第一句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小绥,对不起……我是个不称职的妈,请原谅我的自私。我跟你爸决定离婚的时候,你还太小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爸的事我也是到了伦敦才知道的,对不起……” “我走的那天,他把政府大楼的检测报告跟你的照片一起夹在了我的书里。你爸死后,我总觉得不对,一定跟于家刘家脱不了关系。我有想把这些寄回去,可我怕寄回去了反而变成了你们的催命符。” “于家在匀市就是个土皇帝,上级下级全都烂掉了,所以我更不能寄回去了。这些年,我也知道你二叔在找我。我知道他恨我,我也没脸回去见他,就让回国的朋友给他托信,说我在英国很好。” “我对不起的人很多,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其实有偷偷回去看过你,可我也只敢偷偷看着,不敢上前。你长得很高,眉眼轮廓很像你爸。连脾气都很像……” “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我当时走的那么决绝,就是在赌陆军和宋惠子一定会好好的待你。你肯定又要说我自私了,是的,我就是自私,可我真的不想再过那种苦日子了。你要恨的话就恨吧……” “给你打那个电话,是因为我真的很想你,后面你打来过我很想接,可是我怕……我也没脸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也别来找我了,我不配当你妈,你就当我死了吧……” 陆绥强忍着恶心看完,把信纸揉成一团,拿火机想点燃,又怕熏到还在睡的梁靖暄。攥在手心里,又撑开,一点点的撕碎…… 道歉,他不需要了。 他早就放下了,知道她过得好就行。 “老公……你是在偷吃辣条吗?” 陆绥撇过身去,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湿漉漉的小鹿眼直勾勾的盯着他攥紧的拳头,“我听到声音了,你就是在偷吃辣条!” 梁靖暄掀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坐起来,拽过陆绥的手臂,握住拳头掰开,只有一堆细碎的废纸。 梁靖暄啊了一声,“就这个?不是辣条吗?可是我听着声音好像……你是不是藏在屁股底下了?你起开……” 推着陆绥挪开,还是什么都没有。梁靖暄跌坐回床上,抱着绣着戏水鸳鸯的枕头,滚回床里,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抽噎噎的哭,“辣条……我好想你辣条……” 陆绥压下嘴角,关上了房间门,“有辣条。” 梁靖暄抽搐了一下,哭声止住。陆绥走到梳妆台面前,拆下镜子,藏在夹缝里的三四包辣条掉了下来。 梁靖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看到真的是辣条,小鹿眼亮的跟星星一样,撅着屁股爬到床畔,“是开胃丝!” 陆绥拿起床尾的小兔子毯子盖在他大腿上,“只能吃一包,等会儿要吃饭了。” 梁靖暄把开胃丝抱在怀里,重重的点头,“我听老公的,我只吃一包!老公,你什么时候藏的?” 陆绥时刻警惕着房间门口的脚步声,压低声音,“搬来砖厂那天,趁二婶不注意藏的,你别说漏嘴了。” 梁靖暄捂着嘴,“好的!老公,我还想喝津威,津威和开胃丝是绝配!” 陆绥,“……” 三天的暴雨过后,又迎来了暴热的天气,陆绥戴着皮胶手套卸水泥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随着粗暴的动作拧动,每次歇下来,凌冽的目光总是不自觉的看向岔路口。 陆军靠着桂花树,手上夹着一根点燃的烟,满是褶皱的脸浸在烟雾中。于泽暎三天没来了,以前一天至少要往这儿跑五六次,他不习惯,陆绥更不习惯。 “砍脑壳的,不许偷懒!” 陆绥冷幽的瞳孔里蒙着一层薄雾,用胳膊肘擦去两鬓的汗珠,又继续搬。 脊背上的沟壑里,汗水像蛇一样一路向下蜿蜒,梁靖暄戴着宽大的鸭舌帽,蹲在卡车倒映阴的影里,“老公,我也想搬,我搬得动!” 陆绥拍拍手上的泥灰,“这太重了,你就在那蹲着,搬完了我带你去小卖部买冰棍。” 梁靖暄抓着轮胎站起来,“好!多买一点,给二叔,二婶,还有暎哥!木木!还有张婶!可惜二虎不在……” 陆绥一听到于泽暎的名字,眉头皱起,冷冷地说,“去二叔那,这太热了。” 梁靖暄很倔的蹲回去,“我不要,我就要在这……” 陆绥绷着下颌,心中被怪异的情绪胀满。小的时候每次把于泽暎送回于家,他也是这样,脾气很倔,不想回去,蹲在地上就不走,一边哭一边骂人。 陆绥哄了好久他才愿意回去,站起来,他要陆绥发誓还会来接他,他才去。陆绥发完誓,他也不走,踮起脚尖要他背。 陆绥没有犹豫蹲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于泽暎立马不哭了,跳到他后背上,两只手紧勒着他的脖子,“哥哥,我好了!” 陆绥不怎么会哄人,总是板着一张脸,但于泽暎跟着他很少哭。“老公……你在想什么?”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陆绥垂下落寞的眼神,“于……没什么……” 太阳光晕很刺眼,升降机坏了,地板砖只能扛上二楼,贴地板砖的师傅忙着赶工,于泽暎一时间也雇不到人就自己扛。木熙良扛了五六趟,两腿发颤,连楼梯都下不了。 于泽暎剑眉蹙起,撩开他裤子,假肢磨破膝盖,一片血红。 狭长的眼眸里顿时浸满了水汽,不管不顾的打横抱起他,快步回老屋。 木熙良搂着他脖子,神情很冷淡,“于二,就破了个皮而已,你有点小题大做了……” 于泽暎神经绷紧的把他抱放在沙发上,“腿都这样了,你怎么不说?”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去翻药箱。 木熙良看着他焦急的背影,薄唇轻启,“你是不是想去找陆绥?” 于泽暎拿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不愿意见我,去了也没用……” 木熙良不再说话,盯着他,冷清的目光在他躲闪的脸上巡视,勾起嘴角冷冷的嘲讽,“在床上嚣张又跋扈,下了床怎么就怂了?” 于泽暎不自然的扭开药膏盖子,“不一样……” 一个是兄弟,一个是老婆,怎么能一样? 木熙良抿唇,凛然正色道,“怎么不一样了?你拿对付我的那招去对付他,保准管用!再不行你就哭,脸皮厚一点,或者不要脸,陆绥受不住你磨他的。” 于泽暎没憋住的笑了,这样的木熙良还挺少见的,木熙良眯起狐狸眼,抬手打了他一巴掌,“笑什么?!我在给你出谋划策,你笑……” 于泽暎捂着脸,“我错了……你别乱动,我先给你擦药……” 木熙良缩了缩腿,“我不想擦,那药很臭……” 于泽暎挤了一大坨乳白色的药膏,掰过他的大腿,很强势的抹上去,“不臭的,你身上香,一会儿就覆盖住了。” 木熙良捂住口鼻,满脸嫌弃,“骗子……” 他不喷香水,平常洗澡用的也是跟他一样的香皂,哪有什么香味? 于泽暎一脸严肃,“真不骗你,怎么说呢,你身上的香味有点像兰花……你闻不到,但我能闻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久居兰室,不闻其香。” 木熙良艳绝的狐狸眼里,森冷渐渐被笑意代替,但很难窥探到。 “你快去扛地板砖吧,师傅还等着呢。” “好,那你别乱动。”于泽暎搬来电风扇,插上插头,调到最小档。木熙良看着他满头的大汗, 冷静与漠然褪去,名为心疼的暗潮卷上海面,“要不,你歇一会儿……” “不用,马上就搬完了!”于泽暎拿起架子上的毛巾随意的擦了擦汗水,挂在脖子上,大步走了出去。 傍晚,家家户户升起袅袅炊烟,烈风拂过稻田,暑气一点点消逝。 桂花树下,陆军叼着狗尾巴草跟师傅工人打牌,宋惠子把做好的饭菜分出来一小份,装在竹篮子里,“陆军,别打牌了给小暎和小熙送过去!” “好,来了!”陆军放下手里的牌,“不打了,我先走了!” “二叔,我也要去!”梁靖暄嚼着红烧肉,提起竹篮子。陆军使了个眼色,他轻轻点头,提着竹篮子摇摇晃晃的走到陆绥面前,“老公,你去吗?” 陆绥面露暴躁,“不去。”拧上水龙头,提起沉甸甸的水桶往屋里走。 “好吧……”梁靖暄和陆军走了没多久。 陆绥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大路上,愣神的看着岔路口…… 天色乌黑,梁靖暄和陆军慢腾腾的回来了,走近了陆绥才看清梁靖暄眼睛是肿的,刚哭过。陆军背着手,面色凝重。 “不是去送饭吗?怎么哭了?”宋惠子问。 第133章 不问还好,一问梁靖暄又哭了,豆大的眼泪,挂在睫毛上,“暎哥,他……他……” 第120章 你还愿意跟我做好兄弟吗? “他搬地板砖,包装的纸壳破了,地板砖划破了手臂……腿也划到了,暎哥流了好多血,还肿了……” 陆绥的心像被倏然捏紧,窒闷到难以呼吸,拳头不自觉的攥紧,神色中满是的焦躁和挣扎,最后卸下紧绷的肩膀,侧过身,“二婶,我去看看。” 宋惠子怔住一瞬,“好,那我去给你拿手电筒。” “我也要去!我去拿……”梁靖暄擦干眼泪,去追宋惠子。 陆军睨着他,叼着烟的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想调侃他两句,陆绥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 羊肠小路上的蟋蟀吵得人暴躁,陆绥抱着梁靖暄,眸底颜色越来越黑,压抑着一场无声的风暴。 梁靖暄敏锐的觉察到,搂着他的脖子,软声说,“老公,你别担心,我问暎哥疼不疼,他说不怎么疼,你别怕……他没事儿。” 陆绥冷峻神情全是慌乱,“好……我知道了……” 瓦斯灯泡下,盘旋着五六只飞蛾,掉了皮的老沙发上,木熙良端着青花瓷大碗喂于泽暎,手很僵硬,怕筷子戳到于泽暎,又怕饭菜漏出来。 喂了大半碗,木熙良暴躁的撂了筷子,于泽暎吓得一颤, “阿熙……要不放桌上吧?我自己吃……” 木熙良没搭理他,大步去了厨房,于泽暎站起来跟上去,“阿熙……”还没走到堂屋,木熙良拿着勺子从厨房里出来了。 “用这个喂!” 于泽暎眼神逐渐升温,变得炙热似火,嗓音干哑:“好,听你的。” 再次坐到沙发上,于泽暎全身肌肉紧绷鼓胀,滚烫的眼神下流的盯着木熙良的胸口,要不是伤了手臂,他早就把他摁在沙发上…… “阿熙,我上厕所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 木熙良凝眉,“你又不是两只手都划到了,不帮!” 于泽暎厚颜无耻的说,“可我一只手脱裤子,一只手要……” 木熙良咬了咬牙,“先吃饭!你要上厕所的时候再说……” 于泽暎凑上前,唇似有若无地吻着如玉的脖颈。肌肉虬结的脊背步步紧逼,把木熙良逼到了沙发角,“所以阿熙你是同意了,对吧? 木熙良一巴掌打过去,“啪!” 一巴掌不解气,又换了另一只手,“啪!” 于泽暎捂着肿起来的脸,有点委屈,“阿熙……” 话音未落,半掩着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人暴力的踹开,“他都这样了,你还打他!” 陆绥抱着梁靖暄一脸阴冷的站在门口,于泽暎鼻头顿时酸了,眼前一阵又一阵地朦胧,泪雾越来越厚。 木熙良暴怒的把青花瓷的大碗摔在桌上,“他是我男人,我想打就打!还轮不着你来管……” 陆绥收了些戾气放下梁靖暄,“你可以打,但你也要分……” 于泽暎撑着手挺起上半身,磕磕巴巴的打断他,“阿绥……不关阿熙的事,是我先惹的他。” 陆绥,“……” 梁靖暄很小声的插嘴,“老公,你明明也看见了,就是暎哥惹了木木,木木才打他的……” 陆绥阴鸷地低头看着梁靖暄,梁靖暄捂嘴,“老公,我错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泽暎站起来,“不是,阿绥你也是,不是,阿熙……你们都是……” “闭嘴!”木熙良端着青花瓷的大碗站起来,拉起梁靖暄去厨房,梁靖暄转身,“老公,不用想我,我很快就回来!” 门“嘎吱”一声关上。 于泽暎手抓着裤缝,衣料不断摩擦出声音,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明明是最熟悉的两个人,现在却连说出口的话都要先斟酌一下再说。 他张嘴还没说,陆绥冷着脸走到他面前,“去医院了吗?” “去了村里的卫生所,没什么大事儿就擦破了皮……你还生我的气吗?”于泽暎的小心翼翼,看得陆绥眼睛刺痛,他们以前再怎么吵架也不会这样…… 卫生所的包扎很粗暴,绷带还在往外渗血,陆绥扯起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我带你去镇上的医院重新包扎。” “不用!我真没事儿……”于泽暎很想哭,一直在耸鼻子憋着,带着哭腔问,“阿绥,你还愿意跟我做好兄弟吗?” 陆绥垂下眼睑,没有正面回答,模棱两可的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还要一起养猪的吗?” 于泽暎再蠢也听懂了,泪水扑簌簌地滚下来,猛扑进他怀里,“阿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知道那些事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又怕我死了,我外公对你下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怕死,连毒药都准备好了…… 陆绥深黯的眼眸里全是心疼,他再怎么难,还有陆军和宋惠子陪着,可他就只有一个人,踽踽独行在绝望的黑暗中…… 他没有资格怪他,更没有资格恨他…… 僵着手臂,像小时候一样,有一没一下的拍着他颤栗的后背,于泽暎的眼泪很快洇湿了他的黑色短袖。他苦涩的笑了笑,“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一样的难哄……” 于泽暎放声大哭,“阿绥,我不想哭的,可我忍不住……” 陆绥眼神逐渐温和,不再说话,只是拍着他的肩膀,听着他哭,像小时候一样陪着他,守着他…… 昏黄的灯光包裹着两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从没关紧的门缝,传了出去…… 厨房里木熙良扶着橱柜听的心口阵痛,梁靖暄蹲在火坑边吃辣条,“木木,你要吃开胃丝吗?” 木熙良回神,“不吃……”把洗好的碗放进橱柜里关上。 “你少吃点……会闹肚子的。” 梁靖暄舔舔嘴角,“这是我这个星期吃的第二包……不多,很少。” 木熙良眯起狐狸眼,“你不怕你老公打你屁股了?”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怕,他舍不得打!” 木熙良,“……” 树影斑驳的窗外,残月洒下一地的碎银。 于泽暎手臂伤了,木熙良跟填地板砖的师傅工人商量了一下,半个月后再填地板砖。于泽暎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养两三天就好了,刚要张嘴。 木熙良就瞪他,“这个家听我的!” 于泽暎舌尖顶着腮帮子,“好!听你的……” 送走师傅工人,于泽暎一只手臂钳住木熙良的腰直接拐上了床…… 木熙良打了他一巴掌,“你烦不烦?滚开!……” 于泽暎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箍住他的腰,把他牢牢裹进自己的胸膛里,吻着他的耳垂,用很低沉的嗓音说,“我是你男人,你说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木熙良阖上狐狸眼,“你是傻子……” 于泽暎在一片淫靡的红光中,抵上他的额头,“嗯,你的傻子。” 木熙良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鼻音很重的说,“那你能闭嘴吗傻子,我想睡觉……” 于泽暎抓起他的手,肆意的捏着,“先别睡,我想跟你说件事儿。” 木熙良艰难的睁开狐狸眼,“你说……” “我想去看知砚,他之前有心脏病,虽然说痊愈了,但复发率很高。我哥生前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他……我还想去看看我哥……” 于泽暎很早之前就想去了,前面一直联系不上知砚,前两天才有了他的消息。当时忙着装修房子,走不开,想着等装修好了再去。现在手臂伤着了,没什么事儿,正好可以去。 木熙良幽幽的狐狸眼泛着水光,“什么时候去?多久回来……” 于泽暎紧了紧手臂,“后天,当天去当天回。” 知砚住的地方不远,在隔壁镇,但有点偏僻。路很绕,还很崎岖。 木熙良视线下移,“你的手,开车能行吗?” 于泽暎亲他薄红的眼尾,“能行的,我刚才都能把你抱起来……” 木熙良一巴掌打在他胸肌上,“你是不是想死?!” 于泽暎顺势摁住他的手,“不想!” 天昏沉下去,夜色袭来。 于泽暎掀开绣着并蒂莲的薄被子,木熙良一把拽住他,“你去哪?” “我去做晚饭,你再睡一会儿。我做好了叫你。” 木熙良没松手,反而拽的更紧了,“别去,我不饿,再陪我睡一会儿。” 于泽暎反握住他的手,低低的笑,“哪种睡?” 木熙良挣脱开桎梏打了他一巴掌,“去做晚饭!” “好!”于泽暎低头吻住嫣红的嘴唇,“睡吧,我做好饭了叫你。” 木熙良手抓着床单揪成一团,“傻狗……” 第三天的早上,夜色褪去,小轩窗外晨曦乍破。于泽暎起的很早,穿好裤子,木熙良也醒了,侧着身子看他穿衣服,“我给你煮碗面条,你吃了再去。” 第134章 于泽暎穿皮带的手顿了一下,“好!” 狭窄的厨房里,木熙良睡眼惺忪的用筷子搅动面条。于泽暎洗漱好,从后面抱住他的腰,“阿熙……”木熙良攥紧筷子,打开橱柜,拿了个青花瓷大碗。 舀了半勺猪油,一勺油辣子,一小勺盐,捏着鼻子又放了一点葱姜蒜。夹起煮好的面条,趁热搅拌,端给于泽暎,“吃完记得把碗洗了。” 于泽暎接过碗,“你没煮你的吗?” 木熙良昏昏沉沉的,“我还不饿,我好困,我去睡了。” 于泽暎放下碗,“那我抱你去床上。” 木熙良打掉他的手,有些微怒,“我又不是不会走!滚开……” 转身扶着掉皮的墙往房间走,还没走两步,高大的身躯袭来,一团暗影如无形牢笼般把木熙良整个人囚禁在里面。 于泽暎强悍的打横抱起他,“我他妈的就要抱!你是我老婆……” 木熙良没给他好脸色,打了他一巴掌,“你要抱就抱,你吼什么吼?把我瞌睡都吼没了!” 于泽暎嚣张的气焰骤然熄灭,小声的说,“阿熙,我错了,那我哄你睡……” 木熙良又打了他一巴掌,“哄你妹!” 于泽暎咧着嘴角,“我没有妹妹,只有老婆!老婆,你没打对称,这边脸也打一下!” 木熙良,“……” “面条再不吃要坨了。” “不会的!” 于泽暎扯起水红色的薄被子盖在他身上,坐在床畔,等木熙良睡着了才走。 喧嚣的小山村在奔晷的照耀下,像是被金色锦绣包裹。村口,于泽暎停下车,打知砚的电话,连打了三遍都没人接。 刚好路过一上了年纪的大爷,他推开车门下车,“爷爷,你好,你知道知砚家住哪儿吗?” 大爷抬起手指,“你跟着水泥路走,小院的篱笆墙上开满了金银花的,那就是他家。” 于泽暎掏出一根烟递上去,“好,谢谢了爷爷!” 大爷接下烟,“客气了,但你得小心点,他家有条大狼狗很凶,见人就咬!” “好!”于泽暎上车,启动引擎,来的时候,他担心路不好,在后备箱上放了个备用轮胎。没想到路这么好,水泥路从县里一直通到村里。 开了没多久,就看到了大爷说的开满了金银花的篱笆墙,找了个宽敞的地儿停好车。 一靠近篱笆墙,落在金银花上的曙雀,振翅而飞,于泽暎还是小的时候见到过曙雀,长大后就没怎么见过了。 推开篱笆墙的门,一声怒吼从屋里传了出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第121章 不回来就离婚! 于泽暎脸色一凛,疾步进屋,推开留了一条缝的门,乱糟糟的客厅里,椅子,桌子倒了一地。抓破的皮沙发上,知砚拿着菜刀抵在艾勒薇斯的脖子上。 于泽暎满眼惊恐,“这……这是在干什么?把刀放下!” 知砚看到他,一脸愕然。艾勒薇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猛地挣脱知砚,蹿到于泽暎身后求庇护。 知砚拿着菜刀从沙发上下来,蹙着眉,刚压抑下去的情绪,又游走在了暴怒的边缘。“艾勒薇斯!你给我过来,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我!你往哪儿跑!” 艾勒薇斯咬着于泽暎的裤子,哼哼唧唧的,于泽暎一边被他拽着后退,一边要拦住举着菜刀的知砚,“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先把菜刀放下……” 知砚气的脖子涨红,“他,把隔壁春奶奶家的鸡只全咬死了!二十五只,一只没剩。春奶奶今天早上起来打开鸡笼一看,只剩了一地的鸡毛,还以为被偷了……” 知砚绕到于泽暎身后一把揪住艾勒薇斯的耳朵,“我说他今天怎么不去厨房偷肉吃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在外面偷吃饱了!吃就算了,还把鸡毛埋在你哥的坟上!他可会装了,也就你会信!” 于泽暎看向冲他疯狂摇着尾巴的艾勒薇斯,有些于心不忍,艾勒薇斯是他接生的,他妈妈是一只退役的警犬,生下他就撒手人寰。刚出生的艾勒薇斯总是生病,一个月不到,跑了七八次医院。 从村里到市医院太远了,于泽辉就说放他那养,他有个朋友是国外著名的兽医。养了还没到两个月,艾勒薇斯只认于泽辉,谁也不认。他来了,要是没带一只鸡,艾勒薇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他可能是太馋了,多少钱我去赔。你把刀放下……” 知砚冷冷一笑,“他还把屎拉在你哥坟上!” 于泽暎脸色骤变,“把菜刀给我!” 艾勒薇斯嗷呜一声,反应迅猛,甩开知砚,像道闪电似的蹿出去。跳过高高的篱笆墙,消失在了尘土飞扬的大道上。 于泽暎拔腿就要追,知砚扶起倒在地上的桌子,“不用追,他绕一圈就回来了。”艾勒薇斯每次一闯祸就往外面跑,但绝对不会离家超过五十米远。 于泽暎扶起地上的椅子,“我哥怎么训的,艾勒薇斯跟我的时候从来不这样。” 知砚勾起嘴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哥跟我说过,他天天在你床上撒尿!” 于泽暎,“……” 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艾勒薇斯他那时候才一个月不到,还小……” “他这样都是你们兄弟俩惯的!” 知砚找来扫帚,把地上的海绵碎屑扫成一堆。于泽暎巡视客厅,算得上是家具的都被艾勒薇斯折腾得惨不忍睹,特别是皮沙发,又抓又咬,沙发里的海绵抓出了一个大窟窿。 “这沙发不要了,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送张新沙发。” 知砚攥紧扫帚,“不用,那沙发是你哥买的。以前他还在的时候,艾勒薇斯磨牙期到了老咬沙发,咬坏了……你哥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自己半夜起来修。” 于泽暎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钳制住,闷闷的痛感袭来。嘴唇翕动,一侧身就瞥见他泛红的眼尾鼻尖。知砚咬着唇,背过身去,有些暴怒,“在火葬场的时候我就说了,让你不要来……” 他们两兄弟长得很像,看到于泽暎,知砚总是忍不住的想起于泽辉还在的时候,他总是用手指按在他凌厉的眉间,一点点抚平于泽辉不自觉皱起的皱褶。而后指尖顺着英挺的剑眉往下…… 他对于泽暎,很矛盾,恨他,又不能恨他。所以他不想见他…… 哪怕于泽辉告诉过他,不管有没有于泽暎,他都逃不出这个死局…… 于泽暎嗓音哽咽,“对不起……我哥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我看完我就走……” 知砚拭去眼尾的泪水,抬起手指,“在后院,你自己去吧……” 后院的篱笆墙上也种满了金银花,金银花上的曙雀一看到于泽暎来了,全都振翅飞走了。郁郁葱葱的菜地里,高耸的坟茔很突兀。 坟上的金银花,开的正盛,一蒂两花,两条花蕊探在外,像两只鸳鸯对舞。 于泽暎僵着走上前,这短短的几步仿佛用尽了一的力气。坟上除了金银花,没有一根杂草。坟前的草地被踩秃了一片,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来。 于泽暎泪眼婆娑,扶着墙蹲下来,“哥,我来看你了……阿熙回来了,谢谢你救了他。谢谢……我现在挺好的,我在咱们家老宅旁边修了一栋两层的新房子,现在在装修,七月份应该就能完工了。” 飞走的曙雀又飞了回来,站在藤蔓上,歪着脑袋看他。 于泽暎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今天来的时候去看了声声,她重了不少,长了两颗牙。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哭,很奇怪,我一抱,她就不哭了。” 于泽暎问过喜妈,于泽辉有没有抱过她,喜妈说,没有抱过,于泽辉只是站在楼梯上看。但每次听到她的哭声又会很快的走过来吼她们为什么不好好的哄她? 一个连自己弟弟哭了都不会哄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哄被迫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女儿。 “哥……爸还是执迷不悟,他上个月回来了。把家里翻的乱七八糟的,说找奶奶留下的翡翠镯子卖了请律师,帮妈上诉,他像中了邪一样。镯子他没找到,奶奶当年病重的时候把镯子给了二婶让她保管,说等我成家有媳妇儿了再给我。” 于泽暎越说越觉得对不起于泽辉,扶着膝盖跪下去,“哥,你就不应该管我,你怎么那么傻?你就应该有多远跑多远,别管我……” 以于泽辉手段,他不信他跑不掉。 “哥,我宁可躺在这里面的人是我,哥你听得到吗,我好想你……” 沙发上的知砚,灼灼的桃花眼弥漫着一层雾气,他颤抖着手打开电视,握着遥控器疯狂的摁加大音量键。他一点也不想听到于泽暎的声音,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 于泽辉死了…… 再也回不来了…… 他还有爱人,朋友,家人。可他,什么都没有,他就只能守着那座坟,艾勒薇斯又能陪他几年? 以后要是艾勒薇斯也不在了,他就要守两座坟…… 第135章 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遥控器上,十六岁以前,他每年许的生日愿望都是想要活下来,只要能活下来,他愿意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 老天爷像是听到了他的祷告,让他活了下来,惩罚却是永远的痛失了他的爱人。 那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可他不能死,他答应了于泽辉会好好的活。 躲在门后的艾勒薇斯,猛地蹿出来扑进他怀里,前肢搭在他肩膀上,张嘴舔脸他上的泪水。知砚嫌弃的推开他的嘴,“臭死了!别舔我,跟你爸一样臭,你刷牙了吗你就来舔!” 艾勒薇斯挪开嘴,蔫巴巴的嗷呜一声,从他身上下跳来,夹着尾巴跑进厕所,咬开水龙头,用嘴对着冲了两下。冲干净了,关上水龙头,甩掉嘴巴上的水珠。 可怜兮兮的走到知砚面前,蹭他膝盖。知砚还在气头上,一把抓住他的嘴,“我告诉你,你爸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再护着你了。你再不听话,我拿菜刀把你身上的毛全刮了!” 艾勒薇斯尾巴抖的像筛子,想叫叫不出来,只能小声的啜泣,知砚眼神犀利,哭红的脸上气怒交加,“你别演了,我不是你爸!你爸的毛我都刮,别说你的了!下次还闯不闯祸了?” 艾勒薇斯猛点头,知砚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抓着他的嘴起身去找铁链。艾勒薇斯不喜欢被拴着,可又老喜欢往外面溜。 他体型很大,跳起来有一个成年男人高,刚来的时候吓着了不少人,知砚只能用铁链把他拴着。 艾勒薇斯挣脱开他的手,拔腿往房间跑,钻进床底下,咬着铁链,雀跃的狂奔到知砚面前。 邀功似的把铁链递给他。知砚拿过铁链,又哭又笑,以前于泽辉一栓他他就把铁链藏在床底。 艾勒薇斯仰起脖子,不像是要被铁链拴着的样子,反而像是在戴勋章。知砚揉了揉他的耳朵,“算了……去玩吧,别再闯祸了。” 艾勒薇斯僵了僵趴在地上,眼睛湿漉漉的。知砚蹲下去,一把抱住他,“我没事,我就是想你爸了……” 艾勒薇斯抬起头想去舔他脸上的眼泪,知砚抓住他的嘴,抵上他的额头,“你怎么跟你爸一样?老喜欢舔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 艾勒薇斯重重的点头,那时候知砚刚从国外动完手术回来。于泽辉很忙,没时间去机场接他,是管家接的。 他一回到家里就开始地毯式的搜索,想看看于泽辉有没有趁他不在把人带回来鬼混。 从楼下检查到楼上,连地下车库都不放过。到了二楼卧室的门口,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他猛的推开门,看到床上隆起的小山包,如坠冰窟。 给于泽辉打电话,他在开会。压低声音说走不开,知砚抱着手臂,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阴森森的说,“不回来就离婚!” 于泽辉听到离婚两个字,暴怒的站起来,“你他妈的再说一遍,离婚,离你妈!” 知砚对着电话大吼,“那我就再说一遍,于泽辉你听好了。不回来就离婚!” 于泽辉一脸懵,刚张嘴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来,电话就被知砚挂断了。他砸了电话,猛踹桌子,“我操了,我操了!!!”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吓得战战兢兢。 “我先回家一趟……” 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跑出了会议室。以前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半个小时,管家来给他开门,满脸的震惊,“先生,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于泽辉把西装外套扔给他,能不快吗?再慢一点,他妈的他刚娶回家的老婆就要没了! 一进到玄关,还没来得及换鞋,知砚提着行李箱从楼梯上下来。他脸色煞白,“我操了,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么?!我都回来了,你还要怎样?!” 知砚眼睛很肿,放下行李箱,“于泽辉!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跟你说过,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了,一定要告诉我……” 于泽辉狠狠的咬着后槽牙,狰狞的面孔融进了晦涩的暗翳里,一想到医生说他才刚动完手术,还没痊愈,不能动怒。 低声下气的说,“我他妈的就喜欢你一个人,就爱你一个人,老子初恋是你,初夜是你。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别人?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老子的存粮?但凡少了,你他妈把它剁都行了!” 知砚一想到床上的“人”,不想再听他狡辩了,提着行李箱继续往下走,于泽辉连滚带爬的跑上楼梯,“你别提,我来提,你不能提重的。操他妈的,早就让刘海找人来按电梯了,到现在也没来。你以后要下来你跟我说,我抱你。” 于泽辉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扛起他,“放开我!放开我!”知砚猛捶他嶙峋的后背。 于泽辉收紧手臂,恶狠狠的说,“放你妈的,不放!你是我老婆,老子想扛就扛,你他妈管不着!” “马上就不是了,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两个字,让于泽辉再一次暴起,扔了行李箱,扛着他到沙发上,逮着他软嫩嘴唇,又咬又啃,“你他妈到底怎么了?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提离婚?” 他四肢精壮强健,腹肌雄厚,知砚推不开,一拳打上去,于泽辉没怎么样,他疼的手指痉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于泽辉,你个王八蛋,你出轨,亲了别人你还亲我,我要跟你离婚!” 于泽辉更懵了,“我他妈什么时候出轨了?你要不信你现在来检查。老子的公粮一颗都不少!” 说着就解皮带。 知砚哭着吼,“那床上的人是谁?” 于泽辉眉头拧紧,“床上的人?哪个床?” 知砚一巴掌打在他下颚上,“卧室的床,我们俩的床!你以前带你那些狐朋狗友回来就算了,现在还敢把小三带回家!王八蛋,谁稀罕你的公粮?滚!我要离婚!” 第122章 他不是坏人了,我不怕…… 于泽辉脑子里一根弦猛的绷紧,欲断不断,脸气得发白。遏制住怒气, “天菩萨!从你去美国的那天起,我他妈别说女人了,我连男人都很少见!你一去美国,我整宿整宿睡不着。一开会满脑子都是你,我他妈怎么可能去找别人?” 要不是上级领导来检查,走不开。于泽辉早就撂下摊子跟他一起去美国了。送走领导,他立马就往机场狂奔。刘海那王八犊子定晚机票了,没有头等舱就坐经济舱,十五个个小时,他两瓣屁股都快坐烂了。 只能看着钱包夹层里知砚的裸照硬生生熬。 可惜的是只有一张,还得要侧着身子鬼鬼祟祟的看。这可是他老婆,可不能让别人看了。 知砚忍着眼泪,冷冰冰道,“那卧室里床上的人是谁?” 于泽辉神色微凛,以为是他的哪个狐朋狗友喝多了跑他这儿来睡了。往门口喊了一声,“何叔,今天谁来了?” 何叔在院子里扫落叶,“没有人来。” 知砚手指攥紧了,“没有人?那床上的人是谁?”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从外面找回来的野女人。” 于泽辉心里是有气的,话里透着刀锋似的锐气。 “你王八蛋!我刚满十八岁你这个王八蛋就要了我!我怎么可能会找野女人?你不信你上去看啊!明明是你找小三来家里乱,你还冤枉我!王八蛋,离婚!” 知砚强装镇定的神情如镜子般碎裂了,揪着他的领带,大步往楼梯上走。 于泽辉没反应过来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了,领带勒得他抽了口气,怒道:“我他妈是狗吗?你这么拽我!” 知砚吼回去,“谁叫你不走快点的!” “你他妈的!”于泽辉一脸阴鸷扯掉领带,粗暴扛起他,一路往楼上狂奔。 知砚颠簸的不得不搂住他脖子。火急火燎到了卧室门口,于泽辉单臂禁锢着他的腰,抬腿一脚踹开卧室门。 正准备破口大骂,一看到床上隆起来的山包,懵了!“这他妈谁啊?” 知砚拽他头发,“你还问我,不是你带回来的野女人吗?” 于泽辉目光一凝,难不成是他那群狐朋狗友给他送来的?可是不太可能啊,他警告过他们,他们没那个狗胆。 知砚一巴掌打在他鼻子上,“心虚了吧?!王八蛋!离婚!” 于泽辉痛的“嘶”了一声,拽掉皮带, “我他妈的没有,你要我说几遍?我上个星期回的国,何叔天天陪着我,还有刘海,不信你可以问他们!我他妈要是多看了别人一眼,不管男女,我把我眼睛挖了!” 知砚眯起桃花眼,于泽辉就知道他不信,“你不信是吧?好,我他妈脱给你看!” 知砚脸上浮着红,抿紧的嘴唇也是红的,“王八蛋!你脱裤子有什么用?先把床上的野女人解决了!” 于泽辉把拉链拉上去,“对,先把床上的野女人解决了,我他妈再打死你!” 凶神恶煞的走到床边,“你他妈谁啊?给老子起来!” 第136章 床上的“野女人”僵着不动。于泽辉没有耐心,扯掉被子,“野女人”大叫一声,跳下了床,惊慌失措往床底钻。 于泽辉猛地后退一大步,看着撅着屁股往床里躲的艾勒薇斯,一脸痞笑的问知砚,“这就是你他妈说的野女人?” 知砚一脸惊愕,狗,怎么会是狗?被子盖着看着就像个女人…… 于泽辉笑着蹲下去,“我他妈怎么把你忘了?出来,你妈回来了!” 于泽辉拽出艾勒薇斯,知砚半蹲下来,艾勒薇斯歪着脑袋看他,一人一狗面面相觑。知砚有点懵的看向于泽辉,“这是……” 还没说完艾勒薇斯撅着屁股又钻进了床底。 于泽辉大笑一声,“他是我弟的狗,老是生病,村里看病不方便。我就让他放我这了,那会儿你去美国了,没来得及跟你说。” 于泽辉拽出艾勒薇斯,掰着他的嘴,指知砚,“看清楚了,他是你妈!” 知砚神色微冷,“王八蛋,我是男的!” 于泽辉一把扯过他,很是轻佻地说,“那你给他当爸,我给他当妈!到了床上……” 知砚羞涩的捂住他嘴,“王八蛋!” 于泽辉抱起艾勒薇斯,“他叫艾勒薇斯,是只狼狗,三个多月大。贪吃,害羞,爱看美女!跟我弟一模一样!” 艾勒薇斯生气的挣脱开于泽辉,猛扑进知砚怀里。知砚僵了僵,于泽辉怒不可遏,一张狂傲的脸气得涨红,抓他尾巴,“你他妈干嘛呢?那是我老婆给老子回来!” 艾勒薇斯前肢死死抓知砚衣服,嗷呜叫着。知砚打掉于泽辉的手,护住艾勒薇斯,他从小就想养狗,可身体不好,爸妈不让。现在看到艾勒薇斯,桃花眼带着灼灼的笑,“我想养他。” 看着他一张一阖的唇瓣。于泽辉忍不住伸手摩挲,明明那样冰冷的一个人,嘴唇却软的不像话,“可以!都养他了,能不能顺便把你男人我也养了?” 知砚揉了揉了艾勒薇斯的耳朵,“可我现在都是你在养,我养你可能要等到我工作以后了。” 于泽辉推开艾勒薇斯,抱起知砚,“我他妈养你是天经地义,你是我老婆!” 知砚弯起手指戳他嘴角,“你能不能别老说流氓话?你好歹也是个董事长。” 于泽辉脊背笔挺,眉眼之间一派桀骜。抓着他的手,只觉冰凉,手指细瘦,骨节分明,玉砌似的,用力的攥紧蹂躏,“我他妈都是个董事长了,我还不能说一两句流氓话吗?” 要不是老东西让他当这个董事长,他才不稀罕。除了怀里的人和钱,其他的都是狗屁。 剑眉一挑,“你冤枉老子了,不赔偿老子吗?还有,这个月的公粮我还没交呢!” 知砚看向趴在床尾咬床腿的艾勒薇斯,“他还在这儿,我想赔偿也赔偿不了。” “这还不简单!”于泽辉腾出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玩具球,用力一掷扔出去,艾勒薇斯倏地追出去。于泽辉立马把门关了,反锁上。往双人大床走了两步猛然想到艾勒薇斯会开门,又折返回去,推来了沙发抵着。 一转身,脱了衣服裤子的知砚光着往浴室跑。于泽辉舌尖舔了舔嘴唇,只觉得他是在欲擒故纵,又骚又纯的勾死人了!拽掉皮带,跟着只饿狼似的扑上去,“老婆你往哪跑都没用!” 叼着玩具球回来的艾勒薇斯,看着紧闭的房间门,哼唧了几声。抓了又抓,门还是没开,扔了嘴里的球,急得直叫,“嗷呜嗷呜!!!” 听到声音的何叔上来,牵走了他,一边走一边训他,“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你这个小光棍凑什么热闹?” 艾勒薇斯委屈的嗷呜一声,挣脱开他的手,转身往卧室跑。何叔嘿了一声追上去。一到楼梯口就看见他抬起后腿在卧室门口撒了一泡尿…… 于泽暎走的时候,天暗了,天地间罩了层凄惶的白幕。知砚牵着艾勒薇斯送他到了村口。 艾勒薇斯以前一出门就爱捣乱,今天格外的乖。于泽暎上车前,抱了抱他。 “别再偷吃别人家的鸡了,我过两天给你送一车过来。” 艾勒薇斯耷拉的尾巴又摇了起来,张着大嘴就要去舔他,于泽暎嫌弃的推开,“你这爱舔人的毛病到底跟谁学的?” 艾勒薇斯用鼻子哼哼唧唧的蹭了蹭他肩膀,知砚攥紧绳子,“除了跟你哥还能跟谁学?” 暮色照在于泽暎身上,他不敢去看知砚,他哥现在不在了。往后的一辈子,他就只能守着一座孤坟。 他至少还有木熙良,知砚他听他哥说起过,他爸妈因为他的心脏病很早就离婚了,只就只有一个外婆。前两年外婆也去世了,除了艾勒薇斯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离得挺远的,你还是别送来了,他要吃鸡,我会给他买。” 于泽暎垂眸,他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动不动就哭。狠掐大腿,痛感剥夺了呼吸很窒息,他透不过气,哑着嗓子说,“好,我知道了。” 知砚一直以为,于泽辉死了,他会是最痛苦的那个。现在,他不这么想了。于泽暎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牵着艾勒薇斯,抿紧嘴唇,漠然道:“你哥说过,他不希望你带着愧疚活,就算有愧疚也只能有一段时间,而不能有一辈子。你老这么哭,会淹了他的阴司黄泉路的。” 于泽暎震惊的抬头,知砚五官轮廓很柔和,眼眶氤氲还带几分红,目光却是冷冽憎恶的,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回去吧,以后除了他的祭日,清明节,别再来了。” 知砚麻木的说完牵着艾勒薇斯走了,于泽暎每来一次,都是在明晃晃的提醒他,于泽辉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一走,他又要花很长的时间去麻痹自己。于泽辉只是出远门了,还会再回来的。 于泽暎看着一人一狗走进血色的黄昏里,他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脸痛哭。 这一刻他希望死的人是他。他哥那么苦就应该活着,好好活着,死的人应该是他…… 天色灰蒙蒙的,停了工的砖厂颇有几分诡异的死寂。梁靖暄恹恹的睡在沙发上,盖着小兔子毯子。陆绥坐在沙发畔,用手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梁靖暄睡完午觉醒来就有点发高烧,陆军和宋惠子带他去镇上的医院打了一针屁股针。回来五个多小时了,烧一点没退,反而越来越烫。 小兔子睡衣被汗浸得湿漉漉的,额前刘海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梁靖暄咳嗽两声,眼尾红得几欲滴血,颤巍巍的伸手去拽陆绥胳膊,“老公,我又梦到暎哥的哥哥了。” 陆绥原本就阴沉的脸越发阴郁了。梁靖暄连着四天都梦到了于泽辉,而且每一次的梦都记得很清楚。他说话磕磕巴巴,也不妨碍陆绥每次听完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次又梦到什么了?” 梁靖暄侧身抱住他胳膊,很虚弱的说,“我到了一个开满金银花的地方。金银花的藤蔓上站着一只小鸟,是我从来都没见过小鸟。他歪着脑袋看我,然后朝我飞来。绕着我飞了一圈,变成了暎哥的哥哥!” 陆绥眼眸森寒,裹挟着凛冽的冷意。他跟陆军说起过这件事儿,陆军神色凝重抽完手里的烟,拿着糯米饭和纸钱在砖厂门口烧,还插了三炷香,嘴里念着他听不懂的话。 梁靖暄只隔了一天又梦到了于泽辉,陆军问了梦的大概,蹲在墙角抽了半包烟。跟宋惠子商量,打算带梁靖暄去菩提寺。 宋惠子连碗都没洗,换了身衣服,就带着梁靖暄去了菩提寺。寺庙里的法师双手合十,念个半小时的《地藏经》,念完之后安慰宋惠子和陆军。 “两位施主尽可放心,在他身上的不是什么邪祟,只是人鬼情未了,他在阴间办不到,只能托他来办。” 陆军宋惠子双手合十,虔诚的道谢,“谢谢法师。” 回来以后,陆军犹豫再三,摘下了梁靖暄手腕上的五帝钱。宋惠子有些担忧,“这一摘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陆军用红布包裹好五帝钱放进抽屉里,“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来找暄宝,应该是放不下小暎。” “老公?老公!” 陆绥猛地回过神来,眼里却没了那股子凌厉,“你继续说,他变成人跟你说什么了?” 梁靖暄撅嘴,“他一开口又骂我是小傻子,还像暎哥一样勾我鼻子。问我为什么又来了?他好奇怪,我根本就没去过,还问我为什么又来了。” 陆绥脊背下意识绷紧,扯起往掉下小毯子盖住他肩膀,“他还有没有说别的了?” 梁靖暄捂着嘴咳嗽,“咳咳咳……说了!他说让我跟暎哥说,都那么大一个人了,别总是哭鼻子。他现在很好,让他不要自责。还说要记得给他烧钱,烧很多很多的钱!” 陆绥擦掉他滑过鬓边的汗珠,嗓音低沉的问,“你怕他吗?暎哥的哥哥,你怕吗?” 之前他以为是于泽辉阴魂不散的缠着梁靖暄,现在听完他的梦,好像又不是这样。 第137章 梁靖暄小鹿眼清凌凌的,“他不是坏人了,我不怕!” 话音刚落,刘栓子呼哧带喘的跑了进来,“绥哥,外面有人找!” (最后一天了,看完可以看个广告吗?求求了,求求了~呜呜呜~) 第123章 来晚的真相,算个屁的真相。 陆绥满脸狐疑,“谁?” 刘栓子张嘴还没说,陆军火急火燎的从厨房跑了出来,“是找我的!” 陆绥还以为是他打麻将的牌友,沉着脸跟出去。砖厂大门口外,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门前站着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戴眼镜,一身灰色烫贴西装,提着公文包,神情肃穆。 一点也不像打麻将的牌友。 陆军热情的跟他握手,那人也不摆架子,熟络的跟陆军说起话来。还递给了他一包烟。隔得有点远,陆绥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陆军招呼着他往里走,看到陆绥,陆军主动介绍,“这是我侄子。”陆绥伸出手,“你好。” “你好。” 那人握完手,上下打量陆绥,长了副好皮囊,年纪轻,锋芒刚露。温和的笑着说,“跟你长得很像!” 陆军拍陆绥肩膀,“那当然了,我好歹是他半个老子!不像我,像谁?!” 又侧过身对陆绥说,“这个是周律师周炳,很有名的大律师!我跟他有事儿聊,你去泡两壶毛尖茶。” 陆绥压低声音,“我还以为是你打麻将的牌友……” 陆军脸色不郁,低声骂道:“砍脑壳的,大人的事儿你少管,泡茶去!” 陆绥不疾不徐的去泡茶,两人一进办公室就关上了门。陆绥泡好茶,端到门口敲门。陆军开门,端过他手里的毛尖茶,又关上。 陆绥眉宇沉静,陆军是怎么认识这个周律师的?他们在里面说什么? 心不在焉的回到客厅,梁靖暄坐起来,声音孱弱,“老公,我想喝水。”陆绥在想陆军的事儿,梁靖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喊了两声。 陆绥还是像波澜不惊的水面,就算投进了一个石子也不会有任何的涟漪。 梁靖暄撅嘴,猛地压在他身上咬他嘴唇,说是亲吻也不是吻,反倒像是吃在他嘴唇。陆绥蹙眉回过神来,大手揽住他有赘肉的腰,汗水还未干,抓在掌心里还有几分黏腻。 梁靖暄掰开他的手臂,坐回沙发上,裹好小兔子毯子,“坏老公!我要喝水,我喊你喊了好久。下次再这样,我就咬你……” 陆绥眼疾手快的捂住他嘴,“我错了,不咬,我现在就去给你接水。”上次他惹了梁靖暄,砖厂有事儿没来得及哄,晚上睡觉,梁靖暄拽他裤子…… 敷了三天的药才好…… 梁靖暄挪开他的手,“哼”了一声,“坏老公!”撅着屁股爬到沙发的另一头,拿起放在桌上的遥控器,“开电视,我要看电视!看烧苞谷……” “好!”陆绥握着空杯子又折返回去开电视。 “烧苞谷一上台,精彩自然来!”电视声音不大,梁靖暄还在发高烧,脑子浑浑噩噩的,看到很好笑的地方,连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陆绥把杯子递给他,“小心烫。” 梁靖暄瘪嘴,“我不想喝烫的……” 陆绥放在桌上,“那等不怎么烫了再喝。” 梁靖暄扔了遥控器,撑着沙发坐到他大腿上,“沙发湿了,我不想在沙发上坐了,我想要老公你抱。” 陆绥往沙发上一瞥,汗水洇湿了一大块,揉了揉小毯子也湿漉漉的。绷紧手臂,把他抱在胸前。起身去房间重新拿了张毯子裹在梁靖暄身上。 毯子上的图案不是小兔子,是粉红色小猪。梁靖暄细长手指戳了又戳,“我喜欢兔兔,也喜欢小猪。但只喜欢小的猪,不喜欢长大的猪。小的猪能抱着睡,大的猪不能。” 陆绥想到宋惠子跟他说陆军喝醉了,把他抱摔进了猪圈,嘴角下压,“你抱过?” 梁靖暄点头,弯起手指头,软软糯糯的说,“抱过!我九岁过生日,外婆给我买了两只粉色小猪。我还给他们取了名字,一个叫大大,一个叫小小!” 陆绥想到梁靖暄抱着两头猪亲嘴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阴沉。“你跟他们亲过嘴吗?”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想亲嘴的,但外婆不让!” 陆绥紧皱眉头刚要松懈,梁靖暄又说,“只让我跟他们睡!我一边抱一个,但是第二天起来就不见了,外婆半夜抱走了。老公,你怎么了?” 陆绥,“……” 抿紧嘴唇,凶狠道:“以后只能跟我睡,不管是兔兔还是小猪,都不可以,只能跟我睡!还有,你敢上别人的床或者是抱别的东西上床,我他妈*死你!” 梁靖暄“啊”了一声,小心翼翼的说,“你能不能等我好了再*?我今天睡午觉把兔兔抱上了床……” 陆绥,“……” 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下次不可以了!” 梁靖暄抽噎,“好……” 陆绥单臂抱起他,把沙发垫子扯下来扔进洗衣机。凛冽的目光总是会不自觉的看向办公室。一个多小时了,陆军还没出来。陆绥的印象里,陆军除了麻将牌友穆大民和隔壁的张叔,好像就没什么朋友了。 梁靖暄歪着脑袋,“老公,你不认识周叔叔吗?” 陆绥神色冷凝,“你认识?”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认识,周叔叔以前经常来家里,我可喜欢他来了!每次他一来,二叔就给我五块钱,让我和二虎去小卖部买辣条!” 陆绥眸色沉沉的关上洗衣机盖子,经常来? “他每次来和二叔说什么,你知道吗?” 梁靖暄不轻不重的点头,又摇头,“只听到了一次,那次小卖部关门了,我和二虎提前回来了,我听到他们在说爸。” 陆绥懵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梁靖暄说的是他爸。“说爸什么?” “二虎家的大青狗一直在叫,听的不是很清楚,说爸的名字,还说了于家。”梁靖暄搂着他脖子,“还说了你,二叔说不能让你知道。” 梁靖暄的话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陆绥的冷静沉稳瞬间摧毁。风暴过去,轰隆隆的耳鸣声渐熄,一切缓缓归于死寂。 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 是他爸的死因,可他现在也知道了。 那他还要跟那个周律师说什么? 还有什么瞒着他? 为什么要瞒着他?! 难道是刘家?!联想到刘家最近一连串的事儿,死的死,疯的疯。刘丽被判了死刑,刘国庆到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是陆军做的吗? 细想那些漏点,陆绥脸上血色尽失,只剩一片惨白。 是他…… 天将薄暮时,陆军和周炳从办公室里出来了,陆绥眯起鹰隼似的眼睛,陆军脸上带笑,但笑的很僵。跟进办公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周炳的公文包貌似轻了许多,陆军挽留周炳吃晚饭。周炳拒绝了,说还要回律所。陆军不再强求送他到砖厂门口。 目送他上车,等车开远了才往回走。他走的很慢,很沉重,一道暗影照在他身上,蓦然抬头,陆绥站在玄关,抱着手臂等他。 陆绥放下手臂,“我有些事要问你。” 陆军恼怒地拢了拢外套,“滚!大白天的杵在这当门神,吓我一大跳。砍脑壳的……” 陆绥挡住他的去路,“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 陆军掀开他,“问个屁,我烦着呢,我要去睡觉。你要实在没事儿干,你就去厨房帮你二婶!” 陆军走的极快,一溜烟就进了房间,摔关上了门。“咔哒”一声,反锁了。 陆绥攥紧拳头,憋屈又暴躁的捶了两拳沙发。梁靖暄咳嗽两声,“老公,二叔现在不开心,你等一会儿再问吧。” 陆绥也察觉出来了,他就是想要逼他说出来。可他太莽撞了,又或者是他根本就不是陆军的对手,在他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处于劣势。 晚饭做好,陆军还在睡,陆绥喊他,他装聋,梁靖暄喊他。他夹着嗓子说还要再睡一会儿,让他们先吃。 宋惠子什么都没说,给他留了饭菜。 冥夜,外面大风叩窗,里头大红色鸳鸯被子上是见不得光的滚烫情欲。 梁靖暄昏昏欲睡的勒着陆绥手臂,眼尾发红,他吃了晚饭就退了高烧。陆绥看着他鼻尖上的红痣。伸舌尖舔了下,薄唇压上去落个缱绻的吻。 从柜子里重新找了床干净的桃红色被子,裹住梁靖暄,抱到床尾。快速换好床单被罩,又把他抱回去。梁靖暄揪他背心,“老公,我想喝水。” “好。”陆绥掖好被子,快步出了房间。 一出去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味道,玄关的门半掩着。陆绥捂着口鼻往外走,潺潺如流水的月光下,陆军嘴里咬着一根烟,蹲在地上抱着一大沓的纸,一张一张的烧。 陆绥走了还没两步,陆军就发现了他,“你怎么还没睡?” 第138章 “暄宝渴了,你呢,你怎么没睡?你在烧什么?”陆绥冷淡持重的反问。 陆军夹着烟,猛吸了两大口,“你没长眼睛啊?自己不会看啊?” 陆绥被噎的说不出话,“……” 蹲下来捡起还没烧完的纸张,是他爸的给政府大楼做的检测报告。 “怎么烧了?” 陆军头也不抬的说,“政府大楼都拆了,相关人员死的死,跑的跑,它们现在就是一堆废纸,不烧留着干嘛?垫着当枕头睡吗?” 陆绥眼神脸色不好看,忍了忍,绷紧下颌,“刘家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陆军粗糙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僵在半空中,纸张从他手中缓慢的坠落进火盆里,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只剩下一堆扭曲的残骸。 陆军收回手,身体坐直,定了定心神,“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绥跟他对峙片刻,苦涩的笑了笑,低下头,卸了挣扎绷紧的肩膀,“你又不懂?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些什么?我长大了,我能帮你了。你别一个人扛着,你让我也分担一些,好不好?” 他们叔侄俩,好像从他爸不在之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或者说是陆军从来都不给他说的机会。他就算是问了,说了,陆军每次都是敷衍搪塞过去。 陆军徒然地掩饰了一下惶然,哑着嗓子说,“我能做什么?今天请周律师过来就是想问问他。你爸留下来的这些资料,能不能把刘国庆绳之以法,能判他多少年?” 陆绥面色阴沉地盯着他,“那以前呢?” 陆军懒懒地瞟他一眼,“是暄宝告诉你的吧?” 陆绥怒吼,“你别岔开话题!” 陆军脸色不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吼了回去,“吼什么吼?一天倒憨不痴的……砍脑壳的敢吼我了!周律师之前来是因为暄宝他舅舅把他外婆留给他的房子卖了。我想咨询一下怎么样才能用最低的价格把房子买回来!” 他诓陆绥太多次了,陆绥不怎么信,陆军把手里的资料全扔进火盆里。“不信你问你二婶去,骗你干嘛?不想让你知道,是怕你有想法,觉得我和你二婶偏心暄宝。” 陆绥墨黑眸子被火熏的起了一层氤氲,后知后觉他又被陆军牵着鼻子走了。他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的,陆军也不会跟他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为什么? “那我爸的事,周律师是怎么说的?” “证据不足,再加上于耀东这个主犯已经死了。刘国庆是从犯,但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当年知情的人,找不到了。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于郡判了死刑,她就算知道她也不会认的。” 陆军愤怒的声音里是对这个世道不公的控诉。 可再愤怒又有什么用? “你别烧了,总会有办法的。”陆绥抢走他手里的资料。 陆军又猛吸了两大口的烟,把烟屁股扔进了火盆里, “这件事儿就这样吧,就算刘国庆判了刑,也不会判死刑的。顶多后半生都在牢里度过,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一般不会让他干苦役。跟换个地方养老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在外面……”方便他随时随地下手! 陆绥不甘心的低吼,“那我爸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他没有不明不白,你和我都知道。就算真相大白,除了你我,你二婶,又谁会在乎真相?这个真相,对于别人来说顶多就是茶余嚼舌根打发时间的闲话。但对于我和你二婶,又是一次生不如死!” 来晚了的真相,算个屁的真相。 顶多就是一个笑话! 第124章 刘家闹鬼 刘国庆醒了,但瘫了。刀捅在腰椎上伤到了脊髓。刘梅疯了,还在精神病院。 他家人口单薄,就剩了一个侄子刘佲在广东打工,村支书给刘佲打电话,让他回来照顾刘国庆,他做主,以后刘国庆的房子田土都归他。 刘佲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回来了,一半的工资买了飞机票。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去到医院看刘国庆,看他还活着,就跟医生说不治了。雇了辆面包车,把刘国庆接回家。 他对刘国庆没什么感情,还住自己家,一天就只负责给刘国庆送三顿饭。回来的第三天,他把刘国庆的田土都卖了。歇了一天,又把刘国庆养的四头大架子猪。两头大黄牛,一匹马。鸡鸭兔,全卖了。 就剩刘国庆现在住的刘家大院还没卖,他打算等刘国庆死了再卖。 刘国庆瘫在床上拿他没办法,只能捶床大骂,“砍大鬼的,你怎么不把我也卖了?!咱们家就那些土田是最金贵的,你还全卖了!你个背时砍脑壳的!你等着,你那死了的爸不会放过你的!” 大门口外,刘佲给自己留了一只大公鸡,刚杀了。烫过水,蹲着拔鸡毛,“你以为我不想卖你吗?我贱卖都没人买!” “你你!!!我要去告你,你这个不孝的,忘本的,砍大鬼的!”刘国庆气的摔下床。 “砍脑壳的!快进来,快进来,你听到没?!” 刘佲听到了声音装作没听到,扯开嗓子唱,“妹妹你大胆往前走,往前走!莫回……”拔完毛,提着光秃秃的大公鸡,大摇大摆的进屋。 蜷缩在地上的刘国庆,很像路边被车碾死的野狗,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刘佲捂着嘴,“大伯,你在地上干嘛?吃屎吗?你怎么去吃屎呀?传出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做饭给你吃呢!快起来!” 刘佲臂膀上全是腱子肉,揪着刘国庆的衣领像扔破布似的把他扔上了床。刘国庆枯树材的身躯止不住的痉挛,嘴里发出一声声濒死的惨嚎。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他大骂,“你这个背时砍脑壳的!你不得好死!” 刘佲讪笑,“我不得好死?大伯你是不是屎吃多了?脑子里全是屎,不得好死的是你!” 刘国庆面部神情萎靡,深陷的两眼满是惊恐,“短命的,你说什么?!” 刘佲提着还在滴血的死鸡,阴恻恻的靠近刘国庆,牵起唇笑着说,“你干的那些事儿,我爸都跟我说了!那么多条人命,你不怕吗?晚上,睡得着吗?” 刘国庆一怔,“你胡说八道!” “有没有胡说八道,你比我清楚!”刘佲提着死鸡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今日之果,昨日之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刘国庆气的抓着床畔,发出一声声剧烈的咳嗽,满是褐色老人斑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 午夜时分,鬼火狐鸣,刘国庆怎么睡都睡不着。大门没关紧,阴风吹的嘎吱响,像一个快要断气的老人。 刘佲住在自己家,跟他家隔了一堵矮墙。幢幢明暗的光影透过窗子照地上,像死人的经幡。“刘佲,死寡仔!刘佲!”刘国庆断断续续喊了半个小时,也不见刘佲过来。 喊的嗓子哑了,爬到床尾,刚拿起杯子,一阵阴风鬼影袭来,有人在哭,像是女人的,又像是婴儿的。“谁?谁在外面哭?” 哭声没有了,刘国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一抬头,窗边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半边脸腐烂了,眼睛流着血,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死婴! “啊!!!!”刘国庆大叫了一声,搪瓷杯子掉在地上,水流了一大滩,倒映着一他条条皱纹的脸,还有半张模糊不清的鬼脸…… 刘家闹鬼的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云雾村。 陆绥去小卖部给师傅工人买烟,女人们坐在大柳树下,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刘家闹鬼的事儿。 陆绥刚进小卖部,梁靖暄抱着兔子追了进来,红着鼻尖哭得抽气,“老公你坏!走了不叫我!你坏你是坏老公!” 陆绥眯起一双犀利冷冽的眼睛,“再哭,再骂,就不给你买开胃丝和津威了。” 梁靖暄哭声噎住,揪着小兔子的尾巴擦眼泪,“那我要两包开胃丝!” 陆绥英气逼人的眉眼此刻带了点无奈的严厉,“你前天吃了三包,今天只能吃一包。” 前天他去送砖,梁靖暄趁他不在,把梳妆柜镜子夹缝里的辣条全偷吃了,气的他把他压在梳妆柜上*了大半宿。 梁靖暄“啊”了一声,“坏老公……!” 骂完抱着小兔子蹲下去,陆绥狠心不管他,买完烟又买了两包白糖,两板津威,一包开胃丝。递给马秋三十块。马秋多拿了一包开胃丝哄梁靖暄,“暄宝,别哭了,绥子不给你,秋哥给你!”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没接,向看陆绥,“老公,可以吗?” 陆绥脸色稍稍柔和起来,一把拽起他,“可以。”梁靖暄扯着小兔子的尾巴擦干眼泪,接过马秋手里的开胃丝,“谢谢秋哥!” 马秋伸手勾他鼻子,“不用谢!” “秋哥进鞭炮了吗?” 又有人来了,马秋越过两人,“有,我给你拿!” 拿鞭炮回来,招财猫下面压着两角钱。 大柳树底下纳着鞋底的女人们还在说刘家闹鬼的事儿,马秋老婆舜宁说的最大声, 第139章 “你们说会不会是邱翠云和金九回来了?毕竟他们死的时候死的那么惨……” 王家媳妇儿摇头,“不知道,反正刘国庆醒来死活要让刘佲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刘佲不搬,他就又哭又嚎的!” 舜宁压低声音说,“今早我男人去看了,屋前屋后都有一滩黑血,窗上也有,不像是人血,吓死人了!” 何玉捏着银针,脸色不虞,舜宁用胳膊肘撞她,“何玉你以前跟刘丽最好了,你说这鬼是真是……”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她最好了?!”何玉站起来,慌慌张张的收拾好针线鞋垫走了。 舜宁撇了撇嘴,“你不跟她好,你天天跟她屁股后面干嘛?作威作福?你也就是看刘家现在倒了,想撇清关系!回去可要小心了,说不定那个鬼今晚就来找你!” 何玉身子僵了僵,攥紧手里的鞋垫,针尖扎到手指,疼的她脸色惨白。柳儿拉了一下她,“行了嫂子,别说了!” “怕什么?我说的是实话!”何玉听不下去,哭着跑了。 “嫂子你今天好好的干嘛说话刺她?”柳儿问。 舜宁冷哼一声, “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她二嫂还在月子里,她为了帮她大哥大嫂抢家产,趁她二哥不在家。喊刘丽他们一家把她二嫂赶了出去,刚出生的孩子哪经得起折腾,再加上还发着高烧。等她二哥回来,孩子早就没气了。禾禾疯了,抱着孩子跳了鸳鸯河!” 女人们惊呼出声,“你从哪听到的?”舜宁把声音压的很低,“我有个兄弟在镇上的警察局当警察,他跟我说的。这件事情被于家压了下来,没几个人知道!” 都是生过孩子的人,很难不共情愤怒。 “怪不得!我就说禾禾好端端的怎么就跳了鸳鸯河?” “这何玉真不是东西!” 柳儿愤愤的道:“她大哥大嫂家的那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之前就帮着林娇娇欺负暄宝!” “那两个回到家第二天就中邪了,到现在都不敢出门!”舜宁说。 “报应都是报应!” “谁说不是呢?!” 梁靖暄喝着津威走在前面,陆绥拎着四肢绷紧的小兔子走在后面。路过麻将馆,穆大民看到两人,把麻将并拢在一起,“暄宝,你二叔呢?” 梁靖暄大声说,“他在睡觉!” “睡觉?这完犊子的玩意儿,怎么又在睡觉?前两天找他打麻将,他说他要睡觉,白天睡觉,晚上不睡觉干嘛去了?” 穆大民连着找了陆军三天都在睡觉。 陆绥双眸略有失神,哑着嗓子说:“母猪要生了,我二婶让他守着母猪,穆叔我们先走了。” “好!”穆大民扇开麻将继续打。 侧回身,陆绥眸色黯了下来,薄嘴唇慢慢抿成一道没有血色的弧度。拽着梁靖暄走的很快,梁靖暄嘴巴咬着吸管,走的磨磨蹭蹭,陆绥俯身单臂抱起他,梁靖暄顺势搂住他脖子。 路边长了几朵野生的粉色绣球花,一阵烈风吹来,像刀一样砍落绣球花,掉在地上的绣球花,像一个个滚落的人头…… 陆绥一回去就找陆军,刚砌起来的小砖房里,陆军裹紧朱红色的被子,鼾声打的震天响。陆绥扯掉被子,“你别睡了,起来!” 陆军迷迷瞪瞪坐起来,“什么?” 陆绥冷声问,“你为什么不叫上我?” 陆军神色一凛,扯过被子,“你先让我睡觉,我睡醒了我再跟你说,一晚上没睡……” 陆绥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嗤一声,心道,果然又敷衍他,“那我就站在这儿等你睡醒!” 陆军翻了个身,“随便你,只要你不嫌我脚臭,你想站就站!” 陆绥,“……” 陆军的脚臭不死人,但能把人熏吐。陆绥站了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脸色铁青的走了出来,撑满是青苔的老墙狼狈的干呕。 坐在桂花树下荡秋千的梁靖暄看到了,抱着小兔子,一路小跑到他面前,“老公,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呕……呕……”陆绥墨色的眸底像是浮着浓稠的雾气,还掺杂一丝暗红。梁靖暄放下小兔子,拿着搪瓷缸跑到张婶家接了大半缸水,放了两勺白糖。“老公喝!” 陆绥喝完水,胃里的那股恶心没那么强烈了。断断续续干呕了五分钟,梁靖暄猛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骤缩,颤颤的问,“老公,你是有宝宝了吗?” (这个月恢复双更,一天6000字。) 第125章 你说过你不会凶我的,永远都不会。 陆绥眼前黑沉沉一片,梁靖暄睫毛颤动,像一只濒死的蝴蝶。缩了缩脖子踮起脚尖急匆匆地将红唇送上去,“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但是你有了宝宝你要告诉我你不能……偷偷的,不告诉我……” 陆绥蹙眉,危险的睨着他,大手钳制住他下巴,常年握枪的指腹,恶劣地分开他唇瓣,阖上眼睛,狠狠咬住梁靖暄的下唇,嗓子几乎快嘶哑了 “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你等着,老子不把你打的……” 赫赫炎炎,陆军醒来煮了碗面条,吃饱了就去打麻将。家里还有师傅工人,陆绥走不开,等一会儿还要去李鹰家看新房子的架子升的怎么样了,根本没时间跟陆军耗,只能咬着后槽牙看他走。 陆军跟师傅工人讨了一根烟夹在耳朵上,昂首挺胸的从陆绥旁边走过,“我吃面条的碗还没洗,你记得洗一下,还有锅!” 陆绥,“……” 洗完碗,梁靖暄也醒了拎着小兔子找他,“老公!”眼尾红得像是哭过了,鼻头也红。 陆绥指节分明的手指死死绞着青花瓷大碗,粗犷的声音很低,“我没宝宝了,等晚上……” 梁靖暄小鹿眼湿漉漉的,摸着红肿的嘴唇说,“我不是要宝宝,我是想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小鱼家?” 陆绥看得喉头滚动,鹰隼的眼眸眼潜藏着一簇欲火,“洗完碗就去,很疼吗?” “不疼!”梁靖暄抱住他的腰,“老公你怎么样我都不疼!” 陆绥,“……” 李鹰家的房子就建一层,建的很快。李鱼要考试了,李鹰回不来,全权交给了陆绥。 新房子的架子升起来了,明天打地板,陆绥背着梁靖暄,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李鹰他奶戴着老花镜,唉声叹气的坐在石磨前绣鞋垫。 “奶奶!”梁靖暄软软的喊了一声。 “诶,暄宝来了!小绥,这么热的天,不用来,师傅工人我会盯着。” 她站起身,快步往屋里走,很快端了一盘西瓜出来。梁靖暄坐在石凳上,捧着西瓜吃的跟小猪似的,陆绥从兜里掏出纸垫在他领口上。 李鹰他奶摇着蒲扇,面色凝重的问,“小绥,我问你件事儿,阿鹰身边有没有男的?就走的近的!” 陆绥蓦地愣了愣,“没有,有也是来找他修车的,但也没有很近。” 她放下蒲扇,“那就怪了,前两天有个大师给阿鹰算了一卦,说他以后会找个男媳妇过日子!你说说这!我连着五天都没睡好,要不是怕影响鱼宝高考,我早就去问他了!” 梁靖暄咬了一大口西瓜,“啊”了一声,“鹰哥娶了别人,那小鱼怎么办?” 陆绥只当是无稽之谈,“不可能的,鹰哥怎么可能会跟男的在一起?奶奶那大师肯定是个骗子!” 李奶奶把银针插在鞋垫上,斟酌纠结了很久才说,“那大师不是骗子,是得道高僧!他要是个无名之辈,我也不会这么唉……你说,阿鹰要是真找个男的咋办?鱼宝咋办?” 陆绥以前是不信怪力乱神的,可梁靖暄身上发生的邪事,又要让他不得不信。 “奶奶你别想太多,就算是得道高僧,也有打妄语的时候。” 李奶奶把针线缠在鞋垫上,放进竹篮子里,“但愿吧,这两天我没怎么睡,都在想这件事儿。阿鹰要是真的跟个男的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我就不指望他传宗接代了,指望小鱼!” 李鹰为了这个家吃了太多苦,早些年他们老两口身体不好,重担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要是真找个男的做媳妇儿,她也认了。只要他能对小鱼好,能好好过日子。男媳妇儿,女媳妇儿也没什么区别。 陆绥晚上回去就给李鹰打电话,李鹰听到一半就想把电话挂了,“得道高僧?我看是坑蒙拐骗的骗子吧!我奶有没有说她花了多少钱?” 陆绥嘴角向下压,“没花钱。” 李鹰微不可见地抿了下唇,“没花钱的那更是骗子,肯定就想骗我奶说有解决的方法,让她出钱!” 陆绥腹黑的说,“奶奶说了,你要是真找个男媳妇儿她也认了……” 李鹰冷着脸挂断电话,往兜里摸了好久才摸出烟,拿了一根叼在嘴里。他身量挺拔高大,黑色短袖沾着萧瑟的凉意,烟雾吞噬了他恐慌的轮廓。 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把剩下的半截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大步往学校门口走。 第140章 “哥!”李鱼提着书包朝他跑来。细长的雾眸里映着夜色,书包扔给李鹰,伸手要他背,“哥,我好困,我不想走,你背我。” 李鹰把书包挂在手肘上,扶膝半蹲下去,李鱼揉着眼睛跳上去攀住宽阔的肩膀。李鹰下意识抓着他的裤脚,表情仍是凝着,站起身,胳膊兜着李鱼屁股,走了两步身子很僵,惶然间连路都不会走了。 李鱼歪着脑袋,“哥,你怎么了?” 李鹰微侧过头,眼尾余光冷觑着他,“没怎么……” 李鱼打了个哈欠,把头嵌进他后颈里,“那我先睡一会儿,到家了你叫我,我晚自习做了三张卷子,我快要吐了!” 李鹰侧回头,沙哑着嗓子,“好。” 到了家,李鱼还在睡,李鹰关上门,轻手轻脚的把他放在沙发上,扯起小毯子盖好。起身去厨房给他煮宵夜,李鱼压力很大,一天要吃四顿。 下面条的汤是他下午熬的大骨汤,面条刚下去。电话又响了,他腾出一只手接通,“奶,什么事儿?” 李奶奶欲言又止,“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鱼宝了,他这两天怎么样?没哭了吧?” 李鹰用筷子搅动面条,“没怎么哭了,没事儿我挂了,我在煮面条。” “等一下,那个,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你就往家领,女的男的都行!你爷我说通他了,他同意的,就是怕以后传出去不好听。不过也没事儿,你也不怎么回村里。” 她活了大半辈子,男的和男的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日子都很难过。 李鹰哭笑不得,“奶,我一天要管小鱼,还要修车,别说找女的了,我哪有时间找男的?小鱼没上大学之前,我是不会找的!你别信那得道高僧的话,早点睡吧。” 李奶奶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找,那万一以后找了呢?我就想提前跟你说一下,不管男的女的,我和你爷都支持你!” 李鹰撂了筷子,“根本就没有的事儿,好了我挂了!” 电话挂断,李鹰捞起面条,总觉得少了什么,侧身看到桌上的鸡蛋,才想起来忘了煎鸡蛋。 鸡蛋煎好,李鱼醒了。浑浑噩噩的来厨房找他,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哥,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李鹰关了煤气,“奶,把面条端出去吃了。” 李鱼勒紧他的腰,“我要你喂我!” 李鹰眼神一凛,“没长手啊?自己端着吃!” 李鱼有点懵,李鹰最近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凶他,眼尾起了一片薄薄的红,“不喂就不喂,你凶我干嘛?!我还不稀罕你喂呢!” 端起面条就往外面走,走到客厅了又折返回来,摔关上厨房门。 李鹰眼神冰冷,气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洗完锅,走到客厅。桌上的面条,一口没动,坨在了一起。 李鱼在看卷子,眼睛又红又肿。李鹰端起面条,“多大的人了还淌猫尿,过来我喂你!” 李鱼死死攥着卷子,“你为什么要凶我?!!” 李鹰放下面条,猛地伸臂将人捞过来,箍住腰,“就凶你了,怎么了?我养你这么大,我还不能凶你了是吧?” 李鱼咬着嘴大哭,“不能!你说过你不会凶我的,永远都不会!这才过了多久,你就凶我!” 李鱼张大嘴,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李鹰没憋住的笑了,低沉的嗓音温润醇厚, “好了,别淌猫尿了,哥错了,是奶给我打电话说有个得道高僧算了一卦,我会找个男媳妇儿。我因为这事儿,一晚上都心不在焉的,不是凶你。” 第126章 你只能对我好,不可以对别人好! 李鱼倏然变得乖戾阴狠起来,“得道高僧?哪个寺的?我一把火把它点了!男的?谁啊!我要去杀了他!” 李鱼猛的往外跑,李鹰满脸愕然,大步追上去,“鱼宝!回来!”李鱼脑子浑浑噩噩的,再加上哭了那么久,跑到了一个大转弯,就没力气了。 李鹰一把揪住他的后领,把某种复杂的暴戾藏了起来,“鱼宝,回家。” 李鱼推开他,深红色的眼睛,氤氲着说不清的东西,“我不要回去,你要娶别人了,不要我了……我要去找爷爷奶奶!” 李鹰攫住他手臂,禁锢在怀里,李鱼即便使劲了全力挣脱,还是无法撼动李鹰一分,只能被他囚禁在臂膀里,“你他妈再作,你信不信我拿皮带抽你死?!” 阴恻恻的暴怒声压制住了李鱼,李鹰一只大手钳制住他,另一只手解了皮带,李鱼慌了,“哥,我错了!哥,我错了,我不敢了,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鹰手臂上的经络暴起到胳膊上,像极了他后背上狰狞的黑蛇。要不是他马上就要考试了,他不抽的他下不来床,他就不叫李鹰,甩了一下皮带,打在地面上,“啪”的一声,像是皮肉撕裂的声音。 李鱼战战兢兢,“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打我!我就是不想有人跟我抢你!” 李鹰是他哥,那就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谁敢抢走他就杀了他! 四下都是虫鸣蛙叫,有一两辆车路过。李鹰眼神暗沉,他就是知道他会这样,所以才没说,栓好皮带,半蹲下去,“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再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他妈抽死你,上来回家!” 李鱼细长的眼眸水光粼粼,小声啜泣趴上去,两只手勒住李鹰的脖子,“哥,我真的错了……!但你不能对别人好,你要是对别人好,我比小时候还过分!” 他从小就霸道,村里有人办酒席,李鹰送礼得了一大包的水果糖,想着李鱼也不怎么爱吃,就分了一半给隔壁家的两个小孩,李鱼知道了,又哭又闹,摔锅,砸碗。 李鹰也不揍他,找来扫帚把碎片扫拢在一起倒掉,扶好桌椅板凳。擦干他眼泪鼻涕,抱在怀里哄,“哥错了,别掉猫尿了,哥以后只对你一个人好。” 李鱼很不好哄,眼泪扑簌簌的掉,“说话不算数,我下次还砸!” 李鹰气笑了,“全砸了,我们拿什么吃饭?手吗?” 李鱼抽抽噎噎的,“这些我不管,反正是你喂我吃饭!” 李鹰低沉的笑了一声,“行,我喂你,喂你一辈子!” “哥?哥?!!” 李鹰猛地回过神来,“怎么了?又要准备回家摔锅砸碗吗?” 李鱼瑟瑟缩缩的,“没有……” “你不理我!” 李鹰背绷紧了,“我凭什么要理你?你看看你干的事儿,小小年纪喊打喊杀,暄宝都被你带坏了!” 李鱼委屈巴巴的,“我没有,我就只带他看了僵尸片和鬼片。” 李鹰讪讪一笑,梁靖暄刚来那会儿,村里有几个可恶小孩老是围着他叫他傻子。 宋惠子好言好语的说了好几次也不听,更过分的小孩儿还拿弹弓打她。她刚要生气,大人帮着腔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闹着玩儿的,还怪宋惠子太小题大做了。 宋惠子又气又无奈,哄着梁靖暄回家了。李鱼知道了,学着电视剧里的张世豪,拉着梁靖暄去小卖部买了一对丝袜。 在小孩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挖了个大坑,戴上丝袜埋伏在灌木丛里,等那群小孩来了,抄起树枝就往他们身上打,把他们全打进了挖好的大坑里。再把准备好的粪水全倒进去。 大坑里的小孩儿们又哭又嚎,他扔了桶牵着梁靖暄撒丫子的跑。 那几个孩子的大人气疯了,嚷嚷着要把人找出来,找了一个星期,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找到只能认栽。 李鱼也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儿了,一点也不怕,天天去找梁靖暄玩。就算东窗事发了,他也不慌,天塌下来李鹰会顶着。 张婶老说,李鱼的臭脾气都是李鹰惯的,李鱼砸碗,李鹰递碗给他砸,只要能消气儿。家里他想砸什么就砸什么。他们兄弟俩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哥,我饿了。” “那刚才为什么不吃?”李鹰声音冷冽如冰。 李鱼有点气,“因为刚才你不喂我!” 李鹰,“……” “我回去喂,行了吧?!” 李鱼撇嘴,“我不吃!面条都坨了你重新煮……你少煮一点,刚才煮的就有点多,我吃不完!” 李鹰很自然的说,“你吃剩的我吃。” 李鱼嘴角弯起,“好~” 厨房狭仄,李鹰身材高大健硕,他一个人刚刚好,可李鱼偏要挤进来,李鹰轻声哄他,“我等会儿煎鸡蛋有油烟,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马上就好了。” “我不,我就要在这儿!”李鱼抱着他的大腿,鼻翼上沁出水珠。 李鹰横了他一眼,“行,你别喊热!” 李鱼最怕热,没一会儿就熬不住了,“哥,你快一点,你好慢!” 李鹰端起煮好的面条,弓着腰拽起他,“死犟的脾气,你到底是随妈还是随爸?” “不知道!”李鱼只在一张发了霉的照片上,见过爸爸妈妈。他长得像妈妈,李鹰长得像爸爸。 第141章 李鹰半抱半拽他到客厅,“坐沙发上去。” 李鱼热的不行,蹿起来去开电风扇,摁到最大档,电风扇“嗡嗡”的转起来,李鹰拉了把椅子坐在沙发前。 筷子搅动面条夹了一大筷,李鱼撅嘴吹,吹的差不多了,一口咬下去,嚼了又嚼。李鹰腾出一只手兜在他嘴巴下面,“慢点吃,别掉在衣服上。” 李鱼嚼的很碎,往下咽,“不怕,是你洗衣服!” 李鹰嘴唇扯起冷淡的笑,“这件衣服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李鱼垂眸,“是最喜欢的,但是是因为是你给我买的,所以才是我最喜欢的!” 李鹰黑玉般的眼睛在他身上一扫,什么也没说,又夹了一大筷,“张嘴!” “整哪样老表?” 电视里正在放着烧苞谷,李鱼焉巴下去,“哥,我有点想暄宝了。” 李鹰冷嗤一声,“你想他,他不一定想你。” “不会的!”李鱼这个学期就放了清明节那一天假,走的那天,梁靖暄哭的眼睛都肿了。 李鹰攥紧筷子,“他都有老公了,你不会还想着让他给你当老婆吧?” “我没有……我就算想你也不让,绥哥更不让……”李鱼声音虚虚的。 李鹰又夹了一大筷,“你最好是这样,张嘴!” 冥黑一片的夜空中,热风狂虐。 陆绥洗澡出来,就穿了一条马裤,露出一大片结实嶙峋的肌肉,硕大饱满的胸肌中间横亘下一道沟壑,连接着公狗腰的腹肌。每走一步,肌肉跟着上下起伏贲张。 雇的师傅工人多,新房子建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就建起了第一层。宋惠子娘家办酒席,陆军跟着一起去。老母猪刚下小猪崽,三只兔子也下了小兔崽,老母鸡孵了小鸡,黄鼠狼多,没人看着不行。 最里间还没装修,宋惠子扫的很干净,摆了一张简易的木床,铺上大红色的牡丹被子。蚊子凶,陆绥走到一半又折返回去拿蚊香,刚到房间门口,梁靖暄鬼鬼祟祟的就要往外走, “老公,我去二虎家……” 陆绥叫住他,他瑟瑟的转过身来,背带裤四个兜,鼓囊囊的。陆绥皱了皱眉,“兜里面是什么?” 梁靖暄侧过身小声的说,“没什么……” 陆绥黑色的瞳仁攫住他,长臂一拽,粗粝的大手箍住梁靖暄的腰,另一只手往他兜里掏,拿出来一看是刚出生没两天的小兔崽。 全部掏出来总共有七八只,浑身粉粉的,软软糯糯的在地上翻滚,发出细细的叫声。 陆绥眼神凛冽,梁靖暄手指戳得掌心一片殷红,“二虎写作业过不来,我就想把小兔崽崽拿过去给他看。老公,你别生气!” 他拉扯着陆绥的肩膀,把他拉下来,颤颤地吻上,陆绥喉咙滚动,低哑着嗓子,“先把小兔崽他们放回去!” 梁靖暄神色悒郁,“还没给二虎看……” 陆绥小心翼翼的拿起小兔崽,“他要想看他明天自己来看,你把小兔崽拿走了,兔兔找不到他们会着急的。” “兔兔睡着了,那我把兔兔一起抱过去,可以吗老公?二虎明天早上就要走了……”二虎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陆绥去哪儿都带梁靖暄,可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顾得上他。 他秉性还是个小孩子,陆绥有些时候都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会尊重他的想法和奇奇怪怪的举动。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拿了个竹篮子,垫了一块布,把小兔崽一个一个的放进去,梁靖暄小鹿眼亮的像星星一样,“老公,我去抱兔兔!” 陆绥嘴角上翘,“慢点跑!”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篱笆墙上落着四五只萤火虫,张婶家的大青狗叫了两声,看到是他们不叫了。陆绥提着竹篮子把梁靖暄送到张婶家,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梁靖暄抓他手臂,嗫嚅着说:“九点过来接你老婆……” 陆绥猝然一笑,瞳色更深,“我老婆是谁?” 梁靖暄白瓷的手指指着自己,“是我!” 陆绥抓着他的手指肆意揉捏,厮磨温存了一会就走了。 还没走到门口,梁靖暄追了出来,“老公,二虎说他会送我回去,你不用来接我了,你和鸟鸟乖乖在家等我!” 陆绥,“……” 第127章 老公快过来揭红盖头! 玄晖照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雪。 陆绥打着手电筒,在新房子的地下室找陆军昨天偷摸抱回来的箱子,那是一个黑木箱子。他明明就记得陆军抱放在地下室,可他把能翻的都翻了就是没有。 地下室没有他往上一层找,找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找着。九点到了,梁靖暄没回来。 没装修的新房子到处是灰,他接了盆水,脱光衣服随便冲了一下,擦干套上裤子背心就往外面走。 推开张婶家的篱笆门,张婶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小绥你来了,他们俩在客厅的沙发睡着了,我忙着泡豆子,就没来得及去叫你,我给他们俩盖了一层薄被子。” 陆绥关好篱笆门,“好,你忙,我抱暄宝回去睡了。” 张婶拿了个大木盆进厨房,“那你把二虎抱上床了你再走!” “好,婶你要我帮你吗?”陆绥上前。 张婶放下大木盆,“不用,不用,都弄好了,就是要看火,你去忙你的。” 陆绥侧身去客厅,昏黄的灯光下,电视还开着,作业本和课本散落一地,走了两步,脚底很硌,挪开一看,是块橡皮。他蹲下来,一本本的收好,装进奥特曼的小书包里。 小兔崽崽在竹篮子里,翻滚着软软糯糯的身子,哼哼唧唧的。 黑色的皮沙发上,二虎和梁靖暄一人抱着一只兔子睡着了。陆绥掀开被子,轻轻掰开二虎的手臂,拎走兔子,再单臂抱起他,往二楼的房间走。 到二楼,推开画着两个大兔子的门,白腻子墙上贴满了各种兔子的海报,最多的就是烧苞谷的。陆绥抿了抿唇,眉宇微微压低,把他抱放在床上,盖上印着兔子的被子。 正准备要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是梁靖暄和二虎,在市动物园门口照的。梁靖暄穿着背带裤,拿着一串糖葫芦,嘴角沾了糖霜,他伸着舌头舔。二虎小戴了一顶小黄帽子,比剪刀手。 陆绥拿起相框,照片右下角有时间,三年前的五月初五,大概是梁靖暄来了没多久照的。 指腹摩挲着,相框背面还有字,是刻上去的,刻的歪歪扭扭的,“最好的朋友梁靖暄,没有之一——” 旁边还有两只紧挨在一起的兔头,陆绥抬眸看向房间门上的两只兔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陆绥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放下相框,很轻的走了出去。 到楼下的客厅,他关了电视,把兔子全抱放进竹篮子里,一手抱着梁靖暄,一手提着竹篮子回家了。 还没到家梁靖暄就醒了,浑浑噩噩的把头嵌进陆绥的颈窝,声音软软的,“老公……” 陆绥收紧手臂,把兔子抱回陆军做的笼子里,又抓了一把青菜叶放进去。梁靖暄抱着他脖子,带了点撒娇的语气,“老公,我想玩蜗蜗推箱子~” 陆绥掏出诺亚基给他,双眸微眯,警告的说,“输了不许砸手机。” “哦~” 梁靖暄是最近才迷上蜗牛推箱子的,但他每次都只玩到第四关就玩不下去了,第五关和第六关很难,每次玩都蹙着个眉头。有次卡在第五关卡了一个小时,气的他把诺亚机砸了。 诺亚基没砸坏,但电池砸飞进了水缸里,泡坏了。陆绥还没怎么样,梁靖暄哭的抽抽噎噎的,还把裤子给脱了让他打。 陆绥阴沉沉的拽起他的裤子,说没事儿再买一个就行,买来的第二天,梁靖暄又玩蜗牛推箱子,这次连第四关都没过,他脾气又倔又犟,不过关,连最喜欢的辣鸡粉也不吃了。 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过,最后一次,气哭了,又砸了,砸进了煮猪食的大锅里。 不到一分钟,电池爆了,炸得猪食飙了一面墙。陆军抽着旱烟进来,看着墙上糊着的猪食,又看了看发颤的梁靖暄,咳嗽了两声,“就一个手机而已,你都赚了那么多钱了,别斤斤计较的。”说完就溜。 陆绥面色阴沉冰冷,什么都没说,收拾完厨房,揪着梁靖暄去新买的车上打了一顿。 砖厂要联系很多人,养猪场正在建,没手机不行,陆绥下午又去买了个新的。这次梁靖暄不玩儿了,连着三天都没问他要手机。 陆绥还以为他是真的转性子了,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洗澡出来,梁靖暄光着屁股趴在床上玩儿,像是怕被他发现,头上还罩着他的外套。 “蜗蜗快点!快点!老公要出来了!” 陆绥冷笑一声,“出来了,你要怎么样?”梁靖暄一个鲤鱼打挺,战战兢兢的坐起来,关了诺亚机,扔到枕头上,扯了扯头上的外套,“老公,快过来揭红盖头!” 第142章 陆绥,“……” 橘黄色的柔光下,梁靖暄坐在陆绥大腿上,小鹿眼死死的盯着手机屏幕,两只手一点也不敢懈怠,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很久。 电风扇还在砖厂,没拿过来。陆绥找了一张报纸,折成一小块块,轻轻的扇着,肌肉虬结的手臂圈着梁靖暄。 玩了一多个小时,梁靖暄才玩到第七关,第七关还是陆绥作弊帮他过的,陆绥看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快十一点了。 “不玩了,快十一点了。” 梁靖暄上瘾了意犹未尽,“那就到十一点再睡!你别说话……” 陆绥眼神揶揄,“你半个小时前也这么说的!” 梁靖暄挣脱开他的束缚,“这次是真的!老公你最好了,求求你了!” 陆绥抬手关了灯,迅猛的把他扑倒在床上,幽幽的夜色下,他眸光清明漫目,与黑暗相融冷光暗动,像是狩猎中的恶狼。 梁靖暄想跑,陆绥满是腱子肉的胳膊抵着他脖子。如狼般噬咬着他的唇瓣…… 半夜,梁靖暄惶惶挣动抽搐,被噩梦魇住,将醒未醒地蹙着眉。陆绥拉开灯,梁靖暄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陆绥摸上他额头,不烫,不是发高烧,“暄宝?” 梁靖暄紧紧抱他脖子,粉白的小脸上痛苦的如一只重伤濒死的小鹿,陆绥阴沉冷戾,抱着他坐起身,“暄宝?醒醒!” 梁靖暄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湿漉漉的小鹿眼很空洞,一只曙雀飞到他面前,他猛的回魂,惶惶然的四处看,又是那一大片的金银花。 “又是这儿,我在跟老公睡觉的……” 梁靖暄垂头看着脚下的金银花,一步也不敢挪动,粗粗的藤蔓很像伺机而动的毒蛇。 曙雀飞到他面前,“怂货!” 梁靖暄懵懂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骂我?” 曙雀在一阵子金色的氤氲中化成了人形,于泽辉冷笑,声音里似淬着寒气,“这个地方阴气很重,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不要再来了,你忘了你上次发高烧了?你不是说你不想再打屁股针了吗?为什么还要来?”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就来了?我在跟我老公睡觉的,他手臂把我抱死死的,可我还是来了这儿……” 于泽辉暴躁的骂了一声妈的,恶狠狠的说,“你他妈别哭啊,老子不会哄人,老子只会打人!” 除了知砚,谁在他面前哭他就打谁,于泽暎是被打的最惨的那个,因为他太爱哭了,不小心摔了碗哭,衣服脏了也哭,踩死蚂蚁也哭,屁大点的事儿都哭。 于泽辉每次看到他哭,总感觉他是在给自己哭坟…… 梁靖暄瘪嘴,“你凶什么,我老公都没你凶……暎哥比你好!他不凶我,他对我很好,很好!你别以为你死了,我就不讨厌你了,我最讨厌你了!” 于泽辉勾起嘴角,笑的又痞又野,一副玩世不恭的浪荡样,“说的好像我很喜欢你似的,我也很讨厌你!哪来的回哪去,再不回去你老公该急了!” 梁靖暄小鹿眼起了一层水雾,“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你知道吗?” 于泽辉眼眸半阖,英隽的轮廓诡异的柔和,“我他妈……我哪知道?”梁靖暄每次来的都很突然,走的也很突然。待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候是一个小时,有时候是三个小时,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阴阳之地,他一个活人,怎么来的?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梁靖暄疼得哼唧一声,身子颤颤,“你到底是活人还是……鬼啊?” 梁靖暄咬他的手,“我是活人,大大的活人!你才是鬼!” 于泽辉嫌弃的看着手上的口水,甩了又甩,“我本来就是鬼……” 梁靖暄哼了一声,“你是鸟,是曙雀,你不是鬼!” 于泽辉薄唇微启,嗓音平淡却暗含惊悚的危险与冷意,“曙雀?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见过?”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我见过,我和二虎去后山挖野葱的时候,山上有一个庙,庙里就有跟你一样的小鸟,我回家问了二叔,二叔说叫曙雀!” “原来是这样……” 于泽辉卸下戒备,后山他知道,叫鸳鸯山,那上面有一大片的桃林是他家的,他还拉着知砚在里面*过。 那个庙他也去过,但没有见到曙雀…… “小傻子,你是不是有阴阳眼?你除了能看到我这个鬼,还能看到别的鬼吗?” 梁靖暄懵懵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叔给我戴上五帝钱的时候我就看不见,不戴我就会看得见,可是我今天也戴了,我还能看见你……” 于泽辉想到小时候村里的那个传说,“你该不会是……” (宝宝们看完可以看一个广告吗?求求啦!) 第128章 狐狸仙不可能是这么蠢的吧? 可他傻里傻气的,怎么可能会是……狐狸仙…… 狐狸仙不可能是这么蠢的吧? “我上次跟你说的,你跟阿暎说了吗?” 梁靖暄揪了一朵金银花,“说了,他哭了好久……” “这个傻逼,我就知道……” 于泽辉已经能想象到于泽暎哭的流鼻涕的样子了,“算了,哭就哭吧。”反正有木熙良会哄。 梁靖暄嗅了嗅金银花,不香,又揪了一大把。于泽辉“啧”了一声,“你手怎么那么欠呢你?”他要是于泽暎,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梁靖暄扔了金银花,“不香,为什么不香?” “这是我坟头上的,怎么可能会香。还有,它不叫金银花,叫鸳鸯藤!”于泽辉蹲下去,把他扔了的金银花一朵一朵的捡起来。 “鸳鸯藤?我只听过鸳鸯锅,你吃过吗?很好吃的!” 梁靖暄上次吃火锅,还是在冬天的时候,陆绥把他的*打肿了,他哭了一晚上。陆绥怎么哄都哄不好,抱着在房间里走了一晚上,梁靖暄哭的都吐了,浑浑噩噩的说要吃火锅。 第二天醒了,陆绥就带他去吃了火锅。后来每次只要想吃火锅,他就会脱裤子,让陆绥打他*…… 于泽辉挑眉,眼神戏谑,“火锅很脏的,很多火锅店为了降低成本,会把吃过的火锅底料过滤了再次使用。” 知砚也很爱吃火锅,特别是辣锅。有次吃拉了肚子,吐了一天一夜,去医院检查是吃的火锅有问题,他领着一群警察到火锅店,后厨刚好有人在过滤里火锅底料的油,油桶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蟑螂。 他暴戾的赶走了所有员工,把过滤出来的火锅油,一勺一勺灌进老板肚子。 梁靖暄有点恶心,“你骗人!” 于泽辉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我骗你干嘛?我老婆吃了一次差点就……傻子,你爱信不信!” 梁靖暄鄙夷的看着他,小声的嘀咕,“你这样的人都有老婆?” 于泽辉脸黑了,狭长的眼眸迸发出杀气,“我他妈只是死了,不是聋了。你这个傻子都能有老公,我凭什么不能有老婆?!” 梁靖暄撅嘴,“我不傻!你才傻!你再这样,我不跟你说话了,一句都不跟你说……” 于泽辉遏制住暴怒,喉结滚了滚,“说的我他妈稀罕跟你说话似的……你他妈别揪我金银花了!” 梁靖暄哼了一声,扔了金银花,“你不是说这是鸳鸯藤吗?” 于泽辉,“……” 拳头攥紧,松开又攥紧,算了,他跟一个小傻子计较什么? 梁靖暄一不说话就想揪金银花,可现在又回不去,“你在这里是不是很想你老婆?” 于泽辉周身凛冽的杀气,一点点褪去,“很想,想的都快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梁靖暄“啊”了一声,“你不知道?你不是曙雀吗?而且你天天看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看着他的?”于泽辉很长时间都是没有记忆的,特别是在变成曙雀的时候。 梁靖暄歪着脑袋想,磕磕巴巴的说,“我在……在梦里看见的。” “那你能看得到我是不是也能看得到他?他怎么样了?”于泽辉低三下四的样子,让梁靖暄有点打怵。 “他牵着一只很大的狼狗去送暎哥,那只狼狗好坏,在你坟上拉屎,他骂了狼狗。狼狗跑了,一会儿又回来了。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在你坟前。他说了很多,但我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说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于泽辉怔怔地看着他,一双眼明明灭灭,最后归于敬畏,他非常笃定小傻子是村里老人说的狐狸仙,如果是这样,那鸳鸯山破庙里供奉的是他! 怪不得赵崇明死的那么诡异,全身掏空,只剩骨头架子撑着人皮。 当时病房门口守着十多个持枪的刑警,那一晚没有任何人进出,可他还是死了,恶臭的血腥味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闻到。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梁靖暄用手擦了擦脸,摊开手掌心,没有脏东西。 第143章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是个傻子了,你老公知道你……你让他好好保护你。” 这世上最脏的就是人,他们畏惧神明并不是真的畏惧,只是想从神明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旦得到就猖狂的敢亵渎神,甚至是弑神…… 早些年隔壁镇还不叫潭镇,叫蚂蚁坟,地底下全是煤,被一个山西来的煤老板全包了,他养了一个小三儿,也是一个狐狸人。 那煤老板骗狐狸人说还没娶老婆,是个光棍。一骗就是五年。第六年的春天,他老婆儿子从山西来找他。那狐狸人知道了,除了煤老板的儿子的老婆,把整个矿山的人都杀了。 扔进矿洞里,一个多月了才有人报案,他和于青海带队去挖,抬出来的时候在场的警察没有一个人是不吐的。五脏六腑和肉全剃了下来剁碎,用剥下来的人皮包着吊在矿壁上。 死的人很多,还很诡异,惊动了首都,来了一批又一批的领导,附近的村民人心惶惶以讹传讹,越闹越大。最后上面只能用煤尘爆炸导致矿山塌方来掩盖这件事。而那个狐狸人至今都没有找到…… 就连看一眼犯罪现场就能抓到凶手的于青海也束手无策…… 这些年为了笼络赵崇明,于耀东给他送过很多狐狸人,每一个他都见过,但从来没有一个有着像梁靖暄一样的神性…… “我老公他把我保护的很好的,他是我自己选的守护神!他每天给我穿衣服,穿袜子,穿鞋,脱衣服还有,呃……这个不能跟你说!”梁靖暄羞涩的捂嘴。 于泽辉,“……” 张了张嘴想骂他,但一想到他是……又闭了嘴,他把知砚*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呢。 “你跟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 梁靖暄小心翼翼的问。 于泽辉眸光氤氲,像一团灰色的雾,“在疗养院认识的,他天天爬我墙头,有次还偷看我洗澡……” 梁靖暄鄙夷的撇嘴,“是你偷看他洗澡吧!” 于泽辉,“……” “我他妈虽然十恶不赦,但我不是变态!” 梁靖暄想到他把自己送给赵崇明,又揪了一朵金银花,小声的吐槽,“那就是十恶不赦的变态……” 于泽辉暴跳如雷,“你他妈的,你怎么这么会气人?!!” 这小傻子要不是……他早把他揍的鼻青脸肿的了! 梁靖暄双手抱头,时刻准备逃窜,“你别生气,你……你继续说你老婆,我听着……说到他偷看你洗澡了……” 于泽辉烟瘾犯了,但又没烟,喑涩的说,“你让我想想,想想怎么说……” 于泽辉没遇到知砚之前,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小姨还在的时候,他还有一点好日子。小姨跳楼以后,他每天都想死,但他们又不让他死。要是没有于泽暎,他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时候我刚过十八岁生日,他住在隔壁病房,我们俩都有病。他是个不乖的,老喜欢往墙头上爬,想翻下去,想逃出医院,总觉得逃出去了病就会好……” 病房中间横着一道墙,延伸到医院外面,墙上长满了血色的蔷薇。 阒寂无声的病房里,于泽辉戴着沉重的镣铐看知砚畏畏缩缩的爬墙,咧着嘴角忍不住嘲笑,“你现在回来,可能还会活的久一点,你要翻出去可能就是东一块西一块的了。” 知砚吓得小脸煞白,抓紧墙头,不敢乱动,漂亮的桃花眼蒙了一层阴翳,“可我不敢回去了……” “那就在上面待着吧,不是爱爬吗?”于泽辉不再管他,说完关上窗,拉上窗帘。没了光,病房死气沉沉的,像一口封死的活棺材。 “哥哥……哥哥我怕……哥哥……哥哥……”知砚叫得于泽辉很烦,很暴躁,他的声音很像他过生日的时候,小姨送给他的那只小奶猫。可最后那只小奶猫陪了他还不到三天,就被喝的醉醺醺的于青海一脚踩死了。 七月天,一场雨昏天暗地下了起来,掀去无数碎叶,也仍是洗不掉蔷薇上隐约的血腥味。 “哥哥……我怕哥哥你别不理我哥哥……”知砚的哭声越来越大,雨也下的越来越大。 于泽辉拉开抽屉,拿起还残留着血腥味的斧头,垂头看着脚上的铁链,猝然笑了,明明自己都是在死牢里的人,却还妄想着救别人。 铁链两下就砍断了,太久被限制行动,走得一瘸一拐的,但他一步也没有停。病房在二楼,一楼有一个自带的小院子。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到墙下,确认好知砚的位置,张开双臂,不耐烦的吼,“跳下来!” 知砚颤颤的往下看,长睫湿乎乎的,一簇一簇黏在一起,“我不敢……哥哥我怕……” “那你就死在上面吧!”于泽辉冷下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知砚慌了,“别走,哥哥!我跳,我跳!你别走……” 光线很暗,落在于泽辉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晦暗的阴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软,是因为那一声声“哥哥”,还是因为……他绷紧手臂,暴怒的走回去,“你他妈下来我不打死你,我跟你姓!” 第129章 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么保护于泽辉…… 鬼哭狼嚎的大雨中,打落在地上的蔷薇花瓣,像一滩殷红色的血…… 知砚闭着眼往下跳,于泽辉接住了他,可没站稳,摔进了满是碎石的草地里。 于泽辉把他箍得很紧,他一点没伤着。于泽辉撞到了后背,脖子上的青筋爬到脸颊上,像一条条细小的黑蛇他恶声恶气的问怀里人,“还活着吗?!” 知砚睁开眼眸,于泽辉面色阴沉冰冷,可他仍肆无忌惮的看着,“哥哥,你的眼睛好像星星!” 于泽辉起身一把抱起他,“像你妈!” 于泽辉抱着怀里人,总会想到他那个爱哭鼻子的弟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于泽辉把他抱放在床畔上,转身把地上带血的铁链,藏进了床底。找来一张干毛巾,擦他身上的水。 知砚哭得红肿的桃花眼,小心翼翼的四处看,“哥哥,为什么你的病房跟我的不一样?”vip病房里的装修偏欧式,自然是跟普通病房不一样的。 于泽辉不知道是不是注射……的原因,他没有一点耐心,从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扔他脸上,“不知道,把衣服换了,回你自己的病房去!” 知砚攥紧病号服,咬着苍白的嘴唇,想哭又不敢哭。“你他妈的!”于泽辉抢过他手里的病号服,粗暴的把他的湿衣服脱了,换上病号服。 换好,捡起地上的湿衣服扔进垃圾桶,拿他擦过水的毛巾擦了擦手,指着他凶巴巴的警告,“以后再爬上去,你就算喊破喉咙,我也不会管你的!” 知砚抓他冷冰冰的手指,“哥哥,我饿了……” 于泽辉想挣脱开他,他却攥的更紧,“你他妈的……” “你想吃什么?!” 知砚很小声的说,“炸洋芋……” 翻过这堵高高的院墙,有一片香樟林,穿过香樟林,有一条喧嚣热闹的小吃街,他经常能闻到炸洋芋的味道。 于泽辉张嘴就要骂他,可一看到他那双黑亮又纯净的眼眸,喉咙里的脏话又骂不出来了。 走到门口,狂躁的踹了两下封死的病房门,守在门口的人战战兢兢的问,“少爷,怎么了?” 于泽辉很不自然的说,去医院门口买一碗炸……”还没说完。 知砚猛地扑进他怀里,“哥哥,你让他多放点香菜和辣椒面!我喜欢吃……” 于泽辉有些厌恶的推开他,冷声问门口的人,“听到了吗?” “听到了……”门口的人把声音降的很低。 “那就赶紧去买,还有,如果不想死,嘴巴闭紧点!”于泽辉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老东西把他怎么样了,可眼前这个小东西是无辜的…… “是……” 知砚哪怕是隔着病房门,也能感觉到那人很怕于泽辉…… 他有些不懂,这么好看的哥哥为什么会怕呢? 那人办事很利索,很快就买回来了。于泽辉闻到油味很恶心,“吃完就回你自己的病房。” “好……”知砚看着眼前又香又辣的炸洋芋,突然就没胃口了,“哥哥,你不吃吗?很好吃的!” 于泽辉自从被强制注射……以后就没怎么吃过饭了,每次吃下去没多久又吐出来。他索性就不吃了,于耀东是不可能让他死的。每天都会给他注射身体所需要的葡萄糖,就算不吃饭也不会死。 “不吃,你自己吃吧。” 知砚吃的很慢,磨磨蹭蹭的,他不想回去。病房就他一个人,爸爸每天送完饭就走。从来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病房冷冰冰的,很像他去过的太平间。 爸爸说他有一天可能也会去那儿,他不想去,他想活下去。 再怎么磨蹭,还是吃完了。于泽辉拎着他踹开病房门,“以后别再来了!” 第144章 阴森森的长廊,投下三四道暗影,好似鬼魅在游荡,知砚哭着跑回病房,重重的摔关上病房门。于泽辉听到关门声,如释重负的回到病床上。 半夜,一声惊雷试图震破黑茫的夜色。于泽辉被一阵哭声吵醒,暴躁睁开昏暗的眼眸,“哥哥……哥哥开门……我怕我一个人好怕哥哥……” 于泽辉听得心口一颤,面孔狰狞的拉起白色被子,裹住自己,他跟自己非亲非故,他一点也不想管。 “哥哥……你开门我怕,哥哥,求求你了,哥哥……”知砚声嘶力竭,两只瘦弱的手拍得血红。以前打雷,爸爸妈妈会把他抱在中间,一个轻拍他的背,一个给他讲故事。 可自从他被查出了心脏病之后,爸爸妈妈再也不管他了,就连抱一下都不愿意。可心脏病不会传染的,为什么不抱他? 他们离了婚,他像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爸爸很快就结婚了,有了健康的孩子,阿姨不喜欢他,弟弟也不喜欢他。 他想去找妈妈,妈妈也有了新的家庭。想去找外婆,可是外婆年纪大了。他没有家,不对,也有,那个像太平间一样的病房就是他的家。 他太久没有得到爱了,哪怕于泽辉已经给的很多了,他很贪心,他还想要,“哥哥……哥哥,我怕……” 他没穿鞋,地板很冰,寒气一点点的蚕食着他。他很瘦,宽大的病号服套在身上,像只有一副随时随地都会散的骨头架子撑着, “哥哥……哥哥,我怕哥哥……” 于泽辉也不知道是毒瘾发作了,还是被门口的人哭的烦了,骨头又开始痛了,痛楚突然逼至顶点,他嘶吼了一声,攥紧被角。想把自己给闷死,可病房门口的哭声,又让他迟迟下不去手。 暴雨拍打着窗户,像从坟里爬出来索命的鬼。直到病房外的哭声越来越羸弱,他不再挣扎,掀开被子,大步下床,没有犹豫的拉开病房门。 哭得眼睛红肿的知砚就这么倒了进来,“哥哥……我怕……”嗓音软软的,尾调拐着弯儿上扬。于泽辉恍惚之间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于泽暎,俯身一把抱起他,“别哭了……” 知砚飞快的搂紧他脖子,“哥哥,我怕……” 于泽辉消瘦的身躯僵了又僵,“我知道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于泽辉都很后悔开了门…… 知砚就这样靠着哭在宽大温暖的病床上占据了一席之地,不管有没有雷雨夜,他每晚都来。于泽辉一开始还会锁门,到后面就懒得锁了。 每次锁了知砚就哭,哭了还得他哄…… 比于泽暎还烦…… 他总会把他胸前丑陋可怖的疤不经意的露出来,他想让他多爱他一点,最好永远都不要赶他走。 于泽辉第一次触摸胸口上的疤,喉咙里像是有锐利的刀片,很久以后才问出那两个字,“疼吗?” 知砚泪眼婆娑,“疼,哥哥你吹吹就不疼了。” 于泽辉没有吹,而是把他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握紧他没有一点温度的手指。 知砚反握住他的指骨分明的大手,他以为只要他握的够紧,于泽辉就不会离开他…… 黑夜来临,一股尸臭味很快在病房里弥漫开来,于泽辉跌跌撞撞的把他抱下床,用尽全身的力气抱到病房门口,拉开病房门,“先去你的病房,等一会儿再过来,等一会儿再过来……” 知砚抓着病房门大哭,“我不要!哥哥,你怎么了?哥哥……” 于泽辉双眼暗红,后背骨头疼的快要裂开了,像有数不清的毒蛇一口一口的撕咬着他的肉,钻进他的骨头里,吸着他的骨髓! 身体阵阵发寒,冷汗直涌,他快要捱不过去了,他不想再杀人了,粗暴的扯着知砚,“快走!等一会儿再过来,快走!” “我不要!我不走,哥哥……”知砚死死的抱住他的大腿,他哭的很大声,以为于泽辉还会像以前一样把他抱起来哄。可这一次,不管他哭的再怎么大声,于泽辉都没有抱他,反而哭来了医生护士。 医生,护士把他们分开,于泽辉被腥臭的铁链捆绑在病床上,他双腿颤抖,痛苦的挣扎着,呻吟着,冷漠的医生护士像是听不见。 打开药箱,戴上白色手套,拿起里面的针管,护士死死的摁住于泽辉,冷银的金属针尖扎进手臂血管,在于泽辉绝望的挣扎中往下按,药剂推进去。 于泽辉停止了挣扎,慢慢的抽搐,随后像具死尸一样一动不动,很像他在太平间里见过的尸体。 知砚嘴唇发抖,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个星期总有那么一两天于泽辉老是把他赶出去。为什么他总会戴着长长的铁链, 为什么他手臂上总是有数不清的针口…… 他发了疯的推开护士,扑倒于泽辉身上,可他那么瘦,那么小。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保护于泽辉了。 在医生护士一双双像毒蛇一样的目光中,他撩开衣袖,把雪白的手臂递给他们…… 第130章 哥哥你别怕,我很快就把你救出来。 于泽辉拧着眉头,神色异常痛苦,勒入皮肉的铁链,怎么都挣脱不开,他像极了笼子里的狗,只配任人分食。如果是在以前,他认了,可现在他不想就这么认命。阿暎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哥哥。 还有眼前的小东西,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死却还想护着他。所以他更不能死,哪怕是死,他也要以死相搏。生锈的铁链勒掉一大块皮肉,腥红的血溅的到处都是,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像地狱里开出的永生花。 医生护士被这血腥的一幕惊愕的说不出话。于泽辉抱住知砚,整个人萎靡蔫蔫,时不时地惊厥抽搐,流着血的大手钳制住瘦弱的手臂,狠戾的拽下衣袖。 “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不可以!” 知砚看着血淋淋的于泽辉,吓懵了,哭着扑进他怀里,手臂死死的绞住他脖子,“哥哥……哥哥,你不要死!不要死!” 外公也是这样,流了好多血。最后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关进了棺材里…… 医生护士再次将他们分开,于泽辉凶狠的眼神盯着医生手里的针管,冷银的金属针尖在快要扎进他手臂里时,他一把夺过,反扎进了医生的脖子里。 在一片尖叫暴乱中,他跳下床,跌跌撞撞走到窗边,推开窗,爬上去,只要纵身一跃,他必死无疑。他撑着窗台,孤傲的看着所有人,流血的嘴角噙着得逞的笑。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要是死了,他们都得陪葬。 于泽辉黯淡无光的凤眼里全是疯狂,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注射进去的东西在他身体里不停的叫嚣着,暴戾的控制着他的神经。 他阴冷的看着所有人,他在挑一个陪他一起死的人,可一个人太少了,至少得三个! 医生护士面面相觑,在所有人都后退的时候,知砚冲到最前面,“哥哥,你下来……哥哥,你下来上面危险,哥哥,你快下来……” 他近乎嘶哑的哀求着,一声比一声的绝望。于泽辉浑浑噩噩间,好像听到了于泽暎的声音。十岁那年他放走了小姨,被于耀东关进地下室。于泽暎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去救他,还没门把手高的他,站在小板凳上,举着菜刀一下又一下的砍冰冷的大门。 一边哭一边砍,“哥哥你别怕,我很快就把你救出来,哥哥,你别怕……哥哥……你听得见吗哥哥?” 他被打的皮开肉绽,一条条的鞭痕像爬在他身上的黑蛇,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暗红色的血。想哄哄他,让他别哭,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指的抓着地面,一点一点的朝着门口爬。从门缝里照进来的光,太短了。 不管他怎么爬,都照不到他身上。 知砚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他猛地回神,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没有一点阳光。他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等着他。 小姨的仇还没报,阿暎不可以成为第二个他,还有眼前这个小家伙,还生着病。 他不能死,不能死! 他抱住知砚自愿跳回了暗无天日的死牢里。 医生,护士上前想要摁住他,他暴怒的呵斥,“滚出去,把老东西叫来!” 于耀东想控制他,让他像笼子里的狼狗一样听从于他的命令。可他太自负了,他是人,不是狼狗。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可能驯服他。 老东西在一天,他逃到哪儿都没有用。只有老东西死了,于家倒了,他才可能有机会。就算他逃不出去也没关系,至少阿暎逃出去了…… 天色昏昏幽暗,已经六点了,知砚还没过来,往常五点还没到他就过来了。于泽辉暴躁的拨了拨知砚早上送给他的小灯笼,流苏柔软地从指间滑过。 狂躁的捶了两下床畔,病房门拉开一条缝,上了年纪的何叔,轻声问他,“少爷,要叫医生吗?” 他是外婆留下来的老人,是在于家里他为数不多能信任的人。于泽辉攥紧拳头坐起来,“不用,他呢,怎么还不过来?” 第145章 何叔哑然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知砚,笑着说,“知知他爸爸来了,可能今晚就不过来吃饭了。少爷,你要是饿了你先吃。等知知过来了我再热。” 于泽辉面容沉郁,“他爸……”他听小东西说过,他查出心脏病不久,他爸就出轨了。他妈不想让他好过,死活不离婚。可他爸说把房子和车给她,他要知砚,他妈又同意了。 他们很快的组织了新的家庭,知砚就这么在两个家庭之间流浪着,每次动手术,他爸都会和阿姨吵的很凶。 动不动就提离婚,他爸看他越看越烦,每天送完饭就走,今天怎么会待这么久? 于泽辉撑着床畔下去,穿上拖鞋就要往外走,何叔拦住他,“少爷,我刚才一直在病房外面听着,没事儿的。知砚一直想和他爸说说话,咱们就别去打扰了。万一要是出了事儿,离得这么近,两步路就能过去了。” 于泽辉想到蜷缩在他怀里做梦都在喊爸爸的小家伙,收了收阴鸷。 死寂的病房里,明明是最熟悉的父子俩,知砚却坐立难安。特别是看到病床柜子上的飞机模型,那是他梦寐以求了好久的。以前他想要的时候,爸爸老说工作忙,没时间去买。 可现在,大大小小十几种飞机模型,全给他买来了。 他沁着水雾的眼眸里看到的不是飞机模型,而是交换。 坐在他面前沉默了很久的爸爸,再把手都快搓掉一层皮后开口了, “知知,爸爸的公司,资金链断了。能卖的车子,房子都卖了,公司是爸爸的心血,当然了!你也是爸爸最宝贝的儿子。我问过医生了,你的病可以吃药控制,等公司好转了我们再治好吗?” 知砚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白色的被子,越看越像裹尸布,在此之前他想过宣判他死刑的是医生,是死神。但从来都没有想过是他最爱的爸爸。 可他曾经是那么的爱他,每天下班不管多晚,多累都会先去抱他,听他讲今天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可为什么他一生病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不爱他了。还是说他像妈妈说的? 他一直都是那样。只不过他以前从来都没有看到过真正的他。 可既然是骗他的,为什么不再骗下去了? 他已经活不了多久了,骗到他死不可以吗? 他手上的手表,他见过,于泽辉有块一模一样的叫百达翡丽。于泽辉不喜欢,给他摔着玩儿。那是于泽辉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他舍不得摔,当宝贝收着。还是何叔告诉他,他才知道表很贵。他趁于泽辉不在病房,还回了抽屉里。 一个公司都快要破产了的人,还有心情带着名表来医院看宝贝儿子? 不是公司破产了,是他不愿意再治了,他明明可以直接跟他说的,为什么要骗他? 骗他…… 他想要的不是这种骗…… 眼眸浮起了一层薄泪,“我听爸爸的,那我出院了能跟爸爸你一起住吗?” 刑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我联系了你外婆。乡下空气好,对你身体也好。爸爸每天都要忙公司的事儿,照顾不过来你。” 他倒不是不想让他跟自己一起住。主要是小儿子听到要把他接回去。天天哭个没完没了,老婆更是嚷嚷着要是把知砚接回去就离婚。 凭什么前妻潇潇洒洒嫁人了,什么都不管,而他就要管…… 当初虽然说是他先出的轨,可孩子难道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吗? 知砚低着头说,“外婆的年纪很大了,外公又不在了,她照顾我……爸爸,我不想给外婆添麻烦。你给我租一个房子,我自己住就行,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可以吗?” 说完很久了才抬起头来,刑栋神情凝重,“你自己一个人住,爸爸怎么放得下心?就听爸爸的去跟外婆住,我会给钱给外婆的。” 知砚攥紧被子,“那爸爸你能再抱我一下吗?像小时候那样抱我,你已经很久没有抱过我了……”他想像以前一样去抱他,可看到他厌恶的眼神,又坐了的回去。 眼泪从眼角滚落,留下一道泪痕,像一把刀子剜进刑栋的心脏,要连他一起生吞活剥…… “你好好躺着吧,公司还有事儿……” 他狼狈的站起身,拿起公文包往外走,知砚哭着哀求,“爸爸,就抱一下……” 刑栋背对着他,眼里的厌恶不需要再掩饰了,狠心的说,“没时间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暴力的踹开,刑栋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一脚踹飞进了床底,像蛆虫一样扭曲了好久才爬出来。于泽辉满脸煞气的走到病床前,抬手在知砚鼻尖上轻刮了一下,温声说:“别哭了,哥哥帮你杀了他。”说完拉起被子,罩在他头上。 刑栋双手撑着地面,吐了一大口血,于泽辉凤眸黑得纯粹,带着戾气,看着地上的他就像在看一团烂肉。 “睡女人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挨了我一脚,就半死不活的了?” 第131章 以后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刑栋脸色苍白如纸,身体颤抖着,“你是谁?” 于泽辉勾了勾唇,“你爹!”说完抄起椅子砸下去,一下又一下,骨头断裂声,听的他很过瘾,浓墨般的凤眸,隐着疯癫的血红。 刑栋也不知道还活没活着,椅子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痕,鲜红的血从他身上渗出来,一点点流进病床底下。 知砚掀开被子,满脸是血的于泽辉,拽着奄奄一息的刑栋往窗边走,他哭着跑下床,死死抱住于泽辉,“哥哥不要!哥哥不要……” 于泽辉长长睫毛下,泛着诡异冷光的红眸,冷冷一撇,“你想替他求情?他这种人就该死,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知砚声音颤了又颤,“不是!杀人会坐牢的,哥哥不要……哥哥不要杀他,你会坐牢的……” 于泽辉笑了,笑的乖戾,惊悚。每次他杀了人,于耀东都会替他解决,杀了太多人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杀人是要坐牢的…… 血红色的眼眸垂下来,以前那些人该不该死他不知道,可眼下这个是真的该死。有钱养小三,小四却没钱给亲儿子治病,可他要真的杀了他,小东西会被吓坏的。 他现在这样,这辈子怕是都要瘫在床上了,也搞不了女人了。 算了,不杀了,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他扔了刑栋,残阳的红光落在他脸上,映衬着诡艳的微笑,冰冷的手指,摸上知砚白瓷的小脸,“要不要跟哥哥走?哥哥会治好你的病。” 指尖上的血滴进了知砚的眼眸,很快起了一层血色的水雾。他像是被蛊惑了的傀儡,紧紧抓着于泽辉的手指,“我要!” 于泽辉轻笑一声,半垂的凤眼酒酿一般醉人,弯腰抱起他,“不哭了,哥哥带你回哥哥家,以后哥哥的家就是你的家。” 知砚抱着他的脖子,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爸爸,对于那天,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那天的残阳红的像血一样。于泽辉给了他一个家,那个家很大,种满了红玫瑰。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玫瑰别墅。 他在玫瑰别墅度过了除病痛折磨外最幸福的日子。从十四岁长到了十九岁,十九岁生日的第二天,于泽辉跟他告白了。 开口就是满嘴脏话的男人,告白依旧有脏话。他捧着花园里摘的红玫瑰,穿着印有玫瑰花纹的黑西装,头发梳成大背头,那样的不可一世,专横跋扈,说话却磕磕巴巴的, “知砚,我他妈喜欢你……是想跟你做爱的那种喜欢!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你他妈不跟老子在一起,老子就跟你在一起!你他妈别想跑!” 知砚又哭又笑,“我又没让你买……还有你能不能别说脏话,这是告白!” 于泽辉蛮横的把红玫瑰塞进他怀里手里,“你先说你喜不喜欢我?要不要跟我做爱!” 知砚抱着红玫瑰,哭的泣不成声,“喜欢……”喜欢很多年了,从他爬上墙头,在殷红似血的蔷薇花下看到于泽辉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么多年,他养着他,疼着他,护着他。半条命都给了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可他好怕他活不长,他要是死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于泽辉看到他哭,心口抽紧似地阵阵作痛,骂骂咧咧的给他擦眼泪,“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老子告个白也哭……” 知砚阖上眼,一把勾住于泽辉的脖子狠狠吻了上去…… 于泽辉眼神深沉,反客为主地将人困死在墙角,刚解了一个扣子,知砚猛地推开他,“你的吻技怎么这么好?” 于泽辉食髓知味,“天赋异禀!你别乱动乖乖的……” 知砚打掉他的手,眼神凶狠,像只警惕的野兽,“放屁!天赋异禀,哪有你这么天赋异禀的?跟谁练的?你不是说你的初恋是我吗?” 于泽辉气笑了,“我吻技好还有错了?难不成我要像狗一样啃你吗?你愿意啊?” 第146章 小家伙被他养成了大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纵容了,脾气也养的越来越爆。甭管有人没人,一旦吵起来吼的比他还大声。半点面子都不给他,身上要是沾了香水味,能哭着跟他吵一晚上。 有些时候气的真想打他,可他又病着,打不得,更骂不得。 知砚揪着他衣领,吻他下巴,随后抬起一双湿漉漉眼眸,“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可你那些狐朋狗友,老往你床上送人,我本来疑心病就重!” 于泽辉接手了于氏集团,想干净是不可能的。往床上送人这种事儿,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见怪不怪。他每次都会假装收下,又悄摸送走。不送走,知砚要是知道了他今晚就只能睡狗窝。 他那些狐朋朋友,知道知砚,但只当他养了一个稀罕的小玩意儿,玩腻了就扔。直到有次,他喝醉了,知砚给他打电话,是陪酒的小姐的。这就算了,偏偏还他妈坐他大腿上。 知砚冷静的问了地址,半个小时就杀到了地下酒吧,那女人还坐在于泽辉大腿上,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于泽辉醉醺醺的,看到他还以为是做梦了。白天臭着一张脸就算了,梦里还臭着一张脸,刚要骂,知砚猝不及防的拿起桌上的酒瓶子砸在他脑袋上! 玻璃碎片四溅,知砚在一声声刺耳的尖叫中跑出去了,于泽辉捂着流血的额头,酒醒了大半。推开身上几乎全裸的女人,一路摔,一路追。 顶着一头血,追到了酒吧门口。一把抱住知砚,“你别走,你听我说,我喝醉了,她什么时候坐上来的?我都不知道……” 知砚泪流满面,几乎在一瞬间失控了,他凄厉地尖叫起来,孱弱的推开于泽辉,奋力挣脱出去,挣扎时一个不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知知!”于泽辉满脸惊惶,顾不得头上还流血,蹲下去抱他,知砚推开他,自己站了起来。身上很疼,但远没有心疼。 拍了拍身上的灰,用平静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说,“你进去吧,我先回家了。” 于泽辉是个大男子主义,把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再加上他那帮狐朋狗友也跟着出来看热闹,他就不惯着他了,“你他妈什么意思?!想吵架就吵,别他妈这副死样子!” 知砚抱着胳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以前于泽辉最忌讳“死”这个字了,甚至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字。 而现在…… “我没有想吵架,我错了,我不应该砸你头,我先回去了,你朋友他们还在等你。记得让刘海给你包扎一下。” 于泽辉只觉肺都要气炸了,指着他鼻子大骂,“砸老子的时候想砸就砸,现在又想走就走。你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骂完他当场僵住,他不想这么骂的,可是已经骂出去了。 知砚错愕地看着他,哆嗦着两片唇,身体畏寒般地剧烈发颤。于泽辉是养了他五年,可终究是没名没分的。要是哪天不想养了,完全就可以一脚踢出去。他又有什么资格管他? 把他当成什么? 他不止一次跟他说过他喜欢他,可不管是清醒的于泽辉,还是醉了的于泽辉,都没有给过他回应。 可能他就只把他当弟弟了吧,或者是于泽暎的替身。他当年愿意养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于泽暎,他一直都知道的。有好几次他喝醉回来,抱着他喊了一夜的阿暎…… 于泽辉要是不养他了,他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你要不也拿酒瓶子砸我吧……” 于泽辉脸上忽青忽白,火气蹭蹭地往上冒,“老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他妈凭什么给我甩脸子?!” 他嗓门本来就大,这么一吼。人更多了,不是富二代就是达官显贵。知砚怕对他有不好影响,就没再理他。推开他,麻木的往走了。 他没打于泽辉,于泽辉却觉得脸火辣辣的疼,“你他妈说清楚了再走!” 知砚忍不了了,吼回去,“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要是还生气,你就拿酒瓶子砸我。别以为就你会吼!” “我他妈不砸,你要滚就滚吧!”于泽辉吼完又后悔了,玩的还可以的杨文彪拉过他,“行了,辉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收拾他回家再收拾。” 知砚往他手里塞了几张纸,声音哽咽的说,“你擦擦吧,我走了……” 于泽辉把手里的纸攥的皱皱巴巴的,等他回过神来,知砚已经走远了。凛凛秋夜中,他穿的很薄,瘦瘦小小的一个,就这么回去肯定得感冒。 他想追上去把外套给他,杨文彪一把拉住他,“算了,没啥好打的,回家了再打,先把你头包扎了。” 于泽辉点点头,失魂落魄的跟他走了,回到包厢,他越想越不对,走了,为什么要说走了…… 以前说都是回家…… 包扎好,秦时扯了扯旁边女伴的吊带,“辉哥,你的那个能不能借我玩玩?就刚才来的那个,我保证不给你玩死!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我的,你看上哪个要哪个!” 第132章 有我在,没谁敢要你的命。 于泽辉眸色不动,如同千年死潭,谁也猜不透那潭底究竟游弋着些什么。随后声声低笑从他血唇间溢出,继而越来越大声。 包厢里的人都被他的笑弄得云里雾里。秦时推开大腿上的露着半个胸的女伴,也陪着笑, “辉哥,你别光笑,你同不同意?” 于泽辉却笑得更盛,眼尾染上一抹血色,薄唇勾出的弧度,“可以!” 秦时眼睛里搅动着疯狂的欲色,转动手上迈巴赫的车钥匙,“那我可去接人了?” 于泽辉“啧”了一声,“你他妈的也太色急了吧你,我还没选呢!” “对,你先选!”秦时把他旁边的女伴往前面推,“辉哥,你全部要了都行!一个人玩没意思,人多了才有意思!” 于泽辉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暗色,“那我可就选了,你的人我选好了,你可不许反悔!” “辉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秦时拍着胸脯说。于泽辉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 撑着沙发站起来,修长的手指,从最左边选到了最右边,最后停在了秦时鼻子上,幽幽的说,“那就你吧!” 包厢肃静,大片黑鸦鸦的死寂。 秦时以为于泽辉是开玩笑,正准备要大笑,可看到他阴沉沉的脸,笑容扭曲抽搐,“辉哥你开玩笑的吧?” 于泽辉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面色阴沉,眼神狠戾,“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你不是说的吗?让我在你的人里面选,那也包括了你。过来吧,给我脱裤子!” 秦时脸色像死人一样,“辉哥……” 于泽辉阖上眼,打断他,“我他妈叫你过来!” 坐得最近的杨文彪想劝,毕竟秦时是秦家的独子,可于泽辉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还是太子爷,只怕他还没劝小命就没了。 秦时畏畏缩缩的上前,就那么几步路,他走的又慢又磨蹭。于泽辉也不催促,他有的是时间跟他耗。秦时面如死灰的跪在他面前,刚张嘴,于泽辉把手指放到唇边,“嘘,我不想听,开始吧!” 秦明一向都是他玩别人,还从来没被人玩过。他再不如于泽辉这个太子爷,那也是秦家千娇万宠的少爷,怎么可能会甘心当兔爷! “于泽辉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于泽辉站起身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解下皮带,在众人的错愕中,凶狠的勒住秦时脖子。粗暴的拽着他,像条狗一样围着酒桌走了两圈,秦时抓着勒出血的皮带,“于泽辉,你再不放开我,我爸不会放过你的!” 于泽辉一张脸狰狞着,把过长的皮带一圈一圈的绕在手腕上,手背暴起青筋,“你他妈说错了,是我连你爸也不会放过!”抓着他的头狠狠的往酒桌上撞,一下又一下。血溅进酒杯里,红酒更红了…… 没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女人吓哭了,死死的捂住嘴,一丝哭声都不敢泄露。杨文彪看的心惊肉跳,这局是他组的,秦时要是死了,秦家不会放过他,“阿辉,算了吧,知砚还在家等你。” 他很会审时度势,知砚对于泽辉而言,是非常重要的,敢觊觎亵渎的人,就是秦时的下场。于泽辉听到知砚两个字,松开了只剩一口气的秦时,抬手擦去眼尾的血,“那剩下的你收拾,对不起了,把你场子砸了,他爸来了,你就让他来找我!” 于泽辉擦干净手上的血,冷眼看瘫在地上的人,秦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抽气,接着好似尸体复活了一样,双手撑着地面,用力的爬向他,但似乎是体力不支,爬了没多久又瘫了下去。 于泽辉把额前凌乱的头发往后撩,从他身上重重的踩过去,“傻逼!” 火急火燎的出了酒吧,原本应该送知砚回家的刘海却靠着车门在抽烟,于泽辉脸色大变,上去就骂,“你他妈怎么在这儿?你让他一个人回家?你他妈是傻逼吗你,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身体不好,你还让他一个人回去!” 第147章 刘海在他出来之前,猛吸了两口烟,被他这么一骂,呛的直咳嗽,“董事长……他……他……” 于泽辉抢走他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皮鞋底碾了又碾,“听你妈!滚上车去!” 刘海咳的脸色涨红,手指颤颤的往后指,“他……他……” 于泽辉抬起腿想给他一脚,刘海咳完后大声说,“他没回去,在你后面!” 于泽辉放下腿,猛的转过身,病恹恹的知砚就站在他身后,黑色的风衣是他的穿在他身上,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桃花眸含着泪,嗓音温软,“你又跟人打架了?” 于泽辉慌慌张张的检查身上有没有血,“没有,是我打他,但是没打死!过来给老子抱抱!” 西装外套是黑的多多少少沾了点血,有血腥味儿,他暴躁的拖脱,越急越脱不下来,扣子卡住了。刘海在一旁捂嘴笑,于泽辉抬腿踢了他一脚,“笑你妈笑,赶紧来给老子解开!” 知砚走上前,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不用脱,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不管是满手血腥的于泽辉,还是张嘴就是脏话的于泽辉,又或者是跪着给他穿袜子穿鞋的于泽辉,他都喜欢。 于泽辉呼吸一窒,握住他的手,没忍住的又骂,“你他妈的怎么不在车上等我,手这么冰!” “我怕你错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太久的夜风,知砚的声音很孱弱。于泽辉阴着脸,拦腰抱起他,“你他妈就会折磨我!” 刘海很有眼力见的拉开车门,于泽辉抱他上车,俯身拴好安全,知砚抱住他脖子,很小声的啜泣, “我知道的,你也是喜欢我的对吧?你别怕,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我喜欢你,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于泽辉没有未来,有,也是死,他不敢轻易答应他,他的知知还那么年轻,他不能害了他。“再等等,我们先回家。” 知砚已经等的太久了,“不!我不想再等了,万一我……” 于泽辉抵住他的额头,“不会的,有我在,没谁敢要你的命!” 知砚伏在他怀里失声哭喘,还不忘狠狠砸了他一拳头,“你王八蛋!我跟你睡了那么多年,一个名分也不给我!” 于泽辉眼底的色泽一深再深,喉结难耐地滚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上又挨了一巴掌,他捂着脸,“你别太过分了,明明是你让我陪你睡的!而且我也没碰你,倒是你睡衣睡裤脱了个干干净净……” 知砚哭声噎住,睫毛上挂着几颗小泪珠,蛮不讲理的吼,“那我让你陪我睡你就陪啊!” 于泽辉一拳打在椅子上,咬着牙,字句从唇齿间挤出,“天菩萨!我他妈不陪你睡,你又哭又打又骂,我陪你睡了,你还打我,还骂我!你你!” 除了老东西,就没谁敢打他,从来都只有他打别人。自从养了他,三天两头挨巴掌。他妈的,以后要是真成了他老婆…… 知砚半垂眼皮,唇瓣轻启,“那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绪,我能有什么办法?是你说的,不准我憋着,也不准我忍着……” 于泽辉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他妈等着,我上车了,我不收拾你,我他妈跟你姓!” 摔关上车门,一转身看热闹的人还不少,有两三个认识的富家子弟醉醺醺的调侃他,“辉哥,你不太行啊你,这种不听话的就应该把他往死里*!” “对对对!这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不死就往死里*,最好是*的半死不活的,以后他保准比猫还乖!” 于泽辉周身都凝聚着阴冷的气压,头还疼着,要不然早上去一个一脚往死里踹了,“*你妈!” 骂完绕到另一边上车,车门摔关上,于泽辉阴沉沉盯着抽噎的知砚,“刚才那两个傻逼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知砚耳根顿时烫得嫣红,半张脸往风衣领子里躲,“听到了……” 于泽辉噬人的目光,收敛了大半,“怕还来惹老子,以后再这样,我他妈……” “可以的!可以往死里*,是你,可以的……”知砚颤颤的牵住他的手,半张脸又躲进了风衣领子里。 于泽辉听得心口一颤,紧接着沉浸在巨大的恐慌里,他每天刀尖上舔血,于家树敌众多,人人都巴不得他去死,他很可能早上出门,晚上就死了。他的喜欢,太珍贵了,他不想糟蹋。 可他的手太冰了,他舍不得松开,攥的很紧。又怕他疼,松懈了一点点,再握住,十指交缠。 “可以你妈,小小年纪就说这种话,不知羞……” 知砚有点恼了,“那也是你先问的!” 于泽辉勾起嘴角,学他无赖的样,“那我问你就说?你不会装聋作哑?” 知砚解开安全带,撑着椅垫坐上他大腿,抿了抿惨白的唇,神色中满是丝丝媚态,抓着于泽辉衣领,一点点贴近他,“不会!” 于泽辉嘴唇干枯,声音也如砂砾一般嘶哑,“你他妈找死!” 第133章 就算告白也应该是他告白! “你又说这个字!”知砚从他大腿上下去,赌气的坐回去。于泽辉后知后觉想给自己一巴掌,可他又不是故意的,有着大男子主义的他是绝对不会低声下气的跟他道歉的。 伸手僵硬的给他栓好安全带,手还没收回来,知砚暴躁的解开了,还狠狠的踹了一脚车门。于泽辉大手掐着他的腰又把安全带栓好,“不要你栓,放开我!” 知砚尖叫着挣脱开他,于泽辉扯掉安全带,把他抱在大腿上,两只手臂死死的箍住,“你他妈的!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会打你?你今晚拿酒瓶子砸老子,老子没跟你计较,追着你哄,你倒好,还给老子甩脸子,差不多行了!” “你哪里哄我了?你明明是追着我吼!”知砚说着又开始哭,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他心脏不好,这五年于泽辉别说吼了,连大声跟他说话都很少。 可今晚,他当着那么多人吼他,还让他滚。要不是那么多人看着,他早上手打他了。 于泽辉眼睛直勾勾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放肆又下流,最后低低的骂了一声,妈的!掐着知砚脆弱的脖子,倾身吻去了他眼角的泪水,味道很咸涩,又从眼角吻到鼻尖,从鼻尖吻到唇瓣。 车到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诡异的绿光破入窗内,于泽辉猛的回过神来,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知砚抓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 “别动!”于泽辉抱着他很狼狈的喘息,整张脸埋进他脖子里,痛感很快的麻痹了那些龌龊的东西…… 知砚抓着他的手,想把血肉融进他的身体里,这样他去哪儿都不得不把他带上,他不用再在医院里没日没夜的盼着他来了。 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他很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所以他总是哭,总是闹。哭的多,闹的多了于泽辉也发觉了,把大部分工作搬到了医院。 除了每周的例会,和不得不去的饭局,他几乎都在医院里陪着他。人都是贪心的,知砚也是,他不想于泽辉走,他想于泽辉是他一个人的。 可他姓于。 注定了,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于泽辉。 “以后别一个人来酒吧了,就算有刘海也不行。” 车里的光线很暗知砚看不清他轮廓,“那你呢?” 于泽辉低低的笑了一声,就知道他肯定得逮着他,“我也尽量不去,今天是杨文彪组的局,不得不去。下个星期你生日,我这个星期多忙一点,把下个星期腾出来陪你。你想去哪?” 知砚转过身,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他英挺的鼻梁,“我想要你!不是那种字面上的要,是做爱!” 窗外的光线把于泽辉分割成了两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黑暗。他养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可他是个短命鬼,他不想耽误知砚。可要让他拱手把他给别人,他也做不到。 还残留着血腥味的大手揽过他的腰,在他冰凉脸颊上克制又隐忍的亲了一口,“等你过完生日再说。” 他不想敷衍他,就算答应也不应该是在车里,而且,告白这种话应该是他来说。 知砚过完生日的第二天,于泽辉起的很早,欧式复古沙发上,他拿着一张涂涂改改的纸,把上面写的背了又背。他昨晚喝大了,早上起来头昏昏沉沉的,一个字也背不进去。 把纸盖在脸上,身体往后倾,两条大长腿交叠搁在茶几上,“他妈的,不背了,随意发挥吧。” 刘海笨手笨脚的在后花园里摘了一大捧红玫瑰,用巨丑的纸包着洋洋得意的跟他邀功,“董事长,玫瑰花弄好了!包的是不是贼好看?快给我涨工资,以后要是跟你干不下去了,我就去摆摊包花!” 于泽辉本来就想吐,看他包的这么丑,更想吐了,捂着嘴,“我他妈等会儿再找你算账!重新给老子包,老子给你那么多钱,你找两张报纸就打发老子,你他妈是不是找死?!” “我也想重新包,但是来不及了!”刘海抱着玫瑰花越过他,塞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知砚。 第148章 “董事长,我先走了,我定的厨师晚上到,那个套我哪里都备了……” 刘海边说边跑,到后面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知砚捧着玫瑰花,不知所措,刚才还有的瞌睡虫,给刘海这么一吼,全没了。于泽辉扶着额头,从来没这么尴尬过,一向狠戾的他,现在只想钻到沙发底。 可玫瑰花都送出去了,再这么怂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一脸阴郁的站起身,脱了黑色西装外套裹住玫瑰花又塞进知砚怀里。 还不等知砚问他要干什么,雷厉风行的拽着还穿着睡衣的他大步往花园走,走到方便做的墙角,硬着头皮告白了,虽然一半以上都是脏话。 知砚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告白,先是笑,后面是哭。等于泽辉全部说完了,他又哭又笑。他等这一天等了五年了,他倒不是怕没有这么一天,他是怕他自己等不到于泽辉。 于泽辉慌了,“怎么又哭了?我都跟你说了,以后他们不会再往我床上送人了!我警告过他们了!要再敢送,我他妈弄死他们去!” “我信你……”知砚扔了玫瑰花,拽着他火急火燎地扑上去,狂啃他嘴唇。 于泽辉早就亲饱了,腾出一只手着急忙慌的脱裤子,“先不亲了吧,咱们先做。” 知砚幽怨的看着他,“不可以一边亲一边做吗?” 于泽辉求之不得,“也可以!” “不是,你技术为什么这么好?” “我他妈不是技术好,是天赋异禀!” “可就算天赋异禀也没有这么好的吧?” “你他妈的!这种时候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个?我技术好,受益人不是你吗?你还怀疑我!你他妈等着,老子不把你*翻白眼,我他妈跟你姓!” 霜摵摵,月溶溶。知砚醒来床上就他一个人,不是他的房间,是于泽辉的,枕头下和床尾是一地的红色玫瑰花瓣。 他还有点懵,猛然想起来那些花瓣原本是在被子上铺成了一个爱心的。耳垂红的滴血,他伸出手臂拉起被子盖住脸,手指上冰冰凉凉的,拿近些看。 是一枚镶着钻石的戒指。 什么时候戴的他没印象了。 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好像是在翻白眼…… 告白…… 接吻…… 做爱…… 求婚…… 一天之内,都做完了。 就差结婚了。 他把戒指放到软嫩的唇边,虔诚的吻了又吻。 就算结不了婚,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于泽辉给他的已经很多了。 嘴很渴,侧过身,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手臂颤颤的伸出去,拿起来喝了一小口又放回去。旁边摆着的相框是他亲手做的,里面的照片是他来这的第一年过生日的时候拍的。 那天他刚从医院回来,病殃殃的。何叔给于泽辉打了个电话,他急匆匆的回了家,想尽办法逗他笑。他不是不想笑,只是每次一笑,心脏狠狠地揪起来,疼的他满头大汗。 他捂着胸口,好怕还没来得及给于泽辉过生日他就…… 于泽辉问他有什么生日愿望,他说他想拍张照。拍了照,以后就算是死了,于泽辉看到的照片也会想起他,有照片他就不会忘了他。 摄影师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摄影师问他们俩想在哪儿拍,两人都心有灵犀的选择了后院的玫瑰花园。摄影师让他笑笑,可他不管怎么笑都很难看,于泽辉猛的把他抱在肩膀上,他吓了一大跳,那一刻就这么被相机定格在了照片上。 后来的每一年过生日于泽辉都会给他拍照。从刚开始拍的很丑,到现在学会了光影构图,布置场景。相框是双面的,背面是他拍的于泽辉,那晚他喝醉了,他睡眠质量差,两人的房间挨得很近。他怕上楼吵到他就在楼下的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而他在他的房间里等了他一晚上,早上穿着他的睡衣下去找他,看着他睡在沙发上,他坐在楼梯上如释重负。 看到桌上的相机,没忍住给他拍了一张。 于泽辉的睫毛很长,他总喜欢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的揪他睫毛,于泽辉的睫毛颤了四五次,次次颤得他心惊胆战,依然不肯松手,自欺欺人地骗自己是错觉,于泽辉不会那么早醒。 在揪到第三根的时候,于泽辉双眸倏然睁开,他吓懵了,想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泽辉两条手臂迅猛的搂住他腰身,“你他妈的又揪我睫毛,老子都快秃了!” 他觉得他小题大做,那么多的睫毛怎么可能会揪秃?又揪了一下他的睫毛,于泽辉气的呲牙咧嘴,抓着他的手狠咬了一口! 卧室的旁边是书房,隔音一般,于泽辉的笑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知砚放下相框,掀开被子下床,穿上于泽辉的拖鞋,扶着墙走到书房门口。 门没关,于泽辉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类似照片的东西。 “你看的是什么?”他抓着门框警惕的问。 于泽辉把照片藏到了背后,笑得有些邪气,戏谑的看着他,“大胸美女!” 第134章 他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知砚在惨白的灯光下露出一个笑容,眸光森寒刺骨,雪白利齿隐约可见,就连杀过人的于泽辉都禁不住打怵。 他扶着墙,走到檀木书架前,拿起架子上镶着绿宝石的长刀,握住下弯茄形的刀柄,拔掉刀鞘,于泽辉猛的站起来,“哎哎哎!!!把刀放下!我开玩笑的,不是大胸美女,是我弟弟,是阿暎!我他妈跟你开玩笑的!” 知砚攥紧泛着寒光的戚家刀,一身杀气,面无表情的一步步逼近于泽辉,锋利的刀尖抵在他的胸口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刺破浴袍。再往上移两寸,不用费多大力就能砍断他脖子! 于泽辉呼吸一窒,下颚绷紧,又松开,一字一顿地说,“真的是我弟弟,是阿暎,不信你看!” 他身体僵了僵,然后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挪开刀尖,把照片颤颤的放在刀刃上。知砚双目已经充血而变得异常狠戾吓人,手背青筋暴起,收回狭长的刀刃,照片在空中抛出一个弧度,落入他手中。 确实是于泽暎,穿着训练服,左手抱着头盔挺拔的站在苏-24轰炸机旁边。狭长的凤眸中有着和于泽辉一样难以驯服的野性。 “没骗你吧?把刀收回刀鞘里去!”于泽辉捡起刀鞘,递给他。有一点后悔让人教他戚家刀了,知砚刚来那会儿身体不好,让他学戚家刀,主要是想着让他强身健体,还有万一他哪天不在了他也可以自保。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知砚能把戚家刀刀法练的炉火纯青,短短两年甚至超过了教他的师傅。要不是他身体不行,刀法还能更上一层楼。 现在他不用担心他能不能自保,他更担心的是不能自保的人是他。 知砚没接刀鞘,如镜般的刀身冷气森森映出他不露声色的脸,他把戚家刀扔给于泽辉。于泽辉猛的后退一大步,刀尖刺破地毯,插进地香樟木地板里。 于泽辉狼狈的瘫坐在沙发上,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破口大骂,“姓知的,你还真想要我命啊?你他妈就这么想守寡吗?”一个小时前,还老公老公的叫,现在才过了多久就要提刀砍他! 知砚那双幽冷的眸子盯着他,“我不想守寡,也不想要你的命。但你要是敢出轨,我就要你的命!” 于泽辉撑着沙发站了好久才站起来,“我开玩笑的!我怎么可能会出轨?!”握住下弯茄形刀柄拔出来。知砚拿着刀鞘上前,从于泽辉手里拿走戚家刀一个行云流水,刀刃收回了刀鞘里。 “我来放!”于泽辉抢过戚家刀,放回檀木架子上。刚放上去又拿了下来,“我还是锁保险柜吧!” 知砚没说话,坐在沙发上,冷漠的看他抱着刀手蹲在书桌前,忙脚乱的摁保险柜密码。于泽辉慌的不行,摁了两次都摁错了,“妈的,错了?怎么可能?” 知砚等的有些暴躁了,“是我生日。我过生日那天你喝醉了,你改了。” 于泽辉手僵在半空中,眼眸森然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于家再也不是如日中天的于家了,他怕有一天还没来得及交代就死了。所以就提前把保险柜的密码告诉了他。 里面的钱都是干净的,是他和朋友在非洲开金矿赚的,一半留给他,一半留给于泽暎。 那密码是他生日,这刀跟没锁有什么区别?他站起身把戚家刀又放回了檀木架子上。 嬉皮笑脸的去抱知砚,“你身体不好,以后就别拿刀了。”他身体不好都能练成这样,身体要是好了,砍他不跟砍西瓜似的…… 知砚恹恹欲睡的依偎在他怀里,“好,过慧易夭,我知道的。” 这是众生寺的法师给他算的生死卦。 “夭他妈的!别信那些秃驴子的鬼话,你当初就不应该劝我,老子就应该一把火把它烧了!” 于泽辉原本是想着带他去散散心,谁知道那法师自作主张给他算了生死卦。还没听完他就扑上去把法师揍了,拳拳到肉,鼻青脸肿,要不是知砚拉着,他能把他揍死。 第149章 没揍死,于泽辉岂能甘心?大闹寺庙,掀翻供桌,摔了香炉。眼神挑衅的看着普度众生的佛像,越看越讽刺,普度众生,众生里也有他的知知,为什么不普度他?拎起断了一只脚的香炉正准备砸上去,知砚拽住他的手, “不能砸!” 大殿内一片肃杀之气,僧人神色惶恐,双手合十,住持走上前,鞠了半躬,“阿弥陀佛,施主,对神佛不敬,是要下九幽地狱的!” 于泽辉苦涩的笑了笑,放下香炉,香灰洒了一地,很像人的骨灰,还他妈下九幽地狱,他早就在九幽地狱了。 所以他从来不信神,也不信佛,只信他自己。 只有废物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给神佛。 无非就是一个死字,他什么都不怕! 知砚捂住他的嘴,“别说这种不敬的话。” 于泽辉逮着他手心亲了一口,“好,不说!” 视线扫过地上的照片,大手箍紧知砚的腰,腾出一只手捡起来,拿在手里看,越看越骄傲,“咱们老于家虽然说个个都是畜生,但是吧,这皮囊是真的不错!”照片上的于泽暎,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知砚蹙了蹙眉,“你好像把你和他都骂进去了……” 于泽辉眯起眼睛,臂膀圈禁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不是禽兽?那下午在秋千上,你干嘛骂我禽兽?” 知砚侧身揪他睫毛,“你不该骂吗?!还有,明天之内把我的秋千给我修好!”都跟他说了,秋千只能承受他一个人的重量,他死活不听,非要在秋千上…… 还没到二分钟秋千骨架全断了,即便是这样于泽辉也不承认是他的问题,全赖在秋千的质量上,“他妈的,这秋千太他妈垃圾了!” 知砚越想越气,揪下了两根睫毛,于泽辉“嘶”了一声,“你就不怕把你老公揪秃吗?” 知砚看着手心里的睫毛,嘴角弯起,“不怕。” 于泽辉逮着他气人不偿命的软唇,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又继续看照片,“是你老公帅还是他帅?” 知砚没怎么看照片,除了于泽辉以外的人他不会多看一眼,“你帅!” 于泽辉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摸上他大腿,“自己养大的老婆就是不一样,再说一遍!” 知砚泠然地抬眼看他,“你帅,还有,把你手收回去。” 于泽辉拽掉他睡裤,“老子今天跟你求婚了,你现在是我未婚夫,我想摸就摸!他妈的,老子不光要摸,老子……” 知砚颦了下鼻梁,于泽辉把睡裤又拽了回去,骂骂咧咧的说,“不摸就不摸,老子睡觉的时候偷偷摸……” 知砚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他没有不让于泽辉摸,可这家伙好像会错意了。但他也懒得解释了,主要是不想再光着屁股回卧室,“他不是最讨厌你了吗?为什么还给你他的寄照片?” 于泽辉摩挲着照片,他j部有朋友,上个星期给他打电话说,于泽暎训练受伤了,还挺严重的,要住院。他不能去看他,只能以他爸的名义给他寄东西。东西寄过去的第二天,照片就寄了回来。 “再怎么讨厌也是亲兄弟,他……他可能也没那么讨厌我。他小时候跟你一样最喜欢黏着我了,可那时候发生了太多事了,我不能把他留在身边。他跟我爸去乡下,是最好的……” 外婆去世,小姨跳了楼。他爸不管他们,他妈只知道吃喝玩乐。他们再也没有了依靠,他的阿暎还那么小,他是哥哥,他要保护他,不能让他像小姨一样,烂死在这个家里…… 知砚转过身,于泽辉锋利的骨骼变得苍冷,隐隐有不安的预感,揪住他的领口,“你不能把我送走!你要是把我送走,我就死给你看!” 于泽辉收紧手臂,“不会的,而且我也舍不得!我想好把你留在身边,那就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知砚看着他阴鸷的眼睛,“最好是这样!” 于泽辉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去上学?” 知砚抓着他肩膀埋进他侧颈里,“我想不去……” 他去年就考上了大学,心脏病复发,上了还没一个月就休学了,于泽辉跟学校打好招呼,留着他的学籍。 于泽辉握着他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不能耽搁了,哪怕混个毕业证也行。” 知砚打掉他的手,“哪里好了?根本就没好!我不想去,我就想在家里,你不是说了你会养我的吗?那毕业证要不要也行……” 在家里见到他的时间都那么少,要是去了学校岂不是更少? 于泽辉火冒三丈,“你他妈再说一遍!什么叫毕业证要不要也行,必须得要,我没要求你给我弄个优秀毕业生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你还不要毕业证!必须得要,明天就给我上学去!” 第135章 以众生之长生,保佑他的知知长命百岁! 知砚抬起头狠狠的撞他,“我就不去!”趁着于泽辉捂着额头,痛的顾不上他,他从他身上下来,快步跑回了卧室。 “你他妈的!”于泽辉捂着额头追上去。离卧室就差两三步的时候,知砚摔关上了门,还反锁了! 于泽辉站在门口,尽力压下出笼的狰狞,可太他妈难压了,握着门把手疯狂扭动,无能狂怒的捶了又捶,“你他妈的,刚给老子当老婆还没满一天,又是拿刀指着老子,又是用头撞老子,你胆儿肥了你!” 知砚坐在床尾吼,“我就不去上学!我不去,我治好了我再去,要不然上到一半又要休学去治病,那我就要一直上大一!我都上了两年大一了!” 于泽辉正起视线看着紧闭的门,眼中黑云压境,随后又慢慢褪去。这个确实是他疏忽了,知砚也是要面子的,他朋友不多,但也是有的。要是让他那些朋友知道他一直在上大一,肯定会笑他的。 他退了一步,“那这样,我给你请老师。像高中那样不用去学校,在家里给你上课行吗?” “不行!”知砚一听,吼的比刚才还大声,他们俩才刚在一起。就让别人来家里,那还怎么…… 于泽辉也耗尽了耐心,“你他妈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要怎样?!” “我说了,不去,等治好了再去!”知砚手心被攥出几道深深的指甲印,就为了上个学吼他,还吼那么大声!他越想越委屈,拿起拖鞋砸在门上,“你再吼我,我今晚都不给你开门!” 于泽辉气的暴走,还拿拖鞋砸他,无法无天了,“不开就不开,我他妈又不是傻逼,我难道不会睡你以前睡的房间吗?” “不准睡,你睡狗窝去!”知砚站起来吼。 于泽辉气笑了,“我凭什么要睡狗窝?我不去睡,我就睡这儿,我把你被子铺在门口,我就在这门口睡。我就不信你不出来了!他妈的,求婚第一天就跟老子分房睡,你好大的狗胆!” 知砚低头看着手上的求婚戒指,说话也没那么剑拔弩张了,“那谁让你要让我去上学的,还吼我……” 于泽辉胳膊撑着卧室门,轻笑出声,才想起来,他这老婆是吃软不吃硬的。你要跟他来硬的,他比你还硬。惹毛了他,那就是个小型的原子弹,能把你炸的四分五裂,灰飞烟灭。 可他很难保证能护他一辈子,假如有一天他不在了,花光了他给他留的钱,那他至少还有学历,去到哪都不会饿着肚子。 “我只是声音大了点,我没有吼你,还有你看你说的那些话,气不气人?你想想你高三那会儿,整宿整宿的熬夜做卷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你说你不要毕业证了,先不说对不起我,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知砚被噎的说不出话了,于泽辉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那我也说了,我治病好了再去,为什么非要我现在去?而且你也说了,我会好的……” 于泽辉表情凝重,“我肯定会治好你,但学是一定要去上,毕业证也必须得给我拿到。” 这么多年了他对知砚几乎是有求必应,除了刚来那两年,他很抗拒治疗。于泽辉拿绳子直接把他绑进了医院,就这一点,强迫了他,其他的什么都听他的。 哪怕他高三那会儿压力大,说不想高考了。他什么也没说,第二天着手准备把他送出国留学。 知砚听到于泽辉要送他出国留学,把扔进垃圾桶里的卷子一张一张的捡了回来。出国留学,那就再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于泽辉了…… 那他宁可去死…… 今天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不对,磨磨蹭蹭的走到门口,“我开门了,你不许吼我……” 于泽辉扯了下嘴角,“不吼!” 即便是有了他的保证,知砚也是磨蹭了好久才开门,胆战心惊的握着门把手,拉开门,于泽辉挺拔高大的暗影笼罩他身上,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像是要吃了他! 知砚有点心虚,“你说了你不会吼……” 于泽辉撕碎伪装,暴露本性,凶狠的扛抱起他扔在床上,手高高的举起来,颤栗了好久却怎么都打不下去…… 第150章 知砚两只手死死绞着被子,知道自己错了,也不反抗,就这么等着他打。 于泽辉吼都舍不得吼,又怎么可能会舍得打,“他妈的!不打了,睡觉!” 骂骂咧咧的掀开被子,捞着人往柔软的大床里塞,掖好被子再躺下去,心里还有气,不想看到他,背对他侧身躺着。 知砚从后面抱他健硕的腰,“我给你打你不打,你凭什么还生气?” 于泽辉一听火气更大了,但他这样能赖谁,还不是他惯的,“你去上学我就不生气!” 知砚不吭声了,他是真的不想去上学,就想黏着于泽辉,以前三天两头装病。于泽辉很轻易就上当,可装多了破绽也多了,也就行不通了。 于泽辉知道他在认真的思考,也不着急催他,等他想的差不多了,绷着脸翻过身,严声道, “我看过你的课表了,一天最多的时候也就只有四节课。上下学我去送你,保证一天都不落。现在离开学还有两个月,我们去度蜜月,回来去上学,好不好?” 知砚什么都没听到,只听到度蜜月三个字,桃花眼水光粼粼,眼尾翘起,“度蜜月?” 半张脸藏进了被子里,瓮声瓮气的说,“可是我们还没结婚呢,只是求了婚,度蜜月要结婚……” 于泽辉想给他一脚,但一想到这是老婆,不是那些狗杂碎,他要是踹了,今晚真的很有可能会睡狗窝,“你这话什么意思?都给我*了,还不打算嫁我啊!” 知砚掀开被子扑进他怀里,“我没有,我嫁的,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于泽辉把掀开被子又扯回来掖好,“你想什么时候结,我们就什么时候结。”结婚很重要,跟告白,求婚不一样,他不希望知砚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 知砚猛然撑起上半身,“等我治病好了我们再结,去国外,去爱尔兰,那里结了婚就不能再离了!” 于泽辉心脏骤停,他知道他为什么要等到他治好病,他是怕如果他死了,会耽误他。傻子,他要是不在了,他就终身不娶,给他守一辈子的寡。 手臂勒着他的腰,拉下来,“别着凉了,都听你的。” 知砚雀跃咬上他的薄唇,吻了上去,然后两人自然地就吻在了一起…… 知砚想到度蜜月,给了于泽辉一巴掌,“等等,那个,咱们俩去哪儿度蜜月?” 于泽辉捂着脸,“不是,度蜜月就度蜜月,你打我干嘛?” 知砚是断掌,打人很疼,尴尬的坐起来,“对不起,那我给你吹吹!” 于泽辉暴躁的把人抓进怀里,“吹你妈,不吹了,你想去哪度蜜月?我先说好,我不能随便出国,要度蜜月只能在国内。” 知砚枕着肌肉崩起的胳膊,瘫软在他身上,眼角被情欲熏得湿润,很认真的想,每次动完手术,于泽辉都会带他出去玩儿。 他们去了南疆,大漠,最南边的热带雨林,他第一次吻他,是在昆仑山下,趁他睡着了偷偷吻的。 “去北京,我想去爬长城,还想去故宫,故宫的红墙拍照很好看!” 于泽辉面上陡然一寒,“爬你妈!你身体不能爬!” “你背我爬,上次去火焰山你不是也背了我吗?你不背,我就不去上学!”语调轻缓却有种贪狠的胁迫感。 于泽辉掐他脸,“我他妈是个人不是牛马骡子,还背你,那梯子很高的,长城看着很近,爬起来很远的。你想累死你老公吗?” 知砚挪开他的手,“不想,但我真的很想去爬长城。” 于泽辉很惬意的搂着他,“等你治好病了,我再带你去。” 知砚倒不是怕他不带他去,就是怕他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万一治不好呢?” 于泽辉看着他的眼睛,如神明一般,“没有万一!会治好的,你会长命百岁,无忧无虞。” 知砚紧紧的抱着他脖子,“你也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于泽辉说这种话,他总会不安,焦虑,暴躁。 于泽辉无声的笑了,眼神里有一种欲望被填满,对所有事物都提不起兴趣的疲惫感,除了怀里的人。他的阿暎已经长大了,能自保了。可他知知连活下去都…… 死,他不怕,他只怕,没在死之前治好他的知知。 一种墓地里才有的死亡气息,让知砚很难受,他转移话题,“刘海说,你给我修了个寺庙?” 于泽辉把他抱的更紧了,“嗯,想去看看吗?下个月应该就能修好了,到时候你取名字。” 上次出了那种事儿,他就不打算再让知砚去别的寺庙了,可他又相信那些东西,他不能保证别的寺庙能求出他想要的卦,但他能保证他修的寺庙,只要他来求,一定就能求到他想要的卦。 他想以众生之长生,保佑他的知知长命百岁。 第136章 我不会再乱跑了,别怕。 天幕阴沉,云层低垂,梁靖暄醒了,木然睁眼半晌才对准聚焦。周遭惨白,不是于泽辉的坟,也不是砖厂,是医院的病房。 窗外一片萧死,早已不是滚烫的夏日,而是快要进入死亡的冷秋。 离开了于泽辉的坟,他见到了外婆,外婆抱着他去了一个寺庙。他在那儿又见到了于泽辉,只不过这一次于泽辉不认识他了。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也跟他一样病殃殃的。 他们说什么,他不记得不太清了。只记得于泽辉主动跟外婆说了话,后来于泽辉把刚求到的五帝钱戴到了他手腕上…… 外婆抱着他离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寺庙,叫菩提寺…… 寺里的钟声,一声比一声震耳,犹如生和死的轮回,他听了一会儿猛的反应过来,那是丧钟。而呼啸而过的风声,在哭丧…… 紧接着外婆也离开了,肉身覆灭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丧钟停了,骨头架子变成了一地骨灰,随风而逝…… 垂下眼,陆绥在床畔边睡着了,凛冽眉锋上全是疲倦,眼下有淡淡乌青,绷起青筋的手臂,死死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腕上,还戴着五帝钱,他想拿起来看,红绳断了,铜钱掉落一地! 耳蜗嘶鸣,好像有某种东西从他身体里剥离,疼的像是在割肉剔骨,可他动不了。头上像是有一把钝刀,在破开他的脑髓。 他好像又记起来了一些东西…… “暄宝!”陆绥猛的睁开眼,昏迷了三个多月的人,醒了!他抬起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疼的,不是梦!梁靖暄抽噎着去拉他,“老公,我好想你。” 陆绥大手铁钳般的抓着他的两只手,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见梁靖暄在说什么。反应过来,像是魔怔般的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医生!医生他醒了!” 窗外下雨了,下的很小,可梁靖暄听到的却是哭声,一种很悲鸣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陆绥回来了,紧跟着是医生,护士。还有陆军和宋惠子。他们也在哭,刚才是他们哭吗? 医生检查完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营养不良,现在醒了要赶紧补上。医生身上的药味很刺鼻,他捂住口鼻,撇到另一边,病房里放了很多东西,几乎都是他的,他应该是睡了很久…… 陆绥眼眶猩红的抓着他的手,他反握住,笑着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刚醒来,没精气神,看着他如枯叶一般的面色。突然觉得他周身都透出一种日渐衰败的死气。 “我不会再乱跑了,别怕。” 他声音太轻了,但路陆绥听到了。鹰隼似的眼睛里聚满眼泪,坠落下来,像钻石一样,砸在梁靖暄毫无血色的手背上。 一颗又一颗滚烫炙热,梁靖暄很慌,他没见陆绥哭过,即便再怎么难熬,他也会很克制。绝对不会把自己的狼狈外露,可现在那么多人,他哭了,是因为他吗? 宋惠子送走医生,护士,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梁靖暄痛哭。她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折磨人,把她的孩子一个又一个的夺走。 被医生告知梁靖暄很有可能都醒不来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想就这么跳下去算了。陆军拦住了她,后怕的在窗边守了一夜,就怕她做傻事。 梁靖暄无措又恐慌的看陆绥,泪眼婆娑的,好像在说我先哄好了二婶再哄你。 陆绥看懂了,笑着点头。梁靖暄僵硬的抬起手轻拍宋惠子的肩膀,学着她以前哄自己的样子,“二婶,别哭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宋惠子哭声没有变小,反而变大了。梁靖暄哄着哄着也哭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可是他好想外婆。他知道这次一走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外婆了,所以他就不想离开。 外婆哄着他,说他不是这里的人,让他赶快回去。陆绥等他都等的哭了,他再不回去陆绥就要疯了。 “二婶,你别哭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细长的睫毛上全是泪水,薄薄的眼皮哭得通红。 陆军坐在椅子上偷摸抹眼泪,一个刚醒,一个身体虚弱。哭的差不多了,他上前拍拍宋惠子,“暄宝才刚醒,不能大哭,你别哭了。” 第151章 宋惠子擦掉眼泪,温柔的笑着说,“暄宝,你有想吃的吗?二婶去给你做!红烧肉,还是爆炒猪肝?” 梁靖暄舔了舔嘴角,“我都想吃!” “好,二婶去给你做!”宋惠子扶着床畔站起身,宛如丝绸的黑发里长了几根突兀的白发。陆军搀扶着她,很慢的往病房门口走。 短短的三个月,两人的背又佝偻了不少。 梁靖暄很自责,光线沉下去,陆绥高大的身体居高临下,庞大的阴影几乎把他全笼罩在了里面。他又恢复了寂寂无声的冷酷,要不是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梁靖暄会麻痹自己陆绥刚才哭了只是他做的一场梦,他用力的拽着陆绥坐下。 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嫣红的嘴唇,一点点吻去他脸颊上冰凉的泪痕,最后在挺拔的鼻梁上印下了细密绵长的亲吻,“老公,我再也不乱跑了。” 陆绥眼底如孤狼般闪烁着锋利的寒光,梁靖暄昏迷不醒的这三个月里,他从一开始的冷静,到半疯半癫,最后到绝望。可他不能表现出来,宋惠子和陆军年纪大了。 他要是再出事儿,他们怎么办?他故作坚强,白天伪装的很好,晚上守在病床前,抓着梁靖暄的手,无声的哭了一夜。 “老公……你别不说话,我害怕,要不你打我吧……”梁靖暄摊开双手,眼底水光粼粼可怜又委屈。 陆绥一把抓住,低下头深沉的吻了吻,冰冷沙哑的嗓音里掺杂着一丝微怒,“你跑哪儿去了?为什么一直睡着?我喊了你那么多遍,你听不见吗?” 梁靖暄心虚的低着头,“我跑到坟里去了,是暎哥的哥哥……” 陆绥眼底泪光闪烁着冰冷,他大概有猜到过,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他甚至想去把于泽辉的坟给挖了! 他想不通,明明没有交集的两个人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的梦见?甚至是脱离了魂魄,菩提寺的法师说他是丢了两魂两魄,但是会回来的,但具体时间他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老梦见他?” 梁靖暄以前不知道,但刚才记起来了, “梦见他,是因为外婆,我小的时候老生病。外婆抱我去寺庙,在那儿见到了暎哥的哥哥。我生病花了好多钱,她和他去了国外。外婆怎么都联系不上……我的医药费,是暎哥的哥哥出的……” 陆绥震愕不已,“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于泽辉,在他的印象里就是一个穷凶极恶,手段狠辣的人,怎么可能会去…… 可梁靖暄没有理由要骗他…… 当初于泽辉把他送给了赵崇明,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猝然抬起头,瞳孔一沉! 于泽暎跟他说过他哥有个情人有心脏病,为了帮他积福,于泽辉一掷千金,修了很多福利院和寺庙,还修了路。只要得了治不了的病,家里没钱的都可以去找他。 如果从于泽辉个人出发,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可要是为了他那个情人,他做的出来。 当年于耀东逼着他娶廖云,他从警察局里抢了一把枪,给了于耀东两枪,带着情人跑了。 “那笔钱用了还不到一半,我的病就好了,外婆还回去,暎哥的哥哥没要。外婆说不能浪费了,就带我去了澜沧江的强巴林寺。我在哪儿,遇到了你,你是我选的守护神。” 这是第一次梁靖暄说话没有磕磕巴巴的,哪怕逻辑还有那么一点乱。 命运,真的是个说不清的东西。 陆绥又开始恐慌了,目光完全是黑沉的,“那你是什么?神仙吗?还是,狐狸精?下次还会乱跑吗?就像现在这样!你要是跑了我怎么办?万一以后有了,你带着他跑了我怎么办?!” 精悍的身躯如同黑色山体一般,散发出沉沉的压迫感,仿佛随时会崩塌。梁靖暄缩了缩脖子,“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但我一定不是狐狸精!我以后不会再跑了,要跑我也会带着你跑!” 陆绥面色痛苦,“那你去的地方我去不了怎么办?”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重重的亲了两口,“不会的,我不会再乱跑了!我还没给你生宝宝呢~” 陆绥抵着他额头,“你再乱跑,我不跟你生了!” “不乱跑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以为不会很久的,我跟暎哥的哥哥说了一会儿话,他跟我讲了好多事儿……听完了,我说我想外婆了,他就带我去见了外婆!” 梁靖暄说到外婆鼻音很重,还很酸涩,他对于死亡的理解是人被装进了大黑盒子里,总有一天会打开的。可于泽辉告诉他,死亡是连同大黑盒子一起消沉,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后他只能在梦里见到外婆了,可他明明记得,他把钉棺材的钉子都藏了起来…… 第137章 生也好,死也罢,你在哪儿我就去哪儿。 陆绥有好几秒钟时间全身肌肉都僵住了,连血液都被完全凝固住,他总说要尊重梁靖暄,却一直没有真正的去尊重他。甚至是疏忽了他,宋惠子和陆军给了他第二个家。 可再好他也会想外婆,就像他也会想他爸,“以后你想外婆了,你就跟我说,我带你回家看外婆。” 梁靖暄长长的眼睫剧烈颤动一下,旋即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泪水挂在了睫毛上,“外婆说,她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让我别再去找她了……” 陆绥俯身下去在他眼尾上亲了一口,“外婆不让你去,是怕你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现在还不属于那里。她很爱你,比我,还有二叔,二婶都要爱你!”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属于那里?”梁靖暄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的问。 陆绥在他翘起的头发上亲了亲,“大概要很久,差不多还要过八十多次生日,我会陪着你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找外婆。” 梁靖暄下巴紧紧挨在陆绥肌肉结实的肩膀上,很小声的说,“我喜欢过生日!” “我也很喜欢。”陆绥冰冷的脸上,只有一片很浅的阴沉。梁靖暄听着语气不太对,歪着脑袋看他,“我错过你生日了,你生气了,对不对?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补给你!” 陆绥脸上的阴沉褪的一干二净,“你醒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他的生日在最热的八月,而梁靖暄却躺在冷冰冰的病房里昏迷不醒。没有梁靖暄,生日于他而言跟死刑日没有什么区别。 梁靖暄被他抱的有点难以呼吸,他其实不太能理解陆绥的偏执,惶恐,他只是去了半天,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老公,你别抱那么紧!” “一点也不紧,是你胖了!” 陆绥的眼睫在梁靖暄的鼻翼边投下一圈暗影,他的神情除了偏执,更多的是病态,说话还是跟以前一样冷酷,可细细听又不太对。 “胖了吗?”梁靖暄撩开小兔子睡衣,摸了摸软白的肚子,上面有一圈软软的赘肉,还是跟以前一样,哼了一声,“没胖!”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没胖肚子怎么这么大?” 梁靖暄羞涩的拉下小兔子睡衣,“没有大!再说我大,我就我就……我就跟二婶告状!” 陆绥瞳底深处氤氲的水光犹如迷雾,手臂不断的收紧又松懈,这三个月,他像个活死人一样。每天都守着他,可太难坚持了。他很怕熬不住,只有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才感觉自己也是活着的,他不要死气沉沉的梁靖暄,他要鲜活的,爱撒娇的,爱吃辣条的,一句话能把他气个半死的,还要给他生宝宝的梁靖暄。 梁靖暄回抱着他,“老公你别怕,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陆绥垂下眼睫,“可以跑,但下次叫上我。”生也好,死也罢,他在哪儿他就去哪儿。 “好……”话音未落,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咬着包子的李鱼哭着跑进来,“暄宝,你总算是醒了!!!” 李鱼扑倒在病床上,掰开陆绥的手臂,“绥哥,你都抱了那么久了,给我抱一下……” 陆绥冷下脸,想给他一脚,死死箍住梁靖暄的腰,李鱼抱不到梁靖暄,又去拉他的手,打了个饱嗝,哭着的说,“暄宝,你再不醒来,绥哥都要被小护士给拐跑了!” 梁靖暄“啊”了一声,陆绥忍无可忍抢走李鱼嘴里的包子扔进垃圾桶,“再胡说八道,我把你也扔进去!” 李鱼畏畏缩缩的躲到李鹰后面,“哥,绥哥凶我!” 李鹰把他头摁回去,“安分点。” 梁靖暄看到李鹰手上提着的辣条花篮,软软的叫他,“鹰哥……” 李鹰放下李鱼做的辣条花篮,“还难受吗?” 梁靖暄的眼睛一直在辣条花篮上,“不难受了!” 李鱼又扑上去,“这辣条花篮是我做的,好看吧!”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狐尾百合围了花篮一圈,最中间全是辣条,底下是津威。李鱼拿了一包开胃丝,陆绥神情冷淡的盯着他,那刀锋般的气势,让他有点胆寒。 他把辣条放了回去,“我没有要给暄宝吃,我就给他看看……” 第152章 陆绥收回视线,梁靖暄还在直勾勾的看着辣条,“能给我闻闻吗?我保证不吃的……” 陆绥,“……” “好!”李鱼把辣条给他,叮嘱着,“不能撕开哦,只能闻!” 梁靖暄拿到辣条,闻了又闻,梦里的辣条再多也没味道,还是真的好。陆绥眼神阴沉,他是真的怕一个懈怠,梁靖暄就把辣条包装袋给撕了。 以前梁靖暄也这么骗过他,说保证不吃,只是闻闻,结果刚拿到手,就把包装袋给撕开了。 梁靖暄哪怕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陆绥森冷的视线,闻饱了把辣条依依不舍的递给李鱼,“我病好了我再吃!” “好,等你出院了,我给你买多多的辣条!”李鱼放好辣条,拉着他的手越攥越紧,“暄宝,你怎么睡那么久啊?你吓死我了你……” 以前他没那么讨厌医院,可看着梁靖暄就这么躺在病床上,没有一个医生能救他,他讨厌死医院了。 “我再也不会了,你别哭,你考上大学了吗?”两人说好了,考试的时候,梁靖暄去陪着他考,可他一睡就是三个月,失约了。 “考上了,志愿填了,通知书都到了,我填的是省内的大学,我不想去省外了。”梁靖暄很诧异,“你以前不是说你要去省外吗?” 李鱼看了李鹰一眼,“我不要!我怕我去省外,我哥在家偷偷娶媳妇儿!他要是娶了媳妇儿,那我咋办?他就算要娶,也得是娶对我好的!我喜欢的!还要对爷爷奶奶好的!” 梁靖暄抬头看李鹰,微微一笑,“不会娶,在眼前了。” 他的这句话在场的三个人都没听懂。 “什么意思?暄宝,什么叫不会娶?”李鱼一头雾水,李鹰拽了拽他,“好了,暄宝才刚醒,让他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 李鱼甩开他的手,“我不要!我不想走了,我想在这儿跟暄宝玩,我晚上也不回去了,我就在这儿睡,我跟他挤一张床睡!” 陆绥,“……” “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飞出去?” 李鱼委屈巴巴的,“绥哥,我不会跟你抢暄宝,我就睡暄宝旁边都不行吗?” 陆绥脸上满是戾气,看上去恨不得把他骨头敲碎了,他以为他没那个贼心了,没想到是,胆子更大了,大到不想活了。还想睡他老婆旁边,那他睡哪儿?! 李鹰眼看形势不对,捂住李鱼的嘴,单手抱起,“童言无忌,你别放心上,我们走了,明天再来!” “呜呜呜呜!”李鱼蹬着两条腿,他不要回去,他才刚来。还没抱到暄宝,就算要走,好歹让他抱一下! 病房门关上,所有的喧嚣声都被关在了外面。梁靖暄偷瞄陆绥,脸上戾气未消,看上去恨恨地,“老公,别生气了,我不会跟小鱼睡的,我只会跟你睡!他不是我老公,你才是我老公,我懂的!” 陆绥想到于泽暎跟他说,他还没回来的时候,李鱼天天跟梁靖暄睡,目光带着挑剔和不满的看他,“你既然知道你是我老婆,那你以前还跟他睡!” 梁靖暄心虚的把头埋进他怀里,“那是睡午觉又没干别的……” 陆绥一看李鱼娴熟的样就猜测到两人以前一定不止睡过一两次,“那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睡?不能分开睡吗?” “是太困了,是看僵尸片,困了,我们就在沙发上睡觉了,他靠着我睡着了,鹰哥给我们俩盖小菊花毯子,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去问鹰哥!” 梁靖暄掀开被子,陆绥又摁回去,“别乱动,我信!但以后要跟他保持距离,不准让他抱!” 梁靖暄撇了撇嘴,“我知道了,可是你好过分,不让我们抱……” 一见面就抱抱是李鱼和他的约定。 陆绥怒从心头起,“你都是我老婆了,你还不安分守己,还跟他抱来抱去的,像话吗?” 梁靖暄很小声的说,“那只是抱一下又没干别的……那你还和那个贺嚣抱呢,还有暎哥,他上次还抱着你哭,我都没说你……” 陆绥,“……”勒紧他的腰,手上传来的力道是铁钳般不容抗拒。 “他们不喜欢我,不是像我对你的那种喜欢,也不是像小鱼对你的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懂吗?那臭小鱼他想让你给他当老婆!” 梁靖暄推开他,“不懂!” 陆绥猝然间一股焦虑攫住了他的心,他好像太过分了,缓慢的低下头,“可以抱,但不能抱太久。” 梁靖暄勾着他的脖子拉下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两下,“你是好老公!” 陆绥恶劣的咬他鼻尖,“但你不是个好老婆!以后不准再乱跑了……” 梁靖暄把他抱的很紧,“不跑!” 长河般的夜色从窗外一涌而入,将病床上的两人裹得很紧…… 第138章 他们相互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一同共生 出院的那天早上,梁靖暄醒的很早,陆绥还没睡,患得患失的抱着他,阳光穿过镂空的窗帘洒在他紧闭的眼皮上,如同点着碎金。梁靖暄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又蹭了蹭他的脸。 脸颊在昏暗的视线下透出一股憔悴的青灰,陆绥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哪怕现在梁靖暄醒了,他的神经也仍然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 他害怕夜晚,害怕梁靖暄一睡又不醒了,他不敢睡。在死寂的黑夜里抱着他,就这么看着他。脸上全是不动声色的冷酷,他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 可他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他不要什么狐狸仙,也不要什么狐狸人,他就要梁靖暄。又或者是他愿意成为梁靖暄最忠实的信徒,只求他去哪儿都把他带上。不要扔下他一个人…… 他看似无坚不摧,实则不堪一击…… 直到黑云向四面八方散去,他才惶惶的睡下。 梁靖暄附在他耳边温柔地威胁,“老公,你再不好好睡觉我就打你了!” 陆绥勾起嘴角,剧烈喘息的渐渐平息下去了,然后闭着眼在梁靖暄那微凉的发顶上亲了一下,喃喃道,“知道了……” 梁靖暄依偎在他的胸口,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宽阔的肩膀。他是睡着了,但他一直都知道陆绥在看着他,眼神里是一种源于灵魂骨髓里的恐惧,他从来没见过,他想哄陆绥,可他醒不来。 “老公,你乖乖睡,我再也不会乱跑了。”他竭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陆绥肩背剧烈颤抖,一点一点的收紧手臂。他们相互汲取对方身上的温度,一同共生。 回家是陆军开的车,宋惠子坐在副驾驶上。忧心如焚的看着后视镜里的陆绥。 他坐在后座上,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瞥着窗外,微微挑起眉,手臂像铁链般的抱着梁靖暄,一点也不肯松懈。 梁靖暄没醒之前他还算正常,而现在,像是魔怔了一样,离不开梁靖暄,也可以说是不让他离开。哪怕是上厕所,都要跟着进去。好像只有肉眼看到梁靖暄,他外露的疯魔才能稍微收敛一点。 她压低声音,“你说,小绥不会……” 陆军开的很慢,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拿着半根腌软的黄瓜,“不会的,他爸死的时候他不也这样过吗?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宋惠子侧身往后看,梁靖暄坐在陆绥大腿上,手里拿着李鱼送的辣条,闻了又闻,看了又看,馋的直流哈喇子,她笑着转过身,“暄宝又流哈喇子!” “是吗?”陆军抬头去看后视镜。 宋惠子“啧”了一声,“你好好开车,别吃黄瓜了!” 陆军又咬了一大口黄瓜,“你放心,我这技术好着呢!保准把你们娘仨平平安安带回家!” “那你就别吃了!”宋惠子伸手去抢,陆军往后扔,不偏不倚砸在陆绥鼻子上! 陆绥蹙眉阖上眼,又睁开,一阵腥味在鼻尖弥漫开。 梁靖暄看着辣条包装袋上的一滴血,歪着脑袋,鼻血顺着陆绥唇峰往下滴,“老公,你流鼻血了!” 陆军猛踩急刹车,“什么?!看哪了?怎么就流鼻血了?” 梁靖暄着急忙慌的掏出纸擦干净鼻血,又把纸卷成一小团塞进陆绥鼻孔。鼻血滴到了衣袖上,陆绥淡定自如的脱下外套,又抱住梁靖暄,“你扔的黄瓜砸的。”阴郁的声音让陆军打了个寒颤。 陆军想推脱责任,可看到宋惠子要吃人的眼神他又不敢说了。 “流的多吗?多的话我下车扯两张艾草。”宋惠子问。 陆绥摇头,“没怎么流了。”回去的后半程,梁靖暄也不要辣条了,就盯着陆绥,隔一小会儿就问他疼不疼。 陆绥鹰隼的眼睛里划过一抹诡谲,笑着说还有一点疼。梁靖暄泪眼婆娑的又吹又亲,陆绥眼底的阴暗色越来越浓。 他很想再让陆军用黄瓜砸他一下,最好砸的比刚才还重,流很多血,这样梁靖暄的全部注意力都会在他身上。 他将拥有一个从身体到精神上完全是属于他的梁靖暄。 窗外阳光灿烂耀眼,梁靖暄隔很远就看到了一栋白色的小洋楼,里面种着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桂花树下搭了一个秋千。旁边就是张婶家的雕花木房子,大青狗拴在门口,一左一右的摇着尾巴。 第153章 梁靖暄指着白色的小洋楼,“那是我们家?” “对!七月份就修好了。做围栏剩了好多木板,我用剩的木板做了一个又大又宽敞的兔笼,还刷了漆,等会儿领你去看!”做兔笼的时候,陆军是一边哭一边做的。每钉一颗钉子,就会想要是梁靖暄在就会蹲在一旁给他递钉子。 “我看到了!是黄色的,我喜欢黄色的!兔兔的房子是黄色的,老公,你看到了吗?” 梁靖暄把脑袋伸出窗外,木板围栏下,有两只小兔子把头卡在了缝隙里。 “兔兔,兔兔卡在那儿了!老公,你快看!”梁靖暄扯着陆绥看。 面包车开进小院,大青狗叫了两声,梁靖暄侧头看陆绥,他眉骨高眼窝深,鼻梁极其挺直。他们在火车站门口再次重逢的时候,陆绥定定看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眼神犹如刀锋般凉薄,让他很畏惧。 那时候他很怕陆绥,却又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他,紧紧攥着冰透掌心的可乐,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陆绥,我是你老婆!你还记得我吗?” 可他不知道的是陆绥听力极强,听到之后,对他更厌恶了。 面包车稳稳的停了下来,停放的位置跟一年前一模一样。梁靖暄歪着脑袋,眼睛像小星星一样看着陆绥,“陆绥,我是你老婆,你还记得我吗?” 陆绥僵硬的看着他,酸涩瞬间冲上鼻腔,开口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沙哑和颤抖,“记得。” 梁靖暄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的问,“那你愿意让我给你当老婆吗?” 陆绥眼尾薄红,哽咽的说,“愿意!”两人就这么抱着,鎏金似的阳光,紧紧的包裹着两人。今天的阳光很像十二年前强巴林寺外的阳光。梁靖暄抱着他,抽抽噎噎的哭,非得要给他当老婆。 他哄了一个小时,梁靖暄哭了一个小时,最后他答应等他长大了就去娶他。梁靖暄才没哭,松开他的时候,再三保证要他一定要记得他。 陆绥严肃认真的答应了,可他还是忘了。 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梁靖暄推开车门下车,脚刚沾地就被陆绥拦腰抱起,“我带你去看我们的房间。” 梁靖暄比起看房间,更想看小兔子的房子,但不好薄了陆绥的面子,“好,看房间!” 客厅比以前更大了,宽敞明亮,摆了三张奶白色的沙发,除了墙角的梨花木三开柜,所有的家具都是新的。一共有两层,宋惠子和陆军年纪大了不喜欢爬楼梯,房间在一楼。 他们的房间在二楼,扶手是原木的,贴了地板砖,铺上了厚厚的地毯。 梁靖暄挣扎了一下,想下来自己走,陆绥低头亲吻他的嘴唇,温柔的说,“别动,我抱你上去。” 梁靖暄呆愣住,半晌耳垂微微红了起来,这样的陆绥他有点不太习惯,那个暴躁冷酷的陆绥好像不见了。只剩下了有着无尽的耐心和温柔的陆绥。 想到这,他有点慌,该不会连鸟鸟也变了吧? “怎么了?”陆绥轻声问。 陆绥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大概是不怎么笑,所以笑起来有点僵硬,还有点瘆人…… 梁靖暄揪他衣领,“老公,你别笑了……好难看……我怕做噩梦!” 陆绥,“……”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绷不住了,阴沉沉的说,“你再说一遍?” “对,就这样,这样才对嘛!”梁靖暄还是喜欢他阴晴不定,随时随地都能暴起的脾气。更喜欢看他被自己气的不行,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 抱着他的肩膀,贴的很近,亲密无间,连震耳欲聋的心跳都紧贴着彼此的胸膛跳动在一起。 房间很大,之前的龙凤大床换成了很简约的席梦思大床,被子还是大红色的鸳鸯被子,衣柜,床头柜全都换了新的。梁靖暄没什么感觉,要有的话就是换了张床睡觉,而且他在梦里已经看过房间了。 直到陆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是满满一抽屉的辣条,“辣条!”梁靖暄从他身上跳下来,抱着抽屉,哈喇子都快流进去了才收回来。 陆绥扶着膝盖蹲下去,拉开床底下的抽屉,里面塞满了津威。梁靖暄扔了手里的辣条,拿起一板津威,扑进陆绥怀里,“老公,你好厉害!我要给你生好多好多的小陆绥!” 陆绥圈住他的腰,阴森的笑了,“不生好不好?就我跟你不好吗?” 梁靖暄抵着他的鼻子,“你不想要吗?” “不想。”陆绥声音中带着奇异的阴冷。 “可是我想……不对,是很想很想!” 梁靖暄见过陆绥小时候的照片,如果生一个跟他一样的,那一定很好玩。 第139章 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短短一瞬陆绥的表情已经恢复到冷静甚至是冰冷,“那可能生不了了。”语气明明没有任何生气的痕迹,但就是给人一种针刺般的可怕。 梁靖暄“啊”了一声,“为什么?” “你昏迷的时候,我去做了结扎,以后都不会有小陆绥了。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二叔,二婶。”陆绥说的非常冷漠,像是做了结扎手术的人不是他,而是别人。 在梁靖暄昏迷的第二天,他就去做了结扎的手术,没有任何犹豫,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陆军宋惠子。头两个星期除了洗澡和上厕所有点困难,后面适应之后,感觉还不错。 梁靖暄扔了津威,慢慢的理解结扎,猛的想起来,二叔也做过结扎,做完就没有宝宝了……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结扎,是跟二叔一样的吗?” “对。”陆绥勾着他的腰抱在怀里。 “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结扎……结扎……”梁靖暄不想要辣条,也不想要津威,甚至连陆绥都有点不想要了,他凭什么要这么做? 一巴掌打在他下巴上,大哭着问,“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你为什么要去做?还给我,还给我!” 陆绥抓着他的手,在柔软手掌心里落下一个吻,“还不了了,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又对他揶揄地眨了眨眼睛,“你要是想要宝宝,我可以给你当宝宝!” “不要!” 梁靖暄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随后趴在床畔上哭的不行,陆绥去拉他,被他狠狠的打掉。他扯起大红色的鸳鸯被子钻进去,只留撅着的屁股在外面。 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陆绥沉默地坐在他旁边,眼底深处是一种自难以理解的困惑。 但总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梁靖暄的后背。 梁靖暄拽着被子滚到床尾,“陆绥,你太过分了!你不是好老公了!” “为什么?”陆绥不太理解为什么做了结扎他就不是好老公了。 梁靖暄掀开被子,扑上去撕他的脸,“还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你还我的宝宝!” 陆绥没有戒备,就这么被扑倒在床上,梁靖暄的指甲很久没剪了,一点情没留,陆绥脸上被抓了六七条的血红抓痕。 梁靖暄抓了脸又去揪他头发,陆绥一条胳膊环抱着他,“我和宝宝,你更喜欢宝宝吗?”声音低沉而悠长,还有一点淡淡的忧伤。 梁靖暄微微出神,半晌又低下头,“我更喜欢你,可是我也想要宝宝!我在梦里我老是去抢别人的宝宝抱,人家都笑我说我要喜欢自己生去,我跟他们说我一定生的比他们还多,结果你……你还我!” 陆绥撑起上半身,吻掉他眼尾的泪珠,“那你可以跟他们说你已经有宝宝了,他们再笑,你就说你会让宝宝去打他们。” “可是哪有宝宝?”梁靖暄哭的一抽一抽的。 陆绥很认真的看着他,“我。” “啪——” 梁靖暄抬手打了他一巴掌,“我不要!” 陆绥捂着脸坐起来,压下内心的酸涩,缓缓吐出一口气,笑道,“果然,你还是更喜欢宝宝。” 梁靖暄脑袋嗡了一下,“不是!我……我只是……”他一着急说话就磕磕巴巴的,陆绥郁闷的低着头很颓废。 梁靖暄蹲下去,“老公,不是那样的,我更喜欢你!” 陆绥面色阴沉地审视着他,很快又挪开,平淡的开口,“我知道了……” 梁靖暄咬着嘴唇,他能明显感觉到陆绥很伤心。可他为什么要伤心呢?他都说了他最喜欢他了,“我真的最喜欢你了!要宝宝也是你之前说的要传宗接代,那我给你传宗接代了,你又不要你了……去结扎,也不问我……” 陆绥抬头看了眼梁靖暄,眸子微眯,溢出丝丝怒气。那会儿说传宗接代有一部分是为了气陆军,现在他想给自己一巴掌。 “可是宝宝不是说生出来就行了,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将会失去完整的自我。要在他身上身上至少耗费二十年的时间,他才能长大,立业,成家。你想这样吗?” 他知道自己性格上有缺陷,所以这也是他不要孩子的原因。有了孩子,很大程度上会抢走梁靖暄的所有注意力。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希望梁靖暄永远都是快乐的,一直都是没有负担的。 第154章 电视里的大结局,男女主生了孩子看似很美好,可是养育孩子的辛苦却没有拍出来。为什么不拍出来呢?那是因为过程太过残忍和自私…… 这么多年,陆军和宋惠子为了养育他,培养他完全的失去了自我。有些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没有他,他们俩是不是会过得更好?答案是,一定会。 他在很久之前就有想结扎的想法,不是说意气用事,突发奇想。只不过梁靖暄的昏迷加速他想要结扎的想法。 “可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两个一起没那么难的……”梁靖暄说到后面底气不太足,他只养过兔兔和小猪崽,可也不全是他一个人养的,要是没有二叔二婶和外婆帮忙,他一个人很难照顾好他们…… 而且宝宝不是兔兔和小猪崽…… 陆绥把他抱在大腿上,抵着他的额头很慢的说,“我们两个一起确实没那么难,可你想想秦姨,从开始阵痛,到生宝宝她疼了三天。如果我能生,我不会结扎,因为我的身体状况比你好,承担的风险也会很低。但你不行……老婆,你能懂吗?” 梁靖暄避开他犀利的眼神,秦姨生了一对龙凤胎,可肚子,大腿,手臂上长满了像蚯蚓一样恶心的妊娠纹,永远也恢复不了。所有人都在为新生命而庆祝,没有人管不停掉头发和漏尿她,看到了也只会说生孩子都会这样。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延续生命是一场无声无息的屠杀。 本应该是很受到重视的生育问题,却被爱情和伟大的母爱美化的就应该如此。 “结了扎不是说就没有宝宝了,也可以有的,做手术就行。可要宝宝,你真的想好了吗?有了宝宝,我将会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你将是牺牲者,你愿意吗?” 陆绥眼睫颤了颤,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恶劣,他也不想这样的残忍,可他必须得这样。 梁靖暄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觉得的宝宝就是在襁褓里粉粉软软的宝宝,可宝宝不可能永远在襁褓,他会长大的。 就像外婆给他买的小猪崽大大小小,他们长大以后我就不能跟他一起睡了,只能去猪圈。 陆绥握住梁靖暄的肩膀,温柔地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你想学做辣条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还有蛋糕,我还想学做蛋糕!” 陆绥的眼神变得极为柔和,“那我们就先把这些想做的事情给做了,宝宝,我和你都还年轻,我们可以后面再考虑。” 比起宝宝,他更想要一个无忧无虑的梁靖暄。 梁靖暄浅色的眼瞳有些犹豫,随即眉眼弯弯的笑道,“好!听老公的,我先学会做辣条,还有蛋糕,以后有宝宝,做给宝宝吃!” 陆绥不愉地皱眉,“为什么先给宝宝?不是先给你老公我?” 梁靖暄很小声的说,“你又不喜欢吃……” 陆绥强势搂住他的腰,“那我喜欢吃什么?” 梁靖暄雀跃的指着自己,“我!还有鱼,但最喜欢的是我!” 陆绥嗓音轻缓,“不,我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都是你,鱼只是为了饱腹。” 梁靖暄,“……”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老公,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陆绥似乎很是痛苦,可忽又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失落,侧过脸,“我就只想要你,谁也不想要。你昏迷三个月吓到我了……” 陆绥这辈子怕是都忘不了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明明爱人就在眼前,可他却救不了他。所有人都告诉他梁靖暄还活着,可没有一个人能准确的跟他说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好像又回到了七岁那年,他跪在灵堂前,看着他爸躺在棺材里,梁靖暄也是这么躺着,他好怕死…… 他趴在他胸口听着微弱的心跳,用这种方式去验证梁靖暄还活着,他只是昏迷了,可他什么时候能醒来呢? 梁靖暄紧张的看着他,“老公,我再也不会乱跑了……” 陆绥把他摁进怀里,低着头,眼泪从深红的眼眶流出,“你再乱跑,我是真的会疯的……!” “不会的,我再也不跑了!”梁靖暄脖子湿漉漉的,他想转过头去,陆绥摁的很紧,不让他转过去。 梁靖暄埋进他的颈窝里,瓮声瓮气的问,“老公,你哭了吗?” “对,被你气哭了。”他昏迷的那三个月,陆绥不记得自己哭了多少次了。 很丢人,可又忍不住。 以前他总把梁靖暄弄哭,而现在梁靖暄又把他弄哭了,谁又能说不是报应呢? “那我哄你!”梁靖暄手臂从他的腰腹慢慢往上移。 陆绥面色凝重,“我不要这个哄。” 梁靖暄歪着脑袋问,“那你要什么?” 陆绥附在他耳边,“你把衣服脱了。” 第140章 你就是我的药。 梁靖暄脸色瞬间通红,“好……” 裤子刚脱下,李鱼和二虎来了。 “暄宝!” “暄宝!!”两人提着满满两大袋的辣条和津威火急火燎的往楼上跑。“暄宝,你快出来,我们给你买了好多的辣条和津威!” 梁靖暄听到辣条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老公,你等等!” 光着两条腿下床,穿上猪鼻子拖鞋,跑了还没两步。陆绥一把拽住他,脸色变得乖张暴戾,“别去,不用管他们。” 梁靖暄着急的掰开他的手指,“可是他们来看我……我跟他们说两句话,说两句话我就回来找你!老公你乖乖的……” “不行!”陆绥死死攥住,“不能去,你去了我怎么办?” “我很快就回来!”梁靖暄怎么推都推不开陆绥,李鱼在疯狂敲房间门,“暄宝,你在里面吗?” 门是隔音门,但为了以防万一,陆绥还是捂住梁靖暄的嘴,“呜呜呜!”粗暴的把他扛回来床上。 房间门口,二虎撅着屁股趴在门缝上,“没有声音,可二叔二婶说暄宝就在房间,难不成绥哥带他去小卖部了?” “不可能,他们才回来!”李鱼拉开他,使劲的敲门。没一会儿,手敲的又红又肿。李鹰接到陆绥电话,冷着一张脸上楼,“他们去砖厂了,晚上再来回去吧。” “啊……”两人一脸失望的瘫坐在地上,李鹰拉起李鱼,另一只手提起二虎。 “我不要,我就要在这等!”二虎挣扎。 李鹰语气严厉,“你作业写完了吗?” 二虎焉巴下去,“没有……” 李鹰一手牵李鱼,一手提二虎,把不情不愿的两人弄了下楼。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上,陆绥抱着梁靖暄,把头埋在他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梁靖暄换上了小兔子睡衣,软软的手插进陆绥扎手的头发里,“老公……就这样……不做点别的吗?” “不做,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比起欲望上的满足,陆绥更想要的是能随时随地跟他说话的梁靖暄。鲜活,富有生命力。 他再也不想回到无尽的黑夜,一遍遍的祈求梁靖暄跟自己说一句话,却永远都得不到回应。 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梁靖暄跟他闹,跟他哭,跟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但他会努力的去懂去问。 “那我们要在房间里待多久?”梁靖暄用手指摁他又粗又黑的头发,很扎手,很痒,但很好玩。 陆绥漆黑的视线落在梁靖暄的软唇上,“一直待下去不好吗?我不想你离开我……” 梁靖暄低头看他,“那吃饭呢……还有上厕所……” “我让二叔送到门口,你要想上厕所我陪你去,别离开我……”陆绥把他抱的更紧了,梁靖暄有点窒息,“老公,你再这么抱下去,你就没有老婆了!” 陆绥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划过一抹阴郁的病态,“你要是没有了,我也不活了,我跟你一起死。” 青灰色的傍晚,下雨了,窗外雾霖霖的模糊成一片蒙尘的色调。三天过去了,陆绥的状况没有变好,反而愈发严重。昨天梁靖暄喂他吃药,等他睡着了偷偷摸摸去楼下看了会儿小兔子的房子,不到半个小时,陆绥应激的醒来,看到梁靖暄不见了。 眼睛暗红,跌跌撞撞的下床,像是疯了一样大吼大叫,梁靖暄听到声音立马跑回去,猪鼻子拖鞋都跑丢了一只。 “老公!我在这儿……”陆绥撑着楼梯扶手,挺拔的脊背微微颓着,脸色更憔悴了,走势锋利的眉尾弧度钝锉下拉着,眼中满是暴戾恐慌,眼底有些紫黑。 垂眼深深地凝视着他,聚满了眼泪,好像随时随地都会掉下来,像是在无声的问梁靖暄为什么要扔下他。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扑进他怀里,“老公,我只是去看兔兔,不是乱跑……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去看兔兔,我把你也叫上……” 陆绥慢慢俯下身去,越来越猩红的双眼搅动着疯狂,他抱起梁靖暄,指尖颤抖,只有摸着有温度的梁靖暄,会说话的梁靖暄,那种携制住心脏的难受,才会稍微褪去一点。 第155章 梁靖暄抱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的承诺,“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老公……我再也不会乱跑了,再也不会这样了……” 陆绥弯下脊骨,虔诚地将额头贴在他脖子上,他已经很久没吃药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他是个有病的人。 他克制着隐忍着把自己的暗面藏了起来,“我们回房间。” “好……”梁靖暄手脚交缠的抱着他,像是依附于他而生的藤蔓。 冷冷清清的秋雨,下了半个多月。梁靖暄陪着陆绥在房间里待了大半个月,他很讨厌吃药,很偏执的认为梁靖暄就是他的药。 梁靖暄拿他没办法,每次都是把药磨的碎碎的。撒进汤里,用勺搅得看不见了,再喂给陆绥。 陆绥只是病了,不是傻了,他看得见也不瞎,伸手去端碗,“我自己喝……” 梁靖暄躲开他的手,“不要,你坐好,我喂你。” 陆绥木然地抿了抿唇张开嘴,梁靖暄一勺一勺的喂进去,一点也不剩。喂好一勺就夸一次陆绥,“乖老公!全都喝完了,这是谁家的乖老公?” 陆绥,“……” 总觉得很熟悉…… 梁靖暄喂完了汤,又想去喂饭,陆绥抢先一步端走,“我自己吃,你吃你的,或者我喂你。” 梁靖暄把碗里的虾夹进他碗里,“不用,你喂的太慢了。快点吃虾,吃完虾你马上就好了!” “我不喜欢吃虾。”陆绥面无表情的把虾又夹了回去。 梁靖暄懵了一下,“二婶说你喜欢吃虾的……所以她做了两盘油焖大虾。” 陆绥抬起眸子,“喜欢,但现在不想吃,你可以帮我吃了吗?” 梁靖暄握紧筷子,“可以!” 梁靖暄咬了一口虾,嚼到一半,“老公,我们明天去医院复查,好吗?” 陆绥目光幽深地盯着他润红的嘴唇,不动声色的点头,“好,明天去。” 客厅里,电视开着但没人看,宋惠子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的看楼梯口。 陆军蹲在墙角,嘴里咬着半截烟,宋惠子不让他在沙发上抽,怕火星子沫子烫到沙发,他逮着乱跑的小兔子,抱着颠了一下。 “这兔子胖了不少,过两天做麻辣兔丁,少一两只暄宝也看不出来的!” 陆军越说越馋,揪着小兔子亲了一大口,小兔子紧绷四肢尖叫。宋惠子捡起地上的拖鞋砸过去,“放下来!” 陆军眼疾手快的接住拖鞋,有点挑衅的说,“没砸到!” 宋惠子气的不行,又捡起另一只拖鞋砸过去,这次砸到了,但砸到的不是陆军,而是于泽暎。 于泽暎捂着鼻子,“二叔二婶……阿绥,怎么样了?” “很好,我去帮你叫他!”宋惠子尴尬的站起身,往楼上走。 “好……”于泽暎把地上的拖鞋捡起来,放在鞋架上摆好,他每天忙完养猪场就过来。 陆军递给他一根烟,“小熙呢?咋没跟你一起过来?” 于泽暎接过烟夹在耳朵上,“阿熙早上起的太早了,睡下了。” “你等会儿好好说说看砍老壳的,让他赶紧回去看着砖厂,我天天来回跑,过两天又要打苞谷了,累死我算了!” 陆军捶了捶又酸又痛的胳膊,“你自己也要注意点,又杀猪又弄养猪场的,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搞垮了。” “好,我知道,我买了两只大鹅,给你们送来了一只。”于泽暎提着大鹅往厨房走。 陆军推开一直在咬他裤脚的小兔子,“再咬我吃你了!” 小兔子像是听懂了一蹦一跳的往楼梯口跑,梁靖暄蹲下去两只手抱起小兔子,“兔兔,你腿太短了,跳不上楼梯的。” 陆军把烟屁股掐灭,扔出去,“你老公呢?” 宋惠子打开门窗,“没下来,睡着了,你声音小一点,把电视声音也调小。” 陆军咦了一声,“又睡了,晚上不睡,白天睡。他要搞哪样?去农贸市场偷鸡吗?” 梁靖暄撅嘴,“没有,他没有去偷鸡,他守着我,他怕我又乱跑!” “你能跑哪去?他一天就是神神叨叨的……那天我就说了,给他吃两个蛇胆就好了,你们就是不听!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肯定没错,专门治躁郁症的!” 陆绥的病一直不见好。陆军找了很多土方子,前不久听人说鱼眼睛能治,他买了一百多条鱼,抠了一晚上的眼珠子,晚上没盖好盖子,被张婶家的猫大强偷吃了一半。 第二天,宋惠子不在家,他在厨房熬了一早上的鱼眼珠子,熬好了端给陆绥,上面还铺了一层碎花生,看不清是什么。 陆绥蹙眉搅了搅,舀了一勺,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吃下去味道很怪,“这是什么?” 陆军张了张嘴,话都到喉咙了,又咽了回去,“你先吃,你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陆绥忍着反胃的恶心全部吃完,放下碗和勺,“是鱼吗?” “对了一半,是鱼眼睛,你吃的这一碗差不多有五十只鱼的鱼眼睛,本来是有一百只的,但被张婶家的猫大强偷吃了,气死我了,下次我逮到把他毛全薅光了!” 陆军气的咬牙切齿,陆绥面色铁青,扶着床头柜,全吐了出来…… 第141章 致命的土方子 陆绥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被陆军这么一搞,上吐下泻,连发了三天高烧。宋惠子也打了陆军三天,但陆军始终认为自己的方子没有错,是陆绥全吐出来了,要是没吐出来,药效一定会起作用。 那天后,宋惠子没准他再进厨房,天一亮就把他撵去砖厂,省的他在家里闲的没事儿祸害陆绥。 陆军在砖厂还没消停两天,就听守砖厂的马大爷说蛇胆能治躁郁症,这个天,田里已经没水蛇了,他就去镇上买。 买了两条菜花蛇,放面包车后座,没绑紧,两条菜花蛇从袋子里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买蛇花了五十,打破伤风疫苗花了五百,宋惠子当晚就把他撵了出去,让他在面包车上睡。 那两条跑掉的菜花蛇到现在都没揪到,他不敢睡面包车上,抓了两只兔子,抱在怀里,当暖水壶,在鸡窝旁边凑合了一晚上。 梁靖暄躲到宋惠子后面,“二叔,你别这样,我害怕……” 陆军以前也总给梁靖暄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放心,我每次给你吃的东西我都会先吃一口,再给你吃!”陆军倒不是有多替他着想,只是单纯的嘴馋…… 宋惠子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拿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你再把那些拿到家里来给两个孩子吃,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陆军抱头逃窜,正好于泽暎从厨房出来,陆军拽他挡住,宋惠子这次收的很及时,扫帚没有打在于泽暎身上。 “二婶,这怎么了?”于泽暎不敢动。 宋惠子拉开他,“你上一边去,别护着他!”于泽暎听话的让开,陆军瞅准时机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宋惠子扔了扫帚,“有本事你今晚别回来!” 陆军倚着大门,“我就不,我就要回来!” “二叔后面……” 梁靖暄畏畏缩缩的指了指后面,陆军猛的转过头去,张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惠子快来,我抓住他了!” “好,我马上来!”宋惠子捡起扫帚,侧过身对梁靖暄说,“你们俩把门关上!” “好!”梁靖暄听话的把门关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陆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于泽暎哑声地说,“不去劝劝吗?” 梁靖暄拉开门,“暎哥你要是不怕二婶连你一起打,你就去吧!” 于泽暎,“……” “那我还是不去了……” “暎哥,大鹅可以不吃吗?我想养……”梁靖暄抱着大鹅的脖子,捋了捋乱糟糟的羽毛。 “可以的,你怎么什么都想养?”于泽暎捏他脸。 梁靖暄瞳孔微缩,“暎哥,你哥哥也说过这句话。” 于泽暎嘴角的微笑凝住,“他,你走的时候他有没有说别的了?他在那边怎么样了?” 梁靖暄顿了顿,软软的说,“没有,他说让你不要想他,他已经死了,他不会想你的,只会想他老婆……我走的时候他也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于泽暎狭长的凤眸隔着水雾看他,这倒像是于泽辉能说出来的话。那么久了,他一次也没来他梦里,当真是狠心的很。可他不来,他更想,每天都在想。 他给他烧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他收到没? 他交代的每一件事他都有在好好的做。 知砚不想见到他,他就不去见他,每次把东西放在门口就走。瑞士银行里的钱他全取了出来,一半以上都给了知砚。 于家倒台,知砚作为于泽辉的情人,各方势力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于泽辉为了不给他惹麻烦,什么都没给他留。 第156章 在瑞士银行存下这笔钱的时候,他就笃定了于泽暎一定不会不管知砚。 于泽暎是他的亲弟弟,又怎么可能会不懂…… 他把每个人都尽可能的安顿好,唯独他自己,一心求死。 梁靖暄颤颤的抬起手给他擦眼泪,“暎哥,你别哭,他说他早就知道他的结局了。只要能保住你,这个结局就是好的。他还说你要带着他的那一份好好的活……你活着,就是他活着……” “暄宝,谢谢……谢谢你,还有对不起……”于泽暎之前不敢问他,是因为于泽辉对他做了那种事,他也问不出口。后面还昏迷了那么久,哪怕是跟于泽辉没有直接的关系,可他也很愧疚。 梁靖暄两只手擦的湿漉漉的,“你哥哥已经道过歉了,我只有一点点生气了。也不是你做的,你别放心上,你这样很容易抑郁的。” “好,但还是很谢谢你……”于泽暎轻轻的把他抱进怀里,没忍住的又哭了,梁靖暄看着被挤的叫也不能叫的大鹅手足无措。 看着大鹅没事儿,他决定先哄于泽暎,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 “暎哥,不哭,暎哥是最乖的……” “你他妈抱谁呢?!!”梁靖暄还没转过去就被一只大手拽了起来,陆绥勒着他的腰,双眉紧皱、面色冰冷。 “你他妈没老婆啊!”陆绥做了个噩梦,梦见李鱼那臭小子偷亲他老婆。一下子从噩梦中惊醒,没看到梁靖暄,拖鞋穿反了也不管一路狼狈的下楼。 哪曾想抱他老婆的不是臭小鱼,而是他的好兄弟! 于泽暎满脸泪痕很窘迫,“我……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把暄宝当弟弟,你怎么什么醋……” 陆绥暴怒的打断他,“当弟弟你抱他!你凭什么抱他?我准你抱了吗?滚回去,要抱抱你老婆去!” 梁靖暄抓陆绥的手,“老公……不是的,暎哥哭了,我哄哄他,他以前哭的时候不也这么抱你吗?”陆绥听得黑眸深深,他们是兄弟,抱一下没什么,哄一下也没什么,可他抱的是他老婆! “那也不行,你凭什么抱我老婆!” “行,行行,那我抱你,我抱你!”于泽暎张开双臂抱住他,陆绥深黑的眼睛里忽然闪现一道光芒,“你有病吧?我只是……” “你这人不讲理,我不抱你老婆了,抱你了还不行吗?!”于泽暎气笑了。 “那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抱我,更不能抱我老婆!”陆绥蛮横的抱着梁靖暄大步上楼。 于泽暎哭笑不得,“……” 雨渐渐停了,成串的水珠从檐角落下,像断了线的珍珠。房间里,陆绥沉沉的盯着梁靖暄,一双眼睛深黑炽热,像要把人烧着似的。 梁靖暄心底一阵发慌,昨天他上厕所,李鱼抱了他一下,他从厕所出来刚好看到,脸色一沉,冷冷道:“你今晚别想跟我睡了!” 梁靖暄还有点懵,李鱼猛的站起来,“暄宝,你跟我睡吧,去我家跟我睡!” 陆绥破口大骂,“不能去,他是我老婆,凭什么跟你睡?你要想老婆你自己找去,天天觊觎别人家的老婆!臭鱼,臭小三!” 李鱼细长的眼睛里一片水雾模糊,“绥哥,你太过分了!你才臭!” 吼完拉着梁靖暄跑了! 等陆绥猛的反应过来,俩人已经跑没影了,两条腿僵了僵,走到门口,他那么大个老婆没了,臭小鱼把他老婆给撬走了! 他没大吼大叫,低着头,只觉熟悉的恐慌淹了上来,让他窒息。咬了咬发白的嘴唇,双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站了好久,趔趔趄趄的走到沙发上坐下。 鹰隼似的眼睛有一层薄薄的红,他没有愤怒,只是在很平静的想梁靖暄为什么不要他了,是他哪里做的不好吗?是不是他太凶了或者是太老了? 还是床上不行了。 想来想去,可能还是太凶了和太老了。 太凶了,他还可以改,可是太老了,他怎么改? 臭小鱼是大学生,风华正茂,跟梁靖暄还玩的那么好,虽然是个小白脸,但长得也不比他差,他要是哪里能赢他那也就只有比他有钱,能给梁靖暄很好的物质生活。 可是他老婆很好满足,一包辣条,一板津威就能哄好。那他还怎么跟臭小鱼…… “老公!我回来了!”陆绥猛的站起来又坐下去,刚刚还是阴郁的脸,现在却满是冷傲之色,看着梁靖暄的目光也很不客气。 “你不是都不要我了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梁靖暄啊了一声,“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要你了?我……我也是跑到一半才想起来,我这不回来了吗?别生气了……我不要谁都不可能会不要你……” 陆绥冷哼一声,难忍心中愤懑委屈,抬眼直视他,“你要我你跟他跑什么?不守妇道!” 梁靖暄跨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有点不是很懂的说,“不守妇道?我又不是女的,我为什么要守妇道……” 陆绥,“……” “你今晚爱跟谁睡跟谁出去!”狂躁的把他抱在沙发上,负气的楼上。梁靖暄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绥是吃醋了,嘴角微翘,快步跟上去。 推开房间门,“老公!”陆绥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看到他冷冰冰的说,“我今晚打地铺睡。” 第142章 你怎么能跟小鱼比呢? “那我今晚睡哪?”梁靖暄捡起地上的大红色鸳鸯枕头,“这是我的枕头……” 陆绥没给他好脸色,“你爱睡哪睡哪……” 梁靖暄哦了一声,自顾自的坐到床尾,脱了猪鼻子拖鞋,撅着屁股爬上床。掀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钻进去,躺好用手摁了摁隆起来的被子,“老公,我睡了,你把灯关了。” 陆绥难堪拿着枕头站在床畔边,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梁靖暄懵懂的看着他,“老公,怎么了?你不想睡地上了吗?外面的沙发也是空的,你不想睡地上你就去睡沙发。” “没有!”陆绥傲气的躺下去,被子只铺了一层,底下是又冰又硬的地板砖。再加上没有梁靖暄抱着,怎么睡都睡不着,辗转反侧大半个小时,以为梁靖暄会来哄他。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小呼噜…… 梁靖暄打的…… 气的掀开被子坐起来,猛拽床上的被子,梁靖暄在颠簸中醒来,陆绥连人带被子的拽下了床,又扯掉被子,把梁靖暄抱在怀里,梁靖暄揉了揉眼睛,“老公,你这样真的很像小孩子……” 陆绥语气冰冷,目光凶狠,“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的宝宝,那我像小孩子也很正常!” 梁靖暄,“……” “那,你要我哄你睡吗?老公宝宝……” 就这一句话陆绥就被哄好了,不禁俯身吻上他眼尾,又去吻他红肿不堪的双唇,“要!”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软软糯糯的说,“那我们能回床上哄吗?好硬,我不想睡地上……最主要是老公你感冒才刚好,二婶说了地板砖的寒气很重的!” 陆绥心头滚烫一片,连人带被子的抱回床上,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依偎在梁靖暄怀里,梁靖暄瞌睡虫来了,困得不行,无力的拍他肩膀哄,“老公不怕,老婆在,不怕不怕,快睡,快睡……” 陆绥睡不着,李鱼是他心里的刺不拔出来,时不时的刺他一下,不疼,但是很憋屈。“你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臭小鱼多一点?” “啊?你怎么能跟小鱼比?”梁靖暄说完总觉得阴森森的。 “你再说一遍!”陆绥一身煞气,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梁靖暄着急忙慌的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小鱼是我朋友,你是我老公,所以不能在一起比!” “我不信……”陆绥翻过身侧身背对他。 梁靖暄掀开被子跨过去,挤进他胸膛,“老公,别生气了……” 陆绥阖上眼睛,“我没生气,睡觉。” 梁靖暄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你就是生气了,你……你这样……你这样我也生气了!” “你为了李鱼你打我……”陆绥眼睛里起了一层雾气。 梁靖暄要被气哭了,“不是,我不是为了他,我是着急了打的,那你以前也打我呢,我也没说什么呀,我就只是跟二叔二婶告了状……” “那我也去跟二叔二婶告状……”陆绥捂着脸坐起来。 梁靖暄猛的扑倒他,“太晚了,别去了!二叔二婶都睡了……” 陆绥傲娇的躺下去,“好吧,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这次我就不告状了!” 梁靖暄,“……” 陆绥掖好被子,炙热的手掌搂在了梁靖暄有赘肉的腰上,不断禁锢,梁靖暄忍不住颤动起来,抬起眸子,声音颤颤的说,“老公,我们明天起早一点去看病吧……你要是再不好,以后还怎么赚钱给我买辣条和津威……” 陆绥牵起一点嘴角,“不用担心,我们现在赚到的钱够你买一辈子的辣条津威。” 第157章 建房子热潮来袭,村里人有钱没钱,都开始建小洋楼。不光是为了儿子娶媳妇,也给自己养老,以后靠不住儿女也好有个保障。县里的老城区推倒了,在建新城区,紧接着就是商品房。 再加上现在要振兴乡村,修路也是个大买卖。 陆绥还投资了于泽暎的养猪场,他占60%的股份,于泽暎占40%。 就算未来有一天市场饱和了,采石场也挖空了,有养猪场的股份,他们也能殷实一辈子。 梁靖暄一下一下地吻他嘴唇,“那我也不要你生病,我要你好好的,我还要骑你脖子上!” 陆绥,“……” 指腹挠了挠软软的后腰,梁靖暄不骑别人的脖子,只骑他的,那就说明他在他心里是跟别人不一样的。他心里只有他这个老公。 那细皮嫩肉的臭小鱼,别说骑脖子上了,背他老婆都不一定能背得起。 “我是你的,你想怎么样都行,别说骑脖子了,你把我绑起来打都行。” 梁靖暄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是他老公陆绥没错,可说出来的话怎么一句比一句惊世骇俗呢?完全不像陆绥会说出来的话…… “你还是我老公吗?” 陆绥脸色狰狞的坐起来,梁靖暄还有点懵,他把睡裤脱了梁靖暄反应过来了,“老公不脱了,我我知道是你!不用脱,不用脱!” 陆绥偏执病态,“不行,我得脱光了给你检查一遍。” 梁靖暄拽他躺下,“不用!我知道你是我老公,乖乖躺下,别乱动,睡觉了,明天还得去医院。” 陆绥很平静的说,“好,我只是精神上有问题,等我好了,你就不会这么问了。” 梁靖暄鼻子很酸涩,他都生病了,自己还这么说,太过分了,“老公,我不应该这么说你,对不起……” 陆绥把头埋进他颈窝里,“没关系的,你是我老婆,你可以这么说我的。”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像美玉的脖子上,梁靖暄微蹙着眉尖,唇瓣张开一点小缝,“老公,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等我好了,我赚更多的钱,我们买世界上最健康最好吃的辣条,再开一个辣条厂,还有蛋糕店。兔子店要不要开一个?”陆绥侧过身问梁靖暄。 “建这么多要花很多钱的……”梁靖暄比起辣条和津威,他更想要陆绥不那么累。从砖厂开起来,到陆绥生病,他也就这一个月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没生病前几乎都是连轴转,白天检查机器,送砖送沙,核对账目,还要把他给带上。 晚上回云雾村看新房子修的怎么样了。吃完晚饭还要去鸳鸯山上看养猪场,回来给他洗澡,洗完澡还洗衣服,每天都是凌晨睡觉。 陆绥眼神炙热的看着梁靖暄,那眼神好想要将他吞吃入腹一样,“赚钱不累,我想着你还有二叔二婶,我一点也不累。现在砖厂也不像以前那么忙了,等我好了,我打算投资贺霆的房地产项目。” “房地产……”梁靖暄跟着陆军看过电视新闻,但也只懂字面的意思。是土地、建筑物及其地上定着物的总称。“现在大家都建房子了,贺霆的商品房会有人买吗?而且房地产前期要投很多钱的,我听二叔说……” “自建房大部分都是在农村,现在人口飞速增长,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住在农村。商品房不一定有人买,但学区房一定会有人买,现在的大趋势看来,以后,教育将会是重中之重。而学区房和教育是共生的关系。” 陆绥这段时间是病了,但他也没有松懈,电视上的新闻,跟贺霆说的政策大差不差,投学区房就算亏了也不会亏太多。可要是不亏,投下去赚的钱至少是砖厂一年的利润。 “教育和学区房……是共生的关系?”梁靖暄不是很懂。 “共生关系只是一个美化的词,要说的残忍一点的话,那就应该说是个陷阱,但是会有人为了孩子自愿跳入这个陷阱,所以怎么投都不会亏。” 跟他同个年龄段的,孩子生了三四个,但几乎都不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大部分都是送到镇上或者是县里,这些孩子的父母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自己也是农民,不管有钱没钱都是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孩子也当一辈子的农民。 所以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上最好的学校。 读书在他们看来只要读的好,还能跨越阶级。也因此衍生出了很多的商业。其中的学区房就占据了大部分也是其中最为暴力的。人才活半辈子,哪能一下子掏出五六十万,那就贷款,房地产公司和银行在利息上直接赚翻了。 以后的政策不管怎么变,学区房,一直都是最吃香的,可以说是长盛不衰。 梁靖暄崇拜的看着陆绥,“老公,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像有病的!很像那种大老板,不对,应该说是有一点病的大老板!” 陆绥,“……” “我床上也很厉害的!你为什么不夸这个?” “这个还行吧?也不算……”梁靖暄越说越小声,陆绥脸色阴下来,恶狠狠的说,“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好~” 梁靖暄小鹿眼里全是星星,掰着手指说,“你是有病的大老板,还是在床上很厉害的大老板!哦,对了,还很会赚钱,还疼老婆!” 第143章 复查 光线明亮的病房里,陆绥在做心理量表测评。他的主治医生拿着刚拍好的磁共振成像、脑电图。对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进行了一个大概的综合评估。 往下翻是生理指标,经过这个月的疗养,生理指标是合格的。现在就等着他的心理量表测评。 陆绥上一次做心理量表测评还是在去年的夏天,那时候梁靖暄哭着闹着要跟他来。 而现在,他一抬头病房门口梁靖暄正伸着脑袋往里看,视线撞上,细长的睫毛恍若翩飞的蝶翼,眼尾挂着两颗泪珠。 梁靖暄刚才要进来陪他,医生说不可以,陆绥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在门口哭了,被他发现了,梁靖暄猛的缩了回去。 他攥紧圆珠笔填的飞快,填完后交给主治医生。主治医生接过心理量表测评笑着说,“比上次快了不少。” 陆绥看向开了一条缝的病房门,“我老婆在外面等我。” 主治医生三十而立,还单身,“……!” 看完他的心理量表测评,开了两盒盐酸帕罗西汀片、一盒盐酸舍曲林片,“药一定要按时吃,还要多锻炼,多运动,多交流!你比一年前好太多了,继续治疗,大概用不了一年就会痊愈。” “好。”陆绥接过药,“谢谢……” 主治医生推了推眼镜,“不用。” 陆绥拿着单子快步出去,拉开病房门,梁靖暄猛的扑进他怀里,“老公,你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的……你好了吗?” “还没完全好,要慢慢来……”陆绥揽住他的腰往外走,“饿了吗?” “饿了!”早上的时候,梁靖暄还是在镇上吃的牛肉粉,虽然吃了两碗,但现在快要十一点了早饿了。 “那你想吃什么?火锅?还是烙锅?还是丝娃娃?”陆绥伸手去抱他,长廊上人来人往的梁靖暄不好意思推开了他的手,“老公,我自己走……下楼了再抱!” 陆绥胳膊绷紧,梁靖暄的身体整个被他搂进了怀里,他低着头,嗓音暗哑,在梁靖暄耳边说,“老婆,我还是喜欢脸皮厚的你。” 最好是又哭又闹的,这样才能更加证明他在梁靖暄心里是非常重要的,是旁人不可比拟的,也是不可替代的。 梁靖暄狠掐他腰,他因为哭,眼尾泛起了薄薄的一层粉,“老公,你变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下去抱,这里人太多了,会笑我的……” 陆绥把他手牵的很紧,十指交缠,“好,下去了再抱,那你要吃什么?” “烙锅上个星期跟木木都吃上火了,这个星期吃火锅!吃鸳鸯锅……不!还是不吃了,我们去吃丝娃娃吧,暎哥的哥哥说现在火锅店里的油都很脏,是过滤了吃过的客人吃的火锅油……” 梁靖暄想到之前吃了那么多次的鸳鸯锅就反胃想吐。 到了二楼人不怎么多了,陆绥单手抱起他,“那以后都不去外面吃了,我们开个火锅店,自己熬锅底,卫生又健康。” “那我当大老板,你当小老板!”梁靖暄手指捏住陆绥下巴,软红的唇瓣轻轻贴了上去。 陆绥冷硬的面容都因为梁靖暄的撩拨抽动,“现在又不怕有人笑你了?” 梁靖暄对上一双隐藏着暗欲的眸子,很小声的说,“只是亲一下,不会的……”刚好有人来了,梁靖暄欲盖弥彰的大声说,“接着说火锅店老板!” 陆绥轻笑出声,“当火锅店的老板很累的,要算账,要管员工,要进货,还要把控各项安全,要不你当股东吧?只负责收钱,权利比老板还大。” “股东?那就是要投资,可是我没钱怎么投资?”钱梁靖暄倒是有,陆军给了他很多嫁妆。但给的时候嘱咐他不能告诉陆绥。也不能乱用,就算用也只能用在他身上,跟陆绥有关的都不可以。 第158章 陆绥眯着眼高深莫测的看他,“没有钱也可以投别的。” 梁靖暄以为他在看自己的长命锁,用手攥住,“这个不行……这个不行的!这是二叔二婶给我的,不可以投的!” “谁说我要长命锁了?我要你,你懂我意思的。”他眉眼锋利,说话冷冷的,但却裹挟着一股暗欲。 梁靖暄瘪了瘪嘴,“那个不算投资吧?而且……而且我自己也很想要,那个不算,换一个!” 陆绥,“……” “很想要,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要?” 梁靖暄羞涩的拉下拉链,把脸埋进他的衣领里,瓮声瓮气的说,“那还不是因为你病了,我想着等你病好了再要,我都记着呢,一个月多一点。四十五天,你好了,你要把账还了……不还就不是好老公!” 陆绥恶狠狠地磨牙,低头咬上了梁靖暄的嘴唇,“回家就还!” 梁靖暄软糜的搂他脖子,“好,回家还……” 车开出医院,到了一个拐弯角被一个身穿黑西服的男人拦了下来。陆绥一眼认出那是乔苑的保镖。 梁靖暄脸色苍白,解开安全带,连滚带爬跨坐在他大腿上,手脚交缠把他抱的死死的,“老公不要下去,不要下去……下去了,下去了你就没有老婆了,他们会把我带走,不要下去……” 陆绥眼底暗沉,乔苑是他惹不起的,可他总有一天会赶上他,跟他分庭抗衡,让他不会再轻易的威胁到他,甚至是带走梁靖暄。 低下头看着梁靖暄湿漉漉的眼睛,放软了声音,抵着他的额头,声音很温柔的哄,“暄宝,不怕,我在他们不会把你带走,你相信我,好吗?” 梁靖暄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一见到乔苑和梁烟,他就会有生理不适,很反胃,他撩开陆绥衣服,钻了进去,“我不去,我不下去……” 乔苑梁烟很快下了车,看到梁靖暄反应这么大。梁烟一脸心痛的走上前,乔苑拉住了她,“先别去,暄宝会下来的。” 梁烟后退了一步,“好……” 两人并没有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陆绥对于他们的到来并没有愕然,昨晚贺霆给他打电话。说乔苑来匀市了,可能会去见梁靖暄,让他提前准备好。 陆绥以为他们会去家里,没想到会在这儿等着他们,那就说明了乔苑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那是不是他的病他们也知道? “暄宝,你先出来,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他们再怎么样也是你父母,再讨厌也要去见。见完了,我给你买津威和辣条好不好?”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崩溃地大哭,睫毛颤颤,细长的泪痕布满粉颊,“我不要!万一万一他们把我抢走了,你怎么办?你就没有老婆了……” 陆绥压低嗓音,“不会的,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抢走的。” 哪怕是豁出这条命。 他也不会让他们抢走他。 梁靖暄偷偷的看窗外,乔苑和梁烟就在不远处眼眶通红的看着他,他抓住陆绥的手,“那你要把我牵的很紧,很紧很紧……” 陆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攥着他软白的手十指交缠,“好。” 又哄了好一会儿,梁靖暄才勉强答应跟他下车。一下车,梁烟再也按耐不住的走了过去,她快要四十了,但保养的得当,明媚皓齿,风姿绰约。一身大红色的风衣,衬得她更加明媚动人。 “暄宝……” 梁靖暄就这么看着,他喜欢红色,她也喜欢红的,她是妈妈,那她为什么不要他呢? 是因为他傻吗? “暄宝,我是妈妈……” 梁烟克制的又上前了一步,豆蔻粉的指甲快要触碰到梁靖暄的时候,梁靖暄猛的回过神,撩开陆绥的衣服钻了进去。 梁烟满眼含泪的看向乔苑,“老公怎么办?暄宝,还是不理我……我是他妈妈,他为什么不理我?” 乔苑揽过她的肩膀,抱在怀里,“他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你别太着急……” “叔叔阿姨好……”陆绥还没叫完梁靖暄就掐他腰。乔苑看在眼里,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说。 陆绥低头轻声问他怎么了,梁靖暄抱着他的腰,不说话。陆绥还以为他是饿了,温和的说,“叔叔阿姨,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暄宝饿了。” 梁烟反应很快,“好,那吃什么?暄宝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正好我们俩也没吃饭。” 陆绥拍拍梁靖暄后背,“暄宝,你想吃什么?”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丝娃娃,不,我不吃丝娃娃,吃火锅!就上次那家……” “好。”陆绥抬手捋了捋他乱糟糟的刘海。 火锅店没有包厢,四人就随便选了一桌,梁靖暄一坐下来就挪动椅子,一条缝也不能有的紧挨着陆绥。他们上次来的位置有人坐了,服务员上好了茶水就上蔬菜。 梁靖暄看着又嫩又黄的小白菜,附在陆绥耳朵边说,“老公要是兔兔在就好了,可以给兔兔吃!” 陆绥想到上次来这儿梁靖暄也不管自己肚子,也不管他,先管他帽子里的兔兔,“那等会儿打包回去,只是这一盘怕是不够,家里兔兔太多了。” 第144章 明明坐在面前的是人,可越看越像鬼 兔子很能生,一次就能生七八只,三只兔子生了十八只,小兔子还没长大,于泽暎木熙良要出远门把雪球抱过来养了一个星期。 雪球一走,兔兔们又怀上了,这次生了十八九只。梁靖暄舍不得送人,就这么养着。陆军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喂兔子,后院还腾出一块地专门种兔子吃的小白菜。 只要是梁靖暄喜欢的,想养的,宋惠子和陆军都在尽可能的养的白白胖胖的。 “不了,二叔种的小白菜,兔兔们最喜欢吃了!这个小白菜我们自己吃……”梁靖暄越说头越低,梁烟从一坐下来就看着他。 他不喜欢她,想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躲着。 乔苑握住梁烟的手,“别这样,你会吓到暄宝的。” “可是……”梁烟很不甘心,明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为什么宁愿跟着两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农村人也不愿意跟她这个妈走。 “暄宝,我回去看过外婆了,我听秦姨说你也回去过……我这些年很想你和外婆,我给外婆打了很多次电话,她都不接。妈妈很想你的……” 梁靖暄双手托腮手掌和下颌间挤出一点粉粉的痕迹,无聊的看着锅里慢慢化下去的辣油。陆绥抽了一张纸,垫在他胳膊肘下面,“暄宝,二婶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记得,二婶说别人跟我说话要回应人家,不回应就是不礼貌……” 梁烟被“别人”两个字狠狠的剜了一刀,满脸狰狞的站起来,“暄宝,我不是别人,我是妈妈……” 梁靖暄被她吓到了,撩开陆绥衣服钻进去,“老公回家,我不要看见她,我要回家,我要二叔二婶!我不吃了,回家,回家……” “阿姨,你吓着暄宝了。” 陆绥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盯着她的眼睛,哑声把话说完,“暄宝不能受刺激,你调查了这么久,应该也是知道的吧?” 乔苑拉着梁烟坐下去,“你别怪你阿姨,我们要去美国了,明天的飞机,这一去怕是要五六年才回来,走之前就想来看看暄宝。你阿姨太着急了,可能就会有点激动。” 乔苑还没说完话,梁靖暄撩开陆绥衣服钻了出来,眼角还坠着泪珠,看了一眼梁烟,又去看陆绥,“老公,我想吃怪噜饭!” 陆绥抬眸一笑,掩去了眼底的冰冷,“好。” 怪噜饭盛上来,梁靖暄埋头吃,梁烟跟他说话,他很少回应,回也只是一两句,不会超过三个字。乔苑倒是没有梁烟那么心急,会问他一些他喜欢的东西,循循善诱, “暄宝,你给家里的兔兔取名字了吗?” 梁靖暄腮帮子鼓鼓的,含着怪噜饭嚼了又嚼,“取了,但我记不住,兔兔太多了……” 现在家里的兔子多的都能开个小型的兔子养殖场了,个个都是圆滚滚的,长得还很像,也就只有几只杂毛色的小兔子好辨认,勉强能记住,其他的都是混着叫。 梁烟看到有成效,有样学样的问,“那你取了什么名字,能跟妈妈说吗?” 梁靖暄歪着脑袋说,“胡萝卜,四季豆,香菜,芹菜,大蒜……这些是二叔取的……”陆军取这些名字的时候在想的是做麻辣兔丁可以当的配菜…… 梁烟眼中迅速浮上雾气,声音哽咽的问,“那你自己取的呢,我记得你还养过两只小猪叫大大小小,对吧?” 梁靖暄吐掉嘴里的饭,扔了勺子,“被舅舅吃了……” 陆绥攥紧梁靖暄的手,很冰很凉,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梁烟停顿了两秒,心虚的对上梁靖暄沁着水雾的眼眸。他被梁勇虐待的时候,她还在美国费尽心思的做试管。只有孩子才能让她在乔家站稳脚跟,如果是个男孩更好。 第159章 可偏偏梁靖暄是个傻子,把他接回去了,也只会让乔家的人耻笑她…… 所以她就没管…… 想等着在乔家站稳脚跟了,再把他接过来。 毕竟是一个妈生的,梁勇很了解他这个利欲熏心的姐姐,所以在他妈死的时候他把死讯藏的很好,田地房子卖光了才办丧事。就算梁烟回来了也来不及了,可这些事儿做完了,她还没回来。 手里的钱也快花光了,听着猪圈里梁靖暄的哭声,他有了主意,阴险的笑了笑。他这傻外甥,长得雌雄莫辨的,给他穿上裙子卖了,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傻傻的梁靖暄在看到花裙子还以为是舅舅给他买的新衣服…… 梁勇为了防止他说话,给他灌了哑药,导致他小半年都说不了话。是陆军和宋惠子带他去省里的医院治了四个多月才治好。 他喜欢小狗,但不敢养,是因为每次见到小狗,就会想到他被梁勇用绳子拴着,关在猪圈里关了小半年。 “暄宝……妈妈她也有她的难言之隐。”乔苑脸上的笑很慈祥,却很虚伪,冷漠。 梁靖暄不明白,既然当初嫌弃他是个傻子,把他扔给外婆,那为什么现在还要不依不饶的来找他。水雾氤氲模糊了他们俩的轮廓,明明坐着的是两个大活人,他却看到的是两只鬼,他看着乔苑冷森的说,“我很讨厌你……你看似慈爱,其实是最自私的……只有利益才能打动你,还有你给我的那1000万,从哪里来的你最清楚!” 又缓缓的看向哭泣不成声梁烟,“还有你,生了我,不养我……现在又要想把我抢回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傻子,但我不是牲畜……” 鸳鸯锅里的水蒸气越来越大,辣锅里的油全化开了,像一滩红色的血…… 乔苑脸色在水蒸气中更沉了,声音也含上了暗暗的怒意,“暄宝,我们是你爸爸妈妈,这么跟我们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陆绥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叔叔阿姨,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暄宝身体不好,我先带他回家了。” 梁靖暄站起来往外跑,陆绥快步追上去,梁烟也跟着追出来。陆绥很快就追到了,长臂一拽,把梁靖暄扯回来抱在怀里。梁靖暄失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回家,我要去找二叔二婶!”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梁靖暄像是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回家,我要回家了,老公,我要回家……” “好,我们现在就回家!” 陆绥抱起梁靖暄,警告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梁烟,他长得颇有攻击性,骨相优越棱角分明,看人的时候,眼神冷的像刀。 梁烟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抓着梁靖暄的手臂,“暄宝!妈妈要走了,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你给妈妈抱一下好吗?” 梁靖暄声嘶力竭的大叫,“走开,走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你走开,我恨死你了!” 陆绥面色带有几分阴鸷,腾出一只手,暴躁的拽掉梁烟,抱着梁靖暄快步朝车走去。 车门拉开,梁靖暄很快上车坐好,两只手一颤一颤的栓安全带,陆绥拉过安全带替他拴好。侧过身嘴唇贴着他的额头轻吻,“暄宝,你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不要!”梁靖暄死死的揪住他的衣角,“不要去,不要去……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他再也不想见到他们,他觉得恶心,恶心死了! 陆绥放轻声音,“我去还东西,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后我带你去吃丝娃娃。” 梁靖暄噙着眼泪,一点一点的松开衣角,“那你快点回来……” 陆绥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我很快就回来,三分钟之内!”说完推开车门下车。梁烟脸上的妆哭花了,趔趄的走过来,“暄宝,怎么……” 陆绥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阿姨,这是你和叔叔之前给的,里面的钱一分没动。我二叔二婶说了,他们可能经济能力不如你们,但他们会竭尽所有给暄宝最好的物质生活。” 梁烟还没反应过来,卡就塞进了她手里,“阿姨,暄宝情绪不稳定,我先走了。” 乔苑走上前来拿过卡,诡谲的轻笑出声,“不识好歹。” 牵起梁烟的手,“算了吧,暄宝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走吧。” 梁烟看着开远的车,再不甘心,也只能这样了…… 她和梁靖暄的母子情分就像地上扬起的阵阵黄土灰,一旦散开就很难再聚到一起了…… 车开了很远,直到看不到梁烟和乔苑,梁靖暄才敢往后看,但神经也依然是紧绷着,转过头哭着骂陆绥,“坏老公!我回去要跟二叔二婶告状,说你带我和坏人吃饭,坏死了!我不要给你当老婆了!” 陆绥停下车,抓着他的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我,我以后不会再让你见他们了,也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见到你。我会变得比他们还要强大,让他们再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梁靖暄撅嘴,又打了他一巴掌,“你要打你拿你自己的手打,你拿我的手打,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第145章 1000万赃款 “好,我拿我自己的打!”陆绥毫不犹豫的抬起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五个巴掌,正准备打第六个巴掌。 梁靖暄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好了!别打了,再打下去要丑了,不打了,不打了,你要变猪八戒了……我不要猪八戒,我要老公……” 陆绥双眸漆黑摄人,半边脸很快肿了起来,低头舔掉梁靖暄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贴在他耳畔,声音暗哑,“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我只能去死了。” 梁靖暄着急忙慌的捂他嘴,“你别乱说话!我不想守寡……不许再说这种话了,我要你的,我那时候只是气话……” 陆绥抓着他的手,满是歉疚的吻了两下软白的掌心,“暄宝,你再等等,我很快就能变得比他还要强大。” “我知道,我愿意等的,就算没有他那么强大也没关系,我们躲进深山老林里,他找不到的。”梁靖暄下巴抵在他的颈窝里,不安的地亲着他的脖子。 陆绥鼻翼翕动,“老婆,你怎么这么好?” “我是你老婆,我肯定要好,以后都不要见他们了,他们不会好太久了。那1000万是不能要的……我之前没想起来,我见到他们我就想起来了!” 梁靖暄说的磕磕绊绊的,但有逻辑,陆绥一下就听懂了。 “是谁告诉你的?” “暎哥的哥哥,他在他的坟里告诉我的,那1000万是木木爸爸贪污的,后面他外公用那1000万扳倒了木木的爸爸。他和暎哥外公一样坏,那1000万是赃款!他们不是去美国,他们是逃跑!” “好了,好了,不怕老公在,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陆绥拍着他后背,嗓音含混,嘶哑沉闷。 所以,那1000万是于耀东贿赂乔苑的,他早就得到了消息上面要收拾于家,但又不想放弃这1000万的大肥肉,私自收了下来,可终究是脏款,要尽快洗掉。 正好又找到了梁靖暄,在给他们1000万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借他们的手把那1000万的赃款洗了…… 就算将来查到他们的头上,背锅的是陆军,跟他无关…… 唇畔不自觉地勾起一个阴冷的笑,乔苑是个很会伪装的笑面虎,他们都被他骗了。 陆军收下1000万的那天晚上就没睡着,用红布包着说,等他们再来把钱还回去。或许他在那个时候就察觉到那1000万不太对劲,只不过没有证据就没有说。 因为他是梁靖暄的爸爸…… 虎毒不食子,都以为他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梁靖暄捧着他的脸,眼中氤氲着淡淡的水意,“老公,你别怕,暎哥的哥哥他说他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他把举报材料寄去了首都,一共是两份,还有一份寄到了赵敏姐姐的手里……” 陆绥眼神幽深如狼,昨晚贺霆神神秘秘的说有件事过两天会跟他说,难不成是就是这件…… 不告诉他是还没办成,怕牵扯到他头上,再加上梁靖暄还是乔苑的儿子…… 陆军以前也揣测过,两个人都属于上层阶级的人,而且也有生育能力,属实没必要为了一个傻儿子千里迢迢的来到穷乡僻壤的小山村。 为的还是一个不亲近他们的傻儿子,费尽心血…… 太诡异了…… 陆军能想到的只有梁靖暄是狐狸仙,老一辈人说狐狸仙去到哪家,哪家就会穷儿乍富,但只有好吃好喝供着,狐狸仙才会给钱。反之要是对狐狸仙不好,会遭到报复反噬,全家不得好死…… 可这都是道听胡说的,又岂能当真? 当时梁靖暄被于耀东送给赵崇明,他第一时间就给乔苑打了电话,第一次明明就接通了,却挂掉了,后面怎么打都打不通。三天后才回电话,说是在美国。 第160章 如果说乔苑早知道这一切,又不出手,那么他就在印证梁靖暄到底是不是狐狸仙?能不能够自救? 如果能自救,他们就一定会把他带走…… 如果不能就像棋子一样的把他弃掉…… 可要真是这样,那就…… “我们先去吃饭。” 陆绥抱梁靖暄回座位上,替他拴好安全带。 梁靖暄勾住他脖子,附上他耳廓,“我刚才不想吃火锅,我想让他们拉肚子,我还点了好多菜,让他们付钱……” 陆绥扑哧一笑,说,“我知道。”再怎么说也跟梁靖暄睡了差不多快两年了,他这老婆一撅屁股他就知道他是要上厕所还是要吃辣条。 梁靖暄抱着陆绥就不松开,埋在他脖颈间蹭了又蹭,“我要是二叔二婶的宝宝就好了,我不想当他们的宝宝,我只想要外婆,还有二叔,二婶……” 陆绥指腹摩挲着他的头发,“你要是的话,你就是我弟弟了,我们俩可就是乱……伦……” 梁靖暄推开他,哼了一声,“你说的……是我说的,我以前说过的……” 那会儿他在怄气,整天躲着陆绥。陆军帮他出主意,让他不要搭理陆绥,陆绥忍不了几天的。果然,三天还不到,陆绥憋不住了。到处找他的茬,要不就趁着陆军不注意把他扛进房间里,又亲又咬。 陆绥心颤了颤,血气上涌,“还叫我哥哥……” 阴郁的声音听得梁靖暄头皮发麻,顿生出一种被毒蛇缠上了的惊惧感,“你别这样,我那个时候是,是谋划,是策略……还不都怪你……” “不用谋划和策略,你脱个裤子就能把我俘虏了!” 陆绥舔了舔锋利的牙齿,像极了毒蛇的獠牙。 梁靖暄捂着脖子,生怕陆绥一口咬下去,“现在不能脱,回家再脱……回家了我脱你的!” 陆绥,“……” 开丝娃娃的小吃店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爷爷,穿着红背心,留着长胡子,很像圣诞老人。梁靖暄每次来总要盯着他看好久。被发现了,就撩开陆绥衣服钻进去。 丝娃娃的配菜很多,萝卜丝、黄瓜丝、烫熟豆芽,折耳根、海带丝、炸黄豆、脆哨、糊辣椒,装在一个牡丹花的搪瓷盘子里。拿起一张大米面粉烙成的薄饼,薄如纸,只有一只手掌那么大。把喜欢吃的配菜放进去,裹成一个小卷,很像晶莹剔透的娃娃,蘸上特制的蘸料,一口咬下去,又辣又脆又香。 陆绥卷好一个,还没蘸蘸料。梁靖暄已经吃了两个了,嘬着手指说,“老公,你好慢,你怎么什么都慢……除了床上。” 陆绥,“……” 蘸好蘸料,掐他下巴,塞进嘴。梁靖暄扶着丝娃娃嚼了两大口,“好吃,老公,你慢,但是好吃!跟床一样……” 陆绥捂他嘴,“别说话了!”现在是饭点,人还挺多的,哪怕梁靖暄说话磕磕巴巴的,可只要坐近点就能听得懂。 “好!但是你要给我卷……”梁靖暄说的含糊不清,陆绥听懂了,显然不想看他,视线一触及他,就视若无物似的,卷好就塞他嘴里。 梁靖暄两只手放在桌子上,只负责张嘴,“老公,你不吃吗?” “先喂饱你。”陆绥又卷好一个塞进嘴,抽了一张纸擦干净手,又抽了一张,垫在他领口上。 梁靖暄看着胸前的纸,瘪嘴,“老公,我不是小宝宝,我不想垫,我又没流口水……” 陆绥欲言又止,“你没流口水?才怪,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流了……还是我给你堵着的。”陆绥有天半夜睡觉脖子湿漉漉的,狐疑的睁开眼,梁靖暄埋在他的脖子里流哈喇子。他用手把他唇瓣掰合上,过了一会儿还是流了,从嘴角流。 陆绥又气又好笑,低下头用嘴堵住他粉软的唇…… 梁靖暄嚼完嘴巴里的丝娃娃咽下去,嗔怪的说,“那是因为你把我舌头咬的太疼了,我以前都是不流口水的,不信你问二婶,我跟她睡,我就没有流过口水……” 陆绥,“……” 他的吻技几乎没什么长进,抱着梁靖暄又撕又咬,有时候别说咬梁靖暄舌头了,连他自己的舌头也会咬到。 “那我以后少亲一点……” 他瞳孔如黑琉璃一般,眼底的冷意让梁靖暄想笑,“你又想吓唬我,我又没不让你亲,只是流口水是你让我流的……你不能怪我!” 陆绥很尴尬,“要吃凉拌面吗?” “要!他家的凉拌面也超级好吃!我以前能吃两碗!”梁靖暄竖起两根手指。 陆绥垂眸看他隆起来的肚子,揶揄的说,“现在不能吃两碗了?” “要吃丝娃娃就不能吃两碗,只能吃一碗,吃多了会撑着的。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和二叔经常来这吃,我吃的太多,吃吐了……把二叔嘴里的烟都吓掉了……” 陆绥抽了一张纸擦他嘴边上的辣子皮,“我老婆还挺能吃的……”他回来也差不多快两年了,梁靖暄吃的多,但身上没怎么长肉,除了肚子也就是屁股长了点。 梁靖暄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你看什么?我的屁股吗?我穿着裤子的,你看不到。等回家了再看……” 陆绥,“……” “我没有!” 梁靖暄鄙夷看着他,“还没有,眼睛都看直了,你要想看我……” 陆绥拔高声音,“不用!我去看老板做好凉面没有……” 第146章 奇闻轶事 弦月挂在树梢,树影婆娑…… “差不多行了,回家……”木熙良眼尾红着一抹水痕,身子软糜。于泽暎揉着他的指腹摩挲,意犹未尽,“阿熙……” “啪——” 木熙良抬手打了于泽暎一巴掌,凉薄的说,“我再说最后一遍,回家,要不然下次你别想……” “好,回家!”于泽暎双唇贴在他颈侧,轻轻吻了吻,“回家,你能走吗?” “你背我……”木熙良脑中晕乎乎的,美而近妖的脸颊浮着一薄薄的嫣红,狐狸眼眸中沁着水雾。于泽暎天生带着劣根性,根本忍不住,只想死在木熙良身上,于是他又衔住红唇厮磨…… “于二!”木熙良冷冷的警告。 于泽暎一着急咬到了舌头,“好,好好回家,回家……” 套上背心穿好裤子,半蹲下去,“老婆上来!” 木熙良软糜的爬上去,于泽暎抱紧他的腿禁锢住站起来,两只手臂交叠兜着,山路崎岖,木熙良恹恹欲睡,手里的手电筒一晃一晃的。 于泽暎从小就走这条路,闭着眼都能走到家,完全不需要手电筒,“你慢点……我其实不饿的,上午那会儿二婶送来了两碗辣鸡粉都被我吃完了……你今天早上没让我睡好觉,我一碗也没给你留!” 于泽暎侧过脑袋亲了一口他如玉的手臂,“我知道,我看到那两个碗了!是我活该的,你就应该饿死我!可是我老婆舍不得饿着我,刚才不就把我喂饱了吗?” 木熙良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色胚子,不再理他,享受着西风带来的静谧。 于泽暎个子高,肩宽腿长,细小的汗珠,如珍珠般从发缝中滚落下来。木熙良惬意的搂着他脖子,“下次你给我留条裤子吧,老走小路太绕了……” 于泽暎想到自己干的禽兽事,有一点愧疚,“是不是风吹到你了?”,木熙良衣服穿着,下面什么都没穿,只是用于泽暎的外套裹住。 木熙良靠着他宽阔的肩膀,“没有,我不想你累……” 于泽暎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直勾勾的目光恶狼似的,“阿熙,你再说一遍……” “傻狗,我说我不想你累着……”木熙良以前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一是矫情,二是于泽暎会得寸进尺。 “阿熙……阿熙……”于泽暎胸膛起伏,眼角发红,木熙良从来都没有将爱意宣之于口。他总怕自己留不住他,可要是留不住,木熙良又怎会心甘情愿的跟他在这穷乡僻壤,所以,是有爱的…… “啪——” “回家哭,别在这哭,丢脸死了……”木熙良一巴掌打在他下颌上,很费解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能哭? “好……阿熙,以后这种话能不能多说点?我不干禽兽事,你多说点这种话,好不好?”说他卑微吧,低沉嗓音中,又带了几分凶狠。 木熙良不吃他这一套,“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儿哄呢?我就算说了,你干禽兽事,只会多不会少!” “不会的……” 木熙良冷哼一声,“那你虚什么?” “我只会干一点点……”声音更虚了…… “傻……”木熙良抬眸扫过一座破败的庙,眉骨一动,淡声问,“那是什么庙?以前走这条路怎么没见过?” 于泽暎侧身看过去,“叫鸳鸯庙,以前是供奉狐狸大仙的,现在没什么人来祭拜了,也就荒废了。我们走的这条路是阴路,白天走的路叫阳路,没见到很正常。” “阴阳路……还分这种路……”木熙良对这种奇闻轶事很好奇,“狐狸大仙,是哪路神仙?” 第161章 “从鸳鸯山上下去走阴路要比走阳路快,狐狸大仙也就是狐狸人的祖仙。听以前村里的老人说,狐狸人是男狐狸精变成女人的样子魅惑来山上砍柴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于泽暎对于鬼神不信,但敬畏。鸳鸯庙很小,修的也很诡异。一点也不像庙,从外面看像个洞,横梁往外伸出四个屋檐角,屋檐上的神兽是只九尾狐狸。 木熙良越听越上瘾,“男狐狸精生小孩儿,那就是说现在的狐狸人都是男狐狸精的后代,那这座庙就是狐狸人修的?是谁修的?你知道吗?修多少年了?” “都说了是老一辈人说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假的。以前那会儿人贩子特别多,老一辈的总爱编鬼故事吓我们,不让我们出门。我小时候和陆绥去过庙里,看过碑文,修了有两百年了。具体是谁修的?不知道,名字看不清了……” 于泽暎后来再长大一些,去找过那个碑文找不到了。 “两百多年,那不就是清朝,很有可能真的是男狐狸精!前段时间,那个刘家不是闹鬼了吗?老说有鬼狐在叫,很有可能就是这位大仙出山了……” 木熙良不是个八卦的人,但一听到怪力乱神总喜欢多听几句。张婶正好有满肚子的鬼故事,宋惠子怕鬼,身体还不好。她就很少说,现在遇到木熙良,能拉着他说一宿。 梁靖暄也很喜欢听,但又怕,听到怕的就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等不怕了再出来。 于泽暎喉咙一哽,笑了,“张婶又跟你说刘家的事儿了?” “嗯,把刘家的祖宗八代都说了……”木熙良没有一点夸张,非常严谨。 “这个庙修在你们村里,那就是男狐狸精生的孩子生在了你们村,是他修的这座庙……” 木熙良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庙,隔得有点远,庙门口牌匾上的字木熙良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不是汉字,是满文。他姐夫是一个满文爱好者,家里收藏了一些关于满文的资料。 但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也看不懂…… 鬼神于泽暎从小听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一笑置之, “应该是假的,哪有什么狐狸精?我没见过狐狸精,但我见过狐狸,白色的,总爱偷阿绥家的鸡,二叔二婶怎么赶都没用。想下药吧,想着又是一条生灵,就没忍得下心。那狐狸吃完了鸡也不走,还在家里住了段时间,我上初中以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木熙良听完深信不疑,“很有可能就是狐狸大仙!” “真不是!二叔说了就是只笨狐狸……但是说来也怪,那狐狸只让陆绥抱……陆绥一摸它,它就撩开……”于泽暎僵了僵,森白的月光衬得他眼神更加惊愕。 “撩开什么?”木熙良的催促,让于泽暎猛的回过神来。 “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我想到了暄宝,他也这样……” 木熙良狐狸眼一颤,“暄宝?他不太像狐狸精,倒挺像一个小太阳的……” 于泽暎轻笑出声,“还是个小憨包,馋鬼,还爱哭,他刚来那会儿见到我就跑,跟耗子似的……”于泽暎在火车站见到梁靖暄的时候还以为他是陆军的私生子。 他会这么想,完全是因为陆军对他太宠了,要什么买什么,穿的都是最贵的,吃的,玩的都是最好的。 有一次去镇上看打火花,人太多了,梁靖暄看不到,急得直掉眼泪。陆军蹲下来让他骑到脖子上,看了一个多小时的打铁花。陆军手里也没闲着,一手拿糖葫芦,一手拿可乐,还插着吸管。梁靖暄喊一声二叔,陆军就把糖葫芦递上去。 这么宠,是他和陆绥都没有过的,很难让人不怀疑梁靖暄是他的私生子…… “他见到你就跑?为什么?你太凶了?”于泽暎也就在他这爱哭,在外面,天生一副攻击力十足的威严模样。 “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得叫我嫂子,我是陆绥的老婆!”于泽暎学着梁靖暄的语气,没学到精髓,但很逗。木熙良没忍住的笑了,“那你叫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后面是问了二叔才知道是为了挡我妈,还有那些不怀好意上门给阿绥说媒的人……” 于泽暎一开始是听他爸说的,那会儿他正在洗澡。始终不相信陆军是那种人爱财如命的人,套上衣服就要去小卖部打电话。正好碰上了陆军在给梁靖暄买大白兔奶糖。 一听到他要给陆绥通风报信,陆军上来就给他两巴掌,还警告马秋以后他来打电话不准给他打。 木熙良抬眼时凌厉的目光比地上的月霜还凉, “二叔……我听过张婶说过他,我见过的人不多,但我觉得他不是个赌徒,就算是也不是赌桌上的赌徒……他给我的感觉,就像鸳鸯山上的雾,一眼就能看清,可又看不清……” “他年轻的时候爱赌,后来大伯不在了,也就是陆绥他爸。他才开始收敛一点的,这些年也就打打麻将了。村里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信的,二叔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于泽暎从小就是被陆军抱大的,那时候的陆军很高大,一只手抱一个,能抱他和陆绥好久,在小院里玩撞飞机。 后面横生变故,他能感觉到陆军对他很复杂。 复杂下面是一片黑血…… 还有四条人命。 他不知道为什么二叔突然间就不喜欢他了…… 他问二婶,二婶说二叔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就好了。他落寞的回了家,以为会等很久,没想到第二天陆军就来了,还带了他最喜欢吃的麦芽糖。 第147章 杜鹃啼血 “二叔很厉害的,他会吟叫,我还很小的时候,他总学老虎叫吓唬我和陆绥……” 夜风有点大,木熙良肩膀瑟瑟,“吟叫是什么?” “就是口技,只要是二叔听过的声音,他都能模仿出来。不能说一模一样,但是也能神似。”有一次学狼,于泽暎还被吓尿了裤子。 “口技?这么厉害?我就只看过皮影戏,那早些年二叔为什么不靠口技挣钱,还去工地上干重活。”手艺人一般都是靠手艺吃饭,像陆军这样的人很显然是把口技这碗饭吃的很精了。 “他伤到嗓子了,阿绥还没回来的时候,他怕他和二婶不能照顾暄宝一辈子就教他吟叫。暄宝头两天还好,新鲜劲儿一过,死活不学,再加上二婶还护着,二叔也就不逼着他学了。” 于泽暎小时候也很想学,陆军没教他,只说吟叫太费嗓子了,一不小心嗓子就会坏掉,跟杜鹃啼血一样。一听到会流血,他就不学了。 “所以我觉得二叔更不简单……你有没有发现他打麻将的时候,看人的眼神是最吓人的,就像在看猎物一样。” 木熙良手指钻进于泽暎后颈冷意沁骨,于泽暎“嘶”了一声,“你手这么冷,你怎么不说?” 木熙良不以为然,“我手一直都是这么冷的……” “哪有?你别动……”于泽暎找了块空地,把他抱放在上面,快速的脱下裤子。 木熙良仰头露出了一截如玉的脖颈,很快反应过来,“于二,回家……回家了再说,这是在外面,马上都要到家了!” 于泽暎捏住他的下巴,冷冽的五官眨眼便逼近,“阿熙,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把裤子脱给你穿……” “啪!”木熙良一巴掌打过去,“那你干嘛不说……一声不吭就脱裤子?” “我……我想着脱快点,让你好穿上,你别乱动。” 于泽暎把脱下的裤子给他穿上,裤子很大,木熙良穿上空空荡荡的,西风往里灌,更冷了。木熙良神色冷艳,狐狸眼眸毫无温度,“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于泽暎看向自己的内裤,“那我把你内裤也脱给你……” 木熙良,“……” “现在还不是很晚,你光着回去,你不怕村里人指指点点,我还怕呢!” 于泽暎犟嘴,“我背着你,他们看不见……” 木熙良气的说不出话,“我……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二叔老说你是个……憨皮了……” 于泽暎很严肃,“阿熙,这是流氓话不能说,不过你要是说的话也行……” 木熙良,“……” “把裤子穿上,你要是不穿,今晚别想上床睡!” 于泽暎很犹豫,“可是你会冷的……” “那你走快一点,到家了洗个热水澡就不冷了,你这么磨蹭,我更冷了!”木熙良气的不行,又打了他一巴掌。 于泽暎捂着脸,“好!”快速脱下裤子穿上,好在早上起来有点冷,他穿的是皮衣的外套,勉强裹住木熙良下半身。 于泽暎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你别走那么快……”木熙良刚要抬起手给他擦汗水,就听到他说,“好,阿熙,你明天早上多带一条裤子出门吧……” “啪——” 又是一巴掌…… 于泽暎背上木熙良继续往山下走,木熙良崩着一张脸,“你再这么重欲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精尽人亡的。” 第162章 于泽暎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不会的……” 木熙良眼神一凝,如玉的手指倏地捏住他的腰,“那你身体呢?每天要起早,一天那么累。整天还在想这些,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能不能为我想想,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办?” 木熙良倒不是突然杞人忧天,主要是于泽暎太……正常人一天也就两次,他是早中晚,外加晌午,还要有个宵夜。有时候半夜起来上厕所,看着香气氤氲木熙良。脱裤子就…… 养猪场建起来,每天都那么累,以为他能收敛点。没想到,更胜从前,有时候正吃着饭,就把木熙良拽上床…… 或者是等不到去床上…… 木熙良都快怀疑他是不是有……瘾了。 整天这么荒淫,木熙良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很虚糜,已经开始吃上补药了。 于泽暎没什么事儿,反而像吃了大补药一样,一天有使不完的劲…… 可木熙良又怕他只是表面上看着的强悍精壮,内里早虚了。到时候怎么补都补不好,那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我不会的,我每天都有锻炼身体的!早晚一百个俯卧撑,你也看见了,我身体不会有问题的!”以前带他们的一个队长说过,一天一百个俯卧撑,能干到九十九……退w四年了,于泽暎每天坚持一百个俯卧撑。 有了木熙良,早晚一百个,想着叠加应该能干到两百岁。这些话他是不可能告诉木熙良的。他只跟陆绥说过,陆绥嗤之以鼻,一脸不信。 有天他炒了猪肝。送去给梁靖暄,隔老远就看到陆绥在院里做俯卧撑,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他背上…… 他越看越嫉妒,回去做俯卧撑也让木熙良坐他背上。木熙良本来就被他折腾了一天,困得要死。烦死他了,给了他两巴掌他才消停了。 木熙良在黑暗中冷冷看他,“于二,你跟谁学的顶嘴?” 于泽暎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嘴笨的,骂他十句他都不会回一句。回了也是应承他说的是对的。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纵容他了,老反驳他。 “我……我……我错了……”于泽暎不敢说是陆绥。上次他咬木熙良一脖子的牙印。被木熙良打肿了脸,陆绥骂他丢了男人的脸,连老婆都收拾不了。 可他老婆不是梁靖暄,惹火了,是要跟他动刀的。水红色并蒂莲的枕头底下放着军刀,他怕是还没收拾,木熙良就一刀割喉,要了他的命! 木熙良才不信他这副唯唯诺诺的样,“每次都说错了,又不改!于二,你真的……以后一天只能做一次!不忙的时候可以做两次……” 听到一天只能做一次,于泽暎的眼神灰暗下去,“老婆,阿熙……我知道错了,一天就一次,我会……我会憋死的……” 木熙良才不信他的鬼话,“以前没有我的时候,你怎么熬的?” 于泽暎还不蠢,听得出来木熙良在挖坑,“我……没有你的时候,我没想这些……!” 木熙良阴阳怪气的哦了一声,“那是谁当初跟我说,小情人多着呢,比我好千倍万倍。” “那都是我……我嘴贱。我胡说八道的……”于泽暎要不是背着木熙良早给自己一巴掌了。 “胡说八道?那说点正经的,你以前谈过几个?”木熙良冷冰冰的声音,带起一道凛冽的风。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抵在于泽暎后颈上。 “正经的没谈过,都是些露水姻缘……就谈了两个……” 木熙良不跟他弯弯绕绕,直切要害,“露水姻缘,那就是只瞎搞,不正经的谈。” “不是因为那时候我在,b队……很长时间不能见面就,提分手……”于泽暎还没说完又被木熙良被打断。 “渣男……放我下来!”木熙良抬手打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于泽暎收紧手臂抱的死死的,“不放,路不好走,我背你!” “我不要!放我下来……”木熙良醋坛子翻了,什么都听不进去。狠狠的扯他头发,扯了一大把。 于泽暎疼的直抽气,“我不放,阿熙……那些都过去了,我……我,我现在心里只有你,不对,是从头到尾都只有你一个!” 木熙良气红了眼,又打了他肩膀几巴掌。“阿熙……我真的错了,我要是知道后面会遇到你……” 木熙良不想理他,于泽暎没得到回应,慌的大汗淋漓。 “老婆……阿熙……老婆……” 木熙良神情没有好转,在他一声又一声的老婆中,变得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冷。 “你再不闭嘴,这鸳鸯山上马上就会多一个孤魂野鬼!” 于泽暎喉咙被一双冷冰冰的手钳制住,“阿熙……我真的知道错了……” 木熙良狐狸眼清凌凌的,犹如一汪月湖,不知想到了什么,收回了手。 “阿熙……”他这样,于泽暎更慌了,宁可他掐着,只要留着他一口气就行。 “好好看路。”木熙良声音没什么温度,于泽暎想说话又不敢说,怕说了只会让木熙良更烦…… 木熙良打完他就不气了,但也不想让他好过。以前在鬼宅不在意,是对他没什么感觉。于泽暎给他一口饭吃,他给他想要的肉体。无聊的时候听听他说说他以前的荒唐事儿,就当打发时间。 可现在…… 看着被他打红的后颈,有愧疚,但不多。 “于二……” 话音未落,“不许动!”冷冰冰的枪口,抵在木熙良的后腰上。 第148章 你想看什么戏? 于泽暎背着木熙良转过身去,梁靖暄呼吸猛地一窒,把手里的塑料玩具枪藏到身后,磕磕绊绊的叫,“暎哥……木木……” “你一个人在这儿吗?”木熙良巡视四周,没看到陆绥。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木木,你怎么没……” 于泽暎挑起剑眉,“你老公呢?” 梁靖暄往后指,“在车里……”崎岖的山体后面是宽敞的大路,陆绥打开车灯,灯光像一把长剑刺破黑夜。他们俩早就看见了于泽暎下来了,陆绥不下车是因为木熙良没穿裤子…… “他怎么……”于泽暎一愣,猝然收紧手臂,“你也上车去,我们自己走回去!” 木熙良半张殷红的脸躲进于泽暎宽阔后背,“于二,回去你死定了!” 梁靖暄“啊”了一声,“二婶叫你们去吃饭……” “我们先回家,你们……你们不用管我们!”于泽暎话还没说完,就背着木熙良大步走了。 梁靖暄想追上去,陆绥推开车门,“回来,我们先回家。” “我想木木……”梁靖暄攥紧手里的两颗大白兔奶糖。 “你想也没用,你暎哥现在不让你想,回来上车,再不上车老变妈就来了!” 陆绥的恐吓很管用。梁靖暄尖叫一声,跟耗子似的跑上车,连滚带爬的坐到他大腿上,两只手狠抓他背肌,指甲嵌进肉里,划出一道血痕。 陆绥“嘶”了一声,痞气凶戾的说,“坐回去,我要开车。” “我不要!老变妈,我怕……”梁靖暄手脚交缠的抱着他,陆绥眼眸黑沉,像裹挟着暗流的漩涡,僵硬抬起手,温热的大掌在他的后颈慢慢安抚,“不怕,我在。” “就这样开车,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坐。”梁靖暄泪眼涟涟,陆绥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温热的指腹抹掉他的眼泪,吻了吻眼尾,“这样很危险的,没有多远了。” 梁靖暄小声抽噎,“那你给我玩鸟鸟……” 陆绥,“……” 藏在暗处的情绪一瞬间冲出禁锢…… 饭菜做好端上桌,于泽暎木熙良还没来,宋惠子用围裙擦了擦手,“暄宝,给你暎哥打电话。” 梁靖暄坐在沙发上,拿着陆绥的诺基亚在玩推箱子,“好!”梁靖暄退出推箱子,找到于泽暎号码打过去,于泽暎很快接了,“暄宝……你跟二叔二婶说我们不来了,我们吃了挂了……!” 梁靖暄很懵,“不来了……” “二婶他们不来了,他们吃了……” 宋惠子端着炖好的乌鸡汤从厨房出来,“他们在哪吃了?” 梁靖暄继续玩推箱子,“他们在床上吃了……” 宋惠子,“……” 夜色冥冥,陆绥洗完澡出来,梁靖暄还在玩推箱子,红木圆桌上有他爱吃的红烧鱼,还有梁靖暄从早上念到晚上的红烧肉。紧挨着的是螃蟹,秋风起,蟹脚痒,正是吃蟹的好时候。 陆军买了七八只的阳澄湖大闸蟹。宋惠子没放一点调料,直接上锅蒸,蒸好还没端上桌梁靖暄就偷吃了两只,嘴到现在都还没擦。 电视开着正在放烧苞谷。陆绥靠着梁靖暄坐下,粗粝的大手摩挲他白嫩的后颈,眼眸暗得像要叼下那一块嫩肉,“二婶呢?” 梁靖暄头也不抬的说,“去麻将室喊二叔了……还有,暎哥不来了,他和木木在床上吃了……” 陆绥,“……” 第163章 “先别玩了,给我,我给二叔打电话。” 梁靖暄侧过身子,“二叔知道你要给他打电话,他没带手机出去……” 陆军现在用的手机是陆绥给他买的,陆绥买了两个,另一个给了宋惠子。陆绥原本也想给梁靖暄买,可一看到他玩游戏那痴迷的样,就不打算买了。 有一天半夜他起来上厕所,梁靖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偷摸拿着他的手机鬼鬼祟祟的在客厅沙发上玩推箱子。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玩的,梁靖暄说是他睡着了以后…… 他是十点睡的,现在凌晨四点…… 那天梁靖暄玩了多久推箱子,陆绥就*了他多久…… 村里没多少人买手机,能安上座机的都很少,陆军那么爱显摆,怎么可能会不带手机? 梁靖暄眼前的光线变暗了,接着,一个阴郁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是你让二叔把手机留给你玩儿的吧?” 梁靖暄虚低下头,陆军的手机被他玩没电了,藏在屁股底下。怯生生的抬起头,小声的说,“是又怎么样?你想怎样?打我吗?还是*我?” 陆绥,“……” “不许玩了,拿过来!都玩了一个多小时了……” “不!”梁靖暄撩开衣服,把电话藏进去。捧着肚子站起来往外跑,跑的太快,猪鼻子拖鞋掉了一只,一蹦一跳的回来穿上,“就不给你!你不听你老婆的话,不是好老公!” 陆绥咬牙切齿,“我就不信你不回来,你眼睛再玩下去要瞎了!” “会瞎?是手机要挖我的眼睛?”梁靖暄对于瞎的理解是眼睛被别人挖了。梦里有一座红色的大坟,坟旁边就有个瞎子在哭,他大着胆子上去问他眼睛怎么没了?那人说眼睛被人挖了…… 陆绥以为是自己吓着他了,放软声音,“说什么呢?不会,但是会戴眼镜,不舒服,也很不方便。” “戴眼镜……跟戴墨镜一样吗?”陆绥有一副墨镜,被他和二虎玩坏了。两人偷偷埋在了菜地里,陆绥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陆绥冷冷说,“不一样,回来!” 梁靖暄回来洗了澡,换上小兔子睡衣,扣子没扣好,软白的小肚子露了一大半在外面,有赘肉跑起来一颠一颠的。 梁靖暄坐在秋千上,“我不回去,我在这儿等二叔二婶……” 陆绥勾起嘴角,“你还想不想玩鸟……” 梁靖暄抬起眸子,像攒了满眼的星星,“玩!” 扔了手机,一溜烟的跑向陆绥,“我们回家玩儿,关上门!” 陆绥看向地上的手机,“我先把手机捡起来?” 梁靖暄拽着他往屋里走,“等会儿再来捡,摔不坏的我都摔了好多次了!” 陆绥洗澡没出来前,他卡第六关卡了半个多小时,气上头了,拿着手机就往圆桌上砸,砸的电池飞出来了才反应过来,陆绥不让砸…… 两人刚进房间关上门,陆军宋惠子回来了。 “暄宝,吃饭了!” 陆绥,“……” “吃完饭再……” “那就先吃饭!”梁靖暄穿上猪鼻拖鞋跑的飞快,一边跑一边喊,“老公,你自己穿裤子!” 陆绥,“……” 穿好裤子下去,梁靖暄端着碗夹了一个大闸蟹,“老公,大闸蟹没你大!” 陆绥,“……” 电视声音开的很大,厨房的灯坏了,陆军宋惠子在找灯泡换上,没心思管他们俩。陆绥拉开电视机底下的抽屉,找到了一个瓦斯灯泡,“我来换。” 厨房灯泡换好,梁靖暄盛也好了四人的饭,每双筷子都规规矩矩的摆好。 陆绥一坐下来,梁靖暄就把腿搭他大腿上,悬空的小腿,晃得可欢了。陆绥攥紧筷子,一双冷冷含着愠色的眼睛盯着他,“把腿放下去,好好吃饭。” 梁靖暄夹了一筷鱼给他,“不要!” 陆军倒了大半碗桂花酒,“哎呦,你以前还没回来的时候,老母猪下了小猪崽,他端着碗去猪圈陪小猪崽吃饭呢。随他去吧,不哭就行……” 陆军宋惠子对梁靖暄要求不高,也可以说没有,只求一个身体健康。 “这个坏习惯是跟鱼宝学的,以前鱼宝吃饭就老爱把腿搭在李鹰大腿上,被他奶骂怎么骂都不改。”宋惠子把剥好的蟹肉拿一个空碗装好递给梁靖暄,“再去盛一点饭拌着吃,可好吃了。” “好!”梁靖暄嘴上的饭还没擦干净,就捧着碗站起来,又去盛了一大碗米饭。 陆绥夹了一个大闸蟹放宋惠子碗里,“二婶,你别光顾着他,你自己也吃。” “我知道的,我是怕暄宝划到手。”宋惠子跟陆绥说着话,视线却一直在梁靖暄身上。 陆军把自己的碗往陆绥面前推,“我的呢,砍脑壳的,我好歹是你半个老子……” 陆绥,“……”整整一大盘的大闸蟹摆在陆军面前,陆绥坐的位置是离得最远的…… “你没长手是吧?就在你面前还让小绥给你夹!”宋惠子给他夹了一个,“堵住你的嘴,赶紧吃吧!” 梁靖暄盛好饭坐下来,又把腿搭在陆绥大腿上一摇一晃的。 陆绥侧头觑着他,只需要一秒就已经恶劣的想好待会儿回房间怎么收拾他,“老公,你看我干嘛?这是二婶给我剥的蟹肉,你要吃你自己剥!”梁靖暄胳膊肘死死的护住自己的碗。 陆绥,“……” 梁靖暄吃一口蟹肉偷瞄一眼陆绥,腮帮子鼓鼓的,粉粉的,很像他在陕西见过的桃馍。看的手痒,很想捏,又怕梁靖暄哭了难哄。 大半碗桂花酒喝完,陆军醉醺醺的,“你今年挣的钱挺多的吧?修鸳鸯山上的路花了多少钱?还有钱吗?” 鸳鸯山上的路太窄了,货车进不去,于泽暎和陆绥从后山修了一条大路。 “挺多的,我给你拿账本。没花多少钱,怎么了?你要买什么?” 陆绥起身去拿账本,陆军放下碗,“喝蒙了,不想看,今年赚钱了……你请个戏班子来村里唱唱戏吧,秋收完……总觉得村里冷冷清清的,请个戏班子,来唱几场戏,热闹热闹……” 每年到了年底,村支书就会用村里剩下的经费请戏班子来村里唱几出戏。 可是……陆军不喜欢看戏,也就是这几年梁靖暄来了,陆军才去看的,但也是陪着他们娘俩去,送到地方,他自个儿蹲在廊角下抽烟。 陆绥和宋惠子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宋惠子笑着点头。陆绥淡声答道,“好,那你想看什么戏?我去请。” 陆军举起酒杯,悬在半空中许久,再开口时,声音已恢复如常,只听出一点点淡哽,“到时候我再跟你说……” 举起来的酒杯在墙上投出一道暗影,像一把弯刀…… 第149章 赵氏孤儿 昏昏雨幕,天水连线,云雾村一下雨就进入了凛冬。 即便下了雨也不会影响村里人看戏的好心情,村委会门口搭起了戏台子,来的人可以坐在长廊里,不会淋着雨。上了年纪的怕冷,用铁丝扣着铁盆,在底部铺一层灰,放上几颗猩红的碳。用灰盖住,周边再放上一两颗青钢炭,能撑到看完戏。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蹲在门口,雨水汇集到屋檐角,顺着雨铃霖倾泻而下,很快在地上凿出了一个大水洼。陆绥去砖厂了,有政府的来突击检查安全问题。梁靖暄想去,雨很大,陆绥没让。 宋惠子在客厅和张婶唠嗑,两人都不喜欢下雨天,出行不方便,身上总是湿漉漉的。但能看戏,别说下雨了,下刀子都去。 张婶来了两个多小时了,也没看见陆军,以前她一来陆军总怕她说他坏话,盯的死死的。 “陆军呢?去打麻将了,还是在睡大觉?” 一说起这个宋惠子就来气,“去打麻将了,天没亮就去的,最近几天都这样,早饭还是小绥送去的……气死我了,要不是下雨,我早去麻将室把那麻将桌给掀了!” “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往死里打他一次,你看他还敢不敢?!你看张兵,早些年喝那个酒,死喝烂喝的。有一次他喝醉了,我拿菜刀架他脖子上,他再也不敢喝了!” 张婶叫张云桥,是隔壁镇张家庄的姑娘,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胚子,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比她样貌还好的姑娘。 张家庄有座桥,长得漂亮脾气火爆的姑娘就被叫做镇桥头。大概的意思就是能压制住男人,管得住男人。 张婶嫁过来这么多年,把张兵治的服服帖帖的。陆军是个搅屎棍,老是给张兵出馊主意。 每次还没实施就先被张婶收拾一顿。张兵挨打,陆军抱着梁靖暄躲在猪圈。想着张婶要是来找他算账,就用梁靖暄挡。 结果没等来张婶,等来了宋惠子,提起扫帚就往他身上打。梁靖暄怕打着自己,抱头逃窜到客厅。任凭陆军怎么喊救命,都不去救他,他是傻,但还是分得清家里谁是老大。 客厅里的小兔子撒着欢,一蹦一跳的,乱跑乱撞。陆军的烟杆子放在茶几上,差点就撞摔了。宋惠子用报纸包起来放抽屉里。 第164章 张婶嗑着瓜子揶揄她,“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舍不得打陆军!要换做年轻那会儿吧,你舍不得打,我还能理解,毕竟他那皮囊确实还行,可他现在都老了,还有什么舍不得打的?” 宋惠子刚把瓜子仁咽下去,给她这么一调侃,直接呛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咳咳咳……” “哎呦,你慢点!”,张婶给她顺气。 “二婶,你怎么了?”梁靖暄抱着兔子跑进来。 “没事儿,呛着了……”宋惠子咳得眼泪花都出来了。家里的座机响了,梁靖暄放下小兔子去接,是李鱼他奶打来的。 “暄宝,戏班子来了,快叫你二婶来,记得还有你张婶,别忘了,不用带椅子了,我和你爷给你们搬好了。” “好,我们马上就来!”梁靖暄放好听筒。 “二婶,张婶,奶奶说可以去了,戏班子来了!” “这么快?那我回家再拿点花生,瓜子,惠子你等我!”张婶看戏花生瓜子少不了。 “好,别忘了锁门。” “记得嘞!” 宋惠子摩挲着梁靖暄衣服的厚度,有点薄,“暄宝,你去房间,找我赶场天给你买的那件厚外套穿上,那长廊里四处漏风,等会儿天黑了更冷。” 梁靖暄瘪嘴,“那件……没绣兔兔。” 宋惠子抬手勾他鼻子,“回来我给你绣!” “好!”梁靖暄抱起小兔子往楼上跑。 三人到的时候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一个村的人,老老少少拖家带口,把长廊挤得满满当当的。好在李鱼他奶给他们占好了位置,要不然就只能站在后面看了。戏没开始,台底下吵翻了天,戏一开场,大人小孩静悄悄的,全神贯注的看戏。 第一场戏是《武松打虎》,老虎虽然说是人扮的,但扮的栩栩如生,凶猛无比,一声虎啸,震慑四座,台下说小话的孩子们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梁靖暄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抱着小兔子,靠在宋惠子肩膀上。他一点没被吓到,附在宋惠子耳畔上说,“二婶,他叫的一点也不像老虎,二叔叫的才像!” 宋惠子笑了,笑到一半笑容僵住,巡视四周,陆军没来。可刚才她到的时候,她给陆军打过电话,陆军说马上来。 她以为是坐着看不见就站起来看,可站起来还是没看到。后面的人被她挡到了,抱怨连连,她赶紧道歉坐下。 台上的戏落幕了,她心里却怎么都不安,如雨的鼓声响起,戏又开始了,可唱的第一句谁也没听懂。就连是哪出戏都没几个人知道, “小秋,这是哪一出戏?”张婶问坐在前面的马秋,他上过初中。 马秋侧过身说,“嫂子,这叫《赵氏孤儿》!” 宋惠子像乍然被什么重物砸在心上,钝钝的阵痛着。 “《赵氏孤儿》讲的是什么?”张婶又问。 “讲的是复仇,一般都没什么人演这出戏,不太吉利……”马秋压低声音说。 “不太吉利……”宋惠子揪着心。 “对,前面是讲复仇,后面是讲人性、忠诚和牺牲……就挺悲壮,挺惨的……”马秋说完,张婶更好奇了,“你给我讲讲大概!” 马秋继续说,“讲的是春秋时期晋国上卿赵盾,遭大将军屠岸贾诬陷,全家三百余口被屠,只剩一孤儿苟活。为了保住这最后的赵氏血脉,程婴与公孙杵臼设计……” 黑暗吞吃掉宋惠子一半的脸,没有人看到她揩去脸上的泪,她木木地去抓梁靖暄,“暄宝,我们不看了,回家,快回家!” 很久没人打扫的刘家大院,一下雨湿气更重,空气中有丝丝的霉味。三两只乌鸦,站在房檐上,水珠从羽毛上滚落,像一颗颗眼珠子。 满是褶皱的大床上,有着淡淡的黄垢。刘国庆整张脸瘦成了骷髅,就剩一层皮包着,枯皱爬了些老年斑的手,紧紧拽着满是霉点子的被子。 上次被鬼吓到,现在听着雨声都有后遗症不敢睡死,浑浑噩噩间听到大门好像开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声了,就阖上了眼。 猝然,一阵烟熏火燎的刺鼻气味呛醒了他,猛掀开满是沟壑的眼皮,侧过身。陆军穿着一身孝服,蹲在他床前烧死人纸钱。视线往旁边移,椅子上摆着陆川的黑白遗像。 刘国庆看到陆川遗像大叫一声,“啊……啊……有没有人……来人啊?!!” 刘家附近没住什么人,刘铭去村委会看戏了,离得最近的邵老婆子也是个聋子。 刘国庆抓着被褥爬到床畔,用阴狠的眼神看着面无表情的陆军,“陆军,是你……是你,对吧?我现在这样都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你什么都知道了……” 陆军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像一头迟暮的老狼。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陆绥今年三十,他大哥陆川死那年他才七岁,到现在整整二十三年。出门前他撕了今天的日历,那就是八千三百九十五天。 杀兄杀父杀母杀子之仇,他背负了二十三年,他老了,刘国庆也老了。 他没管刘国庆继续烧纸钱,他大哥死那天,他确实是在赌钱。他从早上赌到了晚上,就剩十块钱的时候,他摸到了这一生中最好的一副牌,同花顺…… 看着同花顺他已经想好了等会儿回去给宋惠子买东阿阿胶,给陆绥买条草鱼,给他老爹老娘一人买套新衣服。把剩下的钱给他大哥,他再也不赌了。 可手里的副同花顺还没出,就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 第150章 血溅在同花顺上是大凶之兆 血溅在同花顺上,是大凶之兆…… 再次醒来,他躺在一条满是死鱼的河滩上。浑浑噩噩记得好像被人扔进了河里,他在水里泡了大半夜,整个人都动不了。捡废品路过的大爷救下了他,用三轮车把他送到医院。 他身上就剩十块钱了,给大爷大爷说不用。最后他用那十块钱麻烦小护士给他哥打个电话。十块钱打完了也没打通。 他不敢给家里打电话,以为昨晚砍他的人是赌场的人,要是让宋惠子知道了,她那么大的月份了一定会出事儿。还有他老爹身体也不好。 身上唯一值钱的也就脖子上的金镶玉项圈了,这项圈是他出生那年他爷爷让宫里的老匠人打的,他和他大哥一人一个。实在是没钱交医疗费了,他就当了,想着等赢了钱再赎回来。 以前他经常这么干。 可这一次,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一当就再也赎不回来了。 他在医院躲了半个月,后背上的疤结痂了,才敢趁着天黑偷偷摸摸的回家。他每次一输钱就在外面躲个十几天才回去。已经有四五年没在家里过过年了。他老爹老娘也习惯了。过完年了,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是血红的鞭炮碎屑。 他身上的钱全交医疗费了,兜比脸还干净。绞尽脑汁的想着回去怎么糊弄他老爹老娘,要不然连家门都进不了。离家门口十丈远,只有死了人才挂的经幡,就挂在他家门口…… 手心浸出层厚厚的冷汗,再走近些。有断断续续的哭声,是陆绥和于泽暎的…… 他们为什么哭? 他惶惶然的往前走,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地的死人纸钱。院门掩了一条缝,萧条冷清的院子里摆着三口棺材,灵堂上供奉的照片,是他老爹老娘还有他大哥…… 七岁的陆绥穿着孝衣跪在灵堂前烧纸钱,于泽暎是最先看到他的。嚎啕大哭的跑上去抱住他,“二叔,你怎么才回来……二叔,你去哪了?二叔……” 陆绥听到声音僵硬麻木的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他,含着泪水的眼睛里,除了怨就只有恨。 他跪的地方还有一摊没有干的血…… 殷红的很刺眼…… “你二婶呢?”他像是不敢问,声音小的只有凛风能听到。 “在村里的卫生所……二婶生了,是弟弟……弟弟没了……”于泽暎哭着说。 他发了疯的往卫生所跑,宋惠子像是知道他回来了。吊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不顾医生的劝阻下床,李鹰他奶搀扶着她,奄奄一息的走到卫生所门口。 陆军回来了。 这次不是梦,是真的…… 可是……她快不行了。 陆军看着脸色惨白的她和瘪下去的肚子,喉咙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割着喉管让他说不出来话,“媳妇……媳妇儿,你疼不疼……” 宋惠子红着眼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疼……好疼陆军……”陆军颤着手去拉她的手,也不知道在凛风里站了多久,冰的不像个活人。 李鹰他奶哭着骂,“你怎么才回来……你这个砍脑壳的……” “回家……陆军……我们回家……”宋惠子不想在冷冰冰的卫生所了,如果要死,她想死在家里。 陆军没有听她的,把她抱回了卫生所。他守在病床前,握着她冰冷的手。听李鹰他的奶跟他讲,他大哥是怎么死的。 “腊月二十七那天,你哥抬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刘国庆说你大嫂跟人跑了,你大哥一晚上没睡,第二天上工,心神不宁,站在架子上没站稳,就摔下去了……还没来得及送医院就咽气了……” 第165章 陆军眼神深暗下去,他不相信。他哥早就决定放他大嫂走了。他们离婚的前一天,腊月二十六,他哥离完婚就来赌场找他,帮他还完了所有的赌账。让他赶紧回家陪宋惠子,他二十九了再回去。 还有那天陆川的神情也很不对…… 好像要跟他说什么…… “那我老爹老娘呢?” “你爹,当晚就跟着你哥走了。你娘,把你爹和你大哥都收拾好,入殓了,她也走了……” 李鹰他奶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 陆军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不是不想哭,而是现在还不能哭。他老爹年初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他大哥突然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他最疼爱的大儿子,是个人都扛不住。 他老娘性格刚烈,以前就说过,他老爹要是不在了,她绝不会多活一天。 他等李鹰他奶恢复好情绪了才问,“那惠子呢?” 他问的很轻,生怕吵醒宋惠子。“前天夜里……惠子大着肚子守灵,有三个贼冲进了家里。她还没喊出声,就被那三个人推倒在了棺材上,撞到了肚子,小绥哭着来敲门,我和你叔去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 是个死胎,这几个字她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也是女人,也生过孩子…… 陆军把宋惠子的手放到唇边,她手太冰了…… 窗外又开始下雪了,很大,像死人的纸钱…… 从那天以后陆军在外人面前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也不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反正他以前也是个烂人,随他们怎么说。只有在宋惠子面前,他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才不用蛰伏。 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月前,他还在跟陆绥抢鸡腿吃…… 还在没皮没脸的跟他老娘撒娇,有事儿没事儿就气他老爹。他大哥明里暗里护着他,所以他从来不担心天会塌下来,因为会有他老爹老娘顶着。再不济,还有他大哥,可现在这些人都不在……他不能再当小孩儿了…… 他白天照顾宋惠子,晚上就去还没修好的政府大楼,冷冷的看着他哥摔死的地方,一待就是一晚上。 等宋惠子养好身体,他打算跟她离婚。他已经确定了他哥是被人杀的,他没有证据,但他的第六感很准,还有他哥留下的那本笔记本,虽然上面什么都没写,但用笔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孔。从小他哥在害怕的时候就会用笔在本子上戳孔。 本子上几乎每一页都戳满了小孔,什么事情让他这么害怕? 还有于家的反常,他家都成这样了,路过的野狗都不进来,于郡竟然来了…… 一开始他没怀疑到她头上的,毕竟她以前在村里跟宋惠子的关系还挺好的。 直到她问起他的伤怎么样了……他被人砍的这件事儿,他只告诉了宋惠子,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知道砍他的人是谁。 她背后的人是谁? 于耀东…… 政府大楼建了还不到三个月就完工了,主要的负责人是于青海…… 他哥陆川和刘国庆是包工头。刘国庆是他哥带着去工地的,可现在刘国庆跟着于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就用了一个冬天,成为了村里最富的,有些时候就连村长和村支书都要看他的脸色。这些都在告诉陆军,他哥是他们杀的,他要杀了他们! 要杀人就不能耽搁宋惠子,她还年轻,离了还能再嫁。提离婚的那晚,他话还没说完宋惠子就打了他一巴掌,“离了……小绥怎么办?” 宋惠子的哭着问他,他看向睡着的陆绥,他睡得很不安稳,睫毛乱眨,含混地小声,“爸……爸……” 他掖好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哄他睡,“爸在……睡吧……” 是啊……还有陆绥,他哥养了他这么多年,他不能不管陆绥。好歹要把他养大,供他上大学。陆绥的梦想是当警察,那他更不能…… 宋惠子扑进他怀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别离婚,好不好?” 陆军抱紧她,“好……” “我……我好了我再给你生……” 陆军捂住她的嘴,“他还在这儿呢……” 宋惠子打娘胎里出来身体就不好,从小到大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陆军要娶她那会儿,她爹妈百般阻挠,就怕她嫁过去,生不出孩子,陆军嫌弃她。 陆军其实就喜欢她病殃殃的,也不想要什么孩子,可他说不想要孩子,除了他老爹老娘没人信。他被逼急了,冲进宋惠子家里,拿着菜刀就要自宫。 放下狠话,说哪怕是成了太监,也要娶宋惠子。 宋惠子嫁给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了。 嫁过来六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嫁过来比她晚的都生了,两个闲言碎语越来越多。她也开始着急,什么药都吃,只要灵验。 陆军想不明白为什么生不出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错?去解释了那些人反而会说的更凶。 为什么世道是这样的? 万一不是女的有问题,是男的呢? 让他更不能理解的是每次欺负女人的都是男人,可女人还要被逼着帮男人说话。 渐渐的他也懒得管外面的人嚼舌根了,只想着能替宋惠子分担一点生育的辛苦。他被他爷奶惯坏了,不想干重活,就想干轻的。来钱快的,就这么染上了赌。 但他怕他哥,不敢赌大的,就赌小的,他老爹老娘发现了就再也不给他钱了。娶了宋惠子他很少去赌场了,她怀孕后要吃的补品更多了。 他找了个班上,一发工资就手痒,就给自己留了五十,剩下的全给了宋惠子,输光五十就走,绝不留恋。可腊月二十六那天,他摸的牌一副比一副好,可再好又有什么用,最好的那副同花顺,是他做梦都想摸到的。可真到摸到的那一天,他还没出就…… 第151章 不生了以后就我们俩 “不生了,以后就我们俩……”陆军垂眸看陆绥,“还有他,你们娘俩好好在家,我去外面赚钱,养你们娘俩。” “那你不许再提离婚了……”宋惠子知道他不会放下复仇,可不管他要做什么,她都要陪着他,哪怕是去死…… “好……”陆军不是没有想过去报警,可他的腿还没迈进警察局,就看到了一身正气的于青海,在众多警察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从镇到县,再到市,重要的管辖部门几乎都是于家的人。 他想要在这儿给他哥讨个公道,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更别说靠近于耀东,于青海…… 复仇跟他大哥的棺材一起埋进了地里,他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宋惠子和陆绥的身上。 当然了,于家他搞不了。刘家还是能搞的……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了今天。 今天的戏不光是请村里人看,更是为了送刘国庆上路。 刘国庆嘴角勾起,形成一个讥讽的弧度,“陆军,我小瞧你了。能憋这么多年……其实二十三年前,于耀东不光只想要你哥的命。他想要你们全家的,要怪就怪你哥嫌命长,偏要去检测政府大楼……” 陆军不为所动,继续烧纸钱。刘国庆看没有激怒到他,愈发的癫狂,“腊月二十八那天,我们一直在半路等着你,结果你小子,赌上瘾了……我们就先去找你老婆……” 宋惠子是陆军的软肋,他抬起头,刘国庆以为自己终于激怒了他,阴狠的说,“检测报告没找到,我就寻思着先把陆绥弄死,还没开始呢,你老婆就大着肚子出来。我掐着她脖子把她压在棺材上……” 陆军眼神冷得要结冰,刘国庆猛的喘了一口气,得逞的笑着说, “她想喊……喊不出来,我就往她肚子上踹,一脚又一脚……她靠着棺材倒了下去。我点燃了灵堂……可那天太冷了,又下雨又下雪,灵堂没燃起来,我又回去拿汽油,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于家那小子也来了……” 于泽暎要是不在,他能把陆家烧的只剩一堆灰。 后面的几天他都没有找到机会下手,陆绥走哪,于泽暎就跟哪。他汇报给于耀东,于耀东让他先别管,先把赌场里的陆军给解决了。 那赌场明面上是外国人开的,实际上是于耀东开的,他们早就下好了套,等着陆军上钩,那天的同花顺其实是个暗号,陆军摸到同花顺,他的死期也到了。 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他命这么硬,那么凶的河流,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居然活了下来。 陆军回来其实有怀疑过那晚的同花顺,甚至可以说他摸到的每一张牌都是他们精心算计的。他们不光想要陆川的命,他们还想要以绝后患。最好是斩草除根…… 陆军看着刘国庆,表情冷酷,刘国庆吊着气等他说,可他什么都没说,又继续烧纸钱。 “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刘国庆嘴巴上说着让陆军杀他,可实际上他最怕死了,“我老婆,女儿,女婿都被你杀了,那么多条人命还不够抵债吗?你家是四条人命,我家也是四条人命……而且那些都不是我想要做的,是于耀东指使我去做的,我要不做他就会杀我……” 第166章 陆军轻哂笑了一声,顺带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中带着的狎昵意味。人命在他们这,是可以用来抵债的…… 纸钱烧完他站起来,高大的暗影把刘国庆分割成两半,刘国庆面目神情萎靡,两眼惊恐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陆军看着他绝望又无助的样子,没有一丝痛快,当年宋惠子也这么求过他,可他没有放过她,那现在他更不可能会放过他! 他在他哥坟旁边种了一株曼陀罗。更为准确的说,是给刘国庆种的。 来之前,他把所有要烧的纸钱都用曼陀罗汁浸泡过,等烧完了,致幻的毒雾会慢慢的侵蚀刘国庆的大脑。这也是他为什么不说话的原因,而且刘国庆这样的人,他跟他多说一个字他都嫌脏。 他拿着他哥的遗像走到床畔边,刘国庆做贼心虚,不敢看,拽着残废的身躯往床里爬。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你去找于耀东,是于耀东杀的……” “你别着急,他很快就来找你了。”这是陆军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火盆里的纸钱烧尽了,他推开门窗,凛风像索命的鬼,凶猛肆虐的往里灌。 “刘国庆……” 这声音不是陆军的,刘国庆侧过身去,是于耀东…… “啊……有鬼……有鬼,有鬼……” 嘶哑的惨叫声,吓到了屋檐上的乌鸦,盘旋在冥冥的雨夜中叫了几声又落在了屋檐上…… 宋惠子走到半路,梁靖暄拽她往另一个岔路口走,“二婶,二叔不在家……” 宋惠子心弦一颤,那个方向是刘家…… “快点走,快点走……” 滂沱的冷雨,像冷针一根根的扎在她身上,她一直都知道陆军在做什么,她想帮他,可陆军不让。 说不想让她的手沾上恶臭的血…… 陆军没回家,也没去接宋惠子,而是去了陆川的坟前。二十三年前,他没给他穿的孝服,没给他烧的纸钱,都在今晚补上了。 “哥,刘国庆活不过两天了……我罪孽太重了,可能会不得好死,但你不用管我,你保佑我媳妇儿就行……” “还有你儿子,你儿媳……当然了,我是真看不上你儿子,一回来就打我儿子,我们俩各论各的,暄宝永远是我儿子……” 陆军说着话没注意火盆里的火,猛的大了起来烫了他的手,“你不同意……我儿子都给你当儿媳妇了,你还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死都死了,你别想管我……” 纸钱烧完他把身上的孝服也脱了,扔进火盆里,紧接着是陆川的遗像。全部烧完,幽幽的冷雨也停了,他抬头看夜空,没有月亮,可地上却亮的都不用打手电筒…… 他用戏腔唱《剪灯余话武平灵怪录》脚步轻快的往山下走,“逡巡间,坠兔收光,远鸡戒晓……” 刚到山下,就看到宋惠子和梁靖暄站在岔路口等他,手里还拿着滴水的伞,应该是等了很久了。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去看戏了吗?” 梁靖暄眼泪氤氲开,猛扑进他怀里,“你去哪了……我和二婶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陆军想敷衍,可宋惠子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热讷讷地改了口,“我来看你大伯了,你们娘俩淋着没,这么大的雨……” “没有……”梁靖暄拽他衣服,湿漉漉的,“二叔,你淋到雨了……” 陆军快速地勾了一下他的鼻子,“就淋到了一点点!”宋惠子哽咽的看着他,泪珠沿着泛红的眼眶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媳妇儿,你别哭……我这不好好的吗?我没事儿,你别哭……” 陆军慌慌张张的给她擦眼泪,“你身体不好,不能哭的,咱们回家……” “回家……”宋惠子什么都不怕,就怕陆军做完所有的事情,丢下她…… 那她怎么办? 陆军攥紧她的手,“好,回家……”这一次,她的手不再冰冷,有了一丝丝的暖气。 宋惠子擦干眼泪,拿过梁靖暄手里的雨伞,“暄宝,别走回去了,让你二叔背你,你鞋都湿了。”陆军刚才没看清,现在离得近了才看到梁靖的鞋子在冒水。 梁靖暄吸了吸鼻子,“我不要,我要自己走回去……” 陆军正好也不想背,“那行,你自己走回去,回去了让你老公背!” 宋惠子掐了他一把,“他自己走回去,等会儿会感冒的……” 陆军压低声音说,“以前背一两个小时都不成问题,可他现在胖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背不了多久……而且我想背你,不想背他。” 宋惠子脸很烫,“孩子还在呢,说什么呢你?!” 甩开他的手去牵梁靖暄的,“暄宝,走快点,我们回家换鞋。” “好!”梁靖暄僵着没走,伸着手等陆军,“二叔……” 陆军牵住他的手,“还是我小儿子好!” 宋惠子冷冷的看他,陆军马上又改口,“媳妇儿最好!” 梁靖暄“啊”了一声,“我不好吗?” 陆军捏他脸,“不是,是两个都好,但媳妇儿是最好的!” “那我老公呢……他哪里不好?”梁靖暄又问。 陆军,“……” “没完了,是吧?!” 梁靖暄犟嘴,“是!” 第152章 赠与合同 屋外,雨声残响,梁靖暄坐在沙发上肿着一双眼睛看电视,陆绥打了一盆热水,半蹲下来,抓他脚踝脱掉袜子,眼神一暗,“脚怎么这么冰?你又去踩水了?” 一下雨,梁靖暄就打着一把伞出去踩水洼,每次都把衣服裤子弄得湿漉漉的才回来。盛夏的雨不怎么冷,陆绥就不管他。找好兔子睡衣,等他回来了抱他去洗澡。 梁靖暄想到陆军的嘱咐,撒谎说,“看戏,回来不小心踩到的……” 回来陆军就把他的湿鞋,湿袜都换了。但他脚一沾水就跟冰碴子似的,要用热水泡半个小时。宋惠子回来情绪就不太稳定,陆军要哄宋惠子,没空管他。 湿鞋湿袜脱在门口,陆绥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真的是去看戏了?” 鞋上有泥,袜子上也有。 “真的……”梁靖暄不敢看他审视的眼神,侧过身去看电视。 陆绥把他软白的脚慢慢放进盆里,热水包裹,寒气慢慢褪去。看着他睫毛上像霜一样的泪水,陆绥冷声问,“你哭什么?” “看戏……看哭的……”梁靖暄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说话都有点抽噎。 戏班子是陆绥请的,一共就五出戏,除了《赵氏孤儿》,其他都是喜庆热闹的。就算哭,也不至于把眼睛都哭肿了…… 从他回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家里死气沉沉的…… 眼看陆绥眼神愈发阴沉,梁靖暄捧着他脸又狠又急地亲,亲得陆绥眼圈血红,反捏着他的脸颊掐着他的脖子野蛮强悍的占据…… 电视里还在放着烧苞谷…… “大头先生过来找搭档啦……” “么,这个机会太难得了……” 陆军端着洗脚水出来,两人都亲到沙发上了…… “大背时,小背时的……你们俩能不能回房间亲!那么大个房间……” 沙发上的两人猛的分开,梁靖暄舔舔嘴唇,“我不是小背时……是老公先亲的……”声音越说越小。 陆绥,“……” 陆军没再管他们俩,倒了洗脚水回房间了。 梁靖暄心虚的看冷着脸的陆绥,“老公,你生气了?” 陆绥舌尖抵了抵梁靖暄咬破的嘴角,“没有……” 俯身试了一下洗脚盆里的水,不怎么烫了,站起身,梁靖暄拽他皮带,“你去哪儿?!”刚才的厮混皮带早被梁靖暄解下来了,这么一拽…… 陆绥淡定的把拴好皮带,“不烫了,我去接热水。” 梁靖暄小脸又红又烫,扯起小毯子,盖在脑袋上。陆绥怕他闷着掀开一半,“我马上回来……” 梁靖暄抱住他大腿,“我不想泡脚了,你用上次那种……暖……” 陆绥僵着不动,梁靖暄颤颤的去看他,他在那双鹰隼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和凶猛到疯狂的欲望。 陆绥弯下腰连人带毯子的抱起来,大步往楼上走,“我他妈不*死你……” “我就跟你姓!”梁靖暄搂着他脖子快速地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陆绥危险的眯起眼,“你他妈的!” ………… 半夜,陆军起来上厕所,看到客厅灯开着,电视开着,洗脚水也没倒,梁靖暄的猪鼻子拖鞋,东一只,西一只气的他破口大骂,“背时的!你有时间脱裤子,没时间倒水关电视啊,灯也不关……” 想到宋惠子睡着了,放低了声音骂,“砍脑壳的……砍大鬼的……”骂完了,客厅也收拾完了。陆绥下楼了…… 只穿了一条睡裤,肩宽后背挺阔,血红的牙印和抓痕遍布在嶙峋的肌肉上。 第167章 局促的站在陆军面前,“我听到了……” “听到了你不下来!”陆军想把洗脚盆扣他脑袋上。 “暄宝……不让……”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餍足。他在陆军骂第一句的时候就听到了。被子还没掀开,梁靖暄就抱住了他的后腰,黏人的说,“老公别走……别走……” 陆绥抱着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哄睡下。 陆军听到梁靖暄,气焰消了一大半。放好洗脚盆,冷哼了一声,背着手回房间了。 过堂风一吹,陆绥有点冷,瑟瑟大步上楼,推开房间门,梁靖暄坐起来了,额前翘起来一缕头发。“老公……你去哪了?”说完眼睛就红了,沁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天越来越冷,陆绥起的很早,梁靖暄怕冷,陆绥就没喊他,吃完了过早就去砖厂。快到年底了,砖厂很忙,陆绥总想着忙到中午回来接他,可一忙起来又忘了。 梁靖暄不知道,抱着小兔子坐在秋千上等他,一等就是一早上。宋惠子叫他回来看着电视等,他倔得很,就要在秋千上等。 等到薄薄黄昏了陆绥才回来,没看到他之前,梁靖暄以为他会很生气,可看到后,他只想让陆绥抱着他,他很好哄的,一抱就不生气了。 一天两天,他还能熬,可连着大半月都这样,梁靖暄有点熬不下去了…… “你去砖厂你为什么不喊我?我起得来,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要跟你去,我不怕冷的,我穿多多的……” 陆绥肩颈肌肉绷得紧紧的,他从来没想过他自以为是为梁靖暄好的,也会在无形中伤害到他。掀开被子上床,梁靖暄像钳子一样抓着他的腰,“老公,你明天早上要叫我……” 一滴成型的泪珠在的眼眶边悬挂了好久,陆绥握住他满是吻痕的肩膀吻了上去,眼泪很咸,还有点苦涩。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瓷瓶般抱着梁靖暄,梁靖暄不愿意这么抱着跨坐在他大腿上。 整张脸埋在他的侧颈里,很小声的哭,“我想跟二婶说我想你了,可我又怕二婶……觉得我不想跟她待在一起……我其实都想的,但是我就是想你多一点,我这样是不是很坏……很不乖……” “不是,是我的问题,以后我尽量不那么忙了。”梁靖暄哭起来的时候不仅眼睛鼻尖会变红,整张脸还有嘴唇都是粉雕玉琢的。 陆绥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以后你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二婶她不会生你气的。她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我……我爱你……我也爱你……” 这是陆绥第二次说我爱你,第一次是他们第一次做的时候,两个人都喝了引猪崽的水,梁靖暄浑浑噩噩的,听到了也没什么反应。 这一次梁靖暄很清醒,哭的有点久了,睫毛一绺一绺的黏着,“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爱你!梁靖暄,我爱你。”陆绥眼神炙热,一字一句说的很慢,但很坚定。 梁靖暄有点懵,陆绥轻笑出声,也不管他,掐着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梁靖暄疼的“嘶”了一声,陆绥两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梁靖暄正对着床头柜上的台灯,整张脸覆盖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光晕,“老婆,我都说我爱你了,你是不是该给老公一点奖励?” “我也爱你……你等等……我把我藏的辣条和津威给你!”梁靖暄撑着他的肩膀从大腿上下去。陆绥没拦着他,怕他摔着,伸着胳膊在后面护着。 “慢点。” 上次藏梳妆台镜子里的辣条被宋惠子缴了,梁靖暄抱着镜子哭了大半天。陆绥不忍心看他这么哭,也不敢忤逆宋惠子。就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弄了一个暗格。 梁靖暄拉开抽屉,打开暗格,最上面铺满了辣条,最下面是津威。陆绥不吃,想到一会儿他拿出来又塞回去逮住他的手,一把扯了回来。 “我不吃,我想吃你!” 梁靖暄恐慌地想要后退,“今天吃太多了……都疼了……” 陆绥神色不虞,凶狠的声音一下子放软了,“那就抱着说会儿话!”梁靖暄不再挣扎,乖乖的搂着他脖子。 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底下,陆绥滚烫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后背,“明天可以多睡一会儿,我们不去砖厂,去市里。到时候,把上次我给你买的白衬衫穿上,去拍照。” “拍照?拍照为什么要穿白衬衫?”梁靖暄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 这个时候的梁靖暄粉粉软软的,陆绥没忍住,劣根性的咬了一口他的鼻尖,“签合同……” “什么合同?”梁靖暄能感觉到陆绥不想多说。 “赠与合同……”陆绥把拍他后背的手移到面前,捧着他脸,指腹摩挲着他的眉骨,“是财产赠与合同。我今年赚的钱,全部赠与给你。爱不能长久,但钱能长久。我还在市里给你买了一套房子,明天我们过去签字。所以要拍照片……” 梁靖暄的瞌睡没了,有点懵懂,过了好一会儿才懂,软软糯糯的说,“我花不了那么多……你一天给我五块钱就够了,可以买十包辣条……” 他比了两根手指,反应过来错了,又弯了一根手指头。陆绥笑着扯过手指头咬了一口,“那些可以买更多的辣条和津威。市里的那套房子刚装修好,有一个很大的阳台,还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我还在里面种了一棵桂花树,旁边搭了一个原木秋千。” 第153章 鸳鸯山上的养猪场。 陆绥这两个月除了忙砖厂,就是忙装修,鸳鸯山上的养猪场都很少去。装修到一半他就想带梁靖暄去了,可甲醛太重了。想着等全部装修好,甲醛没那么重了,再带他来。 梁靖暄眼睛湿漉漉的,听的很认真,陆绥又没忍住吻了吻他眼薄红的眼尾,“我还搭了一个兔兔的房子。但可能,养不了那么多兔兔。最多也就十只……我在努努力,明年买个别墅。到时候你想养多少兔兔就养多少!” “我们要搬家吗?二叔二婶呢?”梁靖暄攥着他的手指,很小声的问。 陆绥眼神有些落寞, “他们不想搬……买房子之前我本来是想买两套的,但是二叔二婶说,买了他们也不会……”但他还是买了,他们把他养大,他也是时候反哺他们了。 “我买的这一套有四个房间。还有一个书房,书房里的书架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可以把你喜欢的小人书放上面。我还买了一张贵妃椅,铺了白狐毯子,以后你不想穿袜子就不穿,地上我也铺了地毯。” 梁靖暄不爱穿袜子,夏天光着脚到处跑,冬天冻成冰块了才想着找袜子穿,但暖和了就脱。比起如何哄他穿袜子,陆绥更想解决他踩到的地方都是暖和的。 梁靖暄好像懂了他这两个月为什么这么忙了?“你累不累……你别那么累……”比起钱、房子、兔兔、辣条、津威…… 他更喜欢陆绥…… “我不想要这些,我不会花,我就想要你……” 只要陆绥去哪儿都带他,他能一天不吃辣条。 陆绥轻声哄着他,“要的,你不会花不要紧,以后可以慢慢学。你跟我在一起,吃亏的是你,这些都是你的保障。而且你还是我老婆,就应该给你。” “不吃亏,你很好,很帅,很高,单手就能把我抱起来……我喜欢你……”梁靖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喜欢,捧着他脸狠狠的亲了一口,“还有鸟鸟,我也很喜欢……” 陆绥,“……” 眉眼压得很低,带着股风雨欲来的暴戾,“不想再……” 梁靖暄附在他耳朵上,“我现在不疼了……” 陆绥,“……” 一把拽起大红色的鸳鸯被子盖住两人…… 下过雨的鸳鸯山,云雾缭绕,像块玉带一样。枯了的桃林旁边,有四间青砖瓦房,最边上的那一间,开着轩窗。 长风一吹,轩窗开的更大了。红木床上,隆起了一个小山包,绣着并蒂莲的被子底下,一阵窸窸窣窣,木熙良被断断续续的惨叫声吵醒了,狐疑的睁开狐狸眼。 很热,脸上有一层薄薄的粉,连眉骨也是粉的,像落了一地的桃花。 掀开水红色的被子,肚子上和大腿上放了四个暖水袋。 于泽暎起床了,可昨晚,他们三点才睡的。更为准确的说,是于泽暎,他是十二点睡的…… 尖锐的惨叫声,打破了他的旖旎…… 这惨叫声他不陌生,于泽暎一杀猪就会有这样的声音。可今天是周四,不杀猪…… 听这声音好像还不止杀一头猪…… 他掀开被子,懒得找衣服穿,拽过于泽暎的长款羽绒服套在身上,撑着床畔找拖鞋,找了半天才想起来,于泽暎昨晚在桃树底下就把他的拖鞋脱了…… 安好假肢,穿上于泽暎的拖鞋,很慢的往外走,于泽暎的拖鞋很大,走两步就掉。气的他想扔了…… 拉开门走出去,惨叫声更大了,是从猪圈那边传来的,他快步走上去,手刚碰到猪圈的墙,猪圈门“砰”的一声,撞开了!紧接着一只粉色的小猪崽,像射出去的箭一样跑了出来,两只软趴趴的耳朵跑的飞起。 第168章 木熙良还没反应过来,于泽暎拿着刀片追了出来,“你跑就跑,你别叫,我老婆还睡觉呢!别叫……” 话音未落,就看到他原本还在睡觉的老婆就站在他后面…… 穿着他的羽绒服,还有拖鞋,里面的黑色睡衣是他昨晚荒淫后帮他穿的。要不是天冷,怕他着凉才不给他穿呢。木熙良全身上下都裹挟着他的味道,从里到外都是属于他于泽暎的。 难捱地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迅猛的扑上去,咬了一口红肿的粉唇。木熙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在了猪圈的墙上,鼻尖埋进他的脖子里又撕又咬,“老婆,给我亲亲,我就亲一下,我啥也不干……” 木熙良,“……” 一巴掌打在他脸上,“能不能先把小猪崽抓回来?” 声音又冷又烈,于泽暎想到了他在他身下的样子,狭长的风眸里全是痴迷,“老婆,我把小猪崽抓回来,你能不能再打我一巴掌?” 木熙良,“……” 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下可以了吧?” 于泽暎低下头吻在了他冷艳的嘴上,“非常满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木熙良抬腿给了他一脚,“快去抓,等会儿跑去后山了,不好抓了……” 后山的葳蕤又高又深,白天进去都不一定能出来,更别说雾大的时候了。 “好!”于泽暎顶着两个巴掌印跳过篱笆墙追了出去。 木熙良捡起地上带血的刀片,往猪圈走,听到脚步声,小猪崽叫的更大声了。 木熙良蹙眉推开大铁门进去,里面还有一扇木门。猪圈面积很大,用水泥砖墙砌了十个小猪圈,抹上一层薄薄的水泥。于泽暎隔两天就牵水管洗一次猪圈,再加上天冷了,不怎么臭。 地上有一盆水,往前走几步有一滩血,小猪崽们看到他来了,全都战战兢兢的跑到了角落里,紧紧的挤在一起。木熙良眯着狐狸眼看,它们粉色的小肚子上有一道伤口,还在流血。 “砰砰——”两声,于泽暎回来了,手上拎着一身泥的小猪崽,于泽暎半个身子也是泥,木熙良扶着墙快步上前,“你摔了?摔哪了?” “没事儿,就是路太滑了,没摔到……这小玩意儿忒能跑了!”于泽暎提起小猪崽揪了猪尾巴一下,把小猪崽放回了猪圈里。 木熙良伸手想擦去他脸上的泥点子,于泽暎避开了,“别摸我,我现在脏的很,等我劁完猪崽了,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劁猪崽?是什么?”木熙良没听过。 “就是阉割,劁掉那个……公猪和母猪的睾丸、卵巢……不劁的话,猪不长肉,肉也不好吃,有一股尿骚味儿。劁掉了,长得快,肉好吃,还能减少它们打架。” 以前都是肖四劁猪,于泽暎就站在旁边看,今天是他自己劁,拿着刀片抖了好久,比地上的小猪崽抖的还厉害。 万事开头难,棉签沾了一点碘酒消毒,刀片找好位置,阖上着眼,一刀下去,割破表皮和筋膜,挤出睾丸,割断输精管。太久没劁了,血溅了一地。 但好在是劁成了,用手沾了一点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抹在伤口上,抓起猪崽的四只脚放回猪圈,小猪崽绕着猪圈跑了两圈,扒开干草,钻了进去,哼哼了好半天。 木熙良狐狸上翘,“劁猪……能让我试试吗?” “啊?”于泽暎还在懵逼中,木熙良拿走了他手上的刀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还站着干嘛?去抓猪崽!” 于泽暎推开猪圈门又关上,“老婆这,要不还是我来吧?劁猪……跟你用的刀不一样,你那样,猪崽会死的……” 木熙良把还残留着血的刀片抵在他下巴上,慢慢的摩挲,逼他看着自己,声音低哑地说,“再不去抓,我先劁你!” “我去……老婆……”于泽暎后退一大步,推开猪圈门。猪崽一看到他进来跟见到鬼似的,甩着耳朵就跑,于泽暎逮了好一会儿,差点跌了个跟头,才抓到一只。 提起扯着嗓子叫的猪崽给木熙良看,“老婆,我厉害吧!” “厉害,快出来!”木熙良攥紧手里的刀片,狐狸眼看不见于泽暎,只看到他手上的猪崽。 于泽暎手脚并用的摁住小猪,碘伏消完毒,木熙良用刀片找到睾丸的位置,刀片抵上去,小猪崽又叫了一声。 声音很凄厉,木熙良手颤了一下,凶狠的眼神蓦地遽然变得温柔起来,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摸了摸一颤一颤的粉肚子,不安的小猪崽安静了下来。刚要喘一口气,木熙良一刀下去,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猪圈…… 于泽暎看的满头大汗,木熙良是笑着挤出睾丸,再一刀割断输精管,又快又狠。他不敢想要是割自己的…… 木熙良给伤口抹上药膏,把刀片扔进水盆里,“好了,把它放回猪圈吧!” 他还以为有多难呢,不就两刀的事儿嘛! 于泽暎把小猪崽放回猪圈,明明被劁的是小猪仔,可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反而像是他被劁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赶紧进去逮,我正上瘾呢!”木熙良觉得劁猪比做实验有意思多了,以前的那些兔子,小狗,做了实验以后只有死。可劁猪不一样,劁完了,小猪崽还能活蹦乱跳的。 于泽暎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老婆,你以后不会劁我吧……” 木熙良阴冷的笑了,从水盆里拿起刀片,一步一步的把他逼到墙角,“要不,我们现在试试?” 第154章 劁猪 于泽暎强装镇定色厉内荏的说,“老婆,你要是劁了我,你以后的性福生活怎么办?” 木熙良明眸稍弯,“我是死的吗,我自己不会解决吗?!”没了于泽暎,他还能把自己憋死不成。 “老婆……我……我还不如你?”于泽暎眼眶一下就红了,狭长的眸子里满是氤氲,“我……我那么久了我还不如你的,天天晚上那么努力,到头来我还不如你……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你说我不如……我感觉我像个废物……” 现在的他一没钱,二没地位。他本以为能在床上让木熙良离不开他。结果现在,他说他自己就可以…… 那他…… 当着木熙良哭,太没面子,他转过身去,抵着墙角一抽一抽的哭。 木熙良很懵的看着手中的刀片,“……”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真的要劁你。” “你说我不如你,跟劁了我没什么区别。要不然你还是把我劁了吧……”如果能让木熙良觉得有用,别说让他劁了,给他割了阉了他都愿意,保证一声不叫,比小猪崽还乖。 说着就去解皮带,木熙良反应过来了,把他整个人扯进自己怀里,捏住他的下颚让他抬头。 于泽暎满脸泪痕,眼尾水红,想骂他吧,一看他哭成这样,又不舍得骂了,“哭的还挺好看!” 如玉的手指轻挑的勾了勾他下巴,“行了,别哭了。不劁你了,还要留着你暖床呢!” 于泽暎吸了吸鼻子,“暖床?那老婆你以后除了暖床还……还跟我做吗?” “我哪天没跟你做?行了,别在猪圈说这种事儿,烦死了!再哭我不管你了!”木熙良没睡好,很暴躁,没什么耐心,更没心情哄他。 于泽暎哑声啜泣,“好……那老婆你还劁猪吗?我去给你逮……” “不想劁了,你自己劁吧,我去睡个回笼觉。”木熙良把刀片放在栅栏上,打了个哈欠。于泽暎擦干眼泪,拦腰抱起他,“那我抱你回去!” 木熙良正好也不想走路,慵懒的往他肩膀上靠。于泽暎抱着他往门口走,腾出一只手拉开铁门,脚还没迈出去。刚才的猪圈门没关好,一只小猪崽蹿了出来。 在夹道上乱蹦,乱跑,引的猪圈里的小猪崽们一阵骚动。 木熙良拉关上铁门,“你放我下来,先把小猪崽抓了。” “好。”于泽暎放下他,小猪崽看到他来了,一溜烟的跑到了放猪饲料的杂物间。于泽暎进去,它杵着不动。等于泽暎一靠近,它立马像炮弹一样从他脚下发射出去。 于泽暎拿起木棍子,大步追上去,木熙良眼神阴鸷的站在铁门旁,小猪崽看到出不去,掉头往于泽暎那边跑。 木熙良从墙上取下割草的镰刀,手臂绷紧甩出去,镰刀割破长风,稳稳的插在小猪崽面前,离粉软的小猪蹄,就那么一点点…… 甩了两下软软耳朵,晕死在了镰刀下…… 于泽暎看的倒吸一口冷气,木熙良拍了拍手上的灰,“没死吧?” 于泽暎嗫嚅的说,“没死……” 木熙良按摩手臂,“好久不玩刀了,手都僵了。没死就行,死了的话,今晚吃烤乳猪!” 于泽暎大汗淋漓的拎起半死不活的小猪崽,“好……” 这么一折腾,木熙良瞌睡没了。就在旁边看着于泽暎劁猪,他的手法老练,比他柔和了很多。于泽暎完劁一只小猪崽,快步往杂物间走,很快提了一把椅子出来,“老婆你坐着,你不能站太久。” 第169章 把板凳擦干净,又把外套脱下来垫在上面,扶着木熙良坐下去。木熙良习惯性的扶着腰,坐下去了才反应过来,他这样有点像孕妇…… 于泽暎又怕他受不了猪圈里的味道,“老婆,要不我还是抱你回去吧?” 木熙良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身娇肉贵的长大的,舅舅做生意,我从小就跟着他走南闯北。比这还臭的地方都待过呢,你别弄得我多娇气似的,赶紧劁,劁好了,去给我煮辣鸡粉。” 没吃过辣鸡粉之前他不吃辣椒,葱,蒜,姜,吃了辣鸡粉后,他什么都吃了,除了过敏的。 “好!” 于泽暎拉开了一点门,让风吹进来,臭味没那么熏了。木熙良惬意的靠着椅子,看于泽暎劁猪崽,他侧脸绷起的时候很好看,喉结上下滚动,有种说不出来的野性美。 让他更加好奇他开轰炸机的样子…… 不用猜都知道,他的傻狗一定是人群中的佼佼者。 “于二,假如没有遇到我,你会一辈子在这个小山村里待着吗?” 于泽暎拿刀片的手蜷缩了一下,“会……” “会一直杀猪吗?会娶老婆吗?”木熙良又问。 于泽暎垂下眼眸,“会一直杀猪,不会娶老婆。” “为什么不娶?”在云雾村住了大半年,木熙良看到有不少比于泽暎年纪还小的都成家了。 “没想过,遇见你之前我每天都想死……”于泽暎说到一半,想改口已经晚了。 木熙良美而近妖的脸上很平静,攥紧如玉的手指,“为什么想死?”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问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于泽暎以前哭都是毫不避讳木熙良的,这一次他低下了头,“我小的时候亲眼看见我舅舅杀了一个人,可事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参加那个人的葬礼。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世界到底是人的世界还是动物的世界……” 他很用力的擦洗掉残留在刀片上的血,“后来我知道外公私吞了阿绥他爸的赔偿款,我更不想活了。可我必须得活着……”在他想要进一步查下去的时候,他外公用宋惠子和陆军威胁他。他不敢赌,因为那个从小把他背到大的外公,早已没了人性。 陆军和宋惠子对他太好了,他不能一死了之。所以他要留在他们身边,时时刻刻的护着他们。有他在,于耀东不会动他们…… 木熙良听宋惠子讲过以前的于泽暎,肆意张扬,不受束缚。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就是爱哭…… 小时候听陆军讲了老变妈的鬼故事,哭了大半夜,要宋惠子的抱着睡才睡。陆绥也要宋惠子抱着睡,就这样陆军被赶去了地上打地铺睡。 木熙良微微倾身,勾起于泽暎的下巴,果不其然又哭了,凤眸里还没成型的泪水像一颗颗流动的星辰,“你哭什么?你现在除了孩子什么都有了,怎么了?不满意我这个老婆了?” 于泽暎猛摇头,摇出了残影,“没有!很满意,哪怕什么都没有,只要有你,我就……我知足了!” 如果没有遇到木熙良,他在知道他外公才是杀了陆绥他爸的真正凶手后,他不会让他外公多活一天。当然,他做不到杀了自己的外公还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所以只有死才能解脱。 死,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老天爷可能可怜他吧,让他遇到了木熙良…… 他头一次有了想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 木熙良捏他鼻子,“有我就知足了?可我不知足,我不想跟你过苦日子!你要赶紧挣钱,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于泽暎又哭又笑,“好……” 木熙良憋着暴脾气给他擦眼泪,“傻子……别哭了,赶紧劁猪!” 离得很近,呼吸缱绻木熙良白的如同一捧温玉,流的汗都像珍珠一样。于泽暎起了邪火,拉过他,两人重重地亲吻在了一起…… “于二……别在这儿回……回房间,回床上……” “好,听老婆的!” 鸳鸯山上很幽静,特别是下过雨后。暮染烟岚,水木明瑟,猪圈里劁过的小猪崽还在哼哼地叫着,可哼哼声里又有不一样的声音,稍微细听,耳朵烫的不行…… 础润而雨,又要下雨了,梁靖暄穿着白色的羽绒服戴着有耳朵的帽子,乖乖的站在照相馆门口等陆绥。街对面有个老爷爷在卖炸土豆,梁靖暄还没下车就被馋的流了哈喇子。 陆绥看出来了,擦干净哈喇子,把他抱放在照相馆门口,叮嘱他别乱跑,快速走到对面街。 也就五六步的距离,陆绥每隔两秒回头看他一次,梁靖暄嚼着大白兔奶糖,老爷爷的速度很快,用漏勺捞起炸好的狼牙洋芋,“能吃辣不?有什么忌口的吗?” “能吃辣,没有忌口的,多放一点折耳根。”陆绥说完,对面街的梁靖暄扯开嗓子喊,“爷爷多放一点辣椒面,放多多的!” 他声音软软的,老爷爷笑着说,“好,给你放多多的!” 拌完装好,梁靖暄看着刚出锅的洋芋粑粑,哈喇子流到下巴了才反应过来,“老公,我还要洋芋粑粑,我要两个!在上面放一层薄薄的辣椒面。” 他竖起两根手指头,陆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错了,又看了一下手指,“就是两根啊……” 陆绥不带他过来,就是知道他一旦过来了就不只是吃炸洋芋了,冷着脸又买了两个洋芋粑粑,但没放辣椒面。 第155章 陆绥、梁靖暄两个名字一左一右,怎么看都很般配。 陆绥买回来,梁靖暄像星星一样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他,全是他手上的炸洋芋和洋芋粑粑。 陆绥习以为常,“进去吃,外面冷。”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照相馆要照相的人很多,陆绥跟照相的师傅说了一声,拉着梁靖暄坐在橱窗旁边的椅子上等。梁靖暄馋的不行,“老公,我要吃,再不吃就冷了……” 陆绥不疾不徐的抽了一张纸巾,垫在他领口上,“吃吧。”梁靖暄端起炸洋芋,拿着细细的牙签戳了一颗,放进嘴里,外面炸的很焦,里面软绵绵的。折耳根和辣椒面放的刚刚好,又辣又香。梁靖暄辣的嘴巴艳红。 陆绥神情凝重,又抽了一张纸垫在他领口上,“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好!”梁靖暄视线跟着陆绥,陆绥去了对面街的小卖部,不到半分钟。出来了,手上拿着两板津威。 梁靖暄一看到津威,炸洋芋也不吃了,陆绥拆开吸管插进去,递给他,“慢点喝。” 梁靖暄两只手抓着津威瓶底,小指母一上一下的颤动,陆绥以前就觉得他这个动作很眼熟,后来看到小宝宝抱着奶瓶喝奶,才想起来梁靖暄喝津威的样子,很像小宝宝喝奶。 梁靖暄猛吸了一大口津威,侧过身看陆绥,“老公,你看什么?我嘴巴上有辣子皮吗?” “没有,炸洋芋还吃吗?不吃我扔了。”,陆绥抽了一张纸擦他嘴角。 梁靖暄喝光最后一口津威,“吃!” 吃完炸洋芋,也到梁靖暄拍照了。棚里开了空调,一点也不冷。陆绥脱掉梁靖暄的羽绒服,里面穿了一件奶黄色的厚毛衣,陆绥举起他的手也脱了,最里面才是白衬衫。 照相师傅的小徒弟,问陆绥要不要给梁靖暄弄个头发。陆绥看向在拍肚子玩的梁靖暄,“要做发型吗?” 梁靖暄蹙眉,“不要!”他不喜欢发胶的味道。 陆绥借了梳子,把他有点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等会儿拍照要看着镜头,别乱看,别乱动,知道吗?” 梁靖暄撅嘴,“我照过相……” 以前外婆还在的时候,过年过节都会带他来照,或者来赶场也会带他照。宋惠子和陆军,在他来的第二天就哄着他去照相,但照的是身份证上面的照片。 他敢出门了,宋惠子和陆军又带他去拍一家三口的照片。他从第一次的放不开到后面在镜头下做鬼脸,都被相机记录了下来。宋惠子买了最贵的相册,把照片一张张的保存好。 橘黄色的灯光下,梁靖暄摸着软软的肚子,很小声的说,“老公吃多了,肚子有点大,拍起来会不会很丑?” 陆绥神情温和的捋了捋有褶皱的衬衫,“不会,只拍上半身,不会拍到肚子。” 前面的人拍好了,梁靖暄收腹站直,僵硬的走到红色的背景墙下,陆绥从相机里看,梁靖暄头有点歪,他让照相师傅等一下,快步上前掰正梁靖暄的头。 又回到相机前看了一遍,乖乖软软的梁靖暄站得直直的,绷着一张小脸看镜头。 陆绥笑着对照相师傅说,“可以了。” “咔嚓咔嚓——”两声,拍完了。师傅给陆绥看照片,红色的背景墙下,梁靖暄像一块粉玉,越看越像是在拍……结婚用的证件照,可差了他不就不是! 又忍不住多看几眼,梁靖暄很上镜,辣红的小嘴像是涂了口红,看的人想咬一口,陆绥不自觉的牵起嘴角,“可以了,谢谢。” 第170章 梁靖暄听到可以了,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低头看着大起来的肚子,撩起衬衫,手伸进去揉了又揉,“乖,等会儿给你喝津威!” 陆绥拿起毛衣给他穿上,“你自己想喝,你还赖给肚子?”穿好了还不忘揉一下肚子,梁靖暄一到冬天就长肉,天冷了,他不愿意往外面跑了,在家里吃完饭就抱着小兔子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梁靖暄瘪嘴,“我没有!” 陆绥眼神暗了暗,快速的低头亲了亲红艳的嘴唇,“回家了再收拾你!” 梁靖暄咬着嘴唇,“我是你老婆,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但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样打那里……” 陆绥,“……” 鹰隼的眼睛充满暴虐地盯着他,理智撕扯,这是在外面,拿起羽绒服给他穿上,晚上他不光要打,还要…… 等照片的时候,梁靖暄瞌睡来了,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陆绥的后腰,陆绥伸手去抱他,他又推搡着不要,“人多……” 陆绥巡视一圈,人确实挺多的,拉起梁靖暄羽绒服的帽子,给他戴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只露了下巴,“这下没人看到了。” 梁靖暄还有点懵的抓着帽檐,陆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他挣扎了一小会儿,瞌睡又来了,喧嚣声越来越小,搂着陆绥的脖子睡着了。 照片很快就洗好了,陆绥把照片放进兜里。抱着梁靖暄去车上,刚上车,周律师打来了电话说马上到他刚买的那套房子。陆绥挂断电话,为难的看着副驾驶上睡得正香的梁靖暄,要签字,那就要把他弄醒…… 到小区门口,陆绥又看了一眼梁靖暄,还在睡,还打起了小呼噜。 车开进去,绕过一座天使喷泉,直接开进c区的地下停车场。车停好,梁靖暄还没醒。陆绥解开安全带,抱他下车。 进电梯,摁下十一楼的按键,电梯门关上,梁靖暄哼唧了一声。陆绥以为他醒了,低头去看。梁靖暄揉了揉鼻子又继续睡了。 陆绥哭笑不得,想着不能耽误周律师,轻轻的叫醒他,“暄宝,暄宝,到家了。” 梁靖暄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我要睡!” 陆绥,“……” 电梯到了,陆绥只能先抱着他出去。掏钥匙的时候,电话响了。陆绥腾出一只手接通,是周律师。“周律师,我到了,你上来吧。” 电话挂断,梁靖暄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我们到哪了?这不是家……” 陆绥放他下来,单手箍着他的腰,把钥匙递给他,“这就是我们的家,更准确的说是你的,你来开门。” 梁靖暄摸着滚烫的钥匙,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门孔,陆绥怕他不会开,握住他的手,往右转动三下,松开手,“好了,可以推开了。” 梁靖暄重重一推,门开了,先看到的是客厅,像城堡一样的水晶吊灯下,有一个很大的兔子沙发,就连茶几都是兔子形状的。地上铺着很厚的白色地毯,梁靖暄有些舍不得踩了。 陆绥蹲下去脱掉他的鞋子,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给他穿上,“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 梁靖暄很轻的踩上去,地毯很厚,像是踩在云朵上。陆绥换好拖鞋,牵着他往里走,客厅旁边就是厨房,走过长廊。有一个很大的落地窗口,梁靖暄站在窗前,能看清对面街的车水马龙,红绿灯下熙熙攘攘的人群。 陆绥指对面的大屏,“那里面有一个大型的超市,不远,就八百米,以后你想买辣条津威就可以去那里买,还有炸洋芋和丝娃娃,对面的那一条小巷里就有,到时候我带你去。” 梁靖暄还没点头,陆绥又牵着他往里走,推开一个挂着兔头的门,这是所有的房间里最大的一间,地毯比外面的还要厚,梳妆台床头柜,都是梁靖暄喜欢的奶黄色,大床是乳白色的,欧式复古风。 “定制的窗帘要过两天才到,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梁靖暄泪眼婆娑的摇头,“没有了,有也是想要你……老公……” 他只是反应有点迟钝,不是什么都不懂,陆绥可能不太懂他为什么喜欢兔兔,但只要是他喜欢的,跟有兔兔有关的都给他买。 陆绥抱着他,抵上他雪白的额头,“梁靖暄,这些东西我早就应该给你了,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除了给你买过几件衣服,就没给过你什么好东西了。我不知道什么东西算好,但我觉得能给你带来保障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我……我……”梁靖暄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你是好老公,我以后当个好老婆……你都怪你,你要是不结扎,我还能给你生个宝宝……” 陆绥吻他额头,“我给你这些,不是要你给我什么。我爱你,所以我想把我有的都给你。宝宝,我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陆绥牵着他去开门,是周律师周炳,梁靖暄懵了一下,马上喊,“周叔叔好……” “暄宝你好,怎么哭了?”周炳笑着问。 “是老公……”梁靖暄说完就很羞涩的往陆绥身后躲。 陆绥请他进来坐下,周炳从公文包里拿出拟好的合同,陆绥看过之后又递给梁靖暄,梁靖暄严肃的拿过,很认真的翻看,但全部翻完了,还是没看懂。 陆绥把两份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签好自己的名字后又让梁靖暄签。梁靖暄一笔一划的写,他的字是陆军教的,写的很漂亮。陆绥、梁靖暄两个名字一左一右,怎么看都很般配。 第156章 人鱼眼泪 鸳鸯山下过雨后,天边挂着一弯银澹澹的月牙。 木熙良侧身浑浑噩噩的去抱于泽暎,如玉的手臂抱了一个空。睁开绛红色的狐狸眼,屋里一片幽暗。于泽暎不在,细长的手指往他睡过的地方一摸,还残留着一点暖意。 一簇火光映在小轩窗上,他起身坐起来,寒夜森森,于泽暎在门口烧东西。他披了件灰色的羽绒服,撑着床畔下床。一向警觉性很高的于泽暎,木熙良走到他身后了还没反应。 木熙良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你在烧什么?” “你怎么起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于泽暎摸他如玉的手指有点冰,攥的很紧。 “没有,你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木熙良恹恹欲睡的时候,最黏人。于泽暎侧过头吻了吻他的眼睛,吻得木熙良毛乱颤。 木熙良眯起狐狸眸子往地上一看,快烧完了,只能看到轮廓,“你在烧纸钱?是给于泽辉烧的吗?” 于泽暎一双黑漆漆的凤眸映着火光,“对,今天……今天是他生日……” 木熙良不再说话,于泽暎也不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进火盆。直到天边泛起一片鱼鳞,于泽暎眼睛红肿,还在哭,木熙良把他搂进怀里吻了吻脸颊。 九秋一过,鸳鸯藤上的叶子又掉了一大半。知砚穿着睡衣,很愁的蹲在篱笆墙下,看着一地枯死的叶子。艾勒薇斯哼哼唧唧的用脑袋蹭着他。 知砚抱住他,“我没说是你弄的,我在想要是你爸还在,他肯定有办法……” 艾勒薇斯挣脱开他,在篱笆墙下刨了个土坑,把枯死的叶子全埋进去。知砚眼尾晕开一片薄红,他懂艾勒薇斯的意思,揉了揉他耳朵,“我没事儿……我就是想你爸了。” 今天是于泽辉的生日,要是他还在,今天就不去公司。在家陪着他,睡到自然醒。他爱赖床,不爱吃早餐。于泽辉一般是先在床上收拾他一顿,把他弄得翻白眼了,再抱去洗澡。 艾勒薇斯用脑袋撞了他一下,他猛的回过神来,于泽辉不在了…… 撑着艾勒薇斯站起来,牵着的往里走,“今天你爸过生日,我们吃点好的!” 艾勒薇斯一听到有好吃的撒欢的往厨房跑,知砚怕他把冰箱里的菜翻得乱七八糟的,快步跟上去。刚到厨房,门外就有人喊。知砚先拿了两个鸡腿给艾勒薇斯,“先吃这两个,我马上回来。” 艾勒薇斯咬着鸡腿跟在他后面。 是刘海,手里提着一个蛋糕,“小知,你还好吧?” 知砚拉开木门,“我很好,他的事没波及到你吧?” “没有,前些日子我老婆要生了,我就没时间来看你。我就不进去了,我还有事儿。这个是董事长让我给你的……” 刘海把蛋糕递给他,知砚桃花眼沁满了泪水,手很僵的接下,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刘海就走了。蛋糕是玫瑰花蛋糕,是他最爱吃的。每年过生日,于泽辉都会亲手做一个。 第一次做的时候很难看,为了不让知砚发现,打电话订了一个。蛋糕店的人送到别墅门口,于泽辉还没来得及去拿,就艾勒薇斯拆开吃掉了一大半。于泽辉气的追着他在玫瑰园里打。 看到玫瑰花蛋糕,艾勒薇斯叫了两声,知砚又看了一遍玫瑰花蛋糕,“你的意思是蛋糕里有东西,对吗?” 艾勒薇斯又叫了一声,知砚关好门,提着玫瑰花蛋糕快速往客厅走。解开丝带,拆开包装盒,白色的奶油上撒了一片片的玫瑰花瓣。艾勒薇斯馋的没忍住,舔了一下包装盒上的奶油。 第171章 知砚颤着手找了好久才找到切蛋糕的锯齿刀,握着刀柄轻轻的切下去,玫瑰花蛋糕的中间有东西。 知砚从两边切开,里面有一个玻璃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擦掉上面的奶油,打开盖子。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装着四五张光碟,旁边还有一个红丝绒盒子。 他拿起来还没打开就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了,是戒指…… 每年过生日于泽辉都会送他一枚戒指,可这个傻子……这是他的生日,他送他戒指做什么?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水粉色钻石,他认识,叫人鱼眼泪。是于泽辉在非洲和朋友一起开的矿场出土的。当时官场有很多人出高价跟他买,出了一个亿他都没卖。 他也问过人鱼眼泪,于泽辉骗他说送给别人了。他那时候需要结交各路官员,知砚倒并不是想要人鱼眼泪,他学的专业是珠宝设计,听说过人鱼眼泪,正好在于泽辉手里,就想看了写份材料。 戒指里面刻了两个字母,zy…… 是于泽辉刻的…… 他打开亚克力的盒子,把光碟取出来,放进dvd里。投影幕布有一面墙大,是于泽辉安装的,他爱看电视剧。于泽辉在他们住过的每一个房子里都安有投影仪。 客厅暗沉沉的,屏幕上不是别人正是知砚,是于泽辉拍的他。 水雾氤氲的浴室里,他在洗澡,于泽辉举着相机在录像,热水熏的小脸很红,他娇嗔的骂,“于泽辉你有病吧?洗澡也拍!出去……出去!” 于泽辉嬉皮笑脸翻转镜头,对准自己,“我家知知真好看,以后老了,我们俩躺床上看!”镜头里靠的很近,于泽辉睫毛很长,后面的知砚捂着上半身躲。 “于泽辉,你再拿那个相机拍来拍去的……”知砚打了一个喷嚏。 于泽辉怕他着凉,把相机放在盥洗台上,拿起浴巾裹住他,“好了……好了,不拍了!” “于泽辉,你王八蛋!”知砚一巴掌打在他侧颈上。 于泽辉“嘶”了一声,“天菩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是断掌,打人很疼的!” “啪啪——”知砚抬起手又是两巴掌! 于泽辉顶着一脸血红的巴掌印抱着他出去,“你他妈的!你看看谁家老婆像你一样天天打老公的!老子他妈就是太给你脸了,一个星期就七天,你有六天都在打老子!” 知砚扯他睫毛,“那谁让你拍的?我在洗澡,我跟你说了几遍了,你还拍,以前你拍那些我就……不说什么了,你现在连我洗澡都……” 于泽辉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只要在家里就老爱举着个相机到处拍。但基本上都是在拍知砚,吃饭的,睡觉的,洗澡的,两人在床上*,他也要拍…… 知砚一开始还能忍,可天天这么拍是个人也是受不了,今天洗澡实在是忍不了了。 “我要出差,我不拍着去看,我到时候想你怎么办?”于泽辉放软声音。拿起床尾的睡衣给他穿上,知砚没给他好脸色,“我自己穿!” “那我擦头发……” 知砚穿好睡衣坐到床畔,于泽辉拿着软软毛巾轻轻擦他头发,头发很细很软,长到了耳畔,“该剪头发了,要我帮你剪吗?” 知砚抬腿踢他膝盖,“不要,你剪的好丑,你上次给我剪成那样,我一个月都不敢出门!” 天热,知砚懒得出门,于泽辉信誓旦旦的给他剪,知砚以为他剪头发的技术跟床上的技术一样好,就放松了警惕。那会儿是中午,瞌睡来了他靠着椅子睡着了,再醒来,他头发剪的跟马啃的一样,完全不能见人。 气的他拿着剪刀把于泽辉的头发也剪了,他出不出门都行,可于泽辉不行,每天出门都得戴个鸭舌帽,一戴就是两个月。天又热,闷得他出了一头的热痱子。 晚上回来,知砚用擦小宝宝屁股的痱子粉给他擦热痱子,于泽辉抱着他腰委屈的跟他说,今天在饭局上有人喝醉了把他帽子拽下来了,一桌子的人看着他狗啃的刘海都笑吐了。 知砚憋着笑,“对不起……老公……” 于泽辉对他是又爱又恨,逮着他软嫩的嘴又啃又咬,“他妈的,老子怎么就这么稀罕你呢?你他妈的是不是给老子下蛊了?”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放眼整个官场谁不知道他于泽辉养个情人跟养了个祖宗一样。 知砚一巴掌打在他脖子上,“你别乱动,痱子粉都掉了……” “又打我……” 知砚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就打你!” 于泽辉把脸递过去,“打一巴掌亲一次,打两巴掌,今晚上给我*十次!” 知砚不说话,放下痱子粉,脱掉睡衣,细腻奶白的身子钻进柔软的被子里,于泽辉有点懵,“什么意思?” 知砚躲进被子里,指尖攥的泛白,瓮声瓮气的说,“不是……说十次吗?” 于泽辉眼眶暗红,暴虐的拽掉皮带,像头饿狼一样扑上去…… “那我叫人来家里给你剪总行了吧?” 于泽辉擦干头发,抱着他往楼下走。 知砚勒他脖子,附在他耳廓上,撒娇的说,“我不想让外人来家里,你今天别去公司了,带我出去剪……” “明天行吗?今天公司很忙,有两个项目要招标。我不去盯着不行,要不你跟我去公司?” 第157章 你一天除了看狗血剧、抓小三还能不能干点别的? 知砚不说话,于泽辉把他抱放在沙发上,知砚抬脚去勾他大腿,“你去哪?” 于泽辉冰凉的大手攥紧他的脚,一字一顿,裹满欲望的说,“去厨房热早餐,还有,你他妈下次别这么勾我,老子*死你,都是你活该的……” 知砚收回脚,软白的脚背上有一圈红痕,像是诅咒过后留下的印记,越看脸越烫。于泽辉骂骂咧咧的去厨房,早餐早就做好了,知砚不喜欢有外人在,家里除了何叔,就只有一个做饭阿姨,做完就走。 吃完早餐,于泽辉打着领带问知砚,“你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知砚光着脚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扯过领带,“我来打!” 于泽辉满脸鄙夷,“你会吗你?鞋带都不会系的人还打领带?” 知砚刚来的时候,总把鞋带系错。于泽辉教了好多遍都不会,一边骂一边给他系鞋带。再后来每天出门,于泽辉穿好自己的鞋就去给他系鞋带。 知砚很快就打好了领带,勾住于泽辉的脖子,从侧颈一路吻上去,最后留在耳畔,“我其实会系鞋带的……我故意的……” 说完就要跑,于泽辉长臂一拽,知砚猛的撞在他怀里,他拦腰抱起,凶狠的说,“会系鞋带还骗我,等会儿到了车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腾出一只手,弯腰提起玄关处的鞋,大步往外面走,知砚手握成拳头捶他肩膀,“我不想去公司!放我下来……于泽辉!” 于泽辉拉开车门,抱他放在座位上,弓着腰,抓他的脚给他穿鞋,放低声音哄,“为什么不去?你在家也是睡觉,去公司,我办公室有休息室,床跟家里的一样大。” “去公司也不能时时刻刻见到你,在家也不能,那我还不如在家……”知砚抬腿轻轻的踢了他腹部一脚。 于泽辉抱住他的脚,郑重的说,“我今天忙完招标的事我们就回家,不加班,也不去饭局!回家给你做玫瑰花蛋糕,好不好?”知砚收回脚拍了拍踢脏的西服,“对不起,我老是发脾气……” 于泽辉紧抿薄唇,双目渐渐赤红,“你他妈的,不用说对不起,你是我老婆,你想发脾气就发,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你生病了……病好了,你就不会这样了。” 知砚坐到他大腿上,抱住他脖子,瘦弱的身子微微地颤抖,掺杂着窒息的恐惧。他真的好怕死,他要是死了,于泽辉怎么办…… 于泽辉神情凛冽的抱着他,不让他一个人待着,就是怕他胡思乱想,“寺庙建好了,你要去看吗?” 知砚的桃花眼一片灰暗,“要,等你不忙的时候再去……” 于泽辉吻他眉尾,“那就下个星期去?” “好……”车窗降下一半,熏风解愠,知砚精气神好了很多,到公司地下停车场于泽辉没抱他,让他自己走。 知砚一进电梯就装作不认识他,于泽辉去牵他的手,他一巴掌打掉,惊恐的说,“老板,你别这样……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陪睡的……” 整个电梯里的员工都认识于泽辉,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敢去看他,这电梯好像不是电梯,是地狱。 于泽辉脸上满是阴骜,“过来!”声音中带着暴虐。 吼的旁边的小助理没拿稳手里的文件,掉了一地,两条腿颤颤巍巍,不敢去捡。 知砚誓死不从,“老板,你别这样,我……我还是个处男,我还没交女朋友,我有喜欢的人了,老板,你别这样……你要是想的话,我像上次那样帮你!” 电梯里的众人屏息凝神,“……” 第172章 一片死寂…… 没有一个人敢喘气…… 于泽辉不让知砚一个人待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老看一些狗血的电视剧。他要是回家晚,知砚就在玄关处等着他,给他演狗血剧。还得让他配合着演,他要不配合,就又哭又打。 于泽辉阴恻恻的看着他,不接话,知砚哭的绝望,“董事长……我上有老,下有一只天天要吃鸡腿的狗,你就放过我吧……” 于泽辉,“……” 有几个实在没憋住猛的笑了,又很快闭上嘴…… 憋得住的断断续续的笑…… 于泽辉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擦眼泪的知砚,他倒要看看他这戏精老婆下面怎么演,知砚装模作样的擦眼泪,“董事长,你上次都没给我钱,你这次得先把上次的钱给了才能……” 电梯门开了,众人神色各异的蜂拥而出,小助理跑出去又跑回来慌慌张张捡起地上的文件。 电梯门关上,就只剩了于泽辉和知砚…… 于泽辉手臂抱在胸前,阴鹜的目色渗着揶揄,“接着演,我还帮你记着台词呢,给了钱才能怎么样?” 知砚畏畏缩缩扑进他怀里,“你的员工太累了,我就想让他们放松一下……” 于泽辉气的眼前一黑,“他们是放松了,我他妈的脸丢得只剩一条内裤了。我他妈好歹是个董事长……” 知砚手指绕着他领带,小声的嘟囔,“董事长又怎么了嘛?那你之前还说你那些狐朋狗友也是董事长,哪个不乱搞?你乱搞一下也不会怎么的……” 于泽辉皮笑肉不笑,“你他妈拿我跟他们比,那些狗杂碎他们能跟我比吗?!” 知砚勾他脖子亲在他下巴上,“老公,我错了……别生气了,我下次不演了,下次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演……” 于泽辉眼神冷如冰粹,“你他妈上次在燕山的饭局上也这么说过!”他这老婆,就爱气他。把他气的咬牙切齿了,又马上来哄。先喊老公,不行就亲,再不行就脱衣服。 于泽辉不长记性,次次上当,次次栽跟头。 可他妈这是他老婆,除非他是性无能,要不然怎么可能忍得了? 知砚不想哄了,也没耐心哄了,“那还不是怪你,谁叫你不守男德,让人家亲了你,我还没嫌你脏呢!” 于泽辉刚才还有理有据,现在被他这么一噎说不出话来了,上次那个局是赵崇明的,他一没注意,陪酒的女伴就亲上来了。他先打了自己两巴掌,又打了那女伴一巴掌。 可不管他打了谁,知砚都看见了。 那一晚上,燕山公馆被他闹得鸡飞狗跳,半个官场的人都认识了于泽辉家的小玫瑰,知砚在前面逮着那女伴又吼又打,于泽辉拿着药瓶在后面护着,就怕他一激动犯心脏病。 “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是她亲上来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 知砚冷哼了一声,“你骗鬼呢你,还没反应过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拿过拳击冠军……” 于泽辉还想要解释,电梯门开了。 知砚气冲冲的走在前面,于泽辉大步追出去哄,正副两个经理看到知砚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知砚一头雾水,“你们鞠错了吧?于泽辉,在后面他还没来……” 副经理笑着说,“没错。” 经理也跟着附和,“是的,您是董事长夫人,怎么可能会错?” 知砚转过身去,于泽辉追上来了,正副两个经理把招标资料给他看,于泽辉现在没心情看,“先去会议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两人颔首,“是……” 于泽辉牵起知砚,“我再跟你说最一遍,我那天……” 知砚打断他,“先别说这个,他们都认识我吗?就是你们公司的人都认识我?” “你他妈看狗血剧脑子看坏了吧?我是你老公,你是我老婆,他们不认识你,他们认识谁?”于泽辉骂完就后悔了,立马改口,“我是董事长,你是董事长夫人,整个于氏集团都知道,你之前身体不好,没怎么来公司我就……” “他们都知道?!”知砚颤颤的问。 于泽辉狐疑的点头,“怎么了?不想当董事长夫人?” 知砚猛的扑进他怀里,又叫又吼,“啊……啊……刚才在电梯里你为什么不说他们都认识我,我还演那种下三滥的东西……他们肯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你也不拦着我,你……” 于泽辉将他的手拿到唇边吻了吻,“我怎么拦着你?我一牵你就打掉我的手。还有你这话什么意思?感情就想让你老公我一个人丢脸是吧?” 知砚不敢说话,把脸埋进他胸膛里,“你上次回来身上有香水味,是蝴蝶夫人的,我刚才在电梯里又闻到了……” “蝴蝶夫人?你说的该不会是,黎狸吧?她结婚了,孩子都三个多月了,她现在正在哺乳期,那天是弄脏了衣服,我把外套借给她挡了一下。你要不信,我现在打电话让她上来。” 于泽辉牵着他往办公室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电话打通,“叫黎狸……” “不用了!不用叫了,老公……”知砚抢过电话挂断,抱住他胳膊,“我信你!” 于泽辉,“……” “你一天除了看狗血剧,抓小三,还能不能干点别的了?” 知砚咬他嘴唇,“不能!” 于泽辉,“……” (于泽辉的身份改了,于氏集团的董事长……我今天一天都没习惯……) 第158章 你这到底是找了个老婆还是找了个钢炮? 于泽辉舔了舔咬肿的嘴唇,靠近了些,凝视着他,“你他妈的一天就会折磨我,谁家老婆像你一样的?” 知砚收起唇角那丝冰冷的笑意,冷不防地推他,“我才不管别人家的老婆呢,反正你老婆我就是这样,受不住也得受!” 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巡视办公室。于泽辉指腹擦掉嘴唇上的血,舌尖顶着上颚,“别找了,没藏小三!要藏也是藏你这个正宫的老婆。” 知砚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说,“谁说我找小三了?我找的是你的秘书,郑秘书呢?我刚才进来在她工位上没看到她……” 于泽辉眉眼冷了几分,“我把她调去别的岗位了!” “为什么?”知砚瞳孔猛的一沉,“你是不是跟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被我发现,所以把她调走了?” 于泽辉凤眸中满是鄙夷,“我?你确定吗?难道不是你这个骚货吗?” “你凭什么这么骂我?”知砚迅猛的扑上去抓他脸,于泽辉被抓多次了,这次有了警觉一把抓住他的手,“明明是你每次一来就去找她聊天,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你们俩那嘴都快亲在一起了。我再不把她调走,我哪天戴绿帽子了,我都不知道!” “我跟她?”知砚一脸荒谬的看着他,“我跟她就是聊一些珠宝的事儿,还不是因为你太忙了,一来办公室就把我丢在休息室。” 还有更深层次的是想打探于泽辉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 “还骂我是骚货,你才是骚货!穿个衬衫,扣子也不扣完,你打算把你胸肌露给谁看?!” 于泽辉,“……” “它就是这么设计的……没有扣子!” 知砚耍横,“那你不会围个围巾啊?” 于泽辉嘴角向下压,“谁他妈穿西装围围巾的?你要不要看看现在是什么天?三伏天!你是想把你老公热死,然后好守寡吗?” 知砚捂住他的嘴,唇瓣一张一合,脸色煞白,“于泽辉,别说这种话,我再也不闹了,你别说这种话……” 他最近老做噩梦,在一片鬼泣森森坟地里看到了于泽辉的坟,他不相信,跪在坟前刨坟,十根手指全都刨烂了,才刨到棺材盖,可他还来不及掀开棺材盖,于泽辉就叫醒了他。 他哭着醒来,抱着于泽辉绝望的大哭,好在那只是个噩梦。也许墓碑上的只是同名同姓,可是连着几天都做同样的梦。他开始怕了,只有摸到有血有肉的于泽辉那种怕,才会褪去…… 于泽辉看到他桃花眼中的水雾,把他拽进怀里,“好,我不说了……” “以后都不能说!”知砚哭着大吼。 “好好好,以后都不说!”于泽辉把他抱在大腿上哄了一个多小时。秘书来催促,于泽辉原本是想让他滚的,知砚从他大腿上下来,睁了睁眼睛,压下眼底的水雾,“你去开会吧,我困了,我睡一会儿。” 于泽辉吻了吻他的眼尾,“好,那你别胡思乱想,我开完会马上就回来陪你睡。” 知砚不想让他担心,打趣的说,“是穿衣服睡,还是脱衣服睡?” 于泽辉携掉他眼尾的泪珠,“脱衣服的睡!” 秘书还在门口,知砚说的很小声,“那你回来我睡着了,你给我脱……” “遵命,老婆大人!”于泽辉抱他去休息室,知砚搂着他脖子,“你去吧,我自己行的……” 第173章 于泽辉不满的啧了一声,“我他妈我想抱你进去都不行吗?!” 知砚亲他额头,“行!” 暮色苍茫,知砚醒来已经是下午了,于泽辉不在,但旁边的位置有褶皱。浑浑噩噩的坐了一会儿,休息室外面有人推门来了。听声音好像是于泽辉的狐朋狗友,他光着脚下床,鬼鬼祟祟的趴在门缝上偷听。 果不其然就是于泽辉的狐朋狗友之一,杨文彪,于泽辉的狐朋狗友里,知砚最讨厌的就是他,他有事儿没事儿老爱拉着于泽辉去夜店。 有次他和于泽辉吵架,他把于泽辉赶出去,杨文彪趁机钻空子,把于泽辉拉去了夜店。知砚气的把客厅里的东西都砸了,然后打电话举报杨文彪在夜店聚众嫖娼。 杨文彪被铐上手铐的时候还在跟美女热吻,杨家大少爷打娘胎里出来,头一次在外面睡觉还是在警察局,地板太硬了,睡不着,又哭又嚎。 于泽辉没被抓完全是因为,厕所都被占满了,他想吐,没地方吐,跑去了门口吐。阴差阳错的躲过了一劫。但他是太子爷,谁又敢抓他呢? 这事于泽辉酒醒了一半才知道,敢他妈弄他兄弟,那就是跟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弄不死他,都对不起他兄弟。他让刘海去查,查到就砍死,结果一查,不是别人,正是三个小时前打了他五六个巴掌,还把他撵出家门的老婆…… 刘海贱兮兮的问他砍不砍了,于泽辉想到知砚拿戚家刀抵在他裤裆上的样子,摸了摸鼻梁,有点怂的说,“算了,好老公都是不会跟小心眼的老婆计较的……” 刘海憋着笑附和他,“是的!” 笑完又问,“那杨大公子,什么时候去捞?还是说打个电话给警察局的让他们放了?” “不用,先关他妈的一晚上,他今晚灌老子酒,还往老子床上送人,我他妈就是因为他才跟知砚吵架的!等会儿回去还不知道怎么哄呢……” 于泽辉说完又想吐了,刘海怕他吐在车上,搀扶着他下车,于泽辉酒还没完全醒,腿都是软的,几乎是跪着下车,张嘴就骂,“刘海你他妈是不是故意 的?!” “我以为你就是……”刘海一转头就看到了知砚,立马松开了于泽辉,没人搀扶,于泽辉重重的摔在地上,还是脸着地,“啊……刘海,你他妈的……草你大爷的刘海……” 这么一摔头更晕了,像是要裂开了一样,于泽辉艰难的翻过身,眼睛里的氤氲散去,他手撑着地面,眯着狭长的凤眼看眼前的人,“我靠,你长得好像我老婆!但是没我老婆骚……” 知砚,“……” 刘海怕殃及自己,跑到了车上躲着。 知砚没说话,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大晚上的出来接喝醉的于泽辉了。弯腰去扶他,于泽辉猛的推开他,“你他妈!滚一边去,等会儿我老婆看到了,我今晚又要睡狗窝了……” 知砚拍掉他身上的灰,“起来了,我们回家……” “回家?不回去……我老婆还生气呢,不回去,回去了他要让我睡狗窝,我还不如睡大街……”于泽辉说到一半捂着嘴,又想吐了,知砚拉起他的胳膊架在肩膀上,跌跌撞撞的把他扶到垃圾桶旁边,于泽辉两只手撑着垃圾桶,吐了五六分钟。 知砚拍给他背,等他吐完了,让刘海拿一瓶矿泉水过来,拧开盖子递过去,于泽辉一瘸一拐的往后退,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要给我下药?!” 知砚很想给他一巴掌,咬牙忍了,喝了一口矿泉水,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河豚,“可以喝了吧?!” 于泽辉接过矿泉水,“你不光长得像我老婆,你声音都好像……” 知砚,“……” “像你这种酒鬼居然还有老婆?你脖子上的口红印是你老婆亲的吗?” 于泽辉正要骂他,一听到他说脖子有口红,捂着脖子,狠狠的擦了又擦,“口红……他妈的!我不知道呀!我喝大了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他妈的,把老子当什么了?什么人都来亲……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口红了?” 知砚看着擦的都快掉皮的脖子,心软了,于泽辉是于家的人,是不可能为了他完全的脱离名利场的。 “没有了,回家吧……” 于泽辉趔趄的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回,你别跟着我,我本来就没哄好我老婆,你再跟着我,他看到了,我更说不清了……” 知砚没耐心哄了,从后面偷袭打晕他,跟刘海一起把他扛上了车。后座上,车窗降了一半,夜风熏着,于泽辉倒在知砚大腿上,嘟囔的喊,“老婆……知砚……我错了……你他妈打我打的好疼……” 知砚低下头吻他耳廓,“对不起……” 于泽辉把头埋进他肚子里,拱了又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杨文彪是第二天中午被捞出来的,大张旗鼓的要找那个举报的人,说要把他大卸八块。于泽辉觉得对不起他也不吭声,装聋作哑,暗地里嘱咐不许让人查。 知砚不喜欢杨文彪,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老跟于泽辉说他坏话。 就比如现在,“你怎么那么稀罕他呢?他有什么好的,那臭脾气跟下水道一样臭,老爱打你,还总让你没面子,你要喜欢他这样的外面一抓一大把,我给你找!” 于泽辉在用特制的布料擦拭戚家刀,听到他这么说,警铃大作,“放你妈的屁!他在里面睡觉,他等会儿听到你和我都得死!” 杨文彪想到上次他送喝醉的于泽辉回去,知砚用戚家刀把他车门砍成了两半,后背打了个冷颤,畏惧的看了一眼休息室,“你他妈这到底是找了个老婆还是找了个钢炮啊?” 第159章 菩提庙,求长生 于泽辉冷戾的眼眸有了一丝笑,“他这样挺好的……我就是要他无法无天的!” “砍大鬼的,天天拿着个刀抵在你裤裆上,还挺好?他是不是给你下药了?”除了这个,杨文彪想不到别的了。 于泽辉脸色阴戾下去,“他就算给老子下药,老子也愿意吃。像我这种人,我他妈能活多久?他脾气软软的,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他被人欺负怎么办?当个钢炮也挺好的,至少以后不会被人欺负!” 知砚靠着门慢慢瘫坐下来,这些话于泽辉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太多人想要算计他,置他于死地了。杨文彪和刘海是为数不多能推心置腹的人。 他突然这么一说,杨文彪心里也不好受,“你他……别说这种丧气话!” 于泽辉把戚家刀收入刀鞘,“不是丧气话,是未雨绸缪,我现在只恨不能再多教他一点东西。” 知砚有心脏病,学什么都不能投尽心血,可讽刺的是他不管学什么,天赋都极高。寺庙的大师说他是过慧易夭,去他妈的过慧易夭,他于泽辉才不信这些! “年纪轻轻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一哥们开了个地下酒吧,要不要去玩玩?”杨文彪翘起二郎腿,他就想当个草包富二代什么也不想干。他老爹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黄赌毒,其他的随便他。 于泽辉对他是又羡慕又嫉妒,“你他妈上辈子,一定是天天给送子观音提鞋,要不然这辈子也不会投到这么好的胎!” 杨文彪哑然失笑,“你那狗嘴能不能说点好话?!整天妈妈妈的,怪不得你家那小钢炮嫌你嘴脏!” 话音刚落,知砚猛拉开休息室的门,“我没嫌他嘴脏,我嫌你嘴脏!” 于泽辉看到知砚,条件反射的把戚家刀藏起来。杨文彪放下二郎腿,迅猛的扑到于泽辉旁边跟他坐一起,嬉皮笑脸的说,“小钢炮,你醒了?我给你送戚家刀来了,锻造了两个多月,削铁如泥,你要不要试试?” 于泽辉疯狂的暗示他,别再说了,可这家伙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没看见。 知砚没看到戚家刀,“刀呢?” “在你老公屁股下面!”杨文彪说着站起来,“你一出来他就藏起来了,刀鞘上还镶了颗蓝宝石,我先走了!你们两口子慢慢玩刀吧……” 杨文彪是真不想招惹知砚这个小钢炮。 于泽辉张了张嘴无声的骂他,“你他妈的,你今晚死定了!” 杨文彪两指并拢放在唇边,给他一个飞吻,“走了,小钢炮!哦,还有他妈哥!” 于泽辉气的脱鞋鞋砸过去,“他你妈的哥!” 杨彪眼疾手快的关上了门,鞋子砸在门缝上,于泽辉骂骂咧咧的跳起来去捡鞋。等把鞋穿好了才想起来藏在屁股下的刀。 一侧身,知砚拿起了戚家刀,握住下弯茄形的刀柄,拔掉镶着蓝宝石的刀鞘,试了一下辛酉刀法,锋利的刀刃割破风声,发出暴戾的嘶吼声,于泽辉不敢靠近,一退再退。 这把戚家刀比比书房里的那一把轻了不少,只要两成的力,就能把沙发劈成两半。知砚拿着爱不释手,一招卧虎藏龙收入镶着蓝宝石的刀鞘。 “喜欢吗?”于泽辉站在办公室门口问。 第174章 知砚摩挲着下弯茄形的刀柄,“喜欢!比上次的那把苗刀好用,但是……镶着宝石太奢侈了!你站那么远干嘛?” 于泽辉快步上前揽住他的肩膀,“我是怕离你太近了会影响你使刀……” “不影响的!谢谢你……”知砚抱着戚家刀,一口亲在他嘴角上,觉得一口不够,又捧着他连亲了好几口,亲的于泽辉满脸口水。 看他这么开心,觉得锻刀的那五十万花的太值了!“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了跟老公说,上天入地,只要你想要,哪怕是别人的老公都给你抢来!” “那不成……土匪头子了吗?”知砚是被他宠坏了,但还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于泽辉挑起剑眉,带笑的眼神中有着难以觉察的暴虐,“我本来就是个土匪头子,我要不是个土匪头子,能从你那老不死的爸手里把你抢过来给我当老婆吗?” 知砚有些愣神,于泽辉抱他坐自己大腿上,他才反应过来,吼着问,“你那个时候就想让我给你当老婆了?!” “天菩萨,说你是小钢炮,你还真是小钢炮,是吧?你再这么吼下去,你老公早晚有一天会成个聋子的!” 于泽辉嘴巴上嫌弃,两只大手把他的腰勒的很紧,一天逼着他吃了那么多饭,也不知道吃哪儿去了,一点肉不长。气的他想打他屁股又不敢打。 知砚想到那时候于泽辉狠心的把他关在病房外,不让他进去。每次他都要哭大半天了才开门,好不容易爬上了床,又不让他抱着他,怎么哭都没用,直到他把胸口前的疤给他看。 于泽辉才让他抱着睡,他一直以为于泽辉不喜欢他,没想到…… “我那个时候还那么小,你就想让我给你当老婆,你这个禽兽!”知砚娇嗔的骂。 于泽辉举起的巴掌都要打下去了,又猛的收了回来,“你他妈什么意思?那时候在医院天天抱着枕头来跟我睡,不让你睡你又哭又闹,还踹病房门。我靠,你跟老子睡了大半年,你不想给老子当老婆,你想当什么?贱人吗?” 知砚,“……” 他只是想跟他调个情,不是想当贱人…… “你那个贱是我理解的那种贱人吗?” 于泽辉冷硬着脸,“贱人不就是贱人吗?还有哪种意思?睡了老子大半年,不给老子当老婆就是贱人!” 知砚被怼的哑口无言,咬着嘴唇恨恨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吼回去,“那我现在不是给你当了吗?!我要是贱人,你就是贱人老公,你也好不到哪去!” 于泽辉麻木的揉了揉耳朵,“老婆,你再吼,我真的会聋的……” 知砚亲他耳畔,“不会的,你就算聋了也是最帅的聋子!” 于泽辉,“……” “你他妈这话是夸人的话吗?” 知砚掐他下巴,“我是你老婆,我说是就是!会还开不开了?不开回家了,我饿了!” 于泽辉勾着嘴角,算是彻底栽他手里了,“行,回家!小钢炮……” 淡烟疏雨的黄昏,于泽辉带着知砚去了给他修的寺庙,原本说好一个月前就要来的。可谁都难以预测到,那天还没到来,知砚的心脏病又复发了。 知砚习以为常了,他已经不记得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躺了多少次了…… 以前他会很怕,现在不会,有于泽辉在手术室门口守着他,等着他,护着他,没人敢来要他的命,包括阎王爷。 每一次动手术醒来,他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于泽辉,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这一次,他想在动手术之前去寺庙看看。倒不是求佛祖保佑,他是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再也看不到了。 他也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所以哪怕是很难受,他也要来。 大概是下雨,寺庙死寂,殿宇巍峨,众生之上的佛像,有一点诡秘。寺庙的名字是一位得道高僧取的,菩提寺,取自《六波罗蜜多心经》中“的一树一菩提”。 最大的殿叫长生殿,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知砚攥紧于泽辉的手,“我不只要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我要跟你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 于泽辉手臂绷紧,在佛祖的面前偷偷亲了他,“你怎么这么贪?” 知砚也不知道是被香炉里的烟熏着了还是怎么的,就是很想哭,“我就贪!谁叫你那么好……要是我们俩其中有一个先死了,就先去布置好下辈子的家,不准乱搞,也不准找别人,听到没有?” 知砚跟他在一起后,于泽辉除了在床上还很少见到过他哭,“好,我他妈肯定不乱搞,倒是你,别他妈爬错床了!” 知砚一双手止不住发颤,喉咙一下子痛得不行,抱住他,“我不会爬错的,我只会爬你的床……” “好了,佛祖面前说这种污秽事,会冲撞的,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就不去了,我对香火过敏……”他杀孽太重了,他怕进去毁了他的福祉。 知砚知道他在骗他也不拆穿,大殿里就他和一个敲木鱼的小沙弥,看着不可亵渎的佛祖,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有祈祷不完的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在沉闷的木鱼声中,他想起了自己和于泽辉的第一次见面,只是那一眼,他就决定要赖上于泽辉了。哪怕于泽辉对他是那么的不屑,厌恶,他也要赖,这一赖就是十年…… 他把他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于家再怎么恶心,脏,再怎么乱,也没让他看见,听见。是于泽辉用他的血肉之躯替他挡住了,他不需要再求佛祖了保护他了,因为于泽辉会保护他,他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佛祖,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于泽辉撑着黑色的雨伞,隔着雨幕,看悬挂在屋檐角下的雨霖铃,水滴流动得很快,生命也是…… 一个拿着青苹果的小男孩儿,猛的撞进他怀里—— 第160章 他有可能是颗星星 于泽辉神色一凛,阴沉沉的看着眼前莽撞的小家伙,脖子上戴着祥云长命锁,手上拿着一个咬了一大口的青苹果,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睫毛一绺一绺的黏在一起。 于泽辉嘴角扯起冷笑,想到了他那个爱哭鼻子的弟弟。 杀人如麻的他,罕见的弯下腰,戴着皮手套的手拍了拍他哭粉的小脸,“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懵懂的看着他,软软的说,“我……我叫梁靖暄……” 于泽辉神色冷了下来,眼前的小家伙,也就五六岁,但好像跟同龄的孩子不太一样,为了验证他又问了一遍,语气还是很凶,“我问你家大人呢?” 梁靖暄以为他要抢自己手里的青苹果,猛的后退一大步,奶声奶气的说,“不给,你要吃你自己去拿!”说完还指了一下大殿。 于泽辉神色一狠,更加确定他是个傻子了,也就懒得跟他掰扯,打算找个小师傅问问,这么傻还乱跑。 刚要去拉他,一个满头黑发的老太太小跑过来,手上戴着两只雕着梨花的银镯子,“暄宝!”梁靖暄看到外婆来了,撩开衣服,把青苹果藏进肚子里。 于泽辉眯起狭长的凤眸,“你放肚子里了,你还怎么吃?” 梁靖暄没回答他的问题,哭着跑进老太太的怀里,“外婆……外婆!” 老太太把他抱了起来,“你说说你跑什么?我就上个香的功夫,转眼你就不见了!没摔着吧?这是什么……” 帮他捋衣服,藏在衣服里的青苹果,“砰砰——”两声滚掉在地上。 梁靖暄不哭了,抽噎着躲进她脖子里,老太太看着滚到于泽辉皮鞋边的青苹果,马上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偷了供桌上的供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那是给佛祖吃的,你这小馋鬼,我哪天没给你买过,你非要去偷!” 老太太越想越气,拽着他的手摊开软粉的手掌心不轻不重的打了两巴掌。 “外婆怎么教你的?!不可以偷的!你是不是以为没人知道?那佛祖都看着呢?你还偷他东西吃!” 梁靖暄想说话,又说不出,只能握着拳头哭,一张小脸哭得嫣红。 于泽辉捡起脚边的青苹果,“奶奶不是的,这青苹果是我给他的。” “你?”老太太将信将疑的看梁靖暄,“是吗,暄宝?”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是……是法师给我的……” 于泽辉,“……”很尴尬咳嗽了一声,早知道就不嘴贱了。 老太太听懂了,刚才在后殿梁靖暄就一直盯着供桌上的青苹果,法师拿了一个给他。她觉得这太冲撞佛祖了,就不准梁靖暄拿。 抓着他打红的手掌心又吹又亲,“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梁靖暄薄薄的眼皮含着泪水,委屈巴巴的说,“说不出来……我只听到了一半。” 他一哭,老太太心口疼的像有刀子在剜,“好了,好了,不哭了,等会儿回医院了,外婆给你买炸洋芋,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心肝……” 梁靖暄抱着她脖子,瓮声瓮气的说,“我不要炸洋芋,我要青苹果……” 第175章 老太太贴着他脸笑,“好,青苹果,外婆给你买十个!” 于泽辉就这么看着,凤眸起了一层凉雾,外婆还在的时候也很疼他,还有小姨。在她们的庇护下,他过了一段像个人的日子,他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他十二岁生日那天,小姨送他去上学,说放学了也去接他,到时候去蛋糕店拿蛋糕,可小姨没来,跳楼了,外婆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 从那以后他讨厌上了过生日…… 被逼着过上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很少会想她们,可现在,他好想,想小姨做的很咸很咸的青椒肉丝,想外婆身上像面包一样的味道…… 梁靖暄含着成型的眼泪看着他,“外婆哥哥他哭了……你要不先哄他吧?” 老太太抱着他侧过身,于泽辉垂下眼眸,羽翼一样的睫毛粘住了他的泪水,很快坠落下去,与雕花青石板上的雨水融为一体。 老太太轻轻的打了一下梁靖暄,“瞎说什么呢!” 梁靖暄抓着她的肩膀不放,“我没有……哥哥他就是哭了……” 老太太很不好意思的看于泽辉,“小伙子,你别放心上我这外孙,发了一个多月高烧,说话颠三倒四的,你别跟他计较……” 梁靖暄小声的顶嘴,“我没有……” 老太太“啧”了一声,“外婆怎么教你的?!不听话,我不给你买青苹果了!” 梁靖暄撅着嘴,趴在她肩膀上不说话了。 于泽辉眸子里布满了笑意,可却像是在哭,“奶奶,没事儿……他怎么了,发一个多月的高烧?” 老太太换一只手抱梁靖暄,“他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从清明节到现在,差不多都快三个多月了。一开始是感冒,我以为吃药就好了,谁知道光是高烧就发了一个多月。耳朵都烧聋了,跟他说话他有些时候都听不清。” 于泽辉想到他刚才问梁靖暄,梁靖暄像是听不懂一样,原来不是听不懂…… “这种病治不好吗?” 老太太腾出一只手捂住梁靖暄的右耳,“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很难治,我抱着他跑了不下十个大医院,一开始说都能治,到后面都说治不了……” 于泽辉抬手捏梁靖暄的脸,“他爸妈呢?” 老太太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死了!” 梁靖暄小声的嘟囔,“没死……” 老太太气笑了,都怀疑他聋是不是装的,“我刚才跟你说话,你说听不见,现在你又听见了?” 梁靖暄歪着脑袋亲她,“刚才是耳朵不乖,现在耳朵乖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还怪耳朵不乖?” “对,就是耳朵不乖,我要下来外婆,我要去玩水耳朵……”梁靖暄指着檐角的雨霖铃,老太太放他下来,把敞开的外套拉上拉链,轻声嘱咐他,“不许去淋雨哦,就只能站在檐下玩!”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又慢慢走向于泽辉,“哥哥,你能把青苹果还我吗?” 于泽辉脸上褪去了所有的冰冷,“这都脏了,不能吃了,等会儿让外婆给你买新鲜的。” 梁靖暄指着大殿门槛下一串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蚂蚁,“我不吃,我给小蚂蚁吃。” 于泽辉把青苹果递给他,老太太还是有点不太放心,上次他说把剩饭给秦襄家的狗吃,结果他自己偷吃了一半,“说好了给小蚂蚁吃就不能偷吃啊,偷吃我要打你嘴的!” 梁靖暄捂嘴,“我不偷吃!” 老太太把他掉出来的长命锁藏进衣服里,“去吧!” 梁靖暄拿着青苹果,掰成碎碎的一小块,放在蚂蚁的必经之路上,蚂蚁先是惊慌失措的跑开,等没危险了抖动触角,警惕的靠近青苹果,确认没有危险,又去叫更多的小伙伴。小小的蚂蚁驮着比他大出了十倍的青苹果块,慢慢的挪动。 于泽辉很讨厌小孩子,可看到软软糯糯的梁靖暄,他破天荒的想要有一个孩子。要是知砚能生,以他的能力,早生了一个足球队了。但凡让知砚肚子空出五个月,那都是他无能。 梁靖暄见小蚂蚁搬的很吃力,想帮他却吓跑了小蚂蚁,他着急的喊,“回来!我错了,回来我错了!” 于泽辉被逗笑了,老太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咱俩也不认识,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这辈子造的最大的孽就是生了一对豺狼虎豹。我要知道他们是豺狼虎豹,生下来我就把他们掐死!” 于泽辉收回视线,“他是生下来就这样的吗?” 老太太苦涩的笑了笑,“不是的,他妈我没教好,在香港给人当小三,快要生的时候被人家老婆知道了,打上门去。早产了,都打成那样了,还打不死她!脐带缠在脖子上,宫内窒息,一辈子都是这样了……” “他爸妈,我对外人说死了,实在是因为太丢脸了。听说是香港的豪门世家,跟家里闹翻了,现在两个人跑去了美国……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也不想见,怕脏了我的眼睛,到时候死都死不瞑目。” 说完她浑浊的眼眶里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不是不想哭,只是这样的女儿,哭了也是白哭! 于泽辉看向梁靖暄,他跟他见到过的傻子都不太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傻就傻吧,我养他一辈子,可我现在都快要六十五,我还能陪他几年?我要不在了他该怎么办?”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没什么怕的,命运弄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个心肝儿。 “奶奶,他不傻,他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从别的世界来的。也有可能他是颗星星,现在在慢慢的学习如何当一个人类。”于泽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可说完了,老太太精神明显矍铄不少。 “老听别人喊他傻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谢谢你,小伙子……” 于泽辉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 “什么?”老太太顾着梁靖暄没听清。 于泽辉放下雨伞,把胸口别着的钢笔拽下来,又从钱包里拿了一百块钱,写上自己的名字,“奶奶,你以后要是有困难,你去公安局,报我的名字,于泽辉。” 第161章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你老公? 于泽辉把钱塞进她手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果非要一个原因,那就是为知砚积福,“奶奶,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椿龄无尽,后面都是好日子。” 老太太不打算接,笑着说,“他外公留了不少家底,日子过得清贫,但也是过得去的,不用的,谢谢你的好意。” “我知道,但人都说不准,那万一遇到了钱解决不了的事儿呢?收着吧奶奶,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来找我!”于泽辉强硬的塞她手里。 梁靖暄以为他给外婆好吃的,丢了青苹果跑过来,看到是一百块钱,“啊”了一声,“不是吃的……” 老太太没忍住笑了,“你一天就知道吃的,走了,不玩蚂蚁了,我们要回医院打吊瓶了。” “好……!”梁靖暄跑到屋檐下,猛拽了两下雨铃霖,雨水溅出来,他抱着头逃窜回来。 “怎么说不听呢,让你别玩水,别玩水!”老太太抱起他,不打算再让他下地了。一下地就乱跑,跟个耗子似的想要抓他难得很。 梁靖暄委屈的亲她,“你刚才同意了……” 老太太还没燃起来的火又熄灭了,“行,我的心肝儿说的什么都是对的,跟哥哥说再见。” 梁靖暄转过头,软软糯糯的说,“哥哥再见!” 于泽辉摸了一下衣兜,他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拿了两块巧克力。可兜都摸遍了,也没找到。想到他老是生病,就摘下了手腕上的五帝钱,戴在他手上。 “这不能要……”老太太说着就要去摘。 “奶奶不能摘的,这是找得道高僧开过光的,我现在不需要了,给他吧。”于泽辉没骗她,这是外婆替他求的。他不管戴不戴,都是必死的结局,还不如给小傻子戴着驱邪避魔。 梁靖暄摸着手上的五帝钱,奶声奶气的说,“哥哥,你好!” “说错了,要说谢谢。”老太太轻声说。 梁靖暄眼眸弯弯的说,“谢谢哥哥!” 于泽辉抬手勾了一下他鼻子,“不用,要好好听外婆的话。”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哥哥,你也要听话!” 于泽辉没说话,猝然笑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带他回去打吊瓶。”老太太举起伞,于泽辉淡下神色,眼眸垂落。梁靖暄拿过伞,“外婆,我来打!” “好,你来打……” 老太太抱着梁靖暄走远了,暗香疏影,梁靖暄打伞打的歪歪斜斜的,走过一道道门槛还在看着他,像是有话要说,可又来不及说了。知砚从殿里出来,抱住他的腰,“你在看什么?” 于泽辉抓着他冰冷的手放进大衣里,再去看烟雨中的祖孙俩,已经不见了,“刚才遇到了一个又粉又软的小家伙,我就在想要是你能生,方圆百里都得姓于!” 第176章 雨幕深深,四下无人,知砚脸还是很烫,“你王八蛋!” 于泽辉强悍的搂着他,趁着大伞和雨幕的遮挡,狠狠的在他侧亲一口,“我他妈本来就是个王八蛋!” 知砚一巴掌打在他的嘴上,“你能不能别说脏话?你这个毛病我已经说你很多遍了,你难道跟别人谈生意的时候也是你他妈我他妈的吗?!” 于泽辉换一只手打伞,抓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对啊,我说的比这还脏呢……” 知砚,“……” 黑云笼罩城市上空,知砚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他被病痛折磨的只剩皮包着骨头了,很丑,特别是照镜子的时候,脸上的黑斑像尸斑一样恶心。 于泽辉提着熬好的鸡汤,在锁死的病房外面急的团团转,他来了快半个小时了,知砚死活不给他开门,“你他妈的姓知的,你给老子开门!动不动就锁门,你他妈跟谁学的?!” 越想越气,又连踹了几脚病房门,病房门构造跟银行的门差不多,锁上了不从里面开,根本打不开,只能撬。 于泽辉满脸狰狞,已经想好进去怎么收拾他了,他妈的不*死他,他就叫他爸爸。 他放软了语气哄,“知砚,我他妈不嫌弃你,你要担心我嫌弃你,那我他妈去纹身行不行?我纹一身的癞蛤蟆!还有什么鸟玩意儿是丑的?”他想不起来了,转身问刘海。 刘海拿着诺基亚偷摸的哄刚追到的女朋友,没听清楚他问什么,敷衍了事的说,“那肯定是董事长你呀!没有谁能比得过你!” 于泽辉,“……” 提起手上的鸡汤就要砸过去,一想到砸他这个狗逼。只会浪费他的鸡汤,想想就算了,“你他妈才是最丑的!比癞蛤蟆还丑!” 刘海一脸的娇羞,“我昨晚抱我女朋友,她说我就算是癞蛤蟆,她也喜欢我!” 于泽辉,“……” “哇,你这样的人都能找到女朋友,还真是小鸡尿尿,各有各的道!” 刘海没听懂,正要问什么意思,病房门开了,于泽辉懒得再管他,提着煲好的鸡汤,猛踹一脚病房门,气势汹汹的进去,“姓知的,你他妈凭什么把我锁在外面?你锁刘海也就罢了,我他妈是你老公!” 知砚坐在床畔上不说话,一双桃花眼,沁满了氤氲,于泽辉再骂下去就不是男人了。拧开保温盒,舀了一大碗鸡汤,提了把椅子坐在知砚面前。 “是要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喝?”语气一贯的强势蛮横。 知砚端过碗,拿勺子搅了搅,看着浮起来的油花,有点恶心反胃,“我不是挑剔,我是真喝不下去……” 于泽辉没有一点耐心哄,他要是于泽暎早他妈掰开他的嘴灌下去了,可这是老婆,不是弟弟。还是他自己选的,认命的接过碗,把油花一勺一勺的撇进垃圾桶。 “这样总行了吧?” “行了……”知砚没拿勺子直接端过碗一口喝了,汤里放了很多药材,味道很古怪。强忍着恶心才没吐出来。 于泽辉掐着他下巴狠嘬了一口,“这下不想吐了吧?” 知砚猛的推开他撑着床畔干呕,“你不亲还好,你一亲我更想吐了……” 于泽辉,“……” 恶狠狠的说,“我他妈来之前刷过牙洗过澡了,还嫌老子臭,臭也是你的老公!”抢走他手里的空碗,又去盛了一碗鸡汤。 知砚这次没让他撇油花,又是一口都不剩全喝光了。于泽辉看着空碗,后知后觉,“你他妈怎么就这么喜欢折腾你老公呢?” 知砚擦了擦嘴,“因为你是我老公!” 于泽辉重重的把碗放在桌上,逮着他好一顿亲,知砚抱着他脖子,凶猛的回应他。两个人不像是接吻,更像是在吃彼此的血肉。 “差不多行了……”于泽辉倒不是不行,就是怕长时间的接吻会让他窒息。 知砚蜷缩着身子,靠在他怀里,时间过得很快,他住进来的时候还是能把人热死的长赢天,一转眼又到玄冬了,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岁聿云暮,一年又过去了,他的病还是没治好。 他太瘦了,于泽辉抱着他,像是在抱一堆骨头。都不敢把他抱的太紧,顺着他的灰败视线往外看,刚住进来的时候,楼下的花园里种了一大片的玫瑰花,现在都枯死了…… 于泽辉掰过他的头,“别看那些,你老公在这儿,看你老公。” 知砚扯他睫毛,“你有什么好看的?我早就看腻了……” 于泽辉悍然压迫下去,“天菩萨,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老公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的技术更不用说了,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你还看腻了?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知砚想拽开他的手,被男人霍然握住手腕,挣脱不开,也就不再挣扎,开始算账,“那你今天为什么晚了五分钟到?” “五分钟?” 反应过来于泽辉脆恶声恶气地说,“搞了半天,你是因为我晚到了五分钟就把我锁在门口?” 知砚见他来晚了就算了,还吼自己,也吼回去,“你凭什么吼我?本来就是你来晚了!是不是又跟杨文彪去夜店了?!” “去他妈的鬼店,你住院了之后,我就去了五次还是被老东西逼着去的!但我什么都没干,就只是去谈正事。在场的除了酒保,就六个老头,还有我和杨文彪……” 于泽辉说到一半,遽然想起来,“不对,那次你也在!你他妈装成酒保进来查我岗,后面被我摁在牌桌上……” 知砚捂住他的嘴,“后面的不用说了!” 于泽辉色气满满的亲他手掌心,“下次像这种岗,可以多查几次!你查一次,我就*一次!” 知砚,“……” 很想打他一巴掌,可两只手都被桎梏住了。 第二天醒来,病房里死气沉沉的,于泽辉去公司了,知砚下床拉开窗帘,想让屋子里有一点活人气息。 拉到一半,手僵住了,随后攥紧窗帘。病房下面的花园里,搭了一个欧式的玻璃房罩了起来,里面种满了红色的玫瑰花…… 第162章 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于泽辉接到知砚电话的时候在开会,一看到是知砚,接起电话面色冷冽的往外面走,“怎么了?是哪不舒服了吗?还是我不在,你哭鼻子了,开完会我马上就回来!” 知砚攥紧电话,氤氲的视线往下移,玻璃房里红玫瑰开的很好,在凛冽的寒冬里肆意的绽放,不是因为它御寒的能力很强,而是因为有人替它抵御了能冻死人的九冬天,“不是的……我看到玫瑰花了,好漂亮……” 于泽辉蹙起来的眉头慢慢的松懈下来,他身上总有一种奢靡冷贵的腐烂气质,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更加的明显,扯了扯领带,“我他妈还以为你怎么了,那红玫瑰好看吧?我让人从云南空运过来的,怕吵着你,昨晚还把你弄翻白眼了,现在还疼不疼了?” 知砚瞳孔被水雾侵袭着,什么也看不见,细长的手指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不疼了……于泽辉,你快点回来。我想你,我想和你在玫瑰花里接吻。” 于泽辉痞笑着骂,“你他妈的,老子昨晚就说你浪,你还跟老子犟嘴,还咬老子大腿,好,我开完会就回来。老子不光你要跟你接吻,老子还要做!” 知砚耳畔烫了起来,在床上他永远也不是于泽辉的对手,慌乱的四下巡视,“被人看见怎么办?” 于泽辉表情变得凶戾起来,“老子要跟你做,你觉得我会让别人看见你吗?那我他妈还算什么男人?要真看见了,老子先挖了他的眼珠子,再一枪崩了他!” 于泽辉猖狂完了猛的想起来会吓着知砚,“那个,我瞎说的。不会有人看见!你乖乖回床上躺着,别下去,等我回来了我抱你下去!” “好……于泽辉,我不怕的,你什么样我都不怕。我爱你,我不怕。你做那些事儿的时候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我在家等你……”知砚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那就只能祈求他平安回来。他如果出了意外,他绝对不独活。 于泽辉听他说这话,就好像回到了他戒*的那段时间,谁都不敢靠近他。只有知砚,明明知道他会发狂,失去理智变成一只会嗜血的野兽,可他还是要靠近他,抱着他。哭着说,哥哥,我等你好起来…… “好,我知道了……”声音嘶哑,像是怕知砚发现异常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一个人站在暗沉的长廊里,等了很久,阳光都没有照过来。他猝然一笑,不再等了,大步回了会议室。 坐下去,冷硬着一张脸听了半个小时,最后十分钟他听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知砚在他身下翻白眼的样子。舌尖抵着上颚,抓起西装外套,大跨步往外面走。反正也不是他的公司倒闭就倒闭! 知砚攥紧电话,坐回床畔上。刚要躺下去,外面传来了激烈的骂声…… 于泽辉到医院的时候,病房外面的四个保镖战战兢兢的看着他。于泽辉一脸阴郁的审视着四人,“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第177章 离他最近的保镖说,“董事长,刚刚,老夫人来过……”话音未落,于泽辉猛的一脚踹过去,拿起西服外套就往他身上打,“他妈的你们是吃干饭的吗?!老子一个月给你们开那么多工资,还拦不住她?!” “不止她一个人来,于局长也来了,还带来了警卫队……”他们四人是特种兵出身,可警卫队是持枪的。 于泽辉英挺的眉毛皱了起来,于青海也来了,那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他压低声音问,“他们说了什么?” “说……”保镖话还没说完,病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知砚握着门把手,桃花眼平静的看着他,“进来说。” 于泽辉收起暴戾,进去之前,转过身看着四人,“去找刘海,要四把便携的枪,就说是我说的。以后不管是谁来,就算是我外公来了,都他妈一枪给老子崩了,出了事老子担着!” “是!”四个领命保镖退下去。 于泽辉一进去就抓着知砚上下检查,但凡伤着了他,他马上就去要了于郡的命。 “我没事儿,你妈和你舅舅来……说你要结婚了,我只要离开你,就给我五百万。”知砚很平淡的说出来,没有任何的波澜。 于泽辉看他这么沉得住气,呼吸一窒息,“你不会答应了吧?” 知砚黑沉的眼眸垂下去,“我说我要十亿……” 于泽辉,“……” 哭笑不得,“没想到我还挺值钱的,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贱卖了呢!” 知砚掰着手指母说,“你长得又高又帅,能挣钱,顾家,还会下厨,还疼老婆!十亿我都觉得说少了。还有你床上……至少得二十个亿。” 于泽辉笑着把人抱在怀里,抓着他的手亲,“我床上怎么了?” 知砚脸皮薄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于泽辉抱他坐在大腿上,死死的箍着他的腰,“除了这个他们还说没说别的了?” 知砚窝在他怀里,有气无力的说,“没有,你妈说话好凶,我不喜欢她。一想到以后她给我当婆婆,我还有点怵……” 于泽辉游离在暴怒的边缘,狠戾的眼神暗了又暗。他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知砚现在是危险期,不能让他担心。“你怕她个鸡毛啊?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她,她要是敢骂你,敢打你,我一脚踹飞她!” “也是哈,有你在,谁敢欺负我?” 知砚已经能想象到于郡欺负他,于泽辉护着他的样子了,有他护着,就算是狼窝他也愿意嫁。 “那肯定了,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刘海送来的汤鸡你喝了吗?” 于泽辉掐着他嘴嘬了好几下,没嘬到一点鸡汤味。 “喝了……”知砚心虚的说,没人给他撇油花,他全倒厕所里了。他一撒谎,就老爱往于泽辉怀里钻,以前那会儿可能还怕于泽辉把他拽到床上*一顿。现在病了,于泽辉不敢把他怎么样,胆子也就越来越肥。 于泽辉在外面要多狂就有多狂,就连于耀东都不敢惹他。可一回到知砚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是。就乐意跟狗似的,给他使唤。逮着他软唇咬了一口,“你他妈就会折腾你男人!” 腾出一只手给刘海打电话,让他重新再一煲锅鸡汤送过来,知砚捂住他的嘴,“隔壁不是有厨房吗?我要喝你煲的!” 于泽辉挂断电话,“行,我煲!” 水雾氤氲的厨房里,知砚坐在梳理台上,看着于泽辉洗要跟乌鸡一起煲的材料。于泽辉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肩背轮廓挺拔,臂膀孔武有力。知砚越看越自豪,他见过于泽辉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样子,很帅,但没有一点温度。还是在厨房里做饭的样子最帅,单手插兜,嘴上还叼着根烟,又痞又野。 “这么看着你男人?又浪了?”于泽辉早就发现他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了,这种眼神,跟在床上要他*的眼神一样。 知砚一脚踹过去,“你才浪了!” 于泽辉抱着他的脚,“我不浪,我只是好色。一看到你就发*!” 知砚,“……” “快点煲汤吧,我现在饿了……” “饿了,那要不然我喂点别的?”于泽辉笑的很淫荡,知砚抓住他领带一把拽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硕大的喉结上,“我先喂你吃巴掌!” 于泽辉宠溺的摸他脸,“行!别说是巴掌,你喂我刀子我都吃!” 知砚听到他这么说,立马软了下去,“刀子不好吃,还是吃我吧,我好吃。” 于泽辉笑着把他的头抵在胸口,“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进厨房给我做的菜?” 知砚听着他的心跳,勾起嘴角,“记得,红烧鱼烧成了黑鱼……” 那会儿他跟于泽辉告白了,可于泽辉装聋听不到。不给他回应,也不见他,整天躲着他。那段时间是最难捱的,比在手术台上还要难熬。 也是在那段时间他喜欢上了看狗血剧,除了用来消遣时间,他还学到了想要留住一个男人就要先留住他的胃。可他什么都不会,于泽辉不忙的时候就下厨房。做的五个菜,有四个都是他喜欢吃的。 他在厨房没有像于泽辉那样得心应手,光是倒个油就差点把厨房给烧了。于泽辉在公司接到何叔的电话,还没挂断就马不停蹄的就往家赶,以前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五分钟。 回来就看到,他家小孩儿撑着梳理台擦熏黑的磁砖墙,从他的角度看,能看见他不小心露出的一小截细嫩的腰,白里透着粉。 梳理台很高,不好擦,知砚打算爬上去,一只脚刚翘上去,于泽辉从后面抱住了他,低头用力亲吻他的耳朵和脸颊,大手在他的后背反复抚摸。 知砚猛侧过头,“你怎么回来了?” 于泽辉吻他眼睛,“再不回来你都要把家烧了!” 知砚想去抱他,手上又很脏,“我没有,我想给你做红烧鱼……” 于泽辉看了一眼盘子里烧黑的鱼,“你确定你不是要毒死我吗?” 第163章 你现在还小,不懂什么叫喜欢 “不是……我第一次做……你要不要尝一下?”知砚做了三次,第一次把锅烧穿了,第二次粘在了锅上,怎么铲都铲不下来。第三次,弄下来了,但是很黑…… 于泽辉脸比盘子里的鱼还黑,“吃你妈……” 知砚,“……” 想打他一巴掌,但人还没追到不能打,等他追到……猛的想到什么推开他,“我问你喜不喜欢我,你不答应我,你刚才干嘛亲我?!这几天还躲我,不吃就不吃,我还不稀罕给你吃呢!” 他把黑鱼倒进了垃圾桶,于泽辉还从来没被人那么吼过,顿了顿,回过神来,知砚把盘子砸了! 残片飞溅到他身上,他第一反应是去看知砚有没有受伤,好在离得远,没伤到,但还是心有余悸的大骂,“你他妈的砸什么砸?伤到你了怎么办?!” “不要你管,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知砚吼完就想跑,于泽辉一把拽住他,眼底暗红,“我他妈惯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了是吧?!谁准你说那个字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再说那个字!” 知砚声音有些发颤,“你不跟我在一起,你不喜欢我,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于泽辉别开脸,睫宇低垂,很冷漠,很凉薄。可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他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不配喜欢他。 “你现在还小,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啪——” 知砚用尽全力打了他一巴掌,歇斯底里的大吼,“你才不知道,你这个王八蛋!一边说不喜欢我,一边又亲我,抱我!王八蛋!” 于泽辉摸着火辣辣的脸颊,从来没人敢这么打他,就连于耀东那个老东西都只敢跟他来阴的。还没骂知砚就哭着跑了,哭的很大声,像是他才是被打的那个。 那一巴掌于泽辉到现在都还记得,脸肿了三天。杨文彪笑他像个猪头,他气个半死,把他打成了猪头。 “你笑什么?”知砚扯他睫毛。 于泽辉痛的“嘶”了一声,“你管那么多干嘛?我想笑就笑!” 知砚揪他领子,“我是你老婆,我就管。” 于泽辉手臂勾住他的腰,单手抱起,往病房走,“你他妈就会折磨我!”有些时候真觉得杨文彪说的没错,他哪是找了个老婆,分明就是找了个钢炮。 知砚掐他嘴,“不许再说脏话!” “行,我不说,我错了。”于泽辉抱他放在沙发上,他手有点冰,拿了件驼色的牛角大衣给他穿上。知砚里面穿的是病号服,有点嫌弃的说,“好丑……” “丑也要穿!”于泽辉说着又把黑色的毛线帽戴在他脑袋上。知砚拽着他指骨分明的大手挠他掌心,眼眸一深,幽幽的问,“你见过要跟你结婚的那个人吗?” 于泽辉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见过,是土地局局长的女儿,叫廖云。” 第178章 知砚强压下怒火问,“好看吗?” “还行吧,我都有你了,我哪敢多看别人一眼?”于泽辉之前没跟他说,是因为他也不知道他们想撮合他和廖云。还是今天于郡整这么一出,他起了疑心,让刘海去查才知道于耀东想和廖家联姻。 于泽辉看他不说话心里有点发怵,“你别又打我,我是真不知道那一次的饭局是冲着我来的!我但凡要是知道,我就算是只剩一条内裤,我都要跑!” 知砚,“……” 刚才气的想把他脸抓花,现在想到他就穿着一条内裤跑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于泽辉暗自松了一口气,“你放心好了,我只要出去了。我全身上下拽的最紧的就是裤裆,你这几个月身体不好。我就好好留着**,到时候等你好了我再交!” 知砚,“……”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先说好,你要结婚,我们俩就分手。我不当小三,也不给你当情人。” 于泽辉拔高声音,“我怎么可能让你当小三?我会处理好的,你等我。我现在在想办法了……但在想之前……” 知砚没等到下半句抬起眸子问,“什么?” 于泽辉吻他的眼尾,“我说,我不会让你当小三,如果要娶,我只会娶你。娶的不是你……”知砚捂住他的嘴,他比于泽辉更不想听到那个字。 这么多年,他是被于泽辉宠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但他同样也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于泽辉真的跟别人结婚了,他不会死。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因为留在他身边,看着他跟别人举案齐眉,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离开他,他可能还能活的长一点。 于泽辉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时候他也很恨自己,为什么把他养的这么有血性。但同样,他又很庆幸他有血性,万一他真到了兔死狗烹的那一天,他不会傻傻的跟着他一起去死。 鸡汤煲好,于泽辉一勺一勺的喂他,知砚觉得很矫情,想自己喝。于泽辉不让,他就想事事躬亲,再不做,他怕以后都没机会做了。 喝完鸡汤,知砚瞌睡来了,于泽辉抱他去床上,知砚拽他胳膊,想让他上床跟自己一起睡。于泽辉亲他额头,掀开被子上床陪他一起睡。 两人睡一个枕头,窗帘拉上,室内一片静谧,知砚很快就睡着了,于泽辉垂眸,知砚一脸餍足地蜷缩在他怀里,一只手放在胸前,握成可爱的一团。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下床,又掖好被角,在知砚的淡红色的嘴唇上落下像蝴蝶般的吻。转过身,脸上的柔情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狰狞。 一出病房门,他抢走保镖身上的枪,别在腰间,侧身冷冷冰的警告他们,“除了医生护士,谁都不许进去,要是再把不相干的人放进去,我他妈回来就一枪爆了你们的头!” 保镖颔首,“是……” 于耀东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还做好了一大桌的饭菜,于青海和于郡也都在。于泽辉就冲着桌上的鲍鱼龙虾,他还是有胃口的,可一看到他们三个,他只想吐。 于耀东坐在主位上,气定神闲的问,“阿辉,那个孩子还好吧?” “好你妈!”于泽辉没给他好脸色,最主要的是这老东西也不配。 “你怎么跟外公说话的?!”于郡气得拍桌而起。 于泽辉掏出腰间的枪,摔在桌上,枪口正好对准于郡,“妈,你先别管外公了,还是先管管你那个小情人吧,我刚才一枪把他的小弟弟给打爆了!” 于郡本来就因为他把枪口对准自己,吓得脸色惨白,在听到他把自己的男人打伤了,更是站都站不稳,堪堪扶住桌子才没倒下去。 于泽辉翘起二郎腿,拿着枪柄挠了挠额头,嘲讽的笑着说,“妈,你这样也不行啊,但没关系,我把他打爆了,你行不行都无所谓了!” “你……你这个逆子!”于郡颤颤巍巍抬起手,想指着他鼻子骂,可于泽辉又把枪口对准了她,“你再骂一句,我就请外公吃脑浆!” 于郡不敢再说话,于泽辉眉眼锐利,甚至有些锋芒逼人,于青海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于泽辉这只疯狗扑上来咬他。 于耀东刚才还笑,现在笑不出来了。于泽辉最喜欢看他们三个人被他吓得半死不活的样子,摩挲着还在发热的枪口,不疾不徐的说,“妈,你明明知道他现在要动手术了,还去刺激他。你他妈要是想找死,你来找我,我送你去见外婆和小姨!” 于泽辉不敢想,要是知砚没承受住,突发心脏病…… 于郡侧过身,不敢去看他的满是杀气的眼神,仿佛坐在他旁边的不是他儿子。是吃人的豺狼虎豹,随时随地都能一口把她吞掉。 “好了,阿辉,你妈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以后也是要传宗接代的,不可能说跟个男的过一辈子。廖云是个不错的姑娘……” “砰”的一声,于泽辉一枪打在于青海的大腿上,于郡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晕了过去。场面顿时混乱成一团,警卫员从外面持枪冲进来。于泽辉不紧不慢的把枪口对准于耀东,“出去!” 警卫员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他,他们只听命于于耀东。 于耀东站起来扶起在地上惨叫的于青海,笑里藏刀的说,“阿辉,你为了一个外人对你舅舅动枪未免太过分了,不替你自己想想也要替阿暎想。他要是知道……” 于泽辉攥紧枪,他比谁都想要一枪打死他,可是于泽暎还在他手里,最开始他想着他去了b队至少有地方能庇护住他。可是,他太低估于耀东的手段了,他都能在层层的防护下给他注射,于泽暎还不在他身边,岂不是更容易下手? 他不能轻举妄动,不能把于耀东逼急了,他已经烂了,阿暎不可以…… 他把枪扔在了地上,算得上是无声的投降,“婚,我不结,你要逼我,大家一起死!” 第164章 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捅破天了,我也要给你摘下来 知砚做了个噩梦,猛的从梦中惊醒,白如暖玉的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于泽辉不在了。想到梦魇里,于泽辉又杀了人。他霍然起身,还没下床,病房门打开了。 于泽辉看到他醒了,快步进来,“今天怎么醒这么早?”以往午觉知砚一般都要睡两个小时以上,今天还没到一个小时。 知砚眼底微微闪动,他闻到了血腥味,想要下床,却被于泽辉一只手按了回去,“你要去哪?我抱你去。” 知砚顺势扑进他怀里,抱住他肩膀,他很自私,他不在乎于泽辉是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他只在乎他有没有受伤。如果有报应,那就都报应到他身上来吧。于泽辉以为他又做噩梦了,像哄小孩一样一遍遍拍抚摸着他薄背,“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知砚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于泽辉狭长的眼眸里裹挟着无尽的爱意,垂下头,吻他耳畔,“跟你说个事儿,我们结婚吧,去爱尔兰结。”血红的残阳中他的声音醇厚又低沉,仔细听,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紧张。 知砚耳蜗嘶鸣,缓了好久,抬起眸子,湿漉漉的睫毛黏在一起,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听不清,“你说结婚?” 于泽辉虔诚的吻掉他的眼泪,“对,结婚。结婚不能哭,会不吉利的。” 知砚一拳打在他胸口上,娇嗔的骂,“那还不是赖你,也不提前说。就突然这么说,是个人都会哭……”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认真道,“咱们恋爱都谈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该结婚了。正好结完婚就去美国动手术,我让刘海订了最快的机票,最晚后天走。” 于泽辉本打算等他做完手术了再去结,可是他现在等不了了。 知砚猛的推开他,跳下床,穿上拖鞋就往卫生间跑。于泽辉狐疑的跟上去,知砚撑着盥洗盆照镜子,这段时间他积极配合治疗。于泽辉天天给他煲滋补的汤,整个人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太多。 只是脸还是很惨白,于泽辉抱着手臂靠在墙上,扯了扯嘴角。知砚怎么看都不满意,侧过身一脚踢在于泽辉膝盖上。 “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要是早点说,我还可以保养一下……你看我脸白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好丑啊!你凭什么这么帅?” 于泽辉宠溺的笑着,凑过去吻了吻知砚的唇角,“那我去美黑,黑了就比你丑了!别生气了,你在我这儿是天下第一美……” 知砚又踹了他一脚,“什么天下第一美?我要当最帅的!” 于泽辉疼的五官扭曲,“好好好!最帅的,到时候我给你请个化妆师把你画成最帅的,好不好小帅哥?” 知砚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俯下身去揉他膝盖,“我最近情绪不稳定,你忍着点。” 于泽辉拽起他,抱在怀里,揶揄的说,“昨晚提着戚家刀砍我也是情绪不稳定?” 昨晚他一身酒气的回来,熏的知砚想吐。可偏偏他还不知死活的逮着他亲,于泽辉体魄强健,更别说还喝了酒,擒得他死死的,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 第179章 亲就算了,还不好好亲,非要骑在他身上亲。这些他都忍了,可于泽辉亲到一半差点吐在他嘴里,要不是他躲得快就…… 喊破喉咙了才把刘海喊进来,拉了好久才把于泽辉从他身上拉开。刘海扶着他去卫生间吐,他吐到一半非要喊他进来陪着他。要不然就耍酒疯,打人,骂人。 知砚想着他喝得醉醺醺的,又忍了。忍着恶心进去陪着他吐,结果他一吐完就抓着他亲。知砚直接不忍了,一脚踹飞他。趁着他还没爬起来,跑回病房拔出墙上的戚家刀,刚好于泽辉从卫生间出来了,趔趔趄趄的要他抱, “老婆,我要亲你,你别跑……” 于泽辉觉得裤裆冰冰的,眯着凤眼往下看,雪白锋利的刀尖抵在他裤裆上,酒醒了一大半,猛的抬起头。他老婆满身煞气的看着他,稍稍一用力,他马上就能变成太监。 “老婆,你现在还生病,不能动刀的!喊打喊杀对你……啊啊啊!” 削铁如泥的刀刃割破裤裆,一路往下,刀刃在空中嘶叫了两声。两条裤腿掉在地上,于泽辉两股颤颤,颤颤巍巍的往下看,裤裆破了个大口子,还割断了两条裤腿,他现在就像夹着尿不湿的小屁孩儿。 “老婆……”这下他酒完全醒了。 知砚利落的收回戚家刀,于泽辉以为他放过自己了,结果嗜血的刀刃又砍了过来,速度迅猛的像条白蛇,他捂着裤裆到处逃窜,知砚举着刀在后面追。 知砚本来就因为生病,情绪不稳定,他这么一惹,这下全发泄了出来。刀刀致命,砍坏了两把椅子,一张沙发,病床腿上现在都还有三条很深的刀印。 知砚脸很烫的推开他,“那还不是你惹的我,酒气熏天的回来就亲我,还差点吐我身上!跟你说好几次了,你胃不好,不要老是跟杨文彪出去喝酒,你就是不听!” 他就没想过真要砍他,就是想吓吓他。 于泽辉弯下腰,嬉皮笑脸的抱起他,“好,我知道了,我错了,下次我少喝点!我抱你去楼下看玫瑰花。” 知砚搂住他脖子,“我们要走了,那玫瑰花岂不是浪费了?” 于泽辉眼神滚烫的看着他,“浪费什么?只要能让我老婆开心,那就不是浪费,别说玫瑰花了,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捅破天了,我也要给你摘下来!” 知砚没忍到花园就抱着他亲了起来,两个人吻的凶猛,就像是野兽在掠夺食物,于泽辉架不住他的热情,肌肉绷起的手臂兜着他的屁股,一路走一路吻,知砚很快就溃不成军。 浑浑噩噩的分心,看着开的很艳的红玫瑰,他在想等到了结婚那天,现场也要铺满红玫瑰,最好是来一场玫瑰雨,他要跟于泽辉在玫瑰雨里接吻。 神圣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外,于泽辉一袭黑色西装,昂贵布料包裹住精悍高大的身材,头发一丝不苟的全梳了上去,露出凌厉的五官。 以往杀伐果断的他,现在却紧张的不行。手里捧着一大束知砚喜欢的红玫瑰,手抖的很厉害,抖的花瓣掉了一地。 刘海想嘲笑他又不敢,“董事长,再抖下去就秃了。” 于泽辉把玫瑰花递给他,“你拿着,我拿着我老抖。” 刘海还没接过来,一辆风骚的红色玛莎拉蒂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杨文彪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座上,穿的比于泽辉还像新郎。 右手双指并拢,在额头前面比划一下,“报告兄弟,你老婆给你送来了!” 于泽辉直接无视他的骚包耍帅,跟见着骨头的大狼狗似的,殷勤的跑上去给知砚开车门,知砚穿的是白色的西装,又细又软的头发被风吹的很乱,肤色格外红润细腻,眼底流动着漫天的璀璨星河。 刹那间所有的喧嚣于泽辉都听不见了,灼热的目光里只有知砚一个。他管不了那么多了,扑上去抱着人就啃,化妆师为了让知砚的气色看起来好一点,给他抹了一点唇釉。 这下全被于泽辉吃没了,刘海和杨文彪一开始还看热闹,拍着手欢呼。直到于泽辉把知砚压在了车门上,两人对视一眼,感觉不太对。 一前一后的冲上去,“兄弟,你忍忍!这他妈是在大街上不能随便发情!”两人一人拽他一只手,才把他给拽开。 给于泽辉这么一啃,知砚的气色更好了,淡粉色的软唇现在又红又肿。 于泽辉也不管他会不会骂自己打自己了,抱着他就往教堂跑,跟土匪抢亲似的。教堂里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拱门上的每一朵玫瑰花都是于泽辉亲手绑的。 知砚想下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 “就这几步,我抱你!”于泽辉抱着他,整个灵魂都剧烈地颤栗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就好像打了一场胜仗! 可这场胜仗还差一点点,宣誓完以后,就是彻底的胜利。 到了神父面前,于泽辉用流利的英语催促他念快一点。神父笑着说,“mr.yu,youdon'thavetoworryaboutcupidguardingthechurchdoorsotightlythatyourlovercan'tescape!” 于泽辉还想要说话,知砚捂住他的嘴,“你别说,让神父说!” 于泽辉点头,神父捧着《圣经》开始念誓词,神情庄重。知砚很后悔没有好好学英语,除了他和于泽辉的名字,他一句也听不懂。于泽辉攥紧他的手,听的很认真,很紧张。 神父念到一半正准备问于泽辉,于泽辉完全没给他机会问,大声的说,“ido,ido!” 神父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急的新人,笑着点头,又看向知砚,还没问,知砚就抢答,“ido,ido,!” 杨文彪在后面看的眼睛都瞪大了,“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第165章 于泽辉给他的爱太多了,多到能支撑他活下去 神父合上圣经,笑着宣布,“ihavewitnessedyoubothswearyourloveforeachother.inowpronounceyouhusbands.mr.yu,youmaykissyourlovedone.congratulationsonyourwedding!” 于泽辉听到可以亲吻了,抓着知砚亲上去,像是怕他会跑两只手把他的腰掐的很死。吻得很温柔,没有像以前那样又凶又狠,而是虔诚的,疼惜的。漫天的玫瑰花瓣飘落下来,知砚搂上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刘海一边哭一边举着相机拍,一向玩世不恭的杨文彪也看的热泪盈眶,双手举过头顶,欢呼着,祝福他们。 刘海举起手也要拍,可他忘了手里还拿着相机,没拍上,相机猛的摔下去镜头翻转几下变黑了。 投影屏幕也跟着黑了,艾勒薇斯转过头去看知砚,哼哼唧唧的舔他脸,知砚摸他脑袋,“还要看吗?” 艾勒薇斯点头,知砚起身重新换了一张光碟。换好了站起来朝着窗边走,拉开窗帘,天已经黑了。他今天一天都没出门,抱着艾勒薇斯蜷缩在沙发上从早看到晚。午饭是随便垫的,有点饿了,把声音调到最大,转身去厨房弄吃的。 好像只要听到于泽辉的声音,那他就还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投影屏幕上正放着他们在花园里捉弄艾勒薇斯,两个人拿着球来回扔。艾勒薇斯来回跑累的大汗淋漓。 知砚心软了,不想再捉弄他了。于泽辉说没关系,正好给他减肥。艾勒薇斯听懂了,郁闷的趴在地上不跑了。 于泽辉骂他像只乌龟王八,他气的跳起来,逮着他屁股咬,知砚在后面笑着拽他尾巴。 艾勒薇斯在沙发上打了个滚,听到厨房有动静,跳下沙发,甩着尾巴跑进厨房。知砚在煎鸡腿,他想要跳上去,知砚翻转筷子打他鼻子,“火烧着你怎么办?!” 艾勒薇斯张大嘴吐着舌头乖乖的趴在地上,知砚煎好鸡腿,想着等凉了再给他。可他等不了了,跳上去咬着鸡腿就往外面跑。吃完了才回来,知砚正好煎好了第二个,用筷子夹起放他盘子里,他没吃,把盘子往知砚面前推,用爪子抓他大腿。 知砚蹲下来摸他头,“我不吃,你自己吃。” 艾勒薇斯吃完了鸡腿,趴在他脚边,知砚听着于泽辉的声音,眼底噙满了雾气,他不知道于泽辉在拍那些视频的时候在想什么?他想了很久就想到了一个,那就是希望他别哭。 他确实也没哭,于泽辉对他太好了,好到他都忘了哭。他14岁遇到他,19岁跟他确认关系,相爱至今。今年他27岁,于泽辉37岁,他们在一起十四年了。 这十四年里,于泽辉把能给的都给了他,包括他的命。可他就是贪婪,还想要的更多。所以在于泽辉离开他的时候,他完全不能接受。 他想恨于泽暎,却又不能恨。也不知道是不是油烟太呛了,他有点想哭了。巡视厨房,一筷一碗,包括他手里的锅、铲都是于泽辉买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于泽辉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安排。他给的爱太多了,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也知道他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好好的活下去。想要告诉他爱一个人有很多方式,不一定只有殉情。 知砚夹起煎好的鸡腿,放进艾勒薇斯的盘子里,艾勒薇斯吃的很香。他看着看着就笑了,于泽辉给他的爱太多了,多到能支撑着他活下去…… 第180章 暗夜如长河,窗没关紧,有风吹进来,吹掀开了茶几上赫然摆着的两本结婚证…… 长风起,下雪了,下的很急,很大,如碎琼乱玉般。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睡在后座,身上盖着陆绥的羽绒服。陆绥在前面开车,雨刷器轻轻的刮掉窗前的碎雪。养殖场里的猪可以出栏了,贺霆帮他介绍了一个四星级酒店的老板。他刚和酒店老板吃完饭,签了一年的合同。 本来是打算在市里睡的,梁靖暄两天没见到宋惠子陆军,哭着要回来。来的时候没下雪,到了半路就开始下了。 梁靖暄很热,额头上冒了一颗又一颗珍珠般大的汗水。小兔子伸出粉粉的舌头舔,梁靖暄咂了咂嘴,嘟嘟囔囔的把它抱得更紧了。 他又做梦了,梦到了于泽辉。还是在那一大片的金银花里,这一次,于泽辉没有骂他。倒像是在等他,梁靖暄记得他上次说过他要走了的。 “你怎么还没走?” 于泽辉笑容僵住,“你就这么盼着我走,是吧?” 梁靖暄摇头,小心翼翼的靠近他,“不是……谢谢你,我想起来了。” 梁靖暄以前不懂为什么他这么坏,他还是想要靠近他。在梦里,外婆告诉他,有很多脏东西想要靠近他,伤害他,但因为他手上戴着五帝钱,那些脏东西都被吓跑了。 他发高烧最严重的那一次,外婆抱着他去公安局。报了于泽辉的名字,还不到半个小时,于泽辉就来了。从外婆手里抱过他,带着他和外婆去了最好的医院。 烧得浑浑噩噩的时候,他虚虚的睁开了眼睛,于泽辉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眼睛很好看。于泽辉笑着问那人,“你以后想不想给我生个这样的?” 那人打了他一巴掌,很凶的骂,“这是医院!再说了,我们俩都是男的,凭什么是我生不是你生?!” 于泽辉捂着脸,凑上去亲他,“好好好,我生!” “别亲,他醒了!”知砚又是一巴掌打过去。 于泽辉弯下腰去看,梁靖暄打了一针退烧针,药劲上来了,困得不行,迷迷瞪瞪的又闭上了眼。等他再次醒来,于泽辉已经走了。枕头很高,睡得不舒服,他拽了又拽,“啪”的一声,有东西掉下去了。侧过身去看,是好多的钱,铺满了一地…… 外婆捡起来,数了一晚上才数清楚,不多不少整好五万。可他的医药费加上住院费,一千块钱都不到。还回去的时候,于泽辉说什么都不要,还说他不差这点钱。 一直劝外婆让她拿着钱去给自己买身新衣服,吃顿好吃的,或者是出去玩一趟。 外婆收下了钱,走的时候,于泽辉把上次没给的成巧克力给了他,一大盒,他要抱着才能拿住。上面全是英文,他看不懂。于泽辉让他乖乖的,不要再生病了。他抱着巧克力重重的点头,于泽辉把他们送出门,站在别墅门口,像在寺庙那次一样,看着他们走远了才进去。 他抱着巧克力,忍到了大巴车上才吃,包装纸金灿灿的,很漂亮,他舍不得扔,折好了放进外婆给他缝的小兔子兜里。 巧克力吃第一口很苦,嚼了两下很甜。他又剥开了一块儿,给外婆吃,外婆说她不会吃,让他自己吃。巧克力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很想再生病,以为生了病就会见到于泽辉,那就有吃不完的巧克力了。 于泽辉像小时候一样捏他脸,“我倒不希望你想起来……” “为什么?”梁靖暄歪着脑袋问。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做人很累的,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不好吗?”这话说的很矛盾,于泽辉自己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他做这一切不是想让梁靖暄为他做什么。 因为他从头到尾求的都是知砚岁岁平安,无忧无虞。 “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好好的……” 梁靖暄拽他衣服,“你是去投胎吗?” 于泽辉扯了扯嘴角,应该是一个笑,但梁靖暄只看到了满得溢出来的苦涩和苍凉,“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投了只怕也是畜生道……” “不会的!你会是人……” 于泽辉明明知道不能信,可他还是信了。梁靖暄的眼睛太纯粹,太干净了,像一块璞玉,又像神……他不像寺庙里冷冰冰的俯视着众生的佛像,而是有温度的…… “我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会……”后面的话他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梁靖暄有点懵,但很快就懂他的意思了,“那你说了,你也是人。” 于泽辉笑了,他都忘了,神是爱众生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你回去吧,再不回去爱你的人该着急了。” “那你呢?你不回去你爱的人不着急吗?”梁靖暄死死的抓着他的衣襟想把他带回去。 “我不能回去了,他,应该不着急了……”于泽辉借他的眼睛,看到知砚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过得很好,他就已经知足了。只要知道他好,他就放心了,他做那么多就是想让他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好好活下去…… 梁靖暄在颠簸中醒来,雪下的很大车轮陷进了很深的泥潭里,陆绥在后面推车,推了很久都没推出来。 梁靖暄哭着喊他,他听到了,就那一下他推出来了…… 第166章 真正的死亡是忘记 陆绥眼神一凛,扶着车走到后座车门,“我在这,不怕。”随后拉开车门,风雪破入,梁靖暄蹬开身上的羽绒服,连滚带爬的哭着扑进他怀里。 陆绥精悍强壮的身躯笼罩着他,抵挡住了所有的风雪,低声轻哄,“不怕,我刚才在推车。你在睡觉,我就没叫你。” 梁靖暄抱着他脖子大哭,“我不睡了,你别走!外婆走了,暎哥的哥哥也走了!我只有你和二叔二婶了……” 外婆明明说她只是去棺材里住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可是棺材没有了,外婆也没有了。于泽辉说是外婆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他也死了,所有东西都会死…… 陆绥眼眸暗了暗低下头,梁靖暄眼睛哭的红肿,纯真清澈的眼眸中尽是绝望和无助,身后风雪如刀,嘶鸣尖叫。他抱着梁靖暄上车,拉关上车门。风雪被抵御在了外面,梁靖暄不哭了,像突然被抽离神魂,死死的抓着他的肩膀。 以前也有过这种状况,陆绥比前几次冷静沉着,粗粝的手掌摸上他的额头不烫,很冰,“暄宝……暄宝……你怎么了?” 梁靖暄灰褐色的瞳孔缩了又缩,水雾吞噬了他的视线,陆绥只剩了一双鹰隼的眼眸,“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陆绥把他抱得很紧,吻着他的耳朵,气息沉稳,“我不离开,我在这儿,我和二叔二婶都在,是做噩梦了吗?” 梁靖暄抽噎的哭,“不是噩梦,是暎哥的哥哥,他死了,他说他再也回不来了。他跟外婆去了同一个地方。他们都回不来了,人为什么要死?我不要他们死!” 陆绥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任何东西都会磨灭,只是时间长短问题。他抵上梁靖暄的额头,“肉身的死,不代表他们就死了,你还想着他们,念着他们。那他们就还活着。真正的死亡是忘记……” 梁靖暄很懵的看着他,“可是我不能再抱着他们了……”外婆身上很香,只要抱着她,他很快就能睡着。于泽辉能把他举得很高,看着很危险,但他的两只手箍着他的腰,他一点也不怕。 陆绥不太想让梁靖暄去理解真正的死亡,他想让他无忧无虑的,“你可以想着他们,白天想,晚上做梦就会梦到了。” 梁靖暄相信他了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里,不一会儿瓮声瓮气的说,“我现在就开始想……” 陆绥笑着亲他额头,“好。” 哄好梁靖暄,路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车开不了了。没多远,陆绥打算背着他走回去。梁靖暄抱起小兔子,“那兔兔怎么办?放哪里呀?” 陆绥捋了捋他羽绒服的帽子,“放帽子里。” 梁靖暄指尖捻着小兔子的粉色耳朵,附在陆绥耳朵上,小声的说,“可是兔兔昨天尿了……”天冷了,梁靖暄不想抱,就把小兔子放在帽子里。还没出门,小兔子就尿了他一身。 陆绥把他头上戴着的白色毛线帽子往下拽,“不会的。尿了的话,我洗衣服。”锁好车门,陆绥扶着膝盖蹲下去,梁靖暄趴在他背上,两只手绞着他脖子。 雪下的很大,像从天上掉下来的星星。梁靖暄伸手去接,还没仔细看就化成了一小滩水。 陆绥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天不是很暗,加上雪很白。完全不用打手电筒,梁靖暄把手电筒往天上照,雪在光的折射下像一颗颗的珍珠。 陆绥耳朵没一会儿就冻红了,梁靖暄一口咬上去,陆绥僵了僵,“松开!” 梁靖暄松开了,“不要!”说完又咬上,含着耳朵,又啃又扯。陆绥刚才还觉得脖子到脸冷的不行,现在烫的碎雪落上去就能化掉。 第181章 梁靖暄咬了没多久就松开了,陆绥正要暗自喘一口气,他又换另一边的耳朵咬。陆绥看着面容冰冷,可眼底在无人的角落浮现出疯狂的欲望。梁靖暄来回的咬,要不就含着,陆绥眼神沉下去,收紧手臂,想着到家了再好好收拾他。 可他的放纵,换来的是梁靖暄的肆无忌惮,终究是没忍住,“很脏的,别咬了!” 梁靖暄松开耳朵歪着脑袋说,“不脏!老公,你最干净了,你比我还干净,一天洗两次澡。我一天都才洗一次!”说完又含上了耳朵。 陆绥,“……” 他一天洗两次澡,还不是因为他…… 以前一回家只是脱裤子,现在是…… 梁靖暄松开耳朵,蹭他后颈,“老公,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又不行了吗?” 陆绥,“……” “我什么时候不行了?!再乱说,我……” 梁靖暄拔高声音,“*死你!你是不是又要说这个?我就知道,我厉害吧?!” 雪夜寂静,梁靖暄的声音格外的空灵。陆绥脸上更烫了,“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那我说的对不对?”梁靖暄问完又咬上他耳朵。他不回答,梁靖暄就用力咬,他牙齿像小猫,又细又长,咬人很疼。 陆绥没忍住疼“嘶”出声,“再咬我打你……” “屁股!”梁靖暄又一次打断他,抢在他面前说。 陆绥,“……” “挖粪瓢!” 梁靖暄松开他耳朵,“啊?是什么呀?你说我是小瓢虫吗?” 陆绥眼神冷僵,随后嘴角向下压。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梁靖暄刚来那会儿老被欺负了,被骂了都不知道,能不被欺负吗? 但现在没人敢欺负他了,他也不敢。要不然陆军得骂死他,可现在陆军不在。他还是他老公,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谁叫他骚的…… “对!就是小瓢虫的意思。” 梁靖暄把头埋在他后颈上,“那你也是挖粪瓢!” 陆绥笑不出来了,“……” “那还是算了吧……” “不,就要!”梁靖暄两条腿盘着他的精壮的腰往上蹿,陆绥拍他腿。 “别乱动,会摔的,你帽子里还有兔兔。” 梁靖暄不乱动了,他帽子里的小兔子可爱跑了,一旦让它溜了,很难逮住。昨天他喂小兔子们吃青菜,没关好门,它跑出来躲在墙缝里。梁靖暄趴在地上找了大半天,以为它像上次一样躲在沙发底下。 结果把沙发掀开了都没找到,还是陆绥洗完澡出来,在客厅巡视一圈,犀利的眼神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很快就从墙缝里找到了瑟瑟缩缩的小家伙。 梁靖暄悄摸的靠近,一把抓住圆滚滚的尾巴往外扯,小家伙像是吓到了,拼命的往里钻,梁靖暄用力一拽,拽出来了,拎在手上,逮着毛茸茸的屁股打。 陆绥在旁边看,眼神意味深长,梁靖暄一只手拎着兔子,一只手捂住屁股,“你要看屁股可以,但是你不能打……” 陆绥,“……” “跑了就不管了,家里兔兔很多!”梁靖暄嘴巴上是这么说,说完了,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看。看不到小兔子就颠一下帽子,帽子里的小兔子蹬了两下后腿,像是在回应他。 陆绥冷声问,“那二叔说要做麻辣兔丁,你为什么哭?” 陆军看着家里整天乱蹦乱跳的兔子,馋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做梦都是红烧兔头,麻辣兔丁。可宋惠子整天盯着他,别说是吃兔子了,抱兔子多抱一会儿都要被骂。再加上梁靖暄一回来就薅着兔子数,他根本就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梁靖暄把脸埋进他后背,嘟囔着说,“我属兔,也是兔兔!不能吃……老公,你走快一点,兔兔有危险!我昨晚做梦,梦到二叔把兔兔们烤了……” 说完又改口,“不要快点走,慢点走……会摔的。” 陆绥轻笑出声,梁靖暄昨晚确实做梦了,但一定不是噩梦,“在梦里二叔是不是烤好了兔兔先给你吃?” 梁靖暄抬起脑袋,湿漉漉的眼睛在雪地里尤为的亮,“你怎么知道的?” 陆绥是猜的,梁靖暄昨晚睡得很不安分,前半夜说梦话,后半夜流哈喇子。小时候总听老人说小孩流哈喇子是福气,但于泽暎流哈喇子在他身上他只会嫌弃,连着三天都不抱他。 看着梁靖暄只觉得可爱,擦干净哈喇子,堵住他的嘴,亲了又亲。梁靖暄咬着他的嘴,浑浑噩噩的说,“二叔,再烤一会儿还没烤好……” 他不说话,梁靖暄急的又咬他耳朵,“你快点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绥最怕的就是别人碰他耳朵,特别是梁靖暄,一碰就*,更别说还咬着,咬牙切齿的说,“你流哈喇子!把被子和我睡衣都弄湿了……别咬了,再咬……我他妈!” 梁靖暄松开咬的满是牙印的耳朵,“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哈,又让你大半夜的换被套!” 陆绥眼神滚烫的看着地上的薄雪,“我又不是第一次大半夜的换被套了……” 梁靖暄用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撞他后背,“也是,我有好几次我想跟你一起换的,但是我起不来了 ……都怪你!” 陆绥,“……”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梁靖暄又咬他耳朵,“那你就不能忍着吗?!” 陆绥,“……” 暴躁的垂下头看……很庆幸现在是晚上,要不然就这么……回去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第167章 我们都要福寿天成 “老公?老公……老公?” 陆绥攫紧梁靖暄的大腿还气着,不管他怎么喊都不理。梁靖暄安分了一会儿,猛的蹿起来咬他耳朵。陆绥眼底暗红,才偃旗息鼓的……又…… 梁靖暄看他还不理自己,松开了耳朵,趴在他耳边,几乎是用吼的喊,“老公!老公!老公!” 陆绥,“……” “我听到了……你说!” 他已经想好回去怎么*他了, 梁靖暄贴着他的后颈,软软的问,“你现在还怕下雪天吗?” 陆绥健壮的肩膀一颤,很快就猜到是陆军跟他说的。他不是怕下雪天,而是他一出门就会看到地上那滩殷红的血,紧接着是阴森森的三个棺材和一的纸钱。 地明明是白的,只有雪,可他就是看到了血。再后来,一到下雪天他就不出门。好在云雾村的雪天不怎么多,下了还没一个星期就化了,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秘密,进了b队以后才好一点。 “不怕了,有你在,我一点也不怕。” 他说的是实话,跟人谈生意,谈合同,他其实很紧张,面上看着生人勿近,其实手心里早就出了一层薄汗。但只要梁靖暄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不管是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他不知道是不是像陆军说的那样,梁靖暄真的是一个小神仙。只要带着他就一直会有好运气。相比于前者,他更相信是因为梁靖暄在他身边,他需要保护好他,所以不管做什么,他都要冷静、沉着,事事缜密,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他。 “真的不怕,还是假的不怕?”梁靖暄又咬他耳朵,但这一次只是含着没有咬。 陆绥鼻息很重,“你能不能别……算了,是不是二叔跟你说别的了?” 梁靖暄松开耳朵,“说了,说有一年下雪,你在家里待了两个星期都不出门。二叔抱你出去,你就咬他,打他。二叔说你发狗疯了,要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他才发……”陆绥忍住了,毕竟陆军是长辈,他以前再怎么吊儿郎当,也把他养大了,还供他上大学。他们俩要真有谁不对,那也是他不对…… 梁靖暄狂亲他脖子,“老公你不管发没发狗疯,我都喜欢你!” 陆绥,“……” “我没有……” 他还没说完梁靖暄就打断他,“没事的,我不会笑话你的,你不用嘴硬。我其实除了喜欢兔兔,小猪崽,我还喜欢小狗!所以你发狗疯,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陆绥,“……” “梁靖暄别太过分了,从猪到狗?我他妈就不能当个人吗?还是说我不配?” 梁靖暄没懂,“小狗和小猪崽不好吗?” “哪儿好了,你愿意当吗?”陆绥有些时候怀疑他就是故意的,装不懂就是想气他。 梁靖暄攀住他肩膀,“我愿意!不管是小狗还是小猪崽,我都愿意,要不然你当小鸭子吧!小鸭子很可爱,嘎嘎嘎嘎嘎~” 陆绥,“……” 虽然他知道梁靖暄说的鸭不是他理解的那个鸭,但是心里还是很不爽! “不行,我要当人,我要当你老公!” 梁靖暄撅嘴,“你一直都是我老公啊!是你自己……说我像猪的,那我是猪,你也是猪,你又说你不愿意当猪……” “好了,不说了,到小卖部了!”陆绥再不打断,他怕是连鸭都当不上。 第182章 梁靖暄一见到小卖部就想买辣条,小卖部的卷帘门放下来一半,门口昏黄的大灯照在地上,银白的雪变成了金色的,像撒了一地脂金。 收音机里放着昆曲,“可见老爷福寿天成,故寿烛中亦显此祥瑞……” 梁靖暄跟着哼,“可见老爷福寿天成……”后面的他忘了,再去想前面的也忘了,就只记得福寿天成,来来回回四个字,哼了一路。 雪慢慢变小了,地上的杂草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剔透的冰衣,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梁靖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附在陆绥耳边,“老公,我要你福寿天成!” 陆绥的心猛地抖了下,声线有点颤的说,“是我们一起……福寿天成。” “好,那就我们一起福寿天成,还有二叔二婶!”梁靖暄不知道福寿天成的意思,但有福又有寿,那就一定是好的。柔和的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梁靖暄看着雪地里的影子,想到了地久天长。 到家已经是十点了,陆绥头发结冰了,很硬,梁靖暄看的很新奇,忍不住用手戳。他穿着很厚的羽绒服,最外面一层又裹上陆绥羽绒服。一点都没被冻到,反而热得像个裹了粉霜的糯米团子。 宋惠子一边往火炉里放媒,一边心疼的说两人,“天冷成这样,又下了雪,还回来干什么?我就说我这眼皮怎么一直跳呢……”梁靖暄扑进她怀里,软软糯糯的说,“二婶是我太想你了,我都两天没见你了,我好想你~” 宋惠子一听他这么说心都软了,哪还舍得说,“饿不饿?要不要给你煮碗辣鸡粉?” “不饿,但是我想吃!”梁靖暄连着两天都没吃到辣鸡粉了,市里面倒是有,但是没有宋惠子煮的好吃。 宋惠子放好媒铲,“好,我去厨房给你煮,你松手,去烤火。”梁靖暄抱住她的腰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我也要去!” 火炉里添了煤,屋子里更暖了,陆军拿来洗脚盆,提起火炉上的水壶倒了满满一大盆的热水,“你赶紧把鞋袜脱了泡脚,那路都结冰了,又走了那么久,不泡脚会冻坏的。” 陆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陆军以前才不会管他动不动坏脚,看到他回来了最多看一眼,活着就行,然后躺回沙发上继续撅着屁股看电视。 陆军偷摸瞅了一眼厨房,宋惠子在炒辣子鸡,梁靖暄站在旁边鬼鬼祟祟的偷吃,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手指,准备继续偷。 陆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没烟了,都被你二婶缴了,你明天早上去小卖部给我买一条,买回来了你再去砖厂,藏在兔子窝的下面,我天天打扫兔子窝,你二婶不会发现的!” 陆绥,“……” 他就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不,把烟戒了吧,你咳嗽才刚好。” 陆军翻脸比翻书还快,把洗脚盆拉过来,“冻死你算球,没良心的砍脑壳!”又冲着厨房喊,“暄宝,别偷吃了,过来泡脚!” 被抓包的梁靖暄嘬着手指说,“我没有……” 宋惠子夹了一块辣子鸡喂他,哄着他说,“好,没有,他眼睛长在屁股上,看错了你,你先去泡脚,煮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一蹦一跳的去客厅。陆军还有怨气,谁也不理。梁靖暄在脚盆里不安分的踩着陆绥的脚,溅了一地的水渍。 陆军“啧”了一声,“再不好好泡,我给你一火钳!” 梁靖暄瘪嘴“哼”了一声,撩开陆绥的毛衣钻进去,“等二婶来了,我要跟二婶说我老公不给你买烟,你就凶我们!” 他声音不小,陆军战战兢兢的去看厨房,锅里的声音很嘈杂宋惠子应该是没听到。 “你小声点,你这个大喇叭!”说完又看向陆绥,“还有你这个长舌妇!” 陆绥,“……” “我什么都没……”还没说完,梁靖暄撩开毛衣钻出来,“我不是大喇叭,你才是!” 陆军气的不行,拿着火钳蹭满了黑灰吓唬他,“你个小没良心的,以前那会儿我就十块钱的零花钱,我都要给你九块钱买辣条,现在你老公回来了,都敢跟我对着干了是吧?!” 梁靖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眼婆娑的缩进陆绥怀里,“我没有,二叔我错了,你别生气,明天我去给你买烟。我有零花钱……” 陆军放下火钳,“哎,不许哭啊!眼泪是金豆子,掉了就没了!” 陆绥低头蹭他热乎乎的脸亲吻,哑声问,“怎么了?” 梁靖暄躲开他,“我觉得我变坏了……你别亲,二叔还在呢……” 陆军,“……”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小两口了,那嘴,跟粘上了502似的,分开会死是吧?没事儿就叭叭叭,嘬嘬嘬,那鸡都没你们能嘬……” 越说越气人,陆军待不下去了,起身背着手去了厨房。 梁靖暄抬头看陆绥,“老公,二叔好像更生气了……” 陆绥勾着嘴角,收拢双臂把人抱进怀里,“他哪天不生气没关系的,明天买包烟哄哄他就好了。” 梁靖暄认同的点头,又猛的抬头,“那他刚才说我……我也有点生气,我也要哄!” 陆绥,“……” “他说的不是你,是我……” 陆军虽然整天不着调,但宠梁靖暄那是整个村都知道的事儿。 “我不管,我就要你哄,你不哄我就……” 话还没说完,迎接他的便是男人如同疾风暴雨的吻…… 第168章 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像以前那样。 刘国庆死了,前些日子刘家大院又闹鬼了,把他吓得不轻,中风了。刘铭背着他去卫生所,医生说不行了,也就这个冬天了,让刘铭准备好后事。 刘铭又把他背了回去,那天的夕阳很壮丽,陆军蹲在大路边抽烟,布局这么多年,不管是林娇娇,还是何家的那两个孩子。他从来没失手过,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刘国庆没死。血红赤霞倒映进他那诡谲多变的眼眸中,伪装尽数撕去,崭露杀意。 当天晚上,他等宋惠子睡着了又准备动手,刚下床。宋惠子哭着醒了,“陆军,别去了,收手吧……” 陆军后背像发了病般地颤抖,黑沉沉的瞳孔怔怔放大。宋惠子哭着说,“收手吧,他没死,可能是大哥不想让你沾上他的脏血。你要是出了事儿,我和暄宝怎么办?还有小绥……收手吧……” 陆军心跳一瞬间骤停,后猛的跳动起来。没开灯,前面的路黑的像深渊,他痛苦的挣扎了很久,转身回去了。宋惠子那一晚都没睡,抱着他哭了一晚上。 刘铭准备好棺材的第二天,刘国庆就咽气了,有人说是天太冷了,冷死了。也有的说是被鬼吓死的。他活着的时候把村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除了几个亲戚,葬礼没什么人来。 刘铭能省则省,超度的大先生就请了三天。花的最多的地方是在席面上,可没什么人来。他就和几个帮忙的亲戚一起吃,吃不完就喂路边的野狗。 梁靖暄抱着小兔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秋千上,看着高高飘扬的经幡,侧身问陆绥,“老公,二叔为什么不让我去吃席?” 以前只要村子里有办席的,陆军天不亮就拉着他去,帮忙是不可能的,吃完过早又背着他回来睡大觉,等到开午饭,又背着他去。一天三顿,一顿都不落。吃不完的打包回来,给家里的老母猪吃。 村里的老娘们儿骂他好吃懒做,爱占便宜。他红着脸骂回去,“我又不是没给礼金,我吃多少关你屁事儿,一天天的多管闲事,小心生的儿子没屁眼!哎呦,我看你这样子吧,还是别生了,癞蛤蟆的样生了也是个小癞蛤蟆!” 他骂得又脏又难听,老娘们儿们怕了他,跑了,他还不依不饶的追着人骂,自此以后,村里爱嚼舌根的老娘们儿再也不敢当着他的面骂了,只敢背地里蛐蛐他。 陆绥还没说话,陆军咬着烟从屋里出来,很凶的说,“你八辈子没吃过席是吧?那死人席有啥好吃的?!” 陆军从来没这么凶过,以前梁靖暄骑他脖子上揪他耳朵,他都没这么凶过,梁靖暄眼睛湿漉漉的,松开小兔子瑟瑟缩缩撩开陆绥的衣服钻进去,“我没有想要去……” 尾音很颤,一听就是哭了。陆军又暴躁又烦,没像以前那样去哄梁靖暄,吐掉嘴里的烟,用脚碾灭狼狈的回屋。陆绥知道缘由,轻轻的拍梁靖暄的后背,“二叔,很讨厌那个人,以后都不要在他面前提。” 梁靖暄也知道自己错了,哭的很小声,“好……” 陆军蹲在火炉边,听着刘家传来的唢呐声,一瞬间恨意与愤怒点燃他了,把眼睛烧的通红。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他就应该死在他手里! 宋惠子在厨房听到声音,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陆军在想什么。把灶孔里的柴褪出来一截,火小了不少。 第183章 客厅里火炉上烧着水壶,水快烧干了,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她揭开水壶盖又往里面添一瓢冷水。陆军刚凶了梁靖暄,低着头,不敢看她。 宋惠子掀起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都这么多年了,你也是时候该放下了。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你放下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爹娘大哥是回不来了,可我们的孩子不是回来了吗?” 陆军颓废的低着头眼睛轻轻一眨,眼泪就掉了出来。他恨透了自己只是个废物,于耀东还活着的时候他杀不了他。可刘国庆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居然失手了。 宋惠子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爹和娘要是泉下有知肯定也不想你这么做。我们的孩子回来了,这就已经够了。陆军,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像以前那样。所以,放下吧……” 陆军快速擦掉眼泪,抬起头,宋惠子在看窗外,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梁靖暄还在哭,陆绥怎么哄都哄不好。陆军又擦了一下眼泪,“砍脑壳的哄个人都哄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他站起来,也不管眼泪擦没擦干净,大步往外走。梁靖暄听到声音,转过身,看到是陆军推开陆绥,哭着跑进他怀里,陆军刚忍住的眼泪又没憋住,一把抱起他,“好了,好了,不哭了,二叔刚才不对,二叔给你道歉,不哭了!” 梁靖暄哭的眼泪鼻涕糊在一起,“是我不对!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陆军想给他擦吧,又很嫌弃,最后抱着他进屋,拽着宋惠子的围裙给他擦。 要是以往宋惠子早揍他了,她蓦然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很眼熟。梁靖暄刚来的时候,很爱哭陆军总被他哭的手足无措。 他就带过陆绥和于泽暎,陆绥很乖,不怎么哭,很好带。于泽暎虽然爱哭,但打他两下他就不哭了。可梁靖暄不一样,他还没打,就凶一句,他能哭半天。 有次,她去小卖部买酱油。梁靖暄刚来没几天,不爱出门,也不爱跟人说话,就爱躲在房间的梨花木衣柜里,自己跟自己玩儿。陆军无聊的很,拽他出来,说带他去买辣条,他不出来抓着柜门哭。 “那不买辣条,我们去看小猪崽,好不好?”梁靖暄听到小猪崽,立马不哭了。陆军昨天就瞄到他站在后院门口伸着脖子往猪圈看。以为他会过去,结果他不去,转过身看到他。又跟耗子似的,跑回房间,躲进衣柜。 梁靖暄没有立即答应他,湿漉漉的眼睛慢慢的转动,颤颤的把手伸出去,“好,看小猪崽……” 陆军一把抱起他,“走!咱们看小猪崽去!” 他还以为有多难哄呢,这不有嘴就行吗?梁靖暄不搂他脖子,两条胳膊一甩一甩的。陆军腾出手把他胳膊搭自己脖子上,还没一会儿,他又放下去。 他不满的“啧”了一声,“怎么啦?嫌二叔臭啊?” 他常年抽烟,身上有一股熏人的烟味,两只手更是黄的不行,再加上又刚喝了酒,烟味跟酒味掺杂在一起更臭了。梁靖暄缩着脖子“嗯”了一声。 陆军,“……” 小猪崽刚下没两天,浑身粉粉软软的,梁靖暄很想进去摸,陆军看出来了,笑着问他,“想不想进去摸?”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怕……”他嗓子还没好,说话基本上都是一个字,还很难听懂。可奇怪的是不管他说什么,哪怕是不说,宋惠子看一眼他的眼睛就能懂。 而陆军脑袋都冒烟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个啥。 “爬?你要爬进去。”陆军抱他后退,他要真爬进去了,宋惠子回来不得把他打死。 梁靖暄张大嘴,“怕!” 这次陆军听懂了,“怕啥呀?男子汉大丈夫的有什么怕的?二叔在这儿,不怕!我抱你进去看。” 陆军年轻那会儿,左手抱陆绥,又右手抱于泽暎。在院子里跑半个小时都不成问题,可现在不是当年了,而且他还喝了大半瓶的白酒,一只脚刚踏进猪圈门槛,宋惠子回来了。吓得他把腿收回去,结果被门槛绊住了。 重心往猪圈倒,他一慌就松了手,梁靖暄还没来得及哭就一头栽在老母猪的肚子上,正在喝奶的小猪崽,吓得哼哼乱叫。 老母猪也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跳下来,踹了一脚梁靖暄。梁靖暄一屁股坐在厚厚的干稻草上,小猪崽从他身上踩过去,他想躲开被后面来的小猪崽踢了一脚,他吓得张着嘴大哭。 小猪崽被他的哭声吓到,围着猪圈到处乱蹦乱跳,猪圈顿时人仰猪翻,乱成一团。叫的叫,哭的哭,嚎的嚎。 宋惠子在院门口跟张婶唠嗑,越听越像是在杀猪。想去看,张婶拽住她说这个时候的小猪崽都爱叫不用管。可她听着声音不太对,好像还有梁靖暄的哭声,快步进屋,客厅和房间都没人,她直奔后院。 陆军刚好把梁靖暄从猪圈里抱出来,陆军转身看到宋惠子脸都吓白了,“媳妇儿,你怎么回来了……你要不先出去,等会儿再回来……” “这怎么回事儿?!”梁靖暄一看到她哭的更大声了,他身上全是稻草,手上和膝盖上粘着猪屎。宋惠子又气又心疼,冲着陆军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陆军嬉皮笑脸的扯着她的围裙擦梁靖暄手上的猪屎,“我抱他看小猪崽……我们俩摔进去了……” 第169章 属于他们的新生 宋惠子露出不解的神情,“摔进去了,那你怎么没事儿?”陆军身上说不上干净,但比梁靖暄干净,还没有猪屎。 “我放开了他,然后我……” 陆军在要贴到猪屎的时候,撑住了凹凸不平的石墙,才没倒下去。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宋惠子一脚,疼的他抱着大腿乱叫。宋惠子没空收拾他,拉着脏兮兮的梁靖暄去洗澡。洗完澡,宋惠子揪着他就是一顿打,打的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但就算是一瘸一拐,也不妨碍他打麻将。他每天出门,都会喊梁靖暄,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 梁靖暄从一开始的见到他就跑,到后面摇头,再后来跟着他一起去麻将馆,麻将馆的板凳不能靠背,坐着不舒服。他就自己从家里提一把椅子去,让梁靖暄坐着看他打麻将。 赢了钱给自己留本金,剩下的都给他买辣条和津威。有人问起梁靖暄,他说是他的宝贝老幺,别人调侃梁靖暄跟他长得不像,他说像他媳妇儿,他媳妇儿好看,像他不行,他太丑了。 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梁靖暄会很认真的捧着陆军的脸说,“二叔,你不丑,只是脚有点臭。 陆军,“……” 梁靖暄的到来,填补了他和宋惠子内心深处无人知晓的伤口。陆绥从小就很懂事,除了生活费很少依赖他们。每次回来,不到两天又走了,这两天像是他们两口子偷来的一样,陆绥睡觉的时候他们俩轻轻的站在床边看他哪儿变了。 看来看去都觉得瘦了,看到他手臂上狰狞的长疤,宋惠子越看越想哭,看不下去了,捂着脸无声的哭。 两天一到,宋惠子提着大包小包送陆绥到村口,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身上疼的像撕下了一块肉…… 陆绥一走,她病的更重了,好几次差点就扔下了陆军。 直到梁靖暄来了,她才慢慢好起来,梁靖暄像小婴儿一样,什么都需要她,那种无时无刻的被需要让她又当了一次母亲,而且梁靖暄永远也不会长大,永远也不会离开她。 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从梁靖暄来的那一天开始就结束了。 她不需要再喝很多的药才能下床走动。梁靖暄就是她的“药”,是无价的“药”,她的精神越来越好。不到半年,吃了二十几年的药不用再吃了。 死气沉沉的家里,开始热闹起来,变化最大的是她,当然了也有陆军,他们等了十几年,总算是等到了属于他们的新生。拍全家福的那一天,梁靖暄乖乖的坐在他们俩的中间,笑着看镜头。 快门按下的前一秒,梁靖暄抬起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很想哭,陆军握着她的手说好日子不能哭,这一刻的幸福被永久的定格在了照片里。最遗憾就是陆绥不在…… 可是没关系,陆绥会回来的。 今年是梁靖暄来到她身边的第五年,他比之前长高了很多,还长了肉。陆军有次背不动梁靖暄,赖到她身上,让她少做一点红烧肉,说梁靖暄这么吃下去,早晚得胖成小猪崽,气的她掀开被子,一脚把他踢下床去。 梁靖暄眼眸湿润的看着她,“二婶,你笑什么?” 宋惠子伸手揪他的脸,“笑你哭的像个小花猫!” 梁靖暄不开心的抱着她,“我不是小花猫,我是小猪~” “好,小猪。”宋惠子抱着他,隔着乳白色的毛衣摸他肚子上白白软软的肉,感慨自己幸好没有听陆军的鬼话。只要不生病,胖一点有什么不好的呢? 陆绥站在桂花树下,看着屋里的三人,眼神如冷冽的风雪,可细看又有一丝难以窥到的暖意。两年前的长赢天,他打了梁靖暄,陆军把他大骂了一顿,他气的摔门就走。 第184章 硬气的走到张婶家门口,又辗转回来,郁闷的蹲在桂花树下。时不时隔着小轩窗的往屋里望,陆军和宋惠子一左一右的哄着梁靖暄,他看的嫉妒又羡慕。 现在跟两年前一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不再羡慕嫉妒,因为在梁靖暄没来之前,他拥有过了。甚至拥有的时间比他还长,只不过都被他忘了。 可好在还不晚,他又记起来了。 凛冬的阳光薄如蝉翼,梁靖暄也看到了他,吸了吸鼻子,软软糯糯的喊,“老公,你快回来,外面好冷!” 陆绥抱起地上乱蹦的兔子走过阴霾,朝屋里走去。梁靖暄像是等不及了,从客厅跑出去,陆绥早有预料,放下小兔子,一把抱起他,梁靖暄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开心,胸膛一震一震的。 陆绥抱着他进屋好久了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心跳。 刘国庆下葬那天,陆绥跟着陆军去鸳鸯山上祭奠陆川。坟被厚厚的雪盖着,陆军扫掉墓碑上的雪,想到第一次带梁靖暄来也下了雪。梁靖暄看着坟上的雪,童言无忌的说,“二叔,大伯的坟好像奶油蛋糕!” 他当时听了哭笑不得,现在想起来还是没忍住的笑出声,陆绥在烧纸钱,“笑什么?” 陆军直言不讳的说,“笑你老婆!” 陆绥,“……” 陆军还没笑一会儿,就被烟熏的泪眼婆娑的,陆绥让他站远点。他偏不,撑着陆川的墓碑颐指气使的说,“这是我大哥的坟,你管我,滚去给你爷爷奶奶烧去。我有话要跟我大哥说!” 陆绥抬眸看着他,浅淡的阳光很朦胧,照在他背上,有一圈淡金的光雾。 他拿着打火机和一沓纸钱,往旁边的两个坟走。风声呼啸,碎雪簌簌,陆绥听不到陆军的声音。 陆军抱着手臂蹲下来,很轻的说,“大哥,是你,对不对?你不想我杀了他,对吗?” 他以前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他只会利用鬼神,去弄死那些人。但他不会让他们轻易死掉,他要慢慢的折磨他们。让他们清醒的知道自己疯了,可又无能为力,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大哥,刘国庆死了。我也真的放下了……以后我会和惠子好好过日子,你要保佑我们。算了,你尽可能的保佑他们吧……” 陆军说完又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站起来了。 陆绥刚好烧完纸钱回来了,陆军像是怕他问自己说了什么,指着如黛的远山问他,“你知道那是哪儿吗?” 陆绥冰冷的神情收敛了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又收回视线,“不知道……” 陆军释然的笑着说,“那叫龙场,当年王阳明就是在那悟出了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误也!你爸死的时候,我去过那儿……待了一天一夜也悟出了自己的道。” 陆绥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什么道?” 陆军一脸神秘的靠近他,“你给我买条烟,我就跟你说!” 陆绥,“……” 陆绥猜他根本什么都没悟到,就是想讹他一条烟,很冷淡的说,“我不想听。”说完就走。 “诶,怎么不听呢?!要听的,过两天我带你去,说不定你也能悟出你的道!”陆军快步跟上去,“真的不想听吗?我不要一条烟了,我要一包,那一包也不要了,只要一根!” 他最近的零花钱被宋惠子扣的一毛都不剩。烟瘾犯了,逮什么都想咬。梁靖暄的藏在电视机后面的棒棒糖都被他偷吃光了。 吃光棒棒糖,他又找上了于泽暎,天天让他给他买烟。连着买了一个星期,每天都是在鸳鸯山上抽完了才回家。有天宋惠子去鸳鸯山上给他们送辣椒粉,当场撞破,陆军吓得把半截烟都吞了,差点没把他呛死。 于泽暎眼疾手快的把烟掏了出来,他的老命才得以保住。但当晚,宋惠子没放过他,让他跪一晚上的搓衣板。陆绥心疼他年纪大了,把搓衣板换成了枕头。他倒好,第二天就把他出卖了。说陆绥非要把枕头给他,他不想要的。 陆绥上了他一次当不可能再上第二次,捂住耳朵大步的往前走,“你再这样我回去就告诉二婶。” 陆军脸皮很厚的笑着说,“随便你,反正你在她那的名声都被我搞臭了,她不会信你的!” 陆绥,“……” 两人到家,宋惠子在厨房炖红烧猪蹄,陆军光是闻着味就馋的流口水,“媳妇儿什么时候吃饭?” “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宋惠子把火调小,“小绥,暄宝在张婶家,你去把他叫回来!” “好。”陆绥走到张婶家门口,拴在门口的大青狗冲着他欢快的摇尾巴。还没进到屋,就听到了二虎的声音。推开门进去,沙发上除了梁靖暄和二虎,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那人是二虎的外婆,梁靖暄一见到他就立马跑过去,跳进他怀里。陆绥把他抱在胸前,跟张婶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 “老公,刚才婆婆在跟我们讲故事!”梁靖暄在他怀里松而柔软,气息温香甜腻。 陆绥没忍住的舔了舔他软嫩的唇,“讲了什么?” 梁靖暄搂着他脖子,一字一句的说,“从前,鸳鸯山上有一只男狐狸精,看上了一个砍柴的汉子,他变成女狐狸精,救了汉子,后来跟汉子生了好多的小狐狸……有一天,汉子发现他是狐狸精了,还是男的……” 风雪声吞噬了他的声音…… (明天开始写番外) 第170章 番外(梁靖暄在,比吃灵丹妙药都管用) 长夜难明,宋惠子披着睡衣坐在床畔边,梁靖暄睡前刚哭过,粉薄的眼皮包着眼泪,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两只手握着拳头,搁在胸前。 做了噩梦,时不时的颤一下,宋惠子捋了捋被角,轻轻的拍着。陆军洗好澡轻手轻脚的进来,宋惠子闻到他身上的烟味,横了他一眼,“去刷牙。” 陆军手捂着嘴哈了一口气,“不臭啊?” 宋惠子冷冷地看着他,“那你睡地上!” 陆军,“……” 后院蟋蟀叫的此起彼伏,昏黄的瓦斯灯泡下有两三只飞蛾,宋惠子靠在陆军肩膀上,“陆军,咱们留下他吧……” 陆军心口一颤,看向睡得打小呼噜的梁靖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脏的不行,洗干净了白白软软的,鼻尖上有一颗红痣,“他不是……” 宋惠子打断他,眼底涌起丝丝血红,“我知道我没把他当成……” 她知道梁靖暄不是,可既然来到了她的身边,那就是她的孩子,“留下他吧……” 陆军明显能感觉到梁靖暄一来宋惠子精神好了不少,今天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再看向梁靖暄,那晚从赌场出来,他都走了200多米了,但一想到他那畜生舅舅把他卖给一个60多岁的老头,他像是被鬼拖住脚,怎么都走不动,又折返回去。 他身上只有5000块,梁勇开口就是2万。他听的想给他一脚,但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梁靖暄他又忍住了。 跟梁勇磨了一个小时的嘴皮子从2万砍到了5000。梁靖暄很奇怪,没有像排斥老头那样排斥他。很乖的跟着他走,看着他身上穿的不伦不类花裙子,越看越气愤。 又回赌场跟赌友借了50块,去小地摊给他买了一身新衣服,让老板娘给他换上。剩下的十块钱,带他去街边吃了一碗牛肉粉。梁靖暄一边吃一边偷偷看他,被他发现了又立马把脸埋进碗里。 陆军两只手撑着下巴,看他吃的像小猪似的,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小时候的陆绥。吃完了,梁靖暄困得不行,他还没蹲下来,梁靖暄就趴到了他背上,有力的臂膀交叉兜住他的两条腿。 他背起来的那一下只感觉瘦,又把他那禽兽的舅舅骂了一顿。到警察局梁靖暄睡着了,陆军看着墙上的钟才想起来给宋惠子打电话。警察做好笔录就去抓梁勇,不到半个小时就在赌场抓到了。警察跟他说可以走的时候,梁靖暄死死攥着他衣服哭,警察怎么拽都拽不开。 刚好宋惠子来了,一见到梁靖暄就丢了三魂七魄,说什么都要带他回去。比起她的失去理智,他冷静的很可怕。梁靖暄不是他们的孩子,如果有一天他父母来找他,要把他带走,宋惠子会死的…… 警察联系了梁靖暄的几个亲戚,没一个人来,这年头养自己家的孩子都困难,更别说还养个傻子了,最主要的是还没钱,也就只有傻子才愿意养了。 宋惠子一听到亲戚不来更是抱着就不松手,就好像梁靖暄原本就是她的孩子。陆军跟警察确认好手续,带着梁靖暄回来了。 从抱他上面包车的那一刻起,陆军冥冥中就有一种预感,但他又说不出来是什么。现在,他知道了…… 抬手擦掉携掉宋惠子眼尾的泪水,“那你可得把身子赶紧养好,留下他。要天天给他做饭,洗衣,还得要看着他。过两天还要带他去省医院看嗓子。你身体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你怎么照顾他?” 第185章 宋惠子哭着点头,“我知道,我身体这两天好了不少……陆军我觉得他是老天爷给我的……” “什么老天爷,是我给你的!”陆军从来都不信老天爷,要是真有老天爷,那也是个又瞎又聋的老天爷…… 宋惠子给了他胸口一拳,“你别这么说……反正他就是我的孩子!” 陆军疼的猛抽一口气,“行,是你的……” 梁靖暄很怕人,一见到人不管是谁,就往梨花木柜子里钻。宋惠子要哄好一会儿他才出来,他一天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柜子。为了让他待的舒服点,宋惠子在柜子里铺上一层厚褥子。 陆军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有人来,他就拦在门口,让人说完话就走。就连张婶也是这样,张婶听说他们要留下梁靖暄,又喜又忧。 主要是宋惠子身体不好,早些年为了照顾好陆绥,底子都快掏空了。骂陆军要留下也不跟她说一声,她要知道至少还能帮着点。 陆军本来就烦,被她一骂更烦了,“你能帮个屁!惠子看到那孩子就不放手,我能有什么办法?” 二虎战战兢兢隔在他们俩中间,就怕他们动手。听陆军这么说,张婶不说话了,谁都知道孩子是宋惠子的心病,一把拽开他,“那我进去看看那孩子!” “你别去,那孩子他怕人!”陆军根本就拽不住她,二虎也跟着溜进去。 宋惠子把梁靖暄哄出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听到有人来了,梁靖暄裹住小兔子毯子,跟耗子似的往房间跑。猪鼻子拖鞋都跑掉了一只,宋惠子跟在后面给他捡。 张婶进来就只看到一地的大白兔奶糖,电视里放着烧包谷,就是没瞧见人。二虎跟着掉落的大白兔奶糖一路找到房间,宋惠子正在哄梁靖暄,“暄宝不怕,张婶不是坏人,你昨天喝的豆浆就是她做的,是不是很好喝?” 梁靖暄想到又浓又甜的豆浆,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嘴角,轻轻的点头,宋惠子一看就知道他馋了,抬起手指勾他鼻子,“我们出来好不好?” 梁靖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很艰难的说,“不……要你……只要……” 宋惠子听懂了,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只要二婶是吗?” 梁靖暄重重点头,“二……婶!” “二婶!”二虎推开房间门,看到梁靖暄,瞳孔猛的放大,手里的大白兔奶糖掉了一地,梁靖暄看到他,飞快的躲进柜子,两秒后“砰”的一声关上柜门。 宋惠子担心二虎吓着梁靖暄,把他拉出去,“二婶他为什么柜子里?他是小女生吗?”二虎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看的人,都说小舟老师是学校最好看的女孩子,可现在看到柜子里的梁靖暄,他觉得小舟老师不好看了。 宋惠子噗嗤笑了一声,“他不是小女生,他是哥哥。他刚来不习惯,就只想待在柜子里。” 二虎又看了一眼关紧的柜门,小声的嘟囔,“胆子这么小,那不跟小姑娘一样嘛……” 梁靖暄听到他说自己胆子小,腮帮子鼓起来,推开柜门,很快的看了他一眼,又猛的关上柜门,像是在说他胆子一点也不小。 二虎看到他出来了,想去跟他说话,被陆军无情的拖了出去。梁靖暄听到关门声,警惕的推开柜门,穿上猪鼻子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 客厅里宋惠子笼统的跟张婶讲了一遍,张婶倒不是不赞成,就是担心她身体。可看到她一说起梁靖暄就有精神劲儿,比起以前病殃殃的好太多了。 “那孩子好带吗?” “好带的,可乖了,就是刚来不习惯,有点怕人。”梁靖暄是她带过最乖的孩子,比陆绥还乖,爱黏她,爱撒娇,走哪都要跟着。 梁靖暄听到宋惠子夸他,捂着嘴偷偷的笑,捡起地上的大白兔奶糖,仔细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慢慢的嚼。他嗓子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还是说不清楚话。 宋惠子连着两个晚上都没睡好觉,第三个晚上和陆军商量,决定带他去首都的医院检查。陆军翻出家里的存折,他存了两份钱,一份是给陆绥娶老婆的,另一份是给宋惠子看病的。 宋惠子抢过存折,“我现在都好了,不用留着了。”梁靖暄在她身边,比吃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第二天,天蒙蒙亮,陆军开着面包车带他们娘俩去了市里,买了最早一班的火车票去首都。首都医院花钱如流水,一个星期不到,就花了一半的存款。陆军看的肉疼,想着回去了得好好挣钱了。 饿着谁都不能饿着他们娘俩。 钱花的很值,回来不到一个月,梁靖暄的嗓子就好了,虽然说的有点口齿不清,但不再像以前那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而是一句一句的说,陆军一有空就教他说话。梁靖暄看着他的嘴就想笑,好几次都喷他一脸的口水。 陆军假装打他屁股,他撅嘴去找宋惠子告状,“二婶……二叔打我屁股!”他说的奶声奶气的。宋惠子听的心都化了,拿着扫帚就追着陆军打。 陆军一开始气的不行,可侧身看到梁靖暄在沙发上笑的直打滚,他突然觉得这顿打挨的很值…… 第171章 番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生远) 桂花挂满枝头跟碎金子似的,梁靖暄敢出门了,但基本上都是跟着陆军去村口的麻将室打麻将。村里人多多少少也听说陆军领回来一个傻子。有的人不安好心的来问他,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不敢再来生事。可即便是这样,还有不信邪的,不敢自己出面,就指使家里的小孩子去,三五成群的围着梁靖暄,“傻子,你为什么不去精神病院?” “傻子你会咬人吗?” “傻子,你家里人把你卖了吗?是因为你是傻子,所以才把你卖了吗?” 他们人多,还时不时的踢他,踹他,梁靖暄被挤在中间,想走走不掉,哭着喊,“二叔……二叔……”陆军在打麻将,听到他哭了,扛起板凳冲出去,那些大人看到陆军来真的,脸色煞白的上去拉走自己家的孩子。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跑什么呀?一个二个的王八乌龟子,大王八养的小王八!自己没那狗胆,就让生的小狗崽子来!”陆军扔了椅子,拉着梁靖暄去找刚才嚷最凶的小男孩儿。 “别想跑,你把我老幺崽吓到了,赔钱!” 小男孩儿他妈也是个不好惹的主,“不就哭了几下吗?一上来就要钱,你是想钱想疯了吧你?” “他身体不好,不能受惊吓,我刚才来的时候是不是说过了?你崽聋了,你也跟着聋了,是吧?!他现在脸都吓白了,不给钱不许走!” 陆军耍起横来,除了宋惠子,没人能拦得住他。 先前闹事儿的小孩儿都被大人拉走了,女人也想走,陆军死死的拦住她,女人急了,“那又不止我家崽吓他,你干嘛逮着我一个人?!” “我就看见你家崽了,别的我没看见,给钱!”陆军是村里出了名的二赖子,连村长和村支书都很头疼他,大路上见到了他都得绕道走。 “说了几句话就要赔钱,陆军你想讹我就直说!” “你崽侮辱了我崽,给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刺激,他脸都白了,还哭成这样。他刚才来的时候可是笑着的,你不给钱是吧?那咱们去居委会,找村长和村支书说理!” 陆军原本也不想跟她杠的,可人性就是欺软怕硬。先前他们说那些风言风语宋惠子让他忍着,别听进去就行。可今天他明明都在那儿,她们还敢这样,他要是不在岂不是更过分。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钱,他就是想要把事情闹大,让她们以后再也不敢轻易的欺负梁靖暄,就算是想都得先掂量掂量。 换做在以前,没人会把他这个泼皮无赖放在眼里,可现在陆绥有出息了,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还进了b队,没到四年就拿了三等g,前年又拿了二等g。 他家以前连路过的狗都不会进去,可现在门槛都快要被踏破了,前些日子就连县长都去他家慰问过。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人都是势利的,大部分都在帮陆军说话,女人怂了,拉着她儿子哭着跑了。 陆军心里还有气,穆大民劝他别气了,打麻将消消气。他回去打了一圈,那气还是没消下去。把零钱往桌上一甩,背着梁靖暄回家了。 路上看到四五条野狗,陆军眸子微眯,泛着杀意。刚才闹事儿的大人一看陆军走了,又拉着孩子回来了,坐在大柳树下继续扯着东家长西家短。 还没扯一会儿,四五只野狗发了狂的冲向她们,逮着人就咬,孩子们吓破了胆,大人们更是能跑就跑。有的光是看着腿就软了,更别说跑了,跑了的也没跑多远,就被呲着牙的野狗扑倒在地上,衣服裤子全咬烂了,浑身血淋淋的。 惨叫声和犬吠声混成一团,陆军冷冷地看着,差不多了,背着梁靖暄回家了。 尘土阵阵的大道上,猛风飘,黑云生电,梁靖暄搂着陆军的脖子,歪着脑袋问,“二叔,为什么你一叫,小狗们就听你的?我叫,它们不听我的……” 第186章 陆军四下巡视,确认没有人了才说,“我这是有技巧的,这叫吟叫,不光能学小狗,我还会狮子、老虎、还有蛇回家我叫给你听!” 梁靖暄一听到蛇就把脖子缩回去,“那你会把蛇叫来吗?我怕蛇……” 陆军城府极深,种种情绪不过转瞬即逝,“不会,我要是有那本事,咱们家早就发大财了!” 梁靖暄趴在他肩膀上,“那你为什么会吟叫?谁教你的?” “你奶奶,她祖上是在宫里给皇帝表演吟叫的,那时候统称叫伶人。演不好,要砍头的,砍九族!你奶奶的妈,也就是我的外婆。我小时候不喜欢读书,她就教我这个,说以后闯江湖,饿不着肚皮!” 陆军说起以前的事儿总觉得是上辈子发生的,可要数起来也不过是短短几十载。 梁靖暄很认真的想,“宫里……是我们拍照的那个红房子吗?” “对,就是那个!”陆军宋惠子带他看完嗓子,想着一辈子怕是就来这一次了,又多待了两天,带着他去看长城故宫。 “你以后不能再像今天这样站着让他们欺负,你要学会反击,这样他们才不敢欺负你,知道不?” 梁靖暄把头埋进他背里,“我不会,外婆没教过我……” 陆军腾出一只手拍他背,“没关系,二叔回去教你。过两天我去你四旦爷爷那叫他给你打个防身的银手镯。” 梁靖暄对银手镯不感兴趣,对名字倒是挺感兴趣的,“四蛋……爷爷他叫四蛋,是因为他是第四个蛋吗?还是说他下了四个蛋?” 陆军一听,差点没笑死,“你在我面前说就行了,可别在他面前说……他脾气怪着呢!”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哦,我这样说就是不礼貌的,不好的,我不说了!那二叔你为什么叫陆军?” 陆军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大路,声音平缓的说,“咱们家的祖籍不在贵州,在平遥古城。你奶奶怀我那会儿闹饥荒,你爷爷的爷爷就把老宅子给卖了,带着你爷爷奶奶,到贵州投奔隔房的老祖爷爷。” “到四川的时候遇上了土匪,一家子差点就折在那野山沟里了,哪曾想刚好遇上川j,把咱们一家子都救了,你奶奶受到惊吓,生下了我和你大伯。你爷爷为了答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就给我和你大伯,一个取叫陆川,一个取叫陆军。” 陆军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贼不喜欢这个名字。知道了,四处跟人炫耀。可他老爱说谎骗人,没几个人信他,只有宋惠子信他。 梁靖暄头抵着他肩膀,瓮声瓮气的说,“二叔,我为什么不是你的孩子?” 陆军突然被他这么一问,还有点懵,“你是我的孩子啊!你是我的老幺崽,我的心尖尖!”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说,“可他们都说我跟你不像……” “胡说八道!你像你二婶,你鼻子上那颗红痣,你二婶也有,还有你眼睛最像她了!”陆军也不是全哄他,他跟宋惠子坐在一起,敷衍看不怎么像,可仔细看,眉眼又很像,特别是鼻子上的那颗红痣。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不说话,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他背。 陆军有点急,以往都是宋惠子哄他,“不许哭啊!你就是我们的孩子呀!以前没找着你,现在不找着了吗?找不到的时候,我和你二婶都快急疯了!” 梁靖暄两只手勒着他脖子,他不傻,他知道陆军是在哄他,小声的哭着说,“那你们以后要把我看紧一点,别再把我搞丢了……” “好,肯定看得紧紧的!把你栓在裤腰带上,不哭了,不哭了……”陆军一路走一路哄到了家门口,总算是不哭了。 宋惠子一看到他们爷俩回来了,马上把炒好的菜端出来,梁靖暄洗干净手,小跑着去厨房帮她。 陆军看到电视机上的螺钿盒子,总觉得很眼熟,一打开才想起来是他让四旦那老爷子给梁靖暄打得长命锁。宋惠子端着煲好的鸡汤出来,“今天四爷来过,把长命锁拿来了。说,银手镯现在做不了,没材料要等上个一两年。” “尾金结了吗?”陆军把泛着粼粼银光的长命锁拿出来。 宋惠子去厨房拿碗筷,“结了,我还多封了一个红包,蹭蹭他老人家的长寿!” 长命锁底部是镂空的,用的是宫里面的手艺,前面雕的是百鸟贺寿图,后面是一只兔子。陆军摘下锁扣戴在梁靖暄的脖子上,梁靖暄很喜欢上面的小鸟和兔兔,攥着就不松手。 陆军握着他的肩膀认真的嘱咐他,“暄宝,这个长命锁,除了我和你二婶谁都不可以碰!如果有一天,我和二婶去了很远的地方,你就拿着长命锁去找院长爷爷,记住了吗?” 梁靖暄似懂非懂的点头,“我记住了……你们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带我去?” 陆军老泪纵横,把长命锁藏进他衣服里,“我说的是如果,又不是真的要去……” 梁靖暄能感觉到他和平时不一样,抱着他就不松手…… 宋惠子哄着他坐下,捋了捋衣领,把长命锁藏的严严实实的“银子包在外面应该没事儿的,四叔说里面雕的是双层,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把最外面的银子融掉了,才能看到里面的金子。” “人心丑陋,谁又知道呢?还是得防着……”陆军决定要把梁靖暄留下来的那天起,就开始为他后半辈子做打算。 他和宋惠子一定会走在他前面。他要在走之前,教会梁靖暄如何在这个恶劣的环境里活下去。 第172章 番外(你凭什么娶老婆?我都没娶” 芳菲节,春花促,陆军蹲在桂花树底下偷偷摸摸的抽旱烟,一抬头,老远就看到李鱼抱着书包正往这儿跑。他转身往屋里喊,“暄宝,小鱼宝来了!” 梁靖暄在看电视,听到李鱼来了,倏地从沙发上跳下去,踩着猪鼻子拖鞋往外跑, “小鱼!” “暄宝!” 俩人半个月没见了,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李鱼拉开书包,里面全是辣条和津威,“我一回家我奶就给了我十块钱,让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梁靖暄看到辣条,馋的流哈喇子,李鱼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知道点头。陆军看的很愁,这么馋,那以后岂不是给包辣条就能骗走! 李鱼兜着书包往下翻,“我还买了一张僵尸碟,走,我们进去放,一边看一边吃。”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 于泽暎提着排骨来的时候,两人瑟瑟缩缩的抱在一起,一看到他来了,又分开。于泽暎唇角翘起一抹弧度,“怕就别看了,别到时候又吓得不敢上厕所,尿在床上。” 李鱼听出他在暗讽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没有尿床,暎哥你听谁说的,那都是瞎扯的!我怎么可能会尿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泽暎,“……” 梁靖暄吸了一口津威,“我也不尿床!” 李鱼抱住梁靖暄,“对,我们都不尿床!” 于泽暎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尿床不敢说,把床单藏起来,天还没亮就去鸳鸯河洗,结果连人带床单都掉进了河里!” 李鱼听到他揭自己老底,脸又红又烫,还嘴硬的问,“谁啊?!这么大了还尿床……” 梁靖暄猛喝了一大口津威,很小声的说,“你……” “你怎么知道的……不是我!不是的,我没有!”李鱼上次放假回来,跟同学借了今年最恐怖的鬼片《一只绣花鞋》看完别说去厕所了,他连去厨房都不敢。 就连睡觉都不敢睡,尿急了就往死里憋,憋不住想叫李鹰,可看到他睫毛下面的乌青,又不想叫了,他哥为了养他已经够累了。 拿着手电筒,壮着胆自己去,走到后院,踩到东西,头皮发麻的往地上一看,是一只破布鞋还绣着花,吓得他又跑回来。憋到后半夜,没憋住,尿在床上了。 梁靖暄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二叔说的……” 李鱼听到是陆军,大吼大叫的跳下沙发去找陆军算账,于泽暎一把拽住他,“我看你就是被你哥惯坏了,二叔救了你,你还去找他算账,是不是想找打?” 李鱼瘪嘴,“可是他答应过我,他不会说的……”那天陆军刚好赌钱回来,咬着手电筒,边走边数钱,听到有人喊救命。吐掉嘴里的手电筒,连钱都没来得及管一个猛子跳进河里。 等把人救上来了才看清是李鱼,想到他小时候也掉进去过,还不长记性,又来这儿,陆军气的不行,抄起岸边的捣衣杵,就往他身上打,等打完了才想起来钱,天刚好也亮了,粼粼的河面上铺满了血红的钱。 于泽暎掐他脸,“你说说你,说你怕鬼吧,你又敢天不亮的就去河边洗床单,说你不怕吧又憋的尿床!” 李鱼疼的推他,“我错了……暎哥,你别说了。” 于泽暎想着他长大了,也是要面子的就不说了。提着排骨去厨房,宋惠子刚才在厨房全都听到了,于泽暎进来就轻轻的打了一下他,“小鱼还小,以后别在他面前说,特别是暄宝面前!” 第187章 于泽暎把排骨递给她,“好,我知道了,你们就惯着他吧,你看他那脾气都被惯的不知道王法了!” 宋惠子笑着说,“长大了就好了,现在还小嘛,你小时候比他还调皮呢。” 于泽暎看向沙发上倔的像头牛的李鱼,越看越嫌弃,“我比他听话多了。” “是,你们都听话!”宋惠子打来一盆热水,“身上都是猪血,赶紧洗洗。” 于泽暎把手伸进水盆里才想起来,“对了二婶,张婶说她中午不来这吃饭了,她在臭鱼家吃。” “怎么不来了?我饭都煮上了!”张婶出门前就跟宋惠子说好了会回来吃饭,她多放了半碗米。 “好像是在给鹰哥说亲,女方都来了,张婶是媒人,好像是她娘家那边的姑娘。长得唇红齿白的,跟鹰哥站在一起老般配了,我去送肉的时候……”于泽暎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摔门声打断。 宋惠子脸色骤变,用围裙擦了擦手,“坏了!坏了!”扯着嗓子往门口喊,“陆军,你快拦住小鱼!” 陆军扔掉旱烟,追上去,好不容易逮住了,李鱼跟条鱼似的从他手里溜走了,哭着说,“求求你了二叔,不要拦着我哥要是娶了老婆他就不要我了,我要回去打走她们!” 陆军伸手去扯他,“你这烂毛病跟谁学的?动不动就打人?!” 李鱼猛的推开他,“我不管,我就要回去!” 陆军昨天背梁靖暄扭到了腰,追到岔路口就追不上了,也就懒得管了,扶着腰回来。宋惠子一看他没把李鱼逮回来,一巴掌打在于泽暎的背上,“就怪你多嘴!” 于泽暎很委屈,“怎么就怪我了?我只是个传话的……” 梁靖暄踮起脚尖揉他后背,磕磕绊绊的说,“小鱼不同意鹰哥娶老婆,奶奶,跟张婶想了个计策,把小鱼调到这儿来……你把他们的好事坏了……” 于泽暎一想到李鱼那个臭脾气,就算李鹰娶回来了老婆,也是要天天干仗的,“依我看,别给鹰哥找老婆了,先给臭小鱼找个婆家吧,好好管管他那臭脾气!” 宋惠子又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什么婆家,乱说什么呢你?!” 于泽暎躲到陆军身后,“二婶,我就说说……” 陆军敲了敲烟杆,“我觉得他说的也没错,小鱼宝那个脾气跟个朝天椒似的,又辣又爆,李婶和李叔舍不得管,李鹰还惯着。就应该给他找个婆家……” 陆军看到宋惠子吃人的眼神,不敢再说下去了。梁靖暄看着还没放完的僵尸片,嘟囔的说,“那让小鱼给鹰哥……不行不行……他们不行……但好像也行……” 宋惠子怕出事推着于泽暎往外走,“你赶紧跟着去看看,要是闹起来了,拦着点!” “好!”于泽暎想着祸也是从自己身上起的,就快步往李家走。梁靖暄也要跟着去,陆军想到人还挺多的就不让他去。 于泽暎到的时候,李家已经吵翻天了。李鱼在院子里摔锅砸碗,把张婶他们全撵到了门口,插上门闩。李家老两口,气的又骂又吼。 李鱼看着个子瘦小,但吼的比谁都凶,“他凭什么娶老婆……我都没娶,他要是敢娶,我就……” 李鹰早有预料他会拿刀把柴刀,镰刀,斧头全藏了起来,可他忘了厨房的菜刀,李鱼哭着冲进厨房举着菜刀出来,“他要是敢娶进门,我就跟那女的拼命,死也不认她做嫂子!” 李奶奶吓得两腿打颤,上去抢走他手里的菜刀,“你个小砍脑壳的,你把刀给我!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让我跟你爷怎么活……” 李鱼倒在地上撒泼打滚,“那你们要给哥娶老婆,我也不活了!” 他一边滚一边偷偷看李鹰,以前不是没闹过,李鹰早习惯了。满是歉意送走张婶,那姑娘还挺满意他的,想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时间再见见。 李鱼一听,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冲到李鹰面前,“我哥没有,你走!你走,不许再来了!你再来我就拿菜刀砍你!” 那姑娘没被他吓到,只是捂着嘴笑,在她的眼里李鱼就是个小屁孩儿,小屁孩儿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笑完了,挑衅的说,“那你可要把你哥看好了,说不准明天我就把你哥抢走了!” 李鱼转身死死抱住李鹰,恶狠狠的瞪着她,“你敢!” 那姑娘也跟他犟上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想得美,只要有我在一天,你想都不要想……你等着!”李鱼拽着李鹰进院子,捡起地上砸坏的盆,去厨房的水缸里,舀了满满一大盆的水。端出来,就要往院门口泼,张婶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拉着那姑娘躲开。 李鹰抢走他手里的水盆扔在地上,手臂箍住他的腰,蛮横的抱进屋,李鱼不依不饶的踢他,踹他,“放开我,我要泼她,我要泼死她去!” 李鹰一进房间就把他扔在床上,转身去锁死门。李鱼又开始大哭大吼,把被子,枕头全扔下去,“我不准你娶老婆,我不准!你要是敢娶她,我就先杀了她,然后我再自杀!我去地底下我跟爸妈告状,说你不要我,只要你老婆……” 李鹰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仔细看他深红色的眼底似乎有某种东西在厮杀,等李鱼哭完了,才上前抱起他,看着他哭的脏兮兮的脸,没忍住的笑了,指腹擦掉鼻子上的灰,哄着他说,“别掉猫尿了,哥不娶老婆。” “真的?”李鱼半信半疑。 李鹰点头,“真的。” 第173章 番外(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李鹰答应了,可李鱼不信。连着一个月,李鹰去哪他跟哪,就连去厕所都要跟着, 这些李鹰都忍了,直到他修车,要钻车底去看情况,李鱼无理取闹的也要去。以前的他惯着他那是因为没危险,可现在这个不一样。抄起扳手就往他手上打,李鱼挨了一下就哭了。 先是小声的哭,一有人来他就嚎啕大哭,“你打我……我要去告诉爷爷奶奶,你打我,你还拿扳手打……疼死我了……李鹰,我要跟你分家!” 李鹰臂膀撑着地面,气笑了,“你还分家,家里能砸的都被你砸了,还有什么可分的?” 李鱼蹲下来,趴在地上,“我就要分,房子我们俩一人一半,还有家里的田土……你养了我那么多年,我少要一点!” 李鹰眼神锐利,带着怒意的说,“你还知道我养了你那么多年,还敢跟我分家,你看我出来打不打死你?!” 李鱼想往里面爬又不敢,“那谁让你不让我……” 李鹰看出了他的意图,眉目阴沉,“你来干嘛?你会修车吗?我只说一遍,滚出去!” 李鱼很少被他这么吼过,委屈的爬出去,“你吼我……我今晚不吃饭了!” 李鹰,“……” 李鱼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用于泽暎的话来说那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晚饭李鹰想着白天凶了他,做的都是他爱吃的,结果他就看了一眼菜,哼了一声,转身回房间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他不吃,李鹰也没胃口。随便垫了两口又去修车了,李鱼没等到李鹰来哄他,偷摸的走到房间门口,饭菜还在桌上摆着,用竹篓筐罩了起来。 比起李鹰不来哄他,他更难忍受的是他又不好好吃饭…… 李鹰修好车回来想先洗个澡再去哄李鱼,推开浴室门,李鱼蹲在地上洗他的牛仔裤,沾了机油很难洗,李鱼搓的手都红了,听到声音,侧过身去,“哥……” 李鹰看着他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一时间不知道是他洗裤子,还是裤子洗他…… 洗干净手,把他抱出去,放在沙发上,“你一天净给我没事儿找事儿。” 李鱼委屈巴巴的说,“我没有……” 李鹰看向他的眸光意味不明,“手还疼不疼了?” 李鱼摊开有点粉的手心,“不疼了……”嘴巴上说不疼了,语气可怜兮兮的。人人都说他最会装可怜,可李鹰就是愿意上当。 抓着他手手掌心揉了又揉,吹了又吹,“下次……我要是打你,你就跑远点。” 李鱼细长的眉眼里满是得逞,“我不跑,我就要给你打,然后等你后悔了来哄我,我要折磨你!” 李鹰,“……” 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转身去房间给他找衣服换,李鱼以为他生气了,光脚跟进去,“你怎么老是丢我一个人……” 李鹰沉下脸,“这是在家里,又不是在外面,怎么就丢你一个人了?” 李鱼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不管!你就是丢了……” 李鹰,“……” 出了相亲那出闹剧后,李鱼更黏李鹰了,于泽暎每次看到他们俩一起总打趣李鱼是李鹰的跟屁虫。李鱼不以为然的说,“我本来就是我哥的跟屁虫……” 李鹰面色冷淡的看着他,想让他别这么黏自己了,再这么下去,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以后离开了他,他该怎么办,会不会把自己养死? 第188章 那一天来的很快,暮商时节,李鱼洗完澡,裹着一件很薄的外套蜷缩在长廊尽头打电话,“奶,我想你们,我好想你们,我不想住校……我想回家,我不想读书了,我不想读这个破大学了……我好想你和哥,还有爷……” 李奶奶疼他不比李鹰少,听他这么说,跟有人拿刀尖钻着她心似的疼,“鱼宝不哭,奶听你哭,奶心里也不好受啊,后天就是星期五了,我叫你哥去接你,回来奶给你炖排骨!” 李鱼眼泪擦了又擦,怎么都擦不完,“好……可我还是好想你们,我哥呢?他还在修车吗?” “没有,他就在旁边!”李奶奶把电话递给李鹰。 李鱼也不管李鹰接没接到电话,再也不憋着了,崩溃大哭,“哥……哥!我好想你,哥,我不想住校,哥……” 李鹰看到他电话没有接,就是知道他会哭,所以他不敢接,从李鱼生下来,他们分开最多的时间也就是他去上课的几个小时。都说是李鱼离不开李鹰,可只有李鹰自己知道,是他离不开李鱼。 “哥,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还生我气,我错了,你别生气,你跟我说句话。”李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李鹰不理他。 李鹰沉重的呼吸调整了很久才说,“没有,我听着的,我今天给你辅导员打电话,她说这个学期都要住宿舍,要下个学期才能搬出来。你再忍忍……” 李鱼听到要下个学期才能搬出去,又一次绝望大哭,“我忍不了了,我们宿舍就我一个人,他们都出去跟女朋友住了,为什么我就不行……我不管,你快来,我都瘦了七八斤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瘦死了!” 李鹰听到死字,心口像是被重物砸了一下,疼得他缓了好久,“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好好吃饭,睡觉,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别老让我操心,星期五我就去接你。” 李鱼以前被他宠上天,现在他不在身边,他怎么都不习惯,就好像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食堂阿姨打饭手抖的可厉害了,土豆炖排骨里面全是土豆,没有排骨……” 李鹰光是听他的声音就能想到他气鼓鼓的样子,锋利的眼眸起了一层冷雾,“你这么哭不会吵到别人吗?回寝室吧,你不是说寝室没人吗?” “我有一个室友跟他女朋友吵架了,被撵出来了,不会吵到别人,我在长廊的尽头这里有个阳台,关上门了,他们听不见,还有风声呢,你听得到吗?”李鱼把电话举起来,秋风萧瑟,光是听着就很冷。 李鹰用很沙哑的嗓音哄他,“别掉猫尿了,去洗把脸睡觉。明天我就来了……来了就不走了。”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是没有波澜。可李鱼的内心却波涛汹涌,一晚上都没睡着,听着室友打游戏的声音挨到了天亮。 早上没课,吃了室友给他带的包子豆浆又继续撅着屁股睡。再次醒来,是十一点了。浑浑噩噩的去摸手机,没摸到。才想起来昨晚打电话打没电了,放在下面的书桌上充电。 磨磨蹭蹭的爬起来,缓了好一会儿,头晕晕的还想睡。可一想到李鹰要来了,万一错过了电话,那可就完了! 爬到床尾,脚还没踩上梯子,一只大手抱住了他的腰,他猛的转头,李鹰冷僵着一张脸,“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穿袜子睡觉……” 李鱼抱住他脖子,兴奋的大哭,“哥!哥……你总算来了……” 李鹰抱他放椅子上,拉开柜子,找出袜子给他穿上。他昨晚就来了,凌晨一点多到的学校门口。想给他打电话,又怕吵着他。就把车停在了路边。 早上给他打电话,关机的。猜到他可能又跟室友打一晚上游戏,想着让他再睡一会儿,十一点了再去找他。到了十一点买好他最喜欢吃的排骨饭,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他闭着眼睛,晃着雪白的脚往下爬。 “哥,你不会走了,对吧?”李鱼昨晚哭的很凶,整张脸都很肿,很像他小时候吃花生过敏的样子,又软又粉。李鹰腹黑的笑了笑,拿起镜子递给他,“你看你的脸……” 李鱼拿着镜子看了一分多钟,都不敢相信镜子里的胖子是他,“怎么会这样?这个胖猪头是谁?我不是这样的……我这样我还怎么见人?我可是我们寝室的颜值担当,完了……” 李鹰笑够了,不再去管他,拉开柜子就开始收拾衣服。李鱼柜子乱的跟猪窝一样,没有一件衣服是叠好的。李鹰找了半天才从最底下找到行李箱,一打开里面全是吃了一半的零食,已经发霉了。 李鱼放下镜子,“哥,你拿我行李箱干嘛?” 李鹰没好气的说,“拿打你!” “打我……”李鱼看着行李箱里的零食才想起来,这是来报到那天李鹰给他买的。让他分给室友,跟他们处好关系。 这是他哥给他买的,他才不要分给别人呢。想李鹰了,半夜爬下来,拉开行李箱偷偷的吃。吃不完又塞回去,后面又没用行李箱就忘了。 李鹰懒得骂他,李鱼成这样也是他惯的。洗干净行李箱,把衣服裤子全装进去。李鱼吃完排骨饭,摸着肚皮问,“哥,你跟老师请了几天假?” 李鹰收拾好行李箱,拉上拉链,“没请假,搬出去住,来之前我去你辅导员的办公室领了出去住的申请表,在你桌上赶紧填了。” 李鱼挪开排骨饭申请表就垫在排骨饭下面,他就看了一眼,猛的扑进李鹰怀里,“你是不是骗我的?我是不是在做梦?” 李鹰暗自长舒一口气,“不是梦,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第174章 番外比起把他圈禁在身边,他更希望木熙良能有广阔的天地 山如黛,气势峥嵘。木熙良抱着雪球,站在鸳鸯庙前,踌躇许久还是没进去。庙门上的满文,他问了舅舅,是长生不老的意思。 他第一次看到庙门就觉得很奇怪,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现在再看很像棺材头。 冷寂之秋,一起风,冷得瘆人,于泽暎脱下黑色毛呢大衣,裹在他身上,扯起腰带绑好,木熙良腰很细,两人的第一次他饿了三天,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握住。 于泽暎握上去的第一感觉就是楚宫腰都比不上他。哪怕现在把他养的长了很多肉,腰也还是没什么肉。木熙良感觉到腰上的大手在肆意往下,抬起清冷的狐狸眼,“你是不是又想吃巴掌了?” 于泽暎刚才犯浑,脸上挨了他两巴掌,现在巴掌印都还没消呢,于泽暎把手老老实实的放在软腰上勒住,“不想。” 木熙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于二,我有点想学考古……” 于泽暎眼中的滚烫敛去几分,“学考古?你不是学生物科学的吗?” 木熙良穿着大衣还是觉得冷,往他炙热的怀里蹭,“我现在不想学了,我就想学考古,等我学成了,我想进鸳鸯庙。我这几天老做梦,都是跟鸳鸯庙有关……” 于泽暎狭长的眉眼里全是冷肃,“梦到什么了?是不好的吗?你怎么不跟我说!” 木熙良没跟他说,就是知道他会瞎紧张,如玉冰冷的手指戳他嘴角,“是好的,庙里走出来一个人,我不记得是男是女了,只记得他眉心有一颗美人痣,他问我想不想要腿……” “啊?”于泽暎懵了,鸳鸯庙现在几乎没什么人来拜,说庙半邪半神,凡胎肉体压不住里面的东西。但这都是老人说的,也不能全当真。木熙良没进去过,也没拜过,怎么会梦到呢? 木熙良看着鸳鸯庙,很慢的说,“梦里的雾好大,那雾很香,还有一点湿。我第一次梦到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闻不出来是什么。昨天晚上我才想起来那是龙涎香……” “龙涎香?”于泽暎听都没听过,人在梦里应该是无感的,特别是嗅觉,但他能闻到香味。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古代帝王用的香,现在禁用了。好诡异的梦,还有那庙上的满文,我问了舅舅说是长生的意思。你说这种庙,为什么会刻长生呢?” 木熙良对鸳鸯庙越来越好奇,他想进去,舅舅劝住了他,说这种常年没人去的庙会滋生很多病菌,盘踞着无人知晓的野兽。再加上这庙又邪又怪,还是不要随意进去冲撞。 于泽暎攥紧他冰冷的手,“以前来拜鸳鸯庙的几乎都是老人,所以才刻长生吧……” 木熙良垂眸沉思,“老人?我还以为叫鸳鸯庙,是因为来拜的人都是有情人……” 暮色四合,晚风吹动木熙良的黑发,露出如温玉的额头,于泽暎心口一热,没忍住的吻了吻,“那梦里的人问你要不要腿,你是怎么说的?” 木熙良对于梦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只记得一个轮廓,“我大姐说梦里的人说话,不能答应,我没说话。但是他没走,一直在问。我总觉得他好像认识我……” 木熙良平常都是冷冰冰的,很认真的想一件事的时候,会蹙眉,于泽暎越看越可爱,又吻他眉心,“那你还是别学考古了,去学灵异吧!到时候摆个摊算命,没准就能年入百万!” 第189章 木熙良推他,“哪有学这个的?别乱说……” 于泽暎弯腰抱起他,在他软嫩的粉唇上咬了一口,“好了,不想了,回去吃饭!” 木熙良抱紧惊慌失措的雪球,又腾出一只手勾住于泽暎脖子,“你下次抱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吓到雪球了。” “好,知道了!”于泽暎抱着他,切身实际的体会到电视剧里说抱着全世界的感觉。木熙良在没遇到他之前,就是天之骄子,有自己喜欢的事业,甚至能把它做到顶尖,长相和出身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外公毁了,他现在又为了他在这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蹉跎着,他的阿熙不应该是这样的,“阿熙,你有没有想过回去继续读研?” 木熙良依偎在他颈窝里,“想过,以前带过我的导师上个星期给我打电话,说我学籍还保留着。我没有马上答应他,我说我再想想。” 于泽暎心里很不好受,眼底起了一层淡雾,“为什么不答应?是因为我吗?还是因为腿……” 木熙良看着他的眼睛摇头,“都不是,我有两年没进实验室了,专业名词都忘得差不多了。去了也是拖他后腿,而且我之前跟你说过,我选这个专业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跟人接触。” 木熙良那时候报生物科学主要是为了跟他爸赌气,他不想进体制内,不想跟人虚与委蛇的打交道,他喜欢在被冷气包裹的实验室里,用冷冰冰的仪器算人类是如何从一个细胞演化成个体的。 “那你不会觉得可惜吗?要不去吧,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这些问题难不倒你的!”于泽暎始终觉得让他跟自己在鸳鸯山上养猪太委屈他了。他很爱他,也想时时刻刻见到他,但他很贪,希望木熙良更好。 木熙良听他唠叨声有点烦,一巴掌打在他下巴上,“你怎么跟舅舅一样?好烦……床上管我,床下也要管给你脸了是吧?!要学我也是学考古,再说了,我要去读书了,你不怕我被别人勾搭走?” 于泽暎很正经的说,“不怕,你不喜欢男的,也不喜欢女的,只喜欢我!”他倒不全是自恋,主要是木熙良一开始同意跟他上床,就是因为他长得帅。 现在养猪场运营得越来越好,他去读书,他努力挣钱。木熙良好,那就是他好。比起把他圈禁在身边,他更希望木熙良能有更广阔的天地。 木熙良狐狸眼往上翘,戏谑的说,“谁跟你说我不喜欢女的?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暗恋我的人可多了,有个学妹为了跟我告白,还把我锁在了实验室!” 于泽暎没有吃醋,只是笑着听他讲,这样的木熙良很鲜活,很有生命力,他看得想*!但是吧还不能,得先把饭吃了,他把邪念压下去,顺着他的话问,“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木熙良看到他没有一点吃醋的意思,有点憋屈,“没有,她那天把数据算错了,害得我晚饭都没吃,就为了给她擦屁股,我把她骂了一顿!” 于泽暎想笑不敢笑,木熙良眼神锐利如冷刀锋,一巴掌打在他喉结上,“让你笑!你再笑,等我去读书了,我找小三小四,气死你,你就只能抱着猪哭……” 于泽暎很享受他打自己,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痞气十足的勾起嘴角,“你不会的!你只对我有感觉,对别人没有!” 木熙良,“……” “把你能耐的……” 木熙良没反驳是因为他说的是实话,除了他和梁靖暄,只要有人靠近他,他会下意识的拉开距离。不管有没有恶意,他都会让自己永远保持在温和的生物圈里。 于泽暎满脸傲气,“你这话说的,我都是你男人了,肯定能耐,我要是不能耐还怎么把你……” 木熙良捂住他的嘴,“回家说,别在这儿说!” 于泽暎眼神一暗,舌头还没伸出来,木熙良眼疾手快的收回了手,“你变态吧你!你信不信我下次在手上涂毒药?” 于泽暎无所畏惧,很猖狂的笑着说,“你涂了我也要*!别说涂手掌了,你就是涂满全身……” 木熙良抬手就是一巴掌! 晚上洗澡,于泽暎厚着脸皮非要跟木熙良一起洗,说两个人洗,节约用水。木熙良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也懒得拆穿,可他这样无疑肆意纵容于泽暎。下场就是,他走着进浴室出去的时候是被抱着出来的。 还没擦干身上的水,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于泽暎拿起来看,神色难辨,木熙良撑起上半身,幽幽的问,“谁?” “阿绥,问我今天的账核对没……我出去给他回个电话,你把被子盖好,别出来。”于泽暎给他盖好被子,拿着电话快步出去。 屋檐底下,于泽暎确认木熙良没跟出来,把刚才没接的电话拨回去,是木熙良的舅舅。 “我没劝动他,你自己劝吧,他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算了。昨天我多说了两句他就把电话挂了,早上我再打过去的时候,他把我拉黑了。这孩子,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难伺候……” 于泽暎陪着笑说,“舅舅,他不是故意的……阿熙他有些时候……” 舅舅打断他,“行了,你别替他开脱了,他导师都劝不动,就随他去吧。” 于泽暎压低声音,“好,那舅舅你早点休息,我挂了。” 挂断电话,一转身原本应该在床上的木熙良,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他身后…… 第175章 番外(于泽暎,我们5年前就见过了) “阿熙……”于泽暎吓得差点摔了手机。 木熙良狐狸眼暗沉沉的,“所以是你找的老师,还有舅舅也是你舅妈也是你,对吧?!还有姐夫,大姐!” 他还纳闷儿呢,怎么突然间他们都来劝他,像说好了似的,搞了半天是于泽暎。 于泽暎战战兢兢的去拉他的手,“是我,我就觉得你跟我在这儿养猪,太委屈你了,你以前那么喜欢在实验室……” 木熙良甩开他的手,“别碰我!于二,我有我的规划,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不可能说为了你放弃回去的,同样的,我要是想回去,你也拦不住我!” 木熙良之前是因为他爸的原因对于泽暎患得患失,但于泽暎用他的实际行动,把他的痛处抚平掉了,只剩了丑陋的疤,于泽暎很喜欢吻着那块疤,说一点也不丑,美得很独特。 他的缺点,优点于泽暎都爱,每次他因为乱发脾气愧疚时,于泽暎说就喜欢这样的他,敢爱敢恨,个性鲜明。以前听人说,爱有些时候比药还管用,他觉得很矫情,可切身体会到,他觉得自己好幸运。 两人罕见的冷战了,主要是木熙良单方面的冷战,于泽暎哄了半天都没哄好,反而被打成了猪头。昏黄的灯光下,于泽暎心不在焉的核对账本,他养猪还行。销售看账本这些一窍不通。 陆绥有太多事儿要忙,让他学着看账本,木熙良怕他看错了,陪着他一起看。可他在身边,于泽暎哪还看得进去账本…… 木熙良后面一看到账本就有阴影,也就不再陪他看了。结果就是这一次没陪,他多算了一个零,好在陆绥又核对了一遍,发现了,要不然卖了他都回不了本。 于泽暎硬着头皮把账本上的每一个数字当成飞机的零部件,一个一个的去记。可每次都是记住了后面的把前面的忘,他这辈子就干好了两件事,一是开飞机,二是杀猪养猪,侧身往床上看,现在又多了一件爱木熙良。 木熙良在看考古类的书,手上捧着一本,腿上压着两本。于泽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厚着脸皮上床,委屈巴巴的抱着木熙良,“阿熙,我好累,我看不下去了。” “那就不看了……”,木熙良看得入迷,忘了还在冷战。 “给你寄书的人,你跟他关系很好吗?”于泽暎倒不是吃醋,就是想找话,想温水煮青蛙。到时候把这破书扔了,压着他*…… 他动手动脚的,木熙良也看不进去合上书,“还行,江南是舅舅朋友的儿子,算得上是我落落晨星的朋友。” “落落晨星?什么意思?”于泽暎咬他如玉的脖颈。 木熙良受不了他每时每刻都在发情,一巴掌打过去,“朋友稀少的意思,暄宝教我的!” “哦……那他跟你是一个学校的吗?”于泽暎捂着脸问。 木熙良有点困了,半阖着的眼睛一点点沁出泪来,“不是,他是g大的……” “g大?”于泽暎趁机拿走他手上的书,但脑子还在想桂大。木熙良本来都要睡着了,又被他咬醒了,“我去过g大,我去那做过演讲!” 木熙良将醒未醒的睁开狐狸,“就你?什么演讲?” 于泽暎把他圈抱在怀里,两条手臂禁锢着他的楚宫腰,“是真的!五年前的凛冬,地面结冰了,我在g大的教学楼摔了一跤,我当时是和队长一起去的,主要讲飞机基本操纵方法。” 木熙良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可仔细一看他的狐狸眼全是不可置信,“凛冬……” 第190章 “对!但我没有讲,我就只是站在旁边拿着模型,用不到模型我就下去了……” 于泽暎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他原本是不想去的,可他跟人打了架,不去的话就要关禁闭室。想着回来也好,正好看陆军和宋惠子。 木熙良艳绝的狐狸眼里全无瞌睡,先是惊愕,再是遗憾的看着眼前这个傻狗。五年前他还在读大四,别人都在忙着找工作,就他在考研。整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经常忘记吃饭,睡觉。 舅舅劝不住他就拜托江南多照顾他,江南的脾气秉性跟他的名字一样。每次他想要发脾气都被他柔柔软软的挡了回来。在没有遇到梁靖暄之前,江南是他唯一的朋友。于泽暎没说错,那天g大的教学楼结冰了,路很滑。 他和江南相互搀扶着往礼堂走,他不想去的,可又架不住江南撒娇,他看着冷,实际上最容易心软。那天他们去的早,他想睡觉,拽着江南坐最后一排。 他坐下就开始睡,再次醒来是被掌声吵醒的。睡得浑浑噩噩的早就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刚想骂人,江南按住了他,指着台上一身迷彩服的军官说,“好帅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军官,又飒又美,你快看啊木木!” 木熙良狐狸眼里满是鄙夷,“你不是来听飞机原理的吗?” 江南摇头,“不是啊,我是来挣学分的!” 木熙良掐他大腿,“下次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江南掰着他的脸强迫他往台上看,“哎呀,我的木木,你就看一眼嘛,姐姐比建模还好看!” 台上的女军官确实很好看,英姿飒爽,举手投足间都很大气。正要收回视线,女军官旁边站着的男人,忍不住让视线多驻留了几秒。 木熙良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像实验室里冷冰冰的仪器,看着冰冷却很实用。虽然戴着帽子,但也难以掩盖住他眉眼间的野性,可做了一晚上的实验,实在是太困了,他没再看下去,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礼堂就只有他和江南了。 江南捧着他的脸,唉声叹气的说,“我亲爱的木木,你有这样一张脸,你不去谈恋爱,你天天在那实验室泡着简直就是暴殄天!你舅舅说你现在跟出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别人是去寺庙,你是在实验室。” 木熙良打掉他的手,“我就算是去出家了,我也会拉着你跟我一起去!” 江南很愁的摸了摸自己头,“可是……我剃光头不好看!” 木熙良,“……”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木熙良怎么都不会想到,五年前在讲台上冷的跟个冰山一样的人,现在在他面前笑的跟个傻子似的。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奇妙的邂逅。 “阿熙,你看什么呢?”于泽暎跪在床上给他按腿,看他痴痴的看自己好半天了,以为他还在生气。 只是惊鸿一瞥,木熙良不敢确定试探性的问,“你队长是女的?” “对啊,就是赵敏,她当这个队长完全就是她……她……”于泽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用哪个词去形容赵敏。主要是她各个方面的都比他强,甚至是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碾压,他想不服都不行。 木熙良狐狸眼半磕的时候,有一种说不出的媚,他已经确定了,就是这傻子。于泽暎后知后觉,“诶?你是怎么知道她是我队长的?阿绥告诉你的吗?” 木熙良神秘的摇头,“那天你是不是把飞机模型给摔了。” “对啊,哎?!你是怎么知道的?是阿绥吗?不对!这个我没跟谁说过……”于泽暎震惊的看着他,大脑飞速转动,这件事儿除了赵敏谁都不知道。赵敏虽说认识陆绥,但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会跟他说这种事儿的,而且她也不屑于说。 木熙良抿了抿薄薄的唇瓣,竭力的抑制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他就喜欢看于泽暎犯傻。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江南后面在食堂当成趣事说给他听的。 想到以前江南,担心他以后会孤独终老,整天嚷嚷着要给他找对象,现在眼前这个傻子,也算得上是他找的吧。那会儿,江南问他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他当时的回答很敷衍,但都是实话。 长得要好,各方面能力不一定要比他强,但至少是旗鼓相当。脾气要好,因为他脾气不好。还要能挨打,因为他爱打人。 江南听了连连摇头,“你这哪是找老婆,分明就是牛马!牛马都不一定能让你这么打……” 木熙良看着老老实实给他按腿的于泽暎,没忍住的噗嗤一笑,牛马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个变态! “阿熙,你笑什么?” 木熙良迅猛的扑上去把他压在身下,如玉的手指描摹着他的眉眼,于泽暎跟五年前的区别不大。野性还在,但没有五年前的意气风发了。 相比于他的激动,于泽暎更在意他的腿,两只手垫在他腿下面,“阿熙,你小心别压到腿……” 木熙良把手指放到他唇上,“别说话,听我说!”于泽暎忙不迭的点头。 真要说了,木熙良还有点紧张,“于泽暎,我们五年前就见过了,我当时也在礼堂,坐在最后一排。我那会儿睡觉了,被掌声吵醒……” 木熙良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泽暎猛的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我想写让木木有腿,但是不过就删掉了……唉……) 第176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一) 知砚暴戾的站在装修奢华的包厢前,软糜的笑声不断传出。包厢门打开,一个穿着暴露的服务生走了出来,看他穿的非富即贵,卑躬屈膝的问,“您好,请问您……” 知砚抢走他手上的托盘,猛的冲进去,如果外面是奢华,那里面就是奢华到糜烂,装修偏唐风,饭桌前砌起高台,台上没人跳舞,只剩一堆刚脱下的衣服。 美人屏风后面,沉香木圆桌上大概有八九个男人,旁边都站着一个才艺绝佳穿着暴露的服务员。于泽辉坐在主位上喝得酩酊大醉。 有两个还不算太醉的男人看到知砚,“你是谁?走错地方了吧你?赶紧出去……” 杨文彪还不算太醉,眼眸一睨,看到知砚酒猛的醒了一大半,想要去拽于泽辉,已经晚了。知砚走到桌前抓起桌布,用力一拽,盘子酒瓶“哗啦啦”的摔倒一地。 “你他妈的你……你是不是想找死?!”知砚没有理会咒骂的男人,走到于泽辉面前,用看小三的眼神看了一眼穿着暴露的服务员。服务员见过很多大场面,一眼就懂了,瑟瑟缩缩退出去。 知砚弯下腰,扯于泽辉睫毛,用很瘆人的声音说,“于泽辉,我来接你回家了。” 于泽辉不是被他叫醒的,是疼醒的,也没看清是谁,开口就骂,“他妈的,你是不是活腻了!” 知砚一巴掌打过去,用力过猛,于泽辉连人带椅子倒在地上,杨文彪想去扶他又不敢。于泽辉撑着地面还没爬起来知砚骑上去,重重的把他往下压,“才结婚不到一个星期你就出来偷,一天给你那么多次你还偷!” 于泽辉这下看清是谁了,想坐起来,知砚又打了他一巴掌,一边哭一边骂,“王八蛋!我要跟你离婚,你出来乱搞,你要是害我得了病,我一刀捅死你!” 于泽辉脸上全是巴掌印,刚才还懵着一听到离婚,马上清醒了,“我没有,是彪子叫我来的我……我喝了没两杯我就醉了,我什么都没干!你不信你问老冯他们……” 知砚眼神阴鸷的从他身上起来,抄起椅子就往杨文彪身上砸,杨文彪跑的飞快,椅子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瞬间皲裂,刚才还很嚣张的两个男人吓得差点尿裤子。 杨文彪不要命的跑到门口,“你他妈的于泽辉,老子是叫了你,但老子没灌你……”话音未落,腾空而起的椅子又砸了过来,要不是杨文彪反应迅速,不死也要半残。 知砚冷冷的巡视众人,像一只随时都会进攻的猎豹,“我最后再说一次,你们以后不管是喝酒,赛车,还是去看内衣秀,都不许再叫他,谁要是叫他,就别怪我砸了你们的场子!” 他眼尾还挂着眼泪,跟刚才在于泽辉身上的娇嗔,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如果要让杨文彪来形容,那就是冰与火随意切换的美人。但在场的人没一个敢意淫,倒不是忌惮于泽辉。 主要是知砚的实力他们都见识过,一刀就能劈烂杨文彪的车门,就连于泽辉都不敢惹他。更别说他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就会吃喝玩乐的富二代了。 于泽辉撑着椅子趔趔趄趄的站了起来,“老婆……老婆……”地上都是碎盘子,知砚怕他摔了,快步上前搀扶,看到他脸喝的跟猴屁股似的,又气又无奈,狠狠的扯他睫毛,“你看清楚了,我是你老婆吗?” 于泽辉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醉了,捧着他脸就啃,“是……是老婆,是我昨晚*了三次的老婆……” 知砚也不是第一次在他这群狐朋狗友面前打他,骂他了,可当着他们亲热还是头一次。一巴掌打在他嘴上,又抬腿一脚踢在他裤裆上,“你信不信我阉了你?!” 第191章 于泽辉捂着裤裆,面目狰狞疼的说不出来话,知砚也不管他,脸很烫的越过众人走了。于泽辉一瘸一拐的追上去,“老婆,等等我!” 知砚走的不是很快,主要是怕于泽辉摔着,他今天会跟杨文彪来酒吧也跟他有关。他们白天刚吵架,原因是于泽辉昨晚上太过分了。害得他今天早上起不来迟到了,于泽辉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你那个班,一个月就2000块钱的工资,有什么好上的?你在家里,啥也不用你干,只用躺在床上老老实实挨*,我一个月给你100万!” 知砚本来就因为迟到很烦了,一听到他贬低自己的工作,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把他压在床上抓他脸,于泽辉很享受,勒住他的腰,恨不得就这么跟他腻歪一天。 知砚指甲细长尖锐,抓人很疼,昨晚于泽辉就吃了大亏,背上被他抓的没剩一块好皮,给他洗好澡抱进柔软被子里,找来指甲剪,轻轻的捏着他软粉的手指头,把指甲轻轻地剪掉了。 剪下来的指甲弯弯的,跟月牙似的。于泽辉越看越可爱,抽了一张纸包了起来。只要是有关于知砚的一切,他就像是上瘾了一样,会收藏起来,知砚不在的时候拿出来反复看。 剪完指甲的手指没那么锋利了,于泽辉肆意的抓着一个一个的亲,欲夜很长,他却怎么亲都亲不够。知砚伸手往旁边摸,没摸到他,嘤咛一声,他马上爬上床,把人抱在怀里轻拍着哄, “睡吧,睡吧,老公在……” 等知砚完全睡着,他把床头柜上知砚调好的闹钟给关了,抱着温香软玉心满意足的睡去。 知砚就这样在他的阴谋诡计下睡到了十一点了,他现在还在实习,就已经迟到了三次。这是第四次,他不用去上班了,人事打来电话说他被辞退了,让他在两点之前来收拾他的东西。 于泽辉就坐在他旁边听的一清二楚,狭长的眼眸里全按耐不住的狂喜,那破工作他早就不想让他去了,工资低他可以忍。可下班都到家了,还要加班,简直毫无人性。 有时候跟他*到一半,接到工作上的电话知砚立马踹开他,去弄设计图纸。他明明是个刚结婚的男人却像是寡妇般的瘫坐在床上,看着他新婚不久的老婆,为了一份破工作宁可让他憋死也不管他。 他现在的地位是岌岌可危,一份破工作都能让知砚扔下他,那以后岂不是还有可能会为了这破工作跟他离婚!所以他就耍了点阴招,让他接二连三的迟到。 知砚头一次被辞退心里很不好受,攥紧电话好久都缓不过来,于泽辉把他抱在大腿上哄,“老婆,没关系的,就一份工作而已,他们辞退你,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知砚郁闷的扯他睫毛,“不是的,是我的原因……你别是非不分,虽然我是你老婆。” 他一不开心,于泽辉能急死,逮着他嘴亲,“你都说了你是我老婆,我还分什么是非?那肯定是要站在你这边的!别想了,那破公司不要你,我要你,你来给我当助理!我一天给你开1万!” 知砚心里的阴霾散了不少,“你有助理,再说了专业也不对口……” 于泽辉眼睛里浮起暗欲,“谁说不对口的?昨晚上不是对了一晚上的口吗?” 知砚,“……” 一巴掌打在他下巴上,“我都被辞退了,你还在想这个……都怪你,要不是你昨天晚上……我才不会迟到!” 于泽辉没躲,让他肆意的发泄,等他发泄完,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微颤的脊背,“好了,别想了,你不去公司,那我给你开个工作室。随你怎么弄,别出去找工作了。你身体才刚好,你不替你自己想,你也要替我想,你出了事我怎么办?” 他去上班,于泽辉天天提心吊胆,在办公室坐一天,有大半天都是在想他,有些时候实在放心不下,甚至偷偷跑到公司去看他。 知砚在他身上安了定位器,他一来他就知道,但他装不知道,“医生不是说了吗,我已经好了,不会再复发了……” “他也说了他能100%的确定,所以你更应该要好好养,至少再养个一年半载!”于泽辉宁可他在家天天看狗血剧,然后拉着他跟他一起演,他也不愿意他去上那破班,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面黄肌瘦的。 “一年半载,那么久……”知砚撇嘴,他是应届毕业生,要真等到两年以后,哪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床尾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通。 是一个挺不错的同事打来的,问他怎么不去上班了,他大概说完就挂断了,界面停留在闹钟,他蹙了蹙眉,昨天晚上定的闹钟全没了。 怎么可能? 他记得他定了七个…… 狐疑的眼神看向于泽辉,阴冷的问,“你是不是把我闹钟关了?” 于泽辉强装镇定,“没有,有闹钟吗?我早上没听到。” “你还骗我!我定了七个都没了!王八蛋,搞了半天是你!我就说我怎么可能会起不来,王八蛋,王八蛋!” 知砚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打,于泽辉抱头从床头躲到床尾,“老婆,要打可以,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第177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二) 月圆暗夜下,何叔隔老远就看到知砚拽着于泽辉的领带,走在前面,于泽辉踉踉跄跄的走在后面。车开到别墅区入口,知砚让刘海停下来,他和于泽辉自己走回去。 于泽辉身上的酒气很熏人,正好让夜风吹吹,于泽辉腿是软的,走得磕磕绊绊的,知砚怕他摔,拽他领带,走在前面。遇到人就松开,于泽辉好歹也是于氏集团的董事长。 让人看见他跟遛狗似的拽他,也太有损他形象了,于泽辉不想被他拽着,猛的扑上去抱住他。知砚出门前洗了澡,里面穿着乳白色的棉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茶色的风衣,抱在怀里,香香软软的。 于泽辉像只大型犬似的压在他身上,又亲又咬,知砚烦的不行,却也无可奈何。 “老婆……你今天好香……哪都香香的……” 于泽辉不满足于就这么抱着,猛的脱掉茶色的风衣,知砚回过神来已经晚了,于泽辉得逞的把风衣搭在肩膀上,强悍的把他困入怀里,“我要这样抱!” 知砚想去捂他嘴,可他们俩的身高差有点大,捂到了于泽辉下巴上,于泽辉趁机咬一口,“我老婆哪儿都香,连手都是香的……” 知砚猛的抽回手,顺势打了他一巴掌,于泽辉眼神凛冽的把他摁进怀里,“别人家的老婆,个个都是秀外慧中,我家的怎么跟个钢炮似的,天天炸我?!还打我……姓知的,你就是这么相夫教子的?” 知砚被他气笑了,“那你又没生,我怎么教子?” 于泽辉喜欢看他笑,低头吻了吻他薄红的眼尾,“凭什么是我生?我又不是下面那个……你在家好好养两年,别说生一个了,生十个都不成问题!”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知砚又想打他了,“王八蛋!我想做上面那个你让了吗?每次都骗我,结果又把我压在下面……王八蛋,你今晚去跟艾勒薇斯睡狗窝,别想上我的床!” “别生气,我错了老婆……”于泽辉嬉皮笑脸的桎梏住他的两只手,挺拔的身躯笼罩着他,知砚常年练戚家刀臂力也不小,可跟于泽辉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你烦死了,你松开!勒的我喘不过来气了!” 于泽辉知道他是骗自己的,就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一招反杀他。 “老婆,我真的错了,我放开了,你不能打我。” 知砚忿恨的看着他,“好,我不打你。” 于泽辉想着他是他老婆,打就打呗,哪个大男人不挨老婆打的。想是这么想,但松开的时候还是很忌惮。知砚每次打他都要踮脚,今天晚上踮了七八次了很酸,抬起手吓唬了他一下又放下去。 于泽辉都做好准备了,甚至为了让他更方便打,还把头低下去,可他不打了,他还有点懵,“老婆你在干啥呀?打空枪……心疼我了?” 知砚没有矫情,很直白的说,“对,心疼了,所以你以后不许再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出去喝酒了。再有下次,把你剁碎了喂狗!” 夜色下的知砚没有床上那么荼蘼,像一朵没开的玫瑰,可他的刺会扎伤人,没人敢靠近,于泽辉却敢,他没有像别人一样想把他身上的刺拔掉,反而是用手握住他的刺,让他的血流进他的刺里,与他融为一体,以自身的血滋养他,让他这朵玫瑰开的更娇艳。 路灯下,两人影子很长,于泽辉看着影子说,“老婆,我觉得我娶你我赚大发了,一分彩礼钱没出……今天跟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丰镇,他娶老婆,光是彩礼就是900万……” 知砚没好气的打断他,“900万怎么了?他家里又不缺钱,而且人家姑娘哪不好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要我说900万都给少了。” 丰镇订婚的时候他跟于泽辉也去了,把他的狐朋狗友基本上都见了个遍。以前他一点也瞧不上杨文彪,见了之后杨文彪居然是最好的那个。 第192章 “我就说说而已……是彪子说的!不是我说的,我就是想表达你跟我结婚,我什么都没给你……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你!”于泽辉绞尽脑汁的把话圆了回来。 知砚靠在他胸口上,“你怎么没给了?这么多年我大大小小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医疗费,住院费是鬼出的?还有求婚你不是给了我人鱼眼泪吗?哪天我跟你离婚了,我拿它卖了挥霍一辈子都挥霍不完。” 于泽辉给他的爱太多了,满的都溢出来了,可于泽辉还是觉得不够。只要见到好的东西,千山万水都要给他弄来。只为了博他一笑。杨文彪常说他要是在古代那就是个祸国妖妃,于泽辉则是庸无道的帝王。 于泽辉一点也不喜欢他这个比喻,还把他打了一顿,这个比喻太晦气了,太短命了,他要跟知砚长长久久,久久长长。 到了家,于泽辉也不知道是不是还醉着,闷闷不乐的倒在沙发上。知砚在厨房煮醒酒汤,怕他从沙发上摔下来,隔两分钟就出去看一次。 于泽辉躺了一会儿坐起来,身上的烟酒味很熏人,他自己都受不了了,从上到下脱了个干净就剩一条内裤,“老婆,我要洗澡!” 知砚把火调小,“你等等,我去给你放水。” 于泽辉眼眸涣散的又坐了回去,“好……” 一楼的卫生间原本是杂物间,知砚以前生病很严重的时候,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上下楼了。于泽辉不可能时时刻刻抱他上下楼,他把房间搬到一楼,没过多久又安上电梯。 只要能让知砚舒服,他能把他要去的地方都安上电梯,绝不让他多走一步路。 浴缸放满热水,水雾氤氲,知砚正要起身,于泽辉从后面抱住他,脑袋埋进他的后颈,蹭了又蹭,鼻音泛滥的说,“老婆,我还是觉得好对不起你,我没结过婚,不知道彩礼很重要……” 知砚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呢,打断他,“行了,进去洗澡吧你,我根本就没放心上。再说了,那你每年挣的钱不都是打到我卡里的吗?而且,你给我彩礼我给谁?外婆都不在了……” 知砚以前生病,他爸妈嫌弃他,亲戚朋友更是躲他像躲鬼一样,就怕他跟他们借钱。就只有外婆自己一身病,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可外婆命不好,一点福都没享就走了。 他就只有于泽辉了,所以在病好了之后,他想要去上班,想要挣钱。就是想把他们俩的位置换一下,于泽辉在家养着,他出去挣钱。 “你可以自己留着,这彩礼钱本来就是给你的!还有三金,三金我也没给你买……明天我就去给你买!你手这么好看,戴个大金镯子肯定更好看!” 知砚无语的看着他,“你今天是抽什么风了?被谁刺激到了?赶紧进去洗澡,厨房还煮着醒酒汤呢,自己把裤子脱了。” 知砚扶着他进浴缸,于泽辉一把抱住他的腰,细长的睫毛颤动如同涟漪,“你跟我一起洗,我一个人我怕……” 知砚,“……” 打掉腰上不怀好意的大手,“于泽辉,你今晚上到底是怎么了?在外面养小三了,还是跟今天那个服务员亲上了,在这儿跟我玩儿负荆请罪?” 他以前也喝醉过,但从来都没有这么的……知砚甚至不知道该用哪个词去形容。 于泽辉骨节分明的大手绕到胸前,解开他的扣子,“没有,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别去管厨房了,我今天好好伺候你,补偿你。”声音低沉,仿佛蛊惑一般。 知砚气笑了,“到底是谁伺候谁?自己洗,我去看火,不许把自己溺进去!” 知砚狠心的走了,于泽辉的坐在浴缸里,两条手臂垂在浴缸边,一抬眼都是乖戾,他神情冷漠地扫了一眼又眼浴室门,泡了小半天,酒劲差不多都下去了。 知砚把醒酒汤倒进碗里,又去楼上拿于泽辉的睡衣,进到浴室,于泽辉隆起充满野性的背部,“老婆!” 他头发上全是水珠,一滴一滴的滚进肌肉绷起的沟壑里,知砚就知道他不听,肯定又把头溺进水里了,“你能不能等我进来给你洗?那是洗澡水,你也不嫌脏……” 于泽辉慵懒的靠在浴缸上,小麦色的皮肤,在氤氲的水汽中格外的性感。用满是无尽爱意的眼神,看着忙来忙去的知砚,“我的洗澡水确实脏,要是你的就不脏,我以前还喝过你的洗澡水……” 知砚,“……” 他手上拿着勺子,原本还想着一勺一勺的喂他,现在看来不用了,端着醒酒汤,掐着他的嘴灌进去。 喝了醒酒汤于泽辉浑身舒畅,惬意的靠在浴缸上,知砚蹲在浴缸边,给他洗头,于泽辉色心不死,总摸他腰。 “哎呀,不小心摸到了老婆,你腰真软!” 知砚,“……” 第178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三)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知砚牵着艾勒薇斯在别墅门口等于泽辉,艾勒薇斯不想等,绕着他转圈,知砚哄他,“等你爸回来了,我再给你煎两个鸡腿。” 话音未落,于泽辉回来了,墨绿色的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喝得酩酊大醉,他最近回家越回越晚,有些时候甚至是半夜才回来。知砚快步上去搀扶他,于泽辉猛的甩开他,确认是他老婆,才让他搀扶。 知砚把他扶到沙发上,于泽辉重重的倒下去,他身上的酒味很熏人,艾勒薇斯用鼻子嗅了嗅,被熏的跑开了。知砚把皮鞋脱了,让他躺着舒服点。 于泽辉浓密的睫毛下全是乌青,知砚之所以纵容他,是知道他不是在醉生梦死,荒淫无度而是真的在忙。但不知道他忙什么,于泽辉不想让他知道,他也就不问。 拿软枕给他垫着,就去厨房煮醒酒汤。于泽辉是在颠簸中醒来的,一睁眼艾勒薇斯咬着他的裤腿把他往沙发下拽。他今晚被杨文彪灌了不少的酒,头又晕又痛。 “儿子,你干嘛呢?松开……松开,我要睡觉……” 艾勒薇斯松开他,等他躺下去了又开始咬他。于泽辉暴躁如雷的抬腿去踹他没踹到,自己反而摔下沙发。知砚在厨房听到声音,调小火大步出来。 艾勒薇斯还咬着于泽辉的裤腿,把他往门口拽。知砚猛的冲上去,拉开艾勒薇斯,不轻不重的往他嘴上打了一下,“他是你爸,他不是垃圾,不可以扔他!” 艾勒薇斯被打了低下头,委屈的哼唧,知砚才不上他的当,又给了他一巴掌,“你再嫌他臭,你不能把他拖出去,他是你爸!回你自己的狗窝去!” 艾勒薇斯扑到他怀里想撒娇,知砚推开他,去扶于泽辉,艾勒薇斯把掉在地上的抱枕咬撕开一个大口子。知砚顾着于泽辉,也就没说他。他更气了,冲上去,对着于泽辉大叫一声! 于泽辉吓得腿一颤,摔进沙发里,艾勒薇斯叫完就跑,还关上了大门,知砚气笑了。扯起毯子给于泽辉盖上,吻了吻他的睫毛,又去厨房。 于泽辉很想吐,撑着沙发坐起来,闻着从厨房飘来的香气又不想吐了,拽掉身上的毯子,一瘸一拐的往厨房走,知砚听到声音转过身去,于泽辉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很黏人的把头进他脖子里,蹭了又蹭,“老婆……老婆……!” 知砚觉得很痒,轻轻的推开他,“你去沙发上坐着,马上就好了,我给你端出去。” “不要!我就要抱着……我不光想抱,我还想做……”于泽辉喝的酒是鹿血酒,现在那股燎热上来了,浑身跟火烧似的难受。 知砚本来不怎么在意的,直到碰到他脸烫的不行,伸手摸他脖子也很烫,“你喝什么了?还是吃到过敏的了?” 于泽辉抓着他的手摇头,把冰冷的手放在滚烫的嘴唇上,暗欲在燃烧,“彪子,给我灌了两碗鹿血酒,好热,老婆……” 知砚一听到杨文彪的名字就知道没好事儿,拽着他去浴室,放了一浴缸的冷水,把他衣服脱光,扶他进去,“自己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睡衣。” 于泽辉喝了酒脑子是懵的,等他回过神来知砚已经出去了。他其实想让他跟自己一起洗的,就算不一起洗,好歹给他……出来了再走……何叔回老家带孙子了,家里就他们两个睡衣穿不穿都行,反正又不是没光过。 知砚拿睡衣的时候发现衣柜底部多了一个保险柜,衣柜昨天他才刚收拾过,他记得没有的。于泽辉的保险柜密码他都知道,俯下身输入密码,保险柜开了。 里面没什么,就两份合同,他随便翻了两下,看到有他的名字,愣了一下,往前翻,他才看清是财产转让合同。于泽辉名下的房产一共三十套,全转移到他名下。 翻到最末尾,看着血红的两个手印,他瞳孔猛缩,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他什么时候签的? 他怎么不记得了? 拿着合同和睡衣下去,走到楼梯拐口才想起来忘记给于泽辉拿内裤了。正要往回走,于泽辉在浴室喊他,他还醉着,怕他摔了又快步往浴室走。 第193章 于泽辉趴在浴缸边,嶙峋的背部上下起伏,他嘶嘶力竭的往浴室门口喊,“老婆!老婆……老婆……” 知砚推开浴室门,他半个身子都爬了出来,“你喊什么?我不是说了吗,我去拿睡衣。” 知砚摸他脖子和脸不怎么烫了,放掉冷水,拿起浴巾给他裹上,喝醉的于泽辉像个小学生。任由知砚摆弄,知砚跑上跑下,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汗,脸红的像施了粉黛。 于泽辉想去抱他,知砚推他,“你上一边站着去,别捣乱。”知砚跨进浴缸,把浴缸大致洗了一遍,又放满热水,于泽辉这次没让他脱,自己把浴巾脱了,跨进去坐好,打湿的发梢往后撩,眉目阴沉,狭长的眼眸里全是难以掩盖的欲火。 知砚捡起地上的浴巾,看到盥洗台上的财产转让合同才想起来问他。 “这份合同是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知道?” 于泽辉本来就因为他不给自己有点憋火,现在看到他拿着合同来问他,心里更不爽了,他的东西本来就应该给他这还有什么好问的,故意蔑视的看着他,“男人的事你少管!” 知砚在浴室待久了,桃花眼被热水熏的很红,“你再说一遍。” 声音阴冷,于泽辉泡在热水里都打了个颤。但他又不想失了男人的尊严,两手强悍的搭在浴缸边,“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把彩礼给你补上,给钱你也不差钱,我就想着给你房子,房子能升值!” 知砚坐在浴缸边上,“那我什么时候签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天你不是被我那啥了吗……我就,握着你的手签了……”于泽辉知道知砚在清醒的状态下是不会签的,就只能耍阴招。为了给他弄的……他腰都快*断了。 知砚攥紧合同,他想起来了,怪不得他那天回来那么早,还说什么要跟他吃烛光晚餐。搞了半天是为了把他灌醉,好让他签字。他第二天没能起来,在床上躺了一天。 可是彩礼那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后面为了补偿他,于泽辉给他开了一个工作室。现就相当于他的彩礼了,没必要再把这些房产给他,而且于泽辉跟他说过这些房产都是不动产,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儿了?” 于泽辉本想敷衍过去,可看到他冷刀一样的眼神,也不打算瞒着了,抓着他的手一点点的包裹住,“没有,我……我最近这段时间回来晚就是在弄这个,我今天去老宅跟我外公干仗了,我不想当这个董事长了。我只想给你当老公!所以我他妈的不干了!” 知砚惊骇过后,弯下腰在他下巴上亲了亲,于泽辉被于耀东逼着联姻,他一直都知道。他没有闹也没有管,因为他相信于泽辉会处理好这件事。 可他没有想到于泽辉会为了他放弃于氏集团,放弃整个于家,“后悔吗?以后都当不了太子爷了……” 于泽辉还晕着,整个人泛着一层红晕,抓着他的手又亲又啃,“不后悔,你别多想,我不是为了你。我是真不想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里待着了,我就想在我们自己的小家里……” 那个冷血的让人汗毛直竖的家,他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现在除了名字,其他的跟于家没有一点关系,我以后就是个穷光蛋了!老婆,你愿意养我吗?” 知砚没有犹豫,“愿意!”他巴不得于泽辉天天在家里。 于泽辉虽然早就知道答案,可当听到他说出来的时候还是会悸动,“我今天喝那么多酒,是我不对,但我是有原因的,我是去跟我那帮兄弟告别的……所以就多喝了一点,老婆你别生气!” 知砚眼睛起了一层冷雾,“于泽辉,不用了,你不用这样……你对我这么好,我……”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可于泽辉真的对他太好了。 好到让他觉得愧疚,他什么都没,除了他自己,他什么都给不了他。 “老婆你别哭!我都说了我不是因为你,你是我老婆,那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于泽辉想给他擦眼泪,可手上全是水。眼泪没擦掉,倒把整张脸都擦的湿漉漉的。 于泽辉除了在床上还没见过他哭过,“老婆,你好美!” 知砚,“……” 抓着他的手哽咽了好久才说,“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你外公,他……” “我没什么打算,以后这个家听你的,我也听你的!我外公你不用管他,下次见面只会是在他的葬礼上!” 于泽辉不想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太脏了,太恶心了。知砚攥紧他的手,“那我们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好不好?现在工作室也稳定了,你正好也有时间……” 第179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四) “可以!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儿,只有老婆你能帮我!”于泽辉滚烫的视线从知砚身上移到下面…… 知砚,“……” “不行,先把澡洗……” 话还没说完就被于泽辉猛的拽进浴缸,“洗完了也要*,还不如*了再洗!” 夜色深深,知砚蜷在被窝中,眼尾像抹了胭脂一样红,于泽辉坐在床畔给他涂去疤膏,他冷白的胸口上留了无数道细长刀疤,很丑,怕于泽辉嫌弃,知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愿意跟他*。 于泽辉知道了,什么都没说,晚上回来,见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脱衣服。吓得腿脚不怎么好的何叔走的飞快,知砚也被吓到了,“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 于泽辉后知后觉,“不是你们想多了!我虽然很想做,但是我现在只是想……”他把衬衫扣子解开,硕大的胸肌上纹了跟他一样的刀疤。 知砚记得他当时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于泽辉还穿着浴袍,他伸手摸了摸纹身,“你纹的时候疼吗?” 于泽辉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不疼……” 知砚眼底浮起一层热雾,“没用的,别涂了……我现在不在意了。”疤很深,这辈子都不会愈合。但于泽辉都不嫌弃,他又有什么资格嫌弃? “马上就好了……” 知砚不想再等,勾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床上拽,于泽辉倒在他身上,气息缱绻,于泽辉撑着枕头,亲他红肿的嫩唇,“又想要了?” 知砚即便是病好了也还是跟不上他的体力,“不想,明天再要,我想要你抱我。” 于泽辉抱着他,摩挲着他的手臂扼腕叹息,“唉,好吧,我这辈子就是陪睡的命!” 知砚,“……” “你信不信我让你连陪睡的命都没有?!” 于泽辉立马改口,“错了错了……” 卧室一片暗沉,知砚睡不着,他白天睡得多,再加上刚做了一场激烈的运动,更睡不着了。于泽辉温香软玉在怀,也睡不着,“老婆,既然睡不着,那我们不如……” “讲点八卦吧!杨文彪跟他家的小保姆怎么样了?还在谈吗?”知砚没有强烈的要求,于泽辉跟他的狐朋狗友们断绝往来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兄弟们有很多的狗血八卦。狗血的电视剧他早就看腻了,现实里上演的可比电视剧里的精彩多了! 于泽辉,“……” “有什么好听的?你老让我去问彪子,彪子还以为我看上他的小保姆了……” 打死于泽辉都想不到知砚跟他那群兄弟关系破冰,竟然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丰富的情史。后来只要杨文彪一叫他出去喝酒,知砚也要去,于泽辉讲的狗血剧情,哪有现场听刺激。 知砚完回来还做复盘,下次得买瓜子去,一边听一边嗑。这件事儿就杨文彪知道,主要是不说,那小子还真以为他想撬他的小保姆。 “可是我就是想听,你就说嘛,老公~求求你了,老公,老公~”知砚骑在他身上狂亲他,于泽辉又不是太监,怎么可能没反应。 “你先下来……” 知砚搂着他脖子躺下去,“我想这样,不想跟你分开一点……”知砚很少撒娇,一撒娇就要人命,于泽辉面上凛冽,实则早就方寸大乱,摸了摸鼻子,好在这次没流鼻血。盖好被子,抱紧他的腰,“你想听哪个的?” 知砚桃花眼灼灼的看着他,“杨文彪和他的小保姆就是小椿!上次说到他前女友回来了,然后想跟他复合,杨文彪还没答应小椿就知道了,给杨文彪下药……” 于泽辉一点也不想说这个,“过程就不说了,反正就是下药下猛了,彪子差点……累死了,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也知道的。送到医院,医生说就是过度……然后那小保姆觉得对不起他就收拾衣服回乡下了。” “然后呢?!”知砚想嗑瓜子,但没有瓜子,就抓着他手啃。 于泽辉总觉得在床上光着说杨文彪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极不情愿的继续说,“然后彪子好了就追到乡下去,到的时候小保姆在喂猪,看到彪子就哭了,哭的跟杀猪一样,你要是在肯定得笑死!” 知砚抵着他胸口笑,“我已经能想象到了,其实小椿是个很可爱的人,开春的时候他和杨文彪来家里,还给我们提了一篮子自己摘的椿菜,你还记得吗?可好吃了,椿菜炒鸡蛋!” 第194章 于泽辉点头,“记得,你说喜欢吃,我第二天就在院子里栽了一棵椿树。” 知砚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落寞,继续问他,“那小椿什么时候回来?杨文彪的嘴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哄个人都哄不好?” 他跟于泽辉吵架,基本上都是杨文彪在搞鬼,时不时的还拱火。看他们吵起来了还搁旁边鼓掌,有一次他气的不行,举着戚家刀砍他。 杨文彪躲的很快,但凡慢一点,他就要跟沙发一起被劈成两半。那次以后,杨文彪再也不敢惹他了,叫于泽辉出去喝酒都是偷偷摸摸的。 “小保姆的妈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了,不同意,把彪子打了一顿,彪子前不久不是腿瘸了吗?就是他妈打瘸的。毕竟是农村人,还是独子,要真跟了彪子,以后在村里怎么做人?” 于泽辉今晚出去除了跟兄弟们告别,更多的是陪杨文彪喝酒。 知砚听的不太好受,他跟于泽辉在一起几乎没有受任何的阻挠,就算是有于泽辉也不会让他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解决了,勾着于泽辉的脖子亲了一口,“老公,我好喜欢你好爱你!以后你乖乖的在家,我赚钱养你!” 于泽辉亲他眉尾,“好,但也不要太累了。我吃的不多,不需要赚很多的钱。” 知砚察觉他语气的不太对,“你怎么了?” 于泽辉捧着他的脸,“老婆,我们要搬家了,这不能住了,这房子以前是外婆留给小姨的,小姨不在了,又回到了老东西的手里……我现在已经在找房子了,我保证比现在住的还要好!” “就这个事儿?”知砚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 于泽辉蹭他嘴角,“我知道你很喜欢这……” 知砚捂住他的嘴,“于泽辉,我喜欢这,是因为你带我回来住的是这儿,这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因为你在这儿我才喜欢这,你不在,这房子就算是金子做的,我也不喜欢!” 哪怕于泽辉真成了一个穷光蛋,他们什么都没有,只能去睡大街,他也愿意。 “我老婆怎么这么好呢?” 于泽辉抓着他手掌亲,知砚不想再洗澡了,推开他。 “继续说杨文彪!他和小椿后来怎么样了?” 于泽辉立马臭脸,被他气到眼底都是血丝,“你怎么老关心别人?还是个男人!你现在在我怀里,你还敢想别的男人,姓知的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知砚低头不说话,时不时的撞他胸肌,“这不是睡不着嘛……你怎么那么小气?那你以前出去喝酒,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不也没生气吗?你喝的醉醺醺的,回来我给你洗澡,给你煮醒酒汤……” 于泽辉听到一半想打自己一巴掌,“老婆……不说了……我错了,是我的错!” 知砚抬起狡黠的桃花眼,“那你接着说!说杨文彪的!” “没什么可说的,小保姆他妈不同意彪子就跟小保姆天天偷情呗,晚上去偷,白天回来。昨天被发现了,又被小保姆他妈打了一顿,听说小保姆他妈为了防他还养了两条大狼狗。彪子今晚去不成了,就拉着我去喝酒……” 于泽辉说完,知砚意犹未尽,推着他坐起来,爬到床尾拿电话,“老婆你干嘛呢?” 知砚找到杨文彪的号码,正要拨过去又收了回来,递给于泽辉,“给他打电话,我给他出主意!太窝囊了这家伙,哄丈母娘都不会哄!” 于泽辉,“……” 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 “老婆,你要真睡不着,咱们俩就起来收拾家里的东西,正好省了搬家公司的钱。” 知砚,“……” 抬腿一脚踹过去,“刚才还抱着我说不让我吃苦,现在凌晨三点让我收拾家里,王八蛋!” 于泽辉抱着他的腿又哭又笑,“我真的是服了你了,彪子他睡了,我走的时候他醉的要死,能接到鬼的电话,睡了,别管他了……” 知砚悻悻的收回腿,“也是,杨文彪虽然说比不上你,但好歹也是个官二代,连丈母娘都搞定不了,就应该多让他吃点苦。他以前不是老说自己是情圣吗?这次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情圣还是剩菜!” “对,别管他,他活该的,睡觉……”于泽辉恨自己嘴贱,之前为了哄他,把他兄弟团的糗事儿,全跟他说了。谁家爸养小三,谁家妈整容,谁家哥哥和弟弟有问题,现在好了,天天跟他追连载。 知砚阖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小保姆和杨文彪的事儿,杨文彪虽然嘴贱,玩的花,但秉性是不差的,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老公,别睡了,起来给我穿衣服,我们去找杨文彪!” 于泽辉睁开眼又闭上,生无可恋…… 第180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五) 凉月趖西,于泽辉穿着知砚买的睡衣,在小院里扫落了一地的鸳鸯藤叶子。扫完又给鸳鸯藤枝干绑上保暖的布条,他原本想搭个玻璃罩子,可院子太小了。 “于泽辉!”尘土阵阵的大路上,知砚提着竹篮子,后面跟着艾勒薇斯。 凛冬快要到了,山上的野葱长得很好,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洗干净切好跟腊肉一起炒,野葱炒腊肉拌米饭馋的人流口水。隔壁的春奶奶早上炒了一大锅,端了一小碗给知砚。 知砚吃完还想吃,睡好午觉起来找到竹篮子和小锄头,牵着艾勒薇斯上山挖野葱。于泽辉前两天搬家把腰闪到了,别说上山了,连上厕所都要知砚帮忙。 “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好好躺着吗?别乱动……” “你男人我哪有那么弱鸡,好了,没事儿了!过来给老子亲一口!妈的,老子醒来那么大个老婆就没了,还以为被谁拐跑了……” 于泽辉醒来看到他不在,鞋都没穿就下床找人,到篱笆墙外面遇上春奶奶才知道他去山上挖野葱,后知后觉想起来好像睡觉之前知砚跟他说过要去挖野葱。 知砚把竹篮子挂在艾勒薇斯的脖子上,踮起脚尖捧着他脸,在他红肿的唇瓣上重重亲了一口,还不等于泽辉回过神来,搀扶着他进屋。 橘黄色的灯光下,于泽辉撩开衣服,趴在餐桌上,知砚撕开药膏,小心翼翼的贴上,于泽辉侧头看知砚,总觉得这个位置很诡异,好像以前…… “好了,可以了,起来吧!”知砚手上全是膏药味很齁鼻,快回去卫生间洗。于泽辉看到他跑了,猛的回过神来,他们俩以前在这上面…… 知砚一开始不同意,趁他松懈跑了,屋子就这么点大,他能跑到哪儿去,又被他逮了回来…… 想到这儿,兽性大发,大跨步追到卫生间,知砚洗完手想上厕所,刚脱裤子,他就进来了。知砚没有羞涩,也没有让他出去。 两人都老夫老妻了,什么没见过? “你要上厕所吗?我马上就好。” 于泽辉有点懵,他看起来像是上厕所的样子吗?他明明都那样了,他看不见吗?还是说是装瞎? “老婆……我那个我腰好了,我们要不然,促进……” “好了,你上吧,我出去了!”知砚侧过身洗手,于泽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他怎么还有无动于衷? 知砚看他一直盯着自己,拽过毛巾擦手上的水,“怎么了?还要我帮你脱裤子吗?” 于泽辉挺起腰,没好气的说,“要!” 知砚手刚摸到皮带,艾勒薇斯突然叫了起来,“你自己脱,我出去看看,要不然你就等着!” 知砚几乎是用跑的,艾勒薇斯在他俩面前是小孩子,可一有陌生人靠近,他就会进攻,春奶奶家的两头羊,他不到两分钟就咬死了。 篱笆墙下艾勒薇斯被卡住了,他要再动整个篱笆墙都会倒,看到知砚委屈的哼哼唧唧,知砚又气又无奈,“有门你不走,你钻那儿干嘛?!” 艾勒薇斯卡的很死,知砚拽了很久才把他拽出来。艾勒薇斯逃出生天,扑着他又亲又舔,知砚坐起来推开他,“自己玩儿去,你爸还在厕所呢!” 一进屋,于泽辉从厕所出来了,满脸幽怨的看着他,“姓知的,我他妈是你老公,你为了他你把我扔在厕所!这是第几次了?第四次了,还有前两次,*的好好的……” 知砚冲上去打了他一巴掌,脸又红又烫的大吼,“于泽辉!你有病吧?大白天的说这个!” 打的很重,于泽辉没站稳,撞到桌上,还没好的腰又闪到了。知砚吓到了,才想起来他是断掌,再加上常年握刀,打人很疼。 “于泽辉……” “别扶……” 于泽辉趴在餐桌上,不能动也不能挪。知砚心急如焚,桃花眼里满是泪水,“你等着,我出去找人!” “不用!”于泽辉猛的转过身,他其实是装的,“不用去,我缓过来了,你把我扶到沙发上就行!” “好……”知砚把他扶到沙发上,薄粉的眼皮包着眼泪,看到于泽辉肿起来的右脸,眼泪没忍住滚落下来。于泽辉只是想吓他,没想把他吓哭,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 第195章 “怎么还哭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跟你没关系……” “你真的没事儿吗?要不要去医院……” 知砚撩开他衣服,于泽辉抓住他的手,“真没事儿!刚才没缓过来,现在缓过来了……” 知砚很自责,“你别为了哄我强撑,我们去医院……” “没事儿,真的,我刚才骗你的……”于泽辉说完,有点忌惮的看着知砚,抽噎声止住,知砚撩开他衣服,软粉的手指沿着药膏的边缘戳了一下。 于泽辉不疼,只是有点痒,“老婆,我真没事儿,我刚才就是想吓唬你……” 知砚扑进他怀里,抵在他胸口上,瓮声瓮气的说,“没事儿就好,下次别吓我……” 于泽辉抱紧他的腰,“我还以为你又要打我一巴掌……” 知砚,“……” “谁叫你先惹我的?”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还偏要惹他。以前他生病打人没多大力气,跟挠痒痒似的,可现在他病好了,那是实打实的拳拳到肉。杨文彪嘴贱老是惹他,挨了他一巴掌后再也不敢惹他了。 “我错了……那还不是你,管龟儿子不管我……”于泽辉趁着他不注意把他扣子解开。 知砚又不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色胆包天,“什么龟儿子?他要是龟儿子,那你又是什么?” 于泽辉把他压在沙发上,腰好了的他像一把凌迟知砚的钝刀,困得他动弹不得,“我是你老公,你别动,老公想你好几天了……” 知砚勾住他的脖子,在他下巴上讨好的亲了几下,“别……先吃饭,我做包子,包野葱腊肉包给你吃,可好吃了,以前外婆给我包过……” 于泽辉郁闷的把头埋在他胸口上,“可我想吃你的**……” 知砚僵了僵,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在他后颈上,“吃你个大头鬼!” 暮色四合,热气缭绕的厨房里,知砚在揉面,于泽辉靠着橱柜择野葱,择半个小时了,就择了一小把。野葱做什么都很好吃,但就是很难择。 知砚揉好面,跟于泽辉一起择,他从小就择,择的很快。于泽辉也不算慢,但他看的很憋屈。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野葱,“你去客厅坐着,我自己择。” 于泽辉觉得受到了侮辱,把野葱又抢了回去,“我第一次择速度肯定不如你,择多了以后肯定比你还快!” 知砚,“……” 转身打开橱柜,拿了三个鸡蛋,“再弄个野葱炒鸡蛋,要不要煮米饭?” 于泽辉抬起眸子,“煮吧……彪子可能会来……” 知砚,“……” “他怎么又来?” 以前他们在市里,杨文彪就隔三差五的来蹭饭,现在都到乡下了,还来,还都是三更半夜来,每次看着于泽辉去给他开门,总觉得他俩像是在偷情。 “那小保姆,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于泽辉不太想说这件事儿,一说知砚又要没完没了的问。 知砚听到八卦,桃花眼里满是探究到底的欲望,“为什么?不应该啊,小椿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是不是杨文彪有病?不可能,他要有病,你也有病……” 于泽辉,“……” “会不会是他那方面有问题?就是床上那方面?” 知砚八卦起来,跟他本人完全是两个人,于泽辉有些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娶了两个老婆? “你说呀!他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于泽辉很不自在的说,“没有,他很好,他在我们圈子里有个外号,叫一夜十次郎……” 知砚眼睛弯了起来捂着嘴笑,“一夜十次郎……那你是一夜四次郎!” 于泽辉,“……” “我腰好了,我不止四次!我以前收着那是因为你生病了!” 知砚赶紧解释,“我没有笑你,我笑的是这个名字好中二!” 于泽辉感觉他是在安慰自己,“我也能十次!你要不信我们现在……” “我知道!好了,不说这个……”知砚赶紧转移话题,再争论下去受罪的是他。 “为什么不说?老婆你是不相信我吗?”于泽辉别的他不屑于跟别人争个高低,可在床上他就从来没输过! “没有,我相信你!非常相信,你赶紧把野葱择了,我饿了,吃完饭……你想怎么样都行……”知砚说拿着鸡蛋侧过身去,于泽辉得寸进尺,“不能现在吗?老婆,你要不忍忍呗?*完了再吃饭……” 知砚,“……” “你有些时候跟你弟……不愧是亲兄弟……” 于泽辉把头埋在他后颈上,“阿暎?你是怕我把你*断腿吗?你放心,我不会的!我最多只会把你*翻白眼……” 知砚,“……” 第181章 番外平行世界(知砚于泽辉六) 野葱腊肉馅的包子包好,刚上锅蒸,杨文彪来了,一身的糜烂酒气,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在酒吧喝了一晚上。知砚站在篱笆墙外看着开走的司机,很想把地上打滚的杨文彪扔出去。 于泽辉怕他发火,赶紧把杨文彪架起来,“他我自己解决,老婆你不用管!我保证他这次不会吐,就算吐也不会吐在鸳鸯藤上!” 知砚,“……”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不光吐在鸳鸯藤上,还吐在艾勒薇斯身上,你自己看看他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于泽辉看向墙角的艾勒薇斯,瑟瑟缩缩的往鸡笼里钻,吓得鸡笼里的鸡又飞又叫。 于泽辉架着杨文彪,走路都艰难,更别说过去拽艾勒薇斯,“儿子,儿子过来!艾勒薇斯!你到底是想吃鸡还是真被吓着了,别以为我不知道给老子出来!” 艾勒薇斯不听他的,就留了个屁股在外面,知砚看不下去了,鸡笼里全是鸡屎,脏了还要他洗,“艾勒薇斯,出来我给你煎鸡腿,煎三个!” 艾勒薇斯一听到有鸡腿,蹬着两条腿爬了出来,故意从于泽辉面前跑过去,在离知砚只有一步的时候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知砚夸他。 知砚揉了揉他的脑袋,牵着他往屋里走,于泽辉想跟上去奈何身上还架着个杨文彪,“老婆!老婆……” 虽然说兄弟也很重要,可兄弟在老婆面前那就是……屁!快速的把杨文彪扛进客房,马不停蹄的就去浴室,知砚再给艾勒薇斯洗澡,看到他进来,把艾勒薇斯的绳子给他,“你给他洗,我去厨房看包子蒸得怎么样了……” “老婆,我……”于泽辉话还没说完,知砚已经出去了,他拿着绳子跟艾勒薇斯大眼瞪小眼,于泽辉不想洗,只想哄老婆,把绳子挂在水龙头上,“儿子,我把水给你开着,你自己洗行吗?” 艾勒薇斯甩了甩耳朵,于泽辉直接无视,“好的,洗好了你叫我!” 艾勒薇斯,“……” 于泽辉还没进厨房就闻到野葱炒鸡蛋的香味,知砚病好以后基本上都是他下厨,从最开始的把鱼煎成黑鱼,到现在只要叫的上名字的他都会做。 于泽辉双手抱在胸前,水蒸气氤氲中的知砚,有种雾里看花的美。兄弟里团除了杨文彪基本上都成家了,但他们的老婆没一个比得上知砚,身材好,长得也好,床上那更不用说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除了有点凶…… “你看什么?”知砚一转身就看到他像饿狼一样看着自己。 于泽辉勾起嘴角,“我看我老婆!” 知砚没再搭理他,拿盘子把炒好的野葱炒鸡蛋盛起来递给他,“端出去。” “好的,老婆!”于泽辉端出去,放餐桌上。艾勒薇斯还在洗澡,于泽辉给他打好泡沫,又拿两个塑料小鸭子给他玩,“乖乖的,别捣乱。” 艾勒薇斯咬着鸭子甩了他一身的水珠,于泽辉也不生气,拿浴巾擦了擦就出去了,去厨房之前又去了趟客房。 杨文彪四仰八叉的躺着,怀里抱着艾勒薇斯的玩具骨头,“小**……” 于泽辉只听到了一个骚字,再靠近些听,“……” “彪子你都这样了,你还在……算了,各有各的命!现实里做不了,梦里做!”扯起被子给他盖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知砚端着蒸好的野葱腊肉包子出来,“我还炒了一盘野葱炒腊肉,你去端出来。” “好!” 两个菜,一个西红柿鸡蛋汤。野葱很香,炒什么都好吃,拳头大的野葱腊肉包,知砚两口就吃完了。于泽辉以前不太喜欢吃葱蒜,跟知砚在一起,被驯化的什么都吃。 知砚夹了一大筷腊肉在他碗里,“你别光吃包子,我还煮了饭,还有这个腊肉赶紧吃!我们会在这儿待多久?如果待的久的话,我想炕腊肉!等春天的时候去山上摘野蕨菜,凉拌,晒干煲汤都很好吃……” 于泽辉对于未来没有任何规划,知砚在哪,他就在哪儿,“都行,听你的,你是一家之主。” “工作室现在不怎么忙,我大学同学又招了两个助理,我们可以一个月回去一次……”工作室知砚只入了股,他自己的能力,他比谁都清楚。比起设计珠宝,他更喜欢练戚家刀。 第196章 “你慢点吃,别噎着。”于泽辉拿起他的碗盛了半碗西红柿鸡蛋汤。 “杨文彪醒了吗?”知砚吃到一半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个杨文彪。 “还在睡,醉得跟个死猪似的,不用管他。”于泽辉吃不了太油腻的,把碗里的两片腊肉夹给知砚。 知砚夹起炒得油汪汪的腊肉,“你说我们俩的口味差这么大,怎么还能做夫妻呢?” 于泽辉不满的纠正,“是做夫夫!” 知砚放下碗,“那你干嘛叫我老婆?不叫我老公!” 于泽辉吃饱了把头发往后撩,“因为我在床上比你厉害!” 知砚,“……” “我在吃饭,你再撩头发,你信不信我把你头打下来?!” 于泽辉规规矩矩的坐好,“老婆,我错了……” 知砚一口包子,一口腊肉,“叫错了,叫老公!” 于泽辉毕恭毕敬,“是,老公,我错了!” 知砚心满意足也就不跟他计较了。于泽辉狭长的凤眼里藏着难以窥探到的诡谲,他现在这么低三下四,就是为了等到睡觉的时候,把他*翻白眼。 吃完饭,于泽辉主动收拾碗筷,“我洗,老婆你坐着看电视。” 平常也都是他洗碗,知砚就没多想,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狗血剧看多了,不用往下看,他都能猜到结局。越看越没意思,起身去厨房找于泽辉。 “于泽辉……” “怎么了?是彪子醒了吗?”于泽辉洗好碗在洗水槽。 知砚从后面抱着他,“没有,想你了,别洗了,陪我看电视……” 于泽辉拧开水龙头,洗干净手,转身打横抱起他,“我不太想看电视,我腰好了,老婆你要不要试试?” 知砚把头埋进他颈窝里,“都说了床上听你的,床下听我的……你还问……” 于泽辉眼底的暗欲燃了起来,“老婆,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要是知道你这么好会说话……”他还洗什么破碗,吃完饭就扛着他…… 知砚危险的眯起桃花眼,“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你还不知道吗?!”于泽辉抱着他大步的往卧室走。 知砚攀着他肩膀,“你慢点,小心闪到腰!” 于泽辉像是被刺激到直接跑了起来,跑到卧室一脚踹关上门,把知砚扔在柔软的在床上,随后覆上去,刚解开一颗扣子,杨文彪醒了…… “辉哥!辉哥……” 于泽辉握紧拳头,暴戾的捶了两下床。知砚包裹住他的拳头,吻了吻他的嘴角,轻声哄他,“行了,先去看看他,我又不会跑,我在床上等你。” “好……”于泽辉极不情愿的从床上起来,像个怨妇似的,狂躁的走了出去。 杨文彪醒了,从客房一路爬到客厅,“辉哥……辉哥,我饿了……”于泽辉两手插兜,蔑视的看着他,以前想不明白知砚为什么讨厌他,现在明白了。 但是能怎么办?人都到这了,总不能让他饿死吧,转身去厨房给他热饭菜。 饭菜热好,杨文彪酒醒了一半,闻到饭香味,一路追到厨房。于泽辉正要给他端出去,他拦截下来,“不用了,我就在这吃!” 于泽辉把饭菜放在梳理台上,“吃吧,记得把碗洗了!” “走这么快干嘛?陪我吃!” 于泽辉,“……” 他老婆还在床上等着他去吃呢! “那你吃快点!” 杨文彪一天没吃东西,饿的狼吞虎咽,一手一个包子,没手夹菜。哼哼两声,让于泽辉给他夹。于泽辉想给他一脚,夹了一大筷的腊肉塞进他嘴里,“赶紧吃,吃完滚去睡觉!” 杨文彪嚼了好久才把腊肉嚼咽下去,“我不在这睡,我要去偷情!” “啥?”于泽辉想用手里的筷子戳死他。 杨文彪咬了一口包子,“今夜月色正好,不去偷情太可惜了!” 于泽辉,“……” “你赶紧吃完给我滚蛋!” 杨文彪把最后一个包子也吃了,“马上就滚,我给我家司机打电话,他正在来的路上!” 于泽辉眼神凶狠,“所以你大老远来我这儿就为了吃顿饭?” 杨文彪洗干净手跑到厨房门口,“不是,我是来气你们两口子的!” “你他妈的!” 于泽辉脱掉拖鞋砸过去,杨文彪连知砚的戚家刀都能躲掉,更何况是他的拖鞋,“我先走了辉哥,明天再来!” 于泽辉一蹦一跳的出去,杨文彪早跑了,捡起拖鞋穿好。杨文彪已经上车了,他气的咬牙切齿,明天他再来,他给他开门,他就跟他姓! 关好院门回屋,知砚听到车的声音坐起来,“是谁?杨叔吗?” “对,他把彪子接走了。” 于泽辉掀开被子上床,把他抱在怀里。两人额头相抵,气息缱绻,知砚听着他的心跳,抬起头看着他满是暗欲的眼睛,“于泽辉,我爱你……” 于泽辉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第182章 番外(二叔抽烟抱兔兔,兔兔臭了) 霾散天晴,暖风裹骨,陆绥隔老远就看到梁靖暄站在桂花底下哭。车停稳,换做是在以前,梁靖暄早扑上来要他抱了。 “怎么了?哭成这样?”陆绥不问还好,一问梁靖暄哭的更大声了。陆绥手足无措的把人抱起来,又亲又哄,“好了,不哭了,二叔二婶呢?”巡视一圈也没见着陆军和宋惠子。 梁靖暄抽抽噎噎的抱住他脖子,“二婶,去打菜籽油了,二叔在沙发上睡觉,二叔打我……” 陆绥捋了捋他隐在耳廓隐间发丝,不太相信他的话,陆军打他倒有可能,打梁靖暄说出去都没人信,“他怎么打你了?” 梁靖暄委屈巴巴的把手上的伤给他看,“他把我踹进田里……你给我买的新衣服全是泥巴……” 粉白的手掌上有两道猫抓似的伤口。陆绥眼神凛冽,单臂抱着他,另一只手握着软粉掌心,细看伤口里还有泥,“擦药了吗?” 梁靖暄啜泣着说,“擦了……手不疼,屁股,二叔踹我屁股……” “谁踹你了?我那是不小心的!”沙发上的陆军,刚才还在装睡,一听到他又说自己踹他,跟诈尸似的坐起来。 一个小时前,陆军带着梁靖暄去岔路口上的穆奶奶家借犁耙,她家孵了两窝小鸡崽,在院子里撒欢的跑,毛发是鹅黄色的软软糯糯的。 梁靖暄看着就走不动道,有几只不怕他的小鸡崽,围着他乱跑,陆军在屋里跟穆大爷唠家常。梁靖暄蹲下来,用手指轻轻戳小鸡崽的头。 家里的小兔子越来越多,宋惠子就很少养鸡了。就只有一只老母鸡和三只大公鸡,老母鸡每天下的蛋,还没来得及孵就被梁靖暄吃进了肚子里。 梁靖暄站起来往屋里走两步,小鸡崽还跟着他,不管走快还是走慢,它都亦步亦趋的跟着,梁靖暄俯下身小声的问,“你要跟我回家吗?” 小鸡崽叫了两声,梁靖暄当它同意了,趁人不注意把小鸡崽揣进兜里,陆军借到犁耙,拉着他往家走,还没走出穆家大门就被追出来的老母鸡狠狠的啄了一口。 梁靖暄痛的大哭,揣着小鸡崽就跑。陆军还没反应过来,老母鸡就追上去了。梁靖暄护着兜里的小鸡崽跑的飞快,气势汹汹的老母鸡在后面穷追不舍。 穆家旁边有两块水田,梁靖暄绕着水田跑了一圈,陆军扛着犁耙站在田坎上,“暄宝,往这边跑!我一脚踹飞它……” 梁靖暄哭着往他那边跑,快要到的时候,陆军还提前蹬了两下腿,穆大民站在篱笆墙边喊陆军说他忘记拿烟了。 陆军听到烟,立马丢下梁靖暄,“二叔,二叔,你别不要我……”梁靖暄哭着朝他跑去。 陆军又辗转回来,梁靖暄跑到他身后躲起来,老母鸡穷追不舍,陆军踢了两次都没踢到,老母鸡从他脚下绕过去,逮着梁靖暄啄。 陆军看到了机会,一脚踹过去但老母鸡溜了,踹在了梁靖暄的屁股上,梁靖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踹进了水田里,兜里的小鸡崽吓得扑腾起来,从兜里钻了出去。 陆军看着从水田里慢慢游到田坎上的小鸡崽,这才反应过来。老母鸡为什么追着梁靖暄…… 陆绥听完,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憋着哄梁靖暄,“好了,二叔不是故意的,不哭了……” “就是,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你兜里还揣着个小鸡崽,你偷人家崽,老母鸡不啄你啄谁?疼也是你活该的……”陆军回来哄了他一个多小时了,怎么哄都哄不好。给他买辣条津威他都不要。 梁靖暄撅嘴,“你就是故意的,你一听到民叔给你烟你就不管我了!还是我喊你,你才回来的……” 陆军吃瘪,他说的是真的…… 一抬眸,看到陆绥在憋笑,他气的大骂,“你笑个屁!你上哪娶的老婆?对着你老子我大吼大叫的你也不管管!老子再怎么不好,好歹也是你半个老子……” 第197章 陆绥满脸狐疑,“他好像是你帮我娶的吧……” 梁靖暄跨坐在陆绥大腿上,“对,是你娶的!而且我也没有大吼大叫,你把我踹进田里,我自己爬起来,我回来……我自己洗澡,我换衣服,你在沙发上睡觉……” 陆军,“……” “行,你们两口子都是好人,就我是坏的!这家我没法待了,找我媳妇儿去……” 陆军拿起外套就往屋外走,梁靖暄吸了吸鼻子,“真走了……” 陆绥眼神微微一沉,很快又收回来,他太了解陆军了,他不可能去找宋惠子。擦干净梁靖暄脸上的泪珠,抱着他往外走。陆军哪也没去,坐在秋千上抽烟,怀里还抱着一只小兔子。 梁靖暄蹙了蹙,“老公,二叔抽烟抱兔兔,兔兔会变臭的……还有昨天晚上二叔用我的兔兔毯子去擦脚……好臭!” 陆绥嘴角绷紧,这难道是传说中难搞的婆媳关系? “毯子等会儿我洗,算了,我重新买!” 梁靖暄重重的点头,“好,但你要记得给二叔也买,要不然他老拿我的毯子擦脚……我拿你的衣服给他擦,他不要非要我的……” 陆绥脸色猛然一僵,“……” 怪不得他前段时间总觉得衣服上有股臭脚丫的味道…… 还以为是没晒干…… 没想到是…… 咬着后槽牙,“你可真是我的好老婆!” 梁靖暄哼了一声,“那肯定了,我今天早上起来还给你洗了袜子,还有内裤,你看,还晒在外面呢!” 陆绥,“……” 他刚哭过,睫毛一撮一撮的黏在一起,陆绥没忍住捧着他的脸,把睫毛上的泪水吻掉。 梁靖暄也学着他去亲他睫毛,“娶到我,你祖坟上冒青烟了!” 陆绥不知道祖坟上有没有冒青烟,只知道很想要他!也不管天黑没黑,抱着人就往楼上跑,梁靖暄被吓到了,抱紧他脖子,“你又要打我吗?可以打,但是不可以打那里,那里还没好……” 陆绥脸上带着几分邪魅,“我不打,我只亲!” 这一“亲”,“亲”到了吃晚饭,梁靖暄恹恹欲睡的坐在椅子上,宋惠子和陆军去张婶家了。家里就他们俩和一地蹦来蹦去的小兔子。 爆炒猪肝很嫩是于泽暎刚端来的,陆绥拌着饭喂梁靖暄,电视开着,在放烧包谷。梁靖暄不想吃饭,只想看电视,推开陆绥,“老公,我现在不饿……” 陆绥放下碗,冷冰冰的说,“那你刚才喊什么饿?” 梁靖暄看着电视说,“我喊的又不是这个饿……” 陆绥,“……” 不自然的说,“那也要吃饭,吃完再看!” 梁靖暄抬腿踢他,“你好好说不行吗?你吼我……坏老公!” 陆绥立马道歉,“好,我的错,对不起,那你能先把饭吃了再看吗?你这一碗都没吃完。”以前梁靖暄的饭量都是三碗以上,今晚就吃了小半碗,还是陆绥哄着他才吃的。 梁靖暄其实不饿,他想说他已经吃饱了,但说了陆绥肯定不信,“好吧……” 夜色浓重,陆绥洗完澡上床,梁靖暄已经睡着了,手臂圈着人的腰往怀里滚,梁靖暄身上还残留着情欲过后的粉,像一捧粉玉。陆绥爱不释手的抱着,看着他鼻子上的红痣,没忍住的咬了又咬。 直到梁靖暄快醒了才松开,心满意足的抱着他沉沉睡去。 夜风如鬼魅的嘶吼,听的人头皮发麻,陆绥睁开眼睛,阴森的羊肠小路上,有一个小男孩儿在哭。 他戒备的走上前,面部线条冷硬,那是小时候的他…… 小陆绥手里攥着长命锁,看着黑沉沉的鸳鸯山,他又哭了。可他现在不能哭,二婶还在家里等着他。他一手攥紧长命锁,一手拿着小木棍,一瘸一拐的往山上走。 奶奶告诉过他,鸳鸯山上有座庙,叫鸳鸯庙,庙里供奉一位半妖半仙的狐狸大仙。他会法术,能让人起死回生,百病消除。 宋惠子又病了,还咳了好多血,陆军还没回来,他好怕…… 爸爸,爷爷奶奶都没了,要是二婶…… 路上的杂草比人还高,长风一吹在暗夜下很像一只只飘动的鬼魅。陆绥在山脚下摔了,走的很慢。鸳鸯庙很多年没人来了,远看有一团黑气,走近又没有了。 陆绥扒开杂草,庙很小,地上铺着雕的很诡异的青石板。墙上挂了两幅发霉的画,陆绥举着手电筒走近看才看清,是一个男人和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狐狸…… 他没多看,走过阁门,最里面供奉着一尊有九条尾巴的狐狸石像,上半身是狐狸,下半身是人,供台上有五六个苹果,看着印子像是刚咬的…… 陆绥把家里仅剩的一块猪肉用红布包好放在供台上,扫去供桌下的枯叶,双手合十,虔诚的跪下, “狐狸大仙,求求你救救二婶,医生说她救不了,可能连今晚上都撑不过去。我不要……求求你了,奶奶说你是最灵验的,肉只有这一点了,全给你,求求你救救二婶,二婶好了,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肉……” 第183章 番外(春日负暄) 陆绥说完磕了三个头,磕完最后一个抬起来,石像后面遽然滚出来一个大“雪球”,陆绥吓得瘫倒在地,拿起手电筒一照,是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扑到他怀里,在他脖子上嗅了嗅,陆绥不敢动,小狐狸瑟瑟缩缩的好像很冷,用鼻子撩开他衣服钻进去。陆绥察觉到小狐狸没有恶意,小心翼翼的坐起来。 小狐狸不动了,像是睡着了。陆绥抱着他站起来,尾巴从他衣服里掉出来,陆绥轻轻地团成一团又塞回去,拿着手电筒兜着肚子走了出去。 站在鸳鸯庙外,他才想起来狐狸跟人不一样,这里也许是他的家,他要是把他带走了,他醒来,想家了怎么办? 放下手电筒,撩开黑色毛衣把小狐狸抱了出来,“小狐狸……我要回家了,你也回你家去,等二婶好了,我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狐狸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打了个喷嚏又继续睡了。陆绥把他抱回鸳鸯庙放在供台上,小狐狸离开他冷的蜷缩起来,陆绥脱下外套给他盖上。 一阵阴风刮进来,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的鬼狐声,陆绥晕了过去,再次醒来。是在他的小床上,他浑浑噩噩的揉了揉眼睛,他明明记得他还在鸳鸯庙里,怎么一醒来就在家里了? 是他太累了,睡着了吗? 被子里有东西在动,他警戒的掀开被子,是鸳鸯庙里的小狐狸,屁股对着他,尾巴一甩一甩的,睡得很香。陆绥把他抱在怀里,“你是跟着我回来的吗?” 小狐狸像是嫌他吵,把爪子放在他嘴上。陆绥不说话了,小狐狸的爪子软软的,还很香。陆绥抱了一会儿,想到二婶,轻手轻脚坐起来,下床穿鞋。 一路小跑到客厅,宋惠子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给他缝外套,“二婶……”陆绥以为是在做梦,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是疼的不是梦。 宋惠子笑着把他圈进怀里抬手勾了一下他的鼻子,“你昨天跑哪儿去了?衣服都破了,饿了吗?我煮了辣鸡粉,在厨房的大锅里热着!” 陆绥眼睛里起了一层热雾,“二婶,你好了……” 宋惠子抵着他的额头,“好了,喝了你昨天给我煮的肉汤好了不少……” 陆绥没有煮过肉汤,而且家里的最后一块肉给了狐狸大仙,怎么可能还会有肉?僵硬的往厨房走,包着肉的那块红布就盖在灶台上,很像新娘子的红盖头…… 陆军站在浓荫蔽日的桂花树下,阴沉的看着地上的两只母鸡和四只公鸡,数来数去都只有六只,可昨天都还有七只…… 他发工资,一共买了十只鸡回来给宋惠子补身体,可现在还没补上就丢了四只。小狐狸从屋里蹿出来,把鸡吓的振翅乱飞,陆绥着急忙慌的跑出来抱住小狐狸。 陆军眼神犀利,这小狐狸怎么越来越胖了?都快胖成猪了…… “他往外跑应该是想回家了,这不是他的家,他早晚都要走的。” 陆绥跟小狐狸一起吃,一起睡大半年了,早就把小狐狸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可是我都养了他那么久了……他就是我的……”陆军揪他耳朵,“砍脑壳的,他是狐狸,你是人,他怎么就成你的了?” 陆绥咬他手,推开他,紧紧抱着小狐狸,“我娶他,他也许就是奶奶说的狐狸精,我娶……他就是我们家的了!” 陆军差点没气撅过去,拿起扫帚就打他,“牙都没长齐,就想娶老婆,娶你个砍大鬼的!” 陆绥抱着小狐狸往屋里跑,“二婶,二叔打我!” 宋惠子在厨房炖红烧肉,听到声音快步出来,把陆绥护在身后,“好好的,你怎么又打孩子?手欠了是吧?!” 陆军扔下扫帚,“你就惯着他吧!” 吃早饭,陆绥舀一大碗的红烧肉往房间跑,陆军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是喂那狐狸,想说他被宋惠子拦下来。 第198章 “大哥不在……他就没怎么好好吃过饭,天天待在房间里不说话,那狐狸来了,话也多了,也爱笑了,你就别管了……” 陆绥的变化陆军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只是那狐狸…… 算了,老婆孩子他都养得起,更何况是只狐狸,养就养吧。 在所有人都以为小狐狸不会走了的时候,小狐狸走了,在一个漫天萤火虫的夜晚,小狐狸等陆绥睡着了才走的。 陆绥醒来找不到小狐狸哭了一天一夜,陆军哄他去镇上给他买一只新的小狐狸,他不要,说只要那一只。 陆绥后来去了很多次鸳鸯庙,都没有再见到那只小狐狸。他每次去都会端一碗红烧肉,第二次来的时候肉没有了,只剩一个空碗。想着小狐狸应该是回来吃掉了。 可他都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他? 一到夜里他就很想小狐狸抱着枕头哭,哪怕是睡着了眼尾还挂着两颗眼泪,半夜有东西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陆绥狐疑的睁开眼,不是小狐狸,是他老婆梁靖暄…… 梁靖暄打着小呼噜,时不时的还流哈喇子,跟小狐狸一模一样。陆绥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梁靖暄被亲醒了,哼哼唧唧的骂他,“老公,你坏!坏老公……” 陆绥低下头吻他薄红的眼尾,用刚睡醒掺着鼻音的声音问他,“梁靖暄,你这么*是不是小狐狸转世?” 梁靖暄啊了一声,“我?小狐狸……不知道,如果真的有转世,我想当小兔子,还有小猪崽!” 陆绥,“……” 兔子精他还能接受猪…… 如果是梁靖暄他能接受! 梁靖暄亲他下巴,“老公,你是做噩梦了吗?” 陆绥收紧手臂,“没有,想到小时候的事儿了……” 梁靖暄侧过身子,“那你给我讲讲,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没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要是有的话就是养了一只小狐狸……” 这个夜晚很寂静,梁靖暄在陆绥的怀里听的很认真,眼睛像星星一样,屋檐下的蟋蟀叫的此起彼伏。陆绥说到一半,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很像小时候他抱着小狐狸讲故事的场景…… 只不过这次他抱的不是小狐狸,而是他老婆梁靖暄…… “老公,你怎么了?” 陆绥褪去眼底的冰冷,“没怎么,我刚才以为你是小狐狸……” 梁靖暄有点生气撅嘴,“我是你老婆!” “好,你是我老婆!”陆绥吻他嘴角,“睡吧,老婆……” 梁靖暄蹭了蹭他胸口,“老公,你也睡!” 四年后—— 陆绥坐在车里,身上穿着长款黑色皮衣,他比四年前还要稳重成熟,那双鹰隼似的眼睛正看着不远处新开的蛋糕店,梁靖暄穿着围裙,站在蛋糕店门口迎宾。 他长开了,个子也高了,脸上的婴儿肥没有了,细长的眉眼在床上的时候偏媚。平常的时候,总是懵懵的,又或者说是不谙世事的。但今天又不一样,绷着一张小脸。 陆军和宋惠子在店里忙着打包,第一天,客人很多,蛋糕店的名字是他取的,春日负暄。也是梁靖暄名字的由来,店名旁边的软萌小兔子,是梁靖暄画的。这两年,他学了很多东西,学做辣条,学画画,学做蛋糕。 现在他不需要人帮忙就能做出很漂亮的小蛋糕,他没有天赋,也不是很聪明,但贵在坚持。陆绥第一次吃他做的蛋糕,食物中毒,住了五天的院。梁靖暄趴在他床头哭了大半天。 陆绥不忍心他这么哭,骗他说是他自己吃拉肚子了,跟他没关系。梁靖暄这才没哭,他出院那天,梁靖暄又做了一个蛋糕,说是庆祝他出院…… 陆绥没吃蛋糕,医生救了他一命,说他刚出院,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陆军吃了,他出院的第二天,陆军因为拉肚子拉到虚脱住院了…… 陆绥想起往事,没忍住的笑了又笑,梁靖暄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车,像只小耗子似的跑了过来,扒在车窗上,“老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陆绥打开车门把他抱上来,他像一个行走的小蛋糕,又香又馋人,陆绥抱着他忍不住想啃。 梁靖暄推开他跨坐在他大腿上,两只手搂住他脖子,兴奋的跟他讲今天开业发生的趣事,“二婶做了五个蛋挞,我偷吃了两个,二叔偷吃三个,他不承认,说都是我偷吃的,坏死了!” 陆绥囚禁着他的腰,听的很认真,梁靖暄小半天没见他了,抱着他就不肯松手,“木木和暎哥也来了,二叔说来了都不能浪费,让他们干活,他们现在在里面打包!” “你站在外面冷吗?”陆绥攥紧他的手,蹂躏了一会儿,十指交缠。 梁靖暄撩开他的衣服钻进去,“不冷,我里面穿的多,二叔说我当老板了,不能嬉皮笑脸的,会把客人吓跑的,我就像僵尸一样僵着脸,一点也没笑,也没乱动!” 陆绥哭笑不得,都这么多年了,他这个小动作还是没改,“怎么又钻进去了?出来……” 梁靖暄撩开衣服钻出来,湿漉漉的眼睛像流动的星河,“老公,我爱你!” 陆绥抱紧他,“我也爱你。” 车窗外,春日负暄,微风熏熏然。 全书完 正文字数已够以下字数不计入正文—— 我要………,可能在这里结局会有点仓促,(也有可能不仓促)但又我不想断更,所以这个月就双更。感谢三个月的陪伴,诸君,江湖再见!看完如果喜欢的话,麻烦个五星好评哦! 第184章 番外新年特辑(一) 蛰春潜至,大红色鸳鸯被子下,陆绥浑浑噩噩的掀开眼皮,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古铜色的肌肉上残留着殷红的牙印。他撑着床,陡然坐起来,用力过猛,头又痛又晕。 昨晚除夕,于泽暎耍阴招,逮着他使劲的灌酒。自家酿的桂花酒度数很高,梁靖暄做的饭菜他还没吃几口就醉醺醺的倒在沙发上。 揉了揉太阳穴,所剩不多的记忆里,梁靖暄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身子,换睡衣,内|裤刚穿好,他发酒疯猛的坐起来粗暴的把梁靖暄裤子撕|烂了…… “暄宝……”嗓子嘶哑,干涩。 “老婆……”无人应答…… 楼下没人说话的声音,大年初一,断断续续的鞭炮声袭来。陆绥掀开大红色的鸳鸯被子,床尾放着叠好的睡衣。他抓起穿上,巡视了一圈也没找到拖鞋。 地上铺了地毯,不是很冷,他光脚下楼,还没到客厅就闻到一阵香味。 疾步往厨房走,水雾氤氲的厨房里,梁靖暄围着围裙,手拿勺子盛汤圆。陆绥惬意的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 梁靖暄穿着乳白色的毛衣,像一颗大汤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拖鞋,就穿在他脚上,有点长,脚后跟上的红圈很像牙印…… 陆绥鹰隼的眸子染着色欲,他昨晚跟饕餮附身似的,吃了梁靖暄大半宿。多细致一些,都能察觉出梁靖暄的两条腿在打颤。 梁靖暄盛好一碗汤圆,放一勺红糖,一勺干桂花。身后的视线太过炙热,还没转身,一条青筋暴起的手臂从后面禁锢住他的腰,他惊呼一声,手里的勺子差点摔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让他想到了昨晚的糜红情事,“老公!你坏!”娇嗔的用手里的勺子去打陆绥。 陆绥也不躲,只是咧着嘴角,把头埋进他的后颈,两人在一起五年了,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 梁靖暄身上的奶香味儿,一点没消逝,到了夜晚反而越来越浓烈。陆绥猛吸了一大口,又对着后颈的软肉又啃又嘬。梁靖暄招架不住,脸很烫的躲在他怀里。 “老公,坏!二叔,二婶回来我告你的状……” 陆绥腹黑的笑了一声,“随便你告,你告完了我就*你!” 这样的话,5年前的陆绥哪怕是喝醉了都不会说出口。可现在,张嘴就来,梁靖暄只是反应有点慢,不是听不懂。每次都被撩拨得钻他衣服,这一钻就是羊肉入狼口,有去无回,别说是肉渣了,连骨头都不剩。 梁靖暄想伸手抓碗里的汤圆砸他脸上! 陆绥像是知道他要钻,勾起嘴角,撩好衣服等他钻。梁靖暄恼羞成怒,顺他的意钻进去,张嘴恶狠狠的咬陆绥*|头。 陆绥痛得蹙眉“嘶”了一声,算的上是自食恶果。梁靖暄咬完就钻出来,端着盛好的汤圆飞快的跑出厨房。陆绥揉了两下追出去,“好狠心的老婆,咬了就不管我了是吧?好歹给我含……” “不许说!坏老公……”梁靖暄吼了一声,打断陆绥的后半句。 “好好好,不说。”陆绥可不敢再惹他了,他手上还端着一碗滚烫的汤圆。 梁靖暄把满满当当的汤圆搁在饭桌上,“你吃!”说完气冲冲的进厨房。 陆绥追上去,“你不吃吗?” 梁靖暄冷哼两声,“你吃,堵你的嘴!” 陆绥一把拽住他,“生气了?”梁靖暄撅嘴不说话,陆绥紧箍他的腰,以为是昨晚太混蛋了,低声下气的哄他,“我昨晚太不是人了,还疼不疼了?要还疼,你打我一巴掌!” 第199章 陆绥说着就去抓梁靖暄手,“不是!”梁靖暄打掉他的手。晨曦的阳光透过橱窗照进陆绥的眼睛里,像一片流动的星河。 “那是怎么了?是我刚才说的荤话?你不高兴,我记住了,以后都不说……” 梁靖暄抬手捂住他的嘴,磕磕绊绊的的说,“不是……” 陆绥握住他的手,认真的想,猛的抬头,昨天好像答应过他,大年初一带他去燕子洞。昨晚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他酒量不差,但跟于泽暎和陆军比起来差了一大截。 “我们换衣服,现在去燕子洞还来得及……”陆绥单臂抱起梁靖暄往楼上走。 “不是不是这个……不要,不要,不要!”梁靖暄一着急拖鞋蹬飞了。 陆绥放他下来,梁靖暄搂住他脖子,又有些气,抬手去拽他耳朵,“你昨晚没跟我说,新年快乐!你说让你进你才说,我让你进了你也没说……坏老公!早上起来你也不说……坏老公……” 梁靖暄拿着勺子的样子又凶又软,陆绥抢走他手里的勺子,“新年快乐!老婆……”陆绥不给梁靖暄反应,捧着他的脸,猛亲上去,又啃又咬。 梁靖暄嫌弃的抱着他的脖子,5年了,连他身上有多少颗痣都数清楚了,吻技愣是一点没见长…… 第185章 番外新年特辑(二) 春风入屠苏, “于二……” “于二!” 于泽暎昏昏沉沉的睁开凤眸,木熙良挑着一双美而近妖的狐狸眼,怒火中烧的看着他,那架势,他再不醒来,他能把他皮剥了,骨头拆了! 于泽暎还醉醺醺的,他昨晚把陆军一年的存货都喝了,整整10坛桂花酒,喝的一滴都不剩,“阿熙……” “松开我,我要上厕所!”木熙良眼尾嫣红,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于泽暎昨晚发酒疯,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红绸子,把他绑得死死的。 他一向纵容他,也就由着他绑,可这个王八蛋都完事儿了还绑他,像怕他跑了似的。手和脚绕了七八圈,绑了他一晚上。把他逼急了,他尿他身上! 于泽暎被这么一吼,没醒,反而*了,食髓知味抓起红绸带,绕在强悍的手臂上,猛的拽过来…… “于二……于二!上厕所,你先给我松绑,我要上厕所,上厕所你想怎么样都行!于二!于二……” 爆竹声中,烫耳的旖旎声被覆盖下去…… 烈日悬空,于泽暎醒了,是饿醒的。他昨晚就没吃多少饭菜,一直在喝酒。绣着并蒂莲的被子满是污秽,他蹙了蹙眉,还没完全清醒,长臂一拽,没拽到,他老婆呢? 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他老婆哪儿都没去,蜷缩在床尾,一双氤氲的狐狸眼恨不得把他吞了。 他心虚的爬到床尾,“阿熙……老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昨晚喝断片了,只记得绑了木熙良,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被红绸子绑着的木熙良像是打好结正准备送人的羊脂美玉,可稍微警惕点都能看出这美玉有瑕疵。红痕,掐痕,牙印犹如一道道裂痕。 木熙良咬着后槽牙,气息残弱的说,“你先给我松开……” 于泽暎后知后觉,他不应该先问他,而是应该先给他松绑。“对不起,阿熙,昨晚……昨晚我我该……” “不许说不吉利的话!”木熙良冷脸打断。 “是……”于泽暎手忙脚乱的给他松绑,看到被红绸子勒红的地方,心跟有人撕成了两半似的,疼。 “老婆,对不起,我去给你拿药……” 木熙良脱离桎梏,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力道如一阵迅猛的龙卷风。打的于泽暎滚到床下。木熙良并没有就此放过他,也不管光没光着,从被褥底下拔出冷冽的短刀,猛的扑下床,“老婆!” 于泽暎反应迅猛,在刀刃离他的孽根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握住了木熙良的手腕,“阿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要生气你绑我!你想怎么绑就怎么绑……别动刀,大初二的动刀不吉利……” 木熙良理智回笼,扔了短刀,“抱我去洗澡,然后把床单被罩换了,洗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给我睡沙发!” “啊……不要,老婆……阿熙……”于泽暎还想说下去,木熙良双手撑在他肩膀两边,居高临下的蔑视着他,“你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阉了你!” 于泽暎夹紧腿,“我不说了……” 小轩窗外,成群的孩子穿着新衣服在田里放鞭炮,木熙良撑着沙沙发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他小的时候很怕鞭炮,舅舅会把他抱的很远,妈妈会捂着他的耳朵。 妈妈不在了以后他虽然没说过他怕鞭炮,于泽暎总是能察觉,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又或者是趁人不注意,把他抱到无人的角落跟柴狼虎豹似的亲他。 嘴角漾起,侧身看向院落里躬身洗床单被罩的男人,凛冬的水冷得刺骨,十个手指头都冻红了。木熙良有心疼,但不多。 活该的,他那么爱干净,还有洁癖的一个人被逼的失禁……一想到这些他就耳烫,扶着沙发走到门口,暴力摔关上门。 于泽暎很懵,“老婆……我还在外面!” 木熙良装聋的插上门闩,正要往厨房走,客厅的电话响了,他又辗转回去,接起电话,是于泽辉。 “天菩萨!总算是接电话了,我他妈打了一早上了我……娶了个媳妇儿,你是爹也忘了,娘也忘了,连我这个哥也忘了是吧?!什么时候回来吃饭?我好准备饭菜……” 知砚啧了一声,“你好好说话,行不行?今天大年初二!” 于泽辉收敛了,语气柔和,“快点回来吃饭,我菜都买回来了,都是你们俩爱吃的……” “你听到了没?说了那么多也不吭一声……哑巴了你!” 于泽辉起了一股无名火,他跟丫鬟似的伺候他两口子做了一大桌子菜。村里的野狗都来了,也没见他俩来。打电话打不通,气的他把全部的菜都喂了野狗…… 电话那头还是没人说话,于泽辉都要怀疑是不是闯鬼了,正准备挂断,幽幽的传来一声,“哦……” 是木熙良…… 这次换于泽辉死寂了,大脑飞速的转动,他刚才没说这家伙的坏话吧?!他倒不是怕他,他就是怕他欺负他弟弟…… “我……我弟呢?” “他在洗床单被罩……”木熙良如实的说。 于泽辉,“……” “白日淫喧,不要脸!”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木熙良拿着电话愤愤不平,又打了过去,还不等于泽辉说话,先发制人,“是你弟弟不要脸,是他拉着我白日淫喧你不骂他,你骂我,你弟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不去了!你自己吃吧,我也不准他去!他要是敢去我就跟他离婚,我让他打光棍!” 骂完就挂断。 于泽辉拿着电话愣愣的,妈的!除了他老婆,没人敢这么指着他鼻子骂!今天要不是大年初二……算了,谁叫他那傻逼弟弟稀罕他呢…… “他们什么时候来?”知砚在厨房问。 “不来了……” “那我们自己吃?”知砚又问。 于泽辉解下围裙,扔在桌上,“吃个屁,我他妈先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