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涎同人] 沉溺》 第1章 [bl同人] 《(垂涎同人)【垂涎同人】沉溺》作者:三年客【完结+番外】 作品简介 【原书名《【垂涎同人】沉溺》】[垂涎狼兔同人向][原作感情线丰沛向] cp:沈文琅x高途原作狼兔线感情线让我意难平,便忍不住用自己的笔触丰满这段感情。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种想象,只愿这份对他们的偏爱,能与同好产生共鸣。 【高亮:本文严格遵循原作时间线框架和感情线走向,会尽可能贴合原作,只写原作框架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非平行世界的假想】 第1章 晨曦下的惊惧 清晨的阳光带着宿醉未醒的慵懒,斜斜刺穿酒店套房厚重的帘幕,在地毯上烙下几道灼目的金痕。 空气凝滞如琥珀,弥漫着s级alpha极具侵略性的鸢尾信息素。然而在这片强势的领地中,竟缠绕着一缕清冽微咸的气息,如同暴风雨后礁石缝隙里挣扎求生的鼠尾草,带着海风的苦涩与隐秘生机。 那是属于omega的味道。 高途在冰与火的撕扯间骤然惊醒。 头痛欲裂,全身骨骼仿佛被拆散重组。然而当他看清眼前景象时,所有痛楚都被恐惧碾得粉碎,自己正被沈文琅以绝对占有的姿态圈锢在怀中。 沈文琅。他暗恋了十年、仰望了十年、以一个beta的身份陪伴了十年的人。 此刻,睡着了的沈文琅褪去了平日的冷厉,呼吸均匀地拂过自己的额角。高途的瞳孔骤然紧缩,昨夜疯狂而迷乱的碎片如失控的列车,裹挟着羞耻轰然撞入脑海。 作为沈文琅的秘书,他时刻运转的如精密的仪器,替他挡掉所有试图靠近的omega。他算尽了所有意外,却独独没算到自己那该死的信息素紊乱症,会在这个致命时刻山崩海啸般爆发。 起初只是熟悉的燥热,如地底暗流涌动,紧接着四肢百骸的力气瞬间流失,西装内袋的强效抑制剂如泥牛入海毫无作用。更致命的是,沈文琅因应酬多喝了几杯,s级alpha的信息素在酒精催化下更加放肆,精准捕捉到了酒店房间里濒临崩溃的猎物。 鸢尾香气,对腺体火烧火燎,意识已经濒临崩溃的高途而言,既是致命毒药,也是唯一解药。紊乱的信息素如洪流在血管中奔涌,本能诱使高途如飞蛾扑火般想要靠近,理智的堤坝在生理本能前脆弱如纸。 他记得沈文琅当时似乎察觉异样,那双深邃眼眸落在他苍白汗湿的脸上,带着模糊的疑惑,以及被信息素撩拨起的、属于s级alpha最原始的本能躁动。 后来的记忆只剩下灼热的呼吸,滚烫的温度,不容置疑的力道,铁箍般的臂膀将他死死按入怀中,衣料撕裂声如伪装人生的崩塌。 尖锐的痛楚之后,是坠入深海般的强烈感受,让灵魂都在震颤。在沈文琅身下,他如同彻底沉溺于alpha信息素的omega,发出破碎呜咽,无意识地靠近,甚至渴望更多。 那一刻,巨大的幸福感如暖流包裹了高途那颗在暗恋中早已冰冷枯槁的心。十年卑微如尘的仰望,从未奢望能靠近半分的人,此刻真真切切地拥抱着他,这份狂喜让高途清醒着沉沦。 而现在,恐惧如冰水兜头浇下,熄灭了所有火焰。 沈文琅厌恶omega。他能在沈文琅身边如履薄冰地生存,全靠他小心翼翼抹去每一丝omega特质,把自己打造成没有性别、没有欲望、绝对安全的工具。 而现在,自己竟然以最被沈文琅厌恶的omega身份,玷污了他。 高途凑近沈文琅颈间,嗅到那浓郁化不开的鸢尾气息。这气息如甘霖,奇迹般抚平腺体灼痛,紊乱的信息素被暂时压制,然而这份生理依赖,却像淬毒匕首,更深刻刺穿他的心。 多么讽刺!多么悲哀! 身体深处那熟悉的信号再次传来,紊乱症又开始发作了。头晕目眩,视野边缘出现黑雪花,心脏狂跳如欲炸裂,四肢酸软无力。 更要命的是,他拼尽全力压制的信息素,正丝丝缕缕从颈后腺体溢出,融入空气,与霸道的鸢尾气息交织,形成无法言说的暧昧。 不行!绝对不行! 高途猛地咬紧牙关,铁锈味在口腔弥漫。他用尽毕生意志,死死压抑住喉间几乎冲出的、属于omega的呻吟。 必须离开!立刻!在沈文琅醒来之前,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 于是高途开始了此生最艰难、最精细的逃亡。 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如拆解连接心脏的炸弹。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昨夜情事留下的酸痛印记,让他眼前发黑。 时间被无限拉长,高途如一尾濒死的鱼,极其缓慢地从沈文琅紧实有力的臂弯中滑脱。 冰冷空气瞬间包裹住高途失去alpha体温的身体,激起细密鸡皮疙瘩,赤脚踩在柔软地毯上,未发出一丝声响,如幽灵般。 高途回头,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沈文琅沉睡的侧脸。阳光金线勾勒出完美下颌轮廓,高挺鼻梁,紧抿薄唇…这张脸,是他十年暗夜里唯一的光,也是此刻将他推入深渊的刃。 眼神中翻涌着无法言说的爱恋,如信徒仰望无法触及的神祇。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近乎残忍地掐灭这股眷恋。得益于秘书生涯锻炼出的、近乎偏执的细致和高效本能,他强忍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和内心惊涛骇浪的恐惧,开始无声的清理“战场”。 洗得发白的廉价衬衫,熨烫的一丝不苟此刻却无比讽刺的西裤,沈文琅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装和真丝衬衫,都被高途一件件捡起,动作精准如整理机密文件。 属于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回,粗糙布料摩擦过身上带着齿痕和淤青的印记,带来尖锐刺痛和几乎将他淹没的羞耻。沈文琅的,则被高途小心地、带着近乎赎罪般的郑重,整齐叠放在床尾凳上。 床单上的褶皱,被颤抖的手指,一点点、近乎偏执地抚平,试图抹去所有激烈纠缠的证据,抹去自己存在的痕迹。 高途如最谨慎的间谍,不敢留下任何带有自己信息素的物品。可空气中鼠尾草味道却如影随形,无法驱散。 于是他只能自欺欺人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沈文琅不知道!他永远不会知道昨晚那个omega就是他身边不起眼的“beta”秘书高途! 他醒来只会认定是不知死活的omega趁机爬床!他或许记得那丝鼠尾草的味道,但绝不会把这个味道和他“安全”、“可靠”、“毫无吸引力”的秘书联系在一起…… 一定不会! 高途跌撞着走进浴室,镜中人影让他倒吸冷气。脖颈布满深浅红痕,锁骨处有暧昧淤青,连手腕内侧都印着清晰指印,冷水泼在脸上,却浇不灭皮肤下灼烧的羞耻。 身侧传来玻璃杯倒地脆响。高途心脏骤停,猛回头却发现只是自己碰倒了漱口杯,他慌忙蹲身捡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没察觉。 客厅传来轻微响动,沈文琅似乎快醒了。高途动作更加慌乱,胡乱把碎玻璃塞进垃圾桶,冲向门口时却在玄关停下脚步。 回头望向卧室方向,晨光已爬进半开门缝,在地板上投出细长光带。沈文琅还在睡着,呼吸均匀,高途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抽痛—— 这是他离沈文琅最近的一次,也是最遥远的一次。 就在他拧开门锁瞬间,身后传来带着睡意的无意识呢喃,“高途?” 高途骤然僵住,血液仿佛刹那间凝固。他仿佛能感觉到那道熟悉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带着刚醒的慵懒,却锐利如刀。 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在油锅里煎熬。高途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听见浴室滴水的声响,听见窗外隐约的鸣笛。 猛地拉开门,几乎是踉跄着冲进走廊,没有回头。 厚重实木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第2章 已经酿成的错误 指尖抖得不成样子,终于摸到冰冷的门锁。 猛地拧开!高途单薄的身体像片枯叶被甩出门外。屏住最后一丝气息,耗尽所有力气,将那扇厚重的、隔绝了他十年美梦的门,无声合拢。 “咔哒。” 轻响如断头铡落下。 门内,那个弥漫着鸢尾香与情欲余温、短暂如天堂泡影的世界,被彻底隔绝。 空寂的走廊里,只有他破风箱般的喘息撞在墙壁上。高途背抵冰寒的门板,身体不受控地滑落瘫坐,冷汗浸透衬衫,紧贴皮肤,带来阵阵恶寒。 骤然远离alpha的信息素源,自身的信息素如失控的洪流,狂暴冲刷着高途每一条神经。眩晕如黑潮汹涌,胃部痉挛翻搅,撕咬着最后那点清醒。 十年的仰望,片刻的靠近,最终换来一场狼狈的溃逃。 哆嗦的手在公文包上划出白痕,终于抠出那管伪装成“哮喘药”的强效抑制剂。顾不上医生的警告,高途发狠地、连续地按压喷头,冰凉的液体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强行镇压住那渴望被标记又恐惧被发现的区域。 “呃…咳咳咳!”这份过于强烈的刺激引发剧烈的咳嗽和反胃。 第2章 高途痛苦地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冷的电梯壁,干呕不止,仿佛要将灵魂都呕出来。抑制剂的副作用在血管里穿刺,头痛欲裂,视野中黑点闪烁,四肢抽搐,一股掏空骨髓般的虚弱彻底将他淹没。 十年。十年小心翼翼筑起的堡垒,卑微如尘的仰望,谨小慎微的伪装…轰然坍塌,自卑感像万吨巨石,将高途死死压在深渊。 他是个肮脏、卑鄙的骗子!这个认知如淬毒的匕首,反复凌迟着高途千疮百孔的心。 电梯门开,高途跌撞扑出。明媚的阳光如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瞬间失明,车水马龙的噪音狠狠冲击着脆弱的鼓膜。高途扶着酒店冰冷的罗马柱,身体抖如筛糠,冷汗滴在光洁的大理石上,晕开狼狈的深痕。 颤抖的手摸出手机,屏幕光亮刺眼。点开秘书长的通讯界面,手指僵硬如冻僵的树枝: 【秘书长,万分抱歉。突发急性肠胃炎,今日无法到岗,工作已安排妥当,烦请代为处理。高途。】 信息发送成功的图标亮起,最后一丝力气瞬间抽空。高途猛地弯腰,对着酒店门口昂贵的景观花坛又是一阵剧烈呕吐。胃里空空,吐出的只有灼喉的酸水和苦涩的胆汁。生理的极致痛苦与精神的全面崩溃,终于将他彻底吞噬。 与此同时,楼上。 沈文琅在宿醉的钝痛和一种奇异的、被硬生生挖走一块的空虚感中醒来。手臂下意识探向身侧, 一片冰凉的空荡。 空的?! 他猛地撑起身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扫过周身。床单凌乱中透着一丝刻意的整理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他霸道的鸢尾信息素,却顽固缠绕着一丝极其微弱、挥之不去的清冽?像雨后的鼠尾草混合微咸的海风。 昨晚的记忆如同被粗暴撕裂的胶片。 酒会...应酬...推杯换盏间似乎喝了不少...然后...一股异常的omega信息素味道毫无预兆地、猛烈地袭击了他的感官...紧接着,便是彻底沉沦的、一片混乱的、炽热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最原始的欲望在咆哮。 印象中,自己不受控的吻了那个omega很多次,手脚也粗暴了起来,兽性显露无疑。那个omega流着泪,受不住的让自己的轻一点,但自己浑然不听。 该死!他竟然和一个omega…! 这认知像掺冰的污水兜头浇下,瞬间点燃了沈文琅心底最深处的厌恶与滔天怒火。 沈文琅烦躁地下床,床尾凳上,他的衣物被一丝不苟地叠放得整整齐齐,棱角分明,如同最专业的酒店服务。做得真干净!像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 这念头如同火上浇油!一种被精密算计、被玩弄于股掌的强烈羞辱感席卷而来,沈文琅大步走到落地窗前,猛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涌入,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他需要高途给他个解释! 为什么没守住他?为什么没在那该死的omega信息素侵袭时拉开他?为什么让那肮脏的东西近身?!都是高途的错!严重的失职! 沈文琅瞬间找到了完美的迁怒对象。他阴沉着脸抓起手机拨打高途的私人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压抑的火山轰然爆发!昂贵的手机被狠狠掼向地毯,屏幕蛛网般碎裂。 那个omega跑了,高途也敢玩失踪?! “高途,你最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每一个字都碾磨着顶级alpha被冒犯的戾气,以及一种失控带来的、未曾察觉的焦躁。 1 沈文琅像困兽般烦躁踱步,空气中那丝几乎消散的鼠尾草海盐气息,此刻却如最辛辣的嘲讽萦绕鼻尖。 找不到omega,也找不到秘书。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的挫败感,让习惯了主宰一切的alpha感到前所未有的暴躁和深不见底的空落。 楼下,高途终于勉强止住干呕。他用昂贵的西装袖子胡乱擦去嘴角的狼狈,脸色惨白如幽灵,眼神空洞如抽走灵魂的木偶。摇摇晃晃站起身,拖着灌铅的双腿,将自己投入了清晨冰冷匆忙的人流。 身后,只留下那片被酸涩与绝望浸染过的狼藉。 高途知道,从他拧开门锁逃离的瞬间,有些东西,就再也无法拼凑。 他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沈文琅的怒火,才刚刚开始沸腾。 第3章 沈文琅,我好难受 城市边缘的出租屋,成了高途摇摇欲坠的囚笼。 逃离酒店后的几天,高途瘫在冰冷的床板上,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床板上,连掀开眼皮都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身体深处,信息素紊乱引发的风暴非但没有因远离沈文琅霸道强势的信息素而平息,反而像是失去了唯一能勉强安抚它的锚点,在空茫的血管里掀起了更加无序的惊涛骇浪。 毫无规律的潮热反复侵袭着。上一秒裹着薄被蜷缩,冷得牙齿打颤,下一秒,无名邪火从骨髓深处“轰”地燃起,将他丢进滚烫蒸笼。汗水如瀑涌出,湿冷的旧睡衣紧贴皮肤,带来阵阵寒意。 他只能死死抠住床沿,指甲几乎嵌进木头,在窒息的黑暗中等待毁灭浪潮退去。 而最令高途恐惧的,是信息素的彻底叛变。那清冽的鼠尾草与海盐气息,成了最恶毒的告密者。即使在死寂的囚笼里,它也再不受控地丝丝渗出,固执的弥漫。 整个屋子里鼠尾草的气息浓烈的令他心惊胆战,高途用被子死死捂住后颈,像要堵住泄露致命原罪的源头。 在生理心理双重崩溃下,长埋心底数十年的名字终于不受控地宣之于口,带着破碎的呜咽, “沈文琅…我好难受…” ---------------- 几天的发热期如同在油锅中煎熬的日子过去,那灭顶的眩晕和频繁的呕吐似乎暂时偃旗息鼓,但虚弱和间歇性、如同鬼魅般的信息素波动,依旧如影随形。 从抽屉深处翻出常备的强效抑制剂,高途看着泛出寒光的针尖,两只手臂的血管已经肿胀到没法再下针,他咬着牙,冰冷的针尖刺入颈后脆弱的腺体附近,将冰凉的液体推入体内。 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不能带着这么重的信息素味道。 然而,期待中的压制如同石沉大海。取而代之的是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剧烈痉挛,高途猛地扑向水池边那个小小的垃圾桶,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胃里早已空空如也,吐出的只有灼烧喉咙的酸水和苦涩的胆汁。 紧接着,注射点附近的皮肤如同被火燎过,迅速发红、肿胀,爬满了一片片细小密集、钻心蚀骨的痒疹。 排斥反应! 冷汗顺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廉价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他茫然地抬起眼,望向挂在墙上的那面小小的、布满水渍的镜子。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陌生得让他心头发颤。 原本还算清秀的五官,在连续的折磨和急剧的消瘦下,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如同嶙峋的山石般突兀地耸立。 眼睛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狰狞的红血丝。干裂起皮的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这张脸,憔悴枯槁,写满了被痛苦反复碾轧、被绝望彻底侵蚀的痕迹,显得.....丑陋而可憎。 无端的,高途脑海里浮现起那张如花一样的面孔,那个唯一能够在沈文琅身边安然度日还不被讨厌的omega——花咏。 皮肤白皙水嫩,眼睛大而有神,走到哪儿都能让人移不开眼睛的美丽容貌,对比镜中那个形容枯槁、散发着失败与污秽气息的自己,高途再一次自惭形秽。 果然,还是要这样的omega,站在沈文琅的身边才算相得益彰。 高途忍不住和高中、大学时那样,把自己和围绕着沈文琅的omega们做对比,然后再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生理上这永无止境的、如同钝刀凌迟般的痛苦,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意志堤坝。而心理上,那巨大的、如同山峦般沉重的自卑感,像最坚固的枷锁,将高途牢牢钉死在这片名为“不配”的泥沼里。 果然…只有那样的美丽,才配的上沈文琅。 像他这样平凡、普通、毫无亮点的omega…有什么资格?居然还妄想得到更多... 这念头如毒蛇,瞬间缠绕住高途的心脏,狠狠噬咬,带来尖锐到窒息的抽痛。 第4章 只针对一个人的风暴 请假的时限已到,高途拖着依旧酸软无力的身体,强撑着将自己收拾干净。 他换上了那套熨烫得一丝不苟、却因消瘦而显得异常空荡的西装,试图用这层单薄而坚硬的职业外壳,包裹住内里早已千疮百孔、脆弱不堪的灵魂。 脸色苍白如纸,是走出家门都能马上让人拉到医院去检查的程度。却还要撑着这个身体,回到hs集团。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那是他留在沈文琅世界里的唯一通道,也是他这生命里仅存的一丝微弱光亮,尽管那光亮如今也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第3章 对着镜子,高途努力牵动嘴角,想挤出一个表示“我很好”、“一切如常”的、属于beta秘书高途的平静笑容。然而,嘴角僵硬地抽搐着,最终只形成一个比哭泣更扭曲的弧度。 出门前,高途对着颈后喷洒了比平时多三倍、气味刺鼻的气味阻隔剂,浓重的化学香精味几乎要将他呛晕过去。 踏入hs集团那高耸入云、通体玻璃幕墙的冰冷写字楼,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如今被无限放大的对信息素的敏感度,让高途毫不费力的就能嗅到属于沈文琅的鸢尾信息素的微弱残留,无处不在、如同领域般笼罩着整栋大厦。 仅仅是嗅到那丝残留的气息,高途的腿肚子就一阵剧烈发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刺破皮肉,带来一丝血腥气,才勉强逼迫自己在那张惨白的脸上维持住最后一丝岌岌可危的平静。 “高秘书?你…你来了!”秘书长一眼看到他,立刻从工位上弹了起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担忧。 快步冲过来,一把抓住高途冰凉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将他拉到角落,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眼神里充满了急切的劝阻, “天哪!你这脸色...跟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惨白得吓人!这哪是好了?你这身体根本撑不住!听我的,赶紧回去!再休息几天!工作的事有我顶着,你别硬撑!” 高途努力调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扬起那个练习过无数次、此刻却空洞得毫无说服力的笑容,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沙哑,“谢谢总监,我真的...好多了,积压的工作太多,不能都推给您...” 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不受控制地飘向走廊尽头那扇象征着绝对权力核心的总裁办公室大门,“我...我得去向沈总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工作。” 秘书长对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不仅没松手,反而更用力地攥紧了高途的手臂,仿佛要把他从悬崖边拽回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沈总这几天那就是个行走的活火山!随时会喷发!市场部王总,刚进去不到五分钟,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滚出来了,脸都绿得发紫!财务总监老李,进去送个报表,差点连人带文件被砸出来!那低气压...我的老天,隔着那扇门都能冻掉人一层皮!你现在这风吹就倒的样子进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秘书长的话,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针,精准无比地刺进高途内心最深的恐惧和那片名为“罪孽”的沼泽。他知道,沈文琅那滔天的怒火因何而起。 那个“肮脏的omega”玷污了他,而自己这个本该是最后防线的秘书,却不仅失职未能阻止,甚至在事后“玩失踪”。 这把焚毁一切的怒火,烧向那个不知名的omega,更烧向自己这个“罪魁祸首”。 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念头,带着尖锐的嘲讽,不受控制地刺穿高途的脑海 曾经像影子般默默守护沈文琅,挡下无数追求者,有着一股近乎悲壮的满足感;如今连这种作为影子默默守护的资格都被自己亲手毁掉。 高途对着忧心如焚的秘书长,极其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谢谢秘书长...我知道了。” 然而,他的身体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脚下没有半分迟疑,挣脱了秘书长试图挽留的手,一步一步,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朝着此刻在他眼中如同通往地狱熔炉的大门走去。 高途知道,无论门后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去面对。 这是他欠沈文琅的“交代”,是他作为“罪人”必须承受的代价,也是他... 为了留在沈文琅的世界里,所能付出的最后的赎金。 第5章 意料之中的怒火 推开那扇厚重的、象征着绝对权威的实木门,一股比走廊里浓郁十倍、冰冷而粘稠的低气压,裹挟着s级alpha信息素那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扑面而来! 高途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紧,骤停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无序地擂动起来。 身体深处那不安分的鼠尾草信息素,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在沈文琅霸道气息的刺激下,瞬间炸开! 他只能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的软肉,铁锈般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才勉强将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信息素躁动和呕意强行压制下去,维持住摇摇欲坠的站姿。 沈文琅正背对着门口,宽阔挺拔的背影绷得如同拉满的硬弓,每一寸肌肉线条都透出生人勿近的戾气。听到门轴转动的细微声响,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带起一股劲风。 当那双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眸锁定高途的一刹那,沈文琅的瞳孔深处,短暂地、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微澜, 像是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弓弦骤然松弛了微不足道的一厘米,又像是确认了某件失而复得、却让他恨得牙痒的“失物”终于归位。 这丝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尚未扩散,便被更汹涌的黑暗彻底吞噬。 随即,那双眼睛里便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熊熊燃烧的、毫不掩饰的怒火。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柄手术刀,将高途从头到脚、一寸寸地凌迟了一遍。 目光最终停留在他过分苍白、写满憔悴的脸上,以及那刻意喷了过量阻隔剂、却依旧在顶级alpha感知下泄露出一丝脆弱气息的颈侧。沈文琅的眉头嫌恶地拧紧,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直线。 “呵。”一声短促而充满讥诮的冷笑,打破了死寂,沈文琅说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尖锐的冰碴,淬着毒,“终于舍得从你那老鼠洞里爬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彻底夹着尾巴,卷铺盖滚蛋了呢!” 高途的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视线死死锁在自己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上,仿佛那里是唯一安全的锚点。他不敢,也不能直视那双眼睛,那双能轻易将他灵魂剥皮拆骨的眼睛。 手指在身侧用力蜷缩,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支撑着他发出声音,那声音干涩、微弱,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沈总...万分抱歉,家里人的情况...非常严重,实在无法...” 沈文琅几步跨到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却没有坐下,而是猛地俯身,双手如同鹰爪般狠狠撑在冰冷的桌面上,身体极具压迫感地前倾,形成一道充满威慑力的阴影,将高途完全笼罩。 那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紧紧钉在高途身上,尤其在他颈侧那片被过量阻隔剂覆盖、此刻因主人剧烈情绪波动而微微泛红的皮肤上反复逡巡。 鼻翼几不可察地快速翕动了一下,下一秒,刻薄到极致、如同淬了毒液和碎冰的鞭子,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抽向高途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高途!我给你开的工资是让你找个能洗澡的屋子都不够吗?连他妈的热水都供不起?!”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厌恶,“一股子劣质omega发情期过了头的臭味儿!熏得我脑仁疼!恶心透了!这里是hs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不是给这种恶心玩意儿散发恶心气味的垃圾填埋场!要上班,就他妈给我把自己洗干净了!别带着一身腌臜味儿来污染空气!滚出去!” “劣质omega”...“臭味儿”...“恶心透了”...“恶心玩意儿”...“垃圾填埋场”...“腌臜味儿”... 每一个恶毒的词汇,都像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滋滋作响地狠狠烙在高途最不堪、最恐惧、最想埋葬的伤口上! 他本就灰败如纸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活气,变得如同墓穴里刚挖出的石膏,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血色,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死死地低着头,几乎要将颈椎折断,视线模糊地钉在皮鞋尖上那一点微弱的光斑。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反复摩擦,干涩灼痛得无法发声。他嗫嚅着,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泣音的气流: “对...对不起沈总,我以后...一定注意...” 声音轻飘飘的,破碎不堪。 沈文琅居高临下地看着高途那副卑微到尘埃里、仿佛被彻底抽走了脊梁骨的逆来顺受模样,听着他那毫无血性、如同蚊蚋般的道歉,心头那股无名邪火非但没有半分消减,反而像是被泼了汽油,轰地一声燃得更旺、更烈! 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因对方这副死气沉沉模样而引发的莫名焦躁,狠狠灼烧着他的神经。 就知道道歉,就知道道歉!他不想听到高途总是跟他道歉!也不想看到高途为一个omega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脸色苍白如纸,一看就没好好休息。 那个omega他凭什么?能让高途付出到这个程度? 烦躁至极地一把抓起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看也不看,如同发泄般狠狠摔向坚硬的桌面! “砰——!!!” 第4章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开,纸张如同受惊的白鸟般四散纷飞。 那声震耳欲聋的“滚出去”,对于此刻如坠冰窟、濒临窒息的高途而言,却如同溺水者终于浮出水面时吸到的第一口空气,尽管那空气冰冷刺骨,带着血腥味,但终究是活命的氧气! 沉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的瞬间,高途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靠上冰冷的墙壁。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西装渗入骨髓,却带来一丝诡异的清醒。 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舞,他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仿佛刚刚从溺毙的深渊里侥幸逃生,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成功了。 再一次。用那层浸透了血泪,名为“木讷卑微beta秘书”的硬壳,在沈文琅的怒火中,暂时保全了那点可怜又可悲的、留在对方世界里的资格。 第6章 医生的警告 医院走廊尽头,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得几乎凝成实质,引得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胃又是一阵抽搐。 颈后的腺体灼痛难忍,仿佛皮肤下埋着一块烧红的炭,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带来闷闷的胀痛,随时可能引爆一场灾难。他站在那扇熟悉的诊室门前,指尖悬在冰冷的门板上方,微微颤抖,却迟迟无法落下。 "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门内传来林修医生疲惫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显然,七院这位经验丰富的omega专科医师,早已对他这位常客紊乱的信息素波动熟悉不已,也感觉到了门外徘徊的犹豫。 高途深吸一口气,那饱含消毒剂的气体刺得喉咙生疼。 他推开门,诊室内的光线明亮得近乎惨白,刺得他眼前一花。林医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头也不抬地快速敲击着键盘,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他严肃的侧脸上。墙上那块“omega专科医师-林修”的名牌,在顶灯照射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坐。"林医生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锐利如手术刀的目光透过无框眼镜的镜片,精准地落在高途脸上,眉头瞬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高途,你又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瘦得脱了形!" 高途像个犯错的孩子,局促地在那张冰冷的就诊椅上坐下,双手下意识地紧紧绞在一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不受控制的鼠尾草信息素,混合着浓重的恐慌和虚弱感,正丝丝缕缕地从他每一个毛孔中逸散出来,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盘旋,像一层无形的、宣告他失败的薄纱。 林医生猛地将笔记本“啪”地一声合上,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如同惊雷,让高途单薄的肩膀剧烈地瑟缩了一下。 "高途,上次检查后,我的警告,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是不是明确说过,如果你再继续使用滥用抑制剂和止疼药,后果绝对不是你承担得起的?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吗?" 医生的声音冷得像冰碴,每一个字都带着失望和怒火。 高途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细弱飘忽,几乎被诊室的寂静吞噬:"我...我试过了,林医生..." "试着去死吗?!"林医生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一把抓住高途细瘦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粗暴地将他的袖子推到手肘以上。 暴露在冷光下的,是布满针孔和密密麻麻红疹、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结痂破溃,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看这些!长期用抑制剂,你的肝脏、肾脏,现在就跟被强酸泡过一样!你知不知道它们已经超负荷多久了?!"林医生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痛心疾首。 高途本能地想抽回手,却被医生铁钳般的手死死按住。 林修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掀开高途的衣领,露出了颈后那片已经红肿的腺体。那里,还清晰地残留着注射抑制剂留下的新鲜针眼和药液凝固的痕迹。 "我的天..."林医生看清那片惨状的瞬间,原本愤怒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愤怒中掺杂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和无力,"高途,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踩在悬崖边上了!" 高途深深地低下头,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几个月,他的身体越来越差,甚至会毫无预兆地眼前一黑,整个人天旋地转,只能死死抠住一旁的墙壁才能避免一头栽倒。呕吐更是家常便饭,胃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揉搓拧绞。 信息素随时会失控,仅仅是弯腰捡起一份掉落的文件,一股浓郁的鼠尾草气息就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小小的文印室。 那一刻的惊恐几乎让他心脏停跳,他手忙脚乱地抓起气味阻隔剂,对着自己狂喷了半瓶,浓烈刺鼻的化学香精味才勉强盖过了暴露的信息素味道 "我...我没办法..."高途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工作...太忙了,沈总他..." "放屁!"林医生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桌上的笔筒、文件架被震得哗啦作响,剧烈跳动。 "什么狗屁工作值得你用命去填?!hs集团缺了你一个就倒闭了?还是那个沈文琅离了你就活不过明天?!" 林修的声音里充满了对那个高高在上alpha的鄙夷和对高途执迷不悟的愤怒。 听到“沈文琅”三个字,高途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这个细微的反应没能逃过林医生锐利的眼睛,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呵,果然还是因为他。高途,你这条命,就这么不值钱?就为了待在他身边?" "不是的!"高途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和羞耻泛起一层病态的潮红,"是我自己...是我需要这份工作......" 高途如此想着,手抓紧了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是他需要留在有沈文琅气息的地方,是他需要... 林医生重重地摘下眼镜,疲惫地捏着鼻梁,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高途,你听清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宣告命运般的沉重,"你的信息素紊乱症,已经发展到重度阶段。长期滥用的抑制剂和阻隔剂,让你整个内分泌系统几乎崩溃,就像一个被强行扭曲、濒临断裂的弹簧,随时都会崩断。"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直视高途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一字一句地敲下重锤, "如果你再不接受系统治疗,并且彻底远离高等级alpha信息素,尤其是那个沈文琅的信息素的持续刺激,你极有可能在短期内迎来信息素彻底崩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是全身器官功能急速衰竭,死亡。高途,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死亡?" 高途的指尖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连牙齿都在打颤。他知道情况很糟,但从未想过死亡如此迫近。 他不能死,他还有妹妹,他不能死… 第7章 是礼物还是惩罚 看着面前脆弱的仿佛马上就要碎掉的人,林医生忍不住落下一声叹息。 "我...我需要住院吗?"高途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绝望的祈求。 "立刻,马上!一分钟都不能再拖!"林医生斩钉截铁,手指已经在键盘上飞快敲打住院单, "床位我会立刻安排,下周一,必须做全面检查。"他将几张打印好的检查单推到高途面前。 高途默默接过,冰凉的纸张边缘硌着他的手心。他机械地盘算着自己积攒了多年、几乎从未动用过的年假天数,还有加班可以换算的调休。 也许...也许足够支撑这次治疗?他幻想着能在沈文琅察觉之前,悄悄修补好这具身体,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扮演那个沉默可靠的beta秘书。 "先去三楼抽血,然后去b超室做超声波检查。"林医生不容置疑地指示,"做完立刻回来找我。" 两个小时后,当高途脚步虚浮地拿着几张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报告单回到诊室时,林医生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凝重、忧虑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审视。 "林医生..."高途的心猛地沉到谷底,声音干涩发紧,"有...有什么问题吗?"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抠住椅子冰凉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林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足够的勇气,才将其中一张超声波报告单推到高途面前,指尖点在报告下方清晰标注的结论性文字上,声音低沉而清晰,"高途,你自己看报告吧...”林医生的手指指着最后的报告结论,敲了两下,“这里…" "嗡——"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高途的耳边响起尖锐持久的蜂鸣,盖过了诊室里所有声音,视线里的文字开始扭曲、模糊、晃动,最终化作一片刺眼的白光 那一夜之后,他以为身份可能暴露和被彻底厌恶已经是最坏的结局,可万万没想到,命运竟在这里为他埋下了一颗更残酷、更沉重的“炸弹”。 第5章 "这...这不可能..."高途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充满了巨大的荒谬感和认知的崩塌, "我是beta...beta...怎么可能..." "但你知道,你从来就不是beta!"林医生冷静地、近乎残酷地戳破他赖以生存的伪装。 高途的眼前不受控制地闪现出那个夜晚的碎片,那些画面此刻像淬毒的匕首,反复刺穿着他的神经。他的视线落在报告的结论处,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任何病痛都更猛烈。 林医生没有追问那个“他”的身份,显然心中已有定论。 他的表情更加凝重,"高途,初步血液检查显示,你的多项关键指标出现异常信号!" 高途猛地抬头,空洞的眼中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惊慌和恐惧,这个意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牵动了他死水般的心,"林医生,你的意思是…有危险?" 林医生直视着他,目光沉重如铁,点头,"对!” "你的身体长期处于信息素紊乱和药物毒害中,根基脆弱,如果没有规律的信息素安抚,同时配合严格的治疗,你的身体随时会崩溃!!" 信息素安抚?来自沈文琅?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伪装身份潜伏在他身边多年的omega秘书... "不行..."高途的脸色瞬间灰败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恐惧,"我...我不能告诉他..." 他仿佛已经看到沈文琅眼中燃烧的怒火和厌恶,看到像丢弃垃圾一样将自己彻底驱逐,光是想象那场景,绝望就扼住了高途的脖子。 "他会怎样?"林医生步步紧逼,目光如炬,要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逼出来,"高途,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林医生..."高途的声音支离破碎,充满了哀求。 林修看着他濒临崩溃的样子,终究还是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听着,高途,无论你和那个alpha之间存在怎样复杂的问题,现在,你的健康,必须摆在第一位,不要任性!" 医生艰难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至少,你要考虑立刻住院!” ”我们可以尝试使用人工合成的alpha信息素进行替代治疗,虽然效果远不如天然的、来自伴侣的信息素稳定可靠,但总比坐以待毙强..." 第8章 孤注一掷的试探 医生硬着心肠,对自己这个不怎么听话的病人,下了最后通牒, “不管你怎么想的,住院都是必须马上进行的事,再不能拖了!” 高途突然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虚脱般的决绝,打断了医生尚未说完的话。他不能再听下去了,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我明白了。" "我会考虑的,今天...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林医生看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惨白得如同鬼魅的脸色,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将处方单塞进高途冰凉的手里, "至少,答应我,立刻、马上停止使用那些抑制剂、阻隔剂还有止疼药!我会给你开一些omega专用药物和营养补充剂,先稳住基础。" 高途机械地点点头,像抓着救命稻草般攥紧了那张薄薄的纸片。像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脚步虚浮、踉跄地转身,几乎是跌撞着逃离了那间充满宣判意味的诊室。 走出医院大门,初夏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刺得高途瞬间眯起眼。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茫然地望着脚下喧嚣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潮如织。世界的运转如此正常,仿佛只有他被隔绝在了一个冰冷绝望的孤岛。 林医生沉重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恐惧几乎要将高途吞没。然而,在绝望的深渊底部,一丝微弱的希冀,顽强地、不合时宜地探出了头。 也许...也许沈文琅不会那么绝情? 这个念头荒谬又大胆。 高途想起了沈文琅对omega的厌恶,想起了他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但他也想起了更久远的、几乎被时光掩埋的画面, 读书时,沈文琅曾在校门口,对那个抱着生病小猫哭泣的omega学妹,罕见地没有出言讽刺,只是皱着眉递过去一张纸巾;还有一次,在某个商业晚宴的角落,他看着远处被父母牵着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眼神里似乎有过那么一瞬间极其短暂的、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点滴的记忆碎片,此刻在高途绝望的心湖中,激起了微弱的涟漪。也许,他对孩子的态度会不一样?也许,血缘能触动他坚冰般的心? 也许,他会接受这个意外? 又或者,凭着和他数十年的情分,也能让沈文琅对自己网开一面? 这微弱的希望如同黑暗隧道尽头透出的一丝光,尽管渺茫,却足以让濒死的人产生向前的勇气。高途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初夏阳光的温度,却无法温暖他肺腑的空气,他做出了一个需要耗尽毕生所有勇气的决定。 他要去试探沈文琅。 试探他对omega的真实底线,更重要的是,试探他对……这个概念可能存在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柔软。 高途抬起头,目光穿越城市的钢筋水泥森林,精准地投向hs集团摩天大楼的方向。 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璀璨的光芒,如同传说中遥不可及、守卫森严的城堡。那里囚禁着他的工作,他的生活,还存在着他十年如一日深爱着的人。 而现在,自己必须赌上一切,去叩响那扇门,只为争取一线渺茫的怜悯。 第9章 拨乱反正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hs集团总裁专属电梯的不锈钢墙壁,冰冷地映照出高途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他像一个提线木偶,手指机械地、徒劳地整理着早已一丝不苟的领带,细微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三天了,高途几乎没有合过眼。 电梯抵达顶层的轻响,高途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金属和鸢尾花信息素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阵眩晕。他强迫自己迈出脚步,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拖着千斤枷锁。 整个顶层弥漫着一种异样的亢奋,庆祝横幅还没来得及撤下,hs集团刚刚成功拿下了x控股的新的合作项目。高途透过玻璃幕墙,远远望见那个挺拔如松的背影,夕阳的金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薄唇罕见地勾起一抹真切的笑意,意气风发。 高途的掌心被冰冷的汗水浸透,洇湿了手中那份早已处理完毕、只需例行签字的季度报表。这是他精心挑选的掩护:无足轻重到不会引起警觉,却又正式到需要一个“当面递交”的借口。 薄薄的几页纸,此刻承载着他孤注一掷的试探。 “进来。”沈文琅的声音透过半开的门缝传来,带着少有的松弛与亲和,少了平日的凛冽锋芒。 …… …… “沈总,这是第三季度的部门报表,需要您签批。”高途的声音平稳得如同ai合成,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替他操控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沈文琅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伸手接过文件,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纸页。夕阳的余晖在他低垂的浓密睫毛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高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胶着在那片阴影上,贪婪地仿佛要将这最后宁静的画面刻入灵魂深处,成为日后漫长黑暗里唯一的慰藉。 “这种小事也值得让你专门跑一趟?秘书组没人了?他们倒是会躲清闲,什么事儿都托给你做,高途,你是不是也太老实了点!” 沈文琅的语气带着一丝胜利者的慵懒,算不上责备,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对秘书组其他人躲懒行为的不满,就像是为高途白跑的这一趟打抱不平似的。 “最近不是新招了一个秘书吗?以后这种事让她来...” 沈文琅习惯性地将文件夹往桌角一推,“放着吧,我待会儿看。对了,晚上有个宴会,你陪我一起去!其他人跟着我总觉得不踏实。” 没等到意料中的回答,沈文琅有些疑惑的抬头,正见高途面色纠结的看着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问他。 “还有什么事吗?” “沈总...”高途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紧,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底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有个假设性的问题...想请教您。”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句话。 沈文琅浓黑的剑眉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说。” …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沈文琅脸上的那点残余的慵懒笑意如同被瞬间冻结,随即碎裂、剥落。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结冰,眼神深处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一丝错愕?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然而,这复杂的情绪仅仅存在了零点几秒,就被更为熟悉的厌恶彻底覆盖! …… 第6章 …… …… “没事就滚出去!少拿这些愚蠢的问题烦我!” 沈文琅斩钉截铁地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狠狠捅进高途的心脏最深处。 第10章 心灰意冷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一股灭顶的冰冷和剧痛从心脏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几乎是本能的,将微微颤抖的手护在了身前。 一个无声而又绝望的保护姿态。 “也许...”高途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做着徒劳的、最后的辩解,“也许那个omega...是有苦衷的...有难以启齿的原因...才没能及时告知...” 他在为那个不存在的“omega”,也在为渺茫如尘的自己,祈求沈文琅哪怕一丝丝的怜悯。 “高途!!”沈文琅猛地拍案而起,他高大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压迫感逼近,声音因暴怒而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被严重冒犯的戾气, “你今天是吃错了药还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总是omega,omega的,你恶不恶心啊!一个beta!对omega的事情这么上心?”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无比刺眼,高途的视线开始剧烈地模糊、晃动,眼前沈文琅的面容扭曲变形。 林医生的警告与沈文琅的冷酷反复在高途脑海中回荡。 这些话与耳中的轰鸣交织在一起,震得高途几乎稳不住身形,也讲沈文琅后续的话彻底淹没,低着头,高途的手攒成拳头渐渐握紧。 “您刚刚说的话,是违反《abo平权协议》的相关规定的,请沈总不要总是说一些侮辱omega的话!” 这是高途十年来头一回,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讲话,沈文琅不由得一怔,随即想到了那个从未谋面、只存在于他人转述中的高途的伴侣。 高途这是为他打抱不平呢。 那个呆子,简直就是“老好人”三个字的活体注解!公司里那些滑头,哪个不是看准了他心肠软得像块新烤的棉花糖?稍微装装可怜、诉诉苦,高途眉头一皱,眼神一软,转头就能颠颠儿地跑来自己跟前,笨拙地替人求情。 多少次了?沈文琅觉得高途都快成了公司某些蛀虫的专属“烂摊子终极处理器”。就是吃定了高途这副毫无防备、任人拿捏的性子,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捅娄子。 整个公司,大概连前台新来的实习生都能看出那些人的把戏,偏偏高途这个当事人,像活在真空罩里,浑然不觉,还乐此不疲地帮人收拾残局,仿佛那是什么天经地义的责任。 那个omega,怕不是也精准地捏住了高途这根致命的软肋吧?在茫茫人海里精准地钓到了高途这条最傻、最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的“大鱼”。沈文琅的思绪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 多么划算的买卖!找个好人顶了这口黑锅,后半生就有了着落。高途那种滥好人,别说怀疑,恐怕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就会傻乎乎的扛起所有责任! 一股尖锐的酸涩猛地刺穿了愤怒,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心口。 十年!整整十年!高途就像他沈文琅最沉默的影子,最忠实的尾巴,几乎寸步不离。他的时间、精力,哪一分哪一秒不是耗在自己身边,耗在这偌大的公司里?他沈文琅才是那个理所当然占据高途所有视线和时间的人! 这个该死的omega,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又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悄无声息地就把高途这个笨蛋给“办”了? 沈文琅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高途对着那个模糊的omega身影露出那种熟悉的、毫无保留的温和笑容。 那笑容本该只对着自己,或者至少,只为了公司的事务!一种被侵犯了所有物的暴怒混杂着难以言喻的、被排除在外的醋意,狠狠灼烧着沈文琅的神经。 一个来历不明的omega,就这么轻易地、卑鄙地,把他最重要的“所有物”给偷走了?这念头让沈文琅的胸腔闷得几乎要炸开。 这股嫉妒的火越烧越旺,烧到最后让沈文琅口不择言,如同毒蛇的獠牙,突然刺破那层轰鸣,无比清晰地钻进高途的耳朵里, “收起你那些廉价又无谓的同情心!怎么,你还想要为了一个omega去告我啊?再让我听到一句这种废话,你就给我永远消失!” 沈文琅的话让高途僵立在原地,感觉胸腔里那颗早已千疮百孔、却仍为沈文琅跳动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碎成了齑粉,随即被那阵裹挟着厌恶的寒风卷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所有关于“也许他会不一样”的卑微奢望,都在沈文琅那淬毒的言语和冰冷的背影中,灰飞烟灭,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坦白? 他怎么可能坦白? 沈文琅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怎么能让沈文琅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处心积虑伪装身份”、“令人作呕到极点”的肮脏omega? 第11章 辞职申请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拖着那具沉重的躯壳走出那间象征着权力核心的办公室的。 走廊明亮的灯光此刻像无数根针,狠狠刺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每一步都虚浮无力,如同踩在棉花上,随时可能跌入黑暗。 经过洗手间时,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再也无法压制,他猛地冲进去,狼狈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对着马桶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呕出灼酸水和胆汁,混杂着咸腥的泪水。 深陷的眼窝里只剩下死寂的空洞,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一个被彻底宣判死刑的囚徒。 “这就是答案...”高途嘶哑地低语,声音破碎得如同砂砾摩擦,“还在期待什么?” 那声音里,是彻底的心死。 回到那个曾陪伴了他无数日夜的工位,高途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麻木地打开电脑,光标在空白的文档上闪烁,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打出一行行冰冷、官方、疏离到极致的文字: 【本人高途,因不可抗之家庭原因,即日起申请辞去hs集团总裁秘书一职。家中配偶亟…需本人长期在侧照顾与支持,实难继续胜任高强度工作,恳请批准为盼。】 当光标停留在……二字时,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挣脱了束缚,重重砸落在键盘的空格键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高途浑身一颤,像被烫到般猛地用手背胡乱擦去。 多么讽刺!多么荒诞!他用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作为逃离的盾牌,而这个谎言,是他能保护自己和…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盾牌。 打印,签名,装入纯白的信封。整个过程流畅得可怕,仿佛这具躯壳在过去无数个失眠的夜里,早已在脑海中演练了千百遍。 终究,当初那封没递出去的辞职信,还是被他递出去了 当他把信封递给秘书长时,对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文件差点滑落。 “高途?你这是...”秘书长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麻烦您,”高途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不起丝毫波澜,甚至还能牵起一抹微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显得正常,“转交给沈总。谢谢您...这些年来的关照。”他微微欠身,一个标准的、疏离的告别礼。 秘书长张了张嘴,还想追问,但当对上高途那双死水般空洞的眼睛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最终只是深深地、沉重地叹了口气,拿起那个仿佛带着不祥气息的信封,脚步匆匆地走向那扇厚重的、此刻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总裁办公室门。 高途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那扇门打开、秘书长的身影没入、再缓缓关上。那“咔哒”一声轻响,仿佛是他十年如一日卑微爱恋的休止符,是他小心翼翼构建的、围绕着沈文琅旋转的整个世界的终结。 不到三分钟。 办公室内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像是沉重的实木摆件被狠狠掼砸在坚硬的墙壁上! 紧接着,是沈文琅如同受伤暴龙般的、震怒到极致的咆哮,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残忍地炸响在整个死寂的顶层, “辞职?高途要辞职?” 沈文琅简直要气死了,高途前脚从自己的办公室出去,后脚就递来了辞职信,前后时间有超过半个小时吗?他思来想去,除了刚刚为了个该死的《abo平权协议》,两人意见相左以外,他实在是找不到任何高途要辞职的原因。 他对高途还不够好吗? 这个年头,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像自己一样,这么由着高途?他说要请假就请假,没扣过一天工资,给他远高于市场价的薪水,让他供得起妹妹住在最好的私立医院治病,花钱如烧纸一样,同时还能养活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遭瘟的omega。 他现在要为了别人离开hs,离开自己? 第7章 高途他是不是傻啊? 对,他就是傻,否则怎么会听不懂好赖话?怎么会分不清好坏人? 那个omega,高途护他护到这个地步?不惜为了他和自己翻脸? 沈文琅在办公室来回踱步,回想着这么些年自己对高途付出的点点滴滴,越想越生气,生气到最后甚至有点委屈。 高途确实不会为了个omega告自己,但是高途为了个omega向自己辞职了! “好!很好!要辞职是吧!立刻批准!工位也给我搬下去!今天就搬下去!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现在这一层!” 沈文琅暴躁的吼声透过厚重的红木门板传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隔着门板狠狠抽在高途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 他闭上眼,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最终形成一个比哭更扭曲、更绝望百倍的弧度。 果然如此。 第12章 同意离职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意料之中的结局。 十年的默默追随,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最终换来的,竟是连当面告别都是一种奢望的驱逐。 秘书长脸色煞白地推门出来,脚步虚浮,仿佛刚从风暴中心逃生。快步走到高途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沈总说...让你进去拿审批单,然后马上搬到楼下秘书处去,交接完所有工作后正式办离职。” 看着高途毫无血色的脸,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急促地问, “高途!你到底...到底做了什么?捅破天了?我跟着沈总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那眼神...简直像要杀人!” “没什么。”高途已经转过身,开始面无表情地收拾桌面上那少得可怜的私人物品,动作机械而迅速,“只是...时候到了。”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办公室内,沈文琅把钢笔“啪”地一声拍在光可鉴人的红木桌面上,声音在过分空旷的总裁办公室里撞出一点空洞的回响,像石子投入深井。 那份薄薄的离职同意书就躺在桌沿,纸张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割伤视线。 他甚至连眼皮都吝于抬起,目光死死钉在面前摊开的一份季度财报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此刻却像一群混乱爬行的蚂蚁,根本钻不进他的脑子。 “签好了。”他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带着刻意为之的冷硬,“收拾东西,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你的位置空出来。直接去楼下秘书处报到,交接。也不用等什么脱密期了,交接完就可以走…” 高途就站在那张巨大办公桌的对面。 午后过分炽烈的阳光透过占据整面墙的落地窗泼洒进来,将他挺直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斜斜地投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光线亮得刺眼,几乎将他整个人都融进一片炫目的光晕里,只有轮廓边缘残留着一丝倔强的清晰。 他没有立刻去拿那张纸,空气凝滞得如同冻结的琥珀。几秒钟的沉默被无限拉长,沉重地挤压着沈文琅的耳膜,他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在太阳穴里突突跳动的声音。 然后,高途动了。 他伸出手,手指修长、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精准地捏住了那张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纸张摩擦桌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沙”的一声,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像一把钝刀子猛地戳进了沈文琅紧绷的神经末梢。 “好的,沈总。”高途的声音平静无波,像一潭深秋的死水,不起半点涟漪,“我这就去办理。” 他微微颔首,一个标准到挑不出任何毛病的职业化动作。接着,他转过身,没有丝毫犹豫,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咔、咔”声,一步步走向门口。 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节奏感,每一下都精准地踩在沈文琅骤然失控的心跳上。 门被无声地拉开,又无声地合拢。高途的身影连同那令人窒息的脚步声,一起消失在厚重的门板之后。 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文琅一个人。窗外城市的喧嚣隔着顶级隔音玻璃,只剩下模糊的底噪。刚才还觉得刺眼的阳光,此刻陡然失去了温度,房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巨大的寂静真空。那份被高途签好名的离职同意书,孤零零地躺在桌沿,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高途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他在hs待了这么多年,但私人物品却不多,一个杯口边缘已磕掉一小块瓷的旧马克杯,杯身上印着早已模糊的公司logo;一本厚厚的本子,几乎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沈文琅的行程、会议要点、个人喜好、甚至是一些细微的饮食禁忌;一支廉价的黑色塑料钢笔,是某次公司年会上人人有份的安慰奖。 所有属于“高途”这个人的痕迹,加起来,连一个小号的纸箱都填不满。 当他抱起那个箱子,转身准备离开这片他曾视为“离他最近”的地方时,脚步却鬼使神差地顿住了。 高途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带着最后一丝微不可查的希冀,回头望向那扇紧闭的、象征着沈文琅世界的门,在灵魂最深处祈求一个奇迹—— 门会突然打开,沈文琅会带着一丝哪怕只是疑惑的表情冲出来,质问他,或者...挽留他? 然而,门,纹丝不动。 冰冷、沉默、坚固,如同横亘在他们之间那道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十年的光阴,最终凝固成这扇拒绝开启的门。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短暂又漫长。狭小的空间里,高途感到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平静。仿佛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下,最坏的结局已然发生。 他终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心底那片因沈文琅而存在的、持续燃烧了十年的荒原,如野草一般烧不尽吹又生的执念,在这一刻彻底化为冰冷的死灰。 用欺骗换来的陪伴,十年,可能就是极限了。 第13章 强撑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高途抱着他的小纸箱走出来时,几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立刻从各个角落投射过来。 公司里小道消息传的最快,一向被看作是沈总灭火器的高途居然被沈总赶回了秘书处,以前都说高途在老板面前是最得脸的,怎么现在被发配下来了。 被那些目光如同探照灯,在他身上短暂停留后,又迅速移开,伴随着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他的新“工位”位于一个角落,是他没有搬到顶楼之前的位置,也算是故地重游了。高途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放下纸箱,抽出纸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桌面,直到那廉价的合成板桌面几乎要被他擦掉一层皮。 他将那个旧马克杯、便签本和安慰奖钢笔,一一摆放在擦的过于干净的桌面上,动作精准得没有一丝多余。 …… …… …… 指尖在键盘上落下最后一个句号,高途微颤着点击保存,然后极其缓慢地呼出一口浊气。 办公室里充斥着键盘敲击、文件翻动和压低声音的通话声,构成一片忙碌的白噪音。没有人注意到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冷汗,正顺着苍白的鬓角悄然滑落。更没有人发现他藏在昂贵西装裤下、因竭力克制而微微痉挛的双腿。 “高秘书,打扰了!这份交接清单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新来的秘书怯生生地凑过来,双手捧着一份文件,眼睛里闪烁着对这位传奇秘书的崇拜。 高途伸出手,手腕却在接触到文件边缘时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心头一凛,瞬间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发颤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同时迅速在脸上堆砌出一个温和却略显疲惫的笑容, “好的,辛苦了,我看看。”他的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失控只是旁人的错觉。 他翻开文件,视线快速扫过每一项内容。尽管胃里正翻江倒海,一股酸水直冲喉咙,他的大脑却像一台精密的仪器,精准地运转着。他拿起一支红笔,在几处关键点做了清晰标记,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第三项,会议记录归档流程,”他指着那行字,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感,“需要细化到具体的分类编码和时限要求。沈总…非常在意这个环节的准确性和及时性,容不得半点含糊。” 他顿了顿,强压下又一阵涌上的恶心感,“第七项,出差预订的注意事项,里面有几个关键点容易踩雷,待会儿我单独跟你详细讲一遍。” 新秘书连连点头,眼睛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太感谢您了高秘书!您真是太神了!我听好多人说过,沈总的要求…特别特别高,之前好几个秘书都是被骂得受不了才走的...” 高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沈文琅倒也没有传闻中这么暴君,当初那几个离职的秘书,那都是真做错了事,被打发走的。 第8章 “沈总只是…对工作要求严格。习惯了就好。” 这句“习惯了就好”,轻飘飘地说出来,却凝结了高途十年如一日、如履薄冰的心血。 “对了高秘书,”新秘书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又捧着一沓更厚的文件,愁眉苦脸地站在他桌前,声音里充满了无助,“这份季度报表,沈总昨天就扫了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扔回给我了,我都不知道错在哪里,从哪改起啊...” 高途抬起头,努力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化的微笑。然而,这个笑容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挂着浓重如墨青黑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和勉强。他接过那沓沉重的文件,修长却冰凉的手指精准地点在表格的某个位置, “这里,数据的排列逻辑需要调整。沈总审阅习惯先看横向对比,所以时间序列必须严格按照这个顺序来。”高途的声音依旧平稳,语速适中,像一台设定完美的播音机,完全掩盖了身体内部正在经历的风暴。 “啊!原来如此!高秘书,您真是太厉害了!简直像沈总肚子里的蛔…呃,我是说,您太了解他了!” “他只是…有自己的习惯。” 高途轻声回应,这句话飘渺得不知是在安慰惶恐的新人,还是在麻痹那个依旧心存妄念的自己。 工作交代得清晰明确,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滴水不漏。高途正要将一份文件递给小李,一股比之前更猛烈、更尖锐的绞痛毫无预兆的炸开!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他的内脏,狠狠拧绞。 高途猛地吸了一口气,指关节死死抠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用力之大,连指甲盖都泛起了青白色。 必须挺直! 高途强迫自己绷紧每一寸肌肉,对抗着那股要将他撕裂、让他蜷缩在地的剧痛,维持着那岌岌可危的、属于“高秘书”的笔挺姿态。 伪装了十年的beta身份,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第14章 只能是beta 高途猛地吸了一口气,指关节死死抠住冰冷的办公桌边缘,用力之大,连指甲盖都泛起了青白色。 他强迫自己绷紧每一寸肌肉,对抗着那股要将他撕裂、让他蜷缩在地的剧痛,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属于“高秘书”的笔挺姿态。 “对了,”高途动作略显急促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手指在最深处摸索着,触到一个熟悉的、带着岁月痕迹的硬角。 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边角已经磨损、露出内衬的黑色皮质封面的小笔记本。 这本子跟随高途多年,见证了他作为沈文琅秘书的每一个日夜,页面微微泛黄,却保存得异常整洁,如同他精密运转的大脑。他双手郑重地递给小李,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这个给你。” 小李疑惑地接过,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却工整得如同印刷体的字迹。她一行行看下去,眼睛越睁越大, “天啊!高秘书!”女孩儿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撼和难以置信,“这简直是沈总的‘生命体征说明书’!连他讨厌百合花这种细节都有,您是怎么做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捧着那本笔记,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看向高途的目光充满了纯粹的敬佩。 高途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瞬间掩盖住眼底翻涌而起的滔天苦涩。 他当然记得。 沈文琅每一个细微的习惯,每一次不经意的蹙眉或舒展,每一次指尖划过文件的停顿,都像用滚烫的烙铁,深深印刻在高途过往十年的日日夜夜里,成为他赖以生存的枷锁。 这本笔记,是他十年心血的结晶,也是他隐秘爱恋最冰冷的物证。 “职业习惯罢了,”高途的声音努力维持着惯有的平稳,试图将那沉甸甸的十年倾注轻描淡写地拂去,“方便交接,尽快上手。” 然而,话音未落,胃里的痉挛感带来一阵恶心,有什么东西要顺着喉管涌上来,视野瞬间被扭曲的黑暗吞噬,天旋地转!办公桌、文件、同事惊愕的脸…一切都变成了模糊晃动的色块。 “抱、抱歉!失陪一下!”声音破碎而急促,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他甚至不敢看小李的表情,几乎是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力,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背影狼狈得像是在逃离一场无形的追杀。 “砰!”洗手间最里侧隔间的门被重重关上、反锁。高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落,双膝一软,狼狈地跪倒在光洁却刺骨的地砖上呕出灼烧喉咙的酸水和苦涩的胆汁,混杂着下唇被咬破渗漏出来的血腥味。 高途感觉自己的身体正被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残酷地撕扯, 一半是本能,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空虚与不安; 另一半是伪装,强行支撑了十年、早已刻入骨髓的beta的伪装,正在寸寸龟裂,濒临彻底崩溃。 从西装内袋里颤抖着摸出一个小小的药盒,没有水,高途直接仰头,将苦涩的药片干咽下去。粗糙的药片刮过干涩灼痛的食道,留下火辣辣的痛感,却丝毫无法压制腺体深处那股汹涌澎湃、即将决堤的信息素浪潮! 一丝清冽的、属于他自己的omega信息素,带着鼠尾草的微辛与海盐的咸涩,不受控的开始丝丝缕缕地从他颈后红肿滚烫的腺体处渗出!在封闭的空间里,这微弱的气息如同惊雷般炸响在高途的神经末梢! 高途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骤缩!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自己的左手腕塞进嘴里,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尖锐到麻木的剧痛瞬间席卷神经!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这疼痛像一盆冰水,终于短暂地浇熄了信息素失控的火焰,给高途带来了几秒钟宝贵的清醒。 “高秘书?高秘书?你…你在里面吗?还好吗?”门外,突然传来同事带着关切和明显不安的呼唤声!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高途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触电般松开被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齿痕的手腕,顾不上钻心的疼痛,手忙脚乱地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气味阻隔喷雾,颤抖着对准自己滚烫得快要燃烧起来的后颈腺体位置,疯狂地按压喷头! “咔!咔!咔!” 金属喷罐发出急促而刺耳的空响声,在寂静狭小的隔间里格外惊心动魄!冰冷的、带着浓烈化学香精味的液体瞬间覆盖了皮肤,带来一阵刺激性的刺痛和虚假的“洁净”感。 “在!马上好!” 高途强迫自己的声音拔高,努力显得平静无波。同时,他迅速出门拧开水龙头,开到最大。刺骨的冷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脖颈上、手腕的伤口上。 他拼命用冷水拍打自己滚烫的脸颊和滚烫的腺体位置,试图压下那不正常的潮红和任何可能残留的气息。 冰冷的水珠顺着发梢、下颌不断滴落,在白色衬衫领口晕开深色的水渍。抬起头,看向盥洗池上方那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狼狈不堪的脸:眼眶深陷,布满骇人的红血丝;下唇被咬破,渗出的血珠在冷水的冲刷下晕开;一侧脸颊因为刚才的拍打而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与另一侧的惨白形成诡异对比,湿透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 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深入骨髓的疲惫,高途死死盯着镜中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 “清醒点!” 高途对着镜子无声地、一字一顿地命令道,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砾在粗糙的金属上摩擦, “你是一个beta,永远都是beta!” 这句话,跨越了十几年的距离,如回旋的箭一般再次射中了这个男人。是刻进高途灵魂的诅咒,也是此刻支撑他这副残骸的唯一支柱。 第15章 天人交战 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踩在厚实的羊毛上,本该无声无息,此刻却被沈文琅踏出一种沉闷而急促的“咚咚”声,仿佛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疯狂擂鼓。 走了几圈?五圈?十圈? 沈文琅自己也数不清。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无数碎片: 无数次深夜加班时,高途默默递上的温热白茶;各部门主管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后,高途不动声色地把后续工作安排得滴水不漏,像一块精准的缓冲垫;自己重感冒,高途熬了粥送来,被他嫌味道淡而皱着眉头推开时,对方脸上那瞬间闪过又迅速敛去的黯然;以及刚才那个抱着纸箱离开的、挺得笔直却又透着孤绝的背影,反复在眼前闪现。 沈文琅猛地停下脚步,双手烦躁地插进精心打理过的头发里,用力抓挠了几下,昂贵的发胶也挡不住发丝凌乱地翘起几缕。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蠢透了,像一只被自己尾巴耍得团团转、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哈士奇。 不行!绝对不行!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上午刚签发,下午就反悔?这种朝令夕改、出尔反尔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脸往哪搁?他以后还怎么在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面前立威? 第9章 高途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用了几年还算顺手的秘书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沈文琅离了谁不行? 沈文琅在心里恶狠狠地自我安慰着,试图用“面子”这块沉重的钢板,强行压住心底那股不断翻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悔意。 妈的,都怪花咏那小疯子,非要演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的烂俗戏码,烦得要命,现在搞得高途要跟他提离职,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可越是自我安慰,那悔意就越像是生了根、发了芽的藤蔓,带着倒刺,越勒越紧。心口一阵阵发闷,烦躁地扯了扯束缚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昂贵的领带被他扯得歪斜变形。 沈文琅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自己这间堪比五星级酒店套房的办公室。 巨大的办公区,宽敞的会客区,甚至还有一扇磨砂玻璃门隔开的独立休息室,里面配备着顶级按摩椅和一个带淋浴装置、装修奢华的独立卫生间。 他的视线在那个休息室的门上停留了不到一秒,就果断移开。 _______________ 又一次,电梯平稳下行。沈文琅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都是因为高途!要不是这家伙签得那么痛快,走得那么干脆,自己何至于此!现在好了,堂堂总裁放着顶楼的豪华私人卫生间不用,像个刚入职的毛头小子一样,一天跑八趟楼下公共卫生间! 电梯“叮”一声轻响,停在了秘书处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一开,属于开放办公区的嘈杂声浪瞬间涌了进来: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低低的讨论声,这一切都让刚从死寂顶楼下来的沈文琅感到一种微妙的、带着烟火气的熟悉感。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复印机墨粉的味道。 沈文琅板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出电梯,步伐刻意迈得沉稳有力,仿佛他真是为了解决某种紧迫的生理需求而来。 然而,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几乎是擦着他的视线边缘,一闪而过,迅速没入了男洗手间半开的门内。 高途! 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他几乎是本能地刹住脚步,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嗅到猎物气息的猎豹。 高途刚才进去的速度快得有点不对劲,那侧脸一闪而过的瞬间,似乎比上午离开时更加苍白?沈文琅的心猛地一沉。 他屏住呼吸,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迅速而敏捷地贴到洗手间入口旁的墙壁上。这里是视觉死角,从里面出来的人如果不刻意张望,很难发现外面有人。 里面很安静,只有公共区域特有的、低沉的排气扇运转声。几秒钟后,一阵极力压抑的、沉闷的干呕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撕扯的痛苦,听得沈文琅自己喉咙都跟着发紧。 沈文琅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缝。 又是这样!这已经是这几天他“偶遇”高途去厕所的第几次了?最初几天,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幽灵一样尾随高途来洗手间,心里还在翻江倒海地猜测。 这家伙肯定是躲在隔间里偷偷联系下家!跟猎头讨价还价!说不定还跟竞争对手吐槽他这个前老板如何如何刻薄寡恩! 他倒要听听,高途能把自己贬低到什么地步!他甚至做好了冲进去当场抓包的准备。 可现实给了他一记闷棍。沈文琅突然想起来,高途这样子已经很久了,当初自己问过一句,那人只轻描淡写地说“最近肠胃不舒服”。 沈文琅当时正被一份漏洞百出的报告气得七窍生烟,随口就刺了一句“病秧子身体,又是哮喘又是肠胃炎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普通的“肠胃不舒服”?这都多久了?而且看这架势,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沈文琅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高途刚才进去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以及似乎比平时更单薄了几分的肩膀,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担忧、焦躁和无力的火气猛地从胸腔里窜起,烧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疼。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又像是被架在文火上反复煎熬。 他想立刻冲进去,揪着那个倔强的家伙,把他拖到医院去!管他什么离职不离职! 可脚步刚想迈出去,又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高途平静无波签下离职书的样子,那双干净利落拒绝他所有关心时疏离的眼神,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墙壁瓷砖之间细小缝隙处填补的美缝胶已经逐渐支撑不住,隐隐露出脱落之势。沈文琅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给公司的装修带来的破坏,满脑子都是他现在冲进去算什么?前上司对前下属的“关怀”?人家稀罕吗?万一换来一句冷冰冰的“沈总,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沈文琅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自尊心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踩在脚下碾碎的画面。 妈的,才不要热脸去贴冷屁股!艹!就该让这个呆板的beta吃点苦头! 第16章 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沈文琅烦躁地又抠了一下墙壁,指甲划过光滑的瓷砖,发出轻微的“滋啦”声。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他正准备转身离开这个让他浑身难受的地方,洗手间里呕吐和水流的声音似乎暂时平息了。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秘书处的小李,哼着不成调的歌走了过来。 沈文琅的身体瞬间僵住。 走?来不及了。他只能更深地把自己往墙壁的阴影里缩了缩,屏住呼吸,像个真正的偷窥者。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里面传来一阵虚弱的水龙头冲洗声。片刻后,高途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了几缕,贴在皮肤上,更显出几分病态的脆弱。他用纸巾擦着嘴角,动作有些迟缓。 “高秘书?”小李看到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你…还好吧?脸色好差啊。” 高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浮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单薄,“没事,老毛病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明显的疲惫。 小李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真诚的惋惜,“唉,真没想到您真的要走了啊,这以后可怎么办?我们这些下面做事的,都慌得很。” 压低了点声音,悄悄道,“您不知道,现在好几个部门主管进去汇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触了沈总的霉头。都说你是沈总的‘灭火器’,有你在,沈总那脾气好歹能压下去几分,你这一走…”小李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高途又咳了一声,声音依旧很轻:,“别这么说。工作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沈总…他是有原则的人。”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平静,“而且,以后不是有花秘书吗?我看沈总,挺喜欢他的。以后有需要协调或者需要缓和气氛的工作,可以试着请花秘书帮忙,沈总对他,应该…比较宽容。”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轰——! 躲在墙后的沈文琅只觉得一股邪火“噌”地一下直冲天灵盖!花咏?对他宽容?开什么国际玩笑!要不是自己欠了他一大笔钱加一个大人情,被迫跟着那个疯子演“霸道总裁强制爱”,他沈文琅会把花咏放在身边当秘书?每次盛少游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恨不得把自己砂了的样子。 只要花咏眨巴着那双骗人的大眼睛,对着自己装腔作势就为了刺激盛少游时,他都恨不得把花咏连同盛少游一起打包扔出窗外! 沈文琅气得肺都要炸了,手指开始更加用力抠着冰凉的瓷砖墙,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尖甚至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不用照镜子,沈文琅都能想象出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狰狞。高途这个蠢蛋!他就是故意的!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种诛心的话!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豆腐渣吗? 就在沈文琅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忍不住要冲出去揪着高途的领子咆哮“你他妈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那个戏精了!”的时候,小李带着点好奇和试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高秘书,说真的,要是…我是说万一啊,沈总他…特别特别想挽留您呢?得用什么条件,您才肯留下啊?” 这个问题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沈文琅心头大部分的怒火,他屏住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悬在了半空。 耳朵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等待着墙那边传来的答案。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变得异常难熬。 短暂的沉默,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然后,高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带着一种明显的虚弱,气息有些不稳,却刻意地染上了一层轻飘飘的、近乎玩笑的语调,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层薄油,底下藏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决绝的自嘲, 第10章 “留下?”一声极轻的嗤笑,短促得像被掐断,“要是沈总他大方点,把hs集团10%的股份,白纸黑字签给我。”他顿了顿,似乎在缓一口气,声音更飘忽了些,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烟,“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继续回来。” 此话一出,询问的同事当即笑出了声,“高秘书,你真敢想啊,10%的hs集团的股份,不过要是我的话,愿意给我10%的股份,我也留下来干到死!” “对啊,所以,不可能吗,好了,早点回去吧,秘书处的工作多!” “走吧,一起回去吧,高秘书!” 回到工位,高途努力挺直脊背,试图重新投入交接工作整理。几个平时关系尚可的秘书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 “高秘书...那个...大家都偷偷在传,您这次突然离职,是要回去照顾家里那位呀?”一位同事小心翼翼地问,眼睛亮晶晶的,“是真的吗?” 高途正在将最后几份文件归类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指尖划过光滑的纸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有抬头,只是用平静无波的语气应了一声,“嗯。” 仿佛在承认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哇!!恭喜啊高秘书!” 询问的同事立刻兴奋起来,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引得旁边几个同事也好奇地围拢过来,“这可是大喜事!您爱人一定特别优秀吧?能让我们高秘书这么死心塌地放弃hs的高薪工作回家照顾,肯定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另一个同事也笑着附和,“就是就是!高秘书眼光肯定差不了!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呀?” “说真的,”一个资历稍长的姐姐也忍不住加入八卦,语气带着几分感慨和不可思议,“沈总居然真同意你离职了?之前高秘书你不是请了一周病假吗?沈总那几天简直跟换了个人似的,看谁都不顺眼,会议室都快被他低气压给掀了顶了!” 她的话立刻引起了共鸣。 “对对对!我记得特别清楚!”一个同事抢着说,“市场部那个同事,背后嘀咕了一句‘高秘书不在效率就是低吗?好家伙,被沈总听见了,当场怼得他面红耳赤,恨不得钻地缝里去!那护短的劲儿哦...” “每次沈总找不到文件或者行程有冲突,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最后不都是直接喊‘高途呢?让他来!’那语气,啧啧,简直就跟...就跟...” 同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有些语塞,旁边一个快言快语的同事接话,“就跟离了高秘书就转不动了似的!” “之前,沈总让高秘书写那个回忆录,具体的跟查户口似的,我还在想,员工入职的时候不是已经填了表格了吗?” “还有还有,沈总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一句,‘高途,我要喝老白茶,要你亲手煮的!不要泡的’,我的妈呀,感觉沈总是走哪儿都想要把高秘书拴在裤腰带上一样,没想到居然同意高秘书离职?” “说真的,咱们私底下都觉得,沈总那是在跟高秘书‘撒娇’呢!也就高秘书能治得住他!” 高途只觉得同事们这些话语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每一句“沈总依赖你”,每一句“沈总离不开你”,此刻都变成了最辛辣的讽刺,嘲笑着他十年如一日的痴心妄想。 高途勉强牵动嘴角,声音干涩地反驳,“没有的事。沈总只是不喜欢工作出纰漏而已。”他试图将那份沉重的“特殊”归结为纯粹的工作关系。 “哎呀高秘书就别谦虚了!”秘书姐姐笑着拍了他胳膊一下,“沈总那哪是‘不喜欢纰漏’?那是只对着你才顺毛!不是撒娇是什么?不过说真的...”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惋惜,“咱们公司这待遇,在业内可是顶尖的。高秘书这都舍得走?不觉得可惜吗?还是说其实是业内公司给你开了更高的价格,你想跳槽?” 问题抛过来,带着玩笑的意味,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高途心底最隐秘、最荒凉的角落。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几双眼睛都好奇地看着他。 高途扶了扶从鼻梁上滑落了寸许的眼镜,笑笑,“没有跳槽,辞职申请书上面写的家庭原因也不是托词,确实是家庭原因,而且不是第一次想辞职了,只是之前一直都没有想好,但是这一次确实是有不得不离开的原因...” 几个同事听到高途这么说,一个个震惊不已, “啊?不是第一次想要辞职?完全看不出来啊,我们都说你这么卷,不会是想要辞职的人!不过如果沈总极力挽留的话,你会留下来吗?” 高途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认真思考一个严肃的商业提案。 然后,他微微歪了下头,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近乎虚幻的弧度,用一种带着点玩笑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沈总现在不是火速通过了我的离职申请了吗?不过如果沈总愿意给我嗯...15%的hs集团股份,那我也是可以考虑留下来的!” “噗——!” “哈哈哈高秘书您也太敢说了!” “15%?!那沈总不得把整个集团当嫁妆啊?哈哈哈!” “不愧是高秘书!这价码才配得上您的身价嘛!” 短暂的寂静后,秘书处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高途的嘴角依然挂着温和的弧度,同事只当是高途离职前无伤大雅的,自嘲的玩笑话,也没在意,理所当然的忽略了那笑意深处,无声淌着的苦涩的自嘲与落寞。 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留不下来了。 即使他再舍不得放弃,放弃靠自己无节制注射抑制剂才换来的,站在沈文琅身边的资格,也不得不放弃了。 第17章 文琅,你没有那么了解高秘书 沈文琅推开办公室沉重的实木门,午后过分灿烂的阳光正斜刺进来,撞在冰冷阔大的红木办公桌上,碎成一片刺目的金箔。 他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格子间隐约传来的键盘敲击和低语,可先前在秘书处茶水间门口偷听到的几句闲谈,却像淬了毒的细针,深深扎进耳膜深处,反复搅动。 “哎,听说了吗?高秘书这次是铁了心要走啊!啧啧……” “那可不,我亲耳听见的,高秘书自己在那儿开玩笑说,除非沈总给他15%的股份,不然没门儿!哈哈!” “15%?我的天,那得是多少钱?高秘书平时看着那么严肃,开起玩笑来也真敢说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你说,沈总要是真给了,高秘书会不会就……” 后面的话被一阵压低的笑声淹没,像一群聚在腐肉上的苍蝇,嗡嗡营营。尤其是“15%股份”几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沈文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抄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带着戾气,狠狠戳下花咏的号码,带着病急乱投医的意味——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和高途那堵铜墙铁壁般的沉默沟通的渠道。 “嘟…嘟…”的忙音响得令人心焦。 沈文琅烦躁地用指关节叩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过分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终于,电话接通了,花咏那把带着点慵懒戏谑、仿佛永远置身事外的嗓音传了过来:“文琅,又怎么了?” 沈文琅根本顾不上寒暄,也懒得理会好友那点若有似无的嘲讽。 他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困兽,只想立刻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能解释高途行为的答案,声音因为急促和愤怒而显得有些尖锐:“花咏!高途他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我!他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才肯留下来?!” 电话那头似乎顿了一下,紧接着花咏的声音带着点趣味:“嗯?高秘书要什么,你不该直接问他吗?” “问他?!”沈文琅猛地拔高了音调,额角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他除了递那张该死的辞职报告,跟我有过一句像样的解释吗?!他就只会跟我谈工作!谈交接!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沈文琅喘了口气,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把在茶水间门口听到的、如同毒刺般扎在心头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一会儿说要10%的股份!一会儿又变成15%!他胃口到底有多大?只要他开个价!给我一个准话!10%还是15%都行!我现在就给!股权转让书我马上让人拟!他到底要多少才满意?才肯留下?!” 花咏顿了一下,半晌反问道,“你的意思是,高秘书之前说要hs集团10%后来又说要15%的股份?” “对!” 沈文琅的胸膛剧烈起伏,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仿佛那冰冷的铁块儿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是唯一能撬开高途那扇紧闭心门的工具。 他在等着花咏帮他分析这个“价码”的可行性。 第11章 然而,预想中的反应没有出现。 电话那头是几秒钟意味深长的沉默,然后,对方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像一根冰凉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沈文琅逐渐鼓胀的愤怒气球, “文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高秘书他,其实就是在开玩笑?” “开玩笑?!”沈文琅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他嗤笑一声,斩钉截铁地反驳,“高途他从来不开玩笑!他那个人,做事一板一眼,说话字斟句酌,严谨得像个精密仪器!字典里就没有‘玩笑’这两个字!” 沈文琅语气里的笃定不容置疑,那是十年朝夕相处累积下的认知基石,是他自以为对高途这个人最核心的把握。 “严谨?认真?一板一眼?”花咏在电话那头轻轻地、轻轻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很轻,却像带着细小的钩子,勾得沈文琅心头发紧,“文琅,你有没有想过,高途的这些特质,这些‘不开玩笑’、‘永远严谨认真’的面孔,是独独留给你的?” 花咏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剥开了一层沈文琅从未深想、或者说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的真相, “他在你面前,从来都是绷紧的弦,是拉满的弓。他不敢松懈,不敢出错,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随意。因为你是他需要仰望和恪守本分对待的人。” “你给过他放松的空间吗?给过他展示其他面貌的机会吗?他敢在你面前像在茶水间那样,轻松地开一句‘给我15%股份就不走’的玩笑吗?” “所以文琅,高秘书不是不开玩笑,他只是不跟你开玩笑...而你,也没你想的这么了解高秘书...”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文琅心口。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花咏的话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猝不及防地举到沈文琅面前,逼他看清自己与高途之间那道无形却厚重如山,且是由他亲手筑起、并习以为常的壁垒。 高途在他面前,从来不是完整的人,而是一个被“秘书”这个职位标签,被“影子”、“尾巴”牢牢框住的符号,绝对的服从、极致的效率、滴水不漏的严谨。 沈文琅从未想过,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沉默高效的高途,在别人面前,在卸下“总裁秘书”这个沉重身份时,或许也有放松的一面。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听到“15%股份”更让沈文琅心神剧震。 仿佛脚下坚固的地面瞬间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高途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他似乎,一点都不了解高途... 第18章 死鸭子嘴硬 沈文琅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和一种近乎被扒光示众的羞恼,“我给你打电话,是希望能听到一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建设性意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过大,花咏发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聋了,声音里那种懒洋洋的戏谑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文琅,你该小点声了,像个在菜市场里的高音喇叭!” “一天到晚,吵吵嚷嚷,除了发脾气就是拍桌子,怪不得高秘书不喜欢你,铁了心要走!换我,我也受不了你这副样子…” 花咏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已如实质的冰水,兜头浇下。 “谁要他喜欢了?!”沈文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浑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理智的弦“啪”地一声彻底崩断。 “谁稀罕他喜欢?!走就走!天底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秘书有的是!我沈文琅离了他还活不了了?!” 这声音大的像是在向电话那头的花咏宣战,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驱散心头越来越浓重的不安和恐慌。 然而,花咏并未被沈文琅的暴怒喝退,反而在电话那头,慢条斯理的发出了致命一击,那声音不高,却精准地凿穿了沈文琅习惯用愤怒堆砌的虚张声势, “哦?是吗?既然你完全不在乎高秘书喜不喜欢你,也完全不需要他的喜欢…那文琅,你现在,又为什么给我打这个电话?” “我...我关心一下你行不行?” “哦,那多谢你的关心,我不需要,你还是多关心一下你自己吧,我这里一切顺利,马上就要和盛先生举行婚礼了,到时候期待一下吧!” 期待你妈个头!期待! 啪的一下掐断了电话,忙音冰冷而机械地响了起来。办公室里死寂一片,只有沈文琅自己粗重而混乱的呼吸声,在过分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刺耳。 为了什么? 为了确认那些“玩笑”的真假?为了给高途找一个“合理”的价码?还是,仅仅因为听到“高途要走”这几个字,就像被抽掉了主心骨,本能地想要抓住那个在他生命中早已无处不在、根深蒂固的影子? 沈文琅拼命否认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种巨大的、混合着被看穿的狼狈和被花咏轻描淡写间喂了满嘴“狗粮”的憋闷感,如同铅块坠在胃里,让他一阵阵发冷反胃。 桌上放着新秘书泡的茶,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端起那杯茶,猛地灌了一大口,随即眉头皱的死紧,拨通了内线电话, “进来个人” 笃笃笃。 声音很轻,带着十二万分的谨慎,像怕惊扰了什么。 沈文琅带着无处发泄的戾气与低气压,道:“进!”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新来的那个年轻秘书,姓什么来着?哦,小李。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秘书处的两位主管,三个人进来,几乎是挪到巨大的办公桌前,个个如临大敌,秘书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沈…沈总,怎么了?” “业务部门不是放假了吗?你们今天应该没什么工作,泡个茶怎么都泡成这个样子?” “这个是小李按照高秘书的指导,一点点泡的,要是实在味道不对,等会儿我请高秘书上来再泡一杯?今天高秘书主动加班,在楼下交接工作...” 沈文琅原本就不高兴,现在听秘书长开口闭口都是高途在交接工作,只觉得心火更旺,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动作带得沉重的老板椅向后滑动,板着脸,对着两位主管诘问,“离了高途,你们一个个就都是废物了?!连杯茶都不会泡了?” “公司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什么都指望高途!他高途是神仙吗?没了高途,天就塌了?” 听着这连珠炮一样的诘问,秘书长出了一身的冷汗,谁不知道高途是沈总面前的红人,老板依赖他依赖到私人宴会都要带上他。 高秘书要走,原本有些人还挺高兴,hs集团的卷王终于要走了,可现在对着沈总时不时就爆发的脾气,所有人都叫苦不迭。 没了高秘书,沈文琅就像是休眠火山进化为活火山,一爆发,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秘书长的话让沈文琅的脑子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交接! 转过头,问秘书长高途的工作交接的怎么样,秘书长的声音清晰、专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沈总,高秘书的工作交接正在进行。他非常细致负责,所有经手过的项目文件、客户资料、日程安排、财务票据……都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电子档和纸质档的索引目录也都做好了。跟相关部门的负责人和对接同事也都一一当面沟通过,确认了后续的跟进人。目前来看,交接进度顺利,预计在他离职前都能妥善完成。” “他接触的都是公司最核心的机密!多少战略决策、并购方案、甚至是…一些我个人的重要信息!” 沈文琅顿了顿,终于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一个无比正当、冠冕堂皇的借口,“事关重大,我不能光听汇报!我亲自下去看看!” 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正大光明、无可指摘的理由,立刻、马上、亲自去确认一下那个人的状态! 不能就这样被困在办公室里,被花咏的话折磨,被一杯泡坏的茶气疯!必须亲眼看看,看看高途是不是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无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毫不在意!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沈文琅所有的犹豫。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公事公办、是出于一个总裁对核心机密的高度责任心,尽管那声音里还残留着未消的怒气,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我会交接好的…”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文琅的身形猛地一僵,抬头盯着门口的身影。 高途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封面上清晰地打印着“工作交接明细(总裁办)”。 他穿着那身沈文琅无比熟悉的、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深蓝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系得一丝不苟。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高途清瘦却挺拔的身形轮廓,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平静得像深秋的潭水,波澜不起。 第12章 第19章 一分不少,尽快归还 温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高途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封面上清晰地打印着“工作交接明细(总裁办)” 午后的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身形轮廓,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平静得像深秋的潭水。 显然,刚才沈文琅在办公室里那番关于“核心机密”的言论,一字不漏地、清晰地穿透了门板,落入了高途的耳中。 空气死寂。 高途看着沈文琅,那双总是沉静如墨的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沈文琅脸上尚未褪尽的惊愕、来不及掩饰的狼狈,以及一丝被撞破后的慌乱。 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即,他微微颔首,用一种标准到如同机器合成的职业化语调开口。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办公室里,“沈总。” 这两个字,像两块冰冷的石头,砸在沈文琅的心上。 “请您放心。”高途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所有工作,我都会严格按照公司规定和流程,进行彻底、完整的交接,包括...” 高途的视线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文琅身后那间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办公室,“您刚才提到的,涉及公司高度机密的文件、项目资料、以及……”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沈文琅骤然僵硬的脸,“以及所有您个人的、当初是由我处理的事务细节。” 高途微不可察地向前迈了半步,距离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保持了足够的尊重距离,又足以让他的话清晰地送入沈文琅耳中, “您办公室指纹锁已经解除了我的权限,权限设置与解除流程已经交接给了秘书长、几处住所门禁密码的变更记录与移交方式、您私人邮箱服务器地址及密码的保管规则、还有您个人名下一些特殊账户的…” 高途每说出一项,沈文琅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一分。 指纹锁、门禁密码、私人邮箱密码…每一个都是高途曾经深入他生活核心的印记,是信任的象征,是依赖的证明。 如今,却被高途如同清点仓库货物般,一条条罗列出来移交给别人。 在沈文琅的眼里,除了这些,是连同他自己,也被高途,一块儿移交给了别人。 一股混合着被彻底剥离的巨大恐慌瞬间淹没了沈文琅,只感觉血液都凝固了,指尖冰凉。 高途看着他骤变的脸色,语气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微微欠身更加郑重地补充道,“如果沈总对此仍有疑虑,或者对交接的彻底性存在任何不放心的地方...” 抬起眼,高途目光坦荡地迎上沈文琅惊疑不定的视线,掷地有声,“我可以现在就联系公司法务部门,起草并签署一份终身有效的保密协议。协议内容可以由您亲自拟定,确保涵盖您所担心的所有方面,我愿意承担由此产生的任何法律后果。” 终身保密协议。 这六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沈文琅的天灵盖上!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高途。 眼前这个人,还是那个在他身边十年,为他处理过无数麻烦、分担过无数压力、知晓他最多秘密的高途吗? 那份平静,那份疏离,那份主动提出签署“终身协议”的决绝…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沈文琅的心脏。 这不是他预想中的场景!他以为会看到高途的慌乱,看到他的不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摇!他要下去秘书处亲自查看工作,是想撕开高途那层平静的伪装,是想质问,是想发泄,是想用总裁的权威逼这个该死的beta收回那个该死的决定! 可他现在在高途的眼里看到的,只有彻底的决绝。 高途说完,再次微微颔首,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上的示范。然后,他不再看沈文琅那副失魂落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样子,也没有等待任何回应,平静从容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那姿态,像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汇报,准备去处理下一项事务。 皮鞋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每一步都踩在沈文琅濒临崩溃的神经上。那声音,正不疾不徐地远离。 “等等!” 一个完全失控的、带着些许恐慌和绝望的声音,猛地从沈文琅喉咙深处挤了出来,尖锐得变了调。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猛地向前冲去,试图抓住那个即将彻底消失的身影。 沈文琅搜肠刮肚,急迫地想要说点什么,留住点什么。 慌乱中,一个念头突兀地跳了出来, “你…你妹妹!”沈文琅的声音又干又涩,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急切地冲口而出,“你妹妹,她的病…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手术之后恢复得还好吗?后续治疗的费用…你…” 他想用这个作为突破口提醒高途,他们之间并非只有冰冷的雇佣关系,试图用这个来软化眼前这堵冰冷的墙。 然而,他急切的话语还未说完,就被高途的动作打断了。 高途缓缓地转身,正面面对沈文琅。 依旧没有什么激烈的表情,只是那平静之下,覆盖着一层仿佛终年不化的寒霜。他看着沈文琅,像是在看一个刚刚认识、仅限于点头之交的普通同事。 “谢谢沈总关心。”高途开口,如同最标准的客服应答,“劳您挂念,我妹妹术后恢复情况稳定。至于治疗费用…”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直视着沈文琅眼中那尚未熄灭的、混杂着祈求与一丝隐秘期盼的火苗,用一种陈述公事般的、毫无情感起伏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请您放心。之前承蒙沈总慷慨相助,借给我的那笔钱,我会尽快归还。一分不少。” 第20章 不能示人的脆弱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尽快归还。一分不少。 这八个字,像八把冰冷的飞刀,瞬间将沈文琅最后一点残存的、试图用“人情”来维系关系的幻想,彻底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满了滚烫的沙砾,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看着高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此刻的狼狈不堪,找不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温度,只有一片公事公办的漠然。 他还想说点什么。也许是道歉,也许是质问,也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更卑微的乞求。可是,就在他嘴唇翕动,试图发出声音的瞬间, 高途动了。 高途没有任何预兆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得又快又急,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强烈的排斥和疏远。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本已很近的距离,重新划出了一道清晰且不可逾越的鸿沟。 紧接着,在沈文琅惊愕、茫然的注视下,高途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标准、极其恭敬、却也极其疏离的姿态,深深地弯了下去。 九十度鞠躬。 那弯折的腰背,形成一道坚硬而决绝的弧线,像一座骤然落下的、冰冷的墓碑,彻底埋葬了过去十年的所有情分、所有默契、所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时光。 那乌黑的发顶,在明亮的走廊灯光下,对着沈文琅,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 “再次感谢沈总多年来的照顾和提携。”高途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隔着那道鞠躬的鸿沟,显得沉闷而遥远,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我借的,都会还清的。请您放心。” 说完,他维持着那个九十度鞠躬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沈文琅僵在原地,像一尊被骤然抽走了灵魂的雕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弯折的、代表着彻底诀别的背影。 那九十度的鞠躬,凝固在光影里,高途的每一根发丝都服帖地垂落,勾勒出冰冷而顺从的弧度。沈文琅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发不出任何声音。试图向前一步,脚下却像生了根,被那拒人千里的姿态死死钉在原地。 十年时光,此刻都被这个鞠躬碾得粉碎,只剩下冰冷的债务关系—— “借的,都会还清”。 高途直起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再看沈文琅一眼,仿佛刚才那个漫长的鞠躬只是擦肩而过时一个必要的程式。他转身,挺直的背影在走廊尽头的光晕里逐渐模糊、缩小,最终消失在电梯口冰冷的金属门后。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到达又离开。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沈文琅空荡荡的胸腔里,发出沉闷而空洞的回响。 ______________ 午休的铃声如同迟来的赦免。高途几乎是踉跄着冲进了楼层尽头那间终年不见天日、落满灰尘的旧档案室。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沈文琅气息的世界。 所有的强撑和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得彻彻底底。 第13章 档案室里弥漫着纸张腐朽的霉味和尘埃的气息。高途背靠着冰凉坚硬的铁制档案架,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金属缓缓滑落,最终蜷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像一个被遗弃的、破碎的玩偶。 紧绷到极限的心弦,终于彻底崩断。 那些被强行压抑了数十年的委屈、刻骨的爱恋、无望的挣扎、以及被亲手碾碎的心,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泪水汹涌而出! 高途一把扯下眼镜,将脸深深埋入屈起的膝盖,用尽力气将喉咙里的呜咽死死堵住,身体却因无声的剧烈抽泣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单薄的肩膀耸动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哽咽。 脑海里,沈文琅冰冷的声音如同魔咒般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接触的都是公司最核心的机密!”“我要亲自下去看着!”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赤裸裸的怀疑与不信任,像淬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在混乱与绝望的深渊里,可悲的、不受控制的幻想却像海市蜃楼般浮现: 幻想档案室那扇沉重的铁门会被猛地推开,沈文琅带着他熟悉的、不容置喙的霸道闯进来,一把将他拽起,声音嘶哑地说,“我不准你走!” 幻想沈文琅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瞬间看穿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用那种高高在上的、宣告所有权般的语气命令道,“你只能是我的!” 甚至幻想…沈文琅会无意中发现他隐藏的秘密…哪怕只流露出片刻的犹豫,一丝丝的动摇,也好… 然而,回应高途的,只有档案室内死一般令人窒息的寂静,那扇沉重的铁门纹丝不动,冰冷地隔绝了他所有的妄想。 不知过了多久,汹涌的泪水终于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满心的荒凉。高途抬起手背,狠狠地、近乎粗暴地擦去脸上狼狈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自毁般的麻木,瞥了一眼腕表。 高途深吸一口气,扶着冰冷的档案架边缘,用尽全身力气试图站起来。然而,就在他身体重心移动的刹那,身体深处炸开的疼痛,让高途眼前骤然一黑,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不受控制地向前狠狠栽倒!额头“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的铁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指死死抠住架子边缘的冰冷棱角,才勉强没有彻底瘫软在地,冷汗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浸透了高途单薄的衬衫。 高途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冰凉颤抖的手死死地按着,指尖深深陷进皮肉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再坚持一下…” “还有…三天…再坚持一下...” 第21章 正式离职 “高秘书,你真的要走了啊,” 一位不知晓内情,刚刚出差回来的老同事,见高途在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平时不是连你请假半天都要问清楚去向的吗?沈总他,真同意你走啊?” “这些年,上班上的太辛苦了...”高途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最终形成一个比哭更悲哀的弧度,“可能...他也觉得...我该好好‘休息’了吧。” 高途将“休息”二字咬得极轻,抱起那个早已收拾妥当的轻飘飘的纸箱,高途站在办公室中央,最后一次环顾这个他倾注了十年青春与心血的地方。每一寸空气仿佛都还残留着沈文琅的气息,每一个角落都烙印着与那个alpha相关的记忆。 当初,他带着无法言说的爱意,带着一颗滚烫赤诚的真心,带着终于能站在沈文琅身边的欣喜,来到这里。 现在,他带着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带着一颗被彻底掏空的心,带着腹中不被期待的生命,离开这里。 走向电梯口的每一步都沉重如铅。在踏入电梯的前一秒,高途的脚步顿住了。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高途缓缓地、最后一次,回头望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眼眶毫无预兆地滚烫发热,视线瞬间模糊。他猛地仰起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将那不合时宜的湿意狠狠逼退。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hs集团那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世界隔绝在外。 当电梯开始下行,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时,高途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无法控制地微微佝偻下来,……,又是一阵剧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让高途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对不起...”高途低下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呓,破碎不堪。 这三个字,是对那个卑微爱了十年却一败涂地的自己?还是对那个永远不会知道、可能也不会在乎这份心意的alpha? 或许,都是。 电梯抵达底层的提示音清脆响起。高途深吸一口气,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腰背,抱着那个装着他十年暗恋缩影的轻飘飘的纸箱,一步步,坚定地,走出了hs集团那高耸入云、在夕阳下折射着冰冷光芒的摩天大楼。 一步,踏出了大厦在地面投下的巨大阴影。 一步,踏进了没有沈文琅的未来。 _____________ 高途彻底离职了... 沈文琅的钢笔第三次滚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盯着那支昂贵的万宝龙在深灰色羊毛毯上划出的微小轨迹,一股无名火毫无征兆地窜上心头。指尖残留着钢笔滑脱时那点微凉的触感,像是一种嘲讽。 以前这种时候,高途总会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在他眉峰蹙起的前一秒,便已将一支温热的备用笔精准地递到他指间。 而现在,那支笔在地上孤零零地躺了足有三分钟,冰冷地嘲笑着他的失态,门扉紧闭,没有任何动静。 “李秘书!”沈文琅猛地按下内线电话,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音节都压着即将爆裂的火山。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新来的beta女秘书李小雨只探进半个脑袋,眼神怯怯地闪烁着,“沈总,您叫我?” 她刚毕业不久,身上还带着象牙塔里的青涩,在高强度、高压力的总裁办显得格格不入。 “十点要用的并购案合同呢?”沈文琅没看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桌面,仿佛要用视线把文件凭空揪出来。 李小雨的脸“唰”地一下褪尽血色,手指下意识绞紧了门把手,“我、我按高秘书留下的工作手册…放在您左手边的三层文件架最上层了…” 沈文琅不耐地侧身,目光投向那个他几乎从不染指的角落文件架。果然,一份醒目的蓝色文件夹突兀地立在那里。他一把抽出来翻开,只扫了两页,紧锁的眉宇间便凝聚起风暴, “季度报告?我要的是并购案合同!” “可是手册上说每周三上午您都要先审阅…”李小雨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委屈的坚持。 “手册是死的!市场瞬息万变,你是要看着手册工作吗!你不知道今天早上有谈判?能不能稍微动一下你那个脑子,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 沈文琅“啪”地一声将文件夹重重合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给你五分钟,找不到就收拾东西走人!” 李小雨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缩回头,门外传来她高跟鞋慌乱敲击地面的“哒哒”声,随即是“咚”的一声闷响和压抑的痛呼。 沈文琅烦躁地闭上眼,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高途的身影,不自觉地把现在这个才刚毕业不久的小秘书和高途比较, 高途就从来都不会犯这种错误,永远像一台设定完美的精密仪器,总能在他意识到需求之前,就把所需的一切精准无误地呈现出来。 此刻,时钟的指针冷酷地指向九点四十五。距离今天踏入这间办公室,仅仅过去了四十五分钟。 而高途的名字,已经第三次清晰地、不受控制地撞进沈文琅的意识。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攫住了他。沈文琅猛地扯松了束缚脖颈的领带,昂贵的丝质面料勒过后颈腺体,带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 并购案合同是他今天与资本方谈判的核心筹码,现在却杳无踪迹,焦躁像藤蔓缠绕心脏。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手指快过思考,精准无误地按下了那个早已刻进肌肉记忆的四位数——高途的分机号。 一个完全陌生的、带着职业化甜腻的女声从听筒传来。 沈文琅握着话筒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他像被烫到般,“咔哒”一声重重挂断。冰冷的塑料听筒贴在掌心,沈文琅盯着那排熟悉的数字键,胸口一阵空落落的闷痛。 他在下意识地向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求救,就像过去的数千个日夜一样自然。 第22章 五内茫然 李小雨赶在老板的五分钟倒计时结束前,气喘吁吁地抱着那份至关重要的蓝色文件夹冲回来,额角细密的汗珠浸湿了鬓发: “沈…沈总,找到了!在法务部张总监那边复核签字,刚拿回来…” 沈文琅一把夺过文件,甚至吝于给她一个眼神。巨大的压力让他口干舌燥,他顺手抄起桌上的骨瓷杯,凑到唇边啜饮了一大口——下一秒,他眉头狠狠拧成了一个疙瘩,重重的将杯子顿回桌面: 第14章 “怎么是白茶!我要咖啡!现在!” “啊?”李小雨彻底懵了,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高…高秘书的工作手册里…写着您偏好老白茶…” 为了泡出一杯能喝的茶,她今天一早上别的什么都没干,光研究那本手册怎么煮茶了。 “我说!咖啡!”沈文琅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加糖!两勺鲜奶!温度控制在65到70度之间!听懂了吗?” 他不要喝白茶,没了高途,老白茶成了这个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可…可是…沈总,我…我没有温度计…”李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脸色惨白如纸。那本被奉为圭臬的“高途宝典”,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沈文琅猛地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怒火,从齿缝里冰冷地挤出两个字:“出去。” 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愤怒与无力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沈文琅的四肢百骸。 于是十点的会议理所应当的成了一场灾难性的滑铁卢。 沈文琅引以为傲的专注力碎成了齑粉。 三次报错了关键财务数据,两次对着对方副总叫错了姓氏,甚至在最后总结环节,视线习惯性地扫向会议室那个固定的角落,脱口而出:“高途,把刚才讨论的要点整理一下,立刻发…”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整个会议室。所有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空气凝固了。 惊愕、疑惑、探究 沈文琅僵在原地,那个名字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自己脸上。 那个总是像影子一样存在,永远能够接上自己的话与工作思路,永远可以在自己话音落下前就打开笔记本、指尖在键盘上无声跳跃的身影,已经离开了整整三天。 脱口而出的名字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文琅自己。 一种尖锐的、被遗弃的荒谬感刺穿了他。 意识到犯了怎样的错误,沈文琅生硬地转开视线,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抱歉,李秘书,由你记录会议纪要。散会。” 会议结束,沈文琅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回顶层办公室。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通往秘书处的电梯按钮。 沈文琅试图说服自己只是去“突击检查”合作案后续文件的归档进度。然而,当电梯门滑开,脚步却像有自己的意志,径直走向那个熟悉的角落工位。 高途的座位彻底空了。电脑主机被搬走,只留下纠缠的线缆痕迹;桌面擦拭过,却依然落着一层难以察觉的薄灰,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下纤毫毕现。 沈文琅清晰地记得三天前,高途在听到自己说让他提前离开公司的话后,穿着熨帖的衬衫,神情平静无波,将每一份文件分门别类、贴上标签,最后交给接手工作的同事。动作有条不紊,像在进行一场精密仪器的拆卸仪式,冷静得近乎残忍。 “沈总?”秘书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将沈文琅从回忆的泥沼中拉回,“您有什么指示?” 沈文琅的目光从那片刺眼的空旷中收回,声音冷硬:“跟x控股的合作方案,进度报告呢?” “法务和风控正在过最后条款,预计明天上午能…” “效率太低了!”沈文琅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带着明显的苛责,“高途在的时候,当天下午就能把完整的风险评估和预案摆在我桌上!” 秘书长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只是垂下视线,恭敬地应道:“是,沈总,我们会全力加快。” 沈文琅转身走向电梯,金属门缓缓闭合的瞬间,秘书处压抑的议论声像细小的针,还是钻了进来, “又来…这都第几次了…” “可不是,高秘书原来的位置都快被他盯出窟窿了…” “早知今日,当初干嘛批得那么痛快…连带着现在我们倒霉” 电梯门彻底合拢,将那些细碎却锋利的言语隔绝。狭小的空间里,只有电梯运行的微弱嗡鸣。 沈文琅盯着光洁如镜的电梯壁上映出的自己:眉头紧锁,下颌紧绷,眼神里是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烦躁与茫然。那些窃窃私语像淬毒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坚硬外壳,露出了里面那个他拒绝承认的事实真相。 他确实在疯狂地寻找高途的影子。在每一个空置的角落,在每一份错漏的文件里,在每一杯不合口味的饮品中,甚至在每一次下意识的呼唤里。 那个被他认为永远都不会离他而去的“尾巴”和“影子”,真的彻底离开了,对他而言,高途存在于他身边,早就像是空气中存在氧气这般理所当然。 而高途的离开,像是从自己的世界里,抽走了一个不可或缺的轴心。 这种失控感,比任何商业对手的狙击,都更让沈文琅感到恐慌。 第23章 不是他 午餐时间,李小雨彻底在员工餐厅崩溃了。 “我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我感觉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没有一件事,沈总满意...”她对着围拢过来的秘书处同事喋喋不休,抓耳挠腮,活脱脱就是一个被老板这么到快要疯魔的牛马员工。 “今天…今天早上的会议,他就那样当着所有高管和合作方的面!‘高途,记录一下!’,整个会议室的人,刷地一下全看着我!我…我像个傻子一样杵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王莉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感同身受的同情,“这周第三次了。小雨,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李小雨通红的眼睛里是委屈、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茫然, “可为什么所有的错都砸在我头上?茶水的温度差一度他都能尝出来,文件没放在他‘习惯’的位置就是失职!今天早上,我只是像平常那样敲门,他说我敲得太重,像在砸门!他说高秘书从来不会这样敲门…” 她模仿着沈文琅那冰冷苛刻的语气,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财务部的陈敏端着餐盘走过来,闻言嗤笑一声,带着点过来人的了然,“因为高秘书根本不需要敲门。” 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隐秘的、近乎敬畏的语气,“高秘书就像沈总肚子里的蛔虫,总能卡在沈总刚想叫人的那个点上,悄无声息地就出现了,跟个幽灵似的。那是一种天赋,或者说,是某种可怕的执念,换谁能对一个人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你会随时随地的观察一个人吗?” 秘书处的某位同事环顾四周,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你们觉不觉得,自从高秘书走了,沈总整个人都不对了?以前他可是云端上的人物,一个月能屈尊降贵‘路过’我们这层一次都算稀罕。现在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一天至少晃过来两次!美其名曰检查工作!” “何止是晃过来,每次那眼神,就跟黏在那个空座位上了似的,拔都拔不下来。啧啧,那叫一个望眼欲穿,现在的沈总,就像是一个阴魂不散但又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一样,天天的到处在找高秘书。” “你们说说看,明明沈总这么…这么离不开高秘书,当初怎么就那么痛快地批了他的离职申请?连象征性的挽留都没有!” 陈敏神秘地凑近,声音几不可闻,“我听说,是高秘书自己铁了心要走。递辞呈那天,态度坚决得吓人,我之前听说同行的公司想要挖他,猎头开出天价,高秘书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次辞职的架势…啧啧,像是多待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她的话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众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那个总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唇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近乎程式化微笑的beta身影。他像一座精密运转的钟表,沉默,可靠,仿佛永远不会被任何风雨打乱节奏。 而此时,这座“精密钟表”的内部,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崩坏。 高途蜷缩在狭小公寓的床上,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他浑身滚烫,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和钝痛的额角,冷汗浸透了额发,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床头柜上散乱地放着退烧药、水杯。 他挣扎着拿起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刺痛了他发烫的眼睛。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编辑到一半、最终未能发送的短信: 【沈总,关于并购案的文件,我建议您务必先仔细检查第17条附加条款的表述,法务部上次提出的风险点可能未被完全规避,尤其是关于…】 高途死死盯着那些字,仿佛透过它们能看到沈文琅在会议室里蹙眉翻看文件的模样。 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指尖因为高烧和内心的拉扯而微微颤抖,几秒钟的挣扎漫长如一个世纪。 最终,高途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彻底熄灭,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个字,一个字,缓慢而坚决地将那条信息删得干干净净,手臂搭在眼睑上,遮住了所有光线。 第15章 秘书处那么多人,少他高途一个,天塌不下来。 空白的输入框像一片冰冷的荒漠,吞噬了所有不合时宜的立场和资格。 ____________ 沈文琅又一次像个幽灵般伫立在秘书处的磨砂玻璃门外,冰冷的玻璃隔绝了里面的喧嚣,也模糊了他的身影。 沈文琅告诉自己,只是来取那份被财务总监催了三遍的季度预算分析报告。然而,当目光穿透玻璃,习惯性的,不受控制的扫向那个熟悉的角落时,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个仿佛空置了一个世纪的座位上,竟然有人了! 高途回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与喜悦瞬间冲上沈文琅的头顶,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郁。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推门的动作有多么急促,径直穿过忙碌的办公区,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目标明确地走向那个角落。 “这份报表的修正意见…”沈文琅的话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却在看清座位上的人影时,如同被利刃斩断,戛然而止。 不是高途。 不是那个安静、沉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清冽海风气息的beta。 坐在那里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年轻alpha。对方被他强大的气场和突兀的接近惊得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茫然。 “沈、沈总?”年轻alpha的声音有些发颤,“我是新来的实习生,主管安排我暂时在这里学习,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沈文琅脸上的温度瞬间褪尽,只剩下冰封般的阴沉。他盯着那张陌生但充满朝气的脸,一股无名邪火夹杂着被愚弄的难堪猛地窜起。 “谁让你坐这里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 李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吓得结巴,“主管说…说,让我先熟悉环境,跟着秘书处的前辈们熟悉一下,我看这个位置没有人坐,我就...就坐这儿了...” 后面的话沈文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猛地转身,连那份该死的预算报告都抛之脑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秘书处。留下李明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周围的窃窃私语如同细密的针,扎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砰!”总裁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被狠狠摔上,震得墙壁都仿佛颤了一下。 沈文琅一把扯开束缚在颈间的领带,昂贵的丝质面料被粗暴地揉成一团扔在桌上。烦躁!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烦躁感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所有事都要一遍遍、无时无刻地提醒他:高途走了! 那个beta走了!走得那么干脆,那么决绝,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遭瘟的omega,好像他们过往十年都是过眼云烟,毫无分量! 他沈文琅在高途的心里,毫无分量! 第24章 得找外援,挽回高途 打开电脑,沈文琅试图用堆积如山的工作淹没这该死的失控感。然而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复杂的图表,全都扭曲变形,幻化成高途的样子—— 高途整理文件时微微抿起的、丰满淡色的唇;高途低头专注为他冲泡白茶时,额前垂下的几缕柔软发丝;高途在他雷霆震怒、整个办公室噤若寒蝉时,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包容他所有暴戾的眼睛… 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的闸门,沈文琅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哐当!”墨水瓶应声弹起,深蓝色的墨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泼洒而出,精准地溅满了桌上那份摊开的、还没收起来的,属于高途的离职申请表! “家庭需要”那行字,瞬间被浓稠的墨汁吞噬、晕染,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一个被强行涂改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沈文琅手忙脚乱地去擦拭,但墨迹已深深渗透进纸张纤维,那份离职申请,如同被玷污的证明,狼狈地躺在那里。 冲动的拿起手机,沈文琅划开屏幕,通讯录里“高途”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他的拇指悬停在绿色的“拨打”键上,仿佛有千钧之重。 打过去之后说什么?质问他为何不告而别?用老板的身份命令他立刻回来? 最终,一股强烈的、混合着骄傲、挫败和不知名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沈文琅用力按熄了屏幕,像扔掉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甩到沙发角落。 荒谬!太荒谬了!像个失魂落魄的毛头小子一样,追着一个离职的beta秘书问这种婆婆妈妈的问题?传出去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窗外,城市的霓虹不知何时已次第亮起,将天空染成一片混沌的暗紫色。沈文琅疲惫地看了一眼腕表,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整层楼死寂一片,只有中央空调发出单调的嗡鸣。没有熟悉的、节奏精准的推门声提醒他该去用晚餐了,也没有那个准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身影,端着一杯温度永远恰到好处的、散发着氤氲热气的茶。 沈文琅站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脚下是璀璨如星河般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都像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巢穴。 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一个加班的深夜,高途站在他身边,望着同样的景色,轻声说过:“沈总,我最喜欢这个时候的办公室。因为看出去,所有的灯都亮着,感觉…很温暖。”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好像是不耐烦地嗤笑了一声,说这些灯光不过是能源浪费的象征,是城市光污染的一部分。 而现在,他孤独地站在同样的高度,看着同样的灯火,心头却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这万千灯火之中,有没有一盏是为高途而亮? 高途现在在哪里?适应吗?顺利吗?他会不会…在某个瞬间,也像自己此刻这样,想起这间冰冷的办公室?想起自己?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沈文琅抓起西装外套。他快步走出办公室,却在经过总裁办公室敞开的门口时,脚步不由自主地拐了进去。空荡的办公区里,只有清洁阿姨推着工具车在收拾垃圾。 “这个位置…”沈文琅的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指向高途原来的座位,“所有的抽屉,都彻底清理过了?”语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迫切。 清洁阿姨被沈文琅吓了一跳,慌忙点头:“都、都清理过了,抽屉里啥都没有,干干净净的。” 沈文琅不信。他径直走过去,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亲自拉开了每一个抽屉。果然,如同被格式化过一般,空空荡荡,连一张废弃的便签纸、一根多余的笔芯、一根曲别针都没有留下。 那个beta走得干净利落,不留一丝痕迹。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在顶层公寓的巨大落地窗外铺陈开一片璀璨的流光。然而这片繁华盛景,此刻却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模糊而冰冷地映在主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拉开嵌入式酒柜的门,动作带着一丝发泄的意味。琳琅满目的珍品藏酒中,沈文琅的目光几乎没有停留,精准地拎出了一瓶包装简约却透着低调奢华的苏格兰单一麦芽威士忌。 这是高途上个月才补充进来,细心地将它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赤着脚,踏过冰凉的地板,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拖着铅块,沈文琅径直走向视野开阔的阳台。 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温润的花香拂面而来,却丝毫吹不散他胸中那团沉甸甸、灼烧着五脏六腑的郁结之气。 “高途…”这个名字在舌尖滚动,带着一种比杯中烈酒更先一步的、深入骨髓的苦涩。仿佛只是念出这两个字,就耗尽了力气。 琥珀色的液体倾泻入厚重的方口水晶杯,在昏暗的光线下荡漾出迷人的光泽。这色泽…沈文琅眼神微凝,像极了那个beta微微发亮的浅棕色瞳孔,清澈,温润。 脑海里,那个身影挥之不去… 高途给他提离职,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的把人赶到楼下去了,但又忍不住老是想要下去看他,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格子间,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每一次听到洗手间的动静,沈文琅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揉捏。 终于在一次听到动静后,他把人堵在了洗手间门口。 高途脸色惨白如纸,额发被冷汗浸湿,扶着门框走出来,看到门外的他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回事?”沈文琅的声音绷得很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焦躁。 “没…没什么,”高途虚弱地摆摆手,用纸巾擦掉嘴角的水渍,声音沙哑,“只是…老毛病,肠胃炎犯了。过几天就好。” 看着高途毫无血色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句“我安排医生给你看”几乎要冲口而出,想说“公司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和全额报销”,但一想到高途竟然是为了一个该死的omega抛弃自己给予的一切、选择离开,那点关心瞬间就被更汹涌的愤怒和一种被背叛的痛楚淹没。 第16章 于是,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化作一句冰冷刻薄、带着浓浓的嫌弃砸了过去:“那就管好你自己!别传染给别人!” 现在回想起来,沈文琅恨不得时光倒流,狠狠给自己一拳!他明明是想问高途到底哪里不舒服,想带他去看最好的医生!给高途发消息也是,明明是想关心他,过得好不好,身体还撑不撑得住?可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出来的,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催款通知! 仿佛只有用这种最糟糕的方式,才能维系住他们之间那根摇摇欲坠的线。 沈文琅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在高途面前,总是溃不成军 “抨!” 一声巨响在寂静的顶层公寓里炸开,晶莹的碎片四溅飞散,在月光下折射出冰冷而破碎的光芒,如同沈文琅此刻的心情。 那个安静的、隐忍的、笨拙的beta,早已成为他生活中最稳固、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自己竟愚蠢且傲慢地以为这一切都是单向的施予,从未想过对方会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只剩下一个呼呼漏风的空洞,连这最烈的酒,也填不满那彻骨的寒冷和恐慌。 不能就这样让高途走!绝对不能! 沈文琅猛地站起身,眼神在酒精和强烈情绪的冲刷下,亮得惊人。 花咏!那个小疯子为了追盛少游,这些年明里暗里让自己背了多少黑锅,挡了多少桃花,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现在高途跑了,让他帮自己出出主意挽回一下下属的心怎么了?天经地义! 第25章 敌蜜见面,分外眼红 沈文琅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像被人强行塞了一嘴黄连,吐不出,咽不下,只能梗在喉咙里烧灼五脏六腑。 此刻,他僵立在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和慈医院住院部电梯门前,昂贵的皮鞋踩在冰冷反光的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他线条冷硬、写满不情愿的脸。 跟在他身后的,是李小雨秘书——那个前两天还在员工餐厅角落跟人嘀咕“沈总难伺候”的小新人。 李秘书手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沉甸甸的保温桶,盖子边缘固执地溢出一缕缕带着浓郁鲜香的奶白色水汽,突兀得弥漫在冰冷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里。 他当然不是真的来看花咏的。那个小疯子!那张抱得盛少游归、春风得意的脸,光是想想就足以让沈文琅后槽牙发酸,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妒火在心底翻搅。 凭什么?凭什么他在这里焦头烂额、心乱如麻,像只困兽?而花咏,就能心安理得地守着盛少游,在医院里岁月静好,像个赢家?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烧得他喉咙发干,指尖微微发麻。 要不是……要不是花咏那家伙身手邪门得很,他真想现在就去病房,蒙头就把那张总是挂着戏谑笑容的脸打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沙包大的拳头! 手机里一条几天前的备忘——“高晴术后复查(和慈医院)”,沈文琅意识到,高晴的术后恢复,高途不可能不来,所以只要在和慈住院部待着,他就一定能碰到高途。 沈文琅对着电梯门模糊的镜像,用力扯动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合理”的、带着点“体恤”意味的笑容。结果那笑容扭曲变形,比哭还难看,透着十足的狰狞和勉强。 他今天就是来看看那个住院的小疯子恢复得怎么样的,然后顺便问问,怎么挽回离职下属得心,真的就是顺便来问问。 沈文琅在心里把这套说辞滚了一遍,试图说服自己,也试图用这层薄薄的遮羞布,盖住心底那点隐秘的期待——万一呢?万一高途今天也在和慈呢?他不就碰上了!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沈文琅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鱼汤鲜香和消毒水的气味猛地灌入鼻腔。他挺直了背,下颌线绷得像刀锋,脸上惯有的倨傲神情重新武装起来,大步走了进去。金属门合上,倒映着他冰冷而完美的面具。 推开那扇厚重的vip病房门,沈文琅脸上那点勉力维持的、“体恤好友”的温和假面还没来得及挂稳,便彻底僵死、碎裂。 预想中花咏那张令人牙痒痒的笑脸并未出现。偌大而过分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盛少游一个人半倚在升起的病床上。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穿过百叶窗,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他正低头翻着一本厚重的财经杂志,纸张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听见门响,盛少游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片,精准地钉在沈文琅身上。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冻结,连时间都停滞了。 盛少游极其缓慢地挑了挑眉,眼神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怎么是你?”以及更深层次的“真他妈晦气”。 慢条斯理地合上杂志,嘴角勾起一个没有丝毫暖意的弧度,声音带着病后的虚弱,却字字刻薄如刀: “哟,稀客啊沈总?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这尊日理万机的大佛吹到我这犄角旮旯来了?”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李秘书手中的保温桶,“总不会是专程来探望我这个‘闲人’的吧?啧,这阵仗,我可担待不起。” 沈文琅压下心头被对方轻慢态度撩起的滔天火气,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下颌线绷得更紧。他朝李秘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鱼汤递过去。保温桶盖子被掀开,浓郁的、带着奶香的鲜味瞬间霸道地充盈了整个冰冷的空间。 盛少游眉梢微抬,鼻翼轻轻翕动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更加讽刺的笑容:“沈总确定这鱼汤是给我的吗?我怎么瞧着,你这副样子特别像是无家可归,半夜三更叼着条鱼到处串门,还找不到家的野猫…” “少放屁!”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刺骨,像淬了冰的碎玻璃,“花咏说你喜欢喝鱼汤!谁是猫还说不定呢!”他强压着怒火,眼神锐利地扫视空荡的病房,“我顺道来看看,花咏人呢?” 李小雨头一次直面两位大老板如此直白的针锋相对,只觉得后背冷汗涔涔,赶紧讪笑着上前打圆场,声音都带着颤:“盛、盛总,这家鱼汤是现熬的,特别新鲜,沈总特意安排人排队等了两个多小时才买到的…您…您尝尝看?” 盛少游的目光这才落到这个陌生的小秘书脸上,慢悠悠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送进嘴里,细细品了品,才抬眼,状似无意地问:“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沈总身边不是一向跟着高秘书吗?怎么,高秘书今天是‘顺道’没空?” 盛少游早就从花咏那里得知高途辞职的事情但一想到自己之前受了沈文琅这么多气,现在有机会捉弄一下这人,盛少游乐意之至。 李秘书下意识地抬眼偷瞄自家老板,只见沈文琅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风雨欲来。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解释:“高秘书…高秘书已经辞职了。现在是我跟着沈总…您没见过我也正常…” “高秘书辞职了?!”盛少游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刻意的惊讶,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格格不入的保温桶,最终慢悠悠地落回沈文琅那张极力维持平静却难掩烦躁和一丝狼狈的脸上,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恶劣、充满幸灾乐祸的笑容。 “恭喜高秘书啊!恭喜恭喜!”盛少游夸张地拍了两下手,“看来是想通了!终于跳出火坑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好事儿啊!”他话锋一转,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挑衅,看向沈文琅,“哎沈总,你当时给高秘书一年开多少钱?我出双倍!不,三倍!把他挖到我们盛放生物来!你说,我要是让阿咏亲自去跟高秘书递这个橄榄枝,凭阿咏和高秘书的交情,这事儿…能成吗?” 盛少游故意拉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钩子,精准地钩在沈文琅最敏感、最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还恶意地搅动了几下,欣赏着沈文琅瞬间变得更加冷硬、几乎要崩裂的侧脸线条,以及那双骤然喷火、恨不得将他凌迟的眼神。 “你他妈试试看!别以为有花咏护着你,我就不敢揍你!” 但下一秒,他看到盛少游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好整以暇,立刻意识到这混蛋就是在故意刺激他!那眼神锐利如冰锥,裹挟着被戏耍的怒火,死死钉在盛少游脸上。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床上坐着的那人早就被沈文琅刺成蜂窝煤了! “不会说话就闭嘴,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艹,早知道花咏的病房里躺着盛少游,他不如直接去普通区病房,平白在这里又受一通窝囊气! 第26章 高途当初也是这样……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如果眼神能杀人,此刻的盛少游早就被沈文琅凌迟了! 偏偏这人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文琅的心尖上。 高途跟在他身后十年,如同他影子的一部分,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hs集团倒闭。但在每一种可能里,高途都被他理所当然地、牢固地划归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从未有过例外。 第17章 除了大学毕业后的那一年短暂分离,他从未如此长久地、彻底地失去过高途的消息!那种长久以来掌控在手心、习以为常的存在突然蒸发带来的失控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早已将沈文琅的心淹没至窒息。 “哐当——!!!” 病房的死寂被金属撞击声劈开!沈文琅一脚踹在病床护栏上,床身剧烈震颤,床头柜的保温桶“咚”地跳了一下,像是在替他宣泄无处安放的暴躁。 “盛少游!”他咬着后槽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不会说人话就把嘴缝上!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盛少游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和床身的剧烈震动惊得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栽倒。但随即,一股被冒犯的滔天怒意迅速取代了惊愕。那张苍白的脸因激动和病弱瞬间涨得通红,眼神凶狠得如同被激怒的孤狼,死死瞪回去: “沈文琅!你他妈发什么神经!这是医院!病房!轮得到你在这儿撒野?!” “怎么?戳到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了?高秘书一走,你就只剩下这点砸东西、无能狂怒的本事了?也对!像你这种一天到晚除了摆臭脸、训斥人,屁点人情味没有的老板,离了高秘书,可不就是个拄不上拐的废物!!” 沈文琅怒极反笑,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十足的戾气和毁灭欲,“盛少游,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躺在谁的地盘上养你这身金贵的骨头?也就花咏那个疯子把你当眼珠子、当心肝宝贝似的捧着!离了他花咏,你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我算什么东西?”盛少游毫不示弱,胸口剧烈起伏,像破旧的风箱,“那也比你强!至少我不会把身边忠心耿耿的人逼得心灰意冷,连个电话都不敢打!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提着不知道给谁熬的破汤,跑到医院来碰运气!沈文琅,你活该!” 刻薄的话像冰雹砸在脸上,沈文琅太阳穴突突狂跳,胸腔里的暴戾几乎要冲破血管。他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响,正要将更恶毒的话砸回去, …… …… …… …… …… 高途当时好像抬起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空洞得可怕,深重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里面还藏着一丝沈文琅当时完全无法理解、也懒得去深究的深不见底的失望。 然后,高途什么也没再说,只是艰难地撑着洗手台站起来,默默地去清理那些污秽,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折断的芦苇。 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完整,清晰得令人心头发颤!沈文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头顶,头皮发麻,血液仿佛都在倒流。他惊恐地后退一步,像在躲避什么致命的瘟疫 …… …… …… 走廊的冷空气灌进肺里,窒息感却更重了。沈文琅背靠着墙,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跳出来。 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急促地、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跳出来! 沈文琅几乎是拖着身体走向电梯对面的安全楼梯间。楼梯间空旷而寂静,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冰冷的墙壁间回荡,显得格外空洞。 烦躁地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咔哒、咔哒”连续打了几次,幽蓝的火苗却因为手指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始终无法对准那微微湿润的烟头。 “操!”沈文琅低咒一声,把打火机狠狠砸在墙上,沉闷的响声里全是无处发泄的焦灼。 烟没点燃,心底的恐慌却越烧越旺。沈文琅靠在冰冷的消防栓箱上,望着头顶惨白的灯光,眼神空茫。 现在去探望高晴的话,高途会不会在?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理智在骂他蠢,骂他掉价,可那怕彻底失去高途的恐慌,早已把所谓的面子和骄傲啃得一干二净。 沈文琅像头困兽在楼梯间踱了几圈,终于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猛地推开楼梯间沉重的防火门,重新走进了明亮得有些刺眼的住院部走廊。 这一次,他的目标异常清晰,高晴的普通病房区。 第27章 妹妹发现不对劲 走廊里人来人往,病人家属步履匆匆,护士推着治疗车,护工忙碌地穿梭。 沈文琅高大挺拔的身影和一身剪裁考究、气场凌厉的装扮,与周遭的病弱、疲惫气息格格不入,引来不少或好奇、或探究的侧目。 他视若无睹,下颌线绷得死紧,径直走向护士站,报出了高晴的名字和病房号,声音刻意维持着平稳,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护士查了一下记录,礼貌地告知,“高晴小姐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安排出院了,现在应该在病房里休息。” 明天出院?沈文琅的心猛地一紧,这意味着高途今天一定会来!他道了声谢,声音有些发飘,脚步却迟疑地钉在了原地。 直接去病房?以什么身份?前老板?高晴会怎么看他?要是当时高途恰好在,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冷漠?厌恶?还是无视? 巨大的难堪和根深蒂固的自尊心再次将沈文琅淹没,最终他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躲藏。 像个笨拙的特务,趁着无人注意,迅速闪身躲进了高晴病房斜对面一个狭窄的、堆放着拖把水桶等清洁工具的小小凹间,勉强能看清走廊和高晴病房门口的情形,又不易被人发现。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而煎熬。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地刺激着他的鼻腔,远处隐约传来的病人呻吟、家属的低语、护士推着治疗车滚轮发出的“咕噜”声。 所有细微的声响都在沈文琅高度紧张的神经下被无限放大,变成折磨心神的噪音。 他死死盯着高晴病房那扇紧闭的木门,眼睛干涩发痛,每一次走廊尽头电梯“叮咚”开启的声音都让他的心骤然提到嗓子眼,又在看清出来的人不是高途时重重落下,带来一阵更深的失望和疲惫。 沈文琅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嫉妒和恐慌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感驱使着,进行着这场可笑的守望。 走廊尽头,电梯门再次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平滑开启。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背着光,沈文琅却能一眼认出。 是高途。 沈文琅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擂鼓般撞响胸腔,但随即,一股郁结的烦躁取代了那瞬间的悸动。 眼前的高途,简直像被抽走了大半生机。 仅仅几天没见,他竟又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淤积的乌青浓得化不开,仿佛多日未曾合眼。 走路时每一步都像在承受着无形的重压,步履拖沓,透着一股筋疲力尽的虚弱。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外套,深色长裤,手里提着一个印着某家常菜馆logo的保温袋,脚步匆匆却目标明确地走向高晴的病房。 沈文琅屏住呼吸,身体下意识地往阴影里又缩了缩,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高途又瘦了… 被注视的人完全没察觉到角落阴影里的沈文琅,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几步之遥的病房门牌上。沈文琅喉结滚动,咽下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攥紧了拳,选择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锁住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高途停在病房门口,并没有立刻进去。他抬手,似乎想敲门,动作却顿住了。微微侧过身,背对着沈文琅的方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下去一点,抬手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闭了闭眼睛。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流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闷闷地疼。 然后,高途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驱散什么,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挂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并不十分灿烂,却带着一种真实的放松和暖意,是他沈文琅许久许久未曾在高途脸上见过的。 轻轻敲了敲门,推门走了进去,病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沈文琅像个阴暗角落里的偷窥者,只能隔着冰冷的墙壁,想象着病房内的情景。高途一定把保温袋里的饭菜拿出来,细心地摆好,温和地和妹妹说着话,关心她明天出院的事宜。 那是他无法踏入的,属于高途的温情世界。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已经渗入高晴的每一个毛孔,成为她身体记忆的一部分。这么些年来,这刺鼻的味道从令人作呕到习以为常,最终变成了某种安心的象征。 她站在病房中央,手指轻轻抚过床头柜上深浅不一的划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白色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给这个冰冷的空间添了几分温度。 "发什么呆呢?"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阳光在他瘦削的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他略显疲惫却依然温柔的轮廓。 第1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9章 沈文琅锐利的目光一寸寸刮过高途狼狈不堪的脸,“肠胃炎还没好利索?”,他开口,语调比预想中还要冷硬,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捕捉的试探。 高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像受惊的鹿,飞快地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哗哗作响,他掬起水胡乱泼在脸上,水珠顺着他尖削的下颌不断滴落,试图洗去那份狼狈,也避开镜中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嗯…老毛病了。”回答含糊不清,还有着浓重的鼻音。 水流声戛然而止,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钻进沈文琅的鼻腔。 是高途身上散发出来的。 …… 这本该是个恶劣的玩笑,试图驱散他自己心头那点荒谬的疑虑,也缓解这令人不适的气氛。 然而,这句话落在高途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致的惊惧骤然缩紧,整个人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不是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不自然。 …… 沈文琅的眉头拧得更紧,高途这过激的反应… “我当然知道你是beta,”沈文琅逼近一步,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第30章 不能再欠沈文琅了 高途急促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惊惶被压成浓重的疲惫,只剩近乎绝望的平静。 “抱歉,沈总,”高途扯动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最近太累了。”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声音依旧沙哑,“沈总怎么在医院?” 本下意识想说“关你什么事”,可看着高途这副风吹就倒、连眼神都失了焦点的样子,那句刻薄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竟变成了一个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名字,“花咏病了,来看望。” 话一出口,沈文琅自己都怔了一下。 好好的,他提花咏干嘛? 高途眼中飞快掠过一丝刺痛,像被针扎,随即被垂下的眼睫掩住,“花秘书啊…” 声音轻得像叹息,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那弧度里似乎包含了太多沈文琅看不懂的情绪,“那就…祝花秘书早日康复。” 高途侧身,试图从沈文琅与墙壁之间那狭窄的缝隙挤过去,动作带着一种急于逃离的仓皇。然而,沈文琅的手臂却像有自我意识般猛地抬起,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高途的手腕! 瘦削的仿佛直接捏住了骨头,这人,比自己看到的,还要薄。 “你…”沈文琅开口,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他想问高途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为什么自己给他发消息不回复,为什么这段时间像人间蒸发一样避开自己。 但最终,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化作了一句生硬、别扭的关心,“有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沈文琅倨傲惯了,就连关心,说的也像是施舍。 高途的身体明显僵住,他缓慢地抬起眼,看向沈文琅。那双总是盛着温和顺从的眼睛里,此刻却是一片沉寂的死水,翻涌着疲惫、自嘲,还有一丝沈文琅读不懂的决绝。 高途嘴角那抹苦涩的弧度加深了,近乎无声地低语,“我很好。”,轻轻地却坚定地,一根一根掰开沈文琅紧扣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让沈文琅指尖一麻。 “真的…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力,“多谢沈总关心。” 话音未落,高途已挣脱了桎梏,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背影在空旷的走廊灯光下,单薄得如同一张被揉皱又勉强展开的纸,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彻底吹散,不留痕迹。 沈文琅僵立在原地,那只抓过高途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腕骨硌人的冰凉和皮肤下细微的脉搏跳动。 高途刚才拒绝了他。 从他认识高途的第一天起,无论他的要求多么无理,他的“帮助”多么带有俯视的意味,高途总是默默承受,从未有过半分违逆。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顺从,是沈文琅习以为常的背景音,如今却第一次被清晰、坚决地打破。 沈文琅一阵眩晕,前所未有的恐慌从脚底窜上头顶,他忽然无比清楚的认识到,高途不是闹脾气,他是真的要走了,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看着高途强撑着挺直背脊,像寒风中宁折不弯的竹,眼神里再无温顺包容,甚至没有了愤怒,只剩死寂般的疏离决绝,沈文琅脑子一片轰鸣。 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的嘲讽,像盆带冰碴的冷水,浇灭了他心底刚升起的冲动与恐慌。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恐慌和难堪瞬间转化成的种自毁式的愤怒。 “好!好得很!” 沈文琅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挺直背脊,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试图重新戴上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具,声音因深层的不安而微微发颤, “是我多管闲事!爱要不要!” 沈文琅几乎是吼出最后四字,带着色厉内荏的尖锐。说完,他看也不看高途,转身就走,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脚步又急又重,砸在走廊上,朝着电梯狂奔而去。 ———————————— 高途几乎是撞开了病房门,后背重重抵在冰凉的门板上,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哥?”病床上的高晴立刻坐直了身体,小脸上写满担忧,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属于强大alpha的、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高途咬紧牙关,把痛呼咽回喉咙,强迫自己站直,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意,走向妹妹的床边。“没事,就是有点累。”,声音虚弱得几乎只剩气音。 高晴的目光紧紧锁在哥哥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上,手用力握住对方冰凉颤抖的手指,声音压低,“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高途浑身一颤,仿佛被戳中了最深的秘密和痛处。 “小晴,”高途打断妹妹,声音疲惫却异常清晰,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高晴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疼惜,将他飘远的思绪猛地拽回,“哥,你哭了?” 高途这才惊觉脸颊一片冰凉,他抬手,用袖子胡乱抹去不知何时滚落的泪水,指节用力得泛白。“没有,”他矢口否认,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睛…有点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沉重得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然后转过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妹妹,“小晴,等你出院,我们就搬家,离开这里,回老家,好不好?” 高晴没有丝毫犹豫,张开瘦弱的双臂紧紧抱住哥哥冰凉颤抖的身体,小脸埋在他带着鼠尾草气味的衣服里。“好!”她的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去哪里都好,只要和哥哥在一起!” 高途紧紧回抱住妹妹,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眼眶灼热。 以后的路无论多难走,都要自己独自一个人走了,如今决定离开,就必须将所有的牵连,一丝一缕,彻底斩断。 高途在心里,无声地立下誓言:不能再欠沈文琅任何东西了。 第31章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沈文琅把自己陷在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里,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从医院回来,他就一头扎进了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高途那个冰冷的眼神,还有花咏给的有关于盛少游的那个惊天信息。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回旋,像一群失控的毒蜂,嗡嗡作响,反复蜇刺着他紧绷的神经。 沈文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昂贵的发胶早已失去了定型作用,几缕发丝狼狈地垂落在额前。 高途的抗拒和冷漠,自己的口不择言,后悔和恐慌让沈文琅现在抓心挠肝。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发疯的死寂,来证明他并非毫无办法。 要不就问问花咏?问问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高途找回来? 他妈的,花咏那个小疯子到底为什么能够脸皮这么厚?他都不要面子的吗? 沈文琅猛地坐直身体,一把抓过被随意丢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屏幕冰冷的反光映着他眼底的赤红,指尖带着病急乱投医的力道,重重戳在花咏的名字上。 “嘟——嘟——” 忙音。挂断。 再拨。忙音。 再挂断。 沈文琅不管不顾,执着地一遍遍按下重拨键,直到听筒里终于不再是忙音,传来一声压抑着情绪和音调的男声, “什么事?” 那声音带着刚被惊醒的低气压,更裹着一层显而易见的寒霜。花咏此刻的忍耐已经到了临界点。 “你早上不是说要帮我挽回高途吗?”沈文琅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的急切,“说吧!到底该怎么做?” 第20章 甚至省略了铺垫,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花咏捏着手机,有那么一秒钟,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醒,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淬着冰碴,“沈文琅,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干什么?”沈文琅像被踩了尾巴,声音陡然拔高,“你他妈现在追到人了,就想翻脸不认账,过河拆桥是吧?” “行啊!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儿,一件不落地捅到盛少游耳朵里?!” 我他妈睡不着,那就大家都别睡了,尤其是你花咏! 吼完这句威胁,沈文琅胸口的郁气非但没散,反而堵得更厉害,像塞了一团浸满酸液的棉花。也不等花咏回击,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茫然的、近乎呓语般的痛苦,泄露了心底最深的恐惧: …… …… …… …… “你说高途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这个可怕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毒藤一样紧紧缠住了沈文琅,“从提离职开始就吐,吐到今天!我亲眼看着他在医院吐!什么见鬼的肠胃炎能他妈吐上一个多月还没好啊?!” 花咏彻底无语了,他揉着突突直跳的额角,感觉自己的智商和耐心都在被沈文琅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强压下直接挂断电话的冲动,用一种近乎教导幼儿园小朋友的、刻意放缓却充满讽刺的语气说,“文琅,凌晨一点半,你不应该打电话跟我玩猜谜游戏,有问题,找本人求证。你应该亲自、立刻、马上去问问高秘书本人,他需不需要帮助,以及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我问了!!”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委屈和无处发泄的愤怒,“我他妈问了!他说他不需要我的帮助!!” 像是耗尽了力气,沈文琅又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昂贵的丝绸睡衣领口被扯得凌乱不堪,声音颓然又挫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我还能怎么问?我总不能真不要脸皮的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吧?” 空气再次凝固,花咏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这短暂的空白像一把钝刀在沈文琅紧绷的神经上来回拉扯。 终于,花咏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讽刺,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近乎悲悯的平静,却字字如刀,精准地捅进沈文琅最不愿面对的死穴, “沈文琅,”他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想要挽回高秘书,一边还死死抱着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不放的?” 沈文琅被这直白的诘问噎住,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花咏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那秀气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洞悉一切的刻薄和毫不留情的宣判,给了最后一击, “呵,死要面子,那就活该你没老婆。文琅,这是你应得的!你没救了...” 说完,也不等那边人反应,直接挂掉了电话。 —————————— 花咏那张嘴,怕是开过光。 沈文琅好不容易积攒起勇气,在胸腔里反复煎熬、捶打,终于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硬壳。把要对高途说的话在舌尖滚了千百遍,每一个停顿、每一个重音都预设演练了无数次,才决定打出这个电话。 然而,预想中的等待音没有响起。 一个冰冷、机械、毫无起伏的女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瞬间穿透了听筒,也像一柄巨锤,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砸得粉碎!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dialeddoesnotexist……” 空号?! 这两个字像带着高压电流的冰锥,狠狠刺入沈文琅的耳膜,直抵大脑深处! 全身的血液彻底凝固,身体比思维反应更快,沈文琅像被无形的巨力击中,猛地从沙发上弹射起来! “哐当——!” 手边的笔筒被带倒,砸在厚实的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沈文琅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他烂熟于心、几乎刻进骨血里的数字,指尖不受控制地,再次狠狠戳向拨号键!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再按! “对不起…” 再按!再按!再按!再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那冰冷的女声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每一次响起,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反复扎穿沈文琅的耳膜,深深捅进他的心脏。 不是关机!不是忙音!不是拒接!是空号! 高途把自己的号码注销了。连带着把他沈文琅这个人,彻底地从自己的通讯录里、生活里、世界里删除了? 沈文琅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数字,看着通话记录里那长长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色“未接通”记录,恐慌感终于冲垮了他所有用面子和自尊心筑起的堤坝。 他找不到高途了。 第32章 新的线索 绝望催生疯狂。沈文琅动用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手段,发了疯一样地查找高途的下落,回报给他的消息,却像另一记重拳: 高晴出院的当天,高途就干脆利落地退掉了租住的公寓,带着妹妹,回到了信息闭塞的老家。 他好像弄错了一件根本性的事情。 像忠诚猎犬般为他冲锋陷阵的高途;那个有时候显得过分认真、甚至有些呆板无趣的高途,似乎从未有过要一辈子跟着他沈文琅的打算。 他不是一只忠诚的猎犬。 他是一只,会被人用一根廉价的胡萝卜就轻易骗走的兔子!一只笨得要死的、不懂得分辨主人好坏的笨兔子! 短短几分钟内,沈文琅的脑子里刮起了嫉妒和怨恨的飓风。他把所有可能抢走高途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甚至臆想出来的,都在心里凌迟了一遍。 可他最怨恨的,终究还是自己。 ———————— 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成扭曲的溪流,将窗外的世界模糊成印象派。沈文琅坐在驾驶座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雨水模糊了视线,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就是这里?"他摇下车窗,雨丝立刻钻进来打湿了定制西装的袖口。声音比想象中更加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站在雨中撑伞的当地向导点点头,伞沿的水珠滴落在他的肩膀上,"对,不过...听村里人说,那家的儿子在城里发了财,把妹妹接走了,这房子也好像被卖出去了…"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烟草和雨水的气息灌入肺部。他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打在他的脸上,顺着脖颈滑入衣领。他毫不在意地大步走向那栋房子,溅起的泥水弄脏了他的高级定制。 房子比想象中更加破败。木质的大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油漆剥落得风一吹就能掉落。沈文琅伸手推门时,腐朽的木屑沾在了他的掌心。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尘埃扑面而来,让他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高途?"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尾音微微发颤。 无人应答。只有雨水从屋顶漏洞滴落的声响。 沈文琅迈步走进屋内,每一步都激起细小的尘埃。客厅里,一张缺了腿的桌子斜靠在墙边,几把破旧的椅子散落四周。墙上的老式挂历停在十年前的某个月份,纸张泛黄卷曲。他推开里屋的门,生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 向导站在门口,雨水从他的伞沿滴落在门槛上,"沈先生,要不...去问问邻居?说不定还有人记得他们兄妹。" 沈文琅点点头,跟着向导走向附近的几户人家。雨还在下,他的西装外套已经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显得格外狼狈。 他们走访了几户人家。第一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皱纹里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高家那对兄妹啊..."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像是回忆的火花,"那孩子带着妹妹搬走的时候,才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个高度,大约到沈文琅的肩膀。 "您知道他可能去哪里了吗?"沈文琅不自觉地向前倾身,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 老太太摇摇头,织毛衣的竹针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他爸爸也是个混蛋。可怜他妹妹,好像生了很严重的病...不过听说兄妹俩在城里过得不错,那家儿子争气..." 接下来的几家情况大同小异,但没人知道他们现在的去向,记忆就像雨水冲刷下的泥土,一点点流失。 回到车上,沈文琅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盯着后视镜中小镇逐渐缩小的影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自己对高途的了解少得可笑。 高途知道他喝茶喜欢的水温,知道他开会时喜欢用哪支钢笔,知道他对百合花过敏,甚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特别烦躁。 第21章 而他对高途呢?几乎一无所知,连高途之前的住址,还是找人事部拿到的。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公司打来的,屏幕上跳动着"秦明"的名字。沈文琅直接挂断,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自从高途离开后,hs集团就像一台失去润滑的机器,每个齿轮都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新来的秘书连最基本的日程都安排不好,董事会的文件频频出错,沈文琅这才惊觉,过去时间里,是高途在无声地维持着这一切的运转。 回到酒店房间,沈文琅脱下湿透的衣服,热水冲刷过身体,却无法温暖他内心深处的寒意。他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又一次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机械的女声冰冷地宣告着又一次失败。 沈文琅将手机摔在床上,双手捂住脸。大学毕业时,高途也消失过一年,但这次不同,这次他真切地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就像有人从他胸腔里活生生挖走了一块。 "该死!"沈文琅一拳砸在床头柜上,指关节传来尖锐的疼痛。手机震动起来。是花咏发来的消息,附带一张模糊的照片, "那天晚上带你离开酒会的那个omega的背影。" 沈文琅根本不想看,直接右滑删除信息,仿佛这样就能抹去那个omega的存在。 三天后,江沪市中心,盛放科技大楼地下车库。 "我要找到高途。"沈文琅堵住了花咏的车,走到车窗旁敲了敲。 花咏摇下车窗,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展示自己爱人送的手表,抬眼打量着自己这位明显憔悴了不少的朋友,"人家现在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以什么立场过问? "立场?"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提高,在密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我跟高途认识十年!他一声不响就消失,连个解释都没有!" 花咏轻笑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玩味的光芒,"所以,沈总是以老板的身份关心前员工的家事?" 沈文琅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燥热从胸口窜上头顶,"少他妈废话!我查过了,高途还未婚,又没结婚,算什么家事?" 等他把那个该死的omega找出来就扔进黄浦江。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跟他抢人? 花咏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啧啧,这醋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总被横刀夺爱了呢。" "花咏!"沈文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暗芒,"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倾身向前,声音压低却更加危险,"我要是找不到高途,你和盛少游也别想好过,大家谁都别过了!"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花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推了推眼镜,长叹一口气,"你真是...没救了。"沉默片刻后,他妥协道:"高途的父亲一直在江沪,这是地址。" "高途的父亲?"沈文琅愣住了,眉头紧锁,"你私下联系过他?" "文琅,你稍微成熟点,关注一下重点!" 说完,花咏示意司机开车。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出车位,留下沈文琅独自站在昏暗的车库里。 回到车上,沈文琅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问:如果高途真的有了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他还有资格去打扰吗? 沈文琅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狠狠压下去。无论如何,他必须见到高途,必须确认他是否安好。 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亮光映出了沈文琅脸上的挫败, 花咏:"具体地址我发你手机上了,去找找他,或许会有线索!" 第33章 归乡遇故人 铁皮公交车在坑洼路上颠簸,每一次摇晃都像要把人甩出去。空气浑浊,混杂着汗味和劣质皮革的气味。 高途坐在靠窗的位置,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侧脸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过分瘦削和紧绷。他的眼睛半阖着,长久的疲惫像是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身身边紧挨着的高晴,身体坐得笔直,如同一根拉满弦的弓,警惕的视线如同探照灯,无声地扫过车厢里每一个晃动的人影。左手,始终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保护姿态,微微挡在高途的身侧。 车厢中部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高大身影利落地穿过狭窄的过道,在寻找座位时,目光无意间扫过高途的脸。那人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紧接着是毫无掩饰的巨大热情。 难以置信的惊喜瞬间爆发:“高途?是高途吧?!”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 高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茫然地望向声音来源,带着一丝困惑。那张脸有些模糊的熟悉感,记忆却像生了锈,一时间无法顺畅的展开。高晴的反应却像警报拉响,浑身肌肉绷紧,瞬间挡在高途身前,目光如刀刺向来人。 那是个高大的alpha男性,信息素味道仿佛夏日下的日葵。这种信息素本身并不带攻击性,甚至称得上平和,但在高晴高度戒备的神经感知下,任何陌生alpha的靠近,尤其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目标明确的热情,都足以点燃她脑中危险的红灯。 “你是……?”高途的声音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和浓浓的倦意。 “我啊!马珩!”来人无视高晴的敌意,咧着嘴,笑容坦荡得近乎没心没肺,一屁股坐在前排空座上。 “马珩?”高途拧紧眉头,最终缓慢摇头,“抱歉,时间太久……” “哎呀,正常!不记得正常!”马珩大手一挥打断他,“十几年没见了嘛!咱们以前就住隔壁巷子,我家是平房带个小院那家,我外婆还在的时候,你俩小时候总跑我家玩来着!想起来没?高婆婆” 回忆的锚点落下,兄妹俩终于想起了这个老邻居。 马珩兴奋地来回打量他们:“缘分啊!你们……回家探亲?” “探亲?”高途重复着,嘴角牵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垂下了眼睑。沉默沉重地压了下来。 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厢的震动固执地填充着每一寸空隙。这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对话中间,让马珩那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也稍稍凝滞了一下。 “不是探亲。我们……准备回来常住。” “常住?好事啊!”马珩眼睛又亮了,仿佛刚才那点凝滞从未存在过,“那感情好!老街坊又能凑一块儿了!你们住哪儿?就你们家老房子?位置我记得不错……” 高途侧头看向窗外深沉的暮色,沉默了几秒才转回:“老房子……早没了。我爸……很多年前就卖了。”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骤然冷了几度。高晴放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间承载着他们破碎童年所有混乱记忆的老屋,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彻底消失,连一个可供凭吊、哪怕只是用来憎恨的实体都没有留下。一股强烈的无家可归的悲凉感,混合着对父亲更深的怨怼,无声地涌上来,堵得她胸口发闷。 “卖了?!”马珩错愕,随即是毫不作伪的惋惜,“那……你们现在回来,住哪儿?总不能住酒店吧,那哪儿住得起啊!” “还不知道。”高途声音很轻,带着听天由命的平静,“先回去看看。” “嗐!”马珩猛地一拍大腿,引来旁人侧目。他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我在宜市有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空着!这下正好!”他目光灼灼盯住高途,笑容带着不容拒绝的豪爽:“都是老街坊,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房租,五折!就当帮我外婆照顾你们!她老人家要是知道你们回来了没地方住,肯定也得念叨我!” “五折”像小石子投入死水,旋即被巨大的不安淹没。高途身体后靠,连连摆手,语速急切,“不行!太麻烦你了!我们怎么能……” “麻烦什么!”马珩嗓门更大,直接盖过他,也堵住了高晴即将出口的冷言。他眉头微皱,带着被误解的委屈直率,“老邻居帮衬天经地义!房子空着也是落灰!五折,定了!”他斩钉截铁。 “真的不行!”高途异常坚决,直视马珩,“好意心领。房租必须市场价。” “行行行!拗不过你!倔脾气一点没变!”马珩认命般嚷嚷,脸上却重新挂起爽朗的笑,“五折不行?那……八折!不能再多!再多我跟你急!这价多少人抢破头!八折!定了!” 马珩一边说,一边已麻利地从旧挎包里翻出串磨亮的钥匙,不由分说塞向高途怀里,“钥匙拿着!等会儿到地儿了我带你们去认认路,我在市里,近得很!”动作莽撞而笃定。 高途看着眼前的钥匙,沉默了几秒。最终,他缓缓地、极其郑重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串带着马珩掌心温度的钥匙。 “谢谢。”他声音很轻却清晰,抬眼迎上马珩如释重负的目光,“房租,我会按时付” “嗨!说这个!”马珩大手一挥,灿烂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坐好,仿佛完成壮举。他周身的信息素也变得平和温煦。 第22章 公交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路面,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终于驶入了相对平整的城区道路。车窗外,昏黄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勾勒出街道两旁熟悉又陌生的建筑轮廓。小城的烟火气透过车窗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故乡的轮廓,在车窗外流动的光影里,一点点变得清晰、具体。 车内的广播毫无预兆地响起,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各位乘客请注意,前方到站:宜市客运总站。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车门“嗤”的一声向侧滑开,夜晚微凉、混杂着城市尘埃和远处饭菜香气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车厢里那股沉闷污浊的味道。马珩第一个跳下车,落地很稳,随即转身,不由分说地就伸手去接高途手里的背包,动作自然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给我给我!看你累得脸都煞白了!”他语气依旧带着点不容分说的直率。 高途下意识地避了一下,但动作终究慢了一拍,背包已经被马珩抓在了手里,唰一下,背到了背上。 “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了,别让黑店宰了!走,先跟我拿点吃的垫垫,然后我送你们认门!那小区偏,没我带路不好找!”他已大步流星走向站外广场,笃定他们会跟上。 高途站在原地,看着马珩不知疲惫的背影,又看看空空的手心。十几年离散,故园凋零,一身疲惫归来,迎接他们的竟是这样一个莽撞、热情、不容拒绝的老邻居? “哥?”高晴声音很轻,带着迟疑。 高途抬起头,目光越过马珩,投向夜幕下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轮廓。 “走吧。”他声音低沉沙哑却平静,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轻轻地揽了下高晴单薄的肩膀,一个无声的支撑。 然后,迈步跟上。 在外头忙了这么多年,发誓再也不要回来的地方,终究,还是回来了。 第34章 重启还是崩坏?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窗外的雨,已经不知疲倦地敲打了三天的玻璃幕墙,像一道灰蒙蒙的、流动的帘幕,将世界隔绝在外。 高途蜷缩在窗边的旧藤椅里,刚从梦魇中挣脱的大脑仍一片混乱。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如同道道水痕,模糊了远处楼宇的模样,也恰似他胸腔中翻涌的、纷乱难解的思绪。 沉重的眼皮像坠了铅块,每一次勉强睁开都耗尽力气,身体带来的倦意如温柔的潮汐,温柔却强势地将他包裹。 高途知道自己该多起身活动,可四肢百骸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捆缚,连挪动一下指尖都显得如此费力。 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茶几一角吸引——那里静静躺着一张被反复摩挲得有些发软的纸页。那是他逃离时,鬼使神差带走的“纪念品” 这是纪念品吗?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在沈文琅的世界中消失的干脆一点、彻底一点。 出生年月日、分化性别、家庭住址、微小的喜好、口味等等等等有关自己的信息。 可比这更快出现在高途脑子里的,是有关沈文琅的一切,是他的出生年月日、分化性别、家庭住址、微小的喜好、口味 高途轻声呢喃,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孤寂,“过去的十年,我好像一颗卫星啊。” 从懵懂的高中时代起,自己的喜怒哀乐,他生命轨迹的每一次微小偏转,都被无形地牵引着,牢牢锁定在名为“沈文琅”的引力核心上。 高途回忆起刚刚的梦境,太真实了,那些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每一次醒来,冷汗都能浸透睡衣,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挣脱胸腔。 在梦里,沈文琅发现了这个秘密。 …… 情绪就像失控的过山车,前一刻还能用坚定的盔甲武装自己,下一刻就因为某个细微的触动而溃不成军。 敲门声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妹妹高晴端着一碗冒着氤氲热气的山药排骨粥出现在门口,她脸上原本带着轻松的笑意,却在看清高途状态的瞬间凝固了,“……粥好了,“哥?”你……” 高晴的目光迅速扫过高途泛红的眼眶和尚未完全敛去的脆弱,她的心猛地一沉,默不作声地将粥碗放在茶几上,然后在高途面前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眼神清澈而直接,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双手温暖地包裹住高途冰凉的手指,“你别哭...” 高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缩。他下意识地想开口解释,想掩饰那份深藏的不安和愧疚,“小晴,我……”, 到底,又是自己拖累了别人。 出乎意料地,高晴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毫无阴霾的笑容,那双和高途相似的眼睛里迸发出纯粹的喜悦光芒,亮得惊人,“哥,你别说些有的没的,我们现在就挺好的!” “小晴,”高途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积压的巨石仿佛被撬开了一道缝隙,“是哥,拖累你了...”后面的话,高途几乎说不下去,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自我质疑。 高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她松开手,转而用双手捧起高途的脸颊,迫使他抬起低垂的头,直视着自己,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定,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没这回事儿,妈走的时候我才多大?一边咬着牙拼命读书,一边同时打几份工,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硬生生把我拉扯大,还给我治病,没让我受过一天委屈,没让我比别人少过什么!当初我这么拖累你你都没嫌弃我,现在跟我说这些,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成亲人,家人之间没有这么生分的话,好不好...” 那声“好不好”,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高途心中厚重的阴霾。 高途用力地点点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酸楚和巨大暖流的轻松感,正缓缓地、坚定地在他胸腔里弥漫开来。 或许,离开沈文琅那个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或许,他不必永远做一颗只能围绕别人旋转、命运不由己的卫星。 听着妹妹絮絮叨叨、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致规划,高途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久违的、带着释然和微弱希望的微笑,终于在他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停歇。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缕久违的、金灿灿的阳光,带着穿透一切阴霾的力量,斜斜地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落在那张回忆录上。 高途的目光在那页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没有迟疑,也没有留恋,平静地将那页写满他过往的回忆录拿起,拉开茶几最底层的抽屉,将它塞进了最深的角落,轻轻合上。抽屉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一个小小的句点。 ———————————— 在廉租公寓凝滞、污浊的空气里,高明布满血丝、浑浊不堪的眼珠死死钉在桌上那部屏幕碎裂如蛛网、边缘泛着陈年烟油黄的旧手机上。 妈的,反了天了!这死丫头片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她老子的电话都敢不接?! 啐出一口浓痰,黄绿色的粘稠物“啪”地砸在脏污的地板上。不死心的反复打过去,对面仿佛是终于受不了这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起,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高晴?!”他粗嘎、撕裂般的嗓音如同淬了冰渣的石头,劈头盖脸砸了过去,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债主索命般的急迫,“死丫头片子,胆儿肥了啊!敢不接老子电话?!你哥呢?老子打八百个电话,他他妈是死了吗?!啊?!” 高晴的声音冰冷、坚硬、毫无起伏,“找我哥干什么?你又在外边欠钱了是吧,找我哥来给你填窟窿?” 高明被这毫不留情、直戳肺管子的顶撞噎得喉头一哽,眼珠子暴突,随即是火山喷发般更汹涌的暴怒。几乎是从胸腔深处挤压出咆哮,唾沫星子喷溅在脏污的手机屏幕上, “放你妈的狗屁!老子是你亲爸!是你老子!没老子当年那一下,能有你这小畜生?!你他妈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反了你了!” “爸?”高晴在那头嗤笑一声,笑声短促、尖利,充满了淬毒的嘲讽,“我早就忘了这世上还有个什么‘老子’!我在医院治病缺钱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我哥在外边一个人打四份工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起来你是我爸?我只有一个亲人,就是高途!我只有哥!没有爸!” 那一声声泣血般的质问,字字诛心,饱含着高晴积压了十几年的怨毒与绝望。 但高明那被酒精和贪婪浸泡得只剩下本能的大脑哪里听得进这些?他心里只有被忤逆的狂怒、无处发泄的怨毒以及对钱的渴望。 “老子花出去的钱,能有你送到医院的钱多?你还不如死了清净!” “我倒是想去死了,这样就不用拖累我哥了,但是我哥抱着我,不让我跳楼,不让我死,求我别这么做!那我是第一次看我哥哭...” 第23章 “赚不到钱还好意思哭?哭个屁!” 高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角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突突直跳,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威胁,“少他妈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陈年烂账!老子没空听你放屁!说!高途在哪儿?!让他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过来接电话!” 高晴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与尖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有我在,你别想从他骨头缝里榨出一个子儿去……” 忙音冰冷、急促、毫无感情地响起,如同一记裹着铁刺的鞭子,狠狠抽在高明那张浮肿松弛、写满失意的脸上。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捏得“咔吧”作响,惨白一片。那张脸瞬间扭曲变形,肌肉狰狞地抽搐,眼中射出怨毒至极的光芒。 “艹!艹!”一连串恶毒得能腐蚀钢铁的咒骂从高明咬得咯咯作响的齿缝里迸射出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手机掼向那张堆满脏衣烂袜、散发着浓重汗臭和霉味的床! “砰!哗啦——!” 塑料外壳瞬间崩裂,手机在污秽不堪的被褥上无力地弹跳了几下,屏幕闪烁了几下,挣扎着,最终彻底暗了下去,变成一块毫无生气的黑色废铁。 那笔利滚利能要人命的负债……债主们狞笑的脸孔、挥舞的钢管…… 高明胸口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金星乱冒。 联系不上高途没了提款机的绝望,从他的脚底开始,迅速向上蔓延,包裹住他的双腿、躯干、脖颈,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第35章 高途不是beta?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床铺上,那部被高明亲手判了死刑的旧手机,屏幕竟然如同回光返照的幽灵,顽强地、断断续续地闪烁着! 高明浑身猛地一哆嗦,布满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的眼球,死死锁定了那部还在发出“垂死”哀鸣的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号码,归属地赫然显示着——江沪! 高明下意识地舔了舔干裂起皮、甚至渗出血丝的嘴唇,胸腔剧烈起伏,清了清嗓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强迫自己换上一种相对“正常”、甚至带着点市井小民特有谨慎的腔调,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喂?哪位?” 电话那头,沈文琅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hs集团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万千灯火如同冰冷的钻石河流,璀璨夺目却毫无温度,将他紧绷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在冰冷的玻璃上。 “伯父你好...”沈文琅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带着久居人上、惯于发号施令的穿透力,但若细听,能捕捉到那完美声线下极力压制的一丝紧绷和紧张。 他省略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切核心,“蔽姓沈,是高途之前的同事。很抱歉打扰...” 他一手拿着手机紧贴耳畔,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另一只手烦躁地、一遍又一遍地松着那条原本系得一丝不苟、价值不菲的领带,昂贵的面料已被他无意识揉捏得满是褶皱,如同他此刻无法舒展的心绪。 高明,沈文琅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当年高中,高途被迫打四份工,就是拜他这个烂赌成性的父亲偷走了学费所赐。 沈文琅从心底里厌恶这种被迫与污泥打交道的感觉,但高途消失得如同人间蒸发,所有常规的、体面的途径都已石沉大海。这个号码,成了沉没巨轮后唯一漂浮在水面上、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浮木,哪怕它沾满了令人作呕的污泥,也必须抓住! 高明的心脏在他那被酒精和劣质油脂浸泡的胸腔里疯狂擂动,力道之大,几乎要撞碎他那几根脆弱的肋骨! 姓沈好像高途那个前老板就姓沈! 为什么?高途犯了事?要来算账来了? “伯父,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有没有高途现在的联系方式,或者他的确切下落。” “他……他是不是……偷偷动了公司什么要命的东西?还是,干了什么对不起沈老板的事?!”高明语速飞快,唾沫横飞,拍着胸脯,仿佛无比忠义, “您放心!只要您一句话!我高明拼了这把老骨头,也把他揪出来,亲自押到您面前听候发落!我们老高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绝对不做那种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畜生勾当!” 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高明的暗示如此露骨、肮脏、用心险恶,像一盆污秽的脏水泼向高途,让沈文琅心头瞬间燃起滔天怒火! 高途的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比对自己还要笃定!这个高明,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给高途泼脏水? 沈文琅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克制住立刻将这通肮脏通话切断、将手机砸个粉碎的冲动! “伯父,”沈文琅的声音彻底冷了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北极冰川深处凿出来的冰棱,“你误会了。” 误会二字被沈文琅咬得极重,“高途从未、也绝不可能做任何对不起公司或我的事。我找他是出于私人原因。”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纯粹是私人原因!” “私人原因?!” 沈文琅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能有什么私事,让这人放下身段、如此焦灼迫切地寻找一个已经离职的下属?高明浑浊的眼珠里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贪婪精光! “高途这孩子,情况是有点复杂,也比较‘特殊’,这事儿啊,电话里三言两语实在说不清楚...”高明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要不沈老板,我们找个安静地方,线下见个面?” 他一点都不想见到高明这张贪婪丑恶的嘴脸!但为了高途,沈文琅几乎是咬着牙,强忍着恶心,与高明敲定了一个时间地点。 挂掉电话的瞬间,高明再也无法抑制那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狂喜!他枯瘦的身体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剧烈颤抖,像通了高压电的傀儡!开始在狭小、散发着恶臭的出租屋里疯狂地手舞足蹈,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发财了!老子要发大财了!!” 而就在他想着应该用什么借口从沈文琅那里捞笔大的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让高明喜上加喜。 “您好,请问是高途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江沪市公安局。请问您是高途先生的父亲,高明先生吗?” 公安局?! 高明的神经瞬间绷紧,警惕如同毒蛇般昂起了头。他下意识地放低了音量,带着试探和防备,声音干涩沙哑,“是……是我。什么事?”。 “高明先生您好。”对方的声音明显凝重了几分,“是这样的。江沪市第七医院omega专科医院的主治医师林修医生,目前完全无法联系上高途先生,对他的安危表示极度担忧,因此向我们报案,请求协助寻找高途先生的下落。” 高明彻底愣住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空洞的“o”形,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医院?omega专科?主治医师?高途? 这几个词在他那被酒精和赌瘾搅成一锅烂粥的脑子里疯狂碰撞,完全无法拼凑出任何他能理解的逻辑。 他那个儿子,高途?他不是个beta吗?怎么会跟于omega医院的主治医师扯上关系?这他妈不是天方夜谭吗! 对面半天不说话,警察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口吻。 “喂?高明先生?请问您在听吗?” 高明猛地一个激灵,从巨大的荒谬感中挣脱出来,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像吞了块砂纸,下意识地用他那标志性的粗嘎嗓音回应: “啊?我…我是!我是他亲爹!高明,他出什么事了?!” “高先生您好。”对方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带着一种告知重大事项的沉重感, “我们迫切需要联系上高途先生本人,但他的电话持续处于关机或无法接通状态。公安部门信息系统里显示您是紧急联系人,因此才冒昧打扰。高途先生目前的状况非常特殊,也极其紧急,必须尽快回院接受全面的复查和治疗!林修医生已经连续一周尝试联系他未果,对他的健康状况极为忧心!” “特殊?紧急?复查?!”高明只觉得一股更加荒谬的怒火直冲脑门,“他能有什么状况?!他就是个糙得跟石头一样的beta,身体壮实得能打死牛!你们是不是搞错人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被愚弄的暴躁。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对方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带着一种清晰的困惑,“高先生,您确认是高途先生的父亲,对吗?您不知道高途先生的第二性别是omega吗?而且,他现在身体状况极不稳定,必须立刻进行详细的复诊和必要的医疗干预” 轰隆——!!! 警察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重磅炸弹,接二连三地在高明那被酒精和赌博彻底蛀空的脑壳里猛烈爆炸! 第24章 那个他二十多年来一直以为是beta的儿子,其实是omega?? 第36章 是陷阱(1)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明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房间污浊的空气都吸进肺里,脸上那副狰狞可怖的表情如同变戏法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用力过猛、刻意挤出来的、充满了“沉痛父爱”的焦急与自责。 声音陡然拔高,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子,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仿佛慢一秒对方就会挂断这“救命”的电话,“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啊!您放心!您千万放心警察同志!我马上!立刻就去找他!就是绑!就是捆!我也得把他弄到医院去!” 声音里的“拳拳父爱”简直要满溢出来,电话那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排山倒海般的“父爱”冲击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基于职业素养,还是再次极其严肃地强调了复诊的紧迫性和危险性,并告知了具体的科室位置,才结束了通话。 “第七医院是吧?omega专科!好好好!我拿笔记着!我记下了!我会尽快带他过去!谢谢您!太谢谢您了警察同志!” “嘟……” 忙音如同冰冷的判决书,再次响起。 高明保持着那个听电话的姿势,僵立了足足三秒。脸上那副悲天悯人、痛心疾首的“慈父”面具,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啪”地一声彻底粉碎、剥落,消失得无影无踪。 “omega,他居然是个omega…哈哈哈…”高明神经质地、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眼神亮得如同饿极了的鬣狗在月夜下发现了毫无防备的猎物。 高途这个会下金蛋的“宝贝儿子”,还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摇钱树!必须牢牢地、死死地攥在自己手里! “老子这次…真的要…翻身了……” 高明弯腰,从那摊被他之前砸出的玻璃碎屑和污渍中,捡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用同样肮脏的袖口胡乱擦了擦,手指因为持续不断的兴奋而抖得厉害。他颤抖着翻找出高晴的号码,按下了重拨键。 ———————————— 仁心医院三楼,走廊一侧冰冷的蓝色塑料排椅上,高途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微微侧着头,视线凝固在身旁紧闭的诊室门上。门内,高晴正在接受术后恢复的常规体检。 一件洗得泛白、过分宽大的灰色连帽卫衣包裹着他,帽子松松垮垮地罩着,几缕柔软的黑发却执拗地垂落,贴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额角,衬得高途下巴愈发尖削。那过于单薄的身形在宽大的衣物下更显伶仃,仿佛一阵稍重的呼吸就能将他吹散,整个人绷紧得像一张拉到极限、随时可能断裂的弓弦。 “嗡——嗡——” 口袋里的震动感将高途猛地从深海中拽回。嗡嗡的蜂鸣在过分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刺耳。高途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却触到一片虚空。他这才迟钝地想起,为了切断与过去的联系,自己的手机早已关机多日,沉在背包深处。 震动声的来源是高晴放在旁边座位上的帆布包侧袋。 高途迟疑了几秒,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伸进帆布包,掏出了高晴的手机。屏幕亮起,上面跳动的三个字—— “不要接” 高途猛地想起近日新闻里滚动播放的那则消息:一个初中女生因与社会人员过密交往,最终下落不明,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为了保护妹妹,高途决定做一次窥探秘密的“坏哥哥”,按下了接听键 好消息是,电话那头并非面目模糊的地痞流氓。 坏消息是,那是高明。 几乎在接通瞬间,高明就从背景的细微杂音和短暂的沉默中精准地捕捉到了接听者的身份。他的声音骤然拔高,尖锐地刺破听筒,“高途?!你他妈死哪儿去了?!老子给你打的电话你当放屁?!” 高途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冰冷空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而疲惫,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过:“爸,抱歉。之前的号码…我注销了,你找我?” “哦——”高明拖长了调子,语气竟诡异地缓和下来,带着一种高途从未听过的“诚恳”和“释然”,“没啥大事儿,就告诉你一声,两个月前你打给我的那笔钱,我能还上了!可一直联系不上你这兔崽子,这才找高晴问问你的下落。” 还钱? 高途以为自己幻听了。从高明手里流出去的钱,向来是肉包子打狗。下一次联系,永远伴随着更贪婪的索求。这是他那个只会榨取、永远填不满欲望深渊的父亲吗? “钱不用还了。”高途的声音很轻,像一缕随时会断的游丝,带着长久压抑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你留着吧,找个安稳地方,好好过日子…别再赌了。” 最后一句,高途明知没什么用却依旧要说。 电话那头传来几声短促的、像是极力克制的笑声,随即是高明故作轻松的保证,“放心!放心!以后金盆洗手,不碰那玩意儿了!找了个正经活儿,能养活自己,不给你们添堵了!” 高明在那头重重地、充满“慈爱”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紧接着,语气变得无比“关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卑微”, “那你们兄妹俩现在在哪儿落脚呢?总得让爸知道你们在哪儿,过得好不好吧?”那刻意营造的担忧和自责,像黏腻的蛛网,无声地缠绕上来。 高途沉默了。 妹妹那双写满刻骨憎恨、反复叮嘱他“不要理他”的眼睛清晰地浮现在高途的脑海,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拒绝:“爸,不用了。我和小晴…我们…” “小兔子…”高明的声音陡然变了调,语气里难得的愧疚,精准地刺中了高途心底最柔软的那块旧疤,“你是不是…是不是还觉得爸是混账王八蛋?爸…爸就是想看看你们,看看你们兄妹俩…是不是好好的…真的…” 儿时的小名,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的锈锁。那些早已被苦涩淹没的、极其稀薄的、关于“家”的模糊暖意,如风中的残烛,微弱地摇曳了一下。 高途握着手机,指关节用力到发白。诊室门内隐隐传来高晴和医生模糊的对话声。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过于明亮的光线,在他低垂的眼睫下投下一小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一股沉重的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想再听那些虚伪的“忏悔”,不想再陷入无休止的争执泥潭。他只想立刻结束这通令人窒息的通话。 “好吧。”高途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带着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认命般的妥协,“但是小晴就不来了。她之前住院太久,功课落下一大截…” “行!行!没问题!”高明的声音瞬间拨云见日,充满了激动,“爸就知道!爸就知道你心里头还是有我这个爹的!好儿子!真是爸的好儿子!那就说定了,后天!后天咱们爷俩好好聚聚!就老地方,你最喜欢的那家!”那兴奋的语调几乎要冲出听筒。 电话被高明那边急不可耐地挂断,只剩下一串空洞的忙音。 高途缓缓放下手机,幽冷的蓝光映着他纸般苍白的脸。他颓然靠向冰凉的椅背,闭上眼,浓密睫毛在苍白皮肤上投下两小片脆弱阴影。 出租屋内,一声压抑太久的狂笑冲破喉咙,像野兽嚎叫在狭小空间炸开:“哈哈哈哈哈哈!成了!真他妈成了!” 高明枯瘦的身子因狂喜剧烈颤抖,浑浊眼球迸出饿狼般贪婪的光,脸上每道褶子都在兴奋中扭曲。他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在屋里神经质地踱步,脚步虚浮却带着病态亢奋,枯瘦手掌不停拍着大腿。 “沈文琅…沈文琅!哈哈哈!老子的金山!老子的翻身仗!”他神经质地搓手,焦黄指甲缝嵌满黑泥,仿佛已触到厚沓新钞的质感,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暴富癫狂。 “高途…嘿嘿…高途!老子的好儿子啊!” 高明舔着干裂出血的嘴唇,眼中闪着刺骨精光,像在欣赏稀世珍宝,“你小子…藏得真深!真够绝!”他猛地停步,对着空气挥拳,“早知道你是omega,老子早他妈发达了!” 对面破败居民楼外墙,巨大的霓虹广告牌正疯狂变色——“皇家赌场”四字在红蓝光芒中交替,像恶魔的嘲弄之眼。 高明咧开嘴,露出焦黑烂牙,对着那片象征他半生沉沦的霓虹,无声狞笑。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赤裸裸的算计,和将亲生骨肉推入深渊的冷酷。 “受过高等教育的omega…啧啧…”他咂嘴,像在评估拍卖品的成色,每个音节都透着市侩的恶心,他眼珠转动,最后一丝“父亲”的伪装彻底剥落,只剩冰寒刺骨的算计,如同屠夫掂量待宰羔羊的分量。 “这值多少钱啊?” 第37章 是陷阱(2)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马珩的车停在路边,引擎低低嗡鸣,像头伏着的温顺巨兽。午后阳光斜斜切过挡风玻璃,在仪表盘上投下晃眼的光斑。他探身替高途解安全带,指尖蹭过安全带扣的金属片,动作熟稔得像做过百遍,带着点大大咧咧的自然:“就这儿?” 第25章 高途“嗯”了一声,视线没离开马路对面的咖啡馆。“时光角落”的招牌蒙着层灰,艺术字的边角褪了色,橱窗玻璃沾着模糊的指印,里头几盆绿植蔫得叶尖卷了边,一看就久没浇水。厚重的深色窗帘拉得密不透风,整栋小楼缩在午后的光里,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马珩探头扫了眼,没察觉高途搁在腿上的手悄悄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压出几道白痕。 “行,那你去。”他拍了拍方向盘,声音亮堂,“我在附近找地儿停车等你,完事给我打电话。自己当心点。” “知道了,谢谢。”高途推开车门,午后的热空气扑过来,却没吹散心底那点阴翳。他深吸口气,快步穿过马路,停在咖啡馆那扇漆皮剥落的玻璃门前。指尖刚碰上冰凉的门把手,门就“吱呀”一声开了——像是早有人在里头等着。 一股闷味扑面而来,是灰尘混着过期咖啡豆的酸气,还缠了木头的腐味,呛得高途下意识皱了眉。屋里比外头暗得多,只有几盏壁灯亮着,昏黄的光勉强描出空卡座的轮廓,吧台后面也没人,空气静得像死水,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脚刚迈过门槛,身后突然窜出个影子!“小途!可算来了!”高明的声音裹着夸张的热乎劲儿撞过来,没等高途反应,手腕就被一只沾满汗湿黏腻的手抓住了,力道大得能嵌进肉里,疼得他猛地抽气。 “爸?”高途挣了一下,没挣开。手腕被攥得生疼,骨头像是被铁钳夹着,他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你干什么?” “里头说,里头安静!”高明脸上堆着笑,眼角的褶子挤着油光,嘴里的烟臭味直往高途脸上喷。他根本不给高途说话的余地,拽着人就往咖啡馆深处拖,高途被拽得踉跄,鞋跟蹭过地砖,发出刺耳的刮声,手腕处的疼顺着胳膊往心里钻,额角很快沁出了汗。 刚被拽过吧台,身后“哐当”一声巨响! 高途猛地回头,入口处的银色卷帘门正往下坠,金属摩擦的尖啸刺得耳膜疼,落地时“砰”的一声震得地面都颤了颤。昏黄的壁灯在震波里晃了晃,光线更暗了,只有卷帘门落地后的嗡鸣在屋里绕,像根细针扎着耳朵。 冷汗“唰”地一下爬满了高途的后背。 是陷阱! 他猛地挣手腕,声音都发颤了,“放开我!高明!你要干什么?!” 高明脸上的笑“啪”地碎了,眼尾往下耷拉着,露出里头的凶光,手攥得更紧了,几乎要捏碎高途的骨头,“干什么?老子还能让你白来?”他往前一搡,高途脚下被个掉在地上的铁罐子绊了下,后腰重重撞在吧台棱角上,“咚”的一声闷响,疼得他眼前发黑,顺着吧台滑坐下去,后背抵着冰凉的大理石,疼得蜷起了身子。 他一手捂着眼腰,指节攥得发白,冷汗顺着下颌往下掉,刚想撑着站起来,周围响起了脚步声,从三个方向围过来。 高途抬头,看见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光晕边缘,影子拉得老长。打头的那个胳膊上爬满了刺青,花臂绕着小臂缠到肘弯,正抱着胳膊看他,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另外两个也站得笔直,堵死了他左右的路,三个人呈个扇形,把他圈在了中间。 没等他说话,一股腥气猛地压了过来。 是alpha的信息素。不是一股,是三股,三股气息搅在一块儿,像三条带刺的鞭子,劈头盖脸往高途身上抽。 “呃…”高途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头像是被人用铁钳夹住了,疼得嗡嗡响。眼前的东西开始晃,高明的脸、花臂alpha的刺青、壁灯的光,都拧成了一团。胃里翻江倒海,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点血腥味,才没让自己吐出来。指尖抠进地砖缝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却压不住浑身的抖。 “高明!”他抬起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不是说不赌了吗?!” 高明蹲下来,脸凑得极近,嘴里的烟味呛得高途偏过头。 “不赌了啊,”他笑了,嘴角往两边扯,露出黄牙,“但你得先帮老子把债还了。” “还债?”高途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些残存的、关于“父亲”的最后一点念想,像玻璃碎片扎得心口疼。高途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没钱,一分都没有。”他撑着吧台往起站,腿一软,又跌坐回去,后腰的疼顺着骨头缝往四肢爬。 花臂alpha嗤了声,声音里带着不耐烦,抬脚踹了高明的后背一下,“高明,你让我们从江沪跑这儿来,不是说有钱拿?现在搁这儿演哪出?” 他的视线落在高途身上,上下扫了一圈,像在打量件货物,最后停在他的脖子上,眼神黏糊糊的,“小子,你爸说你在城里混得好,工资高,还这点钱算什么?” “我早就辞职了。”高途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我现在没收入。” “没收入?”花臂alpha挑了挑眉,抬脚往高途跟前走了两步,信息素又重了几分,铁锈味呛得高途喘不过气。“那你老子这是耍我们?”他猛地踹了旁边的凳子一脚,凳子“哐当”撞在墙上,“高明,要么今天拿钱,要么...”他摸了摸胳膊上的刺青,“要么你这条胳膊留下。” “别!大哥!”高明慌忙爬起来,脸都白了,转身拽住高途的胳膊,手劲大得像要把他胳膊拧下来,“他有钱!他肯定有钱!实在不行...实在不行还有他啊!”他指着高途,眼睛亮得吓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是个omega!!” “嗡——” 高途脑子里像炸了响雷,什么都听不见了。 后腰的疼、信息素的压、手腕的酸,全都没了。他僵在原地,浑身的血像是瞬间冻住了,又猛地往头上冲,眼前一阵阵发黑。 高明怎么会知道? 他咬着牙,信息素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泄露过,除了自己和小晴,没第三个人知道。 “你…”他张了张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怎么知道?” 高明笑了,笑得一脸得意,像是抓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我怎么知道?”他拍了拍大腿,“你当老子这些年白混的?想瞒着老子?没门!” 第38章 高途,你让我好找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白得像覆了层冷石灰,眼里塞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高明见他这瞬间崩溃的模样,得意地转向花臂alpha,声音里带着邀功的谄媚,“龙哥!这小子就是omega!金贵,值大钱!” 被称作“龙哥”的花臂alpha,眼里当即闪过贪婪的光。他咧开嘴,勾出个带残忍兴味的笑,步伐沉稳又带着压迫,像猛兽迫近猎物,一步步走到高途面前。 高途像被钉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爬满刺青的粗糙大手伸过来,手背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污渍,混着浓烈的烟草味与alpha信息素的腥气,直往他后颈凑! “不……”喉咙里挤出个破碎的音节,身体本能想躲,可身后是冰冷的吧台,两侧还有两个alpha虎视眈眈的眼,他被死死困在原地,连动一下指尖都难。 刺啦——! 布料被粗暴撕裂的脆响在死寂的咖啡馆里炸开,格外刺耳。 高途只觉后颈一凉,随即便是火辣辣的刺痛,抑制剂贴,被花臂alpha像撕废标签似的一把扯了下来。 没了抑制剂贴的束缚,属于omega的信息素瞬间涌了出来。混着海风气息的鼠尾草香,清清淡淡的甜,三个alpha的眼神瞬间暗沉得更危险,眼尾泛着红,原始的掠夺欲被彻底点燃。 “呵……”龙哥低下头,往高途后颈深深吸了口气,他粗糙的手指故意在那片暴露的腺体上刮蹭,那处皮肤本就敏感,此刻因恐惧微微发颤,被这人一刮,更是火辣辣地疼,高途感觉自己连带着四肢都麻了半分。 龙哥的声音哑得像磨砂纸,目光在高途身上溜了一圈,他拖长了语调,尾音勾着龌龊的笑,“换了老子,肯定把你锁家里,半步都不准挪!” 这露骨的羞辱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高途心上。他浑身猛地一颤,不是怕,是气到极致的愤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借着那点尖锐的疼,才勉强压下喉咙里快冲出来的怒吼。 高明声音尖得刺耳朵,带着种恶毒的兴奋,他故意拔高了嗓门,指着高途冲龙哥几人嚷嚷,每个字都淬着毒,往高途心上扎,“他那个alpha?早把他甩了!人家玩腻了!这野种就是他死皮赖脸想用……拴着人,结果人家根本不稀得要!” 这话像一把把冰锥,精准捅进高途心脏最疼的地方。本就脸色白得像纸,此刻更是褪尽了最后一丝活气,成了死寂的灰,连嘴唇都泛着青。 眼里的光像是被狂风掐灭了,彻底暗了下去,他原本挺直的脊背像是被重锤砸中,猛地佝偻下去,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 微微张着嘴,急促地喘息,每口气都带着胸腔破碎的杂音。眼前高明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花臂alpha那黏在他身上的下流目光,另外两个alpha看戏似的嘲弄表情,全都开始模糊、旋转,像幅被泼了污水的画。 第26章 不!不能就这么认了! 高途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却异常清晰,“钱……钱我有!”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高途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龙哥,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从血心里抠出来,“我会请……的爸爸帮我还!” 短短一句话,高途感觉自己每说一个字,自尊就被丢到地上踩一脚。 龙哥眯起眼,收回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高途眼里有决绝也有绝望,倒不像是瞎编。 他显然也更中意这个提议,从金主手里榨现金,显然更直接。 高明愣了片刻,脸上猛地爆发出狂喜!他“啪”地一拍大腿,兴奋得唾沫横飞,声音尖得变了调,“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高途!我的好儿子!”他几步冲到高途面前,眼里的贪婪和恶毒都快溢出来了,“走!现在就去!龙哥,您几位辛苦一趟,稍等片刻,马上!马上就能拿到钱!一分不少!” 说着,便粗暴地抓住高途的胳膊就往外面拖,动作狠得根本不管高途刚刚撞伤的腰背。后者被高明拽得一个趔趄,后腰的疼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晕过去。 哗啦——! 卷帘门猛地被拉起,正午的阳光像无数根灼热的金针,刺进高途被泪水和黑暗模糊的眼。他下意识闭紧眼,生理性的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眼角往下淌。 人被粗暴地塞进一辆破旧面包车的后座,车厢里满是浓重的烟味和汗臭味,呛得高途直咳嗽。意识在眩晕和剧痛里浮浮沉沉,恍惚间看见高明凑在车窗外,正对着龙哥点头哈腰地保证着什么,脸上的笑谄媚得像条狗。 面包车引擎“轰隆隆”咆哮起来,车身猛地一震,颠簸着驶离了这条阴暗的街巷。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熟悉的街景变得陌生又扭曲。高途靠在冰冷肮脏的车窗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冰,腰上的剧痛一阵紧过一阵,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高途的身体被惯性带着往前冲,又被安全带给勒了回来,狠狠撞在椅背上,疼得他闷哼一声,眼冒金星。 “到了!下车!”高明粗声粗气地吼道。 车门被“哐当”拉开,高途被拽着胳膊拖下车,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眩晕感还没退,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见眼前影影绰绰的轮廓。 他眨了眨眼,等眼里的金星散了些,慢慢放下手,可当视线终于清晰,看清眼前的环境,看清不远处那个坐着的身影时——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狠狠劈在了高途的天灵盖上! 血液在瞬间冻住了,顺着血管往四肢流时,都带着冰碴似的疼。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了跳,连呼吸都忘了。 沈文琅。 那个他耗尽所有勇气才逃离的alpha,此刻就坐在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高途的瞳孔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疯狂地扩散又收缩。依旧是记忆里那般,身形挺拔,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侧脸的线条冷硬得像冰雕,连坐在那里不动,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寒气。可就是这熟悉的轮廓,此刻像把烧红的刀,狠狠烫在他眼里。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高明,那人正咧着嘴笑,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小人得志,眼里闪着“终于成了”的光。 原来如此…… 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高明早就知道沈文琅的存在!他之前那些“求恳”,全是装的!他一直在等,等的就是这一刻,把自己推到沈文琅面前! 高途的嘴唇控制不住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连带着整个下颌都在发颤。胃里又开始翻搅,比之前更凶,酸腐气直冲喉咙,可他连恶心的力气都快没了。 “沈老板!沈老板!”高明已经甩开高途的手,颠颠地往沈文琅那边跑,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里都带着颤,“您看!我把人给您请来了!没骗您吧?真是高途!有点事儿耽误了一下,耽误了一下...” 沈文琅抬头。 目光扫过高明,没带一丝温度,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随即落在高途身上。高途被他看得浑身僵硬,逃离时的狼狈、这些日子的煎熬、被高明算计的愤怒、此刻重逢的惊惧,无数情绪堵在胸口,堵得高途喘不过气,眼眶猛地一热,泪就涌了上来,可他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高伯父,这样子,不像是用请的...” 沈文琅眼神冰冷,高明被他看得一哆嗦,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高途身上的狼狈。胳膊上的红印,脸上的苍白,还有后颈没来得及遮掩的、被撕了抑制剂贴的痕迹。 高明赶紧摆手,“不是我动的!沈老板您误会了!是我这儿子不配合,我们也是稍微劝了劝……” 沈文琅没再理他,径直朝高途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却像踩在高途的心上,一下下的,沉甸甸的疼。后者下意识往后退,可腿像灌了铅,只退了半步就动不了了。沈文琅在高途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阴影落下来,把高途整个人都罩住了,连阳光都被挡了大半。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让我好找啊...”沈文琅声音依旧冷,却比刚才多了点别的什么,像压抑着的怒火,半晌又泄了气,低声道, “先坐吧...你脸色不好...” 第39章 终于知道真相了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瘦了。 不是清减,是形销骨立。记忆里那个穿着合体西装、沉默却自有分量的beta秘书,此刻裹在一件洗得发白的宽大旧外套里。脸颊深陷,颧骨嶙峋地凸起,下巴尖削得骇人,整个人透着一股脆弱和灰败,行将朽木的气息无声的弥漫开来。 高途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被高明粗鲁地推搡到沈文琅对面的塑料椅上。 沈文琅怎么会在这里?高途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问题。 像一块无瑕美玉坠入泥潭,衬得周遭的一切更加污秽不堪。 那双眼睛望向自己的时候,高途只觉得他拼命隐藏的所有秘密、所有狼狈、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全都无所遁形。他下意识的躬身,想要藏起来什么,羞耻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烧灼着五脏六腑。 “坐坐坐!”高明脸上堆满油腻腻的笑,眼神贪婪地在沈文琅和高途之间逡巡,带着一种“我懂”的兴奋,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题,“沈老板,这事儿吧,确实是我们高家对不住您,给您添堵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影响多坏啊!是不是?” 沈文琅的眉头蹙得死紧。高明却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许,腰弯得更低,凑得更近,声音里是赤裸裸的交易, “您时间金贵,咱明人不说暗话,只要钱到位了…”,高明伸出粗短的手指,比了个“1”,眼中贪婪的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一千万!手术费、营养费、调养费,还有……嘿嘿,封口费,沈总,只要一千万,这事儿我高明给您办得妥妥帖帖,保证带着高途从此消失,绝不让这不该有的‘豪门丑闻’沾您一星半点!” “高途”这个名字被高明大声提及,像一记重锤,终于将那个深陷羞耻深渊的木偶砸醒了一丝。 高途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奢望落回沈文琅脸上。 没有震惊,没有愤怒,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而产生的涟漪。那张他无比熟悉的、英俊而冷漠的脸上,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冷酷无情的直线,深邃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照出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怀疑,仿佛在思考这是不是什么最新的骗局。 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高途最脆弱的心尖上。 沈文琅会不会以为,他和高明是一伙的,是来讹钱的…… 这个认知如同刀刃,瞬间割断了高途最后一丝维系尊严的细线。羞愤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神经,牙齿已经要把下唇咬烂了,高途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胃里翻江倒海,浓烈的酸水涌上喉咙。 1 不能再待下去了!一秒都不能! 高途猛地站起身,声音抖得不成调,“我去洗手间……” 沈文琅马上想起身,高明立刻拦住人,换上一副假惺惺的“慈父”面孔,对着沈文琅叹气,“唉,沈总您多担待,这孩子脸皮薄,心也软。当着他的面谈这个,是有点残忍哈!要不咱先把价钱谈拢了,回头我直接告诉他怎么做!保证他乖乖听话,绝不给您添半点麻烦!” 沈文琅根本没听见高明后面在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 …… …… …… 洗手间里,高途背靠着冰冷滑腻的瓷砖墙,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 第27章 他哆嗦着掏出手机,冰凉的塑料外壳滑腻腻的,好几次差点脱手。屏幕上,“马珩”的名字是他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电话几乎在拨出的瞬间被接通,“怎么了?” “马珩哥……”高途的声音破碎不堪,“救我,我在‘星悦咖啡’巷子口……” 马珩的声音瞬间清醒紧绷,没有任何犹豫,电话那头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高途?!别慌!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高途靠着墙,闭上眼,深深吸气,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口的翻涌,再睁开眼,眼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 必须离开!立刻!他不要成为高明向沈文琅讨价还价的丑陋筹码。 高途侧耳倾听外面模糊的谈话声,确认无人注意,猛地拉开隔间门,拐进了后厨旁边那条堆满杂物、通向餐厅后巷的狭窄过道。浓重的油烟和垃圾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却不管不顾,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口那点微弱的光亮奔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高明还在唾沫横飞地诉说着自己的“苦衷”和高途的“虚弱”,试图为“一千万”增添砝码。沈文琅却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洗手间那油腻的门帘上。 太久了…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像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高途怎么还不出来?”沈文琅冷声打断高明,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高明被打断,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嗨,可能闹肚子,或者心里难受,躲着哭呢?沈总您再……” 沈文琅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不再理会高明,大步流星走向洗手间,高明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也慌忙跟了上去。 沈文琅一把掀开门帘,狭小的空间,空无一人,只有水龙头在滴答作响,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人呢?”沈文琅猛地回头,眼神如刀,狠狠剜向高明,声音冷得能冻裂空气。 高明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他像只受惊的老鼠冲进洗手间,推开每一个隔间门,又冲到后门过道口张望,巷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堆旁翻找。 “人……人呢?刚才还在呢!”高明彻底慌了,脸色煞白,汗如雨下,到嘴的“金蛋”飞了,巨大的恐惧和愤怒让他浑身肥肉都在抖。 他噗通一声扑倒在沈文琅脚边,涕泪横流地哭嚎,“沈总!我真不知道他会跑!我欠的钱……那帮人会砍死我的!您发发慈悲…帮帮我,帮帮我…” 沈文琅低头看着脚边这摊烂泥,周身的气压低得可怕,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怒火。 不再看高明一眼,沈文琅掏出手机,直接拨通了花咏的号码,对方电话秒接,花咏慵懒带笑的声音传来,“文琅,这个点……” …… …… …… …… …… “花咏!”沈文琅的声音陡然拔高,“照片!你之前给我发的那张照片!就是那天拍到的那个omega的背影!马上发给我!” “求人办事就这态度?那照片我早八百年就发给你了!你自己没看?” “少废话!马上发过来!”沈文琅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咯咯作响。烦躁地用另一只手狠狠抓了一把头发,昂贵的发胶被揉乱,几缕黑发散落额前。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高途要离职,所有的心思都被那封辞职信占领,被高途决绝的离开弄得心烦意乱,根本无暇去管什么omega,什么照片!沈文琅甚至清晰的记得当时看到花咏发照片的消息提示时,连点开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划掉了! 几秒后,沈文琅的手机一震。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到快要炸裂,颤抖着手指点开那张早就应该被点开的照片。屏幕亮起,在看清那个背影的刹那,瞳孔骤缩! 肩颈的线条,脊背的弧度,走路的姿态…… “你早就知道?!”沈文琅猛地回过神,声音嘶哑,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花咏!你他妈早就知道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花咏嗤笑一声,“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那天晚上被你稀里糊涂撮弄了的是你那个任劳任怨的秘书?” 沈文琅想起来了!所有的前后逻辑都串起来了,就在高途辞职前不久曾经问过他的问题,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 …… …… 第40章 生死一线 手机从高途脱力的指间滑落,在潮湿冰冷的水泥地上弹跳了两下,黑屏前固执地停留在定位发送成功的界面。 视野越来越模糊,高途感觉自己耳中嗡鸣声越来越明显,如同千万只疯狂的毒蜂在颅腔内横冲直撞。 “不能睡…”高途用尽最后一丝清醒,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皮肉破开的尖锐刺痛短暂地刺穿了混沌。浓郁的鼠尾草信息素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冷汗浸透了发根,汇成冰冷的溪流钻进衣领,激得他一个寒颤。 …… 他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高明那张贪婪虚伪的脸,可笑的是,自己心底深处竟还残留着一丝对“浪子回头”的愚蠢期待。 他更害怕见到沈文琅,害怕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不信任、怀疑,害怕沈文琅会像谈一笔冰冷的交易一样,与高明达成共识, …… 巷口突然传来急促、沉重、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高途!高途你在哪?!” 是马珩!高途的神经猛地一颤,想回应,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烙铁堵死,只能发出微弱如游丝的气音。他抬起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手臂,指尖无力地碰倒了身旁一个被踩扁的空易拉罐。 “哐当——” 碰撞的脆响在巷子里,如同惊雷炸开。 马珩立刻循声冲了过来。当他借着巷口微弱的霓虹灯光看清蜷缩在铁梯阴影下的景象时,胸腔里倒抽的那口冷气瞬间冻结成冰棱,刺得他五脏六腑都生疼。 “老天爷…”马珩看清楚眼前人的样子,倒吸一口冷气,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带着体温裹住高途冰冷湿透的身体,“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麻烦...带我…离开…”高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随即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打断。 马珩二话不说,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轻飘飘的仿佛秋风卷落的残叶,高途在他怀里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头无力地垂落,滚烫的额角抵在他的颈窝,带着血腥味的微弱呼吸拂过皮肤,随即彻底失去了动静。 “高途?!”马珩心头狂跳,低头急唤,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他收紧手臂,将怀里滚烫的身躯牢牢箍住,拔腿冲向巷口停着的车。 小心翼翼将人安置在后座,指尖触碰到高途的后颈,马珩才发现高途后颈的温度高得吓人,轻微拉开衣领,眼前景象触目惊心,腺体肿胀的像是快要爆裂的果实。 刚一放手,失去支撑的高途,身体猛地向一侧歪倒。 “高途!”马珩拍打他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如同燃烧的炭火,“妈的,这么烫?” 他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后座浓郁的鼠尾草信息素瞬间淹没了狭小的车厢,即使车窗大开,气息也凝滞不散,像浸透了毒液的藤蔓,缠绕着马珩的神经,带来阵阵眩晕和心悸。 他瞥向后视镜,心脏骤然紧缩至窒息,高途的嘴角,正缓缓溢出一缕暗沉粘稠的血线,无声地滑落,在浅色的衬衫领口晕开一朵朵凄厉刺目的痕迹。 “撑住!马上就到医院了!高途,别睡!”马珩对着后视镜嘶吼,指关节因过度用力紧握方向盘而泛出死白,几乎要捏碎那冰冷的圆环。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猛地停在市中心医院急诊门口刺眼的灯光下。马珩抱着高途冲进明亮的通道,值班护士见状立刻推来担架床,金属床脚与光洁地砖摩擦,发出尖锐的刮擦声,如同死神不耐烦的催促。 “病人什么情况?!”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医生快步迎上,听诊器早已挂在颈间,眼神锐利如鹰隼。 “他突然晕倒!腺体肿得吓人!还…还咳血了…”马珩语无伦次,看着医护人员眉头拧成死结,马珩才惊觉事实可能比他猜想的还要惨烈。 “医生!他到底怎么了?!” 医生手指快速而有力地按压高途腺体周围的皮肤。昏迷中的高途身体猛地一抽,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 “立刻送抢救室!最高浓度抑制剂准备!快!!”医生的吼声在嘈杂的急诊大厅里炸开。 抢救室厚重的门在眼前“砰”地关上,隔绝了视线。马珩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刺骨的瓷砖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走廊里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着窗外飘进来的湿冷雨气,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想给高晴打电话,却发现指尖抖得连屏幕都无法解锁。 第28章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刚才那位医生冲了出来,口罩歪斜,露出下半张写满惊骇的脸,额角全是冷汗, “病人信息素水平失控性飙升!整个抢救室都被他的信息素填满了!连beta护士都开始头晕呕吐!他有什么病史?!有没有药物过敏史?!”白大褂的下摆在急促的动作中剧烈摆动。 马珩猛地弹起来:“我…我不知道啊…” “你不是家属?!那家属呢?!”医生急得眼睛发红,声音拔高到破音。 “我不是家属!我是他邻居!”马珩这才找回一丝理智,慌忙翻找手机通讯录,“他妹妹!他妹妹应该知道!”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里传来课堂老师讲课的背景音,“马珩哥?怎么了?我在上课…” “高晴!你哥在市中心医院抢救,情况危急!医生问他的病史!快!你跟医生说!”马珩的声音劈了叉,带着绝望的嘶哑。 “什么?!”高晴的声音瞬间变调,引得教室里的人纷纷探头朝外看去,高晴只能跑得更远点,边跑边道, …… 医生的表情随着电话那头的叙述,如同被无形的手一点点揉捏,从凝重变成震惊,最后化为难以置信的愤怒,“你们为什么不早说!这是要命的事情!!” 随即猛地挂断,转身对着护士急促道,“准备转院!立刻!我们处理不了!必须马上送省医院信息素危重症中心!病人现在腺体的信息素外溢太严重了,处在暴走失控的状态,随时可能腺体破裂导致信息素中毒性休克!快!快!” …… 还没给他消化这爆炸性的信息。医护人员已经推着高途再次冲出抢救室。氧气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惨白的脸,透明的罩壁上凝结着浓重的水雾,伴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艰难地明灭。后颈那恐怖的肿胀处,插着几根细细的监测管线。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深蓝色的床单被冷汗浸染成一片墨色。 “家属跟车!快!” 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撕裂雨夜,马珩蜷缩在角落冰冷的塑料凳上,眼睛死死盯着那些跳跃闪烁的冰冷仪器屏幕。高途的信息素仍在汹涌地外泄,狭小的车厢内,鼠尾草混合着血腥的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连戴着专业过滤面罩的护士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血压持续下降!80/50!”冰冷的电子音在报数。 “腺体核心温度42.5度!还在升!”护士的声音带着惊惶。 “准备肾上腺素!0.5毫克,静脉推注!快!”医生的指令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 “滴————————” 一声尖锐、绵长、刺破耳膜的电子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心电监护仪上,那条代表着生命搏动的绿色曲线,瞬间拉成了一条残酷、笔直、毫无生机的直线! “心跳停了!!”护士的尖叫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瞬间冻结了车厢内所有的空气。 马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警报声中瞬间冻结。他眼睁睁看着医生迅速拿起除颤器,冰冷的金属电极板“啪”地一声重重压上高途单薄苍白的胸口。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那具瘦弱的躯体,高途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抓起,又重重摔落回担架床,像一片在狂暴风雨中徒劳挣扎、最终被无情撕碎的落叶。 “再来!200焦耳!充电!”医生的声音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异常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额角滚落的汗珠砸在衣领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又一次,高途的身体再次痛苦地弹起、落下。 心电监护仪上,那条象征生命的绿色直线依旧冷酷地平躺着,只有那催命般的“滴——”声,如同地狱的丧钟,在狭小的车厢里无情循环,碾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第41章 转危为安,不破不立 “嘀————————” “你!”医生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锁定了马珩,“跟他说话!刺激他!快!说点能扎进他心里的东西,刺激他的求生念头!活下去的念头比什么药都管用!” “我说什么啊?” “随便你说什么,说他在乎的!” 马珩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死时速,几乎是被车速带着扑跪到剧烈颠簸的担架床边,声音抖得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高途…高途!你听得见吗?”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拼命搜刮着记忆里所有关于“高途在乎”的碎片,“你妹妹…高晴!高晴还在等你啊!你不能有事…高晴她下周模拟考!说好了…考完试我们就带她去吃火锅!她念叨好久了!小区附近开了家新的火锅店,评价很好!还有…还有你阳台上那盆多肉!前两天你还说它长歪了,像个小歪脖子树,要给它换个新盆…高晴说要亲自去挑个好看的…” 担架上,高途浓密如蝶翼的睫毛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似乎有了细微的滚动,但那双眼睛,终究未能睁开。 “还有…”马珩的声音哽住,巨大的恐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堵在胸口,他深吸一口气, “还有,高途!你不是很喜欢楼下张奶奶的孙子吗?你得为你的……!!” “滴…滴…滴…”奇迹般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冷酷的直线猛地向上跳动了一下,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虽然微弱,却顽强地重新连接起了生命的韵律! 护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狂喜,“有心跳了!你继续说,别停!” 救护车拉着撕心裂肺的警报,终于冲进了省医院信息素危重症中心的急救通道。早已严阵以待的医疗团队迅速将高途转运至抢救室。 此刻,信息素紊乱症已完全掌控了高途的身体,疯狂向外倾泻着鼠尾草信息素,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急剧下降,生命体征再次岌岌可危。 抢救室外,时间被拉长成煎熬。信息素专科的医生数次出来,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情况非常危急!患者腺体濒临崩溃,人工合成的替代剂在这种级别的暴走面前,杯水车薪!现在他需要一个能提供稳定、持续安抚信息素的alpha!你们赶紧去把他的alpha找来...” 马珩焦躁地抓着自己头发:“可是…他从来没提过他的alpha是谁!我去哪儿找?” “那就现找一个能匹配的!”医生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马珩脑中一片空白,这哪里是强人所难,这是要他命啊! 半晌,一个念头火花般闪现,马珩猛地抬头,声音急切,“医生!那…那我的信息素呢?我和他的匹配度够不够?我能做这个捐赠者吗?” 医生迅速调出刚做的紧急匹配结果,扫了一眼,眼神锐利,“匹配度65%!达到捐赠标准!快!立刻准备安抚信息素提取和注入!按流程需要家属签字同意,马上联系他家属!我们这边同步做术前准备!” 高晴接到消息,立刻和学校请假,一路赶来省医院,心中已将那个素未谋面、抛下哥哥的混蛋alpha诅咒了千万遍。等她冲进医院,看到等候区脸色惨白的马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马哥!我哥他…” 马珩将一份同意书塞到她手里,语速快得像子弹,“快签字!我和你哥的信息素匹配,能做捐赠!医生在等家属签同意书救命!” 高晴甚至来不及看清密密麻麻的条款,颤抖的手抓起笔,在“家属同意签字”处,手抖得几次写歪了笔画,最后一笔落下甚至戳穿了纸张。 护士的喊声如同冲锋号,“马珩!病人家属!立刻消毒!进手术室!” 马珩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了进去。浓重的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着高途身上失控的鼠尾草气息扑面而来,冰冷的手术器械闪着寒光,他声音发紧,“医生,我…我需要做什么?” 主刀医生头也不抬,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冰冷而专注,“站到他头部附近,持续释放你的安抚信息素!记住,浓度要稳定!我没说停,就绝对不能停!你的信息素现在是稳住他信息素紊乱的锚点!” 马珩立刻照做,努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将带着阳光气息的、温暖的向日葵信息素缓缓释放出来,如同涓涓细流,试图去安抚那狂暴的海洋。 然而,来自外界alpha的信息素,瞬间激起了高途强烈的排斥反应!昏迷中的高途身体猛地一抽,无意识地发出痛苦至极的呻吟,“疼…好疼…” 马珩吓得魂飞魄散,信息素输出骤然减弱:“医生!他喊疼!要不要打麻醉?这样会不会伤到他!” “不行!他现在的情况任何麻醉都是巨大风险!我没喊停就不要停!痛总比不动强吧,你想看着他们一起死吗?!” 医生的斥责如同冰水浇头,瞬间镇住了马珩的慌乱。 他看着高途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因剧痛而绷紧的、青筋暴起的瘦弱身体,看着他额头大颗大颗滚落的冷汗在手术灯下闪着光,马珩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强迫自己重新稳定输出信息素,那温和的气息再次笼罩住高途,尽管这气息此刻正引发着更剧烈的内部抗争。 第29章 马珩只能祈祷,这痛苦是通往生机的必经之路。 漫长如世纪的四个小时,高途终于被推出手术室,连见惯生死的医生都感叹,“他能活下来,是奇迹中的奇迹。” 等候在外的高晴和马珩立刻扑了上去。病床上的人,脖子上戴着厚重的固定器,露出的脸庞惨白得没有一丝活气,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仿佛生命力已被彻底抽干。这幅景象,看得两人心口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主治医生表情疲惫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现在是最关键的恢复期,安抚信息素的治疗必须加强!记住,即使病人表现出痛苦,感受到痛,也绝不能停!能感觉到痛,说明他的神经系统在恢复,是好事!三天之内如果能醒过来,就基本脱离危险期,恢复自主意识和行动的可能性很大…”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为了控制他体内失控的信息素外溢和对其他alpha信息素的过度敏感,我们在他的腺体里植入了一块人工信息素屏蔽器。这能有效保护他免受外界alpha信息素的侵袭干扰。” “但副作用是…他以后可能对绝大部分alpha信息素都会非常迟钝,甚至无感。唯一可能有点反应的…大概就是与他有过深度信息素交融的捐赠者。当然了,后期,腺体恢复之后这个信息素屏障器建议拆除,长期佩戴不可取,拆除后就和常人无异了...但是目前,不建议拆除...” 一大一小两个alpha点头如捣蒜,医生说什么都对,“好的好的...” 和病房内的兵荒马乱不同,高途只感觉自己沉溺在一片无垠的混沌之海。 身体失去了重量,轻飘飘地浮沉,意识像一缕即将散尽的青烟。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点微弱的、温暖的光,他本能地向着那光的方向飘去。耳边有模糊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层层叠叠,却如同隔着一堵厚厚的、冰冷的玻璃墙,遥远而不真切。 突然,那光点骤然扩大、旋转,将他整个吞噬。 刺眼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地面上投下绚烂而破碎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礼堂特有的、混合着尘埃和木漆的味道。 他站在台下,周围是穿着校服、略显稚嫩的面孔。 台上,聚光灯下,是十年前的沈文琅——穿着笔挺如新的纯白西装,身姿挺拔,如同童话里走出的王子。他正为贫困生资助项目致辞,清朗温润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流淌出来,像初春时节山涧融化的第一捧雪水,清澈而带着微凉的暖意。 “我始终坚信,每个人都平等的拥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无论出身,无论性别,光明和希望,应该属于每一个努力向上的灵魂...” 年轻的沈文琅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台下。那视线,穿越喧嚣的人群,与台下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的高途,瞬间交汇,如同命运精准的箭矢,再一次将两人牵连。 那双眼睛,明亮得如同蕴藏了整个星河,璀璨得令人心颤,一如十年前那个瞬间,高途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漏跳了一拍,巨大的悸动和卑微的渴望再次席卷而来。 然而这一次,梦境中的高途没有像当年那样,怀着隐秘的、飞蛾扑火般的憧憬,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只是站在原地,隔着时光的尘埃,凝视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 曾经让高途魂牵梦萦、辗转反侧的每一个细节,此刻都像是褪了色的旧照片,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名为“现实”的阴翳。那份悸动依旧存在,却掺杂了太多苦涩的沉淀物,变得模糊、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疏离。 高途感觉自己的心口传来一阵细密而尖锐的疼痛,并非源于求而不得的爱恋,而是某种更深沉的疲惫和了悟。在梦中,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轻轻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决然地转过身,背对着那个曾经照亮他整个贫瘠青春的身影,一步步朝着礼堂厚重的、紧闭的大门走去。脚步起初还有些迟疑,但随即越来越快,越来越坚定,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沈文琅清朗的致辞声、台下热烈的掌声、那些被他珍藏心底、甜蜜又酸楚的瞬间。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在高途奔跑的脚步声中飞速褪色、扭曲、最终破碎消散,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那片刺目虚假的光明里。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同刀刻斧凿般刻在意识深处: 如果真的能重来…… 他不要再重蹈覆辙了...... 第42章 爱与偏见,选哪个?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 …… 沈文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我要去把高途找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花咏悠闲地翻动书页的声音,伴随着他故意拖长的、带着明显刺激意味的腔调:“你这是唱的哪一出?高秘书现在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说不定人家身边正有温柔体贴的alpha陪着呢,你一个外人,跑去掺和什么?” …… …… …… …… 花咏轻飘飘地继续点火,“没关系啊...很多人不在乎的,高秘书人那么好,温柔又细致,你可能不知道吧,高秘书当初还在hs集团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偷偷喜欢他,只是人家高秘书一直都跟在你身后,一颗心都挂你身上了,对着其他人太有边界感,所以喜欢他的人都只能想想。我相信啊,只要他愿意,随时能组建一个没有你沈文琅参与的、温馨美满的家庭!” 沈文琅几乎是嘶吼出声,强烈的占有欲和恐慌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防,“高途是我的!我的!!”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沈文琅的耳边,也炸得他瞬间僵立在原地!而电话那头,花咏似乎终于等到了这句迟来的、发自肺腑的宣告,手中翻页的声音都停顿了一瞬。 高途……是他的? 有些深埋心底的、沈文琅从未真正看清或者说是不敢承认的东西,终于随着这句失控的嘶吼,猛烈地、不容抗拒地浮出了水面。 仿佛一直笼罩在眼前的那层朦胧又虚伪的薄纱被狂风吹散,露出了底下赤裸裸、鲜血淋漓的真相—— 他无法容忍高途的身边站着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他理智尽失,杀意沸腾! 高途是他的!是他沈文琅的! “文琅,”花咏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少了些讽刺,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探究,像一把精准的钳子,在缠绕成球的思绪里,抓住了解开混乱的关键线头, “你不是最讨厌omega吗?觉得他们麻烦、脆弱、是累赘。现在你知道了,高秘书他不是beta,他是一个omega。你告诉我,你讨厌他吗?你厌恶作为omega的高途吗?” 花咏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最致命的问题:“对你而言,你在意的,到底是‘omega’这个身份标签,还是‘高途’这个人本身?沈文琅,你分得清楚吗?” 这直击灵魂的拷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沈文琅高傲而混乱的心防上。 高途是omega? 高途仅仅是高途? 长久以来筑起的、关于身份偏见的冰冷高墙,在“高途”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全部意义面前,开始剧烈地摇晃、剥落、最后崩塌。 电话两端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压抑的电流声在嘶嘶作响。 良久,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沈文琅低沉得几乎破碎的声音。那声音里,没有了往日的不可一世,只剩下一种被彻底剥去伪装后的、赤裸裸的渴望与臣服。 “我……我只是想要高途……” 这简短的一句话,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宣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沈文琅,在名为“高途”的情感面前,心甘情愿地、彻底地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 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挥之不去。 马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后颈的腺体因为持续释放安抚信息素而隐隐作痛。他看了眼病床上依旧昏迷的高途,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脸此刻苍白得几乎透明,只有监护仪上规律的"滴滴"声证明他还活着,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安静得不像话。 "马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高晴拎着保温桶走了进来。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校服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显然这几天也没怎么休息好。小姑娘的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很久没好好梳过了,马尾辫歪歪扭扭地扎在脑后。 "我给你带了排骨汤。"高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走路时脚尖先着地,生怕惊扰了病床上的人。"你脸色好差,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马珩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接过保温桶时手指微微发抖,"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拧开盖子,热腾腾的香气立刻填满了冰冷的病房,可他却没什么胃口。汤面上飘着几粒枸杞,红得像血。 高晴担忧地看着他,手指绞在一起,"你释放太多安抚信息素了。医生说哥哥现在情况稳定,你不用这样..." 第30章 "我能做的也就是这点事了。而且小兔子还没脱离危险期,我不过是多释放点安抚信息素,不算什么。" 高晴的视线转向病床,眼眶瞬间红了。高途躺在那里,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各种管子连接着他与那些维持生命的机器。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马哥...你说我哥会不会..."她的声音哽住了,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醒不过来了?" "别瞎想。"马珩放下勺子,声音坚定得像在宣誓,"你哥肯定会醒的,他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 高晴用力点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结果把脸颊蹭得通红。"我知道...我知道他不会抛下我..."她抽了抽鼻子,"马哥你快回去休息吧,我来守着。" 马珩站起身时晃了一下,扶住床栏才稳住身体。他拍拍高晴的肩膀,感觉到小姑娘瘦得骨头都硌手:"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门关上后,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声响。高晴拖过椅子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哥哥的手。这只曾经能轻松抱起她,给她梳过头,做过饭,还在她发烧时整夜握着她的手,现在冰凉的可怕,手臂上布满了针眼和淤青。 "哥,我今天把数学作业写完了,虽然请了假,但功课一点没落下..."高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着日常琐事,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小孩。 她说着说着,忽然笑起来:"对了,医院对面那家盒饭店的阿姨认得我了,每次都偷偷给我加个鸡蛋。我说不要,她就瞪我,说小孩子长身体必须吃鸡蛋..." "哥,我想吃火锅了...你答应过要带我去吃的..."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泪砸在白色的被单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高晴的肩膀颤抖,压抑了数天的恐惧终于决堤:"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等哥好了...就带你去吃..." 这声音轻得像幻觉,高晴猛地抬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高途微微睁开的眼睛,他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蝴蝶抖落翅膀上的露珠,嘴角处有抹虚弱却真实存在的笑容, “哥哥答应小晴的,不会反悔…” 第43章 安排转院 睡了五天的人,此刻睁开了眼睛,带着虚弱却真实的笑意,高晴原本强压的泪水好似决堤,扑上去抱住哥哥的手臂,嚎啕大哭, "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高途的指尖动了动,想要尝试抬手摸摸妹妹的头发,可刚醒来过的人根本指挥不动这具身体,到最后只能努力的抬动手指,轻轻碰了碰高晴带着泪痕的小脸,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知道...还有人在等我...所以不能死..." 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说话时眉头微蹙,显然每说一个字高途都很吃力。高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按铃叫医生的手抖得像筛糠,医护人员进来时,她抽噎着,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同一句话,"我哥醒了...他真的醒了..." 检查持续了将近一小时。医生离开后,高晴迫不及待地爬上床边的椅子,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哥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五天!整整五天!医生说三天内醒过来就没什么事情了,但是你一直都没醒,我又不敢当着马哥的面哭,你手术的时候,医生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说你腺体损伤太严重了..." 高途安静地听着,目光温柔地落在妹妹脸上。脖子上带了一个固定器,但后颈处依旧传来细密的疼痛,高途他抬起手臂,想尝试去触摸后颈。 高晴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高途是感觉到了信息素屏蔽器的存在,连忙解释道,"为了保护你的腺体不再受alpha信息素冲击,医生在你的腺体处安了一块人工信息素屏蔽器。之前手术的时候你信息素暴走,是马哥捐赠了安抚信息素来帮你稳定的,医生说你带着屏蔽器除了对马哥的信息素还有点反应,基本上跟beta差不多了。" 高途愣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卸下了重担,又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随即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这样...挺好的..." 这话不是违心的,高途是真的觉得挺好的。多年来为了伪装beta,高强度服用抑制剂和止疼片导致信息素紊乱,如果从此能摆脱这些,做个真的没有信息素困扰的"beta",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 …… …… …… 门再次被推开,马珩气喘吁吁地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一路跑来的。他的衬衫扣子都扣错了,脚上还穿着拖鞋。看到睁着眼睛的高途,他愣在门口,眼镜后的双眼微微发红。 "小兔子..."他声音发颤,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他的手指悬在半空,最终只是轻轻搭在床沿,“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啊...” 高途对他笑了笑,声音很轻,却带着熟悉的倔强,"听说...我欠你一条命。" 马珩摇头,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说出话来,"别说这种话。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医生再次进来查房时,惊讶于高途的恢复速度:"s级omega的身体素质果然不同凡响,这么严重的腺体创伤还能恢复意识,身体各机能都正常,不过还是要卧床静养,腺体伤口完全愈合前不能剧烈活动。" 高途疑惑,“s级omega?” 医生翻看着检查记录,对高途的反问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吗?我们给你的信息素检测显示,你的分化等级就是s级,但是你之前滥用抑制剂的情况太严重了,腺体受损严重,要把腺体养回来要很长一段时间,你们家属要注意照顾!” 高晴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我哥的...” 一派其乐融融的医患和谐景象中,刚刚苏醒的病人突然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皱起了眉头,医生严肃地说,"你手术刚结束不久,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移动。" 高途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 等医生离开后,马珩注意到高途不安摩挲着床单的手,轻声问:"有什么急事吗?" "我...需要尽快离开医院。",高途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几不可闻。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高途的目光落在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房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马珩没有追问,略微思索后道,"你的伤口还没有好,如果一定要离开医院的话,我在金陵有个朋友开私人疗养院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安排转院。" "疗养院很隐蔽,环境安静,医疗设备也齐全。不会有人打扰你休息。" 高途抬头看着马珩,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法拒绝,最终轻轻点头:"谢谢...这份恩情,我会还的。" "别说这些,咱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 高途感激地看了马珩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了某些话题。 第44章 避而不见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站在omega专科医院的诊室门口,昂贵的定制皮鞋踩在消毒水气味浓重的白色地砖上,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无措。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却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诊室门上的金属牌反射着冷光——"林修信息素专科主任"。 但里边的人仿佛能感应到一般,扬声道,“请进” 沈文琅没有回答,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仿佛有千斤重的门。 诊室里,林修医生正在电脑前查看病历,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请坐。" 沈文琅没有动。 "你就是沈文琅?"林修突然抬头,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划过他的脸。 沈文琅一怔,"您认识我?" "高途的手机屏保是和你的合照...",林修的声音像是浸透了冰水,"虽然后来换掉了,但我看了三年,想不认得都难。" 当初他把高途从业务部门调到总裁办,秘书处的众人起哄说要欢迎新同事,热热闹闹的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后来高途犹犹豫豫的,说想和他拍一张合照,纪念入职。 难道就是那张照片? "我听说,高途在您这里看诊了很长时间,请问,他...得了什么病?",沈文琅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生平头一次有了面试一般的紧张感。 林修摘下防辐射的眼镜,锐利的目光直视他,"在告诉你之前,我需要确认一件事。你知道高途的第二性别吗?" "beta。"沈文琅脱口而出,然后立马想起来了前两天才知晓的真相,随即就想改口,但却和医生讥讽的眼神对上了。 "omega。"林修一字一顿地说,"高途是omega,而且是长期服用抑制剂,患有严重信息素紊乱症的omega。" 医生打开抽屉,取出一叠厚厚的病历,"按理来讲,我不应该透露病人隐私,但是你不一样,我破例告诉你,也是为了他好。过去三年,他每个月都来复诊,长期服用抑制剂和止疼片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骨质疏松、内分泌失调、免疫力下降..." 第31章 翻到其中一页,林医生把病例倒转过来,指给沈文琅看,"今年,高途的检查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开始对之前的抑制剂起了抵抗,导致他不得不加大计量,然后恶性循环,信息素紊乱症越发严重,我在失去和他的联系之前,已经是建议住院治疗了。" 沈文琅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些冰冷的医学术语,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着他的心。 "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沈文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林修冷硬地回答,"但我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差!" —————————— 沈文琅站在林修医生的办公室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刚刚得知的消息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他的心脏,高途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离开诊疗室之前,林修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专业,对他说了今天这场对话的最后一句,"高途需要你,沈先生。" 沈文琅的大脑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找到高途,立刻,马上。 最一开始,沈文琅的寻人方法还非常的合理,他知道高晴现在正是上学的年纪,高途不可能放任不管,而现在的入学又对户口要求严格,只要高晴没有迁出户口,上学的地方就只有那么丁点大的地方,于是托人辗转查到了高晴现在就读的学校。 沈文琅站在校门外,黑色长风衣裹着他高大的身躯,引来不少侧目。他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人群中一个娇小的身影上,那是他现在唯一的线索。 少女及肩的黑发被秋风吹起几缕,沈文琅下意识屏住呼吸,风衣下摆掠过路边积水的涟漪,保持着安全距离跟了上去。 高晴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微微侧头,鼻翼轻轻翕动,一股极淡的鸢尾花味道,强大而压抑,却刻意收敛着攻击性。高晴瞳孔骤然收缩,又是他!假装整理书包带子,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 她没有回头,而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却在下一个路口突然加速拐进了一条小巷。沈文琅暗骂一声,快步跟上,却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失去了目标。潮湿的霉味中,一缕橙花气息从背后袭来。 "沈总,三番五次的跟踪,是不是太掉价了?上次我报警,是不是吃的苦头还不够?警察都没让沈总长记性?" 高晴她靠在斑驳的砖墙上,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外套大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上面印着"alpha≠god"的挑衅字样,眼中的敌意,清晰的扎眼。 沈文琅缓慢举起双手示意无害,"你哥哥还好吗?" "高晴,我需要见你哥哥。"沈文琅直接道明来意,声音低沉。 高晴冷笑一声,"我哥不想见你。"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危险,他需要..." "他需要什么轮不到你来决定!你以为你是谁?",高晴转身要走,"我哥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来打扰。" 沈文琅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在哪?" 猛地甩开抓住自己的手,高晴的眼中燃起怒火,"放手!你再碰我一下试试?我告你骚扰!" 两人之间的alpha信息素激烈碰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s级的alpha的信息素即使是无意的,依旧有着压制效果,高晴一个小姑娘根本抵挡不住,但难受却依旧倔强的不肯低头,那样子,像极了高途。 最终,沈文琅先收敛了气息,"抱歉,我失态了,但请你告诉我高途在哪里,他真的很危险..." "危险?"高晴讥讽地笑了,"他现在有人照顾,比在你身边好一万倍。"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沈文琅的心脏。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带我去见他,就一面,如果他亲口说不想见我,我立刻离开。" 高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好啊,跟我来。" 沈文琅没想到高晴会这么爽快答应,警惕之余更多的是狂喜。他跟着高晴来到一栋普通的居民楼,心跳随着电梯上升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离高途越近,那种熟悉的鼠尾草信息素就越清晰,尽管非常微弱。 高晴在门前停下,掏出钥匙却不急着开门,"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见他?" "当然。"沈文琅毫不犹豫。 公寓不大,两室一厅的格局,卧室、浴室、厨房...高途的气息无处不在,却不见人影,也没有任何属于高途的东西。 "满意了?"高晴靠在门框上,冷眼旁观他的疯狂。 沈文琅站在客厅中央,胸口剧烈起伏,"他在哪?" "我说了,他和别人在一起。" 沈文琅的瞳孔收缩,"不可能...高途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爱上别人?"高晴抱胸,冷眼看着沈文琅,"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alpha!实话告诉你,现在陪在我哥哥身边的那个alpha,追我哥追的紧着呢!"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沈文琅。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以为高途有个omega伴侣时,也想过把他们都养着,自己能这么想,自然也有别人这么想。 沈文琅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早该想到的,像高途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 "你走吧。"高晴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我哥已经有了新生活,你就别来打扰了。" 沈文琅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不可能,我不可能放弃。" 高晴叹了口气,"你真是无可救药。",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着沈文琅道,"请离开" 沈文琅最后环视了一圈公寓,不得不承认高途确实不在这里,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门口,在经过高晴时停下,"告诉他...如果他需要任何帮助,随时可以联系我。" 高晴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当门在身后关上时,沈文琅几乎站不稳,他靠在墙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等脚步声走远,高晴立刻锁上门,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刚才的对峙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哥...他果然又来蹲我了..."高晴低声说,"嗯,我按你说的做了..." 电话那头,高途靠在疗养院的病床上,听着妹妹的描述,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小晴,辛苦你了。"他轻声说,"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看起来很痛苦。"高晴犹豫了一下,"哥,你真的不见他吗?他好像真的很担心你..." 高途望着房间一个角落出神,表情落寞,半晌缓缓道,"不见了,一时的痛苦总比继续纠缠不清来得好,更何况,痛苦也总会过去的。" 第45章 全国寻人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挂断电话后,高途望向窗外。私人疗养院的花园里,几个omega正在散步。马珩混在其中,和其中一位医生模样的alpha耐心交谈。 高途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只有一片平静,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波澜不惊。 护士敲门进来,为他测量血压。 "今天感觉怎么样,高先生?" "还不错。"高途微笑回答。 "医生说您的指标比上周好多了。"护士熟练地绑好血压带,"继续保持。" 高途点点头,现在,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沈文琅,或许就像自己说的,不见才是最好的选择。 —————————— 杯壁凝结出水珠,滑落在沈文琅的指尖,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早已被融化的冰块稀释得寡淡无味。 他伫立在别墅客厅望着外边的花园刚刚抽芽的鼠尾草花籽儿。 快两个月了。高途这个人,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没有激起一丝可追踪的涟漪,每次接到私家侦探的电话,都是暂无线索,寂静和焦灼在不断啃噬着沈文琅的神经。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沈文琅接起,听筒里传来私家侦探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挫败,“沈总,今天还是没有发现高先生与高小姐接触的迹象。” 毫不意外。 沈文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玻璃杯壁,发出规律而空洞的轻响,仿佛在丈量主人日益稀薄的耐心。 “继续盯着,不要松懈。” 顶灯在沈文琅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将他眼底的阴郁勾勒得更加深刻。转身走向书房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指尖触到一个牛皮纸袋,他将其取出,倒出里面厚厚一叠照片。 女孩的生活轨迹清晰得如同一张摊开的地图,按部就班,毫无破绽。 沈文琅几乎能默写出高晴每天的路线和时间点,却始终无法从这张地图上,找到通往高途的蛛丝马迹。 拿起桌上的照片摆台,沈文琅的指腹轻轻抚过两人合照上自己身边人的那双眼睛,冰凉的触感却无法压下心底翻涌的燥热和无力感。 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高途,你到底在哪?” 第32章 翌日清晨,hs集团顶层的会议室气压低得吓人,公关部和市场部的负责人如履薄冰地坐在沈文琅对面。 沈文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在全国所有核心商圈的巨型电子屏上,二十四小时轮播寻人启事。预算无上限,投放时间无限期,直到找到人为止。” 市场部总监额角渗出细汗,硬着头皮提醒,“沈总,这样的投放规模和时间,成本会非常惊人,而且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公众关注…” “我说了,预算无上限,我也不在乎引发什么关注,我只要把人找到。”沈文琅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扫过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执行。” 公关部总监小心翼翼地问:“沈总,我们…是要找谁?” “高途。”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在两个高管脸上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面面相觑,眼底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高途?是同名同姓还是… 沈文琅看着他们瞬间僵住的表情,不耐地蹙紧眉头,指关节在桌面上轻轻叩击,“有什么问题?” 两人如梦初醒,慌忙摇头,“没有!沈总放心,我们立刻去办!” 三天后,从帝都最繁华的cbd到滨海城市的地标广场,无数块巨型电子屏上,同时出现了hs集团的寻人启事。画面中心是高途那张清晰得有些过分的工牌证件照,旁边的文字简洁 “重金寻友。凡提供有效线索者,请联系hs集团总裁办公室。必有重酬。” 网络瞬间被引爆,相关的照片和讨论如病毒般蔓延: 【这哪是寻友?这排场,这架势,是寻偶吧?!】 【hs的沈文琅?那个传说中不近o色的?他找人还是求婚?这世界魔幻了!】 【呜呜呜,虽然不懂,但砸钱全国找你这种桥段…好霸总好浪漫是怎么回事!】 【有一说一,被找的这位,模样不是顶尖惊艳,但看久了很舒服啊,眼神干净,气质很独特。】 【太夸张了!钱多烧的吗?这每天的投放费怕不是天文数字?有钱人的世界我们真的不懂!】 花咏刚把一烤盘散发着黄油香气的无糖小饼干从烤箱里端出来,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盛少游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 “阿咏,快来看...” 盛少游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原本在看严肃的财经新闻,不知怎么误触,画面跳转到娱乐版块,铺天盖地都是沈文琅那场“寻人秀”的报道。 语气像是在分享一个荒诞的笑话,“沈文琅这是唱的哪一出?‘全城热恋’现实版?他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 花咏擦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端着温热的饼干走过去,轻轻放在盛少游面前的茶几上,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本来高秘书就像只受惊的兔子,拼命躲着他,现在文琅这么一闹,全国瞩目,只会把他吓得缩回洞里,藏得更深、更严实了。” 他自然的坐到盛少游,手臂还住爱人的腰身,脸颊贴上去,像只寻求慰藉的猫,声音里带着一丝撒娇的倦意,“盛先生,陪我去躺一会儿好不好?昨晚闹得太晚了,现在好困…” 盛少游看着花咏毛茸茸的发顶,心尖儿顿时软得一塌糊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昨晚是谁非要闹到那么晚?还说什么‘遵医嘱’,要适当运动,现在知道困了?”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 “嗯…好不好嘛?”花咏蹭了蹭,声音含混,带着浓浓的鼻音。 “好,都依你。”盛少游宠溺地应道,拿起一块小饼干咬了一口。 ———————————— 确认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已经陷入沉睡后,花咏才缓缓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他极其小心地挪开身体,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赤脚踩过柔软的地毯,轻轻带上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一片寂静。花咏走到落地窗前,拨通了沈文琅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沈文琅极度沙哑、仿佛被砂砾磨过的声音,带着一种花咏从未听过的濒临崩溃的疲惫, “花咏…我找不到他了…两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那声音里的无助和恐慌,穿透电波,沉甸甸地压在花咏心头。 花咏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眉头紧锁,他听出了好友声音里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 “文琅,有些事像是沙子,越是用力攥紧,沙子流走得越快,高秘书的事,急不得。” “我很担心他…”沈文琅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压抑,“医生说他的身体状况很差,他一个人,怎么撑?” 花咏沉默了一瞬,轻声道:“文琅,这些话,你应该留着,亲口对高秘书说。”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只余下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过了许久,久到花咏以为信号断了,才听到沈文琅闷闷的声音,带着自我否定, “我之前做了那么多混账事,我怕高途…再也不想听我说话了…” 第46章 痛苦源于失去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hs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巨大的弧形监控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实时播放着高晴学校周边各个路口的画面。 沈文琅已经枯坐在屏幕前几个小时,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模糊的人影、每一辆可疑的车辆。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和眼底浓重的阴影,整个人都散发出偏执气息。 “沈总,该休息了。”秘书长端着早已凉透的醒神茶,站在门口,声音小心翼翼。 沈文琅像是没听见,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目光依旧死死盯在那些闪烁的屏幕上,仿佛只要再多看一秒,那个熟悉的身影就会奇迹般地出现在某个角落。 然而,时间如同冰冷的潮水,无情地冲刷着沈文琅所剩无几的耐心和体力。更糟糕的是,连日来的焦虑、失眠和巨大压力,他的易感期毫无征兆地提前爆发了,而且来势之凶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深夜,沈文琅从一场混乱而痛苦的噩梦中惊醒。浑身如同被架在烈火上炙烤,每一寸骨骼都在叫嚣着疼痛,信息素在体内狂暴地冲撞,寻找着出口,他颤抖着摸索到药柜,抓出强效抑制剂,看也不看地倒出几片,干咽下去。 一秒,两秒… 预期的舒缓感,迟迟没有降临。 沈文琅难以置信地盯着手中的药瓶,又倒出两片塞入口中,用力吞咽,依旧无效! 身体像是一个精密的识别器,冷酷地拒绝了所有替代品,它只认那个人的气息,那个带着阳光暖意和清冽海风味道的、独属于高途的鼠尾草信息素! 愤怒和生理上的极度痛苦交织,沈文琅狠狠一拳砸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尖锐的剧痛却丝毫无法转移他对那抹鼠尾草香气的渴望,这股冲动深入骨髓,逐渐啃噬着他的理智。 沈文琅猛地抓起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秘书长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专线,声音嘶哑焦躁,命令带着一种濒临疯狂的急切,“去找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花店,把店里所有的鼠尾草全部打包送过来!” 于是,在这个城市的深夜,hs集团秘书处那些平日里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精英们,接到了他们职业生涯中最荒诞不经的紧急任务。他们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在寂静的街道上四处奔忙,像一群焦虑的工蜂,为一只濒临崩溃的蜂王疯狂采集着“蜜源”。 半个多小时后,空旷奢华的别墅客厅,几乎被堆叠成小山般的鼠尾草花束淹没,浓郁、甚至有些刺鼻的植物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沈文琅踉跄着把自己埋进那片“海洋”,但下一秒,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巨大的失望和更深的痛苦。 不对!全都不对! 赝品,都是赝品! 他需要的是活生生的高途!是高途皮肤下散发出的、混合着体温和生命气息的、独一无二的信息素! 沈文琅痛苦地像一头受伤的兽,颤抖着解锁手机,指尖在加密相册里疯狂翻找,终于点开了一段标记为“归档”的、仅有十五秒的加密视频。 屏幕亮起,视频里的高途手里正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头询问,“沈总,是这套吗?”顶光勾勒着他清瘦挺拔的侧影,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视频在高途转头看向镜头,等待确认的瞬间戛然而止。 高途清晰温和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反复回响,“沈总,是这套吗?” 沈文琅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像个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一遍又一遍地重播这十五秒。每一次画面闪烁,每一次声音响起,高途的面容在他被高热灼烧得混乱的脑海中就变得更加清晰一分,仿佛要挣脱屏幕的束缚。 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夜晚,黑暗中的混乱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理智的堤防。当时他意识模糊,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在此刻这高热引发的光怪陆离的幻觉里,那张脸无比清晰地幻化成了高途的模样! 第33章 “高途…”沈文琅从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呼唤,这个名字像刀子,割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易感期带来的潮水般的空虚,与记忆中那个身影交织成网,将他紧紧缠绕。沈文琅闭上眼,用最原始的方式在虚构的温暖里度过漫漫长夜,汗水浸透了昂贵的丝质床单,像一条搁浅的鱼在剧烈挣扎。 剥开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和自欺欺人的借口,赤裸裸的真相只剩下一个—— 他想要高途,仅此而已。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沈文琅抬起手臂遮住刺痛的眼睛,沙哑的自语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茫然,在空旷的房间里低低回荡。 —————— 与此同时,距离喧嚣都市数百公里外,金陵市郊一家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私人疗养院里。 高途静静地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夜色宁静。他手中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正停留在一则财经快讯的界面上,画面一角,沈文琅那张疲惫、憔悴、眼神却带着骇人执着的面孔一闪而过。 高途的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轻轻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抚过屏幕上那人紧锁的眉头,动作自然,却又在意识到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猛地收回了手。 “真是…疯了…”高途苦笑一声,带着浓重的自嘲,迅速按灭了屏幕。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庭院地灯的微光勾勒着他清瘦孤单的轮廓。 原以为离开是最好的结局,却万万没想到,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alpha,会用这种轰动全国的方式疯狂寻找。更没想到,自己这颗以为早已沉寂的心,竟会因为这疯狂的寻找而翻涌起汹涌复杂的浪潮,担忧、恐惧、一丝隐秘的酸楚,还有被强行压抑下去的以为不存在了,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疯长的思念。 高途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这么多年,也不是说忘…就能彻底忘了的啊…” 第47章 我不要再回去了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马珩提着一个保温桶刚进来,就看到高途站在窗边略显单薄的背影。 外面那场由hs集团董事长掀起的、铺天盖地的寻人风暴,马珩想不知道都难。越是了解沈文琅的身份,再联想到高途当初孤身一人、几次被医生下病危通知、在手术台上差点没能下来的惨状,马珩对这个站在权力顶端的s级alpha就越是充满敌意和深深的不信任。 在他看来,沈文琅如今这番兴师动众的“深情”,不过是鳄鱼的眼泪,是上位者精心编织的、用来捕获猎物的华丽陷阱。无非是想用舆论和这种夸张的“诚意”,打动这只容易心软的小兔子,让他回心转意罢了。 心中冷哼,想得倒美! “那家伙,找你像疯了一样,今天市中心那几个最显眼的巨幕,全换上了你的照片,滚动播放。” 马珩侧过头,视线落在高途的侧颜。阳光勾勒着他柔和的轮廓,长睫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那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肌肉线条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 “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马珩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心头许久的疑问,语气带着探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一个hs集团的总裁,为什么会对一个离职的助理如此穷追不舍?” 一阵带着凉意的微风掠过,窗外几片金黄的落叶悄然落在了窗台上,高途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米白色针织开衫,将那微弱的寒意隔绝在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片刻, “我们是高中同学,”高途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一个遥远而与自己无关的故事,“也是大学同学,毕业那年,我进了hs,从业务部做起,后来,他亲自把我调去了总裁办,成了他的助理。算起来,我和他认识,十年了吧。” “他是不是,根本不知道你是omega?” 高途的唇角扯动,牵起一个极其苦涩、近乎自嘲的弧度,“对,沈文琅他厌恶omega。在他眼里,omega意味着情绪化、不可靠、是会被alpha信息素轻易操控的附属品,永远无法拥有真正独立的人格。” “所以我为了能够留在他的身边,一直伪装成beta,注射抑制剂,用气味阻隔剂…” 花园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风掠过树梢的沙沙低语。马珩感觉胸口像被一块沉重的巨石堵住,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既为高途这十年如履薄冰的隐忍而揪心,又对那个素未谋面的alpha生出一股无名火。 “然后呢?”马珩追问,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高途的目光失焦地投向远方,似乎穿透了疗养院葱郁的围墙,看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然后,就是最俗套也最不堪的故事了。半年前,我的发热期毫无预兆地提前了,抑制剂失效了,而那天偏偏也是沈文琅的易感期,我们,发生了关系,我怕他发现真相,所以天还没亮,我就逃走了。沈文琅不知道那晚的omega是我。” 高途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后怕,“我不知道我爸是怎么得知我是omega的,他告诉了沈文琅,骗我去咖啡馆见面,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马珩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天的惨烈画面,后颈的腺体肿得像个核桃,惨不忍睹,嘴角不断溢出刺目的鲜血,医生数次下达病危通知书,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将高途笼罩在一片带着怒气的阴影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同窗加同事!你在他身边十年,他就这样对你?”马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胸膛剧烈起伏,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里充满了懊悔和歉意,“抱歉,我不该这么激动…” 高途抬头看他,阳光重新洒在他的脸上,"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我只想开始新的生活。" 马珩重新坐下,这次离高途更近了一些,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真的确定不告诉他这些事儿?我虽然是你的安抚信息素捐赠者,但我的向日葵味道似乎只会让你更难受,这个适应期太难熬了……” 想起每次尝试释放安抚信息素时高途立刻显现的苍白和眩晕,马珩的语气中充满了挫败和担忧, 高途没有丝毫犹豫,摇摇头,眼神坚定,半晌又缓缓补充道,"况且,我也不想绑住他。" 马珩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告诉他这是两个人的责任,想劝他不要独自承担一切。可话到了喉咙里,最后也只是长叹一口气, “这事儿我说也越界了,你自己想好了就行...” 夜晚,疗养院的灯光次第亮起。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下,高途完成了最后一单线上翻译工作,疲惫地揉了揉酸胀发涩的双眼。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微凉的夜风涌入,吹散了室内沉滞的空气。远处,城市的霓虹璀璨如星河,马珩白天的话再次在高途耳边回响。 高途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手机,犹豫再三还是解锁了屏幕。屏幕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刺眼。社交媒体上,#hs总裁寻人#的话题热度依然居高不下,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痛着他的神经。指尖悬停在新闻上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最新的报道视频。 沈文琅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仅仅几个月不见,他瘦削得惊人,脸颊凹陷,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那双曾经总是锐利逼人、掌控一切的眼眸,此刻却布满了血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 “高途,无论你在哪里,请联系我。”,画面中的alpha眼神直直地穿透镜头,仿佛要抓住屏幕外的人,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恳切,“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高途的手指猛地一抖,像是被那声音烫伤,迅速关掉了视频。他将仿佛烫手山芋一样的手机扔回床上,但沈文琅那沙哑的、带着祈求的声音,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激起层层涟漪。 白天被理智和自我保护强行压抑的思念、渴望、以及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细枝末节,在黑夜的掩护下如潮水般汹涌反扑,几乎将高途淹没。 “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高途想起过去十年间沈文琅那些微小的温柔时刻:他加班时,被默默放在桌上的热咖啡;他感冒时,alpha皱眉说"别传染给我"却还是递来的药;年会醉酒后靠在自己肩上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连自己都忘记的生日,沈文琅却记得,带他去吃饭给他订蛋糕和他说生日快乐... “会不会这十年来…不只是我一个人…”高途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一遍遍描摹着床单上细密的花纹,仿佛在勾勒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梦。 高途猛地摇头,强迫自己停止这种危险的幻想,如果他真的在乎,怎么会十年都看不穿你的伪装?怎么会连那晚是谁都不确定?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从最底层抽出一个密封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支用过的抑制剂注射器和半瓶气味阻隔剂。 第34章 高途拿起那支空注射器,想起过去十年里每个月定时给自己注射的痛苦,想起每次靠近沈文琅都要反复检查气味阻隔剂效力的焦虑,想起不得不拒绝所有社交活动以免暴露的孤独... 高途用力将注射器和阻隔剂塞回盒子,声音决绝,像是对过去的宣判,也像是对未来的誓言。 “我不要...再回去了...” 第48章 请告诉他,我哥现在很安全 另一头,沈文琅站在高晴公寓门前,西装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alpha易感期叠加寻偶症的症状让他的理智岌岌可危。 门铃被他反复按了十几次,急促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回荡,里面死寂一片。焦躁瞬间点燃了沈文琅最后一丝克制。 “砰!砰!砰!” 拳头代替了门铃,带着alpha失控的蛮力,狠狠砸在单薄的门板上,发出沉闷而骇人的巨响。整扇门都在颤抖。 “高晴!我知道你在家!”沈文琅的声音嘶哑干裂,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裹挟着滔天的急切和暴戾,“告诉我!高途在哪里!他在哪里?!” 浓烈的、属于s级alpha的鸢尾花信息素,如同失控的洪水猛兽,不受控制地从每一个毛孔外溢。那原本优雅清冷的花香,此刻却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焦灼、痛苦,瞬间填满了狭窄的楼道空间,沉重得令人窒息。 楼上楼下原本被惊扰的邻居,怒气冲冲地开门想呵斥这半夜扰民的混蛋,可门缝刚开,那股s级alpha的狂暴信息素便如实质般猛扑过来,带着生理性的绝对压制。 几个低等级的omega邻居脸色瞬间煞白,腿脚发软地扶住了门框;beta们也被那沉重的压迫感逼得胸闷气短。所有愤怒的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惊恐的抽气声和迅速关紧房门的“砰、砰”声。 隐约能听到有人用颤抖的声音报警:“快!有个alpha疯了!信息素…要命了…” 沈文琅对这一切置若罔闻。他的世界只剩下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和门后可能藏着的、关于高途的线索。 “求你了…”砸门的动作骤然停下,他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粗糙的门板上,声音猛地低了下去,带着一种破碎的、从未有过的卑微,“高晴…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只想见他一面…就一面…让我看看他好不好…” 那瞬间的脆弱,比之前的暴怒更令人心惊。 门内终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声响。门链哗啦作响,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高晴那张与高途有七分相似、此刻却写满惊惧和愤怒的脸出现在缝隙后。 “我哥不想见你!永远都不想!”女孩的声音尖锐,带着强撑的勇气和无法掩饰的颤抖,“滚开!不然我立刻报警!” “我哥”两个字像强心针注入沈文琅濒死的神经。他眼中血光一闪,猛地伸手想推开那条缝隙,却被坚固的门链死死卡住。“他跟你联系了?!”,沈文琅的声音拔高,急切得几乎破音,“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高晴被他眼中骇人的光芒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在玄关柜上,但眼中的愤怒更甚:“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从来就不在乎他!现在装什么深情款款?!” “你懂什么?!”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沈文琅体内alpha暴戾的引信。瞳孔瞬间收缩成危险的针尖,残存的理智被寻偶症的本能彻底吞噬。他发出一声低沉的、不似人声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如同失控的卡车般狠狠撞向门板! “咔嚓——!” 门链断裂的刺耳金属声与高晴惊恐的尖叫声撕裂了楼道的死寂! 当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们冲上狭窄的楼道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骇人的景象:一个身形高大、西装凌乱的s级alpha,浑身散发着毁灭性的压迫信息素,正站在被暴力撞开的、歪斜的公寓门前,整个楼道充斥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鸢尾花信息素,如同实质的浓雾。 “快!高压水枪!稀释信息素!”经验丰富的警官嘶吼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水雾喷洒开来,试图冲散那令人窒息的alpha气息,但效果甚微。一个beta警官强忍着不适,看向蜷缩在玄关角落、瑟瑟发抖却眼神倔强的高晴,“他在喊的高途是谁?” 高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是我哥!” “你哥是这个alpha的伴侣?” 高晴猛地抬头,“不是!他就是个疯子!变态!我哥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现在这样子,难道你想让我哥现在回来吗?!”她指向破损的门和沈文琅那双沾着木屑和血迹的拳头。 “那肯定不会!”警官立刻道,看向沈文琅的眼神更加凝重。 “先生!请立刻冷静下来!停止释放信息素!”为首的警官尝试沟通,声音洪亮而严肃,试图穿透alpha狂乱的意识。 但沈文琅充耳不闻,他的目光死死锁着高晴,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一步步逼近,口中只重复着:“高途…他在哪…告诉我…” “呼叫总部!需要紧急医疗支援!目标alpha疑似寻偶症发作!失控等级极高!重复,失控等级极高!需要专业危机处理小组!”警官对着通讯器低吼,额角渗出汗珠。眼前这个alpha的状态极其危险,强行制服很可能引发更激烈的对抗和伤亡。 “上麻醉枪!狙击手准备!”警官果断下令。 “好的,我来了。”对峙的警察身后,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出现,话音未落,那身影已如闪电般上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极其自然地从一个警察腰间抽出麻醉枪。 “借一下。”花咏甚至没看被借枪的警察,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他举枪,瞄准,眼神犀利,口中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希望现在这个发疯的狼崽子等会儿别乱动…打偏到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咻——!” 轻微的破空声,麻醉针精准地没入沈文琅的肩膀肌肉。 沈文琅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电击般倏然转身,血红的眼睛带着滔天的怒意锁定袭击者!但在看清花咏那张俊美却淡漠的脸时,他眼中狂暴的戾气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和难以置信。 “花…咏…”他含糊地吐出这个名字,高大的身躯开始摇晃,药效和极度的疲惫如潮水般涌上,眼中的火焰迅速熄灭。 花咏快步上前,在沈文琅摔地上之前,稳稳地接住了他沉重的身躯。他转向惊魂未定的警察们,语气平静得像在处理一件寻常公务, “抱歉给各位添麻烦了。我受这位先生家长所托,将他带回去,后续所有赔偿事宜、医疗处理以及给邻居们带来的困扰,我们会全权负责并补偿到位。”他一边说,一边亮出早已准备好的电子授权文件,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不等警察们完全消化信息或提出更多疑问,花咏已经半扛半扶起昏迷的沈文琅,转身准备下楼。高晴颤抖着从玄关角落站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看着花咏离去的背影,想到哥哥的嘱托,一丝复杂的心软终究压过了恐惧。 高晴的声音带着哽咽,却清晰地追向花咏的背影,“请…请告诉他…我哥…现在很安全!”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异常用力,像是在为哥哥筑起一道坚固的围墙。 花咏的脚步在电梯门前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电梯门无声地合拢,将他和昏迷的沈文琅,连同那场骇人的风暴,一同带离了这栋公寓楼。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机场的路上。花咏将昏迷的沈文琅安置在后座,拿出加密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去信息: 「人已控制,状态稳定,即刻返程。」 几秒后,屏幕亮起简短的回复: 「好,辛苦了阿咏。」 第49章 不讲道理,略懂拳脚 当沈文琅再次恢复意识时,刺骨的寒意和铅灰色墙壁特有的冰冷反光瞬间唤醒了他的记忆。这里不是医院,也不是他在江沪的任何一处房产,是在p国的沈家老宅。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冰冷金属的味道,隔绝了他赖以感知世界的鸢尾花香,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醒了?”花咏清冷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文琅,这次动静不小,差点就让你登上全球晚间新闻的头条,‘hs总裁深夜化身暴徒,强闯民宅只为寻人’?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 沈文琅感觉喉咙火烧火燎,发出的声音如同废弃风箱,“谁让你带我回p国的?!我要回江沪!” 花咏呷了一口茶,语气平淡无波,“这个问题,你得去跟沈叔叔沟通。我的任务只是‘完好无损’地把你送回来,可没权限放你出去。” “操!少他妈跟我扯这些!要不是你背后偷袭,我能被关在这鬼地方?!我要去找高途!他需要我!” “不行。”花咏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你的寻偶症已经进入第三阶段末期,一发作起来,你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放任你在外面,就像放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你知道你前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吗?深夜强闯一个未成年女孩的家,用信息素压迫整栋楼的居民。” 第35章 “高秘书…”花咏刻意放缓语速,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监控画面里,他捕捉到沈文琅的睫毛在听到这个名字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 …… …… …… 花咏难得地保持了沉默,耐心地听着沈文琅在密室里嘶吼、咒骂、语无伦次地控诉,直到他的声音因力竭和绝望而渐渐低下去,变成一种痛苦到极致的喃喃自语,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 “我担心他…我真的担心他…我怕他出事…怕他…不要我了…” 监控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花咏看着屏幕上那个蜷缩着、痛苦得浑身发抖的好友,眼神复杂难辨,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几分,“那个小姑娘,高晴…让我给你带句话。” 沈文琅挣扎的动作骤然停滞,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发声的扬声器。 “她说…”花咏一字一顿,清晰地复述,“‘我哥现在很安全,也很幸福…’” “幸福…安全…”沈文琅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的狂乱和戾气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死寂。 他不再执着于要出去,身体缓缓放松下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在密室里回荡。巨大的、被宣告“出局”的钝痛,暂时压倒了寻偶症的疯狂。 花咏看好友这般颓废,叹了口气,给了个不算是好主意的建议,“实在想出去,你就继续闹,动静闹大点,说不定你把自己折腾的没一块儿好地儿的时候,就会有心软的神来救你了...” 接下来,沈文琅严格遵循了花咏那句语焉不详的“建议”——往死里折腾。 当寻偶症的浪潮再次凶猛地拍打他残存的理智时,他不再压抑那股子毁天灭地的破坏欲。隔离密室内能砸的东西,无一幸免,特制的合金家具被掀翻、扭曲;嵌入墙壁的屏幕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连墙壁上都留下了深深的拳印和撞击的凹痕。 终于,在一次刻意用棱角尖锐的破损桌角猛撞额角后,密室的警报凄厉地响起。 这一次,厚重的铅门终于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门口,冰冷的视线如同手术刀般扫过一片狼藉的密室,最后落在满头满脸是血、却咧着嘴露出挑衅笑容的沈文琅身上。 沈钰。 沈文琅的alpha父亲。沈家真正的掌权者。周身散发着比沈文琅更内敛、也更恐怖的s级alpha威压。他看着儿子额角狰狞的伤口和满身的狼狈,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件损坏的物品。 “对自己挺狠的,”,沈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不愧是我沈钰的儿子。” 不顾血流进眼睛,沈文琅奋力挣扎起来,“你没资格管我!我要回江沪!放我出去!” “资格?”沈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冰锥,“我是你老子,管教不听话的儿子,天经地义。” 沈文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中充满了讽刺与怨恨,“沈钰!你他妈当年怎么没想着连我一起宰了?!一了百了干净清净!反正…这种事,你应该很有经验!” “砰——!” 话音未落,密室里就传出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沈钰抬腿,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踹在沈文琅的胸口!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呃啊——!” 沈文琅重重砸在地上,胸口传来骨头错位的剧痛,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喉头呛咳着呕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蜷缩着身体半天爬不起来,嘴巴还不饶人, “你到底...他妈的...讲不讲道理啊?” 沈钰面无表情地收回腿,掸了掸裤脚的灰尘,“不讲...”,他缓步上前,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规律的、令人心颤的“嗒、嗒”声。 沈文琅眼中爆发出同归于尽的凶光!在沈钰走近的瞬间,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如同濒死的恶狼般猛地扑了上去!目标直指沈钰那张冷酷的脸。 然而,在真正经历过血与火淬炼的、曾是顶级特种兵的沈钰面前,沈文琅那点格斗技巧,幼稚得如同孩童嬉闹。沈钰甚至没有后退半步,只是微微侧身,精准地格挡开沈文琅的攻击,反手一记凌厉的手刀劈在他颈侧,瞬间卸掉他大半力道。紧接着,手中那根看似装饰的沉重实木手杖,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鞭子般狠狠抽在沈文琅的肩膀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隐约响起。 “唔!”沈文琅闷哼一声,剧痛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世界陷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是沈钰俯视着他、毫无温度的眼神,和那根滴着他鲜血的手杖尖。 现在好了,彻底消停了。 肋骨骨裂,肩胛骨骨裂,中度脑震荡,外加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失血。别说寻偶症发作,沈文琅现在连自己坐起来都成了奢望,只能像个真正的重伤员一样,被固定在医疗床上,在这间密室里养伤,靠着营养液和强效止痛药度日。 而所谓的“养好”,不过是勉强能下地走几步。一旦他表现出任何想要离开的意图,或者寻偶症稍有苗头,沈钰那根冰冷的手杖就会精准而高效地将他再次“安抚”回病床。 打一顿,养病;再打一顿,再养病…循环往复。 沈文琅躺在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床上,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钝痛,盯着头顶铅灰色的天花板,眼神空洞又带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艹…”沈文琅低声咒骂,声音因疼痛而虚弱,却咬牙切齿,“要不是为了出去见高途…老子至于受这活罪吗…沈钰那个老畜生,下手真他妈的黑…”,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打着固定夹板的肩膀,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妈的…快三十岁了,还要被这老东西当新兵蛋子操练…” 昏昏沉沉间,沈文琅脑子里只剩下花咏那句“使劲折腾,会有人心疼的,会有人来放你出去的...”的话在回荡。 “花咏…老子信了你的邪…”沈文琅闭上眼睛,忍受着新一轮的疼痛和烦躁,“老子倒要看看…那个忍不住心疼的救世主…到底是他妈谁…” 第50章 保留被原谅的机会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hs集团。 秦明第三次将那张匿名邮件里的照片放大到占满整个屏幕,指尖在触控板上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屏幕里的人侧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颧骨因为过分消瘦而微微凸起,可那双眼睛仍能看出几分倔强的清亮。 "这真的是高秘书吗?"秦明喃喃出声,指节无意识地敲着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高途过去的样子,永远笔挺的衬衫,得体温和的职业微笑,递文件时指尖稳得没半点抖,是个做事利落的beta,可照片里的这个人的状态,分明是个omega啊。 但那张脸…… 秦明立刻调出高途的旧档案。电子屏左侧是三年前的入职证件照,右侧是匿名照片,同一个人,瘦得脱了形,眼窝陷下去,曾经含着笑意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像被雨水打湿的灰烬。屏幕反光映在他镜片上,秦明又凑近了些看,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国际长途,电话那头,沈文琅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什么事?" "沈总,"秦明喉结滚了滚,措辞格外谨慎,"我们可能找到高秘书了,但情况有点特殊,我暂时不敢百分百确定……" "发过来。"三个字像刀锋劈开电波的杂音,沈文琅一点都不想听多余的话。 秦明手速极快地点了发送,刚把手机贴回耳边,就听见杯子掉在地上的"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沈文琅粗重的、近乎哽咽的喘息,那声音里裹着惊惶和不敢置信,"是他……是他!秦明,立刻安排私人飞机,我马上——" 话头猛地顿住,像是被什么狠狠掐断了,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死寂,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才重新传来,对方无力道,"我走不了……" 秦明心里咯噔一下,他忘了,沈总现在还被困在老宅,要不是为了处理集团的事情,怕是通讯都要断了。 "你先去,不管里面是什么人拦着,不管要花多少钱,必须把高途安全带回来,告诉他……",顿了顿,声音里泄出些微细碎的颤抖,"告诉他我在找他。" 挂断电话, 秦明闭了闭眼,将"青林疗养院"这几个字存进手机。 青林疗养院三楼最尽头的病房,日光透过蒙着灰的玻璃窗斜斜切进来,落在高途脸上。病床上的人就酸得像要断了,双腿也肿得厉害,早上护士来量血压,他试着把脚伸进拖鞋,鞋口勒得脚踝生疼,最后只能光脚踩在地板上。 医生刚查完房,手里捏着化验单,眉头皱得很紧,"高先生,您这情况真的得重视。",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联系一下您的alpha吧,您这……" 第36章 高途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不用了医生,我能扛住。" 医生还想再说什么,高途已经别过头重新看向窗外,摆明了不想再谈。医生只能摇摇头,拿着化验单走了。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 门又被轻轻推开,高途以为是护士来送下午的药,没回头。直到一股清冽的白茶香飘进来,不浓,却带着种温润的穿透力,绕着鼻尖打了个转。 高途猛地转头,心脏"咚"地一下撞在胸腔上。 病房门口站着个男人,穿一件剪裁精良的米色风衣,肩线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鬓角处掺了点银灰色,却不显老,反而衬得气质愈发沉稳。他就那么站着,嘴角噙着浅淡的笑,目光落在高途身上。 盯着来人,高途的手指猛地抓紧了被单,试探性的问,"您是,沈总的omega父亲吗?" 应翼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优雅地抬手掩上门,脚步声很轻地走过来,"你认识我?" 高途努力稳住呼吸,"在沈总书房见过照片,他说…说您已经去世了。" "算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了。"应翼说得轻描淡写,目光却在扫过高途时,停顿了几秒,眼里闪过点复杂的情绪,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应翼。” 他身后跟着的高大alpha保镖很有分寸,默默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应翼坐下时,风衣下摆轻轻扫过床沿,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时间有限,我就直说了。"应翼抬手,身边的保镖极有眼力见的递过来一个文件袋,拿出里边的东西递到高途手边,"文琅的人已经找到这里了,你应该也熟,秦明,最迟明天中午就会到。" "秘书长?"高途愣了愣,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文琅现在人不在国内,被他爸困在老宅了,找人这事全权委托给秦明。"应翼指了指那两个小本子,"这是两个v国的护照,全新的身份。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现在就能安排车,今晚就能送你和你朋友出境去v国,我在那边联系好了私人医院,医生都是顶尖的,等你出院,凭你的能力,在v国找个体面的工作,重新开始不难。"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高途,目光温和却坦诚,"当然,你也可以等秦明来,跟他走,回到文琅身边。选哪个,你自己定。" 高途低头看着那两本护照,封面上烫金的v国国徽在日光下闪着光,刺得他眼睛疼。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又酸又涩。 "他…"高途咬了咬下唇,声音低得像蚊子哼,"他还好吗?" 话一出口高途就后悔了,蠢死了,他怎么会问这种话。 应翼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想到现在还爬不起来的小狼崽子,眼底掠过点无奈,又有点心疼。 "不太好。"应翼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为了找你,闹得非常不好看,被他爸关了大半个月,饭都没好好吃几顿...",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也是他自作自受,跟你无关,不用因为这个有负担。" 高途没说话,只是指尖攥得更紧了,被单被他揪出几道褶皱。 过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帮我?",眼睛盯着自己肿得发亮的脚踝,不敢看应翼。 应翼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轻声说,"我看得出来文琅那孩子在意你,可他不知道怎么爱人,他的在意,总带着刺,动不动就扎到人,以前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目光落在高途脸上,应翼的语气带着长辈的温和,"要不要原谅他,是你的权利,我作为父亲,能做的就是替他把'被原谅的机会'留着。"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一吹,"沙沙"作响,一片枯叶打着旋儿飘下来,落在窗台上。 应翼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身上的白茶香若有似无地拂过高途的脸,像一片轻轻落下的羽毛。"我的车就在楼下,护士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又回头看了一眼高途,"我在楼下等你。想好了,随时下来。" "不用考虑了..." 高途的声音打断了应翼关门的动作,“我跟你走...去v国...” 第51章 再次错过 铁锈味混着血腥味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沈文琅手腕上的特制镣铐已经磨出了血,暗红的血渍顺着金属链往下滴,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一滩。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还在猛地往外挣,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锁链"哐当哐当"撞着墙壁,在封闭的空间里响得刺耳。 监控器里传来保镖无奈的声音,"省点力气吧少爷,这镣铐是专门对付你们这样的高等级alpha的,家主说了,您要是再胡来,下次就不是躺十天能解决的了。" 沈文琅充耳不闻。高途可能还在等他,要是他被困在这儿,高途再跑了怎么办?高途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惊恐害怕还带着防备厌恶的眼神,他不能让那成为最后一面。 就在他手腕快要磨烂时,天花板突然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咔哒"声。沈文琅猛地抬头,看见通风口的栅栏被缓缓移开,一缕月光漏下来,刚好落在那人银灰色的短发上。 那人顺着垂下来的绳索轻巧落地,动作像猫一样无声。沈文琅的呼吸在看到那个背影时瞬间停滞。 "能动吗?"那人转过身,声音清润,带着点岁月沉淀后的温和。沈文琅看清了他的脸。 浅淡的琥珀色瞳仁,眼角多了几道岁月留下的细纹,但一双眼睛还是记忆中的温和,一如当年,丝毫不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 那个"已经去世十几年"的omega父亲,此刻就这样鲜活的站在他面前。 沈文琅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能..." 他撑着墙站起来,腿一软,踉跄着差点摔倒,应翼立刻伸手扶住他,掌心温温的,白茶香很淡,却像撞开了记忆的闸门,沈文琅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强光涌进来,刺得人睁不开眼。沈钰带着六个全副武装的alpha堵在门口,黑色的作战服上还沾着尘土,周身的信息素像堵厚重的墙压过来。 沈文琅本能地把应翼往身后拉,刚想开口放狠话,却见应翼轻轻挣开他的手,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啪!" 一记耳光响亮得震耳欲聋,整个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沈钰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左侧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可他非但没怒,反而慢慢转回头,嘴角竟诡异地勾起一点笑,"打得好。" 旁边的保镖们全僵住了,谁也不敢动。谁不知道沈钰是道上出了名的暴君,心狠手辣,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他,如今却硬生生用脸接了这一巴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应翼的第二拳攥在半空,被沈钰伸手接住了,两人在密室里对峙着。沈文琅目瞪口呆地看着对他凶神恶煞的沈钰,此刻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声音都弱了,"翼哥..." "你答应过我会照顾好小狼崽的。"应翼的声音冷得像冰,攥着沈钰的手腕没松,"这就是你照顾的方式?把他锁在地下室,打的他起不来?" "我没答应你..."沈钰还在嘴硬,却不敢看应翼的眼睛,语气软得一塌糊涂,"翼哥,你要是还气,就再打几下,别憋着。" 沈文琅躲在应翼身后,见沈钰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底气,扯着嗓子喊,"爸!你看他!他把我打得浑身没块好地方!你得替我报仇!" 沈钰猛地瞪向他,眼神凶得像要吃人,仿佛沈文琅再多说一句,他就立刻把这狐假虎威的小逼崽子再揍一顿。 应翼察觉到沈钰的眼神,往前踏了一步,稳稳挡在沈文琅面前,挑眉看他:"怎么?准备当着我的面打他?" 沈钰的气势瞬间泄了,手攥了又松,最终哼了一声别过头,"他就该教训!丢人现眼的东西!" 沈文琅趁机往旁边挪,脚刚沾到门口的光,就想往外冲。沈钰眼尖,伸手要拦,还没开口招呼保镖,就对上应翼淡淡的眼神,那眼神没带多少情绪,却让沈钰的动作硬生生僵在原地。 沈文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风从走廊里灌进来,吹得他衣角乱飞。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快要炸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高途,你等着我。 ——————————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三天后,青林疗养院的护士站前,"你再说一遍,高途去哪了?" 年轻护士吓得往后缩了缩,"高先生真的转院了,是一位姓马的先生办的手续,走好几天了..." "长什么样?"沈文琅打断他,眼神里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很高很壮的alpha,看着三十来岁,说话挺温和的,感觉口音像北方人...",护士努力回忆着,小声补充了句,"高先生在这儿的时候,一直是这位马先生陪着,端水喂药都是他,高先生好像也挺信任他的。" 他攥了攥拳,压下喉咙口的涩意,声音低了些,"他在这儿的时候,是不是...很难受?" 第37章 护士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沈文琅的话,"因为没有alpha的针对性安抚信息素,高先生的激素水平一直不稳定,免疫力也差,三天两头感冒发烧,还总假性发热,我值夜班的时候,见过他疼得睡不着,就坐在窗边发呆,背对着门,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入院时就瘦,走的时候更瘦了..." 沈文琅听着,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疼。他根本不敢想高途一个人疼得睡不着的样子,那些他没参与的日子,高途就这么熬着。 "他没说为什么转院?" "没说,办得特别急,突然就说要转院,手续十几分钟就办完了..." "诊疗记录能给我一份吗?" 护士点点头,赶紧去档案室翻了份复印件递给他。沈文琅接过来,指尖触到纸页,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离开疗养院时,天阴沉沉的,沈文琅把车开得飞快,脑子里乱得像团麻。 回到江沪,沈文琅派人把机场、车站、港口,所有监控都翻遍了,没找到高途和那个马珩的影子。沈文琅唯一能想到的是出境,可查了马珩的护照,旧的早过期了,新的也没办,说明人还在国内,只是躲起来了,躲得让他找不到。 鬼使神差地去了城郊那间老破小的廉租房。还是老样子,巷子窄得车开不进去,只能徒步往里走。墙根堆着杂物,墙角长着青苔,空气里飘着隔壁饭馆的油烟味。 他掏出钥匙拧开门,"咔哒"一声,门轴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屋里没开灯,暗沉沉的,沈文琅靠在窗边的桌子上,环顾着这巴掌大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掉漆的衣柜,桌子上还放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是高途以前用的。 墙上贴着张泛黄的便签,写着"记得吃药";衣柜门上挂着个旧布偶,是年会抽奖时他随手丢给高途的;窗台上摆着盆小多肉,叶子有点蔫了,显然很久没人浇过了。庆幸自己动作够快,把这间房子买下来了,屋里的小布置都还维持着高途搬走时的样子。 沈文琅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他找人把高途离职时传给新秘书的宝典拿了过来,坐在空荡的房子里,沈文琅仔细翻看着这本笔记。 "会议注意事项:沈总胃不好,会议室备温水,别放茶;沈总不喜欢坐风口,订会议室时选靠窗第三排的位置。" "泡茶注意事项:沈总喝老白茶,水温85度,别太浓,下午三点后换菊花茶,解腻。" "日常注意事项:沈总对花粉过敏,办公室别放鲜花,尤其讨厌百合花;沈总冬天怕冷,办公室要提前开空调预热。" 一页一页翻下去,全是这些细碎的小事,有的是他随口提过一句的,有的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习惯,高途却一笔一划全都记了下来。 沈文琅抚摸着纸页上的字迹,指尖能摸到笔锋划过的痕迹,像是能触到高途当时写字的样子,或许是加班的深夜,或许是开会的间隙,低着头,认真地把他的一切都记在心里。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雨滴"啪嗒啪嗒"拍打着玻璃,像谁在无声地哭,沈文琅脱力任由自己躺在膈人的木板床上,手臂遮住眼睛,眼眶热得发烫。 而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高途也正坐在窗边,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眼里却蒙着层雾。 两条曾经紧紧交缠的线,终究还是岔了路,一个拼命往前追,一个悄悄往后退,像一场怎么也赶不上的遗憾,悬在天幕里,沉甸甸的。 第52章 平安 高途仰躺在无影灯下,后背渗出的冷汗在消毒单上洇开深色水痕。黏湿感紧贴着皮肤,像一层挣脱不掉的第二层表皮。十指死死扣住手术台边的金属扶手,指甲深陷进防滑凹槽,用力至指甲盖泛起蛛网般的白痕。金属传导着细微的“咯吱”声,那冰凉的触感成了此刻唯一能握住的真实。 体温混着冷汗一点一点流失,眼皮重得抬不起来。意识如同浸了水的纸,缓慢膨胀、下沉,唯有疼痛是活的,滚烫且鲜明的痛感,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烧得高途感觉自己连骨缝都是热的。 舌尖早被牙齿咬破,血腥气在口腔中弥漫,意志力的堤坝一旦溃决,藏得最深的那个名字便随着喘息漏出喉咙,“文琅……沈文琅……” 终究,他还是念着这个人的。 手术室外,马珩盯着那盏刺目的红灯,牙关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手机震动响起,他慌乱地摸索口袋,掏出来的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连忙从属于高途的外套里摸出一部手机,屏幕上此刻跳动着陌生的国际号码。 “喂……”马珩的声音飘忽又颤抖,“哪位?” “是高先生吗?您好,我是丽莎。”电话那端传来带着英式口音的沉稳女声。 马珩望着紧闭的手术室门,突然捂住脸,哽咽闷在掌心里,“我不是高途,高途他在手术室……刚刚医生说信息素水平太低,身体撑不住麻醉,现在情况很危险……” “请深呼吸,先生。”丽莎的嗓音像一块温润的玉石,徐徐抚平焦灼,“我正在赶来,我处理过很多次高危手术。” 电话挂断,马珩抹了把脸。窗外天光将亮,可他眼中的慌乱并未被晨曦驱散半分。 手术室内,高途的意识正被疼痛撕成碎片。马珩捐赠的安抚信息素仅能勉强维系生命体征,却无法填补灵魂深处对鸢尾花信息素的渴求。 “血压持续下降!90/50,85/45,麻醉还是不能上吗?”护士急促的跟主刀汇报,额头上汗珠都快要滴下来了。 主刀的手套沾着血迹,他扫了一眼监护仪上剧烈起伏的心率曲线,“信息素水平不够,现在麻醉等于要他的命,要等恢复!” 就在这时,手术室对外通讯器突然响起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我是丽莎霍华德,携带x控股最新型信息素稳定剂,申请参与手术!” 丽莎霍华德?是那个全国首屈一指的私人医生,这个病人有救了,主刀眼神一凛,迅速示意放行。 丽莎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消毒进场,她甚至没来得及系紧口罩,便先一步按住高途剧烈抽搐的肩膀。监测仪警报尖鸣,她的声音却像利剑劈开混沌, “现在,告诉我他的全部数据,不要慌!”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第53章 天之骄子也是凡夫俗子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马珩和丽莎都没有察觉到高途内心的波澜,他们只当他是太过激动。 丽莎看着高途,语气诚恳地说道,“高先生,你身体消耗的太严重,后续可能需要休息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这段时间不要操劳,要好好调养,但也要适当的运动一下。” 高途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沙哑,“丽莎女士,我可能没有这么多钱支付后续的疗养费用和你的护工费用……” 话还没说完,丽莎就笑着摇了摇头,“高先生,你不用担心这个。应翼先生已经提前支付了所有的费用。 高途的心沉了沉,他明白应翼的意思。应翼是沈文琅的父亲,他所做的一切,无疑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补偿。 一股复杂的情绪在高途心中翻涌。他不喜欢这种亏欠别人的感觉,尤其是沈文琅,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力承担这家私人医院高昂的费用。高途沉默了片刻,在心里暗暗计划着,等自己身体好转,能够出门工作了,一定把这笔钱一分不少地还回去。反正一个月还2万是还,还4万也是还,到时候让小晴给打过去。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沈文琅正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夹着一支快要燃尽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眼底布满了浓重的青黑。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是秦明打来的,沈文琅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沙哑地问道,“有消息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秦明无奈的声音,“沈总,我们把宜居的海外主要城市的医院都找遍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沈文琅的眉头紧锁,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他知道,自己给秦明布置的这个任务有些强人所难,可他找不到高途,只能用这种徒劳无功的方式来寻求一丝心理安慰,期盼着有一天,秦明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沈文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继续找…” 挂了电话,沈文琅将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的灯光像一颗颗散落的星辰,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第38章 意料之中的他又一次失眠了。 凌晨时分,沈文琅再次驱车来到了高途曾经住过的廉租房楼下,这是他找到的,能让自己短暂的喘口气的唯一办法。 熟门熟路地打开房门,走到沙发前坐下,躺下来闭上眼睛,努力想象着高途还在这里的场景,想象着高途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想象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想象着他笑着对自己说“沈文琅,你又来了”。 只有在这里,沈文琅才能稍微感觉到一丝安心,然后在这个自我催眠的想象里,期待着自己能勉强睡着一会儿。 然而,梦境也不如人愿。 在梦里,他又看到了高途。高途还是穿着那套他最熟悉的西装,只是总是背对着他,站在一条长长的街道尽头。自己拼命地朝着那人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他的名字,可高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一步一步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远,任凭沈文琅怎么呼喊,都不肯回头看他一眼。 “高途!”沈文琅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窝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睡意,脑海里全是高途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眼神,他生气时皱起的眉头,他温柔时的轻声细语…… 思念像潮水一样将沈文琅淹没,让他喘不过气来,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沈文琅低声呢喃着高途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高途,你到底在哪里……” ———————————— 梧桐叶的缝隙漏出了周末正好的阳光,落在花咏家客厅的地板上,映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沈文琅盘腿坐在地毯上,用一只毛绒兔子玩具,轻轻逗弄着爬行垫上的小花生。小家伙穿着鹅黄色的连体衣,挥舞着圆嘟嘟的小手去抓玩具,笑声咯咯的清脆地落满整个屋子。 “文琅,不是我说,你最近堪称劳模啊...”花咏端着切好的水果走过来,顺手将盘子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沈文琅身上,跟之前比,明显清瘦了不少的,话里话外的带着几分感慨, “上周财经频道访谈,这周商业杂志封面,下个月的生物制药行业论坛你也要去发言吧,你最近的风头,强的都快盖过盛先生了。” 沈文琅手腕轻轻一扬,兔子玩具在小花生眼前晃了晃,引得孩子又是一阵咿呀欢呼,嗤笑一声,“盛少游倒是想要大展宏图一番,偏偏身边有你这么个祸国妖妃,再想励精图治都能被你哄得没了上进心,不怪我要超过他!” 花咏不理会沈文琅的冷嘲热讽,明里暗里的开始撒狗粮,“没办法,喜欢盛先生的人太多了,我要是不看着点,要是哪一天盛先生被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妖精给勾走了,我可能会想要砂人!” 花咏唇边噙着浅淡的笑意,声音的也温温柔柔的,但是话里的狠辣劲儿,任谁都不会怀疑真实性,“盛先生现在的心思都在小花生身上,关心我的时间都少了,你有空多来我家把小花生带出去玩儿,别让他当我和盛先生的电灯泡!” “这是你儿子!”沈文琅对花咏这不咸不淡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花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岔开了话题,“看你当初为了高秘书那恨不得翻出天的疯劲儿,还以为你得消沉一阵子,看来我小看你了,文琅,你这是触底反弹了?” 高途离开的第一年,沈文琅确实像被抽走了魂。办公室里高途曾经的工位,不论是楼上的还是楼下的,他都不再允许有人坐在那儿,有时加班到深夜,目光透过玻璃墙扫过那片空处,连呼吸都带着沉滞的钝痛。 现在再提起来,沈文琅脸上只剩平静,只是逗弄小花生的动作慢了些,声音里裹着层化不开的怅然,“消沉有什么用?” 小花生抓着沈文琅的裤脚晃了晃,后者笑着低头摸了摸孩子柔软的头发,指尖蹭过小花生柔软脸颊的温热触感时,喉结轻轻滚了滚,“我找不到他,就只能想尽办法让他看见我了...” 哪里是触底反弹,他只是把对高途的念想,都揉进了hs集团的扩张里—— 只要把公司做得更大,不论高途在世界哪个角落,沈文琅这三个字,总有一天能飘到高途耳边吧。 花咏岔开了话,怕戳得沈文琅太深,“小花生很喜欢你,你有空,常来看看他。” “会的,我先回公司了,还有事。” 沈文琅起身时,西装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那块样式简单的手表,是当年自己过生日时高途送给他的,对比一柜子的名表确实价格不高,但却是高途用自己第一年的全部年终奖给他买的。 花咏看着那块手表,轻笑道,“这块儿表,还带着呢…” 沈文琅看了一眼手腕,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嗯,这个最好…” 明明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把给他买礼物的预算拉到了峰值,沈文琅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就能得到高途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可偏偏得到了,还让他糟蹋了。 “我们沈总,天之骄子,居然有一天也要睹物思人?” “天之骄子也是凡夫俗子...你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不会懂的...” 第54章 不相知的真心 离开花咏家,沈文琅让司机直接开去了hs集团的生物制药研发中心。车子驶进园区时,透过车窗能看到办公楼顶巨大的集团标志,两年时间,hs集团在生物制药领域发展的速度令同行望尘莫及,如今提起hs集团,已经是能和盛放生物一较高低的行业龙头。 研发中心的负责人早已等在楼下,见沈文琅下车,立刻迎上来,“沈总,您来了。” “进度怎么样?”沈文琅没多余的寒暄,径直往实验室走。走廊两侧的玻璃窗里,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围着仪器忙碌,试管碰撞的轻响顺着通风口飘出来,带着股消毒水与试剂混合的味道。 负责人跟在他身侧,脸色有些为难,“还在做第三轮缓释测试,效果,还是不稳定。根据我们研究人员目前得出的数据来看,用药后,信息素紊乱症最多只能维持十二个小时的稳定期,而且个体差异很大,还有三个测试样本出现了轻微的排异反应。” 沈文琅站在实验室外的观察窗前,玻璃窗映出他锋利的眉眼,眉头微微蹙着,里面的研究员正小心翼翼地往培养皿里滴加试剂,灯光下,蓝色的试剂泛着冷光。 “继续试...”他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孤注一掷的决心,“加派人手,三班倒,设备不够就从国外调,不计成本。” 负责人愣了下,“沈总,我们已经投了快五十个亿了,要是继续追加,保守估计还得再填三十多个进去,而且还可能只是听个响。退一步讲,就算这款信息素紊乱症的特效药我们做出来了,按照您的要求,售价不能超过成本价的三成,这对集团来说就是亏本的买卖,咱们集团是要承担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感,但也不至于花这么大代价……” 整个研发团队都摸不透沈文琅的心思。hs集团虽说现在也称得上是家大业大,但也没钱多到可以拿钱打水漂的地步。 这款信息素紊乱症的特效药,业内都知道是块硬骨头,研发周期长、投入大不说,受众还有限,偏沈文琅还咬死了要“普及性”和“可负担性”,连中间代理商的利润都卡得死死的,明摆着是不想靠这个赚钱。 下属们私下里都在传,说沈总是社会责任感强的没边,想做番利国利民的事业。 “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沈文琅冷声道,“你们只负责把东西研究出来...然后尽快投产上市!” 沈文琅望着玻璃窗里那些晃动的白大褂,指尖抵在冰凉的玻璃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股狠劲,“我要的不是实验室里的样本,是能立刻投产、普通人买得起、用了就有效的药。我希望下次我再来的时候,能看到稳定的数据。” 负责人被他眼里的压迫感逼得心头一紧,忙点头,“是,沈总,我们一定尽力。” 沈文琅没再说话,又站了会儿才转身离开,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身后,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拖在地上的、沉甸甸的牵挂。 哪是什么社会责任感,他只是怕。 怕高途还在受这病的折磨。 怕高途疼的时候他连递片药都做不到。 ———————————— 而在v国,高途租的小公寓里,正播放着一档生物制药访谈节目,屏幕上的沈文琅穿着剪裁合体的白灰色西装,坐在访谈节目的沙发上,侧脸线条利落,目光扫过镜头时,带着久经商场的锐利与从容。 “沈总,据我们所知,hs集团投入研发的这款信息素紊乱症特效药,目前来看投入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是什么让您坚持做这个项目的呢?”女主持人拿着话筒,笑容温和地问道。 第39章 电视里的沈文琅微微颔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声音透过有些失真的喇叭传出来,清晰地落在高途耳中,“一家企业不能只盯着利润,信息素紊乱症患者群体虽小,但他们承受的痛苦是真实的。能做些为国为民的事,比赚多少个亿都有意义。” 盯着电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人,高途只觉得喉咙里堵得发慌。 他记得花咏当年就有信息素紊乱症,这病只能慢慢养着,没法根治,只能缓解,怕是花秘书这么几年不见好转,沈文琅记挂着,才费这么大功夫做这个药吧,这药投入大,研发周期长,也只有为了心上人才能这么不计成本的付出。 也是,像沈文琅那样的人,身边从不缺人,花咏温柔又能干,又是沈文琅唯一喜欢的omega,他们站在一起,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自己只是个秘书,走了也就走了,或许早就被沈文琅忘在脑后了。 电视里的访谈还在继续,主持人又问起hs集团未来的规划,沈文琅侃侃而谈,气场强大得让人心慌。高途伸手按了关机键,屏幕瞬间暗下去,映出他苍白的脸。 夜深了,乐乐睡得很沉,高途轻手轻脚的把薄毯给乐乐盖好,然后忍着疼,蹑手蹑脚的去了客厅。 躺在沙发上,后颈重新戴上的的信息素屏蔽器能隔绝陌生alpha信息素对自己的腺体冲击,却奈何不了信息素紊乱症,像一场每月都会按时到访,根本躲不过的酷刑。 熟悉的痛感开始蔓延,先是后颈腺体传来尖锐的酸胀,接着四肢百骸像是被泡在了滚烫的水里,又麻又痛,骨头缝里都透着灼人的疼,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高途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蜷缩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疼得浑身发抖,腺体的酸胀越来越重,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高途眼前发黑,死死咬着下嘴唇,把呜咽咽回喉咙里,汗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顺着下颌滚落到脖颈,最后在衬衫领口处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高途不知道沈文琅为了他,正在千里之外的实验室里,逼着整个研发团队跟时间赛跑;不知道那不计成本的投入,是为了能让他早一天不再受信息素紊乱症的折磨;不知道沈文琅每次站在镜头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时,目光其实是穿过镜头在看他。 高途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疼得快要撑不住。 身体好痛,心里更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沙发抱枕那片湿痕上泛着冷淡的光。高途蜷在黑暗里,像只被遗弃的兽,独自舔舐着伤口,在无边的疼痛里,生挨过这个深夜。 第55章 只有高秘书例外 新员工入职当天,hs集团总部大楼的大礼堂,集合了刚从全球各名校赶来的应届毕业生们,脸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却难掩眼中的兴奋与憧憬,一路过关斩将层层突围,费了多少心血和努力,最终才能站在这里! 李小雨站在秘书处的指示牌旁,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胸前的工牌,淡蓝色的工牌套上印着hs集团的logo,照片里的自己穿着合身的白色衬衫,嘴角噙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看着这些兴奋的应届毕业生们,她就好像是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攥着崭新的工牌,站在人群里努力寻找着写有“秘书处”三个字的牌子,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腔。 那个时候来接她的带教老师,还是高途... “你好,请问是秘书处的前辈吗?”一个清朗的男声打断了李小雨的回忆,抬起头,看到一个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年轻男孩站在面前,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背上背着黑色的电脑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刚毕业的小孩儿大多像他一样,努力把自己收拾起来装作大人,然后忙忙碌碌。 “你好,我是李小雨,是你接下来的带教老师。”李小雨伸出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叫……” 男孩连忙握住李小雨的手,外表装的再淡定,可掌心的潮湿还是出卖了他的局促和紧张,“我叫周明轩,昨天在人事部报道过的,以后请李老师多多指教!” 李小雨松开手,指了指礼堂外,“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雨姐就好。正好早上人少,很多部门还没接到人,我先带你熟悉一下公司环境...” 一边说,一边引着人往礼堂外的方向走,周明轩用力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李小雨身后。 走出大礼堂,扑面而来的沁人心脾的味道,是hs集团日化条线今年年初上新的新款香氛——朝歌。一上架就引爆市场断货了好几个月,一度到了需要捆绑配货才能买到的地步,没想到hs集团居然拿朝歌做空气清新剂,周明轩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感慨hs集团的财大气粗。 整个大堂挑高足有十米,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影子,公司历史展览馆墙壁上悬挂着hs集团历年的发展历程图,从最初只有十几人的小公司,到如今业务遍布全球的跨国集团,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这家集团的辉煌。 “一楼主要是前台和接待区,那边是访客登记处,所有外来人员都要在这里登记领访客证才能进入办公区。”,李小雨指着左侧的服务台,那里有几位穿着红色制服的接待员正在忙碌,“那边是员工通道,需要刷工牌才能进入,上下班打卡也是在这里。” 周明轩好奇地看着员工通道的门禁,忍不住问道,“咱们公司是几点上班?迟到的话会怎么样?” “理论上是九点,但总裁办和秘书处需要提前十五分钟到岗做准备工作,所以我们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四十五,”,李小雨边走边说,顺手用工牌刷开了门禁,“迟到的话会扣绩效分,累计三次扣本月全勤,如果迟到次数太多会影响半年度奖金和年终奖。干我们这行,也忌讳没有时间观念,所以不要踩点到。对了,工牌要一直戴着,尤其是在办公区,这是公司规定,等会儿回工位后我给你一本员工手册,你可以看看注意事项。” 周明轩点头,然后赶紧把手里的工牌挂到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西服掩好。两人走进电梯,李小雨按下了“19”的按钮。周明轩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咱们公司一共多少层啊?” “总部大楼一共二十八层,一到三层都是接待区,五层到十五层是各个前台业务部门,十六到二十二层是后台管理部门,二十二层以上是高管办公区和集团会议室...”李小雨解释道,“最顶层是董事长办公室和董事会会议室还有总裁办,咱们秘书处在十九楼。” 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走廊两侧是透明的玻璃隔断,每个隔断里都是独立的办公区域。秘书处的办公区在走廊尽头,十几个工位整齐排列,每个人都在忙着手上的事情,只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在空气中流淌。 周明轩放下包,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每个人的工位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巨大的连片文件柜占据了办公室的一整面墙,文件分门别类整齐放好,他注意到靠窗的位置有一个空工位,桌上一尘不染,但明显很久没人用过了。 “小雨姐,那个位置,看起来好像很久没人用了...我到时候是座那儿吗?”周明轩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李小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个空工位上,眼神闪烁了一下,轻声说道,“你的工位不在那儿,那是总裁秘书在秘书处的工位。”,转手指了一个靠门的工位,“那个是你的位置,你可以把东西先放下...” “总裁秘书?”周明轩愣了一下,“我昨天在人事部看到的组织架构图上,总裁办不是有四位同事吗?” “以前有五位,有一位现在不在公司了。” 同事们显然今天不太忙,一看李小雨带着新人来了,大家都热情的上来和新同事打招呼,甚至还拿了小零食投喂,李小雨环顾一圈没看到秦明,问身边人秘书长在哪儿,同事说去其他部门传达指示了,等会儿才回来, “那行,那我先带人去楼上”。转过头,对周明轩道,“你东西先放着,我带你去楼上看看,以后你需要经常去总裁办送文件。” 走进总裁办,周明轩立刻感觉到了和秘书处不一样的氛围,这里只有键盘声,每个人都在专注地工作,连呼吸声都仿佛被放大了。 ”一般来讲秘书处上来的东西会先送到总裁办,总裁办的同事审核过后才会给沈总,不要越级汇报。你刚来,业务方面还不是特别熟悉,最一开始也不会让你独立扛事儿,可能还是跟着前辈们学的时候更多点,所以有些跑腿的活儿未来可能是你来做...“ 周明轩点头,随即,他的目光又被一个空位置吸引住了,那是距离总裁办公室最近的一张工位,里边的人只要把窗帘拉起来,不用任何挪动,就能直接看到这个位置。 ”小雨姐,这里就是你说的原先总裁办第五位同事的工位吗?“ 李小雨点头,“这是高秘书以前的位置。” 第40章 “高秘书?”李小雨的语气让周明轩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问到了重点,吃瓜的本能让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他是辞职了吗?” 李小雨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工位空空荡荡却一尘不染,桌上放了一盆绿萝长势却很好,仿佛一直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算是吧,高秘书是首席秘书,三年前突然提出要离开。” 新人还不是很理解这个中间的职级,李小雨耐心的解释道,“总裁办的各位同事其实是平级,高秘书是首席秘书这件事是我们两个部门约定俗成的规矩,秘书长也知道的...” 周明轩注意到桌上的绿萝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有人定期打理,他想起刚才在秘书处看到的那个空工位,突然意识到什么,“小雨姐,那刚刚在楼下秘书处看到的那个空工位……” “也是高秘书的...”李小雨点点头,“那个位置是高秘书在秘书处的工位,他走了以后,原本秘书长想安排人接替高秘书的位置,结果被沈总骂了一顿,后来就让人把他的两个工位都保留下来了,这个首席秘书的头衔也就一直空着了...” 周明轩惊讶地瞪大眼睛,“还能这样?难道是停薪留职?” 在他的认知里,职场应该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很少有公司会为一个已经离职的员工保留工位和岗位,hs集团真不愧是大集团啊。 李小雨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想着他们老板在高秘书刚离职时找人的那个疯狂样子, “不是停薪留职,只有高秘书是特殊的,如果高秘书愿意回来,沈总和hs集团永远欢迎他。” 第56章 幻觉也好,至少能见到 周明轩还想再问,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小雨脸色微变,连忙说道,“沈总来了,你跟我来打个招呼。” “沈总,早上好。这位是秘书处新来的同事,周明轩。” 周明轩连忙鞠躬,声音都有些发颤,“沈总好!” 沈文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在周明轩身上的工牌处停留了两秒,然后径直走进了办公室。直到那扇厚重的实木门关上,周明轩才敢大口喘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的天,沈总比电视上看起来严肃多了。”周明轩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气场也太强了,我刚才差点没敢呼吸。” 李小雨忍不住笑了,“现在的沈总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你要是几年前入职那才是精彩,那个时候的沈总真的能把人骂到自闭。每次来送文件,堪称提头来见!” “真的假的?”周明轩一脸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李小雨想起三年前的情景,忍不住感慨道,“那时候高秘书还在,每次沈总发脾气,都是高秘书出面替我们挡住,沈总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就在高秘书这儿了,我们那个时候都说高秘书是沈总的灭火器。后来高秘书离职了,沈总有一段时间脾气更差了,但是后来却收敛了很多,现在虽然还是很严格,至少不会随便骂人了。” 周明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那个空工位上,“那个高秘书,和沈总关系很好吗?” 李小雨犹豫了一下,说道,“高秘书是沈总最信任的人,信任到可以参与沈总的私人生活...” 周明轩听着李小雨的描述,心里腹诽,这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吧,反正刘备和诸葛亮不会这样。 “十一楼是研发中心办公室,十二楼是市场部,公司没有十三和十四楼……对了,研发中心有个产品展示区,里面放着公司最新的研发成果,带你去看看。” 电梯在十一楼停下,走出电梯,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研发中心的装修风格和楼上截然不同,白色的墙壁搭配着蓝色的地毯,看起来简洁又充满科技感。展示区在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柜,里面摆放着各种新奇的产品。周明轩立刻被玻璃柜中央的一个瓶子吸引了。 一个深蓝色的水晶瓶,瓶身里仿佛流动着蓝色的流沙,在灯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个是什么啊?也太好看了吧!”周明轩忍不住感叹道。 李小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微微一动,“一款信息素香氛。” “信息素香氛?”周明轩好奇地凑近看了看,“是新品吗?这个好好看啊,咱们什么时候会上市这款?我想买一瓶送给我姐姐,她肯定会喜欢!” “这款香氛不上市,也不量产。这款香氛是沈总牵头研发的,叫净域,只供他一个人用。” 周明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只供沈总一个人用?有钱人的世界果然不一样,烧钱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李小雨看着那个蓝色的水晶瓶,阳光透过玻璃照在瓶身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谁知道呢。” 周明轩还想再问些什么,李小雨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秦明,对周明轩说,“是秘书长打来的,我们该回去了。” —————————— 别墅地下二层的安全屋密不透风,厚重的铅合金门合拢时发出沉闷的嗡鸣,像极了沈文琅此刻被扼住喉咙的心跳。 原本规律的发热期因为寻偶症被彻底搅成了一锅沸腾的岩浆。皮肤下的血管突突地跳,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焦躁盘踞着神经末梢,像有无数只蚂蚁顺着脊椎爬进颅腔,在他的脑子里来回乱窜。 “砰!” 拳头再次不受控制地撞上墙壁,沉闷的响声在密闭空间里反弹,震得耳膜发疼,温热的血珠渗出来,滴落在深灰色的地胶板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沈文琅却像是感觉不到疼,只盯着那抹红色发起怔来。 高途每次看到他身上有伤口,都会皱着眉拿碘伏棉签一点点地擦,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嘴角抿成直线,眼里藏着他当初看不懂、如今才明晰的心疼。 “别想了。”沈文琅粗声粗气地骂了自己一句,抬手抹了把脸,却摸到一手滚烫的湿意。 房间里没有窗,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角落那盏防爆应急灯,惨白的光线把一切都照得毫无生气。靠墙放着一张窄窄的行军床,金属桌是固定在地面上的,桌面上只有一个相框。 相框边角被摩挲得发亮。里面的照片是他和高途唯一的那张合照,他穿着高定西装,难得笑得舒展,高途站在身侧,白衬衫黑西装熨帖整齐,袖口挽到小臂,虽带着几分局促,可眼里的笑意却比什么都亮,仿佛那时的自己,是高途的全世界。 可现在,全世界都碎了。 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鸢尾花的信息素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像裹挟着狂风暴雨的海啸,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若此刻有人在场,怕是早被这极具攻击性的气息逼得瘫软在地。 检测到alpha的信息素浓度已经超过了危险阈值,天花板上的喷雾装置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细密的白雾带着鼠尾草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 那款叫做“净域”的信息素香氛,模拟的是高途信息素的味道。 香气钻进鼻腔的瞬间,那些狂暴的信息素像是被安抚住的野兽,渐渐收敛了爪牙。沈文琅贪婪地吸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冷汗浸透的衬衫贴在背上,凉得他打了个寒颤。他挣扎着爬到桌边,一把抓住那个相框,然后倚靠着桌腿坐下,手指轻轻拂过相框里高途的脸,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高途,我已经尽力模仿了,可还是觉得不像,但我没办法了...”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 “呜...”新一轮信息素失控带来的反噬让沈文琅感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搅碎了一样疼,痛苦地蜷缩起身子,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伤口里,试图用疼痛唤回神智的一丝清明。应急灯忽明忽暗闪烁几下,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靠着桌腿把照片紧紧抱在胸口,冰凉的相框贴着心脏最近的地方,意识像坠入深不见底的沼泽 “沈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沈文琅几乎立刻抬起头。高途就站在房间中央,穿他最常穿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连袖口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眉眼温和,嘴角噙着浅笑,正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高途……”沈文琅喉咙发紧,几乎要叫不出这个名字。他想站起来,腿却软得使不上力气,只能巴巴地望着那个身影。 高途在他面前站定,微微弯下腰,目光落在他布满伤痕的手上,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就像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沈总,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需要。”沈文琅拼命点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高途,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去好不好?”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人的手,好像只要抓住了,高途就不会再走了。眼看着指尖就要碰到他日思夜想的人时,眼前人却突然变了脸色。 第41章 温和的笑意瞬间消失,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里只剩下冷漠,连声音都冷得像冰,“没有我们。” 沈文琅的手僵在半空中,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你说什么?” “只有你。”高途重复道,眼神扫过他苍白的脸,没有一丝温度。 “不是的!”沈文琅猛地摇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们…高途,我们有……”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冷笑打断。眼前的高途突然伸出手,主动牵住了他的手腕,那触感冰冷得吓人,完全没有记忆里的温度,沈文琅被他拉着,手掌被迫贴上了一片平坦。 “没有。”高途的声音一字一顿,像锤子一样砸在沈文琅的心上。 沈文琅如遭雷击,猛地缩回手,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这张脸明明和高途一模一样,可那眼神里的冰冷和嘲讽,是他从未见过的。 “你不是他……”声音发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不是高途!高途从来不会这样对我!” “他不会这样对我!” 高途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背影挺直,没有一丝留恋,仿佛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高途!你别走!”沈文琅疯了一样冲过去,想要抓住那个背影,指尖却一次次穿过虚无的空气。他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门后,只留下自己被孤零零地丢在冰冷的房间里。 “啊——!” 沈文琅猛地嘶吼出声,拳头再次狠狠砸向墙壁,这一次用了十足的力气,骨头撞在坚硬墙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血瞬间涌出来,顺着墙壁往下淌。他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像被全世界抛弃,眼泪汹涌地往下掉,砸在地上的血渍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痕迹。 “他不是你……他不是你……”沈文琅一遍遍地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这样的幻觉反复出现。有时是在沈文琅半梦半醒的时候,有时是在他被寻偶症折磨得快要崩溃的时候。 “对不起……高途,对不起……”他哽咽着,一遍遍地道歉,声音轻得像羽毛,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 “净域”的香气渐渐淡了,鸢尾花的信息素又开始蠢蠢欲动。皮肤下的燥热再次袭来,血液里鼓动的焦躁感比之前更甚,沈文琅知道,下一次幻觉很快就要来了。 他会再一次看到高途,再一次看到他穿着熟悉的西装,温柔地朝自己笑,然后再一次,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说出残忍的话,最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沈文琅缓缓闭上眼,任由黑暗吞噬意识。他把自己关在这个亲手打造的囚笼里,一边承受着寻偶症带来的生理痛苦,一边被无尽的幻觉凌迟着灵魂。 或许这样也好,至少在幻觉里,还能再“见”到高途,哪怕每次相见的结局,都是把自己伤得更深。沈文琅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怀里紧紧抱着那个相框,仿佛抱着最后一点与高途有关的温度。指尖的血还在流,与照片上高途的笑脸重叠,模糊了现实与幻觉的边界。 “高途……”沈文琅又一次呢喃着这个名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再等等我……好不好?” 第57章 重逢,猝不及防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hs集团总裁办公室。 本该是严肃办公的场景,此刻却被一团小身影搅得没了章法。 小花生穿着件鹅黄色的小毛衣,包的圆滚滚的,倒真像颗刚剥了壳的花生,正赖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两条小胖腿晃悠着,踢得桌沿“咚咚”响,小眉头皱成个小疙瘩,仰着小脸瞅着对面的沈文琅,声音又软又执着, “文琅爸爸!你就带我去嘛!那个游乐园有会飞的小火车!还有会吐泡泡的大象!我都在平板上看好久啦!” “你带我去嘛,我想去,我想去!文琅爸爸,我想去...” 沈文琅刚处理完一份紧急文件,指节还带着敲击键盘后的微酸,揉了揉眉心,看向桌上这“小粘人精”,无奈又带着点纵容。 这孩子是盛少游的宝贝疙瘩,但是也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打小就黏他,仗着自己和他两个爸爸的交情,在他这儿向来没什么规矩,盛少游也说这小东西无法无天的,都是沈文琅惯的。 沈文琅放柔了声音,试图跟他讲道理,“小花生,文琅爸爸这次去v国是要工作的,不是去玩的。等你爸爸和爹爹从欧洲回来了之后,再让他们带你去好不好?他们最近应该不忙。” 他说着,指了指桌角架着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正连着视频通话,花咏那张带着笑意的脸赫然在列。小花生一听这话,立刻调转方向,对着屏幕里的花咏嚷嚷,“爸爸!文琅爸爸不带我去!” 花咏在那头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乐见其成,对着沈文琅帮腔,“文琅,你就带他去吧。反正你本来也要去v国,顺道的事。小花生盼这游乐园盼了小半年了,我和盛先生最近手头真有项目走不开。你带他去,就当帮我个忙。” 好友的话沈文琅嗤之以鼻,冷哼一声,“你们俩有个屁的项目,昨天还看到盛少游的朋友圈显示定位在挪威,你们俩是准备和北极熊做交易吗?” “文琅,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花生现在就是想要你带他去!” 有了亲爸撑腰,小花生像是得了圣旨,底气更足了。他哧溜一下从办公桌上爬起来,瞄准目标精准发射,像颗小炮弹似的朝着沈文琅飞扑过去,精准地扎进他怀里,沈文琅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只觉得怀里一沉,软乎乎的一团。 小花生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小手揪着沈文琅的领带左摇右晃,领带被他扯得歪歪扭扭,“文琅爸爸,你带我去吧,带我去吧...你最好了,我最喜欢你了~我保证乖乖的,不打扰你开会,你让我坐哪儿我就坐哪儿,我还会给你剥糖吃!” 那小模样,像团棉花糖,任谁看了都心头软软。沈文琅低头看着小团子眼里的期待,又瞥了眼视频里花咏,终是叹了口气,捏了捏小花生的脸蛋,“行了,带你去。但说好的,要乖乖听话,不许乱跑。” “耶!文琅爸爸最好啦!”小花生立刻欢呼起来,抱着沈文琅的腰在他怀里蹭了又蹭,小脑袋在他胸口顶来顶去,像只讨喜的小奶猫。 沈文琅一点办法都没有,对着花咏道,“这小东西长得像盛少游,但把你嘴甜会哄人学了个十成十!” 出发去v国那天,沈文琅只带了两个贴身保镖,还有小花生的保姆。秘书长将机票和行程单递到他手里时,眼神里全是欲言又止。 “沈总,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24小时在线。” 沈文琅点头,自从高途走后,无论是短途出差还是像这次这样的跨国行程,他都不再带秘书随行。就像是总裁办公室外那张空着的工位一样,身边那个位置,被他留了下来,仿佛在等待着那个人回来。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v国的国际机场,当地时间正是午后。阳光比国内更烈些,透过舷窗落在沈文琅脸上。 “沈总,车备好了...”保镖低声提醒。 沈文琅点头,起身时顺手将小花生抱了起来,刚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这会儿刚醒,小花生揉着眼睛靠在他肩上,小声嘟囔,“文琅爸爸,我们明天真的去游乐园吗?” “真的...”沈文琅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和,“我们先去酒店休息好不好,明天一早就带你去游乐园。” 一听要去游乐园,小花生立刻精神了,眼睛瞪得溜圆,扒着他的肩膀往车外看,边看嘴里还要叽叽喳喳个不停,全是对游乐园的憧憬和向往。沈文琅听着他的话,嘴角噙着点笑意,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疼。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是不是也会像小花生一样,向往游乐园... 他从未放弃寻找,提供线索的奖励金额已经从原来的五十万上涨到了八位数,可现实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沈文琅,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钱来解决问题。 第二天一早,小花生天不亮就醒了,穿着新衣服在酒店房间里蹦来蹦去,保姆正在最后检查出门要准备的东西,零零碎碎的东西装了一整个包。沈文琅洗漱完出来,就看见这热闹的一幕,走到床边坐下,拉住小花生蹦哒的小身影,轻轻捏了捏还团子软嫩的脸颊,“咱们准备好了?” 小花生兴奋的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文琅爸爸,准备好了!” “那我们穿好鞋子就出门?” 小朋友欢呼着要扑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拉住沈文琅的手就往外拽,“走啦!去游乐园咯!” 保姆赶紧把想往门外拱的小身影抓住,无奈道,“我的小祖宗哎,咱们先把鞋子穿上好不好呀!” 第42章 v国的这家游乐园名气极大,门口的城堡造型气派又梦幻,老远就能看见。一条河隔开了城市和城堡,好似专门打造的隔离带,只要踏过这条河,就能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专心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儿。刚进园,各种游乐设施的音乐声、孩子们的欢笑声就涌了过来,五彩斑斓的气球飘在空中,处处都是热闹的景象。 小花生哪里还按捺得住,挣脱开沈文琅的手就撒丫子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去坐小火车!那个会飞的!” “小少爷!慢点跑!等等我!”,保姆在后面急得直喊,拎着小水壶快步追上去,保镖则背着那个大包跟在后边跑,仿佛在游乐园里做拉练。 沈文琅没跟太紧,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风衣,带着能遮住大半个脸的墨镜,与周围穿着休闲的游客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偶尔有游客认出他,小声议论着“那是不是hs集团的总裁沈文琅啊?”“感觉真人比电视上看到还要帅啊”,他也只是微微颔首,并不多做停留。 路过摩天轮的时候,沈文琅的记忆一下子就被拉回了大学时候。高途无意间提起自己没去过游乐园,于是他在高途生日那天,特意买了游乐园的门票,想给高途一个惊喜。可那天高途偏偏满课,从早到晚排得满满当当。他在教学楼下等了很久,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才在教学楼底下等到高途背着书包匆匆跑出来。 等他们赶到游乐园时,已经快到闭园时间了,大部分游乐设施都停了,游乐园里冷冷清清的。最后,他们只来得及坐上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开来,像一片星星的海洋,沈文琅记得那个时候高途眼睛里的光,比外边的星河还要璀璨。 “哎呀!”一声急促的惊呼猛地将沈文琅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是保姆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立刻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小花生正和一个戴着卡通面具的小朋友撞在了一起,两人都摔在了地上,小花生手里的气球飞了出去,飘向了天空。 沈文琅快步上前,和赶过来的保姆一起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小花生扶起来,“怎么样?有没有摔疼?哪里不舒服?” 小花生大概是被撞懵了,愣了一下才瘪了瘪嘴,眼圈有点红,显然撞疼了,但小家伙硬是没哭,吸吸鼻子带着点鼻音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文琅爸爸。” 另一边,也有两个人快步跑了过来,“乐乐!”其中一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人弯腰,把那个戴面具的小男孩扶了起来,声音里满是担忧,“摔着了吗?让爸爸看看。” “高途哥,你等等我...”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女生,扎着马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沈文琅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那个声音……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扶着孩子的男人。男人侧脸下颌线的弧度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即使隔了三年,即使他瘦了些,头发也留长了些,沈文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58章 这是他们的孩子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正检查着怀里的孩子有没有受伤,手指轻轻拂过孩子的胳膊和膝盖,确认没什么大碍后,才松了口气。他抬起头,想跟对方的家长道歉,问问那个小朋友有没有事。 可当目光落在沈文琅脸上时,高途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怎么会是他? 高途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忘了怎么说话。手里的力道不自觉地收紧,连带着高乐乐小朋友都感觉到了收紧的力道带来的疼痛。 下意识地就想逃,脚步已经往后挪了半分,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沈文琅的眼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蹦出来,手心全是冷汗。 沈文琅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国内吗?这个孩子是谁?无数个念头在高途脑海里闪过,乱得像一团麻。 沈文琅看着高途这副受惊兔子似的模样,心里又酸又涩,怎么就是一个照面就把人吓成这样了?眼看高途就要转身跑掉,沈文琅几乎是脱口而出,“高途。”,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沙哑与欲言又止。 高途的脚步顿住了。 沈文琅看着他僵住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好久不见。” 仅仅四个字,却让高途眼眶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努力眨着眼睛想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缩回去。 追上来的宋霏霏先是看了看高途,又看了看沈文琅,眼睛突然一亮,“咦?这位先生...你是不是hs集团的沈文琅总裁?我前两天在财经新闻上看到你了!” 他的话让气氛更加凝滞。 站在高途身边的马珩也认出了沈文琅。他看了看脸色苍白、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的高途,又看了看沈文琅,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高途身前,像一只护崽的兽,警惕地看着对方。 沈文琅的目光落在马珩挡在高途身前的背影上,又扫了眼高途被马珩护在身后、只露出一小截胳膊的样子,尤其是高途手里还牵着个孩子,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 他是谁?为什么高途要被他护着?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各种情绪在心里翻涌,嫉妒、愤怒、委屈,还有一丝连沈文琅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复杂的情绪让他下意识地就释放出了压迫信息素,鸢尾花气息,瞬间就朝着马珩压了过去。 马珩只是个a级alpha,哪里抵抗得住s级的信息素压制。不过几秒钟,他的额头就渗出了冷汗,脸色变得惨白,双腿控制不住地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高途一看他这模样,也顾不上害怕了,立刻伸手把马珩拉到了自己身后,挡在了他面前,“沈文琅!” 抬起头,直视面前人,眼神里带着点倔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沈文琅,我们两个的事情,不要牵扯别人。” 我们两个…… 这四个字,像是在暗示着他和高途之间,有着旁人无法插足的过往,沈文琅捕捉到了这几个字,心里那点因为嫉妒而起的火气,竟然奇异地消了些。 可看到高途明明自己也在抖,却还要护着马珩的样子,他的心又开始闷闷地疼。沈文琅怕自己再失控,做出什么让高途更害怕的事情,到时候把人彻底吓跑,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闭了闭眼,强行收回了信息素,周围那股冰冷的压迫感瞬间消失,马珩这才缓过一口气,扶着高途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沈文琅看着高途,声音低沉,“那去车里坐坐吧,这里人多。” 马珩立刻拉住高途,警惕地看着沈文琅,“高途,别去!谁知道他想干什么!” 高途摇了摇头,他知道,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拍了拍马珩的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没事。” 沈文琅看马珩那副样子,只觉得碍眼得很。他没再说话,弯腰一把将小花生抱了起来,转身就朝着游乐园外走去,“走吧。” 小花生趴在沈文琅的肩膀上,好奇地回头看了看高途和高乐乐,小声问,“文琅爸爸,那个戴眼镜的叔叔是谁呀?” 沈文琅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和小花生交换秘密般,“他是文琅爸爸的爱人,但是文琅爸爸之前做错了很多事情,惹他生气了...” 小孩子攀在沈文琅的肩膀上声音软软糯糯的,“哦...那文琅爸爸你要和那个叔叔道歉,老师教我们,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 沈文琅点点头,“我会的...” 高途看着沈文琅抱着孩子的背影,手指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对马珩说,“你带着霏霏先在这边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高途...” 高途拍了拍他的胳膊,又低头摸了摸高乐乐的头,“乐乐乖,我们等会儿再来玩儿好不好...” 高乐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 沈文琅的商务车就停在游乐园门口不远处。保镖拉开后座车门,沈文琅抱着小花生坐了进去,高途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了进来,坐在了旁边的位置,抱着高乐乐不肯撒手。 车厢里瞬间陷入了死寂。 谁都没有说话。 沈文琅的目光一直落在高途身上。高途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手臂紧紧环着乐乐,用力的能看到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高乐乐被爸爸搂在怀里,力道大的让他感觉到疼了,但小朋友却没有出声,因为他感觉到爸爸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于是高乐乐小朋友努力转过身子回抱着高途,试图安抚现在慌乱不已的爸爸。 小花生坐在沈文琅腿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也乖乖地没说话,坐在沈文琅怀里安静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第43章 高途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小花生身上。那孩子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月牙,越看,高途越觉得这孩子沈文琅有几分隐约的相似。 沈文琅注意到了高途的目光,赶忙解释,“这是花咏的孩子...” 花咏...沈文琅...孩子... 这几个词在他脑海里盘旋着,像针一样扎着高途的心。他离开后,沈文琅和花咏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吗?也是,花秘书那么好,温柔又能干,一直陪在沈文琅身边,他们才是最合适的,现在还有了孩子,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他们组成了一个温馨的家庭。 果然,自己的离开是对的。 高途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嘴唇也抿得紧紧的,眼神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沈文琅一直留意着高途的神色,看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再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立刻明白过来高途肯定是误会了! 沈文琅赶紧开口找补,怕说晚了,高途心里的误会更深,“这是花咏的孩子,但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眼见着高途的脸色更差了,沈文琅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这话是越描越黑。 高途离开之前不知道盛少游和花咏在一块儿了,他这么说,跟直接和高途说,这孩子是花咏给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文琅急忙补充,“这是花咏和盛少游的孩子,跟我没关系的!” 这话说的又急又快,生怕高途不信,“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是干爹,不是亲爹!” 小花生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了,对着高途郑重其事的点点小脑袋, “对,是干爹!” 第59章 再难,也过来了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这是花秘书和盛总的孩子? 高途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沈文琅,眼神里带着点茫然,似乎还没明白现在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走向。 花秘书最后在沈总和盛总间选了后者?情敌的孩子,沈总还愿意帮忙带?沈总对花秘书就这么放不下吗?高途完全陷入了自己的逻辑里...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着的小花生突然指着高乐乐脸上的面具,对高乐乐小朋友说, “你脸上的面具好好看!能不能借我戴一下呀?” 高途心里一紧,刚想开口阻止,他不想让乐乐和沈文琅有太多牵扯。可谁知道,高乐乐这个热心肠的小朋友当即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递给了小花生,小声说,“给你。” 他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点腼腆。 小花生立刻开心地接过来,“谢谢你!” 高乐乐也跟着笑,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而当高乐乐脸上没了面具遮挡,沈文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僵住了。 沈文琅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瞬间冲上头顶,让他眼眶都有些发热。他都已经做好彻底失去高途的准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老天爷还是眷顾他的! 巨大的惊喜和激动瞬间淹没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花生,恨不得抱着这小豆丁狠狠亲一口,自己真是没有白疼这小子啊,小花生真帮了他个大忙! 沈文琅的目光重新落回高途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激动,心疼,失而复得的狂喜。他张了张嘴,有太多话想问,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高途被沈文琅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知道沈文琅在看什么,手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完了。 被发现了。 高途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起伏的心绪稍微平静一点,然后再来和沈文琅谈判,半晌道,“孩子们挺想继续玩儿的,要不让他们先去玩儿吧...” 沈文琅听到高途的提议,连忙点头,声音里还带着未平的颤意,“好,让孩子们先去玩儿吧,来一趟也不容易...” 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花生,低声问,“花生,跟乐乐弟弟一起再去玩会儿好不好?让张阿姨和赵叔叔跟着你们,别跑太远。” 小花生早就被游乐园里的热闹勾得心痒,一听这话立刻眼睛发亮,抱着沈文琅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好!文琅爸爸放心,我会照顾乐乐弟弟的!” 高途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脏像是被羽毛轻轻扫过,又酸又软。他松开紧攥着高乐乐的手,耐心地帮孩子理了理衣领,声音放得极柔,“乐乐,要听话,不许跟陌生人走,爸爸就在这边等你,知道吗?” 高乐乐眨着和沈文琅如出一辙的眼睛,用力点头,小手还不忘攥紧刚拿回来的卡通面具,“知道啦,爸爸。” 两个小孩子下了车,保姆赶紧走上前接过人,又对高乐乐露出温和的笑,“阿姨给你们买棉花糖吃,等会儿咱们去坐小火车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听“棉花糖”,顿时欢呼起来,手拉手跟着阿姨和保镖就往游乐园里跑,小身影很快就融进了人群里。 马珩还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目光紧紧盯着这边,脸上满是警惕,高途对沈文琅说了句“我去跟他说一声”,就下车朝着马珩走了过去。 沈文琅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高途的背影。三年不见,高途比之前更瘦了,连帽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风一吹,衣摆轻轻晃动,衣服贴着身型,显露出薄瘦的腰肢。沈文琅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里的疼意又翻涌上来。 这三年,高途一个人带着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那边,马珩看到高途走过来,立刻迎上去,问高途有没有事,高途摇摇头,眼神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他不会的,马珩哥,你帮我照看着点乐乐,我很快就回来。”,仿佛是想要打消马珩的顾虑,接着道,“而且我现在还带着信息素屏蔽器,他的信息素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马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高途打断了。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有些事,总要当面说清楚。”高途拍了拍马珩的肩膀,语气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心吧,我没事。” 马珩知道自己劝不动他,只能叹了口气,“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就在这边盯着。” 高途点点头,转身往沈文琅的方向走,阳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沈文琅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像是要跳出胸腔。 这一次,高途不再背对着他,终于,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了... 关上车门,车厢里瞬间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车载香氛用的不是高途熟悉的款,细细辨认,鸢尾花香好似是主香型,似乎还有一丝鼠尾草的香气,高途不确定。 沈文琅的目光一直死死落在高途身上,就好像是要一次性把这三年落下的份儿都补齐,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头百感交集。 “乐乐,今年三岁了,对吗?”沈文琅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高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手指攥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这三年,你过得好吗?”沈文琅又问,语气里充满了心疼。 他不敢想象,高途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中间要经历多少困难。 高途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避重就轻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乐乐很乖,不闹人。” “我不是问乐乐,我是问你!” “再难,也都过来了...” 说这话时,高途声音很轻,但短短一句话,七个字,落在沈文琅耳中却如惊雷乍响,字字句句都在尖锐地提醒着他彻头彻尾的缺席。 第60章 契机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从来都是这样,就算受了再多苦,也只会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从不肯在别人面前流露半分脆弱。 “高途...”沈文琅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高途的手,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住了,怕吓到他,“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年?我找遍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可没有你的一点消息……” “我知道...”高途打断了沈文琅的剖白,只默默的往后挪了挪,仿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和沈文琅之间的距离拉开,“其实沈总不用这样大费周章的...” 沈总? 在没见到高途之前,沈文琅其实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高途重新见面的场景,无一例外,都是天崩地裂的开局,像这样的,两人偶然相遇在异国的游乐场,看起来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辆车上,高途淡淡的喊他沈总,沈文琅从来没想过。他以为高途会怨他恨他,他甚至希望高途能怨他恨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是一潭死水,任他如何翻腾,都无法在高途这里搅出一点涟漪。 第44章 “沈总也不用担心我会拿乐乐威胁你什么,您可以请法务部草拟财产继承相关的所有的放弃协议,至于我父亲那边,您也不用担心,如果他还试图拿孩子的事情当作豪门丑闻来威胁您的话,我可以配合沈家做任何名誉挽回措施。” 高途条分缕析的给沈文琅逐条列出,好似当年高途还是沈文琅秘书时,也是这样,会帮沈文琅先把重点都给画出来。 沈文琅被高途几句话刺激的蒙住了,半晌反问,“高途,这三年我他妈找你找的快把天翻过来了,难道在你心里,就只是因为我担心多了一个狗屁的豪门丑闻?” 高途没说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表达了全部含义,不然呢? 财产放弃承诺书。 狗屁的财产放弃承诺书。 沈文琅差点没控制住,当场就把手机砸出去。三年来,自己动用了多少人脉关系,甚至放下身段去问了那些早就断了联系的旧友,在国内找人找的天翻地覆,不是为了来跟高途谈钱的,更不是来签什么见鬼的财产放弃承诺书的。 他是想来道歉的,为当年自己混账的脾气,为那些口不择言的话,为他后知后觉的迟钝和自私道歉,他还想告诉高途,这些年他没忘,甚至爱得比以前更清楚。 可高途一开口,就把他所有的准备都打乱了。 这些年,他的脾气收敛了很多,可所有的改变好像碰上高途就全被打回原形,高途似乎真的很知道怎么惹自己生气,轻而易举地把他那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狗脾气给勾出来。 沈文琅能感觉到胸腔里的火气在往上涌,沿着血管烧到太阳穴,连带着眼尾都有点发红。他甚至已经在心里把反驳的话都过了一遍,签什么签?你就这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还是说外边那男的是你找好的下家,等着拿了钱就彻底跟我没关系了? 几乎要冲口而出,带着刻薄的猜忌,可话到舌尖,沈文琅又猛地咬住了后槽牙,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真的情绪上头,口不择言地把高途伤害得更狠,然后让高途觉得当初离开他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到时候,自己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只能忍。 沈文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股要炸的戾气,只剩下一种憋屈到极点的沉郁。他偏过头,看向窗外,假装在看乐园里跑闹的孩子,肩膀却绷得像拉满了的弓。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高途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刚才说那句话时,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沈文琅怼脸骂的准备。高途甚至都在心里预设了沈文琅会怎么吼他,自己该怎么应对才能不被带偏情绪。 可没想到,等了好几秒,车里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途迟疑了一下,眼神微微往沈文琅的方向偏了一点,余光看到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死紧,脸色黑的仿佛能滴墨。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高途觉得这人像是在偷偷憋着气,连后颈的弧度都透着股“我很生气,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别扭劲儿。 居然没发火? 高途心里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垂下的眼睑盖住了眼睛里更深的情绪,他直起身,没再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算是默认了这种诡异的对峙。但最先还是高途首先败下阵来,想要下车,离开这压抑憋屈的环境。 只刚刚挪了个腿,就被沈文琅一句话喝住,“你去哪儿啊,外边晒得要死,车里坐着,我下去!” 于是,一个站在车外窝窝囊囊地生闷气,一个在车里沉默地坐着,中间像是隔着一道隐形的门,阳光慢慢往西挪了点,乐园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直到远处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喧闹声,夹杂着小花生清脆的喊叫声。 “文琅爸爸!我回来啦!” “爸爸,我回来了” 小花生跑在最前面,额头上还带着汗,小脸红扑扑的,手里攥着个吹大了的气球。高乐乐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小花生送的恐龙玩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两个小家伙刚才还只是点头之交,这会儿已经勾肩搭背,俨然一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架势。 小花生先是扑到沈文琅怀里蹭了蹭汗,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板着小脸,郑重其事地对沈文琅介绍,“爸爸,这是高乐乐,我新交的好朋友!我们刚才一起玩了滑滑梯,他还帮我捡了掉在地上的小饼干!” 高乐乐也跟着点点头,小大人似的补充,“花生也给我分享了他的棉花糖还有糖葫芦,很甜。” 沈文琅被小孩子蹭得心头那点火气散了些,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了擦小花生额角的汗,声音放软了点,“玩累了吧?渴不渴?” “不渴!”小花生摇摇头,然后仰着小脸,期待地看着沈文琅,“文琅爸爸,我们等会儿能不能先送乐乐回家呀?他说他家楼下有只很可爱的小猫!” 沈文琅正愁找不到理由和高途破冰,小花生的话就像是送上门的机会,他恨不得抱着小花生再猛亲一口,好小子!真棒! 这回你那两个不靠谱的爹就是真要和北极熊谈生意他也认了!追老婆路上有你小子,是干爹的福气! 第61章 显得很多余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送高乐乐回家,意味着可以知道高途现在住在哪儿,意味着,他能多拥有一点和高途相处的时间。他刚要开口答应,就听到高途淡淡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麻烦沈总了,我们有车,自己回去就行。” 高途显然是想拒绝的。他太清楚沈文琅的性子了,一旦让他知道了地址,往后指不定还会以什么形式偶遇。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带着乐乐过日子,不想再跟沈文琅有任何牵扯。 可他话音刚落,身边的高乐乐就转过头,眨巴着一双跟沈文琅神似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他,小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问,“爸爸,真的不可以吗?我想跟花生再待一会儿,而且,坐这个叔叔的车好像很舒服...” 小孩子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恳求,高途看着儿子眼里的渴望,拒绝的话堵在了喉咙口,好不容易交到个好朋友,孩子心里肯定舍不得分开。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根本不过分。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私心太重,不想再跟沈文琅有过多接触罢了。 “爸爸,求你了…你能不能和马珩爸爸商量我们坐叔叔的车?” 高途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揉了揉高乐乐的头发,“好吧。但你要在车上乖乖待着,不许乱动,知道吗?” “知道啦!谢谢爸爸!”高乐乐立刻开心地拍起了小手,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拉开车门,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后座,挨着小花生坐了下来,两个小家伙立刻又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刚才玩的游戏。 沈文琅坐在旁边,把高乐乐小朋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喊马珩——爸爸?喊自己——叔叔? 沈文琅猛地想起边上那两个已经完全被自己忽略的人,靠,当着自己的面挡着自己和老婆重逢就算了,他儿子居然还喊那个人爸爸?沈文琅心里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开始往上冒了。 脸色又沉了沉,眼神像淬了冰似的扫过不远处的马珩。马珩正站在宋霏霏身边,嘴角带着点温和的笑,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沈文琅就是觉得碍眼,非常碍眼。 小花生忽然伸出小手,碰了碰沈文琅的脸颊,奶声奶气地说,“文琅爸爸,你怎么啦?你刚才一直皱着眉头,脸鼓鼓的,特别像我们上次在海洋馆看到的那个,一生气就会鼓腮帮子的鱼!” 沈文琅心中那点尖锐的嫉妒被这句话戳了个小口子,泄了点气。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小花生的头,声音有点闷,“文琅爸爸没事。” 小花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头跟高乐乐聊起了小猫的颜色。 高途跟马珩和宋霏霏交代完,转身走了回来。马珩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两个小朋友在玩耍的间隙,宋霏霏已经在马珩这里了解完了高途和沈文琅之间的纠葛,最后感慨,怪不得总觉得沈文琅面善,原来咱们天天都见着。 此刻见马珩担心的眉头紧锁,宋霏霏撞了撞他的胳膊,低声说,“你也别太担心了,高途哥心里有数。” 马珩摇摇头,眼神有点复杂,“我知道他有数,可这些年,他从来没真正放下过。沈文琅这一出现,指不定又要乱一阵。” 他了解高途,看着冷淡,其实心软得很,尤其是在沈文琅这件事上,从来都是硬不起心肠的。他作为朋友,没权利干涉高途的决定,只能在旁边看着,希望高途别再受委屈。 高途拉开车门坐进后座右边,和沈文琅之间隔着两个小孩子,泾渭分明,他没看沈文琅,直接对前排的司机报了个地址,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麻烦了。” 司机是沈文琅的老部下,原先也和高途搭档过,闻言习惯性的回了句,“好的高秘书”,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了称谓, 第45章 “不好意思,高先生”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亲子乐园,汇入车流。 后座上,小花生和高乐乐完全没察觉到两个大人之间那诡异的低气压,一个拿着气球比划,一个抱着恐龙玩具描述,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 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又响亮,冲淡了车里的尴尬。沈文琅侧耳听着,视线却忍不住一次次地往高途那边瞟。他几次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每次他的目光落到高途身上时,高途要么是低头看着手机,要么是转头望着窗外,侧脸线条冷淡,眼神疏离,完全没有要跟他搭话的意思。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像一盆冷水,把沈文琅到了嘴边的话又给浇了回去。 他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继续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那点憋屈又开始翻涌。 高途其实能感觉到沈文琅的视线。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屏幕上是空白的聊天界面。他不是不想说话,是不敢,他怕一开口,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在沈文琅那些试探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就塌了,于是只能硬着心肠,假装没看见,假装不在乎。 一路无言。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小区门口。这是个中档小区,环境挺安静,门口有保安在值班。 “到了。”高途率先开口,推开车门,对高乐乐说,“乐乐,跟花生说再见。” “花生再见!”高乐乐立刻挥了挥手,“明天我们还能一起玩吗?” 小花生也跟着挥手,“能!文琅爸爸说下次还带我来这里!” 高途笑了笑,正要牵高乐乐下车,沈文琅忽然也推开车门,跟着下了车。“我送你们上去吧。”他说,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好不容易才知道高途住在哪儿,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他们走。 原本还想贿赂一下自己儿子,让高乐乐帮他说说好话,结果后车停车声直接把高乐乐的注意力全都带跑了。只见高乐乐挣开高途的手,朝着马珩跑了过去,嘴里还喊着,“马珩爸爸!霏霏阿姨!” 然后,他扑进了马珩怀里,仰着小脸说,“马珩爸爸,我跟花生是好朋友啦!” 马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是吗?那真不错。” 沈文琅站在原地,感觉一股血直往头顶冲。 高乐乐是高途的儿子,喊自己这个亲爹“沈叔叔”,但亲热地喊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alpha“爸爸”!更气人的是,高途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脸上甚至还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丝毫没有要纠正的意思! 高途转过身,礼貌的朝沈文琅鞠了个躬,为他今日乐于助人的行为表示感谢, “谢谢沈总今天送我们回来,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沈文琅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他看着马珩抱着高乐乐,宋霏霏站在旁边笑着说话,高途走过去,四个人站在一起,画面和谐得刺眼。 那一瞬间,沈文琅真觉得自己像个外人,彻头彻尾的外人,连站在这里都显得多余。 第62章 梳理不清的过往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的情绪外放的太严重,小花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拉了拉他的衣角,“文琅爸爸?我们要走了吗?”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气和嫉妒,勉强对小花生笑了笑,“嗯,我们回家。”,转身就拉着小花生上了车。 司机看着沈文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发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小花生大概是玩累了,回了家没多久就睡着了。沈文琅是一晚上都没睡着。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高乐乐喊马珩“爸爸”的画面,还有高途那副默认的样子。嫉妒像藤蔓一样缠上来,勒得他心口发疼,连带着呼吸都觉得困难。 凌晨三点,沈文琅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他本来想发点什么骂人的话,可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最后却只发了一条没头没尾的动态 【妈的】 发完还觉得不解气,又在下面配了个“老子一拳要你猪命”的表情包,一拳一拳,打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没过几分钟,他的朋友圈下面就热闹了起来。 秘书处小王,【???沈总这是……半夜起来练拳?】 市场部李经理,【沈总需要帮忙吗?】 助理小陈,【(瑟瑟发抖.jpg)沈总,是不是对家又搞事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查!】 一群人看着老板大半夜发朋友圈,还配着打拳的表情包,一个个都以为是沈总被对家给惹毛了,吓得大气不敢出,私下里还建了个小群,讨论着明天要不要提前准备好公关方案。 沈文琅没看那些评论,他发完朋友圈,随手把手机扔到一边,依旧觉得心里堵得慌。 睡不着,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睡不着? 沈文琅又拿起手机,翻出通讯录里一个备注为“侦探社”的号码,直接发了条消息过去,【查个人。高途身边那个alpha,叫马珩。我要他所有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他倒要看看,这个马珩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占他的人,还当他儿子的“爸爸”! ——————-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乐乐小朋友在游乐园疯玩一整天,吃饱喝足的回了家,暖黄的灯光一涌出来,困意便席卷而来,趴在高途的肩膀上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小奶音黏糊糊的,“爸爸,我困了...” 高途拍拍乐乐的背,指尖蹭过他汗湿的额发,轻声哄着,“乖,爸爸先带你去洗漱,然后我们就睡觉觉...” 跟在高途身后进来的马珩夫妻俩,把小朋友的玩具包和零食包放在沙发上,宋霏霏还拎了一盒小蛋糕,小声对高途道,“刚刚在游乐园看到有卖草莓布丁的,乐乐不是最喜欢吃这个了吗,我把布丁放冰箱冰着,等乐乐醒了再吃。” 高途点头,随即把高乐乐放到儿童椅上,小家伙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熬不住了。马珩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宋霏霏轻轻咳了一声,伸手把马珩往后拉了拉,“珩哥,我们先走吧,让他们父子俩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里的热闹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忙忙碌碌的把孩子收拾干净哄睡了,高途靠在门板上,就那么靠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 高途的眼前一遍遍闪过沈文琅的目光落到高乐乐脸上时的反应,是瞬间的怔忡过后,眼底漾开的惊讶与狂喜,高途看得真切。 不是愤怒,不是被欺骗后的愠怒,而是高兴。 这个认知让高途心跳乱了节拍。他一直以为,沈文琅要是知道高乐乐的存在,只会觉得是被算计了。毕竟沈文琅那样骄傲的人,怎么能容忍他身边亲近信任的人“欺骗”他十年之久。 可今天他看到的沈文琅的眼神是做不了假,骗不了人的,那是混杂着惊讶与欢喜的神色,像是找到了丢失很久的宝贝。 他不是赌沈文琅对自己还有多少心意,他是自信自己对沈文琅的了解,了解他看似毒舌下的执拗,了解他藏在张狂里的认真,沈文琅当时的反应,绝不是装出来的。 还有花秘书。当年他的种种认知都是建立在沈文琅喜欢花秘书的前提下,可今天沈文琅却说,花秘书和盛少游在一起了。 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高途抬手按了按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从遇见沈文琅开始,所有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设想。高途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沈文琅有交集,在v国带着高乐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工作不算顶尖但足够安稳,乐乐健康活泼,身边有马珩和宋霏霏这样的朋友,一切都在正轨上。 可沈文琅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 他推开儿童房的门,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小床上。高乐乐侧躺着,小眉头微微皱着,大概是做梦还在玩过山车。 高途坐在床边,将被子拉过来轻轻盖在高乐乐身上,然后侧卧着,把孩子搂进怀里,指尖轻轻拂过高乐乐细密的头发,柔软的脸颊,这孩子和沈文琅,像得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血缘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乐乐明明从未见过沈文琅,却像是天生就对他没有防备,今天在游乐园,乐乐仰着小脸看着这个“陌生人”,完全没有往日里对陌生alpha的抗拒和害怕,只有好奇,一点都不认生。 高途叹了口气,心里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要逃离,沈文琅的出现意味着过去的一切可能被翻出来,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另一半却又因为沈文琅那句“我找了你很久”隐隐作祟,还有他看乐乐时温柔的眼神,像细小的钩子,勾得高途动摇。 第46章 他真的要为了躲沈文琅,放弃在v国好不容易重新开始的一切吗?可如果不躲,又该怎么面对沈文琅?怎么面对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夜色渐深,高途在儿童房盯着高乐乐恬静的睡颜,发了许久的呆。 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找这个答案… 第63章 再次遇见 沈文琅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调查报告。 侦探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职业化的冷静,“马珩,35岁,与高先生是邻居和朋友关系,与宋霏霏女士是夫妻关系,三年前高先生信息素紊乱症急性发作做手术时,是他主动捐赠的安抚信息素,根据医院的记录,当时高先生情况很危急,若不是马珩及时捐赠,恐怕……” 沈文琅的声音冷了几分,“恐怕什么?” “恐怕高先生撑不过那年...”侦探顿了顿,补充道,“马珩先生这几年一直陪在高先生身边,应该算是高先生关系很亲近的朋友。”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一片寂静。沈文琅把调查报告扔在茶几上,抬手按了按鼻梁。他承认,听到“一直陪在高途身边”这几个字时,心底涌起的嫉妒几乎要将他吞噬,可更多的是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感激。 要是没有他,要是高途三年前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文琅闭了闭眼,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认知让他稍微冷静了些。他沈文琅向来恩怨分明,马珩在高途最难的时候拉了他一把,这份情他记着。等他和高途重新在一起,办婚礼的时候,他可以不计前嫌,让马珩坐主桌。 前提是马珩别不识趣地再来掺和他和高途的事。 沈文琅拿出手机,凝视着今天在游乐园悄悄拍下的照片,心头不由得泛起一阵柔软。高途蹲下身子抱着高乐乐,神色温柔平和,小孩子拿着棉花糖笑意盈盈的,画面温馨的不可思议。 他沉思片刻,转身走进储物室,翻出之前买打印机时附赠的打印相纸,将照片传到电脑上打印了出来。接着,又拆下墙上一幅装饰画框,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装裱进去,最后把它摆在书桌最醒目的位置。 看了半晌,又去找了一张自己的单人照片也打印出来,摆在旁边,组成了一张有些别扭的全家福。 拨通了保镖的电话,“找几个人盯着,24小时轮班,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但别让他发现……” 他怕高途又像三年前一样,一声不吭就跑了,这次,他绝不会再让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假期很快结束了。高途把高乐乐送到幼儿园,看着老师牵着孩子的手走进教学楼,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走向地铁站,前往公司。 他就职的tppharma位于市中心的科技园区,是v国近几年生物制药行业风头最盛的独角兽企业之一。门口的logo在阳光下闪着光,高途刷卡进了大厅,前台的小姑娘笑着跟他打招呼,“theo,早。” “早。”高途回以微笑,脚步没停,径直走向电梯。 他做总裁助理快一年了,总裁river先生是个老派绅士,做事雷厉风行但对下属很温和,高途做事细致,又精通华国语言和本地语言,很快就成了总裁最得力的助手。 进了办公室,他先把今天的行程表打印出来放在river先生桌上,又泡了杯咖啡,刚转身要回自己的工位,老板就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邀请函。 river先生把邀请函递给高途,“theo,本周五的生物制药行业论坛,你跟我一起去。这次我们有三个靶向药项目要在论坛上做展示,你提前把演示资料再核对一遍。” 高途接过邀请函,指尖触到纸面时顿了顿。 行业论坛……hs集团近些年来逐渐成为了生物制药领域的龙头企业之一,应该也会参加吧,只是不知道这个论坛,他本人会不会来。高途心里惴惴,却还是点头应道,“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高途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整理项目资料,对接合作方,确认论坛的行程安排,忙得脚不沾地。他刻意不去想沈文琅,不去想游乐园那天的相遇,试图用工作把心里的空洞填满。 马珩给他打了两次电话,但他现在没力气应付朋友的关心,那些担忧的眼神只会让高途更清晰地意识到,沈文琅的出现已经打乱了他所有的平静。 周五很快就到了。论坛在市中心的国际会展中心举行,高途跟着river先生提前半小时到了现场,签到处已经排起了长队,到处都是穿着西装革履的业内人士,低声交谈着,空气中弥漫着咖啡香和淡淡的香水味。 “river先生,这边请。”工作人员认出了他们,引着人往vip区走。 高途跟在river先生身后,手里提着电脑包,目光快速扫过周围。会场很大,中间是圆形的主舞台,四周分布着各个企业的展示台,tppharma的展示台在靠窗的位置,几个同事正在调试设备。 river先生拍了拍高途的肩膀,“theo,你先去展示台那边看看,我去跟几个老朋友打个招呼。” “好的,river先生...”,高途应声,转身往展示台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入口处。 来人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微微侧着头,正在听身边的人说话,神情专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是人群中最惹眼的存在。 高途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就想往旁边躲。 hs集团作为生物制药领域的龙头企业,来参加论坛再正常不过,他不是早就想到了吗?可真正在这里再次见到沈文琅,他还是没忍住慌了神。 沈文琅像是有感应般,猛地转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了高途身上,四目相对的瞬间,高途看到沈文琅的眼睛亮了一下,原本平静的脸上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冰雪初融。 那眼神在说,“你看,又见面了...” 高途的心猛地一沉,转身快步走向展示台,几乎是落荒而逃。 展示台边的同事见他脸色发白,关切地问,“theo,你没事吧?” “没事。”高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低头整理着桌上的资料,可却如芒在背。 他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从未移开。 第64章 他是故意的 主席台上的灯光骤然亮了几分,全场的交谈声渐渐平息。高途抬起眼,视线穿过前排攒动的人头,稳稳落在了那个即将走上发言台的身影上。 高途静静的看着那人从容走上讲台的身影,喉结轻滚,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和记忆中总是穿着亮色系西装,站在人群里仿佛火光一般张扬的沈文琅不一样了,深灰色西装裹住挺拔的身形,低调的暗纹款式的领带,只是周身气场依旧难掩。走到发言台边时,沈文琅微微颔首,指尖轻按在台面上,那一瞬间的从容沉稳,让台下不少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文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温润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穿透力,“各位上午好,很高兴能在这样的场合与各位同行相聚……” 高途的目光追随着他说话时微动的唇线,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钝钝的,却又带着熟悉的悸动。 这样的站位,高途太熟悉了。 高中时在小礼堂,他作为受资助的学生站在台下,抬头看沈文琅作为慈善活动学生代表发言。大学时在大学生活动中心,他作为学生会成员站在台下,看沈文琅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致辞。工作后,他坐在行业交流会的台下,看沈文琅作为青年企业家代表发言,谈及未来生物制药的发展方向。 沈文琅还是这样耀眼... “以上就是我对行业未来五年发展的一些看法,感谢各位的聆听。”沈文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高途才猛地回神,台下掌声雷动,沈文琅微微鞠躬,转身时,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全场,高途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避免和沈文琅目光交汇,指尖捏住了西装下摆,像是怕被发现的偷糖小孩。 等他再抬起头,沈文琅已经走下了主席台,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高途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头的那口闷气才稍微散了点。 那些日子是痛的,可也是自己选的。如今再看沈文琅,心动还是会有,就像在路上看到好看的风景会忍不住驻足一样,但他不会再拼了命地想要走到对方身边去了。 靠近沈文琅就好像在靠近痛苦,可离开沈文琅又貌似离开了幸福,也许保持着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自己,对沈文琅,都是最好的。 “theo,发什么呆呢?”身旁传来river先生的声音,“茶歇时间,跟我去见个人。” 高途回过神,连忙应道,“好的,river先生。” 他拍了拍高途的胳膊,语气带着点兴奋,显然很憧憬向往刚刚沈文琅描述的行业未来发展蓝图,“hs集团不愧是行业龙头企业之一,沈总对很多事情的看法都非常独到,刚刚看他似乎是往茶歇区去了,或许咱们可以过去碰碰运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聊到一些新的东西。” 第47章 高途心里咯噔一下,脚步下意识地慢了半拍,可river先生已经迈开步子往人群里挤,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茶歇区设在会场旁的休息室里,几张长桌摆着精致的茶点与饮品,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交谈,玻璃杯碰撞的脆响混着说话声飘过来。高途跟着river先生穿过人群,目光不受控地在人群中搜索,然后仿佛磁石吸着一般,很快就钉在了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沈文琅身上。 他正侧着身听身边的人说话,手里端着个白色的骨瓷茶杯,指尖偶尔在杯壁上轻轻点一下,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下颌线绷着时的弧度都透着股恰到好处的优越。 就在高途的目光落在沈文琅身上的同一秒,仿佛有某种无形的感应,沈文琅微微偏过头,视线精准地穿过人群,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对视的瞬间,高途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手指攥了攥西装的下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任何异样,只能稳稳地站在river先生身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river先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这短暂的眼神交锋,他正尝试往前探,嘴里还低声对高途说,“看来和我们有一样想法的人真是不少……” 话没说完,就见被围在中间的沈文琅忽然抬手,对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轻轻推开人群,主动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river又惊又喜,连忙整理了一下领带,快步迎上去,“沈总!我是tppharma的river,早就想跟您请教了!” “river先生客气了。”沈文琅伸出手,与面前人握了握,笑容得体而疏离,“tppharma这两年的发展有目共睹,尤其是在靶向药领域的几个新成果,很亮眼。” 被称赞了公司发展迅速,任谁都会高兴,river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沈总过奖了!跟hs集团比起来,我们只是小打小闹。”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把高途引到前面,热情介绍,“给沈总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理theo,华国名字叫,高途,听说之前在hs集团工作过,不知道沈总有没有见过……” “没有...”还不等沈文琅回答,高途先一步开口,目光落在沈文琅脸上时,没带半分波澜,“之前在分公司工作,没机会见到沈总。” 高途怕沈文琅说漏嘴,又朝面前人递过去一个极淡的眼神,随后飞快地瞥了一眼身边的river先生,他知道沈文琅能懂。 这个眼神是在说,别拆穿,也别多提。 river先生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今天的高途会抢答,明明之前的theo一直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辅助的角色,从来不会这么明显的表露情绪。 沈文琅心里暗暗叹气,面上却稳得住,微微颔首,“之前没有机会认识,现在知道hs集团居然放过了这样的一个人才,实在是可惜了。” 目光在高途脸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移开,重新转向river先生,两人就着行业发展的话题聊了起来,沈文琅总能精准地切中要点,river先生听得十分投入,偶尔点头附和。 高途安静地站在river先生身后,手里拿着记事本,时不时低头记两笔重点,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对面人。 现在的沈文琅,不再倨傲和习惯性的居高临下,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不少。但说话时,手指轻轻摩挲茶杯的把手的小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 就在高途快要控制不住思绪的时候,沈文琅与river先生的交谈渐渐接近了尾声,后者正客气地说着“耽误沈总时间了”,却听沈文琅忽然话锋一转,看向river先生身后的高途,语气带着几分真诚, “贵公司能有像theo先生这样做事踏实,又有灵气的人才,难怪能发展得这么快。” river先生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沈文琅会突然夸高途,语气还如此熟稔,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高途一眼,但随即大方笑道, “沈总说得是!theo确实不错,聪明又肯干!” “期待日后能有和您以及theo先生共事的机会...” 听到沈文琅的话,站在river先生身后的高途,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起来,抬起眼,看向对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赞同... 高途:他是故意的。 第65章 终究是被追上了 沈文琅像是没看到高途的眼神似的,只是对着river先生微微颔首,又寒暄了两句,便被其他人围了上去。 论坛结束后没过几天,高途正在办公室整理会议纪要,river忽然兴冲冲地推开他的办公室门,“theo!天大的好消息!hs集团那边主动联系我们了,说有个项目想跟我们合作!” 高途猛地抬起头,握在手里的笔写字的动作顿了一步,“hs集团?” “是啊!”river先生把一份文件放在他桌上,“虽然只是hs集团一个下属子公司的项目,但这可是hs集团主动抛来的橄榄枝啊!我算了一下,如果我们能成功落地这个项目,将会在未来给公司带来一年三亿左右的纯利润,这对我们tp来说,这绝对是年度大单!” 高途拿起文件快速翻看着,项目内容是关于一种新型心血管领域药物的商业化合作,这款药品是目前tp主攻研究,马上就要面市的药品,有了hs的支持,现金流会更加充裕,上市推广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如果拿下这个项目,对tppharma来说无疑是提升行业地位的好机会。 “这个项目太重要了。”river先生的语气严肃起来,双手撑在桌沿上看着高途,“theo,我想,这个项目得你亲自对接跟进我才放心,我们务必要保证项目顺利落地,明白吗?这不仅仅是收益的问题,还关系着我们后续能否继续和hs合作。” 高途握着文件的手指紧了紧,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沈文琅。那天在茶歇区沈文琅突然夸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可看着river先生信任的眼神,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了,river先生。”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会全力以赴的。” river先生满意地拍了拍高途的肩膀,“好!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说,公司全力支持你!” 等river先生走后,高途靠在椅背上,盯着文件上“hs集团”的字样,心里五味杂陈。他本想和沈文琅保持距离,可现在看来,好像又被拉到了不得不产生交集的轨道上。 而另一边,hs集团总部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大区副总裁在电话里还一头雾水,“沈总,那个跟tppharma合作的项目就是个小项目,交给下面的人跟进就行,您怎么亲自……” 沈文琅的指尖在办公桌的玻璃板上轻轻敲着,没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有用。” 大区副总裁不理解,但照做,于是传给tppharma那边的消息就是,此次合作案沈总十分重视,将亲自对接。 沈文琅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目光落在远处的方向,那里是tppharma所在的写字楼。 他太久没有看到高途如此自信沉稳的站在工作场上了,高途站在river身后,笔挺地立着,眼神沉静,像株被风雨洗过的竹,比从前更稳,却也藏起了从前的光。 明明高途当年是同行想要花双倍薪资挖走的顶尖人才,可现在,他却愿意待着这样的小公司里,按部就班的做着一些对他而言可能根本没有技术难度的工作。沈文琅疯狂想念那个能在职场上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的,滴水不漏的高途。 夸他是故意的,主动提出合作也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找个理由,名正言顺地和高途产生联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区域业务部总监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沈总,tppharma刚刚派人送来了项目的初步对接方案,他们听说这个项目由您亲自跟进,都紧张坏了,以为是集团重点布局的新项目,还说要成立专项小组,全员配合。” 沈文琅拿起方案翻了翻,看到落款处“团队负责人:theo”时,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就知道tppharma的人肯定会多想。 “让他们按正常流程走就行。”沈文琅把方案放在桌上,语气平静,“对接负责人那边,我会亲自联系,你把团队牵头人的微信推给我。” 总监应了声“好的”,退了出去,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沈文琅拿起手机,一个新的消息推送发了过来,指尖悬在推送名片上好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飞快地在打招呼内容那里输入自己的名字, 沈文琅。 好友申请三分钟后才通过,和高途共事了这么久,沈文琅清楚高途是工作时间秒回消息的人,三分钟,已经证明高途在否要加他好友这件事情上,拉扯了许久,并最终公事压倒了私心。 沈文琅点开高途的朋友圈,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全是tppharma的企业宣传,一条又一条,新药研发进展、行业峰会合影、公司获奖喜报,整齐划一一看就是统一出的文案和配图,像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找不到半点属于高途自己的温度。 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向下翻,目光扫过每一张图片、每一行字,仿佛能在那些冷硬的通稿文案背后,捕捉到一丝高途存在的痕迹。 第48章 他退出页面,不由自主地点进高途那个三年没有更新过的微信号码,十来条朋友圈,却活人感满满,即使他已经看了无数次,但再次看,沈文琅还是忍不住弯起嘴角,仿佛触摸到了那个真实、温热的高途。 没关系,至少现在,他还能以某种方式参与他的现在,而不是守着那个永远不会更新的动态,等待一句再无可能的问候。 手指悬停在“语音通话”四个字上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高途略带清冷的声音,“喂?” 沈文琅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声音尽量放得温和,“高途,是我,沈文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高途平静无波的声音,“沈总,请问有什么事?” 那声“沈总”,像根针,轻轻的刺了沈文琅一下,他已经有多久没有通过听过这句话了?这样随即又强打起精神,语气自然地说,“关于tppharma和hs合作的那个项目,我听说对接人是你?正好这个项目我亲自跟进,后续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高途又沉默了几秒,才说,“好的,沈总。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您的。” “嗯。”沈文琅应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高途说,“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沈总,我这边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文琅只能点头,“好,你先忙。” 电话忙音传来,沈文琅看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长,58秒”的字样,笑容有些苦涩,以前都是自己先挂电话来着,现在对方却堪称是迫不及待地切断了联系。 而高途挂了电话后,站在窗边对着玻璃里自己的影像出神,躲了三年,终究还是被追上了。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开沈文琅的微信页面,犹豫了下,把备注改了, “沈总(hs)” 这个世界上哪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呢? 第66章 你不是主导进程的人,高秘书才是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他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项目文件,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沈文琅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个项目对tppharma很重要,对他来说也一样。他会把私人情绪放在一边,好好把项目做好。 至于他和沈文琅之间的那些过去,就交给时间吧。 该遇到的人,该面对的事,躲是躲不过的,那就看看,这条路会走到哪儿去... v国都城的夜幕,正悄然漫过哥特式建筑的尖顶。别墅宽敞的客厅里,沈文琅盘腿坐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怀里的小花生穿着印着旋转木马图案的连体衣,肉乎乎的小胳膊正扒着平板电脑边缘,鼻尖都快贴到屏幕上了。 “爸爸!爹地!” 屏幕那头刚出两张熟悉的脸,小花生就甜甜的叫出声。花咏靠在沙发边,发丝松松搭在额前,指尖还转着支钢笔,盛少游擦着头发紧挨着花咏坐下,笑着凑近屏幕。 “乖宝贝,快跟爸爸说说,那个过山车,有没有吓到我们的小勇士?”盛少游的语气带着惯有的、逗弄孩子的欢快。 “才不吓人呢!”小花生立刻挺起圆滚滚的小肚子,一只小短手奋力地划出一个大大的弧线,试图描绘那惊人的高度,“保镖叔叔带我坐了那个...那个会飞的椅子!飞得比最高的城堡还要高!我还吃了棉花糖做的小兔子,眼睛是用草莓酱点的……” 小朋友忽然顿住,像是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小眉头认真地蹙了起来,“对了!爸爸,爹地,我还交到一个新朋友啦!” 花咏微微挑眉,指尖旋转的钢笔倏然停住,被他稳稳握住,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哦?新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高乐乐!”小花生说得响亮又自豪,还用力点了点头,仿佛宣布一件大事,“乐乐说他爸爸也姓高!我们拉钩钩了,下次还要一起去游乐园喂小鸽子!” “高乐乐”三个字清脆落地,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客厅内暖融的气氛似乎微妙地凝滞了一瞬。沈文琅搭在小花生腰侧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了半分,指节蹭过孩子身上柔软的棉绒,他才蓦地回神,稍稍放松了力道。 屏幕那头,花咏停下了所有小动作,目光悄然掠过屏幕,落在沈文琅看似平静无波的脸上,嘴角缓缓噙起一抹了然又玩味的笑意。盛少游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在一旁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 空气安静了两秒,最终还是花咏先慢悠悠地开了口,声线平稳,却像温水中缓缓化开的墨,意有所指:“高乐乐?这姓氏,倒是挺巧。” 沈文琅垂眸,看着怀里仍在兴奋晃荡着小短腿的孩子,指尖温柔地揉了揉那细软的发顶,再抬眼时,目光里已是一片坦荡,直接和视频对面的人挑明。 “嚯——”盛少游故意拖长了调子,身体前倾,对着屏幕挤眉弄眼,摆出一副夸张的震惊表情,“沈总,这什么情况?您这动作慢了不止半拍啊?” “盛少游你找揍是不是?”沈文琅没等他说完就没好气地怼了回去,眉头拧起,语气里带着些微的恼火,却并非真动怒气。 花咏从鼻子里轻轻“嗤”笑一声,钢笔尖端虚虚点在屏幕上,仿佛点着某个看不见的人。“所以,是在游乐园偶遇高秘书了?” “嗯。”沈文琅低应一声,下颌线微微绷紧,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变得锐利而专注,“我暂时不打算回国了,就留在这边,把他追回来。” 他顿了顿,看向屏幕里的两位好友,语气转为郑重,“你们俩最近谁有空,过来一趟,把小花生接回去。这边事情可能会比较折腾,我怕顾不上他。” “不要!”小花生立刻听懂了,小胳膊猛地紧紧搂住沈文琅的脖子,软乎乎的脸颊急切地贴进他的颈窝里用力蹭着,抗议声闷闷地传出来,“我不要回去!我要和文琅爸爸在一起!我还要和乐乐一起玩!” 花咏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立刻接口,语气里满是看好戏的促狭:“我看就让小花生留下呗?反正你在v国的房子大得能跑马,保姆保镖也一应俱全。”他刻意顿了顿,压低了嗓音,像是在分享什么秘密战术,“再说了,现成的小‘僚机’不用多浪费啊?” 小花生果然被新词吸引,好奇地抬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爹地,‘僚机’是什么呀?” 花咏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解释”,“‘僚机’呀,就是帮文琅爸爸找好多好多理由去找乐乐的爸爸玩的小朋友。比如,你可以跟乐乐说‘我好想你呀,我们一起玩吧’,那文琅爸爸不就能顺理成章地陪你去,见到乐乐的爸爸了?” “好!”小花生立刻被赋予了神圣使命般,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斗志昂扬,“我一定会努力当好僚机!天天都找乐乐玩!这样文琅爸爸就能天天都见到乐乐爸爸了!” “花咏!你别瞎教小花生!” “阿咏!你少出馊主意!” 沈文琅和盛少游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还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有些别扭地各自移开视线。 花咏笑得肩膀直抖,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逗你们了。小花生过两天我安排可靠的人来接。”,他语气稍敛,带上了一点正色,“不过文琅,你动作最好麻利点。小朋友的情谊来得快也可能去得快,别到时候小花生这边刚交到的朋友,因为你效率太低又生疏了。” “那个……”沈文琅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窘迫,他抬手摸了摸鼻尖,视线飘向一旁,像是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问,“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咳,怎么把盛少游这祸害搞定的?传授点经验?” “什么叫祸害?沈文琅,我能有你祸害?” 花咏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稀罕的事,眼底的新奇几乎要满溢出来,“我们沈总居然也有屈尊降贵虚心求教的一天?”,他调侃了一句,随即神色稍稍认真起来,指尖的钢笔轻轻点着下巴,“不过,我觉得吧,你最好别把对付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花招用在高秘书身上。” 他看向沈文琅,目光变得深邃,一语道破关键,“高秘书可不是你用钱、用势就能轻易哄回头的人,他在乎的,自始至终,恐怕只有一样东西。” 沈文琅身体微微前倾不自觉地追问道,“什么?” “信任。”花咏吐出两个字,清晰而有力,“他还能不能再次相信你,现在的高秘书,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而成功安抚一只受惊的兔子的关键,在于让它感到绝对安全、环境可控,并且由它自己来主导互动的节奏。你这只狼要是还按捺不住本性,急吼吼地就想扑上去横冲直撞,只会把他吓得躲回洞里,离你越来越远。” “所以,文琅,”花咏总结道,语气带着一丝告诫,“接下来的所有互动,都必须由高秘书来主导进程。他愿意走多远,你就陪多远;他后退一步,你就得乖乖停下甚至退后两步等着,耐心点,不然你所有的努力,都是白瞎。” 第49章 第67章 这俩不对劲儿 第二天一早,沈文琅就让保镖联系中介租房子,不到中午,中介就带着钥匙上门了,站在公寓楼下看着沈文琅的保镖,一脸困惑的指了指对面那栋楼,“先生,您确定要租这里?可您的老板在富人区不是有别墅吗?那地段比这里好太多了,环境也雅致…” “老板的事少问。”保镖打断他的话,递过去一张卡,“按老板的要求,租一年,家具用品都按清单备好,今天之内弄完。” 中介还想说什么,却对上保镖没什么温度的眼神,只好把话咽回去,拿着卡去办手续了。 行吧,有人人傻钱多,他正好赚了! 与此同时,hs集团v国分部 “杜总,这是这次和tppharma的合作案,文琅总说,他亲自主导。” 杜穹接过助理递来的合作案,扫了两眼,眉头皱起,“tp的合作,单子不大,算是常规区域合作,怎么劳动他亲自跟?” 指尖在“tppharma”的logo上顿了顿。tp手里攥着一款心血管领域的新药,hs看中了对方的研发线才递了橄榄枝,按体量本该是区域层面就能敲定的合作... “不知道,文琅总没有额外说明,就是直接通知了袁毅总...”特助的声音透着无奈,“要求所有资料按最高规格准备,后天他到公司第一时间开碰头会。” 杜穹把文件往桌上一摞,“通知下去,市场部把tp那款新药的竞品分析重做,数据精度提到小数点后两位,法务部连夜过一遍初步合作框架,把所有风险点标红。还有,明天早上八点半,各部门负责人带经理及以上职级人员在大会议室开会,谁迟到,谁提交辞职报告。” 特助愣了愣,赶紧应着往外跑。办公区里原本松散的键盘声瞬间密集起来,隔间里此起彼伏地响起“资料再核一遍”、“联系tp确认会面时间”的低语。 不仅hs集团进入备战状态,tppharma也对此次合作投以极大重视,研发中心大半灯火彻夜亮着。 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鸣裹着消毒水味漫出来,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揉着酸胀的眼眶,把刚打印好的数据报表往桌上一推,对着正在核对数据的团队负责人道, “陈工,第三组临床数据复核完了,不良反应发生率比二期又降了0.2个百分点,跟模型预测的完全对得上。” “辛苦你了。”陈哲头也不抬地回应,手上动作不停,“把这组数据嵌到‘安全性分析’那页,备注清楚是三期临床扩展队列的数据。” “明白。”研究员点点头,目光转向陈哲旁边那个专注的身影。那人手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研究员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声问,“theo,你都跟我们熬两个通宵了,要不要去休息室躺会儿?剩下的我们来处理就行。” 高途没有抬头,一边调整着竞品对比图的亮度一边说,“没事,你们忙完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他的尾音几乎被键盘敲击声淹没。 研究员没再多说,只是默默拿起空咖啡杯,不久后端回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轻轻放在高途手边,“theo,咖啡续上了,小心烫。” “好的,谢谢。” 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让高途感觉眼睛酸胀,取下眼镜,有些模糊的视线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指尖悬在键盘上停了很久。 忽然想起以前在hs的时候,要是自己加班到很晚,沈文琅就会把咖啡推到他面前,一边皱着眉跟他说“别总熬夜,报表做不完让实习生做”,一边又拉过一把椅子,陪着他一起干到半夜。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事了,久到他以为那些回忆早就被埋在了心底最深处,可自从上次在行业论坛上重新遇见沈文琅,那些他以为已经是前尘往事的,又重新记忆鲜明了起来。 高途揉揉太阳穴,重新把眼镜戴上,继续和陈哲忙演示稿的最后调整。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tp大楼,黑色轿车稳稳停下。 杜穹跟着沈文琅下车时,偷偷打量身边人,今天的沈文琅一身黑色西装,红色斜条纹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眉宇间隐约的雀跃神色,总感觉不像是来谈合作的。 助理小声提醒,“沈总,杜总,tp的river先生已经在门口等了。” 沈文琅“嗯”了一声,杜穹的目光越过旋转门,落在门口那个穿着深棕西装的中年男人身上,而当他的视线扫过river身旁那个抱着黑色文件夹的男人时,呼吸猛地一滞。 高途? 杜穹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男人正好转过头,目光淡淡扫过来,落在沈文琅身上时似乎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真的是高途! 杜穹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惊雷炸开,国内循环播放寻人启事三年的主人公,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几年前他回总部述职,就是高途在电梯口接的他,笑着递给他打印好的日程表,说“杜总一路辛苦,沈总在会议室等您”。那时候他跟现在比,少了几分疏离,多了几分鲜活。后来听说高途离职了,他还以为是普通的人事调动,直到再次回国时,看到hs集团铺天盖地的寻人启事…… 他怎么会在v国?还成了tp的人?杜穹心里满是疑问,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强压着心底的震惊,跟在沈文琅身后往前走。 river热情地迎上来,主动伸出手,“沈总,您亲自过来,蓬荜生辉啊。” 沈文琅握住他的手,力道适中,笑容客套得恰到好处,“river先生客气了,tp的研发实力有目共睹,这次合作,hs很重视。” river侧身向合作方介绍,“这位是我的秘书theo,上次在行业论坛上沈总见过的,这次的合作就是由他带领团队,和贵司对接。” 高途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沈总您好,杜总您好,我是theo。”他的声音比杜穹记忆里低了些,带着点v国口音的调子,像是刻意改了发声习惯。 沈文琅的目光落在高途脸上停留了半秒,随即伸手握住那人伸出的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微微弯了弯唇角,“很荣幸与你共事” 杜穹跟在后面,听得眼皮直跳。 荣幸与你共事? 你俩之前不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共事关系吗?现在在这里演“初次合作”的戏码是唱的哪出啊? 高途很快收回手,重新抱起文件夹,目光转向river,语气平静地说,“river先生,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谈合作细节了?” river点点头,笑着对沈文琅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总,里面请。” 沈文琅迈开脚步,走进旋转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高途一眼,正好对上高途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高途很快偏过头去,跟在river身后走进会议室,只留下一个挺拔却略显疏离的背影。 杜穹看着这一幕,想着之前闲逛在集团内部论坛里看到的八卦帖子,有种吃瓜吃到一线的感觉, 这俩人,肯定有事儿! 第68章 默契 会议室的长桌擦得锃亮,一行人依次落座,沈文琅目光扫过高途的方向,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是他思考时惯有的节奏。 “那我们开始吧。”river拍了拍手,助理立刻打开投影仪,“先由我们的研发总监介绍一下新药的基本情况。” 光束落在幕布上,映出“瑞心宁”三个大字。研发总监陈哲站起来微微躬身示意,声音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严谨, “瑞心宁的活性成分是新型p2y12受体拮抗剂,剂型是口服常释片剂,有25mg和50mg两种规格。适应症主要是急性冠脉综合征患者的抗血小板治疗,包括接受pci术(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和药物治疗的患者。” 他切换到下一页,屏幕上跳出两组对比柱状图,“疗效方面与目前一线的氯吡格雷相比,瑞心宁的血小板抑制率提升了23%,起效时间缩短至30分钟,对于急诊pci患者来说,黄金救治时间能缩短近一半,这也是瑞心宁的核心优势。” “安全性方面,三期临床数据显示,出血不良反应发生率比同类药物低18%,特别指出一下颅内出血风险,仅为0.3%。对老年患者来说,瑞心宁的安全性优势更明显。” 沈文琅忽然抬手,指尖指向幕布,“合并肾功能不全的患者数据呢?” 陈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总您是说ckd患者(慢性肾脏疾病的患者)?我们做了亚组分析,在3-4期ckd患者中,瑞心宁的血药浓度波动比氯吡格雷小40%,不良反应发生率与普通人群无显著差异,这页后面有详细数据,我给您切过去。” “不用了...”沈文琅目光不经意间瞥向高途,见他正专注记录,侧脸在投影光线下显得格外认真,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继续。” “目前瑞心宁已获得v国药品监管局的上市许可,批件编号是vmpa-2025-0826,有效期至2035年,工厂产能对于满足初期市场需求,没有太大问题。” 第50章 汇报结束,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沈文琅端起面前的水杯,没喝,只是指尖摩挲着杯壁,“数据做得很扎实。”视线不由自主的再次飘向高途,见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下。 陈哲看向高途,微笑道,“theo,接下来的市场分析和合作目标讲解,麻烦你了。” 高途合上笔记本,起身走到投影仪前,调出自己的ppt,第一页是目标患者分析,“v国的acs患者(急性冠脉综合征)约有120万,其中接受pci术(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的患者年新增约15万。我们按风险分层做了细分,高危患者约占30%,这类患者对强效抗血小板药物的需求最迫切,也是瑞心宁的核心目标人群。” 他切换到市场地图,“目标市场方面,优先覆盖首都圈和东部沿海城市,这两个区域的三甲医院密度最高,心内科诊疗水平领先。我们做了渠道调研,这两个区域的30家重点医院里,有22家的心内科主任曾在国际期刊发表过抗血小板治疗的相关研究,对新型药物的接受度高。” 在自己熟悉擅长的领域,自信沉稳,侃侃而谈。沈文琅注视着高途握着激光笔的手突然有一个细微的晃动,眼神就立刻挪回了演示稿上,那个小动作是高途强调重点时才会有的。 “合作目标分短期和长期。短期目标是上市后6个月内,进入至少15家重点医院的药品目录;长期目标是18个月内,在该类药物市场中,占有率达到15%,成为该治疗领域的前三品牌。” 沈文琅忽然微微前倾身体,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高途捕捉到,他讲解的语速稍缓,与沈文琅有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仿佛在问“是否有疑问”,沈文琅几不可察地摇头,示意他继续,但目光中的赞赏却显而易见。 高途顿了顿,调出最后一页,“为了达成目标,建议建立‘双团队协同’模式,由贵司负责渠道拓展和商业配送,我司负责学术推广和临床数据收集,双方每周召开进度会,实时调整策略。” ppt播放结束,高途关掉投影仪,走回座位。沈文琅拿起桌上的合作计划书,快速扫了一眼目录,准确找到了“协同推广模式”那一页。这份完全符合自己阅读习惯的计划书,轻松解决了他大半时间都在看高途,没怎么听演示讲解的问题。 “很好。”沈文琅把计划书合上,推到桌中间,“贵司的方案很清晰,我完全认同。” river眼睛一亮,显然没料到会这么顺利,“沈总您是说……” “法务部会在三天内拟定好合同,到时候直接发给theo先生。关于协同推广模式,我建议下周就启动第一次对接会,hs这边由我牵头,tp这边麻烦theo先生对接。” 沈文琅顿了顿,目光落在高途身上,语气里有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theo先生刚刚对市场的讲解,我觉得很精准,有他对接,我很放心。” 高途握着笔的手紧了紧,脸上却依旧平静,“谢谢沈总信任。”,抬起头,迎上沈文琅的视线,两人目光交汇的瞬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旁的杜穹把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看得分明。 river激动地站起来,“那太好了!我原本以为双方要多磨合几次,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定了!” “好的合作不需要过多拉扯。”沈文琅回握river先生的手,目光却越过他,落在高途身上。 离开的时候,沈文琅状似无意地走到高途身边,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道, “期待合作,theo先生。” 高途深吸一口气,“我也是,沈总...” 杜穹看着眼前这幕,忽然明白了。 沈总哪里是“色令智昏”,他分明是把公事私事都算得清楚明白,既抓住了赚钱的机会,又借此机会顺理成章地接近高秘书。 国内的寻人启事,这会儿估摸着应该已经撤了... 杜穹非常肯定的在心里下了结论,这俩人有事儿!绝对有事儿! 第69章 嫉妒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办公区的灯在黄昏时分泛着些许疲惫的光晕,高途将最后一份归档文件轻轻推到桌角,指节抵着眉心揉了揉。 连轴转的紧绷感终于在打印机吐出合同最终页时松了下来,实习生抱着一摞文件站在打印机旁边,眼睛亮得像沾了光, “theo,可算完事儿了!终于能喘口气了啊!!!啊啊啊啊我已经好久没有睡一个完整觉了,我再也不想看到tp凌晨四点的太阳了!” 高途看着后辈兴奋的表情,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刚过六点,“今天可以早点回去,早些下班吧,剩下的事情我来收尾...” 部门同事突然从门口探进来,“哎,两个都不准走啊!river发话了,合作案拿下必须聚个餐,theo你是头功,别想溜!” 高途想到家里孩子还在等着他,开口就想拒绝,同事仿佛预判了他的反应,连忙堵上, “这阵子大家熬了多少夜,就等这顿庆功宴呢,theo,你要是不来多没意思?” 这案子确实是整个团队整夜整夜熬出来的,他确实没理由扫大家的兴,闻言高途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那我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帮忙看看孩子...” “哎...这才对嘛!等你啊!” 高途拿出手机给马珩发消息,指尖敲字的时候格外慢,“今晚被拉去聚餐,乐乐就拜托你和霏霏了,别让他玩太晚,睡前记得给我发个视频。” 消息刚发出去,马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背景里隐约有小孩的笑声,“放心吧,我刚到你家楼下,乐乐正扒着窗户看我呢,手里还举着咱们上周给他买的小火车,我带他去吃点东西,再去公园遛遛,到时候顺道去接你,你把餐厅地址发我。” 高途放了心,又叮嘱了几句乐乐最近挑食,别让他吃太多零食,才挂了电话。 沈文琅把车停在tp写字楼对面的辅道上,熄了火。下午敲定了合同的细节,前脚文件传输过去,他后脚就出了公司大楼,特意咨询了花生小朋友爱吃的小蛋糕,又去花店挑了鼠尾草搭配着鸢尾花包扎了一大束花,想着一会儿高途下班,去接他回家。 tp写字楼的玻璃门被推开,一群人簇拥着走了出来,高途被夹在中间,穿着件蓝色外套,嘴角弯着浅浅的弧度。熟悉的身影让沈文琅的心猛地一跳,刚想推开车门,就看见那群人拐进了大楼旁边那家餐厅。 开门的手顿在门把手上,渐渐松开了力道。 发动车子,慢慢开到餐厅对面的巷口停下,换了一个能够正好看见高途的地方,餐厅的暖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出来,落在高途身上,把他的侧脸照得柔和。 沈文琅把座椅调低了些,从储物格里翻出烟,点燃,车窗摇下来一点,晚风带着凉意吹散缭绕的烟雾,就这么看着。他没有给高途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就这么坐着,像个固执的守卫,守着一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的门。 餐厅里已经开了几瓶酒,river正举着杯子给高途倒酒,“theo,这杯我敬你,我果然没看错人!” 高途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是大家一起的共同努力,少了谁都不行。” “theo,你就别谦虚了,你的能力我们都清楚!” 大家嘻嘻哈哈的,纷纷上来敬酒,酒液辛辣,一杯杯顺着喉咙滑下去,烧得高途胃里有点发慌。他来公司的时间才一年,人缘却非常好,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做事妥帖的总助,知道他家里还有个孩子,river先生悄悄耳语, “theo,等会儿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在担心家里的小朋友” 高途心里一暖,刚想道谢,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乐乐”两个字,他立刻接起来,声音放得又轻又柔,“乐乐?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奶声奶气的,还带着点委屈,“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马珩爸爸带我去公园了,我看见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陪……” 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看了眼桌上的菜,基本没动几口,高途低声哄着对面的小朋友,“乐乐乖,我马上就回去好不好?你先跟马珩爸爸玩一会儿。” “可是我想你了…我画了画,想给爸爸看……”话说了一半,手机那头传来马珩的声音, “高途,乐乐非要去你那儿,我拗不过他,差不多快到了...你要是还没结束就不着急,我和乐乐车上等你!” 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高途转头看向river,“river先生,我……” river摆摆手,笑着打断他,“去吧去吧,孩子想你了。” 周围的同事也跟着起哄,“我们这儿你放心,剩下的我们替你喝!” 高途站起身,拿起外套,“那我先走了,大家慢用。” 晚风带着点凉意,吹得原本被酒精浸泡的脑袋清醒了些,他拢了拢外套,心里盘算着回去给乐乐讲哪个睡前故事。 沈文琅在巷口看见高途出来了,立刻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看见一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停在高途面前。车窗降下来,他看见驾驶座上的男人侧过头跟高途说了句话,然后高途弯起嘴角,很自然地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整个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没有一丝犹豫。 第51章 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和期待像被冷水浇灭,沈文琅看着那辆银灰色的车缓缓启动,几乎是凭着本能冲回车上,立刻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又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地跟着。 车子停在了高途家楼底下,马珩从驾驶座上下来,绕到后座打开车门,然后弯腰把乐乐抱了下来。乐乐穿着件黄色外套,像个奶黄小汤圆,被马珩抱在怀里,笑得咯咯响。 接着高途也下了车,他走到马珩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颗糖,剥开糖纸递到乐乐嘴边,乐乐张嘴含住糖,伸出小手抱住高途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高途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发,把人从马珩怀里接过来。 路灯的光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马珩站在左边,高途站在右边,乐乐被两人护在中间,三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扎眼,太扎眼了。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混着嫉妒涌了上来,烧得他理智全无,花咏叮嘱的话全都被沈文琅抛在了脑后,推开车门,大步朝那三个人走过去。夜晚的凉风把他的信息素吹得四散开来,鸢尾花混着翻涌的戾气,声音因为嫉妒而有些尖锐, “高途。” 第70章 有病找医生,高途又不会治病!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正低头给乐乐整理衣领,听见声音猛地回过头,一看来人,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皱起眉,“沈总?你怎么在这儿?” 沈文琅没回答,目光死死地盯着马珩,又扫过两人中间的乐乐,最后落在高途身上。他走上前,一把抓住高途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跟我走。” 高途一时躲闪不及,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小团子,“沈文琅你干什么!” 马珩眼疾手快拉住高途的另一只手臂,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带着防备,“沈先生,请你放开高途。” 沈文琅猛地转头瞪向马珩,眼神像淬了冰,alpha的威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我跟他说话,有你什么事?” 乐乐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了一跳,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小嘴一瘪,下意识地往高途后脖领里钻,微微侧头,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沈文琅。 乐乐恐惧的眼神,让沈文琅心里猛地一沉,他的儿子,居然在怕他? 一股汹涌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往外飙,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周围路过的几个行人被吓得纷纷绕路,甚至有人直接拐进了旁边的单元楼。 “沈文琅!”高途见状,立刻把孩子塞进了马珩怀里,往前一步挡在了马珩和乐乐身前,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把信息素收起来!你吓到乐乐了!” 沈文琅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高途挡在马珩身前的背影,又想起很久以前,他跟盛少游差点动起手来的时候,高途也说了这句话,“沈文琅,把信息素收起来”。 但那个时候,高途是挡在他身前的,是护着他的。 可现在,高途挡在另一个alpha身前,用同样的语气,质问他,维护别人。 心口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疼得他呼吸都滞了。他看着高途紧绷的侧脸,声音哑得厉害,“高途,你为了一个陌生的alpha,凶我?” 高途平淡疏离的目光冷冷落在沈文琅身上,一字一句道,“沈总,你是不是搞错了?在这里,谁才是陌生人?” 沈文琅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乐乐,小家伙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他又看向马珩,马珩的眼神里满是防备,像在看一个随时会伤害自己家人的敌人。最后看向高途,高途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得像冰,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晚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吹得沈文琅指尖发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自己是来接高途回家的,可实际上,高途的生活早就有了新的秩序,自己是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是硬生生要插进别人生活里的局外人。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高途转过身,重新走回马珩和乐乐身边,低声安慰了乐乐几句,然后把人抱过来,轻轻拍着乐乐的背,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三个人转身往单元楼里走,高途甚至没有再回头看身后人一眼。 望着高途决然离去的背影,沈文琅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原本还能勉强压制的病症,瞬间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强撑着回到了刚租的小公寓,刚一进门,他便立刻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外界的一切隔绝,也能将内心的痛苦与煎熬一同锁住。 信息素疯狂地从沈文琅体内涌出,整个房间瞬间被鸢尾花的气息填满,混合着主人的痛苦与无法言说的渴望,浓烈得让人窒息。 “高途……” ———————————— 高途刚把乐乐搭到一半的积木城堡扶正,鼻尖就隐约飘过一丝极淡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力,好像是鸢尾花的气息。 乐乐捏着块蓝色积木皱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往马珩身后缩了缩,“有点晕...” 马珩把乐乐往怀里带了带,眉头也拧了起来,视线扫过紧闭的窗户,“这是哪个alpha发疯,味儿这么冲,这不是扰民吗?” 高途没接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乐乐刚才递过来的小兔子玩偶。那股气息还在若有似无地飘,不算浓,却奇异地勾着人的神经。他戴了信息素屏蔽器,颈后贴着的薄片能同时阻隔自身信息素的散发和外界信息素的侵扰,按理说不该有这么清晰的感知。 可偏偏这味道……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叮咚—— 声音急促又执着,一下接着一下,撞在门板上,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乐乐被吓了一跳,往马珩怀里又钻了钻。马珩拍着他的背安抚,抬眼看向高途时眼神里带了点警惕,“这时候谁啊?沈文琅?” 高途摇摇头,起身往门口走。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脚步顿了顿,却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门外的人像是等不及似的,门铃又响了两声,比刚刚更加急促。 拉开门,带着准备好的疏离,可门外站着的人却让高途愣了一下,不是沈文琅。 是个陌生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形挺拔,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额角还泛着细汗,呼吸也比常人要急促些,眼神也有些发飘。 “您是?”高途皱起眉。 男人立刻往前一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急切,甚至因为激动,气息更乱了些,“高先生!我是沈总的保镖,姓赵!您叫我小赵就行!” 高途的动作停住了。沈文琅的人?他心里那点莫名的沉郁瞬间被提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找我有事?” “沈总他……”,小赵的话卡了壳,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才合适,脸色白了又白,最后决定挑重点,语速极快地往下道,“沈总他寻偶症突然爆发,现在把自己反锁在公寓里,信息素控制不住地往外溢,我进不去,周围邻居估计也被影响到了……” “寻偶症?”高途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赵急得快跺脚了,“是真的!刚才不知道怎么就被刺激到了,本来还得等段时间才会发作的,结果突然就……现在他一个人锁在屋里,我们不敢硬闯,怕进去了反而刺激到他,他现在神志不清的,万一……” 他没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客厅里的马珩早就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这会儿直接抱着乐乐走了过来,眼神警惕地扫过小赵,冷笑道, “他有病不会找医生?高途又不会看病!” “我看你就是来骗人过去的吧?别以为我们好糊弄。” 第71章 还是心疼了 马珩显然不信小赵的话,语气里满是防备。 小赵被他堵得一噎,脸涨得通红,却又没法反驳,只能转向高途,眼神里带着恳求,“高先生,我真的没骗您!沈总现在情况很不好,您……您就跟我去看看吧,就一眼!要是您觉得不对,您随时走,我保证不拦您,我还能保护您!” 马珩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高途制止了。看着小赵那张急得就差哭丧的脸,又想起刚才那丝若有似无的鸢尾花信息素气息。印象中沈文琅的信息素极少会这么毫无顾忌地散出来,能让他失控到这个地步,恐怕情况真的没那么简单。 “高途!”马珩不赞同地低喊了一声,“你忘了之前小晴跟你说的...” 发作时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匹配者”,现在叫高途过去,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高途拍了拍马珩的胳膊,声音放得温和了些,“没事,我去看看就回来,你带着乐乐在家等我,锁好门...” 他语气里的笃定让马珩到了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只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第52章 “嗯。”高途应了一声,转向小赵,“走吧。” 小赵脸上瞬间露出感激的神色,连连点头,“哎!谢谢您高先生!”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楼道里的空气明显比刚才更闷了些,那股鸢尾花的味道也浓了几分,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侵略感。高途甚至能看到楼梯间里有邻居捂着鼻子匆匆下楼,嘴里还嘟囔着,“谁家这么没公德心” “沈文琅怎么会住在这里?”高途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赵在前面带路,脚步没停,声音有些干涩,“房子是沈总租的。他说,想离高先生近一点,住得近了,万一您有什么需要,他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高途心里有点闷,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 很快就到了地方。门紧闭着,还没走近,那股鸢尾花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小赵已经头晕目眩到快要站不住,脸色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看向高途的眼神全都是“拜托”二字。 高途站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笃笃笃—— 门内一片安静,只有隐约的、压抑的呼吸声。 他又敲了敲,声音比刚才稍大了些,“沈文琅?” 几秒钟后,门内才传来一声极低的、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滚……” 那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挣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这一个字。 高途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恢复了平静,对着门板缓缓开口,“我是高途。” 门内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是锁孔转动的声音,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一条小缝,只能看到一只骨节分明、却泛着不正常潮红的手紧紧抓着门框,以及透过缝隙露出来的、沈文琅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他的眼神浑浊得厉害,像是蒙着一层雾,看到高途的脸时,那层雾似乎更浓了,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走……别在这……我会伤到你……” 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完全没了平时那副张扬自信的模样,高途看着沈文琅这副狼狈的样子,沉默了几秒,然后给出了两个选择, “要么开门让我进去,要么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会再来。” 那双眼睛死死盯着高途,像是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几秒后,沈文琅松了手,门被彻底拉开。 高途抬脚进屋,更浓郁的鸢尾花气息瞬间涌了出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淹没。高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太会受到alpha信息素风暴的影响。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只有从门缝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能勉强看清屋里的陈设,简单到有些简陋。 沈文琅就靠在玄关的墙上,身体滑下去半撑着坐在地上,头抵着膝盖,肩膀微微颤抖着,高途走过去,站在他面前,轻声问,“怎么回事?” 被询问的人缓缓抬起头,眼神落在高途脸上时,带着一种茫然的、不真实的恍惚。他看着高途,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似的,慢慢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想去抓高途的衣角。 高途没动。 指尖触碰到布料的瞬间,沈文琅的身体猛地一僵。 是真的。 不是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指尖从一片虚无中穿过,这一次,他抓住了实实在在的布料,温热的,带着真实的触感。 他凑近了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是真的,不是幻觉。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道惊雷劈在沈文琅混沌的脑子里,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清醒。高途刚想再开口说点什么,突然被一阵大力拉的往前扑倒,沈文琅猛地伸手,将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勒得高途的肋骨都有些发疼。 “高途……”沈文琅的声音埋在他的颈窝处,沙哑得厉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确认,“是你……真的是你……” 他疯狂地往高途的后颈凑,鼻尖蹭着细腻的皮肤,急切地嗅闻着。可那里只有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鼠尾草味道,清浅得像风一吹就会散。不够,远远不够。这点味道根本无法安抚他体内汹涌的信息素,反而让那股灼烧般的渴望更加旺盛了。 “我带了信息素屏蔽器,闻不到你的味道,也散不出我的。”,高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很平静,却带着超乎寻常的穿透力,让沈文琅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瞬。 他抱着高途的手臂松了松,却没有完全放开,只是把脸埋在高途的肩膀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带着无尽苦涩的笑,“果然还是假的……艹,剧情还进化了...” 沈文琅声音极轻,说话颠三倒四,像是在对自己说,“为什么总是这样?……就不能给我一个稍微好点的结局吗?” 高途动了动身体,试图从沈文琅怀里挣脱出来,同时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这是刚才来的时候,小赵塞给他的强效抑制剂,针管已经准备好了。 “别动。”高途的声音放柔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文琅似乎没听见,只是本能地收紧了手臂,像是怕怀里的人下一秒就会消失。高途费了点力气才挣脱开一点,找准他的胳膊,利落地下针,将抑制剂缓缓推了进去。 这一次,抑制剂好像起了效果,沈文琅低哼了一声,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抱着高途的力道却渐渐的松了下来。他像是没了力气,头靠在高途的肩上,呼吸渐渐平稳,只是依旧抓着高途的手不肯放,指尖死死地攥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高途偏头看着枕在自己肩膀处的男人,眼尾泛红,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湿意,整个人狼狈得让人心头发紧。 就算再不愿意,高途也得承认,他还是心疼了。 第72章 骂你就受着,那是爱!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文琅的呼吸越来越平稳,握着高途的手的力道也渐渐松了。似乎是睡着了,可眉头却依旧紧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高途轻轻掰开沈文琅的手指,动作很轻,怕吵醒他。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褶皱,转身往门口走。 小赵立刻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问,“高先生,沈总他……” “抑制剂起效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你们好好照顾他,别再让他受刺激。” 小赵连连点头,“哎!谢谢您高先生!真的太谢谢您了!” 夜风驱散了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鸢尾花气息,高途站在楼下,抬头看向三楼那扇紧闭的窗户,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颈后的屏蔽器,轻叹了一口气。 明明乌云已经离开了,太阳,怎么还被遮成这样了呢? ————————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有些西斜,金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喉咙干得像吞过砂纸,咽口唾沫都带着细碎的疼,窗帘没拉严,傍晚的霞光斜斜切进来,尘埃在光柱里慢悠悠地转,倒显得比他这具刚从病症里爬出来的身体更有生气。 撑着坐起身,后腰的酸痛顺着脊椎爬上来,沈文琅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才发现领口被扯得变了形,手腕上有道浅红的印子,大概是发作时自己抓的,房间里还飘着鸢尾花的余味,连空气都被浸得发黏。 摸过掉落在一旁的手机,按亮,屏幕显示下午五点十七分,从昨天晚上发作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 恢复得太快了。 以往寻偶症发作,起码要四五天,这一次,一天不到就恢复了? 人扶着墙站起来,刚撑起来就踉跄了下,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指尖搭在门把手上,零碎的片段在沈文琅脑子里闪跑马灯,自己好像喊了谁的名字?又好像抓着什么不肯放? 门“咔哒”一声开了,门外的人影吓了沈文琅一跳。小赵正蜷在走廊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外套皱巴巴地搭在肩上,听见动静猛地惊醒,眼里还蒙着层困意,看清人后瞬间亮了。 小赵弹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老板!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沈文琅靠在门框上缓气,摆摆手,声音哑得厉害:“水。” 小赵忙不迭应着要去倒水,转身时又回头补了句,“您这次好得真快,果然还是高先生管用。” “高先生”三个字像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沈文琅心里,原本还发沉的脑子“嗡”地一下,瞬间清醒了大半,伸手就攥住了小赵的胳膊,力道没收住,指节都泛了白,“你说谁?高途来过?” 小赵被沈文琅的手劲儿攥得龇牙,老实点头,“昨天您寻偶症突然发作,一下子就反锁了门,我又进不去,实在没办法,我就去对面找高先生了。” 第53章 沈文琅的心跳得发慌,高阶alpha的寻偶症发作时根本没理智可言,眼里只认绑定的高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会带着强制性的引诱意味。高途是和自己匹配度超过90%的omega,当年那个意外不就是因为信息素引导的强制性发热,他怎么还敢来? 沈文琅喉结滚了滚,问得艰涩,“他……我对他做什么了?” 小赵愣了下,认真回想了半天,“没做啥啊,高先生来的时候您已经迷迷糊糊的了,他给您打了强效抑制剂,打完就走了。走的时候挺利索的,没缺胳膊少腿,您放心。” 沈文琅盯着他看了三秒,猛地松了手,差点被这回答气笑。他扶着墙缓了缓,胸腔里那口气提得又急又乱,最后翻了个极没力气的白眼,“小赵,你这脑子是租来的?” 小赵摸不着头脑,“啊?” “我是问他有没有……”沈文琅话说到一半又咽回去了。 问什么?问高途有没有被自己的信息素逼得发热期提前?还是问高途有没有被自己抓着不放、做些混账事?这些话堵在沈文琅的喉咙里,真要问出来倒像是他在盼着发生点什么,荒唐又难堪。 摆摆手示意人赶紧滚,自己靠在墙上闭着眼休息。 可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沈文琅知道自己寻偶症发作时信息素外溢得会有多凶,空气里的鸢尾花味道浓得窒息,他和高途超过90%的匹配度摆在那,就算高途意志再强,生理本能怎么抵抗? 怎么会没事? 小赵端着水杯回来时,就见沈文琅站在原地没动,侧脸绷得紧,睫毛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把水杯递过去,小声问,“老板,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文琅接过水杯喝了大半,温水滑过喉咙,那股灼痛感总算缓了些。捏着玻璃杯壁,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高途今天……在家吗?” “不在。”这次小赵答得快,“我早上七点多看见高先生带着乐乐下楼,还有个男的跟着,三个人一起开车走的,不知道去哪儿了?” “男的?”沈文琅指尖一紧,“什么样的男的?” “就……挺高的。”小赵比划了下,“得有一米八多吧?看着挺壮实,穿件灰色夹克,手里还拎着乐乐的小水壶,看着挺细心的。” 沈文琅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描述,百分百是马珩。 他捏着水杯转身回房,把小赵晾在走廊上。关上门的瞬间,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慌意陡然变了味,酸溜溜的,像被泡在醋坛子里。 沈文琅走到窗边,把窗帘又拉开些。他租的这公寓就在高途家对面楼,中间隔了条窄窄的马路,站在三楼能清楚看见高途家的阳台。阳台晾着几件小衣服,是乐乐的,还有件灰色的针织衫,看着像高途的。 他就那么站着,靠着窗框,盯着对面的阳台,从六点等到七点,又等到八点,楼下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小赵来敲过一次门,被沈文琅打发走了,胃里空荡荡的,却没什么胃口,脑子里反复想小赵的话, 高途带着乐乐和马珩出门了,高途昨晚给你打了抑制剂,高途走的时候好好的。 好好的就好。 可那段酸意却像一根细丝缠绕在心口,越缠越紧,让沈文琅觉得胸口又闷又重。他又点燃一支烟,微弱的火星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尼古丁的气息弥漫开来,却怎么也无法渗入沈文琅紧绷的情绪深处。 手机界面上是花咏发过来的一连串消息,叮叮咚咚的,沈文琅不用看都知道好友在骂他, "如果吃鱼能让你的情商稍微涨一点,我觉得你得吃一太平洋的鱼..." “闭嘴看起来像个哑巴比开口让人确认是个傻子强,你那动不动就要爆炸的狗脾气能不能收着点?人家骂你你受着!寻偶症也不是你能对着高秘书和他的朋友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理由...你是在追老婆,现在多吵一句,未来就得多哄一句...” “还有乐乐!我知道,你不想让高秘书认为你找他,是基于除他之外的原因,但是你俩孩子有都有了,孩子的态度很重要,如果乐乐不喜欢你,你和高秘书就绝对没可能!” "文琅,你把做生意的脑子挪一点到谈恋爱上可以吗?我就是教头猪都该教会了..." 第73章 高途不是在等道歉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楼下才传来熟悉的孩子的笑声。 沈文琅立刻直起身子,扒着窗框往下看。路灯下,三个人影慢慢走近,乐乐举着风车跑在最前面,小短腿迈得飞快,风一吹,小风车哗啦啦地转。马珩跟在后面,快走两步追上,弯腰把乐乐抱了起来,把人逗的咯咯地笑。 穿了件米白色的风衣的高途走在最后面,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拎着个纸袋,大概是买的东西。他看着马珩和乐乐闹,嘴角好像弯了下,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让沈文琅心口一缩。 沈文琅没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走到楼下时脚步顿住,反思自己这是要干什么?兴师问罪?还是自讨没趣?可已经来不及了,马珩抱着乐乐走到公寓楼下,眼尖地看见站在树影里的沈文琅,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马珩把乐乐往怀里紧了紧,往前跨了两步,挡在高途面前,语气冲得很,“你在这干什么?又想来找事?” 乐乐被吓了一跳,往马珩怀里缩了缩,小声问,“马珩爸爸,他是谁呀?” 马珩瞪着沈文琅,“不认识的人。” “马珩哥…”高途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很平静。他走上前,轻轻拉了下马珩的胳膊,“别这样。” 马珩回头看他,不忿道,“他昨天来不就没安好心!” “没事。”高途摇摇头,目光越过马珩,落在沈文琅身上,他的眼神很淡,没什么情绪,就像在看个普通的邻居,“你先带乐乐上去。” “可是……” “上去吧。” 马珩咬了咬唇,狠狠瞪了沈文琅一眼,抱着乐乐进了单元楼,乐乐进门前还回头看了沈文琅一眼,小眉头皱着,像是有点怕。 树影落在两人之间,夜风带着点凉意,吹得路灯的光晕都晃了晃,高途手里还拎着那个纸袋,却不自觉攥紧了袋口的绳子。 沈文琅先开了口,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些,“高途,昨天……谢谢你。” 被感谢的人“嗯”了一声,没说话。 “寻偶症,我的信息素会失控,不是故意吓着你和乐乐的…对不起…”沈文琅顿了顿,找着合适的词,“那个…抑制剂,麻烦你了…” 高途终于抬眼看他,目光落在他脸上,大概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红血丝,才说,“没什么…只是帮你打了一只抑制剂而已,不算麻烦。” 两人之间的沉默再次蔓延开来,沈文琅喉结滚了滚。寻偶症不是什么体面的病,高阶alpha对特定omega产生执念,身体先于理智发出的绑定信号,说难听点,是生理本能控制了脑子。 沈文琅怕高途觉得他是在卖惨,又怕高途以为自己想借机纠缠,攥了攥拳,低声解释,“你别多想,不算大事,扛过去就好了。” 高途听完,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追问,也没安慰,就像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空气又静下来,夜风吹过,带着远处垃圾桶旁野猫的叫声,有点荒凉。沈文琅心里那点想问的话在舌尖打转,绕了好几圈,才终于攒够勇气问出口,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昨天晚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高途抬眼看他,立刻懂了沈文琅的言下之意,也答得干脆,“没有…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沈文琅松了口气,却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更多的却是想不明白,昨晚自己的信息素浓度那么高,高途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高途淡淡道,“我戴了信息素屏蔽器,对信息素味道不敏感,所以没受影响。” 沈文琅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屏蔽器?” 那不是omega腺体严重受损后才会用的东西吗?用人工手段把腺体和外界彻底隔开,阻断信息素的感知和释放。可这东西长期戴着,腺体会因为得不到alpha信息素的滋养慢慢萎缩,到最后连基本的生理功能都维持不了。 高途怎么会戴这个? “你腺体怎么了?”沈文琅往前走了半步,声音都发颤了,“是不是当年……当年伤到了?” 高途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靠近,语气冷了些,“跟当年没关系,就是后来腺体不太舒服,戴这个方便。” “方便?”沈文琅急了,“你知道这东西有多伤身体吗?长期戴会腺体萎缩的!你……” 高途没让他说完,声音很轻,却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决绝,“现在这样挺好的,不会再被信息素影响,也不会再招人烦了。” “不会再招人烦了”这句话像锥子,狠狠扎进沈文琅的心脏,他猛地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地一声。 第54章 他想起来了。 三年前高途曾问过他为什么这么讨厌omega,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他说omega被信息素的本能裹挟去勾引跟他匹配度高的alpha,恶心又烦人。 他说的话,高途每一句都记在心里了… 沈文琅看着高途的脸,路灯的光落在他眼尾,明明灭灭的。面前人的表情平静到漠然,好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张了张嘴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伤害已经造成了,可说什么都晚了。当年他亲手扔出去的刀子,现在飞回来了,扎在自己心上,疼得喘不过气。 高途大概是觉得站得久了,微微侧了侧身,“没别的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高途。”沈文琅下意识地叫住人。 高途回头看他,眼里没什么情绪。沈文琅看着他的后颈,好似看久了就能看到被皮肤遮住的仪器,喉头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屏蔽器别戴太久,对身体不好。” 高途顿了顿,没回答,转身走进了单元楼。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暖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走到二楼时,影子顿了下,然后慢慢消失了。 沈文琅还站在树影里。夜风把高途残留的一点气息吹得干干净净,连半分鼠尾草味都没剩下。 从前他总觉得,高途的疏离不过是气话。他算准了高途的软脾气,以为只要等那点火气散了,自己捧着迟来的歉意凑上去,问一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再补一句“高途,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就能把人重新拉回身边。毕竟过去那么多次,每次都是高途先松的口,先递来台阶。 可直到知道高途脖颈间嵌进了一枚信息素屏蔽器,听见高途说起“挺好的,起码不会再招人烦了”时眼底翻涌的不是委屈,不是愤怒,而是一片死水般的漠然时,沈文琅才彻底明白。 高途不是在等他道歉,是在等自己退出他的人生。 第74章 暗中守护 “你刚咨询的事,得跟你说清楚。屏蔽器是omega的腺体受损严重、信息素暴动时戴来稳住情况的应急手段,不能长时间佩戴,等腺体缓过来就得摘,让它慢慢恢复自主调节,按你刚刚说的,他带着信息素屏蔽器快三年,都不用检查我就敢肯定,他的腺体已经开始萎缩了。” 沈文琅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能恢复吗?” “能,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现在赶紧把屏蔽器取下来,找高匹配度的alpha伴侣做永久标记,用伴侣的安抚信息素进行长期滋养...” 沈文琅扯了扯嘴角,苦笑漫上来,“他现在防我像是防贼,我都靠近不了他,更别提什么临时标记永久标记了...” 医生沉默半晌才道,“实在摘不了也不是完全没招。听说x控股有出过一款‘腺体养护剂’对腺体恢复很有效果,就是这东西,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沈文琅眼睛猛地亮了,“钱不是问题,你只用告诉我有没有效果。” “我不确定。”医生摆了摆手,语气诚恳,“我没见过实物,只在去年的行业论坛上听人提过一嘴,说是x控股为了自家老板的爱人专门研发的,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流通。” 沈文琅点点头,心里却已有了底。他知道这款养护剂,当年盛少游生产时伤了身体和腺体,花咏压着研发团队没日没夜赶出来的,确实不对外流通。 可摸出手机准备拨号时,指尖却顿在了屏幕上。花咏护盛少游,护得跟眼珠子似的,自己开口去要,总觉得像在抢别人的心头好。可再想到高途脖颈间那枚屏蔽器,还是咬着牙按了通话键。 他妈的,为了当他俩的爱情保镖挨了打受了气,最后还把老婆弄丢了,要花咏几支养护剂,过分吗? 电话响两声就被接起,花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文琅?这个时间你联系我...高秘书你追到什么程度了?” 沈文琅没心思绕弯子,直截了当,“我要‘腺体养护剂’...”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跟着传来低笑,“你要那东西干嘛?我记得你身边没谁用得上……”花咏的语气顿了顿,陡然变得清明“高秘书要用?” 沈文琅攥紧了手机,没承认但也没反驳,“别瞎猜,我有用,你那儿还有吗?” “有是有,不过就剩几支了,你要的多我就再给你产...”花咏的语气正经起来,“不过咱们明算账,这药成本高,产量低……” 沈文琅直接道,“开价。” “开价?那我不客气了...”花咏笑了声,跟着报了个数,末尾坠着七个零。 沈文琅转账时才发现,这个数刚好超过私人账户单日转账的最大限额,花咏这家伙,是在这儿卡着他呢,压着后槽牙,“剩下的明天补,先把药送来,地址发你了。” 花咏那边沉默了足有三秒,回了句,“我让直升机马上起飞,四个小时后到,这个药一个星期用一次...” 四个小时后,沈文琅看着眼前三个包装精致的小玻璃瓶,浅金色的液体在瓶中轻轻晃动,看着不起眼,却比黄金金贵得多。沈文琅捏着瓶子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怎么送出去,成了新难题。 要是直接递过去,说“给你养腺体的”,以高途现在的脾气,指定会原封不动地把瓶子还回来,说不定还会冷着脸补一句“不用你管”。 这事儿最终让他从高途常去的那家药店找到了突破口。 老板是个中年beta,沈文琅进去时,老板正在算账,抬头看见他愣了愣,“先生需要买什么药?” “不买东西,求您帮个忙。”沈文琅把其中一支养护剂递到老板面前,声音放轻,“这是我托朋友弄来的养护剂,等高途……就是经常来您店里买药的那个,带着眼镜的高高瘦瘦的omega,等他来了,您就当是店里新到的药,推荐他试试。” 老板狐疑地瞅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药,“你是?” “我是他朋友。”沈文琅从包里抽出一沓现金递过去,“这是您的辛苦费,报价别太高,按照他平时买的药价定价就行。” 老板犹豫了下,接过现金,掂了掂,“行吧,我试试,但他那性子,不一定肯要。” “试试吧...”沈文琅出了药店,没有走远,就在街对面的咖啡店坐着,一边远程遥控hs集团各项业务的推进,一边等着自己期待的那个身影出现。 就在沈文琅以为今天高途可能不会来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人踏进了药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没过多久,手机震了震,是药店老板发来的消息, “高先生买了,说先试试。” 沈文琅盯着屏幕,缓缓松了口气,好歹,算是迈开第一步了。 从那天起,沈文琅成了药店的“影子常客”,每次都等高途走了才进去,把新的养护剂交给老板,再补上辛苦费,反复嘱咐“下次他来再给”。老板一开始还别扭,后来也习惯了,偶尔会跟沈文琅唠个嗑,“高先生今天心情好像不错,说这个药用着还行,没不舒服的,还问这药哪个厂家产的呢。” 每回听“还行”,沈文琅的心就先落半拍,又提半拍,落的是高途肯用他给的东西了,提的是怕这“还行”撑不了多久,怕高途迟早发现药的来历。 除了送药,沈文琅还开始“偶遇”高乐乐。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意识到自己在高乐乐小朋友这里的印象并不怎么好,于是在摸清了高途周末带乐乐去公园的规律后,每回都会提前半小时到公园门口的甜品摊,买些小朋友喜欢的,或者是上次乐乐盯着看了半天但最后没拿到手的。 等高途转身没注意这边时就快步走过去,把东西塞到乐乐手里,压低声音,“给你的,别告诉你爸爸...” 一开始,乐乐还有些害怕,不太敢拿,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没说话,也没扔。小小的脑袋里只记得每次见面时,这个叔叔都有点凶,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忍不住想亲近他。 爸爸教过他“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可手里粉嘟嘟的棉花糖,以及对沈文琅天生的亲近感,让高乐乐小朋友把高途教的都抛到了脑后,咬了一口,眼睛笑的眯成月牙,甜甜地说了句,“谢谢叔叔。” 高途回来时,看见乐乐手里的棉花糖,皱了皱眉:“乐乐,这是哪儿来的?” 乐乐咬着棉花糖,含糊不清:“一个叔叔给的。” “哪个叔叔?” “不知道……”乐乐摇摇头,眼睛却往沈文琅躲着的树后瞟了瞟,高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抓住了一片飘扬的衣角。 第75章 还好来得及时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摸了摸乐乐的头,“下次不能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爸爸...” 但是这个承诺在第二次沈文琅带了牛奶巧克力后再一次被抛诸脑后,到了后头,乐乐会在高途不注意的时候主动跑过来,拽住沈文琅的衣角问, 第55章 “叔叔,你今天给乐乐带糖了吗?” 沈文琅蹲下来,摸了摸乐乐软软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剥了糖纸递过去:“带了,今天的糖果是草莓味的,但还是不能告诉你爸爸,知道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乐乐用力点头,把糖含在嘴里,眯着眼睛笑,“我知道!叔叔,爸爸今天带乐乐喂鸽子了,鸽子还啄了乐乐的手呢!” “是吗?那乐乐有没有害怕?”沈文琅顺着他的话问。 “没有!乐乐很勇敢!”乐乐挺起小胸脯,又凑到他耳边小声说,“爸爸说,下次要带乐乐去游乐园。” “那下次,叔叔跟乐乐一起去游乐园,再去吃草莓布丁好不好?” “好!” 可这样拙劣的靠近,终究还是藏不住。沈文琅拿着刚从比利时空运过来的黑巧克力正想塞给乐乐,手腕就被人攥住,抬头就和马珩来了个确认过眼神。 “沈文琅,你什么意思?现在在装什么好心?” 沈文琅挣开他的手,皱着眉,“我没装好心,我只是想看看他们...” “看看他们?”,马珩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高途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跳出来说想看看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我知道以前我混蛋,但我想弥补他,弥补乐乐……” 马珩打断他,“高途腺体怎么坏的?不就是当年被你逼的吗?沈文琅,你要是真为高途好,就离他远点!” 两人正吵着,身后突然传来乐乐怯生生的声音:“爸爸……” 沈文琅猛地回头,看见高途站在不远处,手里还牵着乐乐,小朋友的目光落在自己攥紧的手里捏着的黑巧克力。 乐乐伸手指了指巧克力,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期待小声问,“叔叔,那个,是给我带的吗?”。 沈文琅捏着巧克力的手指动了动,张了张嘴,瞟了一眼高途的脸色没敢说话。 高途盯着那块巧克力看了几秒,抬眼看向沈文琅时眼底没什么情绪,却让沈文琅心里一紧。他以为高途会像以前那样,拉着乐乐转身就走,或者冷冷丢句“我们不需要”。 可高途只是沉默了片刻,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却清晰地飘到耳朵里,“以后不用这样了。” 没指责,没怒骂,甚至没多看他一眼。说完这话,高途牵起乐乐的手转身就走。乐乐回头看了沈文琅一眼,小脸上满是茫然,却还是乖乖跟着走了。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慢走远,直到消失在公园的拐角。慢慢握紧拳头,却又缓缓松开。 没关系,他想。 高途现在不接受也没关系。以前高途走了99步,现在换自己来一点点靠近,一点点补,哪怕高途还在推开他,哪怕这条路要走很久很久,只要能让他重新愿意看自己一眼,多久他都等得起。 回程的车上,高途抱着乐乐坐在后座,没说话。乐乐靠在他怀里,玩着手里的糖纸,小声问,“爸爸,那个叔叔,为什么不能给乐乐带糖呀?” 高途摸了摸乐乐的头,没回答。其实他早就知道沈文琅在接近乐乐。 第一次看到乐乐手里的棉花糖,他就猜到了;第二次看到乐乐口袋里的巧克力,他更是确定了。可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许是看到乐乐每次提到“叔叔”时,眼睛里的兴奋,或许是心里那点对乐乐的愧疚,让他舍不得打破孩子那点小小的期待。 他知道这样的相处很畸形,也知道好友的担心,怕自己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可当他看到沈文琅蹲在地上耐心地听乐乐说话时,心里那道早已筑起的墙,还是悄悄裂开了一道缝。 马珩从后视镜里看到高途发呆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高途的心思,也知道沈文琅的悔意,可感情这回事,从来都不是一句“我错了”“我想弥补”就能回到过去的。 他只希望,这一次,高途能好好爱自己,别再受委屈了。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面切割出细碎而冰凉的光痕,客厅里静得只剩下高途隐忍的闷重呼吸声。 信息素紊乱症又发作了。高途摸黑找出药盒,倒出最后两片药,和着冷水吞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久久不散,他看着空掉的药盒,叹了口气,拿起钥匙,准备去楼下的二十四小时药店。 他却不知道,对面楼的阴影里,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着他的窗户很久了。 沈文琅靠在窗边,指间夹着的烟即将燃尽,直到烟蒂烫到手指,他才猛地回神,抬眸望向对面那盏依然亮着的灯。按理来讲,只要不加班,高途每天晚上会在十一点左右的时间关灯。现在快十二点了,屋里的灯还亮着,这不符合这一个月以来他观察的高途的作息。 一种不合常理的担忧瞬间攫住了沈文琅的心脏。他掐灭烟,几乎是跑着冲下楼,穿过马路,刚站稳在高途家单元楼门口,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扶着墙,一步步虚弱地走下来。 高途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右手紧紧攥着一个药盒,脚步虚浮,撑着楼梯缓慢的一步一步的往下挪,却在最后两个台阶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沈文琅感觉自己的呼吸几乎停滞,几个箭步猛冲上前,在高途软倒的前一刻,将人稳稳的接入怀中。 还好这一次他来得及时,还好,还好... 第76章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 怀里的人轻得令沈文琅心惊。 高途想挣脱,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分不清是想要远离,还是想把自己嵌进去,声音发颤,“沈总……我自己可以,放开我……” 这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自己可以,哪里“可以”? “去医院。”沈文琅不容置疑,半扶半抱地将人塞进车里。高途还在微弱地挣扎,但他的力气在沈文琅面前毫无作用。 车子发动,高途咬着牙低语:“只是老毛病……不用去医院……” 沈文琅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高途是怎么了,是信息素紊乱症再次发作,还是那个该死的信息素屏蔽器对腺体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伤害现在显现了?如果自己今晚没在对面等着,高途是不是就会这样晕倒在路边上,那种铺天盖地的后怕像冰凉的藤蔓缠绕着沈文琅的心脏。 夜色中,车辆疾驰,路灯化作模糊的光带向后飞逝,高途靠在副驾驶座上,意识逐渐模糊。 沈文琅不断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试图让他保持清醒。高途想回应,想说一句“我没事”,可声带像是被什么堵住,张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皮子沉重的仿佛灌了铅,强撑着睁开一点,看见的是沈文琅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带着碎玻璃般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是在心疼自己的吗?高途在想... 再次醒来时,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高途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背上扎着输液针,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进身体。他侧过头,沈文琅趴在床边睡着了,自己的手心还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传递一点温度过来。 眉头紧锁,连熟睡中都透着不安。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户,给他的发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高途静静地望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他拿过手机,小心地编辑信息。 “马珩哥,我在市中心医院,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和霏霏照顾一下乐乐。” 马珩的消息很快回来,“行!有我们,你放心...” 高途稍稍安心,又向秘书长请了假,表示自己突然有些不舒服,现在在医院,如果有很紧急的工作,可以电话联系他,他居家处理,得到了秘书长“一切有我们,你先安心养病”的批准之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转头看向沈文琅时,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醒了?”沈文琅的声音还有点哑,他立刻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动作间带着不易察觉的慌乱。 医生很快进来,拿着病历本检查,“发烧退了,但信息素紊乱还没稳定,等会儿开点缓释剂,一天两次,病人要多注意休息,饮食清淡,一个月定期复查...” 沈文琅拿出手机,认真地记下每一个字,高途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见过他这样专注又谨慎的模样。 “好的医生,我现在就去缴费,药房在一楼是吗?” “是的。另外,必须密切关注你的omega的腺体情况,他后颈的信息素屏蔽器已经严重阻碍腺体正常功能了。你们俩匹配度超过90%,为什么要一直戴着这东西?这是医疗器械,不是玩具,你们年轻人真是太胡闹了……” 沈文琅站在旁边,头低得快碰到胸口,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是我的错,您说得对,我们尽快取。” 高途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陌生。印象里的沈文琅,倨傲的仿佛眼睛长在头顶上,读书时老师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天大地大唯我独尊的那个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哪怕后来面对的合作方年长他几十岁,也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哪像现在,被医生训得连头都不敢抬。 第56章 医生走后,沈文琅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低声叮嘱,“我先去拿药,渴了就先喝水,想吃水果等我回来给你削……” 高途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沈文琅刚离开,马珩就提着保温桶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高途!怎么又进医院了?哪儿不舒服?” “老毛病,信息素紊乱,只是这次比较严重,就来医院了。” 马珩一听是这个,也没了办法,只能劝他好好养着,之前高途犯病时脸色惨白的模样还在眼前晃,坐在床边叹口气,“你啊,别总把工作往身上揽,钱是赚不完的,身体垮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又举了举手里的保温桶,“正好,昨天霏霏煲了点汤,她让我给带点过来...补补身子...乐乐我们刚送去幼儿园...” 高途嘴角弯了弯,轻声道谢,言辞恳切,“谢谢,这么多年,我和乐乐,麻烦你们了...” 一向豪迈惯了的人突然被这么真挚的感谢一下,一时间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就说些见外的话,我和霏霏那是看着乐乐长起来的干爸干妈,什么谢不谢的...” “不过你这身体确实是太弱了,之前医生开的药吃着怎么感觉没什么效果?”说着,马珩又忍不住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迁怒,“hs集团当初吹得天花乱坠,说什么投入几十个亿研发紊乱症的特效药,这都多少年了,连个药影子都没见着!” 高途心里清楚马珩是替自己着急,这话说得没什么分量,不过是朋友间的随口抱怨,他正想开口劝两句,病房门却“吱呀”一声被推开,这话正好让拿药回来的沈文琅听个正着, “现在那个药已经在最后的研发阶段了...” 马珩回头一看见他,腾地站起身,他往前两步,伸手就揪住了沈文琅的衣领把人往外边推,“你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高途连忙开口,“马珩哥!是沈总把我送来医院的。” 一听这话,马珩手上的劲儿就松快了些许,沈文琅没挣扎,只是轻轻拨开面前男人的手,把拿回来的药放在床头柜上,“特效药如果能通过临床测试,就能准备申请批号投产上市,很快了...” 马珩看着他这副样子,冷哼一声,“呵,沈总倒是会挑现成的,这顺水人情做的,谁看了不夸一句厉害?” “不是人情。”沈文琅转头看向马珩,眼神格外认真,“这个药,从立项那天起,就是为了高途研究的。” 这话一出口,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高途坐在病床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止不住地狂跳。 为了...自己...? 第77章 他能等,也愿意等 马珩缓过神来,转过头望向高途失神的面容,又瞥见沈文琅紧绷的侧脸线条,突然觉得自己站在这儿像是插错了位置的拼图,与整个画面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将手中的保温桶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木质表面发出沉闷的叩击声。 “高途,我先走了,今天还约了客户谈合作,汤给你放这儿了,记得喝。” 高途像是被从深水中打捞出来般猛然回神,连忙应道,“好,注意安全。” 病房门合上的瞬间,空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响,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呼吸声。沈文琅走过来拧开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从缝隙中钻出,他仔细地倒出一小碗,瓷勺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舀起一勺汤,轻轻吹凉,这才送到高途嘴边。 为了高途研究的… 短短一句话,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高途心中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机械地张开嘴,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尝不出任何滋味。 他太了解沈文琅了。 这个人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与生俱来的,从不会说谎,更不屑于拿这种事来博取同情。 如果这药真的是为自己研发的……高途掐着被角的手指微微发颤,布料在指尖皱成一团。 一碗汤见底,沈文琅细致地收拾着餐具,声音低沉,“没骗你…当初你离开后,我去医院调了你的病例。林医生说你的信息素紊乱症很严重,又没有特效药能治,我就想着自己来…说不定更有希望…” 高途垂下眼帘,没有了眼镜的加持,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且失真。可奇怪的是,沈文琅就像480p标清画质中突然出现的1080p高清影像,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心惊。 住院的几天里,沈文琅几乎寸步不离。他严格按照医嘱,定时送水喂药,高途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多回应,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塑。只有当沈文琅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后颈时,那具看似平静的身体才会难以抑制地微微一僵,暴露出深藏的情绪。 出院那天,沈文琅自告奋勇地去接乐乐放学。当他牵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出现在病房门口时,高途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高乐乐小朋友好几天没见到爸爸,兴奋地扑上来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松手。高途拖着小朋友软软的身子,手没了空,只能看着沈文琅沉默寡言又一丝不苟地收拾着东西。 高途注视着这一幕,半晌轻声说道,“谢谢你。” 沈文琅动作一顿,抬起头,目光直直望进高途眼里,“应该的。”,三个字,承载着太多未言明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乐乐趴在高途怀里,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沈文琅,“沈叔叔,你以后还会来我们家吗?”(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瞥了一眼高途的脸色,高途轻轻抚摸着乐乐细软的头发,没有说话,于是他立刻回答,“会的,叔叔每天都会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说到做到。从此以后,真的每天都来,高途没有再刻意躲避,像是默许了沈文琅在他都生活中建立一种新的秩序。乐乐也越来越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叔叔,孩子的世界很简单,谁对他好,他就亲近谁。 天边铺满了橙红色的霞光,沈文琅照常来带乐乐去家楼底下附近的公园,小家伙举着一个彩色风车在楼下空地上奔跑,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一阵大风突然刮过,树叶沙沙作响。乐乐跑得太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风车也飞出去老远,摔在地上变了形。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嘴里喊出的却不是“爸爸”,而是—— “叔叔——!” 这一声呼唤让跟在后头的两个大人都愣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孩子的哭声在暮色中回荡。 沈文琅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慌乱地跑过去,单膝跪地将乐乐抱进怀里,紧张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乐乐不哭,摔到哪里了?”,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手足无措,像是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乐乐抽抽搭搭地趴在沈文琅肩上,小脸上挂满泪珠,“沈叔叔……风车,风车坏了……” 沈文琅温柔地哄着,手掌轻轻拍着乐乐的背,“没关系,叔叔明天给你买一个新的,更好的,好不好?”他的眼神柔软得能滴出水来,那种自然而然流露的疼爱,装是装不出来的。 高途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他看着沈文琅那样笨拙却又无比认真地呵护着乐乐,那颗早已由伤痕包裹出坚硬外壳的心,似乎在无声无息中变得柔软。 沈文琅抱着乐乐,捡起地上摔变形的风车,走到高途面前,递给他,风车的叶片已经扭曲,再也转不起来,就像一个曾经破碎的梦。 高途接过那只变形的小风车,指尖不经意擦过沈文琅的手。他抬起眼,看到面前人眼底的红血丝,看到他因紧张而紧绷的嘴角,看到他手中那只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坏了的风车,伸手,把那片歪了的风车叶片扭转归位。 然后默默把乐乐接过来,叮嘱了一句,“我先带乐乐回去了,你早些回家休息吧...”,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消散在晚风中。 但沈文琅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高途的手腕,动作很快却又在触碰到时放轻了力道,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恳求, “我知道……我错过了太多,但是高途,你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夜色渐渐笼罩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在沈文琅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高途能听出他声音里压抑的情感,最终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如同晚风般轻柔,却承载着太多的重量,过去的伤痛,现在的困惑,未来的不确定。 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可沈文琅却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般,眼中顿时亮起光彩。 高途抱着乐乐转身,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些。沈文琅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那个背影消失在转角,嘴角微微上扬。 高途虽然没有回答他,但也没有再推开他。 这就够了。沈文琅想,他能等,也愿意等,无论要等多久,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会牢牢抓住。 第57章 第78章 一个大胆的猜测 周五下午四点半,tppharma总部大楼会议室,每周一次的项目复盘总结会终于落下帷幕。投影仪的光线被关闭,白墙上还残留着些许ppt的残影,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打印纸混合的味道,带着一丝忙碌后的松弛。 “总算结束了,我的天呐,这周和hs核对数据,折腾死我了,啊啊啊每一个合作方都该死!!!”市场部的薇薇安一把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仰天长啸,笔记本电脑被塞进随身的帆布包里,金属拉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身旁的产品经理附和着点头,指尖还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似乎在回复未处理的工作消息,“可不是嘛,好在对接的还算顺利,下周的样品初推应该能按时推进。” “走吧大家,一起去食堂吃饭!再晚一会儿好吃的菜就该被抢光了。”有人高声提议道,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 大家三五成群地朝着电梯口走去,一路上说说笑笑,话题也从工作渐渐转移到了周末的安排和各种生活琐事上。 高途跟在人群的后面,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里面装着今天会议上需要后续跟进的一些重要资料。他的步伐不快,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安静地听着身边同事们的交谈,偶尔在有人跟他说话时,才会微微点头回应。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食堂里已经有不少员工在用餐,不锈钢的餐桌椅整齐排列,天花板上的照明灯发出柔和的白光,营造出温馨又热闹的氛围。 众人找了个靠窗的长条桌坐下,纷纷起身去取餐。高途跟在队伍后面,看着前面的同事们熟练地拿起餐盘,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菜品,他没什么特别的偏好,随便选了几样清淡的菜,又盛了一小碗米饭,端着餐盘回到了座位上。 刚坐下没多久,邻座的就薇薇安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奋,“哎,我给你们说,我去hs集团的时候,又看到沈总了!” 坐在薇薇安对面的实习生小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筷子,满脸期待地追问,“沈文琅?就是hs集团那个长得特帅的总裁?” 薇薇安用力点头,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对对对,就是他!你们是没看到,沈总近看比财经杂志上的照片还要帅!我的上帝,他简直就像是艺术品,鼻梁又高又挺,皮肤还特别好,一点瑕疵都没有。” “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吗?” “绝对是真的!我骗你们干什么!”薇薇安急着辩解,还拉了旁边的同事作证,“陈工,你上次不是也去hs集团开会了吗?快快快证明一下,是不是也觉得他超帅?” 陈哲被薇薇安拽的筷子夹的菜差点掉地上,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点头,“重点是这么帅的人还特专业,不管是对项目细节的把控,还是对市场趋势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一提到这个话题,原本还有些安静的餐桌瞬间热闹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分享着自己从各种渠道听来的关于沈文琅的消息,语气里满是惊叹和羡慕。 “我听说沈总今年才三十岁,就已经把hs集团带到了行业龙头的位置,人还长得帅,天呐,上帝到底给他关了哪扇窗啊,太厉害了。” “也不知道这么完美的人,未来的omega是什么样的,要是能嫁给沈总,那简直是人生赢家!你们说沈总现在是单身吗?感觉单身的可能性不大…”小孟双手托着下巴,一脸憧憬地说道,引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越聊越起劲,原本因为工作积累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烟消云散。聊起帅哥,似乎平日里那些让人头疼的工作都变得不再棘手,难缠的同事也显得不那么讨厌了,就连一向被大家吐槽“要求苛刻”的甲方,好像也变得通情达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完全沉浸在这场关于沈文琅的八卦讨论中。 高途坐在餐桌的一角,默默地吃着碗里的米饭,偶尔夹一筷子菜,全程没有插一句话。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复杂的情绪。桌上同事们热烈的讨论声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耳朵,每一个关于沈文琅的形容词都清晰地落在他的心上。 同事们说沈文琅帅得离谱,这是真的。从他认识沈文琅开始,这个人就拥有一副足以让所有人惊艳的皮囊,无论是学生时代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还是现在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商业场合,都能轻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同事们说沈文琅能力出众,这也是真的。他陪着沈文琅一次又一次攻克一个又一个难啃的项目,对着一堆数据反复分析、修改方案,也见过沈文琅在谈判桌上凭借出色的口才和敏锐的洞察力,轻松化解僵局,为公司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关于沈文琅是否单身这件事,高途抿了抿唇,将碗里剩下的米饭慢慢扒进嘴里。 就在这时,薇薇安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一个新的话题,“对了,上次沈总来我们公司的时候,你们有没有闻到他身上隐约有一股淡淡的味道,特别好闻。” 坐在薇薇安旁边的市场部同事立刻接话,眼睛亮晶晶的,“我闻到过!我上次跟着总监参加了对接会,刚好和沈总在走廊里擦肩而过,淡淡的,不刺鼻,感觉像是鼠尾草的味道,沈总的信息素是鼠尾草?” 听到“鼠尾草”这三个字,高途拿着筷子的手猛地一顿,他抬起头,飞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同事们,随即又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吃饭。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耳朵已经悄悄竖了起来,全神贯注地听着同事们后续的对话,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一个同事提出了质疑,“我怎么听说沈总的信息素味道是鸢尾花呢?我有个在hs集团工作的朋友,他说沈总是s级alpha,信息素是很特别的鸢尾花味,还说那种味道特别有压迫感。” 他的话让桌上的讨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停顿,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思考这两种说法到底哪个是真的。 对香氛颇有研究的宣传部同事语气肯定地说道,“那应该就是香氛了,还是前中后调都是鼠尾草香型的。香氛的味道盖过了信息素的味道…这得多喜欢啊,感觉人都被腌入味儿了...” “留香太持久了一点吧…求名字,想买同款…” “hs集团的日化有一个高端品牌线,专门做私人定制的香氛和护肤品,可能是定制的!” 实习生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解地说道,“但是有一说一,沈总用的这个鼠尾草味道的香氛听起来真的有点o,感觉跟他这种s级alpha的身份不太匹配。一般的alpha不都喜欢用那种比较高冷的香型吗?比如雪松、柏树啊之类的,合起来都能当一片亚寒带针叶林了。” 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薇薇安也疑惑,“是啊,如果沈总是不想让人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完全可以选一款更符合s级alpha气质的香氛来掩盖,为什么偏偏选了鼠尾草这种偏柔和的味道?”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猜测不透沈文琅选择香氛的原因时,宣传部的那位同事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喷前中后调都是一个味道的香水,感觉有点....中世纪贞操带的意思...” 女生眉梢一挑,一副自己可能真相的表情, “用某种特定的味道在自己和其他味道之间划出一条隔离带。结合你们刚才说的,这个味道偏omega风格,说不定……是沈总在为谁守身如玉,用某个omega的信息素味道把自己裹起来,这样其他omega的味道就不会侵袭到自己,也顺便向别人暗示自己已经有主了?” “啪嗒” 筷子掉落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高途的身上。被注视着的人手忙脚乱的弯腰捡东西,整张脸在迅速红温… 第79章 守护者 突如其来的动静只吸引住了大家一瞬间的注意,但是女孩儿的猜测像是一滴溅入热油的水,在餐桌上激起了巨大反应,大家都惊呆了,脸上写满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讨论声。 “哇!你这个猜测也太大胆了吧!不过好像有点道理啊!” “天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沈总也太浪漫了吧!好有a德哦!!” “不行了,我现在已经开始脑补沈总和他喜欢的omega之间的故事了,简直比小说还精彩!” 同事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沈文琅的“神秘伴侣”,有人猜测是某个豪门千金,有人猜测是娱乐圈的明星,甚至还有人猜测是hs集团内部的员工。 小孟突然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tp的人啊?毕竟咱们现在和hs集团合作这么紧密,沈总经常来咱们公司,说不定就是在合作的时候看上咱们公司的某个同事?” “对啊对啊,说不定就是咱们身边的人呢!”有同事立刻附和,目光在桌上的其他同事们身上扫来扫去。 第58章 高途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烫,他赶紧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陈哲笑着打断了这个无端的猜测,“别瞎猜了,沈总那样的人,眼光肯定很高,再说了,要是真是咱们公司的人,早就被人发现了,哪还能这么保密啊。” “也是哦,还以为能有机会跟沈总的伴侣做同事呢。” 高途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尽量保持平和,跟着陈哲的话试图将话题彻底转移,“大家也别瞎猜了,沈总的私人生活咱们还是少议论吧,传出去不好。咱们还是聊聊下周的工作吧,样品测试的流程还需要再确认一下,还有和hs集团那边的对接细节,也得提前准备好……” 他的话让桌上的讨论声渐渐小了下来,大家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也知道继续议论别人的私人生活不太合适,于是纷纷顺着高途的话题,开始讨论下周的工作安排。 见大家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被讨论的话题中心人物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 沈文琅把车停在街角的树荫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视线却黏在tp写字楼的正门。 短短半个小时,他已经在车里打了三遍腹稿,想着等高途出来时该怎么开口才能显得不这么刻意。 是说“刚好路过”?还是“来附近谈事,顺道等你”?又或者干脆坦诚点,就说“专程来的,想见你了”?可真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从旋转门里走出来时,沈文琅反倒把满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连车窗都没敢降,只隔着茶色玻璃定定地望着。 高途穿了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手腕带着那个万年不变的智能手环,身边跟着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两人并肩走着,高途眼角弯弯,嘴角扯出清晰弧度的笑。 沈文琅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他认得那男人,上次tp对接项目时见过,是tp研发部门的总工程师,好像是叫陈哲,跟高途一样是华国人。 他明知道和同事笑闹再正常不过,可若是高途真的将注意力落在别人身上,不管多少年,他都依旧觉得像是细刺落进了衣服里,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刺挠。 他甚至下意识地想按喇叭,想把高途的注意力从陈哲身上引过来,可指尖刚碰到喇叭键,又猛地缩了回去,他怕自己这点不合时宜的醋意惹得高途不高兴。 于是沈文琅只能僵在车里,忍着、看着高途和别人一路说笑着往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几乎要交缠在一起。 终究还是没忍住,轻轻挂了挡,车子像条安静的鱼,不远不近地游了上去,保持着能看见高途背影,又不至于被立刻发现的距离。 而他自以为轻巧的小动作,早就被高途察觉到了。 那辆黑色的布加迪实在是太扎眼了。 v国街头多是经济型的小车,虽然偶尔也能见到豪车,但这种级别的豪车真凤毛麟角,更别说从他出公司门起,那车就一直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高途都不用回头,也能猜到车里坐的是谁。 高途心里掠过一丝无奈,甚至有点想笑,沈文琅这跟踪的手段,笨拙又执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偏过头,跟陈哲说了句,“刚才你提到的数据周一上班之后我先发给river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后方。 陈哲注意到他的停顿,笑着撞了撞高途的胳膊,“怎么了高途?看你心不在焉的,还在想和hs的合作案?放心吧,我对我的团队成员,非常有信心,一定可以完美收官这次合作案...” “没什么。”高途收回目光,他没提身后的车,沈文琅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两人拐进一条靠近居民区的小巷,这是回高途公寓的近路,窄窄的巷子两旁种着爬墙虎,枝叶垂下来,扫过肩头时带着点痒。陈哲正说着周末要带女朋友去郊外的酒庄,高途刚“嗯”了一声,就听得身后“嗖”地一声响, “小心!” 高途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股蛮力拽了出去!一个穿深色连帽衫的男人抓着他的公文包,转身就往巷子深处跑。 “我的包!”高途心头一紧,那包里不光有钱包手机,还有护照和签证,丢了这些,麻烦就大了,想也没想,拔腿就追了上去。 陈哲也反应过来,立刻跟在他身后追,一边跑一边喊,“高途,别追太急!我报警!” 巷子窄,那歹徒跑得又快,眼看距离越拉越远,高途急得额头冒汗。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突然从巷口传来,紧接着,一道黑色的影子“唰”地冲了过来,横在了歹徒面前. 歹徒没料到会有车冲过来,吓得猛地顿住脚步,高途趁机追近了两步。而布加迪的车门“砰”地被推开,沈文琅从车上跳了下来,动作快得像阵风,一把就攥住了歹徒抓着包带的手腕! “把包放下。”男人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好几度。 那人低声骂了一句,手中力道却不松,沈文琅眼神沉得像浸了墨,压迫信息素瞬间铺天盖地。 “我再说一次,把包放下!” 第80章 为了你就值得 连帽衣男人被这股压迫信息素冲的只觉得脑仁都要炸了,想要脱身又被攥住手腕不能离开,慌乱之下空着的那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折叠刀,泛着冷光,直往沈文琅划去! “小心!”高途失声喊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文琅下意识侧身躲了一下,却没松开抓着包带的手,怕一松手,这遭瘟的alpha就带着包跑了,也就是这半秒的迟疑,刀刃擦着眼角划了过去! “嗤”的一声轻响,像布料被划破。 鲜血从沈文琅的眼角涌了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淌,很快就染红了他的颧骨,甚至滴在了浅色的衬衫领口上,触目惊心。 歹徒没想到自己碰到个要钱不要命的,趁着沈文琅松开手里力量的瞬间把包扔到了地上,转身跑了。沈文琅弯腰捡起包,反手往高途那边扔过去,声音带着点闷痛, “接着!” 高途抓住公文包时指尖还在抖,他抬头看向沈文琅,正好看到面前人抬手抹了把眼角,结果一擦蹭把血蹭得更匀了,原本干净的脸颊糊了道血痕。 “沈文琅!”高途再也顾不上别的,几步冲过去,反应快得连自己都没察觉,一把抓住他没沾血的那只手腕,声音都发颤了,“你怎么样啊?走,去医院!” 陈哲也追了上来,看到沈文琅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伤口看着挺深的,得赶紧去包扎!我去拦车!” “不用。”沈文琅却摇了摇头,视线落在高途抓着他手腕的手上,嘴角偷偷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故意把声音放得委屈了点,“医院太远了……我疼。” 他这副样子,活像只才在外边打了胜仗,回家却装可怜的大型犬,高途原本又气又急,愣是被这声“疼”堵了回去,只剩下心疼。 高途瞪了他一眼,却没松开手,反而拽着他往布加迪车那边走,“还知道疼?上车!” “哦。”沈文琅乖乖应着,被他拽得一个踉跄也不恼,反而偷偷调整了步伐,配合着高途的速度。 陈哲站在一旁,观察着高途和沈文琅之间毫无生疏感的互动,目光在高途脸上稍作停留,又转向沈文琅。联想到刚才同事们私下的猜测,他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立即顺势说道, “高途,那你先陪沈总去把伤口处理一下,项目这边有我盯着,有任何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谢了!”高途头也不回地应了句,把沈文琅塞进了布加迪的副驾驶座,自己绕到驾驶座那边上了车。 车子发动时,沈文琅偷偷瞥了眼旁边人,高途抿着唇调导航,侧脸绷得紧紧的,下颌线都透着冷意,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没松过。 高途生气了。 他试探着开口,“高途,我……” “别说话。”高途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坐好。” 沈文琅立刻安静下来,眼角传来的痛楚一阵阵渗入心口,可他却莫名有些高兴。 高途会生气,至少说明在意他,总比之前那样冷淡疏离的好。他就这样痛并快乐地端坐着,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都收敛得轻微,活像只缩起脖子的鹌鹑,生怕再惹高途一丝不快。 一路无话。 高途把车开得又快又稳,却始终没再看沈文琅一眼,后者也不敢搭话,只是偶尔偷偷用余光瞟身边人一眼。 直到车子停在公寓楼下,高途熄了火,才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没缓和,“下来,跟我上楼。” 沈文琅怔了一瞬,随即,巨大的惊喜和希望涌入眼底,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立刻跟上高途的脚步,高途掏钥匙开门时,沈文琅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门“咔哒”一声开了,沈文琅跟着走进去,眼睛下意识地先扫一圈。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装修是简单的北欧风,浅白的墙,原木色的家具,收拾得干干净净。门口的鞋柜上摆着两双鞋,一双是高途常穿的白色运动鞋,另一双是小小的儿童鞋,还沾着点泥,客厅的沙发上放着个毛绒兔子,茶几底下塞着辆玩具车,都是乐乐的东西。 第59章 沈文琅的目光像雷达似的扫过鞋柜、沙发、餐桌,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屋子里没有另一个成年人生活的痕迹。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晚风的微凉隔绝在外。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一种沈文琅渴望了太久、几乎感到陌生的温暖氛围包裹了他。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目光贪婪却又克制地流连于这方小小的天地。这里处处是高途和乐乐生活的痕迹,温馨而真实。 高途弯下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深灰色拖鞋,放在他脚边,声音平静,“换上吧,新的。” “哦好...”沈文琅连忙答应,一手捂着伤口一边换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换上拖鞋,尺寸意外地合适。 高途把包放在玄关柜上,转身往卧室走,“你先坐,我去拿急救箱。” “哦好。”沈文琅应着,却没坐,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高途径直走进卧室,从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个白色的急救箱,转身时看到他跟在身后,也只是皱了皱眉,没赶人,“过来,坐凳子上。” 沈文琅立刻乖乖坐好,像个被老师罚坐正姿势的小学生。高途把急救箱放在茶几上,打开箱子,里面摆着碘伏、棉签、纱布、创可贴,还有几管不同的药膏,整整齐齐。他拧开碘伏的瓶盖,蘸了点在棉签上,抬头时正好看到沈文琅还在偷偷打量四周,那眼神活像只检查领地的猫,忍不住没好气地问, “沈总准备视察?” “没、没有。”沈文琅连忙收回目光,看向高途,“就是……乐乐呢?还没回来吗?” 提到乐乐,高途的脸色稍缓了些,手里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棉签往他眼角凑,“被马珩和霏霏带出去玩了,说是去看马戏团的表演。” 沈文琅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声音也低了八度,嘀嘀咕咕地抱怨,“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就知道带乐乐玩,能赚几个钱?万一没看好乐乐怎么办?” 高途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抬眼瞥他,语气里带着点讽刺,“自然没有沈总家大业大。” 这话扎得沈文琅哑口无言,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看到高途拿着棉签凑近了伤口,连忙把话咽了回去,乖乖仰起脸。 近看那道伤口,显得更加触目惊心,离眼睛太近了,几乎是贴着眉骨,真要是再偏半厘米,后果不堪设想。 越想越气,高途手上的力道就没控制住,棉签按下去时重了点。 “嘶——疼!”沈文琅疼得缩了缩脖子,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高途,“轻点……” 高途瞪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是少有的情绪极其外露,“现在知道疼了?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那刀再偏一点,你这只眼睛就别要了!沈文琅,你做事能不能动点脑子?就为了个包,值得吗?” “别人的不值得,你的,那就值得...” 第81章 真实比幻想还要美好 耍宝卖乖也没得到高途的好脸色,那点刻意装出来的嬉皮笑脸瞬间垮下来,沈文琅喉头滚了滚,声音放得又轻又软,方才还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神,此刻像被骤雨浇透,可怜兮兮的地望着面前人, “我没想那么多,我就看你那么着急的去追,想帮你把包拿回来。” 沈文琅说得坦诚,眼神干净,半分敷衍都找不到。高途望着眼前这张脸,心脏像是被手握着轻轻攥了一下。 面前这人自己注视了十来年、跟了十来年、爱了十来年,有些反应早就是肌肉记忆,看到他委屈的表情,到了嘴边的斥责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方才被点燃的火气,像被针尖戳破的气球,慢悠悠泄了气,只余下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在胸腔里晃来晃去。 沈文琅还傻愣愣地仰着脸看高途,眼睫上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血渍,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满藏着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与依赖,高途握着棉签的手猛地顿住,记忆不受控地往回跑,跌进了几年前的江沪。 那时候沈文琅跟盛少游打了一架,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破了,巴巴地揣着委屈跑来找自己,也是这样乖乖坐在凳子上,仰着下巴让他上药。棉签沾了酒精碰到伤口时,他疼得龇牙咧嘴,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糖,却硬是没往后躲一下,也是这样盯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像只受了伤、只盼着主人安抚的大型犬。 时光好像绕了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留下几声短暂的鸣笛,又很快消散在暮色里。 高途低下头,指尖的动作放轻了,棉签蘸了生理盐水,一点一点擦去沈文琅眼角的血迹,再挑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指尖碰到对方温热的皮肤时,他甚至能感觉到沈文琅细微的瑟缩,最后剪了块纱布,轻轻覆在伤口上,用胶布固定好,每一个动作都小心仔细得像在修复一件珍宝。 沈文琅就一直仰着脸,视线黏在高途身上挪不开。从他微微蹙起的眉头,到他抿得有些紧的唇,再到他握着棉签的修长手指。高途常年握笔,指尖的薄茧是他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的痕迹。他忽然想伸手碰碰那点薄茧,感受一下指尖的温度,可手刚抬到一半,又想起高途方才的冷淡,硬生生把那点念头压了回去。 “好了。”高途终于处理完了,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合上急救箱,“这几天别沾水,每天记得换药,要是疼得厉害就去医院。” “哦好...”沈文琅乖乖应着,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纱布,没敢碰伤口。他看着高途收拾东西的侧脸,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小声开口,“高途……” “嗯?”高途头也没抬。 “那个……”沈文琅搓了搓指尖,眼神有点飘,不敢看高途的眼睛,“周末……周末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当……就当谢谢你帮我处理伤口,带上乐乐一起,好不好?” 高途收拾东西的动作停了。他抬起头,看着沈文琅,这家伙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带着满满当当的期待,又有点小心翼翼的紧张,像怕被拒绝的孩子。 像是看穿了他心里的犹豫,沈文琅连忙往前凑了凑,声音更软了几分,带着点近乎哀求的意味,“那就当我求个感谢,不过分吧?” 高途的目光落在他眼角的纱布上,又想起方才那道让他心惊胆战的淌着血的伤口,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是啊,不过是一顿饭而已,确实不过分。 “好……”他点了点头,语气软了些,“不过不用你请,我请。” 沈文琅连忙摆手,眼睛都亮了,生怕高途反悔,语速快的惊人,“不不不,我请我请!就这么说定了!周六下午可以吗?我来接你和乐乐?” 高途看着他这副急吼吼的样子,有点无奈,也有点新奇,他从未见过沈文琅如此不稳重的模样,最终点了点头,“好,不过不用来接,我会带着乐乐去...” 虽然心愿只达成了一半,但沈文琅已经很知足了,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像是怕高途变卦,“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周六见!”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往门口走,走到玄关处换鞋时,沈文琅忍不住回头冲高途笑了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夕阳还亮。 “砰”的一声,门被轻轻带上了。 高途还站在客厅中央,手里还捏着根没来得及扔掉的棉签。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他望着紧闭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棉签,终究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奈。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去,天色慢慢暗下来。客厅里的光线也暗了,只有沙发上那个毛绒兔子,还静静地坐着,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什么。 高途知道,答应这顿饭,他的人生大概率会生出新的枝桠,可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却奇异地没有排斥,只有点说不清的、淡淡的怅然。 也许,见见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乐乐想见他。(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周六的午后阳光裹着暖意,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餐厅的玻璃窗上,落下斑驳的光影。沈文琅选了家藏在老街区里的华国菜餐厅,以前和高途一起出差时,他记得高途就喜欢这种中西结合的清淡口味,更记得乐乐上次提过,“想吃有小兔子造型的蛋糕”,这家店的甜品师最擅长做动物造型的慕斯。 他到得格外早,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就已经坐在靠窗的卡座里了。 服务生过来摆儿童座椅时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摸座椅边缘的弧度,确认没有硌人的棱角,才点点头说“麻烦放这边”,拿到菜单后,又对着菜品反复强调“免辣”“少盐”,即便是这样,沈文琅心里还是有点慌,像怕考砸的学生,总觉得哪里没准备周全。 直到餐厅门口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沈文琅猛地抬头,就看见高途牵着乐乐站在门口。 第60章 两人一前一后往卡座这边走,高途走得慢,刻意配合着乐乐的小步子,偶尔低头跟乐乐说句什么,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影子叠在铺着格子布的地面上,画面软得像刚出炉的棉花糖,甜得能漫进心里。 沈文琅站在原地,看着那两道越来越近的身影,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以前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里,他都幻想过这样的场景:高途在身边,乐乐在眼前。 沈文琅以为自己幻想的已经很美好了,但此刻的真实,比他幻想的还要美好。 第82章 想见你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瞥见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几乎是立刻从卡座里弹起来,手臂扬得老高,连尾音都染上了藏不住的雀跃,“这里!” 乐乐先捕捉到他的身影,眼睛“唰”地一亮,挣开高途的手就往这边跑,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轻快的哒哒声。他扒着卡座边缘仰起脸,小手指着沈文琅眼尾的创可贴,好奇得紧,“沈叔叔!你眼睛上怎么贴了片白白的呀?是不是打架啦?” 沈文琅立马蹲下身,跟孩子凑成平视的高度,声音放得比棉花还软,“不是打架哦,前几天拿小刀子不小心划到了,现在已经不疼啦。”他指了指旁边的儿童座椅,“你看这个小椅子,乐乐要不要坐? “要!要沈叔叔抱!”乐乐张开胳膊扑过来,小身子软乎乎地贴在沈文琅怀里。沈文琅顺势把人抱起来,手臂托着孩子的腿弯,轻轻一抬就放进座椅里,动作熟稔得像练过无数次。 乐乐晃着小短腿调整坐姿,突然凑近了小声问,“沈叔叔,爸爸说你要请我们吃好吃的,是真的吗?” 沈文琅被那点小期待逗笑,眼角的弧度软得能化开,“当然是真的。”他把菜单推到乐乐面前,指尖点了点印着蛋糕的页面,“这里的小兔子蛋糕,耳朵是草莓味的,乐乐想不想吃?” “想!”乐乐立刻用小手指着图片戳来戳去。 高途站在卡座边没说话,只看着沈文琅蹲在地上陪孩子说话的样子,平时总绷着的肩膀微微弯着,侧脸的线条被磨去了棱角,连眉峰那惯有的锐气,都软成了温温的弧度。这样的场景落在眼里,倒真像是普通的家庭聚餐。 等沈文琅直起身坐回位置,目光撞进高途眼里,才后知后觉的找话,“路上…堵不堵?” “还好...”高途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却伸手把乐乐面前的玻璃杯往远处挪了挪,“其实不用特意订这种地方,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沈文琅连忙摆手,又把菜单往高途那边推了推,“你看看想吃什么,他们家的菌菇汤很鲜,还有你爱吃的玉子豆腐,我特意跟厨房说少放酱油了。” 高途捏着菜单的指尖突然顿住。他怕咸,这件事连家里人都没特意记着,沈文琅是怎么知道的?他没问出口,只低低“嗯”了一声,指尖划过“玉子豆腐”那行字时,又轻轻顿了两秒,“再要个炒时蔬吧,乐乐爱吃软的。” “好。”沈文琅立刻应下,招手叫服务生时,声音都比往日温和了不少,“儿童套餐里的薯条换成蒸南瓜,蛋糕等主食上完再上,麻烦了。” “蛋糕要草莓味的小兔子!”乐乐在旁边举着小手补充,生怕人家忘了。 “好,草莓味的小兔子。”沈文琅笑着应下来,转头时,却撞进高途落在他手腕上的目光。 那是自己用第一年在hs集团的年终奖给沈文琅买的生日礼物。 高途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那块表…你还在戴?” 沈文琅低头看了眼,指尖轻轻碰了碰表盘,像碰着什么宝贝,“嗯…戴习惯了,摘下来总觉得少点什么。” 半晌,高途才缓缓开口:“这块表不适合你,带出来…不太合适。” “合不合适,又不是别人说了算。”沈文琅抬眼看他,睫毛在暖光下投出浅浅的影,“自己觉得合适,就是最合适的。”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逗乐乐,“乐乐在幼儿园乖不乖?有没有小朋友跟你抢玩具呀?” 乐乐立刻挺起小胸脯,骄傲得像只小孔雀,“没有!我是小组长!老师让我管小朋友排队,谁不乖我就提醒他!” 沈文琅配合地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赞叹,“这么厉害?那乐乐有没有得小红花?” “有!”乐乐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小红花贴纸,小心翼翼地递过来,像献宝似的,“老师说我吃饭不挑食,还帮小朋友捡勺子,奖励给我的!” 沈文琅接过来时,手指特意放轻了,还对着光看了看,笑得眉眼弯弯,“乐乐真棒,比沈叔叔小时候厉害多了。我小时候总在课堂上偷偷看漫画书,被老师抓到好多次,还罚站呢。” “哈哈!叔叔你好笨!”乐乐笑得咯咯响,小身子都快从座椅上滑下去了,高途伸手扶了把孩子的椅背,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沈文琅脸上。 高中时的沈文琅,脑子聪明,老师讲的东西听一遍就会,在课上偷偷看漫画,被班主任抓包了还梗着脖子不认错,那点不服输的样子,跟现在笑着逗孩子的模样,竟一点都不违和。 菜很快上齐了,高途先给乐乐递了小勺子,又拿起沈文琅面前的碗,盛了半碗菌菇汤递过去。沈文琅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指尖不小心蹭到高途的指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顺着指尖钻进血管,一路窜到心脏里,让那颗心“咚咚”跳得飞快。 他连忙低下头喝汤,耳根悄悄红了,汤的鲜味没尝出多少,心跳倒是飙到了180。 乐乐拿着小勺子挖南瓜吃,小口小口的,腮帮子鼓起来,像只囤粮的小仓鼠。沈文琅时不时给夹一筷子菜,夹到虾仁时,还会先放在自己嘴边吹凉了,才轻轻放进乐乐的盘子里,动作有点笨拙,却满是细心。 “项目进展怎么样?”高途突然开口,打破了这阵安静的温情。这样的氛围落在他和沈文琅之间,总让他觉得有点不自在,还是说点工作上的事更踏实。 沈文琅立刻顺着话头接过来,语气也正经了些,“挺顺利的,你们团队提交的方案我看了,思路特别清晰,尤其是对不良反应的预判,考虑得很周全。” “应该的。”高途低头扒了口饭,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毕竟是要用到患者身上的,不能马虎。” “对了…”沈文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轻轻推到乐乐面前,“乐乐,这个送给你。” 乐乐放下勺子,好奇地打开盒子,等看清里边的东西,眼睛一下子亮了,举着胸针转向高途,声音里满是期待,“爸爸!是小兔子!我好喜欢!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高途原本想说“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可看着孩子把胸针攥在手里、生怕掉了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放下筷子,接过胸针,小心翼翼地别在乐乐的衣服上。 沈文琅坐在对面看着,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暖光落在高途脸上,他垂着眼,睫毛长长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沈文琅忽然想,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就好了,就他,高途,还有乐乐,像真正的一家人那样,安安静静地吃顿饭。 “沈叔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乐乐突然仰起脸,眨着圆眼睛问。 沈文琅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高途,高途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放得很轻,“因为…乐乐很可爱啊,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那叔叔以后还会陪我玩吗?”乐乐又问,小手还抓着沈文琅的衣角。 沈文琅立刻点头,生怕慢了一秒孩子就会反悔,“当然可以啊,只要乐乐愿意,沈叔叔随时都能陪你玩!” “太好了!”乐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晃了晃高途的胳膊,“爸爸你看!沈叔叔以后会陪我玩啦!” 高途没说话,只轻轻揉了揉孩子的头发。 服务生端来的小兔子蛋糕,是粉色慕斯做成的,耳朵上淋了草莓酱,眼睛是两颗小小的巧克力豆,可爱得让人舍不得下口。乐乐拿起小叉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好好吃!”又挖了一勺子递到高途嘴边,“爸爸你也吃!” “乐乐吃就好,爸爸不饿。”高途笑着摆手,拿着纸巾,轻轻擦去乐乐嘴角的奶油,动作自然又熟练,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高途突然开口问沈文琅,“下周研发总结评审会,你会去吗?” 对面是立刻应道,“去的…” 高途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让项目负责人去就行,你…”他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句“你眼角还有伤,别来回跑”堵在喉咙里,怕说出来太关心,反而显得别扭。 可沈文琅却懂了。 他心里一暖,像有温水漫过,连呼吸都轻了些。他看着高途,声音放得很柔,还带着点没藏住的期待,“不麻烦的,我正好也想参观一下你们实验室的情况,而且…” 第61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高途眼睛里,那点藏了好久的心思终于漏了出来,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想见你。” 空气静了下来,只有乐乐吃蛋糕的小声咀嚼声。高途抬眼,撞进沈文琅的目光里,只感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别开眼,指尖在桌沿又敲了敲,才低低“嗯”了一声,声音里竟也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沈文琅看着高途的侧脸,端起面前的热茶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杯里的热气飘上来,模糊了眼前人的眉眼,却没蒙住嘴角边露出的笑意和从心底里漫出来的甜。 第83章 如果有时间的话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一顿饭再怎么拖延,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吃完蛋糕,乐乐的兴奋劲儿也随之消退,困意袭来,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快要耷拉下来。 “我抱他吧。”沈文琅轻声说着,脚步放轻走到儿童座椅旁。他小心翼翼地将乐乐揽入怀中,身上清浅的鸢尾花香萦绕开来,乐乐在熟悉的气息里无意识地哼唧两声,小脑袋往他怀里拱了拱,寻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便安心地坠入了梦乡。小家伙的身子软乎乎的,均匀的呼吸拂过沈文琅的衣襟,小拳头还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走吧。”高途拿起两人的外套,率先迈步往外走。沈文琅连忙跟上,抱着乐乐的手臂又悄悄收紧了些。 餐厅门口的风带着几分凉意,沈文琅下意识将乐乐往怀里护了护,抬头时正看见高途站在路边等车,风把他的针织衫吹得微微鼓起来,几缕发丝被风吹乱,贴在光洁的额角,添了几分柔和。 沈文琅连忙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送你们回去吧,我开车来的,顺路。” 高途没有拒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沈文琅把小孩子小心递给高途,又从后座拿过一条柔软的小毯子,动作轻柔地盖在乐乐身上,生怕惊醒了他,再悄悄把空调调高了两度,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乐乐浅浅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流淌。 高途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着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没再多说一句话。沈文琅也没有贸然打扰,只是专心地握着方向盘,目光悄悄落在身旁人身上,心底像是揣了个暖水袋,暖意顺着四肢百骸慢慢蔓延开来。 到了公寓楼下,小家伙还没醒,高途托着小家伙的屁股,让他稳稳地靠在自己肩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为人父的温柔。 “今天...谢谢你。”高途看着沈文琅,声音放得很轻。 沈文琅连忙摆手,目光落在他怀里的乐乐身上,又转回到高途脸上,犹豫了几秒,还是没忍住,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地试探,“下次...下次我还能请你们吃饭吗?” 高途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沉默几秒后,轻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松动,“看乐乐,他要是愿意,就可以。” 这句话像一束光,瞬间照亮了沈文琅的眼底,连忙点头,“好!那我下周评审会结束后,再联系你?” “嗯。”高途又点了点头,抱着乐乐转身往公寓楼里走,背影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温暖。 沈文琅忽然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高途。” 高途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没、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声晚安...” 高途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抿了抿嘴唇,轻声回应,“嗯...晚安。” 看着高途抱着乐乐渐渐走进公寓楼的背影,沈文琅的心里像是泡进了蜜罐,甜丝丝的。他知道高途心里的防备或许还没完全卸下,但没关系,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点点融入他们的生活,就已经足够好了。 周末,沈文琅拎着乐乐最爱的小蛋糕,准时出现在高途家门前。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下一秒,乐乐就像个小炮弹似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一看到门口的沈文琅,小家伙顿时加快脚步,像只黏人的小树袋熊,一头扑到了沈文琅腿边,小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裤腿。 乐乐仰着小脸,声音脆生生的,“沈叔叔!你终于来啦!乐乐已经好多好多个秋天都没见到你了!” 沈文琅把手里的小蛋糕递给乐乐,然后弯腰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稳稳地坐在自己臂弯里,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为什么是好多好多个秋天呀?” “爸爸教我看书认字啦!”乐乐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认真地解释,“书上说,一天见不到就像是过了好多个秋天,乐乐已经两天没见到沈叔叔了,那就是好多好多个秋天呀!” 沈文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家伙说的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忍不住笑出声,凑到乐乐耳边,声音温柔,“那叔叔也好多好多个秋天没见到乐乐了!” 乐乐搂着沈文琅的脖子,笑得格外开心。 这时,高途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手里抱着一堆小衣服,显然是准备拿去阳台晾晒。沈文琅见状,连忙把乐乐放下来,上前一步接过高途手里的衣服,动作自然地跟着他往阳台走。乐乐也迈着小短腿跟在后面,三个人像排着队的小火车,一路往阳台的方向去。 高途先把阳台晾着的干衣服收下来,叠好放在一旁的篮子里。收完衣服后,他下意识地朝沈文琅的方向伸出手,沈文琅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高途的目光落在自己臂弯里的湿衣服上,才恍然大悟,连忙把手里的衣服递过去。两人一个递、一个晾,分工明确,动作间透着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默契。乐乐则在一旁拿着自己的小飞机玩具,一会儿追着飞机跑,一会儿又凑到两人身边叽叽喳喳说几句话,整个阳台充斥着欢声笑语。 突然,乐乐像是想起了什么,抱着小飞机转身冲回了房间。没过多久,他又举着一张色彩斑斓的宣传单跑了出来,小脸上满是兴奋,一边蹦跳着,一边把宣传单高高举到沈文琅面前,“沈叔叔!沈叔叔!你快看!” 沈文琅连忙蹲下身,笑着摸了摸乐乐的头,接过那张印着卡通图案的宣传单。他的目光很快就被宣传单正中央“亲子运动会”几个大字吸引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沈文琅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纸上的图案,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 “看起来好有趣呀,乐乐想参加吗?” “想!”乐乐用力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先看了看沈文琅,又扭头看向正在一旁挂衣服的高途,小声音又轻又软,“爸爸...乐乐想和爸爸,还有沈叔叔一起去!可以吗?”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平静的湖面,却在沈文琅和高途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高途握着衣架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儿子那张酷似沈文琅的脸上满满的渴望,以前幼儿园举办这类活动时,他要么是让马珩或霏霏以“叔叔”“阿姨”的身份陪乐乐去,要么就是自己独自带着乐乐参加,从未以“一家三口”的形式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 这是乐乐第一次主动提出。 沈文琅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连手心都开始冒冷汗,屏住呼吸,目光从乐乐期待的小脸上移到高途身上,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这不是普通的吃饭、玩耍,这是“亲子”运动会,意义完全不同。如果高途同意了,就意味着他认可了自己作为乐乐“alpha父亲”的身份,认可了他们三人是“一家人”。 曾经面对几十亿、上百亿的合同都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的s级alpha,此刻却紧张得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他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不敢替乐乐向高途求情,生怕自己的一句话会让高途反感,打破他们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又珍贵的和平。 终于,高途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走上前蹲了下来,平视着乐乐,语气温和,“乐乐很希望沈叔叔一起去吗?” “嗯!”乐乐重重点头。 “好…”高途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如果沈叔叔有时间的话。” 第84章 松动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客厅里因为乐乐小朋友的要求安静了几秒,孩子眼里亮晶晶的期待,随着高途的沉默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小嘴巴轻轻抿成一条线,接着慢慢撅起,连带着眼眶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那模样委屈得让人心尖发紧。 高途蹲下身,确保视线与孩子齐平,语气温柔得像揉进了棉花,“乐乐很希望沈叔叔一起去幼儿园运动会吗?” “嗯!”乐乐几乎是立刻重重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声音里还带着点没压下去的鼻音,“莉莉娅说她爸爸妈妈都会去给她加油!乐乐也想……想爸爸和沈叔叔都在!” 孩子的愿望直白又纯粹,清凌凌地冲刷着成年人心里那些盘根错节的顾虑。高途抬眼时,正好对上沈文琅的目光,那一刻,高途心里那道紧绷的弦轻轻断了,为了乐乐眼里那点快要消失的光,也为了眼前这个放下身段、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的人... 第62章 沈文琅好像是真的在试着改变。 “好……”高途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两人耳中,尾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如果沈叔叔有时间的话。” 话音刚落,一大一小的眼睛瞬间都亮了,沈文琅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急切得有些笨拙,连话都说得比平时快了半拍,“有时间!我随时都有时间!”生怕慢一秒,这份难得的应允就会消失。 高途转回头,对着乐乐弯了弯嘴角,指尖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颊,“听到了吗?沈叔叔说他有时间,会和我们一起去。” “耶!”乐乐瞬间欢呼起来,小短腿在原地蹦跶着转了个圈,接着不等沈文琅反应,就朝着他扑了过去。沈文琅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小人儿抱进怀里,还没等他感受那份柔软,乐乐就搂着他的脖子,在男人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带着奶味的温热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他的四肢百骸。 沈文琅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怀里的小团子抱得更紧,眼眶控制不住地泛起一阵酸涩,一个孩子的拥抱和亲吻,就他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一样,又软又胀。这种家庭间的温情,是沈文琅没感受过的,也是他最渴望的... 高途看着沈文琅那副近乎受宠若惊的模样,再看看乐乐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心里那道原本就开始松动的冰墙,似乎又融化了一块。 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却少了几分刻意的疏离,“先吃饭吧,菜要凉了。运动会需要准备什么,晚点我们再慢慢商量。” “好!好!都听你的。”沈文琅连忙应声,抱着乐乐的手臂都不敢松,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融洽。 晚餐桌上,气氛意外地暖。 乐乐捧着小碗,叽叽喳喳地说着运动会的事,一会儿说“接力赛要跑最快才厉害”,一会儿又比划着“拔河要像大力水手一样使劲”,连嘴里的饭粒都跟着蹦出来。沈文琅听得格外认真,时不时还会顺着孩子的话问一句“那乐乐想当接力赛的第一棒吗”,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对面安静吃饭的高途,看他低头夹菜的侧脸,看他用纸巾轻轻擦掉乐乐嘴角的饭粒,眼神透着温柔。 高途抬眼夹菜时,正好与沈文琅的目光撞个正着,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避开,反而停留了一瞬,才轻轻垂下眼帘,耳尖却悄悄泛了点红。 这样平淡的温馨,对沈文琅来说,珍贵得像一场不敢醒的梦,他知道,运动会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一个他能真正以“爸爸”的身份,走进高途和乐乐生活的起点。 周六清晨,幼儿园的操场上满是热闹的气息。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运动服追逐打闹,家长们聚在一起交流着育儿经,空气里都飘着甜甜的零食香。 沈文琅站在人群里,身姿挺拔,相貌出众,一家三口站在一块儿,到哪儿都是焦点。他特意选了一身和高途款式相近的浅灰色休闲运动装,既不扎眼又透着质感。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身边的小不点身上,连眉头都带着不自觉的纵容,往日里那股久居上位的锐利,此刻都化成了柔和。 乐乐一手紧紧攥着高途的手指,小拳头握得指节都泛白,另一只手却有些害羞地勾着沈文琅的裤兜边缘,指尖偶尔轻轻蹭过布料,像是在偷偷确认“他真的在”。穿着幼儿园统一的天蓝色运动服,背后绣着“高乐乐”三个字的号码布歪歪斜斜地挂在肩上,衬得他像只圆滚滚、准备上“战场”的小企鹅,可爱得紧。 “爸爸,沈叔叔,等会儿接力赛我们要跑快一点哦!”乐乐仰起头,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声音软糯却透着股认真劲儿,仿佛在给两个大人下达“重要任务”。 高途低头看向乐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帮孩子把歪掉的号码布扶正,指尖轻轻拂过孩子柔软的头发,声音也跟着放轻,像春日里吹过的微风,“好,听乐乐的。不过咱们不急,安全比跑第一重要。” 沈文琅则立刻郑重其事地点头,那模样严肃得像是在签署一份价值几十亿的合同。他微微蹲下身,确保和乐乐平视,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乐乐放心,叔叔一定尽全力,绝对不会让乐乐失望。” 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逗得高途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却被沈文琅精准捕捉到。他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原本紧绷的神经像是被温水浸过,悄悄松了下来。 很快,广播中传来老师清脆明亮的声音,提醒各个家庭前往指定地点集合。第一个亲子项目“小脚踩大脚”即将开始。 这个游戏的规则简单却充满温情:孩子需要踩在家长的脚背上,由家长扶着他们的手,共同从起点行至终点,用时最短的家庭获胜。 沈文琅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双手稳稳撑在膝盖上,抬头望向乐乐,语气里带着鼓励,“乐乐,来,踩到叔叔脚上,别怕,叔叔扶着你。”嘴角含笑,那是一种极富安全感的笑容。 乐乐犹豫地看了看身旁的高途,小手无意识地攥住了父亲的衣角。高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鼓励,“去吧,沈叔叔很稳的,爸爸就在旁边。” 得到了父亲的肯定,乐乐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只脚,轻轻踩在沈文琅的运动鞋上,随后另一只脚也跟了上去。 沈文琅立即稳稳扶住了乐乐细嫩的手臂,掌心传来孩子温软真实的触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脚下,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全身肌肉紧绷,神情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项极其重要的仪式,沈文琅的世界里此刻只剩下这个小心翼翼踩在他脚背上的孩子。 旁边已经有家庭欢笑着超过了他们。一些家长大步流星,孩子们在他们脚背上笑得前仰后合,速度飞快地向终点冲去。沈文琅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低下头,声音沉稳而温柔地对乐乐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稳比快更重要。” 高途跟在一侧,双手闲适地背在身后,目光却始终紧紧追随着二人。他看见沈文琅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正缓缓顺着轮廓清晰的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那双平日里锐利沉静的眼睛,此刻盛满了认真和温柔,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乐乐身上。 这一刻,一种陌生而温热的情绪悄然蔓延在高途的心上。 这个男人,真的将乐乐的一切都郑重其事地放在了心上。 第85章 不否认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带着乐乐稳稳当当地到达了终点,长舒一口气,把乐乐抱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怎么样乐乐?没不舒服吧?” 语气里满是焦急和关切,沈文琅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不知道用多大的劲儿才对,生怕alpha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扯疼了小孩子。 “没有!沈叔叔好稳!比爸爸还稳呢!”乐乐开心地笑起来,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主动搂住沈文琅的脖子,亲昵的蹭了蹭。那温热的触感传来,沈文琅心中所有的紧张和疲惫都烟消云散。 高途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擦了擦乐乐额头上的汗,又看向沈文琅,递过一张纸巾,“擦擦汗吧。” 沈文琅接过纸巾,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高途的手指,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迅速移开目光。沈文琅有些不自然地擦着汗,低声说了句,“谢谢。” 高途“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牵着乐乐的另一只手,一起走向下一个项目的场地。阳光洒在他们三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家庭。 第二个项目是“三人四足”,这个项目对默契度的要求更高。需要将高途和沈文琅相邻的腿用布条绑在一起,乐乐则被他们用手臂搭成的“轿子”抬在中间,一起冲向终点。 老师拿来宽宽的布条,走到高途和沈文琅面前,“两位家长,我们现在把腿绑起来,稍微绑紧一点,这样待会儿走的时候不容易松。” 高途和沈文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们并肩站在一起,高途的右腿和沈文琅的左腿相邻。老师拿着布条,一圈一圈地将两人的腿绑在一起,布条的触感让两人的身体都微微有些僵硬。 绑好带子后,两人不可避免地靠得极近,手臂相贴,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脉搏跳动。高途的身体瞬间变得更加僵硬,下意识地想拉开一点距离,却因为腿被绑在一起而无法动弹。 沈文琅察觉到了高途的不自在,他立刻低声说,“我会跟着你的节奏,你带步就行。你喊口令,我们一起走,放心,不会出问题的。”他的声音很稳,带着安抚的意味,巧妙地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高途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先练习一下。一、二、一、二……”他轻声喊着口令,试探性地迈出脚步。沈文琅紧紧跟着他的节奏,两人的步伐一开始有些磕磕绊绊,总是会出现不协调的情况。 第63章 有一次,沈文琅因为没有跟上高途的步伐,差点失去平衡,下意识伸出手,先一步护住了中间的乐乐,生怕孩子摔下去,结果自己因为没稳住,膝盖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没事吧?”高途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他甚至忘了保持距离,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扶沈文琅。 沈文琅咬了咬牙,强忍着膝盖传来的疼痛,摇了摇头,“没事。”他抬起头,目光始终看着乐乐,眼神里满是担忧,“吓到没?乐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乐摇摇头,小眉头皱起来,他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沈文琅刚才磕到的部位,声音软软的,“叔叔疼不疼?乐乐给你吹吹就不疼了。”说着,他低下头,对着沈文琅的膝盖轻轻吹了起来。 那一刻,沈文琅觉得就算膝盖磕青了、磕肿了也值了,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不疼了,乐乐一吹,叔叔就一点都不疼了。乐乐比消炎药还管用呢。” 高途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那道坚固的防线,似乎又松动了几分。 正式比赛开始的哨声响起,高途深吸一口气,低声喊起了口令,“一、二、一、二!” 或许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练习,或许是共同的目标都是为了让乐乐开心,两人的步伐竟然意外地协调起来。沈文琅紧紧跟着高途的节奏,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们的手臂牢牢地搭在一起,形成一个稳固的“轿子”,将乐乐稳稳地托在中间。 乐乐在他们中间,感受着两个大人坚实的臂膀,发出兴奋又略带刺激的尖叫和笑声,小脸红扑扑的,双手还不时地挥舞着,为自己和两个爸爸加油打气。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三人紧密相连的身影拉长,仿佛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周围家长的加油声、孩子的笑声似乎都模糊了,高途的耳边只剩下沈文琅沉稳的呼吸声和乐乐开心的笑声。手臂外侧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和力量,此刻竟不让人觉得排斥,反而带来了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他们一步一步,稳稳地向着终点前进。遇到前面有家庭不小心摔倒,高途和沈文琅都会下意识地放慢脚步,确认对方没事后才继续前进。这种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 最终,他们以微弱的优势拿到了小组第二。当走到终点,老师解开绑在他们腿上的布条时,乐乐兴奋地从“轿子”里跳下来,一把抱住高途和沈文琅的腿,欢呼道,“爸爸!沈叔叔!我们好厉害!我们是第二名耶!太开心啦!” 沈文琅和高途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如释重负,也有共同完成一件事的默契和淡淡的喜悦。汗水顺着沈文琅的鬓角滑下,滴落在地上,他却笑得前所未有的开怀和轻松,仿佛赢得了一场重要的战役。 活动间隙,家长和孩子们都在休息区放松。有一位和高途相熟的家长,是乐乐同班同学莉利娅的妈妈,她好奇地走过来打招呼,“高先生,好久不见。这位是……” 她的目光落在沈文琅身上,带着一丝疑惑,之前幼儿园的活动,她大多只看到高途或者马珩夫妻来,突然换了个气质不凡的陌生面孔,难免让人好奇。 高途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乐乐已经抢先一步,仰着小脑袋,大声宣布,“他是沈叔叔!也是我爸爸!我有两个爸爸哦!(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小孩子的话语天真又直接,没有丝毫的隐瞒,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周围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啊,原来您就是乐乐的alpha父亲呀!”莉利娅的母亲反应过来,热情地迎上前来, “您好您好,我是莉利娅的妈妈……” 沈文琅的心因为乐乐那句“也是我爸爸”而剧烈地鼓噪起来(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脏涌向四肢百骸,让他的身体都微微有些发烫。他蹲下身,把乐乐举起来,手臂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声音有些沙哑,“嗯。” 他稍作停顿,目光温柔地掠过孩子的笑脸,转向众人时已自然地带上一抹得体的歉然,“之前工作安排过紧,一直没能抽出时间参加亲子活动。最近正好休假,总算能陪陪孩子。” 不少之前偷偷打量这一家三口的人这时纷纷都围了上来,沈文琅的社交状态在这一刻悄然开启。他从容地周旋于陆续围拢的家长之间,语气真诚、对答自然,既不过分热络,又保持着恰当的风度。那些曾有过的流言蜚语,在沈文琅与乐乐几乎复刻般的眉眼面前,不攻自破。 高途站在一旁,耳根微微泛红,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但看着乐乐那骄傲的小模样,再看看身旁沈文琅,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莉利娅妈妈的说法。 这是乐乐的...alpha父亲... 第86章 空的话,要一起去吗? 运动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落下帷幕。乐乐因为一整天的兴奋和玩耍,累得在回去的车上就睡着了。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沈文琅稳稳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在怀里,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他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会吵醒孩子,连呼吸都放得格外轻柔。 乐乐的小脑袋靠在沈文琅的肩膀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梦。沈文琅低头看着乐乐熟睡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车内投下温暖的光斑,随着车子的行驶不断移动。沈文琅抬起眼,看向身旁安静开车的高途。侧脸的线条柔和而好看,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格外温柔。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说,“今天…谢谢你,高途。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傍晚的车流中,车厢内一片静谧,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和乐乐均匀的呼吸声。 沈文琅那句感谢,如羽毛悄然落在高途的心上,却激起了千层浪,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高途没有立刻回答,可沈文琅的话语在他心中反复回荡, “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机会?高途内心泛起一丝复杂的苦涩。过去那些独自带着乐乐、承受着各方猜测和审视的日子,并非没有怨怼。他曾筑起过高墙,决心将自己和孩子保护得很好,他一度认为,那是坚不可摧的。 然而今天,他看到了乐乐和沈文琅参加亲子活动时那双盛满了纯粹喜悦和骄傲的眼睛,看到了沈文琅是如何放下所有身段,有些笨拙却又无比真诚地用行动试图融入时,那堵他精心构筑的墙,开始无声地坍塌。 他的心像是在被两种力量拉扯。一边是过往积攒的委屈和保护幼崽本能般的警惕,提醒他不要轻易心软,不要重蹈覆辙;另一边,是孩子毫无保留的快乐,以及身边这个alpha此刻几乎称得上脆弱的真诚。后者像温润的水,正一点点渗透裂缝,缓慢却不容抗拒地瓦解他的坚持。 他沉默得太久,久到沈文琅眼中的微光可能正要一点点黯淡下去。 终于,在一个红灯前,车子缓缓停下。高途转过头,视线在乐乐带着笑意的睡颜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抬眸看向沈文琅,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有审视,有挣扎,有不易察觉的动容,最终沉淀为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卸下部分重担后的缓和,“不用谢。”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转动,打开了一扇紧闭许久的门。 它没有热烈的承诺,没有过多的解释,却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我看到了你的努力,也看到了孩子的幸福。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一试。 —————————— 新药推广合作项目的结项会议落下帷幕,巨大的成功让tp的会议室里弥漫着轻松愉悦的气息。river先生站起身来,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各位,这段时间辛苦了!项目圆满成功,大家都辛苦了,今晚老地方,bluenote酒吧,已经订好了卡座,一个都不准缺席!” 欢呼声瞬间炸开,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终于得以松弛。人们开始收拾笔记本电脑和文件,互相笑谈着,讨论着今晚要不醉不归。 与此同时,大厦楼下,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路边的临时停车位。车窗降下一半,露出沈文琅俊朗的侧脸。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目光投向tp大厦灯火通明的大厅出口。 他是来计算着时间,来“偶遇”高途的。 项目结束,所有的项目归档已经传回了国内,自己的员工也都高兴的不行,一个个嚷嚷着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tp这边估摸着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想象着高途走出大楼时,或许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是项目成功的轻松模样。 第64章 最近和高途的关系堪称世纪大破冰,自己也能堂而皇之的去高途家里坐坐,现在自己突然出现这里,那人脸上是会露出惊讶,还是一丝欣喜?沈文琅有些幼稚地期待后者。 正想着,tp的员工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走了出来。说笑声隔着车窗玻璃隐隐传来。沈文琅立刻坐直了些,目光更加专注地搜寻着那个清瘦挺拔、在人群中总是显得有些疏离的身影。 很快,他看到了。 沈文琅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正准备推门下车,却见高途站定,和同事说了几句,随后同事去往停车场方向,高途看人走远了,脚步一转,竟是直直地朝着他的车走了过来。 沈文琅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高途走到车边,屈起手指,轻轻叩响了副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完全降下,两人隔着车门对视。街灯的光线在高途的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让他眼底的情绪有些看不真切。 “你怎么来了?”高途先开了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细听之下,似乎比平时软和。 沈文琅压下心底那点因为“偶遇”计划失败而泛起的小小波澜,唇角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正好在附近谈事,顺路过来看看,结束了?” “嗯,刚结束。”高途点了点头,然后顿了顿,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道,“大家准备去bluenote开个庆功派对。” 又是派对。 沈文琅心里那点小小的期待“噗”一下熄灭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一丝不耐烦迅速涌了上来。tp的团建活动是不是也太频繁了点?这已经是他遇上第二次tp团建了,怎么次次都这么巧? 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郁闷没能逃过高途的眼睛。高途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嘴唇和瞬间黯淡了一下的眼神,沉默了几秒。周围的同事已经纷纷走向停车场取车,嘈杂声渐渐远去,这一刻,车内的沈文琅和车外的高途之间,仿佛形成了一个短暂而微妙的真空地带。 就在沈文琅调整好表情,准备体面地说一句“那你们玩得开心,我先回去了”时,高途忽然往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沈文琅耳中,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几乎可以说是邀请的意味, “你如果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 第87章 回应 沈文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猛地抬起头,撞入高途的视线里。那人镜片后的眼睛清澈而平和,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股因为“再次被团建打断”而滋生出的不高兴,就像被阳光直射的冰雪,瞬间消融殆尽,连一点水汽都没留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像细密的气泡,咕嘟咕嘟地从心底最深处翻涌上来,迅速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高途主动邀请他?参加他们的团队活动? 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沈文琅努力克制着想要立刻扬起的嘴角,但眼底迸发出的璀璨光芒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他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下来,动作快得甚至带了点急切,“有空!当然有空!” 像个得到意外嘉奖的孩子,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压不住的兴奋劲儿,“你坐我的车去?还是……” “你开车跟着我吧...我同事开车带我过去...” 原本兴奋的心情因为这句“同事开车带我过去”稍微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种团队活动邀请一个外人本就不合适,但高途还是邀请了,主动邀请! 沈文琅从善如流,“好!我跟着你...”心底那片汹涌的快乐浪潮一波接着一波,拍打得他几乎有些晕眩。高途邀请他了! bluenote酒吧离tp大厦不远,是附近白领们下班后热衷的聚点之一。他们到达时,tp项目组的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巨大的环形卡座里坐满了人,气氛热烈,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酒水和果盘。 高途带着沈文琅出现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和起哄。 “沈总?!哎呀真是贵客临门!” “哇!theo,你可真厉害!居然能把沈总请来~” “theo还得是你...” 面对同事们的调侃,高途显得有些许不自在,他推了推眼镜,简单解释道,“停车的时候正好看到沈总的车,我就邀请他一起过来了...”,说罢,还找来跟自己一块儿的同事给他做背书,证明自己说的没错,公平公正,公事公办。 沈文琅则是从容得多,他展现出惯有的、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和几位眼熟的项目组成员打了招呼,“不请自来,打扰各位雅兴了。今晚大家尽情玩,所有消费记在我账上,算是聊表心意,庆祝项目圆满成功。” 这番话立刻引来更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气氛瞬间被推向一个小高潮。然而,沈文琅的心思完全不在应酬上,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始终追随着高途。 他看到高途被同事们拉着坐下,看到有人给他递酒,看到他在喧闹的音乐和人群中,似乎还是有些习惯性地往角落里缩。 沈文琅心里软成一片。高途喜静,甚至有点社恐,这样的场合对他而言,消耗远大于享受。他能来,或许更多是出于团队责任感,而他能邀请自己来……沈文琅不敢深想这背后的意味,怕自己想得太多,失望也会更大。 既想待在有高途的空间里,又怕自己的存在会让高途在同事面前更不自在,甚至可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闲话,出于这种微妙的心思,沈文琅以果汁代酒接了团队成员一圈敬酒后并没有选择挤进tp的卡座,而是去了不远处另一个相对安静些的位置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点了一杯苏打水,远远地看着那片热闹。 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独自坐着,也吸引了不少目光。但他毫不在意,他的整个世界仿佛缩小到了那个卡座,聚焦在那一个人身上。 酒过三巡,场子彻底热了起来。音乐声震耳欲聋,灯光摇曳,人们笑闹着,玩着游戏,喝着酒。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话题突然转到了高途身上。 “theo!来一个!”起哄声有节奏地响起来,越来越响亮。 沈文琅诧异地望过去。高途是典型的幕后英雄,性格内敛,从不爱出风头。这种被推上台面的情况,他理应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果然,高途连连摆手,身体下意识地后仰,试图躲开那些聚焦过来的视线,项目组里几个活泼的年轻人却不依不饶, “不行不行!theo这次项目立了大功,必须表演一个!” “就是!平时深藏不露,今天必须露一手!” “唱歌!跳舞!或者讲个笑话也行啊!” 高途被他们闹得无法,无奈地笑着,目光下意识地朝沈文琅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一眼很快,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沈文琅的心却被那一眼看得提了起来,他几乎要站起身,想去替他解围。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高途在那一瞥之后,沉默了几秒钟,竟然真的站了起来,起哄声瞬间变成了惊讶和更加兴奋的欢呼鼓掌。 沈文琅也彻底愣住了,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他看着高途脚步称得上沉稳地,走向那个小小的表演舞台。跟酒吧的乐手低声交谈了几句,乐手笑着将怀里的一把木吉他递给了他。 高途接过吉他,调试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然后坐在了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 一束追光灯打在他身上。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嘈杂的人声、音乐声都退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光圈里,只有那个抱着吉他,微微低着头的人。 沈文琅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认识了十来年,他从来不知道高途会弹吉他。这个人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情? 高途手指修长而灵活地按在琴弦上试了几个音,略微调整了一下,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底下的人,最后在喧嚣的人群里精准地落在了沈文琅的方向。 尽管隔着一段距离,光线也并不明亮,但沈文琅无比确信,高途在看他。 前奏缓缓响起,是一首旋律舒缓而深情的英文老歌,关于爱情,关于等待,关于破镜重圆的可能性。 高途开口唱歌了。 他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低沉而干净,带着一种平时说话时没有的磁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发音标准而流畅,情感饱满却克制,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裹着细腻的砂纸,轻轻摩擦过听者的心脏。 沈文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紧紧攥住了。他听着那歌词,每一个单词都像是一记轻锤,敲在他心上。 这写的是谁?是他,还是高途?还是他们彼此错过的那些年? 高途坐在光里,微微垂着眼睫,专注地弹着吉他,唱着歌,音符从他指尖流淌,歌声从他唇边溢出,他整个人仿佛在发光。沈文琅痴痴地看着,心中的爱意汹涌澎湃,几乎要满溢出来。 第65章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高途的声音里注入了更强烈的情感,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唱的明明是“我将不再坠入爱河”,旋律和歌词看似是决绝的,可高途那双透过镜片,再次望向沈文琅的眼睛,却分明在诉说着相反的意思。 那是一种无声的询问,一种敞开心扉的试探。 沈文琅瞬间明白了,全明白了。 高途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小心翼翼的靠近、所有笨拙的示好、所有试图弥补的过去和珍藏在心里的感情 他在告诉自己,他看到了,他感受到了,并且他愿意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第88章 沈文琅,我就再赌一次 巨大的惊喜和感动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沈文琅,让他眼眶发热,喉咙发紧。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冲上台去,紧紧抱住那个在灯光下,为他一个人唱歌的人。 最后一缕吉他声消散在空气中,掌声和口哨声如同雷鸣般响起,久久不息。高途放下吉他,对着台下微微鞠了一躬,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浅浅的红晕。 他没有回应同事们兴奋的围拢和调侃,只是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步伐有些匆忙地,穿过人群,径直朝着酒吧后门的方向走去。 沈文琅立刻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酒吧后巷与前面的喧嚣恍若两个世界。这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箱、啤酒和香烟混合的复杂气味。只有一盏昏黄的老旧路灯勉强提供着照明,往来的人很少,只有偶尔出来透气或偷偷接吻的情侣。 高途靠在斑驳的砖墙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抽出一支细长的香烟,叼在嘴里,低头用手拢着火,点燃了。 橙红色的火光在眼前明灭一瞬,映亮他略显疲惫却线条优越的下颌线。高途深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烟雾缭绕上升,模糊了他镜片后的眼神。 他在想事情。 想这些天和沈文琅的相处,想那人眼底藏不住的爱意和如履薄冰,想他刚才在酒吧里,独自坐在远处却始终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样子,想自己刚才冲动之下唱的那首歌。 他知道沈文琅听得懂。 也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自己直面两人之间这份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高途感觉自己的心脏现在依旧在为刚刚那股破釜沉舟的勇气剧烈跳动,鼓点般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小巷子里极其明显,带着些许后怕,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解脱。 正当高途心神不宁时,巷口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抬头望去,逆着光,看到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是沈文琅! 愣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夹着烟,高途心里猛地一慌,像是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把刚点燃没多久的烟藏起来,手忙脚乱地试图将烟头按向墙壁,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和慌张。 他从未在沈文琅面前抽过烟,这仿佛暴露了自己不那么“得体”的另一面,揭开了他一直试图维持的某种伪装。 然而,沈文琅的动作更快。 他几步走到高途面前,没有丝毫犹豫,自然无比地伸手,将那支香烟从面前人的指缝中抽了出来。 高途彻底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 更让高途震惊的是,沈文琅拿着那支抽过的烟,极其自然地衔在自己唇间,就着他留下的湿润痕迹,浅浅地吸了一口,然后同样缓缓吐出烟雾,那个动作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高途一时间失语,耳朵尖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你……” 沈文琅看着高途难得的慌乱模样,眼底掠过温柔的笑意,他将烟拿在指间把玩着,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低沉悦耳,“我知道你会抽烟。” 高途更惊讶了,下意识地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自认隐藏得很好,尤其是在沈文琅面前。 沈文琅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他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高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鼠尾草气息。 “我看到过。”沈文琅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回溯往事的微涩,“几年前,你在酒吧兼职的时候,那时候,我跟着郑与山他们去那儿玩,我看到你在后巷,就像现在这样,一个人靠着墙抽烟。”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高途脸上,带着一丝当时未曾说出口的心疼,“那时候你看上去很累,很茫然,我本来想过去,怕你尴尬,最后就直接走了,但我不想你这么累…” 高途彻底怔住了。 他想起来了,后续是hs集团人事部重申了在职员工不得在外兼职的规定,以及自己莫名其妙又被提高的工资。 是沈文琅的授意? 那个时候他在为妹妹的医药费发愁,他以为自己把那段疲惫又迷茫的岁月藏的很好,却原来,沈文琅早就清晰地、认真地看见了。 看见了他的狼狈,他的挣扎,他的真实,然后在保护他的尊严和体面下给予了帮助。 尴尬,恍然,经年累月的酸涩,奇异地混杂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高途,他低头,兀自笑了起来。 笑声很轻,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释然,肩膀微微颤抖,镜片微微反射着路灯的光,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眼底真正的情绪。笑了几声,高途突然抬起头,看向沈文琅。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沈文琅熨帖西装上那条昂贵的领带,力道之大,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决绝。 沈文琅猝不及防,被他猛地向前一拉,险些撞到他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呼吸可闻。 高途仰着头,眼神亮得惊人,盯着沈文琅那双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孤注一掷梭哈下场的决绝, “沈文琅,我告诉你,我就再赌这么一次。”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但攥着领带的手却异常坚定,“要是这次再输了我就……”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口。 因为沈文琅已经反客为主,用那双深邃如同星海的眼睛紧紧锁住他,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和承诺, “我不会……”,沈文琅抬起手,轻轻覆上高途紧攥着领带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的冰凉。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输了。” 第89章 鼠尾草和鸢尾花是绝配 酒吧卡座内的喧嚣像一层厚厚的、温暖的绒布,包裹着每一个仍在其中的人。灯光是暧昧的琥珀色,酒杯碰撞声、嬉笑打闹声、舞台上驻唱歌手的歌声混杂在一起,发酵出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放纵气息。 高途却莫名觉得有些坐不住了,靠在角落的软椅上,目光几次瞟向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界面,又下意识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沈文琅。 沈文琅手搭在腿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高途。 两个小时前,他们刚刚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现在沈文琅只觉得每一分钟都漫长如年。他想立刻带高途离开,想确认这一切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但他又不能,在这么多同事面前,沈文琅无比确信要是自己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明天高途就会对他避而不见。 项目部的小妹妹盯着沈文琅看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上来敬酒,“沈总,这杯酒我敬您…我干了你随意…” 沈文琅的眼神状似无意地扫过卡座角落里的人,然后礼貌地举了举手中的苏打水,“不好意思,家里那位管的严,另外今晚还得开车,我以水代酒…” 说这话时,沈文琅没有刻意降低音量,隔的近的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原本就对沈文琅感情生活感兴趣的tp项目组一听,纷纷起哄不知道是个什么天仙儿能拿下沈总。 “是我追的他,追了很久才答应…”沈文琅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说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高途。那人正掩饰一般的慌忙仰头喝酒,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即使灯光晃的压根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但沈文琅能大致猜到高途此刻一定像只蒸熟的虾。 敬酒的小姑娘一听沈文琅有对象,原本还有些旖旎的心思也被大家伙儿的调笑声吹得七七八八,喝完了酒,大方自然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那个局促不安的人换成了高途。于是当沈文琅又一次看过来时,高途终于忍不住,借着酒意对他眨了眨眼。沈文琅像是被什么击中了,猛地坐直身体,手中的苏打水差点洒出来。 这般莽撞的样子让高途轻笑出声,引来同事侧目,“theo,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想起个笑话。”他垂下眼帘,嘴角却仍噙着压不住的笑意。 真是奇怪,明明都已经坦白心意了,这人怎么反而比之前还要拘谨,高途这样想着,又开了一瓶啤酒 第66章 时针指向十一点,同事们还没有散场的意思。高途看着沈文琅越来越明显的焦躁,终于站起身。 “各位,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你们继续玩…” 一看高途起身,沈文琅连忙跟上,临走时对着众人道,“时间不早了,我也先走了,大家尽兴,今天的账单我已经结了…”,在一阵起哄声中,拿起外套,走向高途,“我顺道送theo先生一程?” 高途眨眨眼,“好,谢谢沈总!” 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高途被微凉的夜风吹得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就披在了他身上。 “不用...”高途刚要推辞,却被沈文琅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穿着吧,你喝了酒,容易着凉。” 沈文琅的车就停在附近,他为高途打开副驾驶的门,细心地用手护着门框上方,防止人撞到头。 车载香氛跟第一次见到沈文琅时在那辆商务车上闻到的一模一样,高途好奇的问了一嘴这是什么味道,很好闻,沈文琅一怔,半晌缓缓道,“是hs今年新出的信息素香氛—‘朝歌’,你没闻过吗?” 高途摇头,自己在刻意避开跟沈文琅有关的一切,所以即使一直都听到同事们讨论这款热度断层的信息素香氛,但却从来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这款香氛,前调是鼠尾草,后调是鸢尾花…”沈文琅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 鼠尾草?鸢尾花?这不是… 沈文琅读懂了高途的眼神,嘴角微弯,“你看,有很多人喜欢这两个味道的融合,现在全世界都知道鼠尾草和鸢尾花是绝配!” 高途脸色微红,他哪里不知道沈文琅话里有话,又怕自己接了这个茬,等会儿还不知道要听什么没羞没臊的虎狼之词,干脆抿唇不说话装哑巴,但是沈文琅显然没准备放过这个高途。 他从车载柜里拿出来了一瓶蓝色鎏金的香水,轻轻按了一泵,车内顿时充满了鼠尾草的香气,比刚刚那款朝歌,气味要纯粹的多。 “这是?”高途隐隐猜到了答案,心脏开始猛烈跳动,他预感着自己似乎要知道为什么沈文琅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鼠尾草气味了。 “‘净域’,沈文琅专用版,”盯着这个瓶子里流动的蓝色,沈文琅道,“这三年我找不到你,每次寻偶症发作的时候,就靠这个续命…自欺欺人一下你还在我身边…” 高途没想到,当初同事们吃饭闲聊的猜测居然是真的,紧抿着唇不置一词,但耳朵尖红的不行,完全没有了刚刚在酒吧后巷里的霸道。车子启动了引擎,平稳地滑入夜晚的车流,城市霓虹透过车窗,在沈文琅的侧脸上流淌过明明灭灭的光影。 “送你先回公寓?”沈文琅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状似随意地问。 高途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犹豫了一下,“嗯…” 车子驶到高途公寓楼地底下,高途松开了安全带,望向旁边的人,“我到了...” 沈文琅同步松开了安全带,推开车门,“我送你上去吧...” 高途没有拒绝,两人沉默着一前一后走着,楼道里安装了声控灯,声控灯随着两人的脚步声一明一灭。灯再一次熄灭了,两人彻底投入黑暗中。 “高途。”这声低唤不再是询问,反而像是带着某种确认后的、低哑的叹息。 被喊到名字的人刚转过身就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揽了过去,撞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惊呼噎在喉咙里,高途的后背紧挨着微凉的墙壁,身前是沈文琅滚烫的胸膛和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高途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额发,能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共振。 第90章 还叫沈总? 高途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的视线无处安放,周遭一片昏暗像一片暗潮汹涌的海,淡淡的鼠尾草混合着鸢尾的味道,浓郁暧昧地包裹上来。高途感到一阵阵眩晕,攥着沈文琅衣领的手指微微发抖,却软得使不上一点推开他的力气。 “沈总……”高途开口,声音颤抖的几乎不像他自己。 话音还未落,沈文琅的拇指便轻轻抵上了怀中人的下唇,阻止了他未尽的话语。那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头顶传来一声极低的笑,沈文琅俯身,额角几乎要贴上他的,温热的呼吸全然喷洒在他敏感的眼睑和鼻梁上,带来一阵难以抑制的轻颤。 “还叫沈总?” 他低声问,嗓音压得极沉,像是经年累月的渴望终于撕开一道口子,裹挟着刚刚获准释放、因而愈发浓烈肆意的占有欲,每一个音节都磨过高途脆弱的耳膜,直直撞进心尖最柔软的角落。 高途浑身一僵,脸颊脖颈瞬间红透,疯狂蔓延的热度几乎要将他蒸发。他羞得想躲,可身体被对方的手臂和身高的优势牢牢锁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着这令人窒息又甘愿沉沦的逼近。他嗅到的是沈文琅身上的气息,皮肤感受到的是对方隔着衣物传来的体温和隐含的力量,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沈文琅亲昵地蹭下来,鼻尖极其眷恋地、轻轻地蹭过高途滚烫的耳廓和鬓角,每一次若有似无的触碰都像带着细微的电流,窜进高途的四肢百骸,将他残存的理智击得溃不成军。他感觉自己膝弯发软,快要站不住,全靠沈文琅环在他后腰的手臂支撑着。 高途张了张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某种认命般的妥协,“文琅...” 面前人的靠近,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占有欲,还有这具紧密相贴、能感受到肌肉轮廓的胸膛...一切都让高途心跳失速,大脑缺氧。 沈文琅目光沉沉地锁着高途,楼梯间的窗户透来的月光将他的每一丝羞赧、每一次轻颤、每一分无措都照的清清楚楚。 高途红着脸,急促地喘息,微张的唇瓣泛着水光。沈文琅眼底掠过一丝极深的笑意和宠溺,他不再逼问,而是缓缓低下头,高途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眼,睫毛剧烈抖动。 然而,亲吻并未降临在预想的位置,而是落在了他被迫微微仰起的、脆弱的脖颈上。 先是珍视般的贴合,柔软唇瓣压在那跳动着生命脉搏的皮肤上,然后是一个轻吮的力道,并不重,甚至带着点试探的意味,却足以在那片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个短暂的暧昧印记。温热的呼吸持续喷溅在最敏感的颈侧,激起高途一阵无法抑制的、剧烈的哆嗦,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彻底瘫软在沈文琅怀里。 这个吻,比直接的唇齿相交更让人头皮发麻,更具某种宣告般的意味。 沈文琅在那处停留了两秒,唇瓣感受着皮下急促奔流的血液和剧烈的悸动,像是在品味怀中人青涩至极、全然失控的反应,也像是在用尽全部自制力克制自己更进一步的、汹涌的欲望。 然后,他干脆地退开了。 环在高途腰后的手臂骤然松开,那令人安心又令人心慌的支撑力瞬间消失。包裹着高途的炽热体温猛然抽离,楼道里微凉的空气重新涌来,激得他皮肤泛起细小的颗粒,茫然地睁开了湿漉漉的眼睛。 沈文琅站在一步之外,一个恰到好处、仿佛瞬间恢复了彬彬有礼的距离。但他深邃的眼底还翻涌着未散尽的浓重妄念,嘴角牵起一丝得逞的、带着温柔占有欲的浅淡笑意。 高途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官还顽固地停留在那个落在脖颈的、湿烫的吻和令人瘫软的拥抱余韵里。他脸颊爆红,眼神闪烁着水光,几乎不敢再看沈文琅,慌忙垂下眼帘。 “快进去吧。”沈文琅的声音依旧低哑,却多了一丝刻意收敛后的温柔,像打磨过的糙石,“很晚了。” 高途像是被这句话烫到,猛地转身,手指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那串冰冷的钥匙。叮铃哐啷一阵混乱又急促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他终于把钥匙插进锁孔,猛地拧开,几乎是踉跄着跌进了门内的黑暗里。 “砰!” 高途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胸腔大幅度地起伏,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他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得不像话,热度惊人,连耳根都烧得厉害。 他抬起微微发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刚才被吻过的地方。那里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和那一下轻吮带来的、细微而清晰的刺麻感,像一个隐秘的烙印。高途沿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把滚烫的、混乱的脸深深埋进并拢的膝盖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般的叹息。 门外,沈文琅听着那声毫不掩饰慌乱的关门巨响,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深、极满足的弧度。他抬手,拇指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下唇,仿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细腻肌肤的微凉温度其下激烈搏动的生命力量。片刻后,他才转身,不疾不徐地走下楼梯,沉稳而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渐行渐远,最终归于沉寂。 第67章 门内门外,两个世界,同样心潮澎湃。 第91章 是答应在一起还是答应结婚? 沈文琅坐在驾驶座上,深深吸进一口气,又极缓、极重地吐出来。那一口气仿佛吐出了压着他这些年所有的辗转反侧和悔恨不甘,取而代之的,是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 肩膀微微抖动,压抑的低笑从喉间溢出,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失控,最后他几乎是不顾形象地仰头大笑起来,像个第一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纯粹、肆意,甚至有点傻气。 沈文琅猛地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叭!”短促响亮的鸣笛声划破了凌晨空旷的街道。 “高途答应了…答应了…”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沙哑,每一个字都浸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沈文琅此刻觉得自己高兴的快要飘起来,此刻的亢奋劲儿甚至可以支撑他下车扛着车一路狂奔回郊区别墅。 脑海里,从高中到现在,有关于高途的画面一帧帧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过。每一个画面都精准地敲击在他的心尖上,血液在血管里欢快地奔涌,心跳声鼓噪着他的耳膜。 把车子稳稳停入临时车库,沈文琅下车几步跨上楼梯冲进公寓卧室里,直接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兴奋的在床上来回翻滚了好几圈,根本无法入睡。 开车的时候,每一个红灯的等待都变得短暂而充满期待,仿佛下一次绿灯亮起,就能直接通往他和高途光明璀璨的未来。 现在一闭上眼,眼前上演的全是未来和高途在一起的幸福日常。他们会住在一起,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对方,自己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高途面前,弥补过去所有的亏欠。 对了! 还有最重要的—— 结婚! 这个念头如同暗夜中最炽亮的闪电,在男人的脑海中劈开!沈文琅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眼睛在黑暗中灼灼发亮。 只有婚姻!只有被法律和神圣誓言牢牢绑定的一生一世,才能彻底证明他的决心,才能将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永远留在身边。他要给高途一个全世界最盛大、最独一无二的婚礼,让所有人都知道,高途是他沈文琅唯一爱的人,是他选择共度一生的伴侣。 冲动之下,他一把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冷光映亮他兴奋难抑的脸。几乎是屏着呼吸,手指飞快地滑动通讯录,找到一个标注为“珠宝设计—陈”的联系人, “陈老师!非常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有一个极其重要、无比紧急的项目必须委托您!我想请您帮我设计一对求婚戒指,男式对戒,一定要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预算不是问题,任何价格都可以!关键是设计,必须足够特别,足够惊艳,要让他一眼就明白,他对我而言意味着一切!” 他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对方早已休息,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对话框顶部就赫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回复弹了出来。 “沈总?凌晨三点跟我谈几个亿的项目我信,谈戒指设计?”后面跟了个困惑表情。 沈文琅嘴角控制不住地几乎要咧到耳根,手指飞舞着回复,“很认真!这戒指必须完美,必须要配得上他!” 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被对面人字里行间几乎要溢出的澎湃情感镇住了,过了一会儿才回复。 “明白了,这样,抽空我们开个线上会议详细聊一下?设计师需要深入了解你们的故事,才能做出真正有灵魂、独一无二的作品。”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我配合您时间!”沈文琅飞快地回复,心跳得更快,仿佛已经看到那枚独一无二的戒指戴在高途手指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结束了和珠宝设计师的对话,沈文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又给业内知名的大型活动策展人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和明显不悦的男声,背景音窸窸窣窣,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声音沙哑,充满了怨气。 “沈文琅!你最好真有什么天塌下来的理由,才让你凌晨三点多给我打电话…” 沈文琅完全无视对方的低气压,声音里的喜悦几乎要凝成实质,顺着电波溢到对面,“alex!帮我策划一场婚礼!预算无上限!我要让高途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新郎!”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几秒,似乎是被这个“天塌下来的理由”打懵了,cpu需要时间重启。良久,alex的声音才再次响起,睡意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讶和探究。 “高途?不对啊,你三年前不是已经被他丢掉了吗?” 沈文琅无语了一瞬,怎么总有人逼自己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他,“我今天心情好,就当你刚刚那话是梦话!以前不重要,现在和未来才重要!预算没有上限,你只管往最好、最轰动了做!” alex在电话那头长长地、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行吧行吧…我就当提前给你随份子了。但是现在,沈文琅,看在我们多年朋友份上,让我睡觉!你去祸害别人行不行?我真的不是很想在这个时间点听你的爱情史诗…” 沈文琅心满意足,也不纠缠,痛快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在宽敞空旷的客厅里来回踱步,最终忍不住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这一次他拨给了花咏。 作为他坎坷情路上一路风雨的爱情导师,如今学生“顺利毕业”,花咏必须要知道!沈文琅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悦,顺便向好友大肆炫耀一下。 电话响了更久,接起来的是盛少游,压着音量,语气比alex恶劣十倍,“沈文琅!你他妈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你一天天哪儿这么多电话要打?” 沈文琅才不怕他,跟个喇叭似的嚷嚷,“你让花咏听电话!快!天大的好事!”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似乎是手机被易主,隐约还能听到盛少游极其不满的低语,过了一会儿,花咏带着明显困倦和一丝无奈的声音传来,比盛少游温和,但潜藏的危险系数更高, “文琅,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否则明天我希望能在盛先生的私人账户上看到一笔连本带利、金额让我满意的精神损失费。” “阿咏!他答应我了,我要和高途结婚了!”每一个字都蹦跳着喜悦。 电话那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被电话吵醒的夫夫两人面面相觑,眼神里透露的意思全是——阴间的作息果然是听不到什么阳间的消息。 这人是不是因为追不到高途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半晌,盛少游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质疑和睡意模糊地传来,似乎凑在话筒边,“沈文琅,你梦游呢?人高秘书答应你什么了,你就直接快进到结婚?梦里结啊?” 花咏被这个消息彻底弄清醒了,他的声音里没了睡意,精准地抓住了重点,“文琅,高秘书答应了?他答应你什么了?答应结婚?” “他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沈文琅立刻纠正,但语气依旧斩钉截铁,充满了毫无根据的笃定,“这就是同意了!高途的性格我太了解了!我已经在准备求婚戒指和婚礼了!” 花咏在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带着明显的提醒意味,“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高秘书真的明确表示想要和你共度一生了吗?我觉得‘试试’和‘结婚’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吧?”他顿了顿,补充道,“你别在这里剃头挑子一头热,可能事情没你想的这么顺利。” 沈文琅嗤笑一声,对好友的提醒完全不屑一顾,自信心爆棚,“不可能!绝对顺利!我了解高途!他那么谨慎、那么认真一个人,既然点头答应试试,那就是一辈子!等着吧,我会策划一场最完美的婚礼给高途,绝对比当年你和盛少游的那场更轰动、更令人难忘!” “梦到哪句说哪句,别到时候高秘书不答应你,那你就是老母牛喝牛奶,自取其辱了!” “盛少游,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不敢当,跟沈总你比起来,我在说话的艺术上还是略有研习的!” 花咏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意味深长和看透一切的调侃,甚至还有一丝等着看好戏的玩味,语气轻飘飘的,“行吧,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就祝你好运咯,文琅。” 沈文琅信心满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终点线,“那必须好运,到时候你和盛少游别忘了包个大红包!怎么着也不能少于我给你们随的那个数!” 电话那头盛少游的声音再次忍无可忍地插了进来,言语里全是对沈文琅这种追着要份子钱的离谱行为的质疑, “不是,怎么有人凌晨三四点打电话吵人睡觉,还追着要份子钱的?你缺那点钱吗你?” 沈文琅理直气壮,对着话筒大声宣布,声音里洋溢着一种崭新的、甜蜜的负担感,“缺!怎么不缺?养老婆哪有不缺钱的?以后我的钱就是高途的钱,当然得能省则省,现在就开始精打细算!” 第68章 第92章 你先起来 认定了高途的“试试”就是全然接纳,认定了过去的阴影已经散去,认定了他们之间只剩下光明坦途,沈文琅丝毫没把花咏的提醒放在心上,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象高途穿着白色礼服走向他的模样,交换戒指时微微脸红的样子,还有他们的誓言之吻… 这种近乎执念的期待,推动着沈文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将自己所有的工作之余投入一场秘密而盛大的筹备中。 与珠宝设计师见了三次面,反复沟通细节,最终确定了一对铂金与稀有黑色钻石镶嵌的对戒设计,线条凌厉而优雅,内圈刻着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以及一句沈文琅坚持要的铭文“myonlyexception”(我唯一的例外) 沈文琅想象着高途看到这枚戒指时的表情,确信他一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高途是自己这么多年人生里唯一的例外和选择。 与策展人alex的会议更加频繁,最终计划定在v国最著名的蓝顶大教堂举行仪式,那里以面向爱琴海的绝美风景和纯白建筑闻名于世。 “高途喜欢安静,也喜欢海,这样动静结合,他一定会喜欢。” 筹备在暗中紧锣密鼓地推进。见面时,沈文琅努力压抑着快要满溢出来的秘密,对高途好得近乎反常,有求必应,体贴入微,像一只围着主人打转、拼命摇尾巴的小狗,迫不及待地想提前讨要奖赏。 然而高途太了解他了。 某天晚上一起吃饭时,高途忽然放下筷子,抬眼直视他,“你最近...有点奇怪。” 沈文琅心里猛地一咯噔,以为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计划暴露。他迅速稳住表情,夹了一筷子高途喜欢的菜放进他碗里,语气努力放松,“哪里奇怪?我不是一直这样?” 高途微微蹙眉,目光里带着审视,像是在解读一道难解的题,他斟酌着用词缓缓道,“特别兴奋,还有点心不在焉...是公司那边有什么好事吗?” 沈文琅顿时松了口气,笑着摇头,“公司能有什么好事?有你在身边,我就觉得其他都不重要了。” 高途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眼神闪烁了一下,那里面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淡的疑虑,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轻声说了句,“没事就好。” 沈文琅没有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沉浸在自己构建的完美未来里,认为高途只是害羞和内敛。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文琅周末带着高途出发了。几个小时的车程,沈文琅几乎是每隔一会儿就下意识地去摸西装内袋里那个天鹅绒戒指盒是否还在,仿佛那是他的力量源泉。 他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 到达目的地的第一天,一切按部就班。带着高途游览了古朴的石头古城,穿行于充满历史感的街巷,参观了当地颇有名气的现代艺术博物馆,傍晚则在预订好的餐厅共进晚餐,海风轻柔,夕阳将海面染成金红,小提琴手在不远处演奏着舒缓的乐曲。 沈文琅表现得像一个无可挑剔的恋人,谈笑风生,体贴周到,没有丝毫急于推进计划的迹象。他甚至耐心地和高途讨论着一幅画作的色彩运用,仿佛这次真的只是一次纯粹的艺术之旅。 高途的神情始终平静温和,偶尔露出浅淡的笑意,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总隔着一层沈文琅没有读懂的情绪。 第二天下午,重头戏终于到来。沈文琅按照alex精心设计的时间线,带着高途“偶然”散步到了蓝顶教堂附近。他指着那座在阳光下白得发亮的宏伟建筑,语气努力装得随意,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里已经沁出薄汗,“高途,听说这里的彩绘玻璃窗和管风琴音乐很有名,反正顺路,要进去看看吗?” 高途抬眼看了看那宏伟的建筑,点了点头,“好啊,来都来了,听你安排。” 当他们走进教堂的那一刻,沈文琅的心跳快得几乎要撞出胸腔。几位早已安排好的“游客”捧着精心挑选的白玫瑰走向他们,悠扬的管风琴声适时响起,阳光透过巨大的彩绘玻璃窗,投射下五彩斑斓的光斑。 高途惊讶地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突然聚焦过来的目光和鲜花,他似乎愣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这时,一位身着庄严圣袍的神父从祭坛后方走出,面带慈祥的微笑,站在他们面前。 时机完美!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压下颤抖的手,单膝跪地,取出戒指盒打开。黑钻在神圣光线下璀璨夺目,他仰起头,目光里盛满了浓烈而幼稚的爱意和期待,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高途,我知道我之前...让你伤心了,”沈文琅省略了那些具体的错误,急于奔向美好的结局,“但是这十多年,在我心里,你从来都是最特别的,没有人能比!” 他停顿了一下,望进高途那双此刻显得有些过于平静的眼睛,“今天,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在神父面前...” 他提高了声音,确保周围的人都能听到,“高途,你愿意嫁给我吗?成为我的合法伴侣,我会用余生所有的日子来珍惜你!” 周围的人群适时地发出低低的惊叹和羡慕的唏嘘,开始有人轻声地、有节奏地起哄,“答应他!” 神父上前一步,配合地看向高途,用庄严而温和的声音问道,“孩子,请你遵从内心的指引。你是否愿意接受这位先生的求婚,与他结为伴侣?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始终爱他、珍惜他,对他忠诚,直至生命尽头?” 所有的目光,期待的、羡慕的、祝福的,全都紧紧聚焦在高途一人身上,管风琴奏着悠扬的背景乐,玫瑰散发着馥郁的香气,阳光绚丽如天堂之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沈文琅跪在冰凉光滑的地面上,举着那枚象征着“唯一例外”和全部未来的戒指,他脸上原本近乎眩晕的期待和毫无理由的自信,在高途长久的、令人心悸的沉默中,一点一点剥落,逐渐被一种冰冷的、陌生的不安和疑惑所取代。 高途的表情,从最初猝不及防的震惊,慢慢沉淀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深不见底的神情。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几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沈文琅充满恳切的脸,移向那枚璀璨的戒指,眼神深处似乎正经历着一场无声却剧烈的挣扎与撕裂。 周围原本热情的起哄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渐渐微弱下去,直至彻底消失。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窸窣响起,打破了教堂神圣的氛围,只剩下尴尬和不确定在空气里蔓延。 终于,在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的等待之后,高途动了。 他没有说话,没有点头或者摇头,甚至没有再看一眼那枚戒指。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弯下腰,伸出手,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握住了沈文琅那只高举着戒指盒的、已经有些僵硬的手腕,然后用力,将跪着的沈文琅,拉了起来。 “文琅,你先起来...” 第93章 他错了吗? 这个动作,无声却清晰无比。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人们尴尬地交换着眼神,脸上洋溢着祝福的笑容变得僵硬,然后慢慢地、无声地散开了。神父叹了口气,画了个十字,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默默转身离开。绚烂的彩绘玻璃下,只剩下他们两人,和那盒尴尬地打开着的、价值不菲却无人接受的戒指。 沈文琅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摩擦过,“高途,你...不愿意嫁给我吗?” 高途避开了他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语气近乎恳求,“这里...不合适,我们回去再说,好吗?” “是不是人太多了?你不好意思?”沈文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追问,手依然紧紧抓着戒指盒,“没关系,是我的错,我们可以换个更私人的地方!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最难忘的...” “文琅!”高途打断他,声音提高了一些,却又迅速低落下去,“先回去,好吗?” 回程的车上,死一般的沉默如同实质般弥漫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沉重得压得人心脏发闷。沈文琅机械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对掠过的风景视而不见。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纠缠的麻线,无数个“为什么”在疯狂叫嚣,撞击着他的理智,无数次用眼角余光偷偷看向副驾驶座上的高途。后者只是固执地偏头望着窗外,高速掠过的城市灯火在他深色的瞳孔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点,却照不进丝毫情绪。他留给沈文琅的只有一个沉默的侧影,仿佛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的试探和焦灼都隔绝在外。 沈文琅想起花咏那带着调侃的警告,“可能事情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顺利。” 为什么会这样?他能够感觉到高途是爱他的,那为什么会拒绝自己的求婚?是方式不对?场合不对? 第69章 对,一定是这样!高途性格内敛沉静,向来不喜欢成为人群的焦点,不喜欢这种近乎公开的形式,他可能需要的是更私密、更个性化、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求婚仪式。 这个念头让沈文琅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第二次,沈文琅包下了v国最负盛名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的顶层观景包厢。窗外是璀璨的地中海夜景和游艇灯火,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银质餐具和水晶杯在烛光下闪烁着奢华的光芒,小提琴手在角落演奏着柔美浪漫的乐曲,力求营造出完美无瑕的氛围。 这次没有围观者,没有神父,只有他们两人和精心准备的餐食。气氛融洽得甚至有些过分完美,带着一丝刻意的小心翼翼,高途似乎也恢复了平静,偶尔会回应沈文琅的话,甚至露出极淡的微笑,但这微笑却让沈文琅心里更加没底。 当最后一道装饰着金箔和可食用花卉的精致蛋糕被端上来时,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再次取出了那个戒指盒。 这次他没有跪下,只是轻轻将打开的盒子推到高途面前的桌面上。 沈文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高途的表情,声音放得极柔,“我知道昨天太冲动,太张扬了,可能吓到你了。但是高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多认真,除了婚姻我想不到其他方式,我想让你未来的每一天都幸福,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高途的目光落在那个丝绒盒子里的对戒上,黑色的钻石在烛光下幽深得像看不到底的寒潭,他看了很久,久到沈文琅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终于,高途抬起头,眼中翻涌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沈文琅看不懂的坚定,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文琅,我们才刚重新在一起不久。” 沈文琅的心猛地一沉,忍不住提高声音,急切地反驳,试图抓住那正在飞速溜走的希望,“可是我们已经认识十多年了!我现在非常确定你就是我想要的那个人,为什么还要等?” 高途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我心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准备好。对不起,我现在...真的不能接受。” 又一次拒绝。 清晰的、明确的、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 沈文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脚下的豪华游轮正在遭遇风浪。他勉强维持着镇定,机械地合上戒指盒,收回口袋,味同嚼蜡地吃完了饭,结账,叫车回酒店。 这一次,他没有再问为什么,一种冰冷的困惑和挫折感将他紧紧包裹。 沈文琅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中。他不明白高途为何接连拒绝,更不明白为什么拒绝的同时,高途却又不拒绝他的拥抱和亲吻。 这种矛盾的行为简直让沈文琅发疯。可又实在是拉不下脸去向花咏求助,不然就坐实了那天晚上花咏的话,天知道他要被盛少游嘲笑到哪辈子。 最终,他选择了一个匿名情感论坛,注册了小号,发出求助帖。 【求助,精心准备了好几次求婚都被拒绝,但对方仍愿意保持亲密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复五花八门, “哥们儿,醒醒吧,你就是个备胎+钱包!” “可能对方是不婚主义者?” “听起来像是你有钱ta有空,各取所需罢了。” “是不是你求婚的方式不对?不是ta喜欢的风格?或者ta想要的是更实际的承诺?” 最后一条评论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沈文琅混乱的脑子。是啊,也许还是方式不对!高途是那么特别的人,或许那些世俗的求婚方式根本打动不了他,自己需要更用心地去观察,找到真正能触动高途内心的那个点。 沈文琅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高途的一切喜好和细微反应。转机发生在一周后,他带高途去看一部新上映的爱情文艺片。电影中段,男主角在一片向日葵花海中,没有拿出戒指,而是拿出了一把钥匙,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那座废弃花园的钥匙,男主角说,“我买下了这里,不是为了锁住你,而是想给你一个永远可以回来的家。” 他敏锐地注意到,在看到这个场景时,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高途的眼角似乎有细微的水光闪过。 男人几乎要激动地喊出来。他找到了!高途要的不是华丽的仪式,不是昂贵的戒指,而是这种充满回忆和象征意义的、低调却深刻的承诺! 于是沈文琅费尽心思复刻了电影里的求婚场景,只是真的呈现在高途面前时,爱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不再是前两次的挣扎,而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无力?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疲惫,“文琅,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高途的话语在沈文琅耳边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针,细细密密地扎进他最困惑不解的地方。 他怎么样了?他绞尽脑汁,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爱,想给他们一个确定的未来,这难道错了吗? 第94章 生气,是因为吃醋? “高途,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被问到的人没有回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似乎已经下了某种决定,“我们得谈一谈,但不是在这里。” 回程的车里,沉默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和窒息。沈文琅的心在沉默中一点点下沉,但他预感到有些一直忽略被他忽略的但是高途极为在意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车子路过街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门口时,高途让沈文琅停车,“我买点东西。” 沈文琅看着人快步走入便利店,没过多久,又拎着一个硕大的、看起来沉甸甸的便利店购物袋出来。高途他拉开车门坐进来,随手将袋子扔到后座,沈文琅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袋子里赫然是酒,啤酒】瓶装的威士忌、清酒,甚至还有两瓶红酒,琳琅满目,简直像个小型的移动酒库。 他想着或许喝一点也好,自己现在确实需要酒精来麻痹一下。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起又熄灭,高途拿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属于家的、淡淡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两人进门,衣服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沈文琅把便利店袋子里的酒水一样一样拿出来,在客厅的茶几上摆开,各色酒瓶罐子折射着顶灯的光,莫名有种破釜沉舟的气势。 高途去厨房拿了两个带冰球的玻璃杯过来,递了一个过去,“乐乐不在,咱们正好谈谈...” 沈文琅接过倒入那瓶已经开了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冰块哗啦作响,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高途就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接过身边人递来的酒杯,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喉咙,一路滚烫地滑入胃袋,迅速带来一股热意。 沈文琅看着高途喝,自己也喝了一口,然后身体向后靠着沙发里,长腿随意伸展着,目光落在高途微微泛红的耳朵上,眼神幽暗。 开始的十几分钟,两人只是沉默地喝酒,原本沈文琅以为自己被高途又一次拒绝求婚,两人之间肯定要冷场,但实际上气氛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张力在无声蔓延。酒精开始缓慢地发挥作用,高途觉得身体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下来,客厅里只听得见冰块融化的细微声响和彼此并不均匀的呼吸声。 沈文琅又给他倒了一次酒。这次,高途没有急着喝,他握着冰冷的酒杯,感受着那点凉意沁入掌心,他垂着眼睫,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茶几上那些五颜六色的酒瓶上。 酒精像是温柔的撬棍,松动了那些被他紧紧封锁的心事。 “沈文琅...”高途忽然开口,声音因为酒精的浸润,带上了一点沙哑。 “嗯?”沈文琅侧过头看他,晃着手中的酒杯,等待他的下文。 高途抬起头,眼神不再是平日的克制和闪躲,而是带着一种酒精赋予的、直勾勾的探究,甚至是一点委屈和执拗,他问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许久、几乎要生根发芽的问题,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天晚上之后,你明明那么生气?现在却又对我这么好...” 空气骤然凝固了。 沈文琅晃着酒杯的动作瞬间停顿,他没想到高途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直接地、毫无征兆地提起那件事。 高途见他不说话,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酒精放大了他的情绪,也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继续说着,话语像开了闸的洪水,带着积压已久的困惑和一点点控诉, “我知道你讨厌omega,你那时候生气,也是觉得这个omega处心积虑的算计了你,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那个omega,却对我好…” 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补偿吗?补偿我为了他们的乐乐差点把命丢了?所以沈大少爷屈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决定接受一个omega? 高途的话语卡在这里,剧烈的情绪让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但那双眼睛已经清晰地诉说了所有的困惑、不安以及深藏其下的、一丝不敢确定的心思。 第70章 一个从认识开始就讨厌omega靠近的人,真的会为某个人开启一个例外吗? 沈文琅握着酒杯的手指收紧,烈酒的酒意混合着高途这直白得近乎残忍的追问,一股脑地涌上头顶。他以为,酒精是让两人冷静的,没想到高途喝了酒,是开始跟他翻旧账!而且一翻就精准地翻到了两人最狼狈的一页! 酒精熏灼着他的神经,高途那双带着水光和委屈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里面清晰的印着痛苦和困惑。 那些平日里绝对无法说出口的话,在此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沈文琅忽然嗤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浓重的自嘲和一股压不住的怒意,那怒气并非针对高途,而是针对他自己。他猛地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和胸膛,然后重重地把杯子磕在茶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高途被沈文琅突然爆发的情绪惊得微微一颤,怔怔地看着他。 男人转过头,眼神像是被酒精和往事点燃,灼热地盯着一脸错愕的高途,“高途,你到现在难道还以为,我当初生气是因为你骗了我?我现在想和你在一起,是为了补偿?” 沈文琅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自身强烈的气息将高途笼罩, “我沈文琅没这么睚眦必报,也没这么知恩图报!” 酒精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它能让紧绷的神经松弛,能让骄傲的头颅低下,能让藏在心底的话浮出水面,平常觉得难以启齿的话,现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好像也没有什么难度。此刻和高途并肩坐在公寓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一瓶威士忌已经见底。 “我生气,是气我自己像个畜牲一样屈服于生理本能,用信息素强迫了一个和我匹配度极高的omega做那种事。脏的很,我嫌我自己脏,也怕你知道后嫌我脏…” 沈文琅眼底一片赤红,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的回忆,“我更气…” “气那个我不知道是谁的、压根没见过面的omega敢光明正大地在你身上留下痕迹!那是在挑衅我!他在向我炫耀他得到了你!” 沈文琅的话让高途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颈侧,精准的按在了当年落下过痕迹的地方。 高途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原来,沈文琅看到了。 所以他当初生气,其实是因为,吃醋? 第95章 开诚布公的聊聊 “还记得那天吗?”沈文琅转动着手中的玻璃杯,冰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你三天没来集团上班,我去你家找你那天...”他顿了顿,像是陷入了某个回忆里,“那天我看见了你脖子上有吻痕…” 高途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颈侧,他不知道沈文琅居然看到了。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酒精让他比平时更加直白,他看向高途,眼神里有种罕见的脆弱,“你消失了三天,我给你打了无数个电话,但是每次都是响铃到自动挂断,我以为你出事了...” 高途沉默地听着,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然后我想了很多理由,才找到一个看起来稍微能站住脚的,揣着跑去你家找你,然后就在你脖子上看到了那个痕迹,”沈文琅的声音低了下去,“其实我本来去你家,是为了关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所以三天没消息,但一看到那个吻痕,脑子就...” 脑子就被嫉妒填满了,然后就爆发了。 高途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好像确实是过了很久,只是在回忆,“因为那晚...你没有标记我,我的信息素紊乱症更严重了…我也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我是真的没听到你的电话,那三天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就算我能听见,那个时候我估计也不会接,怕一旦听到你的声音,就会忍不住告诉你一切…” 沈文琅的心揪紧了,解释的声音沙哑,艰难的承认着一些事实, “明明我才是那个跟你最亲近的人,明明你十来年所有的注意力都是放在我身上的,结果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omega把你的关注全都抢走了不说,还敢在你身上留下印记挑衅我,我原本想着,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omega,只要别把人带到我面前,你喜欢就喜欢,孩子要是像你,我也能养着,我都这么...退让了…结果你还要为了他跟我辞职…” 高途终于转过头来看他,眼中有着复杂的情感,“你当时那么讨厌omega,我不敢和你说,怕你也会因为我的omega身份讨厌我,我不想…” 沈文琅苦笑一声,伸手轻轻碰了碰高途的颈侧,那里曾经有过他留下的印记,“你知道当时花咏跟我说那晚的人是你时,你知道我第一个念头是什么吗?” 高途摇摇头。 “我高兴死了…”沈文琅的眼神亮了起来,“我突然意识到,那个能靠近你、触碰你、在你身上留下印记的人是我,不是别人…虽然我屈服于本能,但好歹我没有犯错...” “别说了...”高途小声抗议,耳尖已经红透了。 “为什么不说?你不是要谈谈吗,那我们今天就一次性把话都说清楚,”沈文琅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交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后悔那晚意识不清,后悔后来那样伤害你,后悔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嘴唇离高途的只有寸许距离,“但是现在我清醒着,高途,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想要谁。” “我可以亲你吗?” 高途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像是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的心跳得飞快,几乎要冲出胸膛,过了几秒,才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秒,温热的唇便覆了上来。这个吻比三年前那个混乱的夜晚要热烈得多,带着失而复得的珍惜和渴望。沈文琅的手滑到高途脑后,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温柔而坚定地加深这个吻。高途起初还有些僵硬,指尖下意识地抓住了沈文琅的衣角,可当感受到对方唇齿间的温柔与急切时,便渐渐放松下来,笨拙地回应着。 威士忌的醇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试图将误会、遗憾和思念都融化在这个吻里。直到呼吸都变得急促,沈文琅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高途,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蹭着他的鼻尖。 “我真的特别特别后悔……”沈文琅埋在高途的脖颈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高途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湿润动人。他轻轻推开沈文琅一些,指尖擦了擦嘴角,声音带着刚吻过的沙哑,“你喝多了,沈文琅。” “我没喝多。”沈文琅固执地把人重新拥进怀里,手臂紧紧圈着高途的腰,像是怕一松手人就会消失,“我清醒得很!” 他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高途,我知道我之前说话难听…但我不是想说那些的...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说了那些混账话,对不起伤害了你...”,对不起三个字被沈文琅翻来覆去地说,每一次重复,都带着更深的懊悔。 高途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你总是那么优秀,那么完美,而我只是...” “你只是我漫长人生中,唯一一个想要一直占有的人...”沈文琅接住高途的话,“不要再说自己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十年来纯粹长久的爱。” “对不起,高途”, “沈文琅,我不想你后悔,婚姻对我而言,是需要慎重考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 “高途,和你结婚,即使是冲动下做出的决定,也是我正确的决定!” 酒精和情绪的双重作用让他们感到疲惫,好在客厅的空间足够大,两个大男人也能并排躺着。沈文琅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松开怀抱,仿佛怕三年前的事又重演,于是高途就只能就着这个略显别扭的姿势躺在他怀里。 第二天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时,沈文琅先醒了过来,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皱了皱眉,可当感受到怀里温热的身躯时,所有的不适都烟消云散。 高途还在熟睡,脸颊贴着他的胸口,睫毛安静地垂着,呼吸平稳而温暖,带着浅浅的弧度。怀里的温度让这一刻的幸福感如此强烈,沈文琅舍不得动弹分毫,生怕打破这难得的温馨。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高途能睡得更舒服些,然后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地上扬,连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其实高途早就醒了。 多年的浅眠让他对周围的动静格外敏感,沈文琅调整姿势时的细微动作,瞬间就让他醒了过来。但他没有睁眼,只是悄悄将脸颊往沈文琅怀里蹭了蹭,贪恋着这份久违的温暖和被珍视的感觉。 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这个状态,直到阳光渐渐爬上沙发,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高途先忍不住动了动,耳朵尖微微泛红。沈文琅也察觉到了怀里人的僵硬,只好“悠悠转醒”,睁开眼时,正好对上高途那双带着水汽的眸子。 第71章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略显尴尬的笑容,眼底却都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早。”沈文琅先开了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满是笑意。 高途轻轻“嗯”了一声,耳尖的红还没褪去,“早。”,试图自然地起身,却一把被沈文琅拉回怀里, “再睡会儿...又不上班” “不想睡,不困了。” “那就干躺着,让我抱会儿...”沈文琅收紧手臂,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第96章 跟我回去,好不好?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爸爸!” 沈文琅接高乐乐放学,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下班的高途,高乐乐提着蛋糕欢快地朝着高途跑过去。 高途弯腰抱起儿子,笑容温柔,“今天有没有听沈爸爸的话?”目光不经意间与沈文琅相遇,眼中闪过一抹明亮的光彩。 沈文琅很自然地走上前,伸手搂住高途的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累不累?”高途耳尖微红,却没有躲开,只是轻轻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路过的邻居们友善地打招呼,沈文琅从容回应,手臂依然环在高途腰间。 高途轻声对怀里的儿子说,“看来今天有人买了好东西哦?” 高乐乐献宝似的举起蛋糕盒,“沈爸爸给我买的兔子蛋糕!因为我的画被贴在展示墙上了!” “这么棒啊?”高途很捧场的惊讶。 “对!” 沈文琅空着的那只手很自然地接过高途手中的公文包,故意凑近些,在高途耳边低声问道,“听话的孩子有奖励,我今天也很听话,有没有奖励?” 高途轻咳一声,瞪了身边人一眼,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在沈文琅眼里好像凭空多出几分勾引意味,看的他浑身一紧,下腹冒火。 这一幕被怀里的高乐乐捕捉到,小家伙好奇地问,“爸爸,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高途顿时脸更红了,连忙低头掩饰。沈文琅却笑得开怀,手臂稍稍收紧,将高途搂得更近些。高途侧头看他,眼中含着笑意,伸手整理了一下身边人被风吹乱的衣领。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沈文琅心头一暖,他低头在高途耳边轻声说,“今天特别想你。”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高途微微一怔,随即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轻声回应,“我也是。” 高乐乐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趣事,两个大人相视而笑,眼中盛满同样的温柔。 回到家,沈文琅将公文包随意搁在玄关的柜子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高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高乐乐放在地板上,小家伙脚一沾地,就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兔子,迫不及待地抱着那个包装精美的小蛋糕,蹦蹦跳跳地奔向客厅。 “慢点跑,小心别摔着。”沈文琅望着孩子的背影,语气里满是宠溺。 高乐乐却充耳不闻,全部注意力都在怀中的蛋糕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蛋糕盒放在玻璃茶几的正中央,然后整个人就趴在那儿,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盒子,那张小脸上写满了渴望,嘴角微微嘟着,时不时还咽一下口水,明明馋得不行,却还是强忍着不吃。 沈文琅换上一身舒适的灰色家居服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高乐乐的小脸几乎要贴在蛋糕盒上,那副眼巴巴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他走过去,温柔地揉了揉孩子柔软的头发,“乐乐要不要先吃一小块?” 高乐乐却出乎意料地坚定摇头,声音软糯却认真,“不要,我要等爸爸一起来吃。”一边说,还不自觉地又咽了咽口水,小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蛋糕盒子。 沈文琅心里一软,蹲下身与孩子平视,柔声哄道,“等会儿沈爸爸再去买一个更大的,这个是奖励乐乐今天在幼儿园表现得这么棒的。” 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爸爸总是把好吃的都让给我,上次爸爸生日,他把最大的那块蛋糕给了我。”说着,小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蛋糕盒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这次我也要留给爸爸。” 沈文琅心里既感动又酸涩,高途真的把他们的乐乐教的很好。 “那乐乐要不要先玩一会儿积木?”沈文琅转移话题,指了指地毯上那套五彩缤纷的积木,“等爸爸做好饭就可以一起吃蛋糕了,现在我们一起搭一个超级大的城堡好不好?” 果然,一提到积木,孩子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高乐乐欢呼一声,扑向那堆积木,开始专心地搭建起来。他的小眉头微微蹙起,嘴里还不停地自言自语,“这块蓝色的应该放在这里...不对不对,这里要放红色的...” 沈文朗坐在地毯上,随手拿起一个被乐乐淘汰的积木把玩,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厨房。高途系着那条可爱的灰兔子图案围裙,正专注地切菜。暖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在他的侧脸上,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握刀的手稳而灵活,每一下都精准利落,切菜声节奏分明。 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从身后环住高途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 “在做什么?”沈文琅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高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切菜,“芹菜,晚上做芹菜炒肉丝,乐乐爱吃。”语气平淡自然,仿佛这样的拥抱再寻常不过。 沈文琅收紧手臂,将脸埋在高途的肩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耳边是规律的切菜声,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怀里是温热的体温,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和平静。 高途不在的那三年,无论身处何地,始终都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就像一台精密仪器缺少了核心零件,再也无法正常运转。而现在,他抱着高途,听着孩子的嬉闹声,闻着厨房里的饭菜香,“家”才从二维变成了三维。 对高途而言,这样的亲密确实前所未有。以前在江沪时,沈文琅也会去他那间狭小的出租屋,但两人之间总隔着什么,气氛不是紧张就是尴尬,远没有现在这样的珍惜与依恋。 而现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那份珍视与温柔,心里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了。 高途手上的动作不停,轻声说,“累了就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油烟重,别熏着你。” 沈文琅摇摇头,反而抱得更紧了些,“不累,就想这样抱着你。”他的声音闷在高途的肩窝里,带着几分任性,“让我充充电。” 高途无奈地笑了笑,任由他抱着。厨房里只剩下切菜的声音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气氛温馨得让人沉醉。 半晌,沈文琅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高途...” “跟我回去,好不好?” 第97章 如果我回去... 高途切菜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没有回答。 见他不答,沈文琅开始细数这些日子的“委屈”,语气里带着几分夸张的孩子气,“家里又没人,我就只能老在公司待着,可公司待着也不舒服...” 他顿了顿,把头埋得更深了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以前不管工作多忙,只要看到你在,我就觉得心里踏实。现在倒好,天天对着一堆文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高途听着沈文琅孩子气的抱怨,忍不住轻笑出声,手里的切菜声也慢了下来,“你这样说,秘书处的同事们要不高兴了,他们每天帮你处理那么多事情,你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不管,你都不关心我过得好不好,还想着别人。”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委屈,这三年的思念与寻找,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耐心。 高途关掉水龙头,擦干手,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沈文琅仍然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眼神里带着期待与不安。 “现在的公司很好,”高途轻声说,抬手整理了一下沈文琅有些凌乱的衣领,“同事友善,工作氛围轻松,我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了。”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沈文琅顿时急了,“这小公司哪里好?”但一对上高途不赞同的眼神,立刻软了声音,讨好地蹭了蹭高途的鼻尖,“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tp规模小项目少,你看上次那个推广合作案,对于hs而言就是个区域合作的小项目,你为了个小项目都要加班,哪儿好了...”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回江沪的好处,从工作待遇到同事关系,从职业前景到生活品质,几乎把能想到的理由都找了个遍。最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对了,还有小晴!你在v国想见她多不方便,回江沪就能经常见到她了,小晴现在是大姑娘了。” 高途安静地听着,眼神复杂,等沈文琅说完,他才轻声道,“我还要再想想。” 沈文琅眼中的期待暗淡了几分,但仍温柔地抱紧他,将吻轻轻印在他的发间,“好。” 第72章 高途的顾虑很多,如果他回hs集团,沈文琅一定会把他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但秘书处有许多勤勤恳恳工作的同事,有些人已经在现在的岗位上努力多年,可能就在等一个晋升机会。如果他空降回去,势必会挡住别人的路,这是高途不愿看到的。 更何况,他当初来v国,马珩毫不犹豫地跟他一块儿来了,这三年,马珩和宋霏霏夫妻俩帮了他太多,这份堪比家人的情谊比同事更加深厚。现在自己就算想回去,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他得考虑这两位挚友的感受。 沈文琅不可能长时间待在v国,hs集团需要他,如果他坚持不回国,沈文琅势必两头跑,别人是异地恋,他是跨国恋,倒不是担心沈文琅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可一想到乐乐现在这么喜欢沈文琅,每天都盼着“沈爸爸”陪他玩,若是经常见不到他,孩子一定会很失望。 太多的因素在相互拉扯,高途默默的叹了一口气,重复道,“我还要再好好想想。” 沈文琅似乎感受到了高途内心的挣扎,没有再逼迫他,只是轻声说,“那你慢慢想,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高途感到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继续切菜的动作,沈文琅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他,两人在厨房里形成了一幅和谐的画面,仿佛本该如此。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爸爸,我的城堡搭建好了,你快来看!!”乐乐在客厅的叫喊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沈文琅松开高途,在怀中人脸颊上落下一个吻,“我去看看孩子。” 高途轻轻点了点头,目光追随沈文琅走向客厅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涟漪。这个人,曾给他带来无数伤痕,如今以另一种姿态重新走入他的生命,笨拙又坚持地想要弥补过去的裂痕。 在v国的这些年,他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真诚的朋友,有能力独自抚养儿子,回去,意味着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但另一方面,高途又无法欺骗自己,他对沈文琅,从未真正放下。尤其是看到沈文琅与乐乐相处时的画面,那种血浓于水的亲密,让他常常陷入沉思。也许一个完整的家,才是他能给乐乐最好的礼物。而他自己也贪恋着沈文琅所带来的温暖,那种被人全然接纳的感觉,是他心中从未熄灭的期待。 “需要帮忙吗?”沈文琅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他已经哄好了乐乐,再度回到高途身边。 高途摇了摇头,“快好了,你去摆碗筷吧。”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平静。 沈文琅动作熟练地摆放餐具,这段日子以来,他早已摸清了高途家中每一样物品的位置。高途望着他宽厚的背影,不禁想象起回到江沪之后的生活,晨起并肩出门,傍晚一起下厨,周末带乐乐去郊游。 这些曾经只能在梦里出现的画面,如今似乎触手可及,只要他点头。 餐桌上,乐乐兴奋地晃动着小腿,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今天在幼儿园的趣事,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沾着一粒米饭,“爸爸,今天老师又表扬我的画了!” 沈文琅自然地伸手擦去乐乐嘴角的饭粒,柔声问道,“画了什么这么棒?” “画了我们一家人!”乐乐兴奋地说,“有爸爸,有沈爸爸,还有我!老师说我画得可好了!” 高途的心猛地一颤。他注视着沈文琅侧耳倾听的专注模样,看着乐乐被逗得哈哈大笑的开心表情,忽然清楚地意识到,乐乐的成长只有一次,父亲双方的陪伴,是他不应剥夺的礼物,他也没有剥夺的权利。 晚饭后,沈文琅主动收拾碗盘,高途则陪乐乐画画。孩子的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高途的x心思却飘向了远方。将孩子哄睡后回到客厅,他看见沈文琅正蹲在地上,仔细地将乐乐的积木按颜色和形状分类收好。暖黄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专注的轮廓。 “这些我来就好。”高途轻声说,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文琅抬起头,眼角漾开浅浅的笑意,拿起一块红色的积木,轻轻摩挲着,“我喜欢做这些,我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高途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下,柔软的坐垫下陷形成一个亲密的弧度。 片刻沉默后,他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如果我回去,我会正常投递简历,参加面试,和其他候选人公平竞争。" "我不希望有特殊流程...” 第98章 不是妥协 高途的话让沈文琅眼睛骤然一亮,手中的积木险些滑落,“你的意思是...?” “我还没有最终决定,”高途语气慎重,指尖无意识地绞在一起,“但我会开始认真考虑。” 沈文琅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声线微颤,“好,” 高途没有挣脱,只轻声补充,“如果投简历,你必须答应我,不干涉招聘流程,不影响其他同事的晋升机会。” “我保证!”沈文琅毫不犹豫地回答,眼神坚定如磐石,“最近hs确实在招聘几个高管职位,新的业务线拓展,人事正好有调整,你可以挑选最适合的申请。” 意料之外的,沈文琅没有独裁的一言堂直接给他安排去总裁办,高途终于露出一抹真切的笑容,“文琅,谢谢你愿意理解。” 沈文琅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深沉而认真,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高途的手背,“高途,我知道以前的我又傲慢说话又难听,有时还自私的要命,但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我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你不愿意的事,我绝不会强迫。” 高途迎上沈文琅的目光,里面的真诚与爱意清晰可见,他缓缓道,“如果通过面试…” “你一定会通过。”沈文琅语气坚定,但随即又补充道,“当然,是完全凭借你自己的能力。” 高途微笑点头,“另外,我需要和马珩、霏霏他们好好谈一谈,乐乐也需要时间适应,转学手续也不是小事...” “这些都可以慢慢来,最重要的是你愿意回来。”沈文琅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查看日程,“在这之前,我可以每周飞过来保证每周至少有两天在这里...下周没问题,下下周如果董事会提前结束,或许能多待一天。” 高途有些惊讶,“这样身体吃不消,hs已经够忙的了,不用这样来回跑...” “没有什么比你和乐乐更重要。”沈文琅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乐乐的成长我已经错过三年了,不想再错过更多。”(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窗外,v国的夜空已经繁星点点。高途站在阳台上望着这片陪伴了他三年的天空,这里的每一颗星星都见证了他的成长与挣扎,见证了他如何从破碎中重建自我,而现在,他可能要向这片星空告别了。 “要喝杯茶吗?”沈文琅轻声问道,打破了这片宁静。 高途点点头,“好。” 看着沈文琅走向厨房的背影,高途掏出手机,发去了一条消息,半晌手机轻轻震动。 “明天老地方见?带上你那犹豫不决的脸。”后面跟了个夸张的鬼脸表情。 高途不由得轻笑,指尖在屏幕上飞舞,回复了一个“好”字。他能想象到马珩说这话时挑眉的样子,还有宋霏霏在一旁无奈摇头的模样。 —————————————————— 次日下午,高途推开那家三人常去的咖啡馆的门,门楣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马珩和宋霏霏已经坐在角落的老位置,面前摆着三杯冒着热气的拿铁,马珩正拿着勺子来回地搅动着咖啡,而宋霏霏则低头刷着手机,但高途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心不在焉。 “来得这么早?”高途脱下外套,挂在椅背上。咖啡馆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刚出炉的曲奇甜味,这是他这三年来感到最安心的地方之一。 宋霏霏抬起头,眨眨眼,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迫不及待想听听是什么大事能让高途先生主动约我们见面。” 马珩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目光却始终落在高途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你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严肃,是不是...”,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你是不是和沈文琅进展的不顺利?” 高途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拿起咖啡勺轻轻搅拌着,奶沫在杯中形成又消失的漩涡,仿佛他此刻的思绪,旋转不定却又不可避免地向着中心汇聚。他深吸一口气,咖啡的香气似乎给了他勇气,声音平静的直接切入正题, “沈文琅希望我回hs工作,我也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 话音刚落,咖啡馆里的背景音乐恰好切换到下一首,短暂的空窗期让高途这句话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倾听这个决定。 马珩和宋霏霏交换了一个眼神,夫妻间无需言语的默契交流,男人直接问道,“因为乐乐?你觉得孩子需要父亲双方共同的陪伴?” 第73章 高途摇头。 “不是因为孩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我是因为觉得孩子需要两个人照顾,才考虑回到他身边,回到hs。” 马珩向前倾身,“那你是为什么?我记得你三年前跟我说过,那种永远把沈文琅放在第一位的日子,那种失去自我的感觉,你再也不要回去了。” 作为他多年的朋友,马珩见证了自己与沈文琅之间最难看的一段时间,见证了他如何从那段关系中伤痕累累地抽身。 高途注视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仿佛能从那里面看到过去的倒影。他看到三年前的自己,总是穿着笔挺的西装,却总是微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沈文琅身后,他的手机永远握在手中,24小时待命,生怕错过沈文琅的任何一条信息、任何一个电话。 高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轻声说,“我花了三年时间,以为可以忘记他,重新开始。”,然后他停顿了一下,在脑海里搜刮着能准确表达的词语,“但是从沈文琅出现在v国,再见到他开始,我就知道我压根没有忘记他,也忘不了他...” 他深吸一口气,这次的声音更加坚定,“我想回到沈文琅身边,不是出于感激,不是同情,也不是因为这个孩子需要另一个父亲。只是因为我仍然爱他...而且我相信,这一次会不一样。” “他不是三年前的沈文琅了…而我,也不是三年前的高途。” 靠欺骗维持的友谊,十年是极限。但高途对沈文琅的爱,十年如一日,历经分离与伤痛,依然在心中灼灼燃烧。 如今,他们站在重新选择的路口,没有谁为谁妥协或者谁为谁牺牲,只是两个已经遍体鳞伤但依旧认定了对方的灵魂,决定再一次靠近彼此。 高途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清浅却坚定的笑,朝着两位好友道, “有些路,哪怕艰难,我愿意,也值得再走一次…” 第99章 白月光要回来? 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爵士乐,可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音乐与三人落座的卡座之间切割开,漫长的沉默后,马珩终于叹了口气,肩膀微微放松下来,“你知道我最担心什么吗?你一旦决定什么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我怕你又像上次那样,全身心投入,最后惨淡收场。” 高途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人生不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赌局吗?我想再赌一次。如果又输了,我认。” 宋霏霏看着丈夫,轻轻摇头,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马珩接收到这个信号,无奈地耸耸肩,语气也不再如刚刚那般沉重,“好吧,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祝你和你的那位沈总百年好合、永远锁死。” 高途试探性地问,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那就祝我成功?” 马珩举起咖啡杯,却突然放下,“不。”,看着高途惊讶的表情,他笑了,转头对服务员喊道,“来瓶你们这里最好的红酒!” 宋霏霏笑着推搡了一下丈夫,“大下午的喝什么红酒?”但她没有真正阻止,只是转向高途,眼中闪着温暖的光,她明白这次回归对高途意味着什么,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一次与过去的和解。 服务员拿来红酒和三只高脚杯,深红色的液体注入杯中,在咖啡馆温暖的灯光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 宋霏霏率先举杯,“别的虚的就不说了,就祝我高途哥这一次真的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三只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无论是咖啡还是红酒,其中蕴含的祝福同样真挚。 窗外,v国的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橙红。而此刻,有朋友的理解与祝福,让高途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这条路不会好走,可至少不再是一个人。 那天晚上,高途回到公寓,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将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他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照亮他坚定的脸庞。指尖在键盘上徘徊片刻,最终还是输入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网址。 网页加载的瞬间,高途的呼吸微微一滞。hs集团官网设计已经全面升级,比三年前更加现代化、国际化,流动的动态效果和精致的界面无不彰显着hs集团这些年的蓬勃发展。然而基本布局依然保留着从前的影子,那种熟悉感让他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的酸楚。 鼠标缓缓滑过导航栏上的“企业文化”、“发展历程”,最后停留在“招贤纳士”上。点击进去后,各式各样的职位列表展现在眼前,从基层员工到高管职位,一应俱全。仔细筛选着符合条件的岗位,高途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个市场部高级经理的职位上。这个位置既有挑战性,又不会像总裁秘书那样需要24小时待命。 “就这样吧。”他轻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这个选择的正确性。 高途开始精心修改简历,突出这些年在市场推广策划方面的成就,在填写工作经历时,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填写了曾在hs集团任职的经历。既然决定回去,就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最后,他检查了一遍联系方式,确认邮箱和手机号都没有错误,然后点击了发送键。做完这一切,他合上电脑,走到窗前,心中五味杂陈。望着窗外这片熟悉的景色,高途心中既有对未知未来的忐忑,也有对重新开始的期待。 —————————— 周一早晨,hs集团人事部办公室里,余薇照常提前十五分钟到达工位。作为入职刚满两年的招聘专员,她早已习惯了周一上午打开邮箱然后发现简历爆仓。 大多数简历在她眼中只是一闪而过的信息流——学历不符合、经验不足、跳槽太频繁...筛选简历的工作枯燥而机械,直到“高途”这个名字跳入眼帘。 余薇眨了眨眼,生怕自己看错了。她坐直身体,凑近屏幕,仔仔细细地核对着简历上的每一个字。 姓名:高途。 工作经历:hs集团总裁秘书,2018-2022;tppharma总裁助理,2024-2025。 “天啊,”她小声惊呼,引得邻座的同事投来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薇薇?看到明星简历了?”同事开玩笑地问。 余薇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此刻的震惊。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简历打印出来,纸页在她微微颤抖的手中窸窣作响。直到白纸黑字拿在手里,她才真正相信这不是幻觉。 还记得刚入职时听同事们聊起的八卦,三年前,总裁首席秘书高途突然离职,没有任何预兆,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沈总大发雷霆,动用了所有资源寻找,甚至在国内挂出八位数的悬赏,却仍旧一无所获。这件事成了集团内部最著名的未解之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在内部论坛上提起。 有人说他是被竞争对手挖走了,有人说他和沈总闹了决裂,还有人说他得了重病隐居了,每篇八卦帖都有几百条回复,可从来没人知道真相。而现在,这个活在传说里的人,竟然主动投了简历? 余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新手一样,小跑着穿过办公区,直奔人事总监的办公室,连门都忘了敲。一把将简历怼在了人事总监面前,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锐,“领导,这个,您看看这个!” 吴立正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眼睛都没抬,“慌什么啊,什么高学历人才没见过,至于慌成这个样子吗?” “不是,领导,您看看名字!”余薇急切地说。 吴立放下咖啡杯,拿起简历,推了推眼镜。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时,那口刚喝下去的咖啡直接呛的他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高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吴立盯着简历,像是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真投了市场部的岗位?” 好一个白月光回国啊... 余薇点头如捣蒜,又有些为难,“总监,那这个简历咱们收吗?咱们秘书处和总裁办现在不是不缺人了吗?而且他投的是市场部...” 吴立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开窍的傻子,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规矩?在hs,高途的名字就是最大的规矩!”指尖在简历上轻轻敲了敲,“秘书处对外招满了,但对他,永远缺一个位置。我告诉你,别说他投市场部经理,就算他应聘保洁员,咱们也得收着,立刻上报沈总。” 余薇惊讶地张大嘴巴,她看了那么多八卦帖,只知道高途受重视,却没想到能重视到这个地步。 吴立看着她的表情,叹了口气,“你进来的时间晚,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但沈总对他的信任和依赖,全公司上下有目共睹。在hs工作最重要的一条,永远记得高秘书在hs的特殊地位。” 他拿起内线电话,“我现在得给沈总打电话了,你出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声张。” 与此同时,hs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沈文琅正在听取海外项目组的工作汇报。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他专注地看着屏幕,偶尔提出一针见血的问题,让汇报的项目组压力倍增。 第74章 内线电话响起,他皱了皱眉,示意汇报暂停。通常开会时,电话是不会转接进来的,除非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吴立有些紧张的声音,“沈总,抱歉打扰您。有一份简历刚刚投递到人事部,我觉得您得马上知道这个事儿。” 沈文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份简历?吴总监,我希望你有充分的理由。”他的声音冷了几分,办公室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是高秘书的简历。”吴立打断了沈文琅,这在平常是绝不会发生的失礼行为。 “他投了什么岗位?”沈文琅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依旧泄露了真实的情绪,只是对面的人现在正沉浸在消失三年的传奇人物重新回来的消息冲击里,没察觉到。 “投的市场部...沈总,要不要给换到总裁办或者秘书处来?”,吴立小心翼翼的试探沈文琅的意思。 沈文琅他几乎是想脱口而出“调去总裁办”,但一想到自己答应了高途不插手招聘流程,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面试你们看着安排,正常走流程就行...,面试结束后你们根据实际情况决定要不要录用以及录用到什么岗,至于上班时间,他什么时候能来,就什么时候来。” 电话那头立刻道,“好的沈总”, 挂了电话,吴立把余薇喊了过来,“高秘书的面试,你安排一下,我到时候亲自面试,走个流程就行了,岗位你和市场部那边打个招呼,尽量协调到总裁办来。我记得猎头推的候选人不是有两个已经在终面二选一了吗?让他们盯着那几个候选人就行了,别打高秘书的主意,面试结束后录用通知直接发到他邮箱。明白了吗?” 余薇挠挠头,“领导,这个是不是不合规矩啊?不是一般都要面试三轮及以上吗?” 吴立抬眼给了这个平时挺聪明,此刻看起来有些没有眼力见的下属一个白眼,“老板找了三年的人现在回来了,你敢不通过他的面试?反正都是要过的,费那多余功夫干嘛?或者你要么自己去跟沈总说,你觉得高秘书不合适。” 余薇瞬间缩了缩脖子,连连摆手,“那我不敢,回头高秘书还是进来了,然后我出去了...” 第100章 愿意的 挂断电话,沈文琅回到会议中,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往常杀伐决断的精英总裁形象,“我们继续。” 但所有人都注意到,在接下来的会议中,沈文琅的目光不时飘向手机,嘴角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会议效率异常地高,几个原本可能会被详细讨论的方案细节只是被沈文琅指出了问题,但没有大加斥责,项目组既惊喜又困惑。 与此同时,余薇正在按照吴立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安排着高途的面试,找了个私密性很好的会议室,又精心安排了参加此次面试的面试官,避免引起太多注意。 高途能猜到自己的简历投出去,应该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得到回复。沈文琅虽然答应了他不会干预,但高途总觉得这个承诺肯定要大打折扣,只是没想到,回应来得如此之快。 第二天一早高途刚做完早餐,看着乐乐吃完最后一口煎蛋,手机便响了起来。屏幕显示是一个来自江沪的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高途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的女性声音,礼貌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hs集团人事专员余薇,这次给您打电话是想和您沟通一下面试相关,不知道您现在方便讲话吗?” 高途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换算一下时差,江沪现在应该是晚上八点,hs的人事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你好,方便的。” 电话那端似乎轻轻松了口气,“我们收到了您的简历,对您的资历非常感兴趣。想了解一下您什么时候方便进行初步面试?” “我这边的时间比较好调整,可以配合您的时间。”高途回答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双方客气地商量了几句,最终约定在周五晚上进行视频面试,v国时间晚上九点。 面试那晚,高途提前十分钟进入视频会议等待室。他穿着黑色西装,白衬衫熨烫得一丝不苟,领带是沉稳的深蓝色,既专业,又不会过于张扬。 v国时间九点整,画面接通,屏幕那端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中间,一个是年轻些的女性。背景显然是hs的会议室,墙上挂着公司的标志,室内装修豪华而低调,彰显着hs集团的雄厚实力。 高途立刻注意到那位中年男子在看到自己时明显愣了一下,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似乎咽了口唾沫。 “高先生您好,我是hs人事专员余薇,这是我们的人事总监吴立。”女孩儿开口介绍,声音有点紧绷,“感谢您抽出时间参加这次面试,我们先向您介绍一下岗位情况和公司近况。” 高途微微点头,“辛苦二位面试官了。”声音平稳而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接下来的面试流程标准却透着些许古怪。余薇一板一眼地介绍着市场部高级经理岗位的职责要求,但目光时不时飘忽,不敢长时间与屏幕中的高途对视。 高途保持着专业微笑,在对方介绍间隙看出来女孩子有些过于紧张了,他还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放轻松,只是常规面试。” 于是本就紧张的余薇心里正一阵接着一阵泛起的怪异感更强烈了,这场面试当真面试官比候选人要紧张。 终于到了候选人自我介绍环节,一直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吴立清了清嗓子,“那么,麻烦您做一下自我介绍,”话到这里突然卡住,脑子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称呼对方,脱口而出,“高秘书。”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内外同时陷入寂静。 屏幕里,吴立因为这个下意识的口误显得慌张不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对不起,高先生!我是说,高先生,麻烦您做一下自我介绍。” 高途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个称呼,只有hs的老员工才会这样叫他。 他仔细端详屏幕那端的人,忽然记起来了,吴立,是人事部曾经的人事专员,自己当初在秘书处有新员工入职的时候与他对接过工作,没想到现在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人事总监了。 高途微微一笑,那笑容既包容又带着几分怀念,“好的,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高途,现任tppharma总裁助理,目前主要负责市场战略规划和品牌推广工作…”他流畅地讲述着自己的职业经历和能力优势,注意到吴立逐渐恢复了专业人事总监应有的状态,而旁边的余薇则听得入神,不时点头。 面试进行得很顺利,高途对答如流,多次以在tp的实际案例来说明自己的能力。他甚至就hs的市场战略提出了一些见解,从竞争对手分析到新兴市场拓展,观点独到而具有前瞻性。 “高先生对hs的市场战略很有研究。”余薇忍不住赞叹道。 高途微微一笑,“作为业内领军企业,hs的战略动向一直备受关注,我平时也会做一些研究。” 面试接近尾声,吴立看了看手中的资料,又与余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高先生,您的资历令人印象深刻,非常感谢您参加此次面试,但是有关于您应聘岗位,我们想和您开诚布公的说一下。目前hs的市场部品牌推广总监我们已经有两个候选人已经在终面阶段,您虽然也在市场推广方面有过非常亮眼的成绩,但是毕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综合评判下来,我们会觉得目前正在接触的两位候选人会更合适一点…” 高途听着吴立和他解释原因,不时点点头,然后就听对面人接着道,“目前hs集团总裁办的岗位还有一个空缺,我们感觉您的工作经历和经验,会更加匹配这个岗位,不知道您是否接受岗位调剂?” 高途不动声色地点头,“我可以考虑。” 吴立明显松了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那太好了。另外想问一下,如果您通过面试,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到岗?” “我需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高途计算着,乐乐需要办理转学手续,还有这边的公寓要转租,tp的工作要交接,这些都需要时间。 “三个月?”余薇忍不住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捂住嘴。吴立在桌下悄悄掐了她一把,脸上依旧挂着职业微笑,“没问题,我们对优秀候选人总是非常宽容的。” 高途看着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请问,面试结果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余薇特别想说“已经定了”,清了清嗓子,换成职业化的回答,“通常需要三到五个工作日,我们会通过邮件和电话通知您。” 面试在礼貌的道别中结束。视频断开的前一秒,高途看见吴立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对余薇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清,但看口型,像是在说“终于结束了”。 第75章 他刚关掉电脑,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文琅”两个字,高途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点了接听键。 “怎么样?面试结束了。沈文琅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急切,“吴立没为难你吧?” 高途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对面人家透过阳台窗户露出的身影,轻声说,“没有,还挺顺利的,除了突然间叫我一声高秘书之外,还问我要不要去总裁办。” 屏幕里的沈文琅明显愣了一下,怕高途误会,赶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暗示他,员工行为和老板无关!” 高途笑道,“你紧张什么,我也没说是你的问题!” 沈文琅有些后怕的摸摸鼻子,“这不是怕吗,先解释一下…”随即小心翼翼问道,“那吴立说的,你愿意吗?” 高途抬头看向夜空,v国的星星很亮,却不及江沪的灯暖。他想起乐乐画的全家福,想起沈文琅在电话里的声音,轻声说, “我愿意。” 第101章 递交辞呈,准备回国 “说起来,感觉有些对不起river先生...”高途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慨叹。 电话那端,沈文琅的声音平稳,却字字清晰,“我不否认,tp给了你很多,但是在你的职业发展上,tp绝对给不了hs能给你的平台。我能百分百放心把hs最核心的业务全都交给你,只要你需要,hs集团全球的资源和人手你都能调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的力量,“高途,你这么优秀,需要一个能让你毫无顾忌施展全部才华的舞台,不是永远做别人的左右手,而我,能给你这个舞台!”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听筒里只有轻微的电流声。沈文琅再开口时,话题已然转开,声音比先前轻了许多,“比起这个,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乐乐我们要回国的事?” 高途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儿童房的方向,声音也跟着柔和了下来,“今晚就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乐乐在v国出生成长,这里有他熟悉的一切,回国意味着告别朋友和熟悉的环境。 电话那头的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到高途,“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高途在阳台又站了一会儿。v国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拂过他略显疲惫的面庞。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轻轻推开儿童房的门。 暖黄色的灯光下,乐乐正坐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拼着沈文琅上周给他买的乐高城堡。小男孩嘴里嘟囔着自编的冒险故事,小手灵活地将一块块积木拼接在一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高途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了片刻。乐乐那双与沈文琅极为相似的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积木,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这一刻,高途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走到儿子身边坐下,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 “乐乐,该睡觉了。”(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乐乐抬起头,眨着大眼睛恳求道,“再玩五分钟嘛,爸爸,城堡就差一个塔楼就完成了。” 高途顿时心软了,“好吧,就五分钟。”,过了一会儿,终于把问题问出了口,“乐乐,爸爸想和你商量件事。” 乐乐一边搭着积木,一边心不在焉地问,“什么事呀?” “如果我们回华国生活,你愿意吗?” 乐乐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歪着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莉利娅会一起去吗?”莉利娅是他在幼儿园最要好的朋友,两个小孩形影不离。 高途的心微微揪紧,“不会,莉利娅和她的家人会继续留在v国。但是小花生在华国,你记得视频里经常看到的那个小朋友吗?他会成为你的新朋友。”高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愉快,“而且华国有好多好吃的,比v国多多了。” 乐乐的小脸皱成一团,显然在认真权衡利弊,“那马珩爸爸和霏霏阿姨呢?”,声音里都是不舍。 高途耐心地解释“他们暂时不会回去,但我们可以经常视频通话,就像他们还在我们身边一样。” 乐乐放下手中的乐高积木,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毯的绒毛,这是他一贯思考时的小动作。最后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那沈爸爸会一起去吗?” 高途微笑,心里却因儿子的敏感而微微发酸,“会的,沈爸爸会跟我们一起回去。而且回去后,你还可以经常见到小晴姑姑,她总是给你寄那么多好玩的东西,记得吗?” 乐乐的眼睛亮了一下,显然想起了那些来自华国的精美礼物。他想了一会儿,突然扑进高途怀里,小手臂环住父亲的脖子,奶声奶气却无比坚定地说,“愿意!” 高途有些惊讶于儿子这么干脆的回答,“为什么呀?你不是会想念莉利娅和马珩爸爸他们吗?” 乐乐把脸埋在高途的肩窝,声音闷闷的却清晰可辨,“我会想莉利娅和马珩爸爸,但是只要爸爸和沈爸爸和乐乐在一起就好了!” 那一刻,高途感觉眼眶猛地一热,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孩子的世界简单纯粹,不在乎在哪儿,只在乎谁在身边。他紧紧抱住儿子,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将乐乐哄睡后,高途轻轻关上儿童房的门,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沈文琅发来的消息,“怎么样?乐乐怎么说?” 高途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回复道,“他说,只要我们一起就好。” 对话界面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几秒后新消息弹出,“你准备什么时候提交辞呈?” 高途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明天。”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 放下手机,高途的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学校亲子运动会上的合照,照片中,他、乐乐和沈文琅三人肩并肩站着,每个人都笑得灿烂。沈文琅甚至还在额头上贴着了和乐乐一样的卡通贴纸,完全颠覆了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hs集团总裁形象。 高途的指尖轻轻抚过相片中人的脸,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微笑。 第二天早晨,高途提前半小时到达办公室,仔细整理好辞职信,检查无误后。九点整,准时敲开了river先生办公室的门。 river先生从文件中抬起头,微笑着问,“theo,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他敏锐地注意到高途手中的信封和比平时更加正式的神情。 高途将辞职信放在桌上,“river先生,我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提出辞职,但我决定回国发展。” 惊讶地接过信封,快速浏览了内容,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我猜这一天总会到来。”他放下信件,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可能会有些冒犯,但是我还是想多问一句,是hs集团来挖人了,是吗?” 高途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唇,“不完全是这样...” 对面人举起手打断他,“不必解释,我理解。一年前你来到tp时,我就知道你的才华远不止一个tp的助理职位,hs提供了什么样的职位?” “市场部高级经理,主要负责国际业务拓展。”高途选择性地隐瞒了总裁办的选项。 river先生点头,“很好的机会,确实比留在tp的未来要好。”他站起身,绕过办公桌,向高途伸出手,“tp会失去一位优秀的人才,但我个人为你感到高兴。” 高途握住面前这位一直善待自己的上司的手,“感谢您这些年的栽培和信任,river先生。没有您给予的机会和指导,就没有今天的我,在tp的工作经历,对我而言无比珍贵。” river先生拍拍高途的肩膀,“不不不,你的成就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优秀的人才有权利飞向更大的舞台...”,他眨眨眼,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交接期需要多久?” “三个月,如果公司需要的话。” river先生笑着说,语气中没有任何责备,只有理解和祝福,“就三个月吧,好好把工作交接给继任者。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想想怎么应对董事会的追问,为什么我最优秀的助理辞职了。” 第102章 真的要回来了,不是误传! 走出ceo办公室,高途感觉肩上的重担似乎悄然卸下几分。他回到工位,打开文档,开始认真规划接下来三个月的工作交接。每一个项目、每一个对接人,他都细致标注,甚至附上了注意事项和进度说明,多年来的职业习惯,哪怕离开,也要做到有始有终。 中午,沈文琅打来视频电话,眼里有藏不住的期待,“怎么样?顺利吗?” 高途点头,“比想象中顺利,river先生很理解,给了三个月交接期。” “太好了!”沈文琅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像阳光蓦地穿透云层,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我已经开始看江沪几家国际学校的资料了,有两所评价非常不错,离公司和我们家都很近。” 沈文琅说“我们”的时候那么自然,仿佛家这个字早已在他唇齿间徘徊了无数遍。 高途注意到这个细微的改口,心里泛起暖意,“不用急,慢慢选。乐乐适应能力强,但环境变化太大,还是需要时间调整。” 第76章 “我迫不及待想每天见到你们,”沈文琅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中带着难得的柔软,“这三年,每次回到空荡荡的别墅,都觉得那不像个家。” 高途笑了,“如果我顺利入职,以后有的是时间天天见面,到时候沈总别嫌烦就行。” “永远不会。”沈文琅郑重地说,那眼神透过屏幕依然灼热得让人心跳加速。这时,背景中似乎背景里隐约传来提醒开会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又对高途说,“我得去开会了,晚上再聊。” “好,你先去忙!”高途自然地回应,结束了通话。 hs的正式录用通知书已经到了,待遇福利比他预期的还要优厚,比之三年前的薪酬水平,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途的指尖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轻轻一点,邮件回复界面上的“发送”键被按下。几乎就在同一时刻,hs集团秘书处,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手机提示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秦明正专注地核对沈文琅下周的行程表,闻声顺手点开屏幕上方自动弹出的内部人事系统通知。这是公司规定,所有部门主管级别以上的录用通知都会自动推送给总裁办秘书处备案。 当他看清那简短一行字的内容时,手中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滚了一圈,在昂贵的木质表面留下一道细微却刺眼的墨痕。 “真的假的...”他下意识地低呼出声,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要把它盯穿一样。几秒钟后,他像是突然惊醒,猛地站起身,甚至忘了桌上正在闪烁提示灯的内线电话,脚步有些匆忙地出了办公室,朝着人事部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反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秘书处其他几位秘书的注意。大家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却没人敢出声询问。不一会儿,李小雨自己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是她在人事部的好友发来的密讯,只有一行字,却带着三个爆炸的emoji表情,“惊天大瓜!高秘书要回来了!!!” 李小雨倒抽一口冷气,手指飞快地在屏幕键盘上敲击,“哪个高秘书?” “除了那位,hs还有哪个高秘书?能被叫高秘书的不就那一位吗?” 李小雨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工作的同事们,发现没人注意自己这边,才悄悄摸摸地又开始和好友聊天,“你确定啊,别谎报军情!” “我给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offer都发了,人已经接受了!三个月后入职!” 两人在手机上聊得忘乎所以,与此同时,hs集团内部匿名论坛上,一个标题为【一章白月光回国】的帖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发帖人匿名,内容只有短短一句语焉不详的话,“听说那位让大老板念念不忘三年的人,要回来了。” 起初只有零星几个回复,“楼主在打什么哑谜?”“白月光?谁啊?”“楼上上班上得人精神不正常了吧!”“沈总还能有白月光,谁敢靠近他都能让他一巴掌拍成蚊子血吧” 但很快,一条回复引发了转折,“卧槽?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位吧?他要回来了?” 帖子以惊人的速度盖起了高楼,当it部门的管理员注意到这个热帖,犹豫着是否要上报或者删除时,已经来不及了。【一章白月光回国】已然成为hs集团内部论坛有史以来回复和点击量增长最快的话题,没有之一。 秦明举着手机冲到了人事总监吴立的办公室,一把将刚刚收到的消息杵到人面前,“你这不是什么同名同姓的乌龙吧?我跟你说啊,我们秘书处和总裁办可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吴立早就过了最初的紧张和惶恐,现在悠哉游哉地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抽出一份纸质简历递给秦明,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兴奋和谨慎的表情,明明语气平常,但眼神里全是看好戏的意思, “秘书长,这是总裁办新同事的简历,需要您这边过目备案,相关的办公支持和权限开通也需要您这边牵头安排。” “你少来,跟我在这里打官腔...”,秦明接过简历,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这事儿咱们沈总知道吗?” “那必须知道啊!” 秦明震惊地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他再次低头看向简历上那张证件照,照片上的男子眉眼清俊,气质出众,但确确实实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 震惊之余,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放松感席卷了秦明全身。高途回来了,自己肩上的压力、工作量以及战战兢兢的程度,能呈指数级下降,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是到头儿了啊!! “太好了…这真是…”秦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真是没想到啊…太好了!” 他迅速恢复了一名资深秘书长的专业素养,立刻说道,“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谨慎地问道,“那…这个事情,现在需要通知其他同事吗?” “暂时还是不要正式通知了吧,毕竟人还没正式到位。不过,相关的办公设备可以开始准备起来了,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秦明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圈,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他拿起内线电话,首先接通了行政部,“是我,秦明。总裁办a区那个靠窗工位,对,就是高…就是那个空着的,请尽快安排一下,准备好最新的电脑和全套办公用品…对,今天就要。”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再去买盆绿萝放桌上,要长势好点的。” 命令下达后不久,行政部门的员工就带着好奇和疑惑开始行动了。 很快,总裁办外围那片区域的员工们注意到,那个空了三年、永远打扫的干干净净却始终无人敢动、位置极佳、采光优越的工位,突然迎来了行政部的人员。搬来了崭新的、和其他高管同款的工学椅和文件柜,还安装了一台明显是顶配的电脑,连显示器的尺寸都比周围的大一圈。最后,一盆绿油油、生机勃勃的绿萝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电脑旁边。 这一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从总裁办扩散到整个秘书处,甚至其他偶尔需要来二十八层汇报工作的部门主管们也注意到了。 “快看!那个位置居然开始布置了!” “天啊,沈总终于肯让人动那个位置了?” “是新来的同事吗?什么来头啊?一来就能坐那个‘风水宝地’?” “那不是高秘书的专属位置么?要来新人了?沈总这是走出来了?” 大家私下里议论纷纷,都猜测着沈总是否终于从高秘书离职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总裁办即将迎来一位重要的新同事。而且看这准备的规格,绝对非同一般。 有几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老员工,趁着向秦明汇报工作的机会,旁敲侧击地打听,“秘书长,咱们是要来新同事了?看架势挺厉害的啊?”“新来的哥们什么背景?能拿下那个位置?” 面对这些好奇的试探,秦明永远只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嘴角噙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到时候大家自然就知道了。”“等时间到了,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 他越是保密,大家的好奇心就被吊得越高。各种猜测和小道消息在茶水间、卫生间和私聊群里疯传。 只有那盆被精心摆放的绿萝,在阳光下舒展着嫩绿的叶片,仿佛静静地守着一个即将被揭晓的秘密。整个十九层和二十八层,都弥漫在一种期待、好奇动的氛围中,等待着秦明说的那个“时间到了”的时刻到来。 第103章 新的未来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高途忙碌于交接工作和准备回国事宜,时间在琐碎的安排中悄然流逝。周末,高途开始系统性地整理家中的物品,仔细甄别哪些需要海运,哪些随身携带。乐乐蹲在一旁,稚嫩的脸上写满认真,将心爱的玩具分成两堆,一堆是“一定要带”的,另一堆则是“可以送给莉利娅”的。 乐乐抱着一堆玩具车,仰起头问道,眼睛里盛着期待,“爸爸,我们在华国的家会有花园吗?” “会的,”高途停下手中的动作,温柔地看向儿子,“沈爸爸说咱们的房子带个小院子。” 乐乐眼睛亮了起来,“那我可以养小狗吗?莉利娅有只柯基,超级可爱!它会追着球跑,还会握手!”他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仿佛那只柯基就在眼前。 高途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乐乐的头发,“这个得和沈爸爸商量一下。” “沈爸爸一定会同意的!”乐乐信心满满地宣布,低头继续整理玩具,声音里带着孩子特有的笃定,“他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 高途挑眉,停下手中的动作,“哦?他什么时候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视频的时候说的呀。”乐乐头也不抬,完全没注意到父亲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77章 当晚视频通话时,高途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件事,“听说你答应乐乐,他想要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 屏幕那端的沈文琅明显慌了一秒,手指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根本不需要整理的领带,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个...我是说在合理范围内...呃,乐乐想要什么?”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眼神游移了一瞬。 “一只小狗。” 沈文琅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别墅后院够大,养只狗正合适。你喜欢狗吗?” “还行,但养宠物是很大的责任,需要每天遛狗,清理毛发,定期体检...” “我会负责遛狗和清理!”沈文琅立即保证,“而且对乐乐的成长也好,要是我们来不及陪他,还有只狗狗...” 高途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期待,忍不住笑了,“好吧,但得等我们安顿下来再说。” “当然!”沈文琅看起来比乐乐还兴奋,“我看看哪种狗适合小朋友...金毛?拉布拉多?还是中华田园犬?其实救助站的流浪狗也很好,给它们一个家...”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计划着,甚至当场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资料。 高途听着沈文琅兴奋的声音,心里充盈着暖意,沈文琅确实变了很多,或者说,在他面前展现了以前不示人的一面。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在v国的最后一周。马珩和宋霏霏为他们举办了欢送会,邀请了不少朋友。派对上,高途看着这些年来结识的面孔,忽然感到一丝不舍。 宋霏霏递给高途一杯饮料,“高途哥,马上要离开了,还是会想这里的,对吧?毕竟这么多年的回忆。” 高途点头,环视着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房间,“但人生需要向前看。有时候,回到起点也是向前的一种方式。” 马珩凑过来,压低声音,“回国后要是沈文琅那家伙敢欺负你,我和霏霏立马买机票飞回去揍他。别看他是总裁,我沙包大的拳头可不讲人情世故。” 高途笑了,心里暖暖的,“放心吧,他不会。” 宋霏霏轻声说,眼神中带着关切,“说实话,之前真没想到你会决定回国,以为你会一直留在v国...” 高途望着远处正和小朋友们玩得开心的乐乐,声音柔和却坚定,“我也以为,但有时候人生就是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折。”他停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补充道,“好的转折。” 最后一天,当高途站在空荡荡的公寓中央,环顾这个他们居住了三年的地方,乐乐拉住了他的手,“爸爸,我有点害怕。” 高途蹲下身,与儿子平视,“害怕什么?” “新学校,新朋友...我说中文没有爸爸好...”乐乐小声说,眼里有泪光闪烁,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高途的衣角,暴露出内心的不安,“他们会笑话我吗?” 高途的心揪紧了,他抱紧儿子,“刚开始可能会有点难,但爸爸和沈爸爸都会在你身边。而且,”他擦去乐乐脸上的泪水,“记住你说过的话,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 乐乐点点头,把小脸埋在高途肩上。 这时,门铃响了。高途开门,惊讶地发现原本说好在江沪接机的沈文琅正站在门外,风尘仆仆却笑容满面。 高途的声音里带着惊喜,“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国内接机吗?” “想来接你们,”沈文琅微笑,蹲下身向乐乐张开手臂,“不欢迎我吗?” 乐乐欢呼一声扑进沈文琅怀里,“沈爸爸!” 沈文琅抱起乐乐,对高途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应该在这里。” 高途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只是点头,侧身让沈文琅进门。 去机场的路上,乐乐兴奋地指着窗外的景色,说着他记得的每个地方的故事。沈文琅耐心听着,不时提问,让乐乐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回忆都很重要。 办理登机手续时,高途回头望了一眼v国的天空。晨曦中的城市宁静美好,与他初来那天很像,那时他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全然的逃避心理踏上这片土地,今天,他带着截然相反的心情离开,充满期待,满怀期望。 “准备好了吗?”沈文琅轻声问,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手自然地牵起高途的手。 高途抱着乐乐,深吸一口气,回握住那只温暖的手,点头,“准备好了。” 三人通过登机口,飞机冲上云霄时,乐乐兴奋地看着窗外的云海,而高途与沈文琅相视一笑,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相触,然后紧紧交织在一起。 第104章 高秘书回来了!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飞机降落在江沪国际机场时,乐乐还在高途怀里打着小呼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只熟睡的小猫咪。 “醒醒,乐乐,我们到家了。”沈文琅伸出手,轻轻揉了揉乐乐柔软的头发。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沈文琅熟悉的脸庞,依赖的往他怀里拱,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迷蒙,“沈爸爸!我们真的回来啦?” “当然了,”沈文琅抱着乐乐,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高途的腰,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皮肤时,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先回家,都已经收拾好了。” 环境清幽的别墅区,管家已经恭敬地等候在大门处,看到沈文琅带着高途和乐乐下车,连忙上前帮忙拿行李,“先生,高先生,小少爷,一路辛苦了,房子已经打扫干净了,儿童房和主卧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沈文琅点点头,牵着乐乐的手,对高途说,“进去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的,我们再改。” 走进别墅,温暖的灯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客厅,装修风格简约又不失温馨,处处都透着家的感觉。乐乐一进门就挣脱了沈文琅的手,像只小兔子一样一边跑一边喊,“我要去看我的房间!” 高途看着儿子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刚想跟着上去,却被沈文琅拉住了手。 “别急,先看看我们的房间。”沈文琅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高途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他不是没进过这间房子,不是没进过沈文琅的卧室,但是每一次都是以秘书的身份进去,现在故地重游,高途一时间倒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踏进沈文琅的私人领域。 沈文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带着他一步步走上二楼。主卧的门被推开,房间里的布置让高途瞬间愣在了原地,跟他们在v国的卧室布置几乎一致,只是质感明显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衣柜里已经留出了一半的空间,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我不知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就复刻了你原先的,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以后一起去买。”沈文琅从身后轻轻抱住高途,下巴抵在怀里人的肩膀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间,高途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现在就很喜欢...”高途的声音有些沙哑,心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沈文琅松开他,转身将管家拎上楼的属于高途的行李箱直接拎进了主卧,打开后开始一件件往外拿他的衣服,准备放进衣柜里。高途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贴身衣物被沈文琅拿在手里,只觉得心跳声一声响过一声,心里的羞涩感越来越强烈。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趁着沈文琅去拿另一个行李箱的间隙,迅速抱起自己刚刚才被整理进衣柜的衣服,轻手轻脚的想要溜去客房。 可他一只脚才刚刚踏出主卧的门,整个人就被折返的沈文琅牢牢堵在了门口。男人双臂松松环在胸前,斜倚门框,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偷偷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兔子,“高途,你这是打算上哪儿去?” 高途的动作瞬间僵住,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在地上,他尴尬地低下头,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小声说,“我…我还是住客房吧,这样方便一点。” “方便?”沈文琅挑了挑眉,一步步不紧不慢的朝着猎物逼近,压迫感让高途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退无可退,被迫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困住,视线可及之处,只有alpha宽厚的胸膛。 沈文琅好整以暇地问,“你是我的伴侣,睡一间房、一张床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还想跟我分房睡?” 高途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根本不敢抬头看沈文琅的眼睛,温热的呼吸扑在敏感的耳侧激起一阵战栗,为自己辩解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不是…就是觉得…有点太快了。” 沈文琅轻笑一声,伸手勾起面前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眼神里的认真令人心慌,“快吗?我们已经错过了三年,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浪费。行啊,如果你不愿意住主卧,那我也去客房住,反正我是不可能一个人睡的。” 第78章 “爸爸!沈爸爸!你们在哪里呀?我找不到你们了!” 这动静,让高途霎那间慌了神,怕乐乐看见影响不好,更怕管家看见自己和沈文琅现在这暧昧的根本解释不清的场面,连忙想要推开沈文琅,可那人纹丝不动,反而就势将他抱得更紧了。 沈文琅在他耳边低语,“答应我,我就放手。” “乐乐来了...”高途急得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外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像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一下一下,心慌意乱。 “得先说好,以后老老实实跟我住主卧,不准偷偷摸摸搬去客房。”沈文琅的语气带着高途熟悉的霸道,却又满是温柔,“不然我就半夜跑你床上去,你也不想大半夜的床上突然多个人吧!” 高途看着沈文琅近在咫尺的脸庞,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再听到乐乐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最终全线溃败,无奈妥协,“哎呀...我…我答应你,答应你。” 听到他的回答,沈文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低头在高途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那吻缱绻而短暂,又带了点不容置疑的占有,吻得高途四肢发软、心跳狂驰,几乎站不稳。 “这才乖!”沈文琅笑着松开他,整理了一下他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才打开门。 门刚打开,乐乐就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高途的腿,“爸爸!你们刚才在干什么呀?我找了你们好久。” 高途连忙弯腰抱起乐乐,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生硬的想要把话题拉开,掩饰住自己的慌乱与紧张“没干什么呀,就是跟沈爸爸聊了会儿天。走,我们去楼下吃晚饭,肯定有你喜欢的菜。” 折腾了一天,乐乐吃完饭就瞌睡连天,很快就在沈文琅的怀里睡着了,沈文琅小心翼翼地把他抱回儿童房,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回到客厅时,高途正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着附近的鼠尾草香萦绕在鼻尖,吹动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有些单薄。沈文琅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轻声问,“在想什么呢?” 高途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叹了口气,“我在想明天的事。” 沈文琅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怎么,紧张了?” “嗯,”高途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三年没有回去了,不知道hs集团还是不是我熟悉的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同事们解释我现在是个omega的事情。” 沈文琅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他知道高途一直是个好强的人,以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完美解决,从来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脆弱,难得高途会愿意跟他袒露自己的情绪。 “不用特意解释那么多,你以前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不会因为你从beta变成omega,就有人不长眼的觉得你的能力也随着第二性别一起改变了,高秘书永远是高秘书!” 高途靠在沈文琅的怀里,轻声说,“文琅,我可能是近乡情更怯了...” —————————————— 周一早晨,高途站在衣帽间里,指尖抚过熨帖平整的西装领口,轻轻吸了一口气。沈文琅倚在门边,眼底带着笑,走上前来亲手替他整了整领带。 “别紧张,”他声音低沉,“就像从前一样!” hs集团大楼的自动门在检测到有人像接近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玻璃幕门无声滑开,沈文琅迈步而出。一身剪裁精良的深黑色深v西装,步伐带着一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绝对自信与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而在他身侧后方,精确维持着半步距离跟着的另一个身影,瞬间让大楼一层所有细微的声响消失殆尽。 身着熨烫妥帖的炭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如竹,微微侧着头,视线聚焦在手中的平板上,指尖飞速划过屏幕,逐一给沈文琅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一位正端着咖啡的职员显然被这景象惊到愣住,没注意到迎面过来的另一位同事,两人急急忙忙的侧身躲过对方,手中的咖啡终究是没有端稳。 高途空着的左手仿佛不经意地一抬,给了那即将倾斜的杯子一个反方向的推力,咖啡瞬间稳住了,动作流畅自然得如同经过精密计算一般。与此同时,他口中关于“下午日程”的汇报也恰好收尾,汇报的语速平稳而清晰,没有丝毫顿挫,高途转过头,对着还在惊讶的同事点头,微微一笑。 两人径直走向hs集团高层的专属电梯,高途上前半步,门禁系统无声滑开。 死寂维持了数秒。 随即,内部通讯软件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爆炸般的信息流席卷了hs集团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二十八层那个位置的主人,回来了!】 第105章 熟悉业务?感觉不像! 高途回归hs集团的消息,仅仅十分钟就传遍了整个总部大楼。 这消息像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噼里啪啦地炸开了花。从二十八楼的顶层总裁办到一楼的门卫保安室,口耳相传的都是同一个名字,高途。 “听说了吗?高秘书回来了!” “哪个高秘书?” “除了他,hs集团还有哪个高秘书?” “卧槽,这是纯元复活还是熹妃回宫?” “哪个都好,只要高秘书肯对沈总用心就好...底层牛马也是需要喘气的!” 那些是在高途离职期间才入职,只听过传说还没见过真人的年轻员工,一个个想着法儿地来才秘书处和总裁办来回转悠,就指望着能碰上,打印文件、送交报表、咨询流程、还有说打印纸不够上来借的,各种借口层出不穷。 “小张,你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来总裁办了,行政部这么闲的?”秦明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带着调侃。 被点名的年轻男子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解释道,“我,我就是来问问年会预算审批流程...” 李小雨恰好抱着文件经过,扑哧一声,“得了吧,现在离跨年还有三个多月呢,你就想着过年,想看高秘书就直说,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高秘书刚上去正和沈总开会在。” 就在这时,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咔哒”一声开了,所有假装忙碌的人顿时屏住了呼吸,整个办公区落针可闻。 沈文琅率先走出来,但让所有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径直走向电梯,而是侧身让了一步稍微等待了一下。 紧接着,高途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清明而温和,嘴角始终带着和煦的笑意。他身形比沈文琅略矮几分,但并肩而立时,气场竟不落下风,总裁办几位老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隐约觉得,三年后的高秘书,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又说不上来。 沈文琅淡漠的目光扫过办公区,所及之处,众人纷纷埋头,键盘声骤起。 “我带高秘书去各部门转转,你们继续工作吧。” 秦明立刻起身,“沈总,需要我安排人陪同吗?” “不必。”沈文琅摆手,继而转向高途时,语气明显柔和了几分,“这几年集团变动不小,很多部门主管都换人了,你得熟悉一下,以后好对接业务。” 高途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掠过办公区那些假装忙碌却竖起耳朵的员工,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hs集团内部论坛已经爆了。帖子井喷式爆发,服务器不堪重负,it部门的同事咬牙切齿的维持着岌岌可危的服务器,恨不得把高秘书三个字设为屏蔽词,只要带这三个字,就自动隐藏帖子。 对此浑然不知的沈文琅,正心情颇佳地带着高途在总部大楼“巡游”。 财务部里,沈文琅向高途引荐了新的财务总监,“这是新来的财务总监,谢晨,去年从华尔街挖来的。” 高途伸出手,“谢先生,幸会。我看过您做的集团去年的财报分析,对跨境税务的处理很有见地。” 谢晨明显受宠若惊,“高秘书听说过我?荣幸荣幸!” 沈文琅嘴角上扬,“高秘书虽然人不在hs,但对集团的动态一直很关注。” 接着是市场部、研发中心、战略投资部.....沈文琅带着高途一路走过去,名义上是让高途熟悉一下新主管,真见到人了,才发现大家多是老熟人,只是职位今非昔比。 高途在战略投资部副总经理办公室前停下脚步,对着里面正在训话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赵总监,恭喜荣升。” 赵总监当时正拿着一份错漏百出的报告对着下属一顿输出,听到声音猛地回头,脸上的怒气瞬间转为惊喜,“高秘书?” “看来赵总监这几年干得不错,从小赵变成赵总了。” 赵总监笑得牙不见眼的,“嗐,这不是集团愿意给机会吗!” 就这样,一个上午,高途随着沈文琅几乎走遍了整个集团总部。所到之处,无不引起轰动,老员工惊喜交加,新员工翘首以盼。而每当有人表示对高途的回归感到惊讶时,沈文琅总会看似无意地补充一句, 第79章 “以后各部门的重要事务,可以直接向高秘书汇报。” 这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大家统一的观感就是,这不像是来熟悉人的,像是来通知各个部门以后别分不清大小王的,昔日的首席秘书如今回来,权柄更胜从前! 高途明白沈文琅“熟悉业务”之下的潜台词,但也默许了他的幼稚心理。 只是这方式....太过招摇。 等到终于回到28楼总裁办公区,已是中午时分,高途看了看表,“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食堂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让小雨送上来,”沈文琅拉住他的手腕,“我还有事和你商量。” 高途瞥了他一眼,最终还是点头,“好。” 一进办公室,沈文琅就变了个人。门刚关上,他就一把将高途拉到怀里抱着,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呼出的热气喷在高途耳畔。 “上班好累......”沈文琅嘟囔着,完全没了在外的威严形象,“要充电。” 高途无奈地任他抱着,“沈文琅,你今年三岁吗?” “三岁小孩能当集团总裁吗?”沈文琅理直气壮地反驳,手却不老实地探进高途西装外套里,“一上午手都没碰到,难受。” 高途转身,轻轻推开他,“别闹,这是办公室。” “所以回家就可以?”沈文琅眼睛一亮。 高途没回答,只是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西装,“你下午还有两个会,别忘了。” 沈文琅顿时垮下脸,“不想开会,想回家。”他再次凑近,带着点耍赖的意味,“我之前在v国那么久,hs不也好好的吗?离了我一天,hs倒不了!” 高途叹了口气,伸手替沈文琅整理领子,“既然回来了,就得尽职尽责,hs集团这么大,你不仅仅是你,还有你手下所有员工和他们的家庭,所以不能意气用事,现在乖乖工作,好吗?” 这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但沈文琅却很受用。 高途走到办公桌前翻出几份文件,放到沈文琅面前,“这些是今天必须要处理完的,我需要给各个部门反馈,请沈总好好上班。” “五点,我会准时来检查。” 沈文琅撇嘴,“高途,你真把我当小学生了?” 高途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无波的陈述某个事实,“现在来看,小学生的自控能力确实略胜一筹。” 说完,不等沈文琅反驳,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原本死死盯着总裁办公室大门的几双眼睛,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唰的收了回去。一时间,键盘敲击声突然变得密集,电话听筒被匆忙拿起,文件被翻得哗哗作响,大家都在装做自己很忙的敬业样子。 高途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他回来,本来担心的是自己能不能适应hs的工作节奏,没想到,首先适应不了的是同事们无时无刻的注目礼,以及随时有可能暴露的和沈文琅的关系。 第106章 工作时间,规矩不能坏 秦明走上前来,拍了拍高途的肩膀,笑着问,“高秘书,你看看工位还缺什么,我马上让行政部去准备。” 高途扫了一眼自己办公桌配置——最新款的电脑,人体工学办公椅,甚至还在工位旁边一个精致的小冰箱。 “太夸张了,秘书长。”高途轻声说。 秦明笑了笑,“沈总亲自吩咐的,我们只是照办。” 高途不再多言,只是点点头,“谢谢,这样就可以了。” 他坐下,打开电脑,登陆集团系统,顺手输入了自己当年的账号,意外的登录成功了,三年未用的账号居然还能正常登录,高途愣了一瞬,他的账号,他以为早就被it部注销了。 内部通讯软件刚登上去,消息提示音就响个不停。大多是来自老同事的欢迎和问候,高途一一礼貌回复,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得疏离。 “高秘书,”一位总裁办的同事走过来,放下一叠文件,“这些是需要沈总签字的,麻烦您转交一下。” 高途接过,敏锐地注意到同事语气中的试探,微微一笑,“好的,沈总不忙的时候我会拿进去,以后这类文件按照之前流程,先经过你这边的初审再送过来。” “明白了。” 正准备开始工作,内线电话响了,高途接起来,是沈文琅的声音,“进来一下。” 高途顺手把桌上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拿起,刚走进办公室,看见沈文琅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见他进来,沈文琅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个项目不行,风险太大。”沈文琅对着电话那头说,同时很自然地把手搭在高途腰上,高途轻轻挣脱开,用眼神警告沈文琅专心打电话。 沈文琅撇嘴,但还是乖乖放下手,继续讲电话,“除非有更详细的调研数据支撑你的结论...好,下周一周会我要看到报告。” 高途趁机查看桌上那些文件的处理情况,满意地发现已经完成大半。 电话终于打完,沈文琅立刻凑过来,“我按时完成作业了,有奖励吗?” 高途推开他凑得太近的脸,“这是你的本职工作,沈总。” 沈文琅哼了一声,“现在又叫我沈总了?刚才不是直呼全名吗?” “那是因为你行为失当。”高途面不改色地整理文件,“这些我已经看过了,没有问题,但这份采购合同,”他抽出一份文件,“其中附加条款第三项有问题,法务部没有注意到风险点。” 沈文琅接过文件,仔细看了看,眉头皱起,“确实.....他们越来越马虎了。” “不是他们马虎。”高途平静地说,“这种手法最近两年才在国际合同中流行起来,之前估计也没人敢对hs用,所以法务部可能缺乏相关经验。” 沈文琅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在tp的时候,吃过这个亏,当时没经验,着了道。” 一想到高途在v国的三年,沈文琅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对不起...” “沈总,工作场合,不谈私事。”高途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这份合同我拿去法务部重新审核,你会收到更新版本。” 沈文琅点头,不再多言。 高途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再次感受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注视。他径直走向电梯,准备去法务部所在的25楼。 东西送过去,给人指明了问题所在,再次回到28楼时,高途注意到总裁办的气氛有些微妙。几个员工正聚在一起低声讨论什么,见他回来立刻散开。 刚刚给他递文件的同事走上前,神色有些不安,小心翼翼道,“高秘书,刚才沈总问您去哪了...” “怎么了?” “我说您去法务部处理合同问题了,沈总似乎...不太高兴。” 高途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他走向总裁办公室,敲门后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进来”。 沈文琅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堆着文件,脸色确实不太好看。 “你去哪了?”他没抬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法务部,合同问题已经处理好了。”高途平静地回答,“新版本明天早上会送过来。” 沈文琅终于抬头看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离开这层楼?” 高途叹了口气,“沈总,我是去法务部聊工作,这是正常的!” “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沈文琅坚持道,语气活像个被忽视的孩子。 高途走到办公桌前,俯身看着他,“文琅,我是回来hs集团工作的,不是回来当你的所有物的。我有自己的工作职责和判断,不需要事事向你报备。” 沈文琅抿紧嘴唇,没说话,高途直起身,语气缓和了些,“晚上想喝汤吗?” 沈文琅眼睛一亮,但还想保持生气的样子,结果没绷住,嘴角微微上扬,“...要!” “那就好好工作,别闹脾气。” 下班前,高途准时拿着文件清单走进总裁办公室。沈文琅已经完成了所有工作,正靠在椅背上等他,得意地说,“全部完成了,可以回家了吗?” 高途点头,“可以!” 沈文琅立刻起身拿起外套,拉着高途就往外走。总裁办的员工们纷纷起身道别,眼睛却不住地往两人交握的手上瞟,有胆子大的,已经拿出手机偷偷摸摸拍照了,准备等会儿就发论坛上。 高途轻轻挣脱,但沈文琅握得更紧。 “沈总...”高途低声警告。 “下班时间,我不是沈总了。”沈文琅理直气壮地说,声音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 高途瞪了他一眼,沈文琅及时刹住车,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高途终于叹了口气,“文琅,你今天太招摇了。” “我高兴。”沈文琅靠在电梯墙上,看着他,“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正好让他们提前适应一下!” 高途摇头,却掩不住嘴角的一丝笑意,“幼稚。” 第80章 “只对你幼稚。”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时,高途主动握住了沈文琅的手。黑色的轿车驶出hs大楼,夕阳正好洒在大厦玻璃幕墙上,金光璀璨。高途望着后视镜中渐渐远去的集团大楼,轻轻叹了口气。 “你后悔回来了?”沈文琅紧张地问。 高途转头看他,“不是,我只是觉得...时间会改变很多事,但有些事却一点没变。” “比如?” “比如以前我就知道我们沈总有时候很任性,比如现在我依然觉得你的任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高途无奈道,“但明天,收敛点!” “不要。”沈文琅拒绝得干脆利落。 “沈文琅...” 沈文琅认真地说,“我不会主动提,但我也不会隐藏我们的关系。” 高途注视他良久,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但工作上,规矩不能坏,我只是你的秘书。” “成交。” 第107章 沈爸爸是我爸爸的老婆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沈文琅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告,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敲不进去。他抬眼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刚过下午四点半,距离高乐乐幼儿园放学还有一个小时。 “不过是晚处理一小时报告,天塌不了。”沈文琅对着空气低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 他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偶尔偷个懒又能怎么样?是能让公司少赚一个亿还是怎么样?沈文琅现在恨不得直接把鼠标一扔,电脑一关,什么合作案、进度表,全都抛到脑后,立刻冲去幼儿园门口,做第一个接乐乐的家长。 今天是乐乐在新幼儿园放学的第一天,他答应了要去接的。 “啧。”沈文琅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搭在额前,让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精英形象难得显出几分凌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屏幕,视线死死锁在报告里的合作细则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那些专业术语塞进脑子里。冷着脸,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键帽噼里啪啦作响,像是在跟无形的对手较劲,每一个按键都带着“必须十五分钟解决”的决绝。 最后一个标点符号落下的瞬间,沈文琅堪称“弹射下班”,屁股离开真皮办公椅的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连电脑都没来得及关,脚步匆匆地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结果他刚握住门把手,就被抱着一摞文件的周明轩拦了个正着。 “沈总,您这就要走啊?”周明轩怀里的文件夹边缘夹着密密麻麻的便利贴,看到沈文琅时,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这是您早上周会特意叮嘱的文件,您看现在我要不要把重点先跟您说一下?” 沈文琅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目光如刀般扫过周明轩怀里那叠文件。 最上面的文件夹上,还贴着他早上亲笔写的“优先处理”标签。他飞快地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分针已经指向了四点五十二分,语气瞬间冷硬下来,“文件先发我邮箱,我晚上会看,或者有什么问题先和高秘书说,今天下午的汇报推迟到明天上午。” “啊?”周明轩愣住了,手忙脚乱地扶稳文件,“可是沈总,您早上还说下午要看到进度的,而且高秘书今天不是代表集团去合作方那边拜访了吗?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就都等明天,”沈文琅直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一丝质疑,“计划有变。我说明天就明天。”他顿了顿,似乎是怕周明轩再纠缠,又补充了一句,“真有紧急情况,先去请示楼总,他会处理。” 说完,沈文琅不再给周明轩任何开口的机会,侧身绕过对方,大步流星地迈向电梯口,挺拔的背影绷得笔直,周身都透着“勿扰”的气场。 周明轩僵在原地,抱着一堆“必须当天处理”的文件,一脸懵然。 这时,被点到名字的领导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慢悠悠地从隔壁办公室晃了出来,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米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散着,浑身透着一股闲适慵懒的气息。 “楼总...”周明轩像是看到了救星,急忙凑上前,压低声音,“这怎么办啊...早上还三令五申的一定要我跟他汇报进度...” 楼总轻轻吹了吹咖啡上的热气,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目光饶有兴味地追随着沈文琅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电梯口的背影,转过头,看向一脸纯良懵懂的小助理,招了招手,“拿来吧,我瞧瞧是什么火烧眉毛的东西。” 怕被助理在微信上连环追问工作的沈文琅直接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扔在了副驾驶座上。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前方道路,时不时瞥向车载时钟。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沈文琅的思绪飘到了早上出门时的情景。高途一边对着镜子打领带,一边不经意地提醒他,“今天可是答应乐乐要第一个去接他的,别忘了。” 他将人拉到自己面前,把高途打了一半的领带接过来,完成剩下那部分,然后趁机在怀里人唇上轻啄一下,“沈总答应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 想起早晨那个短暂的亲吻,沈文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轻踩油门,车子平稳地加速,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就在幼儿园的下课铃声清脆响起的那一刻,黑色轿车精准地停进了门口的停车位。 推开车门,一双包裹在修身西裤中的长腿迈出车外,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黑色墨镜遮去了大半张脸,只留下棱角分明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沈文琅站在车旁,修长挺拔的身姿好像时尚杂志中走出的男模,立刻吸引了周围家长们的目光,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个孩子的家长啊?以前从来没见过。” “看那车和那身行头,肯定不简单。” “长得也太帅了吧,是不是明星啊?” 沈文琅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他斜倚在车身上,一只手无意识地轻叩车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幼儿园那扇彩色大门上,脑海中已经浮现出高乐乐扑进他怀里的模样。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他不禁想起第一次在v国接高乐乐的情景,那时小家伙还怯生生的,抓着他的裤腿小声问,“沈叔叔以后都会来接我吗?”当时他蹲下来平视着孩子的眼睛郑重承诺,“只要沈叔叔有空,一定第一个来接乐乐。” 自此之后,除非有推不掉的事情,他都会亲自来接乐乐放学。看着高乐乐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如今毫无保留的亲近,沈文琅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转变之一。 当幼儿园的大门终于打开,孩子们排着队走出来时,沈文琅立即站直身子,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深邃的眼睛,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视线快速掠过一张张可爱的小脸,终于锁定在那个背着兔子书包的小小身影上。 “沈爸爸!” 清脆的童声响起,只见高乐乐挥舞着小手,像颗小炮弹般冲出队伍,直直扑进他怀里。沈文琅连忙弯腰,稳稳接住,他一把将孩子抱起来,感受着那软软的小身子依赖地靠在他怀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慢点儿跑,小心摔着。”他柔声说着,轻轻揉了揉高乐乐的头发,仔细端详着孩子红扑扑的小脸,“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午饭吃得好吗?” 高乐乐兴奋地点头,小手搂住他的脖子,“我今天吃了两碗饭!老师都表扬我了!” 沈文琅眼里满是骄傲,“这么厉害啊?” 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妈妈,那个沈爸爸好好看呀!”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被妈妈抱在怀里,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沈文琅。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脸颊粉嫩嫩的,像个精致的小娃娃。 在众人善意的笑声中,小女孩竟然大胆地宣布,“我长大了要嫁给沈爸爸!” 这话引得周围家长都笑了起来,小女孩的母亲顿时脸红,连忙捂住女儿的嘴,“别瞎说,不好意思啊先生,孩子小不懂事...” 高乐乐立刻抱紧沈文琅的脖子,手脚并用地缠着,小脸皱成个小包子,奶声奶气的嗓音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不行!沈爸爸是我爸爸的老婆!” 第108章 我就是让乐乐问问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不行!沈爸爸是我爸爸的老婆!” 高乐乐小朋友的这句话引得周围的家长们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沈文琅一边欣慰着自己在高乐乐这里已经获得了被称作“高途伴侣”的资格,一边又好笑这小萝卜头似乎搞错了什么事情。 第81章 “啵”的一声,沈文琅在高乐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来地对小女孩笑笑说,“叔叔已经有爱人了,不能娶你,而且你是小公主,会有一个王子来娶你的!”,说着,轻轻捏了捏高乐乐的小鼻子,“而且我已经有乐乐这个小宝贝了。” 被称作是小宝贝,高乐乐骄傲的挺起小胸脯,点点头,“对,沈爸爸已经有我这个小宝贝了!沈爸爸不能娶你!” 抱着高乐乐走向车子时,小家伙还气鼓鼓地撅着嘴,小声嘟囔着,“乐乐不喜欢她!她要跟我抢沈爸爸!” “乐乐可不能这么说哦。”沈文琅低头看了眼怀里炸毛的小家伙,掂了掂,沉思一会儿,试探着问, “那乐乐希望爸爸和沈爸爸结婚吗?” 高乐乐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瓜里根本没“结婚”这个概念,脆生生地反问,“沈爸爸,结婚是什么呀?” 沈文琅放慢脚步,耐心地跟他解释,“就是以后乐乐每天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爸爸和沈爸爸,晚上睡觉,爸爸和沈爸爸也在你身边,咱们三个永远住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乐乐一边玩着自己的小手指,一边困惑地问,“可是现在,乐乐也是每天都和爸爸、沈爸爸住在一起呀?”他掰着手指头数,“一起吃饭饭,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玩具。” “那以后幼儿园有亲子活动的时候,沈爸爸可以和乐乐一起去!” “上一次幼儿园,沈爸爸也陪着乐乐去了...而且现在乐乐放学,也是沈爸爸来接我!” 沈文琅被堵得一时语塞,心里哭笑不得,合着自己早就把“老公”该做的事都干了,就差个名分。他眼珠一转,凑到乐乐耳边压低声音,“那乐乐帮沈爸爸一个忙,明天沈爸爸带你去吃街角那家的草莓小蛋糕,还能给你加两颗小棉花糖,怎么样?” 一听到有小蛋糕,乐乐的眼睛瞪得老大,手舞足蹈的说好,沈文琅低下头在乐乐耳边嘀咕了一句,乐乐似懂非懂的点头,“乐乐回去和爸爸说!” 沈文琅捧着乐乐的小脸蛋又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表扬,“真是沈爸爸的好儿子!” 晚上,高途七点才到家,手上还拿着合作方送的伴手礼,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进门换鞋一边和同事通语音电话,“对,先把客户的地址全都核对好,然后重点注意一下,我们的水果是从深市定的,不要出现深市的水果寄给深市的客户这种情况...对,地区要错开...嗯好,明天上班我核对过后就可以安排发货了...” 沈文琅给了乐乐一个眼神,高乐乐小朋友抓住时间,在高途挂掉电话取下耳机的那个瞬间,立刻冲上去将人抱住,眼巴巴的看着高途。 高途弯腰把儿子抱起来,指尖温柔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声音瞬间软了下来,“乐乐今天在学校乖不乖?有没有听老师的话?”父子俩亲昵的模样,让整个屋子都浸在温馨的氛围里。 可没等温馨多久,高乐乐猛不丁的冒出一个问题,让高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爸爸,你什么时候和沈爸爸结婚啊?” 这句话,可不像是小孩子会问出来的话。 高途不动声色的瞥了沙发上坐着的沈文琅一眼,然后顺着儿子的话往下问,“宝宝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知道!”高乐乐小朋友竖起一只小胳膊做举手状,“结婚就是...就是...”小脑袋瓜容量不够用了,硬是想不起来沈文琅白天教的话,急得小脸通红,突然福至心灵,大声说道, “就是以后爸爸和沈爸爸,可以一起睡觉觉!” “沈文琅!” “在!”沈文琅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样子。 “你都跟乐乐说了些什么?”高途眉头皱的死紧,总觉得孩子要是再多跟沈文琅接触一下,就不仅仅是长得像了,怕是以后性格也像,好好的小苗,眼看着要被带歪了! 沈文琅脸上写满了无辜和冤枉,“我没有!天地良心!我只是让乐乐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睡觉’这个词绝对不是我教的!纯属他自由发挥!这个不能赖我头上!” 高途懒得听他辩解,抱着孩子往房间里走,沈文琅想要跟进去接着解释,却被高途一把挡在了儿童房外边,“今天晚上我陪乐乐睡!” 语气不容置喙,说完“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沈文琅在门外一脸委屈,半晌拍拍门,问里边的人, “那结婚能结吗?” “不能!” 突然,门又打开了,门里头探出个小脑袋,是高乐乐小朋友,小声问外边人,“沈爸爸,乐乐明天还有小蛋糕吗?” 沈文琅被气笑,刚准备回答有,就感觉一道视线直直望向自己这边,一抬头,就和站在乐乐身后的高途来了个确认过眼神,那人就这么平静无波的看着自己,明明一句话没说,却莫名让从小到大一身反骨的沈总心虚起来,他赶忙轻轻推着乐乐的小脑袋瓜,把他往房间里送,压低声音打着商量, “下次,乐乐,咱们下次再去吃!沈爸爸说话算话...” 第109章 兄妹相见 此刻高晴坐在装修雅致的餐厅里,心里奔涌着难以平复的激动。 得知哥哥决定回国时,高晴是最高兴的,兴奋的她好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叽叽喳喳的和高途说着等他回来之后,要带他去哪儿玩儿,去哪儿吃,仿佛要把三年落下的份儿全都补上。 但紧接着,哥哥又在电话里告诉他自己准备和沈文琅重新开始,高晴又感觉自己像是被泼了一小盆冷水,兴奋劲儿小了些,还在,可更多的,是担忧。 她至今仍能清晰地回忆起三年前哥哥躺在病床上,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而那一切的导火索,或多或少都与那个男人有关。 高晴心疼哥哥,甚至有些恨铁不成钢,她这个无所不能,聪明可靠的哥哥,怎么就在沈文琅这条路上崴了一次又一次,明明摔的头破血流过,依旧不肯回头。 你是不是疯了?这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又被高晴硬生生咽了回去,看着屏幕对面的人,最终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哥,只要你考虑清楚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小晴!” 包厢的门被侍者轻轻推开。 高途走了进来。高晴瞬间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浅蓝色针织衫,搭配休闲长裤,身形似乎比视频里看到的要圆润了一些,精神很好,眉眼间那股经年不变的温润沉淀得更加内敛,仿佛再一次被打磨的玉,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 约莫三四岁的样子,穿着背带裤和小衬衫,头发软软的,眼睛又大又亮,像黑葡萄似的,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真真切切地看到哥哥,不是屏幕里那个会因为信号偶尔不佳而卡顿的图像,高晴只觉得鼻腔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积蓄已久的思念和重逢的狂喜让高晴的视线迅速模糊,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落下,她甚至来不及抬手擦一下。 “哥…”高晴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高途看到妹妹,脚步也是一顿。三年不见,视频里那个总是笑着说“一切都好”的妹妹,此刻就站在眼前,出落得更加亭亭玉立,眉眼间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成熟。但在高途眼里,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他护着的小女孩。此刻她泪流满面的样子,瞬间击中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小晴…” 高途张开手臂,高晴几乎是扑进哥哥怀里的,紧紧抱住他,感受着那份真实的、带着体温的存在感。 “哥…你终于回来了…真好…”她语无伦次,眼泪浸湿了高途肩头的布料。 高途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一样,声音沙哑,“嗯,回来了,不哭了,小晴长大了,现在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话虽这么说着,但高途自己眼角的湿意也难以抑制。 一个小小的力道扯了扯高晴的衣角,高晴低下头,泪眼朦胧地对上乐乐那双清澈无邪的大眼睛。小家伙似乎有点被大人的情绪感染,小嘴微微扁着,但更多的是好奇,他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问, “你是姑姑吗?爸爸说,姑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仙女。” 童稚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高晴心头的酸涩。高晴破涕为笑,连忙松开哥哥,蹲下身来,与乐乐平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软乎乎的小脸,触感真实而温暖,让她的心都快化了。 “对呀,我就是姑姑。”明明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充满了温柔,“你就是乐乐吗?比视频里看到的还要帅,还要可爱!” 乐乐似乎有些害羞,把小脸埋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甜甜地笑了,大胆地伸出手要抱抱,“姑姑抱!” 高晴的心彻底被俘获了,她赶紧将这个小天使抱进怀里,感受着小家伙软软的小身体,一种奇妙感觉涌遍全身,好像跟自己血脉相连了似的。 第82章 这时高晴才注意到,包厢门口还站着一个人。 沈文琅。 身形挺拔,依旧矜贵逼人,但此刻,他并没有走进来,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神情显得有些局促,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他的目光复杂地掠过紧紧相拥后又与孩子笑作一团的兄妹俩,眼神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羡慕。 他是送高途和乐乐过来的,看到这场面,很自觉地想要退出去,把空间完全留给他们一家人,微微颔首,准备转身离开。 高晴抱着乐乐,看着门口那个男人。一瞬间,过往的所有不满、质疑、甚至是怨怼,都再次浮上心头。 但下一刻,她看到哥哥投向沈文琅的那个眼神,目光里没有勉强,没有委屈,是一种平静的、甚至带点安抚意味的交流,又想到哥哥在电话里那句,“我准备和他重新开始”。 高晴深吸一口气,赶在沈文琅转身之前开口,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但很清晰,“沈总,一块儿吃个饭吧。” 沈文琅脚步顿住,有些意外地看向她。 高晴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我哥他都接受你了,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再说,这顿饭,本来也应该请你…谢谢你送他们过来。” 这话说得不算多热情,甚至有些生硬,但这已经是高晴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主动和让步。 第110章 是嘱托,也是交付 沈文琅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他迟疑地看了高途一眼。高途对他微微点头,眼神温和。沈文琅这才走了进来,略带拘谨地在圆桌旁挑了一个稍微靠外的位置坐下,尽量不打扰他们兄妹团聚的氛围。 这顿饭,大部分时间的气氛是温馨而愉快的。 主角无疑是乐乐这个小开心果。他似乎天生就对高晴这个姑姑有着极大的好感和亲近本能,一点也不认生。 他一会儿把自己盘子里的西兰花叉起来,笨拙地要喂给高晴,“姑姑吃,爸爸说吃菜长得漂亮。”一会儿又叽叽喳喳地跟高晴讲他在国外幼儿园的趣事,虽然表达的颠三倒四,但逗得高晴笑个不停。 “姑姑,你的眼睛好看,像星星。” “姑姑,爸爸说你有好多漂亮的裙子,乐乐可以看吗?” “姑姑,抱抱~” 一声又一声甜蜜的“姑姑”,把高晴一颗心哄得软绵绵的,几乎快要化成一滩水,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这个小侄子面前。高途在一旁看着妹妹和儿子其乐融融的样子,眼底满是温柔和欣慰。 沈文琅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着,只是偶尔在高途目光扫过来时,递上一个略带安抚性质的微笑,或者在高途照顾乐乐顾不上自己时,默默地将他爱吃的菜转到他面前,动作细致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 高晴坐在一边,将这一切细微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情绪复杂难言。 餐至中途,高途带着乐乐去洗手间,包厢里顿时只剩下高晴和沈文琅两人。 几乎是瞬间,气氛就变得有些凝滞和尴尬。舒缓的背景音乐都掩盖不住那份几乎喷薄而出的无声的沉闷。 沈文琅正襟危坐,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领带。他知道高晴一直都不喜欢他,他们的接触一直都局限在冰冷的银行到账信息提醒里,有限的几次会面,这个看似柔顺的姑娘总能用最犀利的眼神和最冷淡的态度让他感觉到压力。 来自高途的娘家人,对自己认可程度的压力! 高晴沉默地喝了一口水,半晌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文琅,她的眼神很认真,是一种开诚布公的严肃,开口说话时,声音平静, “沈总。” 沈文琅立刻应道,“请说。” 高晴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有些话,我哥他觉得过去了不必再提,可能不会跟你说,但我作为妹妹,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 沈文琅的神情更加专注,甚至带了些郑重。 高晴的目光没有任何闪躲,“首先,我一直都记得,当初我治病需要钱的时候,是你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雪中送炭的情谊,无论后来发生了多少不愉快,这件事,我会一直记在心里。从这个角度讲,是我高晴欠你一个人情。” 沈文琅似乎想开口说什么,被高晴抬手轻轻制止了。 她继续道,语气加重了几分,“但是我哥他,从来不欠你什么。我们向你借了多少,这笔钱,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虽然还的速度很慢,但我会还清!” “小晴,不必…”沈文琅终于找到机会插话,语气急切,“那是我应该…” “沈总,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高晴打断他,话说的直白而坦荡,带着骄傲和骨气,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借就是借。我哥从小就教我,有恩要记,有债也一定要还。我不会让我哥在任何时候、任何人面前,因为这笔钱被拿捏什么…” 沈文琅看着她,一时哑然。他明白了,这是高晴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她哥哥清除掉可能存在的心理负担,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倔强坚定的女孩,忽然对她生出了几分敬意。 高晴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似乎想起了某些不愿回忆的画面,声音低沉了下去,“其次,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事情,我哥他从来都不肯跟我细说,他总是自己扛着,但我看到的结果是我哥为了你,为了乐乐,差点连命都丢了。”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极其缓慢,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沈文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了桌布的一角。那是他此生最大的痛处和悔恨,被如此直白地揭开,顿时鲜血淋漓。 高晴转回头,目光重新锁定他,那里面有了清晰可见的心疼和护犊般的强硬,“就冲这一点,沈总,我坦白说,我帮亲不帮理,如果按照我个人的意愿,我绝不希望他再跟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沈文琅的心沉了下去,喉咙发紧。 “但是,”高晴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复杂而深沉,“我哥他选择了你,他说你们都不是三年前的样子了,他说要跟你重新开始。我了解我哥哥,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尤其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做出的决定,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你们之间的事情,在他那里,已经过去了,或者至少,他找到了能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所以,”她看着沈文琅,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尊重他,无条件支持他的所有决定,我不会阻止,也不会再对你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和敌意,因为那会让我哥为难。” 沈文琅的心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从谷底又被缓缓拉升回来。他望着高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高晴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带着最后的、也是最重的嘱托,“我把他交给你,不是因为我认可你,仅仅是因为,他选择了你。”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恳切,“沈总,我哥他前半生,因为我,因为我们那个家,过得实在是太苦太累了。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我拜托你,请你,真的对他好,给他幸福,不要再让他受一点委屈,不要再让他难过受伤,他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这不是质问,这是一个妹妹,将自己最珍视的哥哥,托付出去时沉重而不安的最后确认。 沈文琅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闪避。他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矜傲,只剩下全然的认真。他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像是一个做出最重要承诺的骑士。 “高晴,”他叫了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有力,“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所能地对高途好,用我后半生所有的能力去弥补他、爱护他,不会再让他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沈文琅的眼神无比真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高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判断这番话里有几分真意。良久,她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轻轻点了点头。 这场对话,是嘱托,更是两份深沉的爱,为保护同一个人而完成的接棒。 第111章 还没开始就又失败了 包厢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高晴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语气也轻松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点试探性的好奇,“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在她看来,既然重新开始了,沈文琅对哥哥的执着,她看了这么多年,从最初的不解到现在的默认,早已清楚这份感情的分量。如今两人重新走到一起,还有了乐乐,以沈文琅的性子,怎么会不抓紧把名分定下来? 更何况,有了结婚证那层法律保障,她心里悬着的石头也能落得更稳些,哥哥心软,可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虽然高途总在她面前念叨“沈文琅是个靠谱的人”,但在高晴眼里,沈文琅长得帅,还有钱,还单身,身边狂蜂浪蝶少不了,以前是,现在是,恐怕未来也是。 第83章 如今孩子都有了,结婚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就像在两人之间系上一根绳,不说让她哥少胡思乱想,至少能让她少胡思乱想。 没想到,“结婚”这两个字像是有魔力,瞬间让刚刚还郑重其事的沈文琅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整个人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挫败、无奈和委屈的复杂表情。 他有些悻悻地,甚至带着点告状般的语气说,“其实,我大大小小,正式不正式的都算上,已经求过四次婚了!” “四次?”高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从没听哥哥提过?以哥哥的性子,若是真有这事,就算不主动说,也该露出点端倪才对。 “嗯。”沈文琅叹了口气,“他都没有答应。” 这下高晴是真的好奇了,下意识猜测,“为什么?我哥他还没完全原谅你?不应该啊,要是我哥真的没有原谅你,他都不会让你靠近他和乐乐三米以内!” “我不知道。”沈文琅的语气更加挫败,甚至有点可怜巴巴的,“你说你哥他是不是…”,男人欲言又止,似乎不敢深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高晴,眼神里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问的小心翼翼,充满了不确定,“你是他妹妹,应该了解他的,你说,如果我现在开始准备第五次求婚…会成功吗?”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如今他和高晴就算没到“革命友谊”的地步,好歹不是之前的“敌对阵营”了,多少有个能在高途身边说上话的人,有妹妹在一旁敲边鼓,成功率总该高些吧? 高晴被问住了,她蹙起眉,认真思考起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都同意重新开始了,为什么又不肯结婚?她正斟酌着该怎么回答沈文琅这个“求助”。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了。 高途牵着乐乐的手走了回来,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走进来的脚步沉稳。 沈文琅和高晴都愣了一下,同时看向他。 高途没理会两人的反应,只是牵着乐乐走到餐桌旁,先帮儿子拉开椅子,柔声叮嘱了句,“坐好,别乱动”,才转过身,看向一脸窘态的沈文琅。高途平静地开口,“第五次也不会答应。” 高途显然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方才的对话,恐怕一个字都没落下。 高晴也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默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假装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沈文琅的耳尖“唰”地一下红了,像是上课做小动作被老师当场抓包的学生,窘迫、尴尬,还有计划被戳破的懊恼,整个人都僵住了。 高途坐回座位,然后才看向一脸窘态的沈文琅,语气依旧平静,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文琅,我不是在故意刁难你,或者刻意拒绝你。如今我刚刚回国,重新接手hs集团的工作,很多事都还在熟悉和上手的阶段,现阶段我的全部精力必须放在这上面,不能分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高晴,最后又回到沈文琅身上,继续道,“而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公司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他们都在观察我回来的动机和目的到底是什么,是真心回来做事,还是另有所图。”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答应了你的求婚,那么我未来可能做出的任何成绩,都会被‘hs集团总裁伴侣’这个身份掩盖和抹杀,无论我做得多好,他们都会认为,那是因为你。文琅,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我需要时间,用能力和业绩来证明我自己,重新在hs集团站稳脚跟,在此之前,结婚的事情,我不想考虑。”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理由充分,完全立足于现实和工作,沈文琅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他理解高途的骄傲和坚持,甚至欣赏他这份任何时候都不依附于人的独立。可理解归理解,心底那巨大的失落和挫败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他所有的热情和期盼,又一次被高途用最理性的方式,轻描淡写地挡了回来,反驳的余地都没给他。 沈文琅低下头,嘴角牵起一抹无奈的、带着自嘲的苦笑,看向旁边同样有些发愣的高晴,摊了摊手,眼神里满是,“你看,我就知道会这样”的无奈,像是在说“不是我不努力,是你哥不答应” 他的第五次求婚,甚至还没开始酝酿,就已经在高途冷静的分析下,宣告失败了。 高晴看着眼前的一幕,忽然意识到,哥哥和沈文琅的这场“重新开始”,或许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漫长。 不过… 她拿起公筷,给高途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又给乐乐的小碗里添了点。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只要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未来,总还是值得期待的。 只是看着沈文琅在哥哥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高晴心里没来由地冒出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以前总觉得沈文琅什么都占上风,如今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忍着笑,看向沈文琅,语气带着点“遗憾”, “沈总,不是我不帮你啊,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最听我哥的话,我哥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你再想别的辙吧!” 第112章 再见花咏 周六的清晨,家里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工作日的、懒洋洋的甜蜜气息。高乐乐早已自己穿好了最喜欢的小恐龙连帽衫,正兴奋地在客厅地毯上摆弄他的小背包,里面装着他挑拣了半天的“出游装备”。 厨房里飘出煎蛋和烤面包的香气,高途系着围裙,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早餐,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文琅穿着舒适的家居服,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像黏在了高途身上。他看着高途熟练地翻动锅铲,看心里被饱胀的幸福感填满。他走过去,整个人像个大型挂件一样挂在高途身上,环抱着肩,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混合着食物香气和高途身上特有的、令他安心的清淡气息。 “好香啊...”他低声说,声音带着刚起床不久的沙哑,热气拂过高途的耳廓。 一句好香说的模棱两可,也不知道是夸食物,还是夸人。 高途微微侧头,用脸颊蹭了蹭沈文琅的头发,“快好了,去叫乐乐洗手准备吃饭。” “不想动,就想这样抱着你。” 工作日的早晨两人各自忙得脚不沾地,能互相帮忙打个领带已属不易,于是周末这样慵懒温馨的清晨时光显得尤为珍贵,高途无奈又纵容地笑,由他抱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沈文琅现在这只在自己面前展现的黏人又爱撒娇的样子,让高途无比享受,有种自己真的全然抓住这个人的满足感。 “我真的不是很想去今天的拍摄,我一个做生意的,拍什么杂志?”,沈文琅又开始嘀嘀咕咕的抱怨,“把生意做好就好了嘛,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他们怎么想的,把钱都花在营销老板身上了,也是蛮离谱的!” “你以前不是参加了很多采访和杂志拍摄吗?” “我那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找不到你人,我就让你看到我,别想把我丢了!再说了,现在我都把你找回来了还出去抛头露面,我成什么人了?” 沈文琅歪理邪说一大堆,话毕还要霸道的在人脖子上咬个痕迹,高途想躲,却被身后人制住,挪动不了分毫,只能乖乖的让这只狼在自己身上做了个烙印。 “掌权人良好的形象有助于提升整个企业的社会影响力,同事们做的没错!而且这个拍摄已经是各方协调时间后,以你有空的时间为准定下的,不能不去!” 沈文琅知道这些大道理,反驳不出什么来,于是就蹭着高途的颈脖子哼哼唧唧,撒泼耍赖。 临近出发时间,司机已经在外边等了,沈文琅快速上楼换好了西装,再下来时,已然是一身气势逼人的商务装扮,只是脸上的表情与这身装扮极不相称,写满了不情不愿。 高途也帮乐乐收拾好了小背包,拿好了水壶和外套。 沈文琅磨磨蹭蹭地走到大门口,脚步沉重得像是要去赴刑场。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将高途紧紧搂进怀里,力气大得几乎要把他揉进身体里。高途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能感受到他情绪里的真实依赖,心里一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一次杂志拍摄而已,快去吧,我和乐乐晚上等你回来吃饭!” 沈文琅却不依不饶,捧起高途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浓浓的眷恋和补偿的意味,急切而深入,完全无视了旁边还有个小不点。 高途被他吻得脸颊发烫,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乐乐在呢...” “不管。”沈文琅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黏黏糊糊地亲了好几下,从嘴唇到脸颊,再到额头,仿佛要把接下来几个小时分离的份都预支回来。 高乐乐早就习惯了爸爸们这种亲密,睁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好不容易沈文琅才稍微松开人,却还是拉着高途的手不放,眼神死死黏在他脸上。 第84章 高途抽回手,语气里带了一丝催促,“走了。” 沈文琅这才万分不情愿地拉开大门,正式出门工作了。 看着黑色的轿车汇入车流消失不见,刚刚人还在面前不觉得,现在人真的走了,自己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高途轻轻吐出一口气,蹲下身对乐乐道,“我们准备和晴姑姑一起游乐园,好不好?” “好。” 高途拿出手机,拨通了高晴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那边传来高晴活力十足的声音,“哥?是不是要出发去乐园了?我过来接你们?” “文琅刚刚出门,我们也准备好了…” “那我马上就来,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高途失笑,牵着乐乐的手去了客厅,“走吧,我们先去喝口水,等晴姑姑来接我们去游乐园。” 高晴果然准时,甚至比预计的还早了五分钟,她一来,家里的气氛立刻重新活跃起来,她抱着高乐乐转了个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游玩计划。 一行三人兴致勃勃地前往最近在江沪新开的大型室内儿童乐园。乐园里充斥着孩子们的笑声和各种卡通音乐声,高乐乐一进去就被迷住了,大眼睛不够看似的四处张望。 高晴像个大孩子,兴奋地拉着乐乐先去坐了旋转木马,又玩了碰碰车。跟在他们后面的高途,看着儿子脸上的灿烂笑容,拿出手机,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准备晚点发给沈文琅。 玩了一圈,高乐乐被那片巨大的、五颜六色的海洋球池吸引了目光,欢呼着挣脱了高晴的手,像颗小炮弹一样冲了进去,瞬间被海洋球淹没,只听到他咯咯的笑声传出来。 高途和高晴相视一笑,走到池边的家长休息区坐下,高途的目光追随着在海洋球里扑腾的儿子,眼神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的熟悉声音在高途身侧响起。 “高秘书?” 高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个声音…已经三年没有听到,却依然能瞬间刺破他所有的放松和愉悦,带来一阵条件反射般的、深入骨髓的紧绷感。 他猛地回过头。 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人,果然是花咏。 三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依然美丽的惊人,穿着简约却质感极佳的黑色丝绸衬衣和长裤,站在那里就像一道风景。然而,高途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祥,或许是眼神,少了些从前那种若有似无的脆弱和依赖。 高途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属于“高秘书”的礼貌性疏离,眼神深处的警惕明晃晃的流露出来。 花咏显然察觉到了高途瞬间的情绪变化和周身竖起的无形壁垒。他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笑了笑,那笑容比三年前更加真诚和放松,“不要这么紧张,高秘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正在海洋球池里玩得忘乎所以的高乐乐,又回到高途身上,语气温和地提出邀请,“不知道高秘书现在有没有空?想请你喝杯咖啡,方便吗?” 高途此刻思绪在飞速转动,花咏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找自己做什么?旧事重提?还是和沈文琅有关? 无数个念头闪过,但高途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他看了一眼高晴,高晴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气氛有些奇怪,她走了过来疑惑的看向高途,“哥?怎么了”。 高途低声对高晴说,“我遇到一位…朋友,可能需要过去聊几句,乐乐...” 高晴看了一眼花咏,出乎高途意料的是,花咏对眼神来处友好而坦然地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躲闪或复杂情绪,对方看起来并无恶意,高晴便爽快的答应了高途,拍拍哥哥的手臂,“没事,哥,你去吧,我看着乐乐,放心。” 高途点点头,“我很快回来。”他摸了摸跑过来的乐乐小朋友的头,“乐乐乖,先跟姑姑玩,爸爸去一下马上回来。” 高乐乐玩得正嗨,乖巧地点头后又扑回了海洋球里。 高途这才转向花咏,语气平静无波,“好的,花先生,附近应该有咖啡馆。”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喧闹的乐园区域,找到了附近一家环境清净的咖啡馆,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点了两杯鲜榨果汁,两人面对面坐下,相对无言的气氛显得有些微妙。高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花咏,是的,他确认了,花咏的变化不在于容貌,而在于某种内在的气质。 过去的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就像一株需要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美丽且易碎,眼神里总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哀愁,而现在,他依然美丽,无端的,高途却从这人身上感受出了一股危险的气息。前后变化大的,就像是两个人。 这种变化让高途感到困惑,也更加警惕,他分不清到底哪个样子才是真正的花咏。 花咏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吸管,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着说,“放轻松,高秘书,今天真的只是偶然碰到,故人相见,总要叙叙旧的,不是吗?” 说完,也不等对面人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下去,“听说,你和文琅重修旧好了,也不知道我的消息准不准确?” 高途心下一凛,眼镜片后的眼神陡然转变,眼睛不自觉地微眯起来。 果然是冲着沈文琅来的,不是说,他在沈文琅和盛总之间选了后者,连孩子都三四岁了吗?现在花咏在自己面前提起沈文琅是什么意思? 而且花咏称呼沈文琅,不是沈总,是文琅...这熟稔程度... 他们俩人,到底什么关系? 花咏看出来了高途的疑惑,微微一笑继续道,“既然你们在一起了,我觉得,有些误会,我得替他,也替我自己,向你解释一下...” “我和文琅如果一定要有什么关系的话,应该是发小加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 第113章 我来替他解释 实在是想不明白花咏此时出现的原因,于是他以不变应万变,高途端起果汁慢慢喝了一口,微微颔首,等着对面人的的下文。 有些冷场,但花咏似乎也不期待他的热络,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丝感慨,“我听文琅说,高秘书回了hs工作…”,抬眼看向高途,花咏温和地勾起嘴角,“文琅还真是命好,能碰上你,愿意十年如一日地爱他,包容他。” 高途的心微微一动,但仍保持沉默,只是握着杯子的手指稍稍收紧。 花咏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能被一个人十年如一日地爱着,多幸运啊,就没有人愿意这么对我,你说,我该不该说文琅命好?” 高途依旧不答话。 花咏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他放下吸管,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姿态变得稍微正式了一些,这次的开口声音更加清晰, “高秘书,有些事情,以文琅那个别扭性子,可能从来没有跟你清楚的解释过。可能他觉得你们俩已经在一起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不用特意说明,但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觉得,有些误会,我得替他,也替我自己,向你解释一下。” 高途终于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花咏,等待着他的“解释”。 花咏迎着他的目光,坦然地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其实,我是enigma。” 高途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一直维持的平静面具瞬间出现裂痕,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花咏不是omega? 花咏看着高途脸上的震惊表情,肯定地点了点头,证实了他对小花生的猜测。 信息量过大,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高途的认知,他花了十几秒才勉强消化这个事实。花咏的真实第二性别一出来,很多事情即使不解释,高途也能明白过来。 所以,花咏和沈文琅之间,根本不存在自己想象的所谓沈文琅爱而不得的关系? “我从八岁起就喜欢盛先生了,这么多年一直爱的都是盛先生,文琅只是我的发小而已,如果我们俩一定要有什么关系的话,债权人和债务人的关系比较合适。” 花咏端起果汁喝了一口,继续道,“当初文琅创办hs的时候,找我借了一大笔钱,为了还清我这个人情,我找他帮我演了一出戏,目的是为了追盛先生…” “所以,你不用担心文琅会对我有什么念头,一个能让他……的enigma,他躲着我都来不及。而且他那个脾气,动不动就发疯、偏执得要命的狼崽子性子...”花咏说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甚至带上了一点对沈文琅的“嫌弃”,“说实话,也就高秘书你受得了,还愿意包容他,爱他。” “当初江沪发生的一切,包括我给文琅当秘书,所谓的接待x控股的高层,都是为了刺激盛先生,或者说,是为了创造一个能让盛先生接受我的契机。”花咏平静地叙述着,揭开了过往的重重迷雾,“文琅身边,能让他依赖到这个地步的,不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第85章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高途一直压在心里不知道该向谁求证的真相就这么大喇喇的摊开在了自己面前,如一阵大风猛然吹散了一直蒙在眼前的迷雾,绑着巨石的气球被陡然割断绳索,席卷而来的是几乎要飘上天的轻松感。 花咏的语气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对沈文琅的理解,又像是对高途的歉意,“他的家庭有点特殊,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他或许很早就爱上了你,但他自己不知道那叫爱,也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地去表达爱,所以他总是用错了方法,伤害了你,也折磨了他自己。但是,高秘书...”花咏的目光无比认真, “请你一定不要怀疑他对你的心,也不要怀疑自己在文琅心中的地位。” 高途彻底沉默了,他低下头,思绪一片混乱。过去种种无法理解的细节,在花咏这番解释下,似乎都有了全新的、合理的注脚,过往的愤怒和怨恨似乎找不到落脚点,只剩下恍然的空虚感和难以言喻的心疼。 为沈文琅,也为他自己,还为两个人蹉跎的那些岁月。 他抿紧了嘴唇,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果汁,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哽塞和内心的翻江倒海,然后,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听到了,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花咏看着他,知道这个消息需要时间消化,眼神稍微偏了偏,落在了高途被抑制剂贴贴住的后颈腺体上,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高秘书现在觉得自己的腺体怎么样?恢复的还好吗?” 下意识的摸了摸后脖颈,高途回了句,“恢复的还行…”,却又不知道花咏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挑起话题的人笑笑道,“恢复的不错就好,也算是文琅的钱没有白花…” “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文琅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腺体养护剂,这个东西是x控股秘密研发的,七位数一只,文琅说你后颈腺体需要用,就从我这里买了,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腺体养护剂?自己什么时候用过什么腺体养护剂?高途不明就里的听着花咏的话,突然脑子里蹦出了自己在药店买的那个新药。 当初药店老板极力推荐他试试,自己试过后觉得确实不错,腺体隐约胀痛酸疼的症状几乎消失,就连信息素紊乱症的发作,都好像痛苦减轻了些,他之前还以为是沈文琅就在身边的缘故,有了alpha的信息素陪伴,症状高低有所缓解,却不曾想,原来原因在这! 花咏一看高途那句震惊的表情,就知道沈文琅又发挥他只做不说的优良传统了,让他多做少说,不是让他多做不说,花咏有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他这个笨得要死的发小,挤兑人的时候嘴巴跟开光了一样,真要他说些有用的,又像个锯嘴葫芦。 “文琅这个人,虽然嘴上不说爱,心里不懂爱,但他的钱包比他这个人实诚,是个能用钱在哪儿爱在哪儿来判断的单线程。高秘书,虽然有腺体养护剂撑着,但信息素屏蔽器戴久了对身体不好,尽早摘了吧,就当是心疼心疼文琅的钱,不然他可就真是正儿八经的为我打工了…”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站起身,“今天本来就是碰巧遇到了高秘书,才坐下来多说了两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游玩的兴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高途抬起头,也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干涩,“谢谢。” 花咏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咖啡馆。 高途没有立刻离开,他重新坐了下来,目光投向窗外,看着花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阳光依旧明媚,咖啡馆里的音乐轻柔舒缓,但他内心却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海啸。 enigma...沈文琅的帮忙…协议...都是做戏...只有他一个例外...不知道什么是爱...腺体养护剂…钱在哪儿爱在哪儿… 每一个词句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撞击着高途坚固了多年的心防,那些怨和委屈的基石猛然松动、崩塌。 高途独自坐在那里很久很久,重新拼凑认知,消化这份迟来了三年、甚至更久的、颠覆性的真相。 第114章 卸下最后的防备 望着池子里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的高乐乐,小家伙正举着一颗黄色的海洋球朝他挥舞,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孩子柔软的发顶,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托住,那些积压在心底里的最后的疑惑、纠结、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作释然的暖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高晴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哥,你没事吧?” 高途转过头,扯出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他什么都不必说,高晴早已从他骤然松弛的肩线、眼底消散的阴霾里,读懂了那份如释重负,这份释然来得太迟,却足够珍贵。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傍晚回到家,高乐乐玩儿了一整天,吃完饭洗完澡就睡了,高途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沈文琅正蹲在茶几旁,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桌上的新药,那包装他熟悉的很,是他在v国用的那款腺体养护剂。 “回来了?”沈文琅抬头,眼底瞬间染上笑意,“先把药喝了吧,对腺体好的。”,将新到货的腺体养护剂掰开递给高途,高途嗯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接过,直接仰头喝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肩膀挨着肩膀,头抵着头,电视里放着老电影,声音很小,两人的呼吸都逐渐混合在了一起。 渐渐的,沈文琅的身体逐渐下滑,最后将头轻轻枕在高途的腿上,高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人睡的更舒服点,高途低头看着他锋利的侧脸轮廓,眉骨处那道疤痕,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清晰。 高途的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疤痕,医生曾坦言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疤痕,他那时还总想着寻些祛疤的良方,那个受伤的人反而满不在乎, “多大个事儿!眼睛又没瞎,而且留着挺好,以后你每次看到它,都能想起我为你流过血、拼过命。这是勋章,得时常拿出来晃悠两圈!” 高途的指尖微微一顿,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轻声道,“文琅…” “嗯?”沈文琅含糊地应着,并未睁眼。 “明天…陪我去趟医院吧。” 沈文琅瞬间直起身,眼神里满是紧张,他一把抓住高途的手腕,急切地问,“是不是腺体又痛了?还是信息素紊乱症发作了?我就说最近天气变化大,让你多注意休息...” 看着他语无伦次、满脸担忧的样子,高途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抚平沈文琅皱起的眉头,温声说,“别担心,我没事。就是想去咨询一下医生,关于取出信息素屏蔽器的事情。” 一瞬间,沈文琅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信息素屏蔽器,这个埋藏在他心底多时的事情,像一根细小的软刺,每当想起,就会悄悄刺痛心口。他只能加倍细心地帮高途养护腺体,从来都不敢主动提及“取出”两个字,生怕透露出哪怕一点点急切,被高途误解为催促。 “你…你想好了?”沈文琅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抓住高途的手,掌心满是冷汗。 高途用力点了点头,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想好了,没必要再戴着它了。” 沈文琅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抑制不住翻涌的情绪,猛地张开双臂,将高途用力拥入怀中,下巴深深埋进对方温热的颈窝,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却充满了巨大的喜悦和解脱“好,我陪你去。” 第二天一早,高晴准时来到家里,看着精神抖擞的高乐乐,笑着说,“放心吧,乐乐交给我肯定没问题。你们安心去医院。” 高途和沈文琅来到市中心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林修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沈文琅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推开门,林修正低头写着病历,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高途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高途?好久不见!”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高途,“三四年没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林医生,好久不见。”高途笑了笑。 林修的目光落在沈文琅身上,又看了看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也不多问,直接拿起桌上的处方笺,“说吧,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我想咨询一下,取出信息素屏蔽器的事情。”高途说道。 林修点了点头,“我先给你开一系列检查,看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毕竟这东西在你体内放了这么多年,得确保万无一失。”他迅速开好了检查清单,递给沈文琅,“按照上面的项目去做,结果出来了再找我。” 接下来的一上午,沈文琅陪着高途穿梭在各个检查科室。每一项检查,沈文琅都寸步不离地守在旁边,时不时叮嘱护士动作轻一点,高途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道,“不过是些常规检查,你比我还紧张。” 第86章 沈文琅却一脸认真,“你的事情,没有小事,而且这是事关身体健康的,更不能马虎。” 检查结果出来后,林修拿着报告单,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想到你的身体恢复得这么好,腺体功能比三年前检查时好了不止一倍,看来这段时间养护的不错。”他抬头看向沈文琅,眼神里满是赞许。 “既然身体条件允许,那就尽快安排手术吧,小手术而已...”林修拿起笔,在病历上写着,“下周六上午十点,怎么样?” “没问题。”高途和沈文琅异口同声地说道。 从医院出来后,沈文琅立刻拉着高途去超市买了一大堆养生食材,还特意从网上查了术后注意事项,一条一条地记在笔记本上,“手术前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每天的腺体养护也不能落下...” 高途看着沈文琅如临大敌、却又无比认真专注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更多的,是被一种巨大而安稳的幸福感紧紧包裹,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珍视的感觉,温暖得让他几乎要融化。 终于到了手术当天,高晴一大早就赶来,利落地帮着检查需要带的东西。她拍了拍高途的肩膀,语气轻松地安慰,“哥,放轻松,林医生都说了是小手术,一会儿就出来了。” 高途笑了笑,神色坦然,“我知道,我不紧张。”,确实,他有些久病成医的意思在里边了,现在马上要去做手术了,居然也没什么感觉。 反观沈文琅,从起床开始就显得有些心神不宁,手心一直微微冒汗,去医院的路上,他更是絮絮叨叨地反复叮嘱,“进去后别怕,我就在门外,要是有一点点不舒服,马上告诉医生,别忍着…” 医院里,林修和手术团队早已准备就绪,高途躺上移动病床,推进手术室前,沈文琅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我就在这儿等你,很快的,等你出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护士推着病床缓缓向手术室移动,沈文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那扇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他才卸下强装的镇定,缓缓转过身,将后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如擂鼓般的心跳。 没过多久,一名护士拿着手术知情同意书走了过来,语气公事公办却也不失温和,“沈先生是吧?麻烦您在这里,家属签字栏签一下名字。” 当那张薄薄的纸递到眼前时,沈文琅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不知怎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眼眶,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快速地眨着眼睛,拼命将那股酸涩逼退,然后接过笔,一笔一划的在家属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文琅。 第115章 尽干点不合时宜的事儿 沈文琅接过笔,指尖却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看着告知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眼前突然模糊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他用力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他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开始想象当年的画面,高途躺在手术台上,生死未卜,那时候自己没能陪在身边,不知道高途到底遭受了什么,可所有人都在告诉他,高途差点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于是沈文琅似乎对手术室这个地方产生了阴影,这次明明只是个小手术,可他的担忧却像是把之前的份都累加起来,心慌意乱,坐立难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沈文琅不停地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明明知道自己在外边不会听到一点动静,可他还是时不时的就去贴着手术室的门,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声音。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高途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被推出来时,沈文琅立刻冲上前去,握住人的手颤抖的不能自抑。高途虽然脸色有些白,但意识已经恢复,看到沈文琅时,眼睛微微弯起,努力微笑,似乎想要用这个笑容,让这个过分担心的男人安心。 “手术很成功。”林修跟在后面,摘下口罩说道,“屏蔽器取出得很完整,腺体没有受到额外损伤。观察两天,如果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了。” 回到病房,护士安排好监测设备后离开,留下两人独处,沈文琅坐在病床前,忍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在回到病房后砸了下来,砸在那两双从出手术室就一直交握的手上。 高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一阵酸涩,他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擦掉沈文琅的眼泪,声音透过氧气罩,断断续续的,微弱但清晰,“别哭了...我又不怪你...” 沈文琅哭得更凶了,紧紧握住高途的手,他俯下身,将头埋在高途的手掌心里,肩膀不停颤抖,“对不起...高途...对不起...” “当年...我们都有难处...没有谁对不起谁...是我自愿的...” 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如同他们重新重合的心跳。 高途闭上眼睛,感受着后颈传来的轻微疼痛,那不仅是手术的创口痛,也是一道旧伤被揭开后又得以真正愈合的痛。没有了屏蔽器的阻隔,属于他的鼠尾草的信息素开始自然散发,与沈文琅的鸢尾花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如同它们本该如此。 麻醉的药效彻底消退后,后颈腺体处的伤口开始显露出存在感。那是一种带着灼意的疼痛,随着心跳一次次被拨动,牵扯着高途全部的注意力,他皱着眉,试图将精神从这片恼人的痛楚中抽离,但收效甚微。 不过显然,沈文琅比正主更加难以承受这疼痛的暗示,他拼命的压榨自己的腺体释放安抚信息素,想要让病床上的人稍微轻松一点,但还是在高途每一次因不适而微微蹙眉,或下意识地想去触碰后颈时,如临大敌般的弹起来,要么紧张的询问“是不是很疼”,要么就直接按呼叫铃,整个病房因为他过分紧张而显得有些鸡飞狗跳。 当年轻的护士第三次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呼叫“请”进病房,得到的却只是“伤口实在太痛了应该怎么处理”,这样一个已经被重复问了数遍的问题后,即便面对的是位极其养眼的男性,她那点耐心也终于告罄。 她尽量保持着职业语调,但语气里已带上明显的无奈,“先生,您的伴侣麻醉作用消退后,伤口疼痛是非常正常的现象。这个时候没有别的办法,止疼药会影响腺体愈合,这个过程通常也就几个小时,熬过今晚,明天就会好很多了!而且先生,你的安抚信息素释放的太多了些,浓度太高了...” 高途忍着后颈伤口一跳一跳的痛,额角渗出细密的汗,还得扯出个抱歉的笑替沈文琅解释,“不好意思,他只是太担心了,我们会注意的,麻烦你了。” 护士叹了口气,心软了些,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高途正在滴注的药瓶,语气放缓低声补充道,“腺体上的神经分布密集,确实会比普通伤口更敏感些,如果明天上午还是疼得完全无法忍受,再让林医生过来看看,但现在真的只能先忍耐一下。” 她说着,目光瞥向旁边那个此刻显得无比局促的男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着高途“蛐蛐”,“您的家属也实在太紧张了一点,稍微劝劝他吧,这么惊弓之鸟,也不利于病人休养…” 沈文琅张了张嘴,特别想反驳自己这不是大惊小怪,而是有理有据的担忧,却被高途一个略带警告和疲惫的眼神及时制止。他所有的话顿时堵在喉咙口,只能悻悻然地咽了回去,像个做错事的大型犬,微垂着头,听着小护士的“训导”,浑身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直到护士离开,病房门轻轻合上,沈文琅才重新蹭到床边坐下,拿起温热的湿毛巾,小心翼翼地、一遍遍地为高途擦拭额头的冷汗和微烫的手心。 寂静在房间里蔓延,只剩下液体滴入血管的轻微声响,和高途偶尔压抑不住的、细微的抽气声。 高途盯着天花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明明三年前在手术台上经历的疼痛比现在强烈千百倍,甚至信息素紊乱症爆发的最厉害的时候也比现在疼,但那个时候自己可以一声不吭地扛下来,如今,仅仅是一点小疼痛,他就忍不住宣之于口,好像那句话真的在自己身上应验了。 没有人天生对疼痛拥有抵抗力,只是因为知道自己喊疼的时候没有人会心疼,所以才从不表现出来。 沈文琅擦着擦着,动作慢了下来,目光落在高途因忍耐而抿紧的苍白嘴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医生让我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我手都是抖的。” 高途正集中精神对抗疼痛,闻言微微一怔,混沌的大脑费力地回溯着早上,到底有什么需要沈文琅签字? 一份关于信息素屏蔽器摘除术的同意书,以及一份《手术意外情况及配偶应急处理知情书》。 一个荒谬,但高途觉得无比契合沈文琅脑回路的念头倏地划过脑海,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语气脱口而出,“沈文琅,你不会是现在想求婚吧?” 第87章 沈文琅原本还沉浸在早上那阵心慌后怕的情绪里,并没立刻想到这层,被高途这么直白地一点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所有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立刻顺杆往上爬。他猛地凑近,眼神灼灼,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急切,“所以?如果我现在求婚,你会答应吗?” 高途看着眼前这张写满认真和冲动的英俊面孔,一时之间又好笑又气,伤口还在牵扯着神经突突地痛,高途本就稀薄的耐心彻底告罄,终于忍不住对着沈文琅小发雷霆,病房里鼠尾草的气味都好像浓郁了一瞬, “沈文琅!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哪有人会在病房里,对着一个刚做完手术的人求婚的?!”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和恼火显得没什么威慑力,反倒透出一种被逼急了的无奈。 “你现在是不是满脑子只有结婚?” 沈文琅扯了扯高途的病床被角,小声嘀咕,“我原本也没想到这一层的,那你都这么说了,有机会就要抓住,说不定呢...” “而且,我是满脑子和你结婚,但凡换个人,狗都不结!” 第116章 高秘书怎么这么厉害呢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滞的让人觉得窒息,室内这股无声的沉重,比窗外深秋的寒风更能刺入骨髓,让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高途坐在长桌靠近主位的一侧,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笔记本电脑冰冷的金属边缘,他的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前方巨大的投影幕布上,眉头微皱。 幕布上展示的,是hs集团日化条线提交的第三版四季度营销方案ppt。绚丽的视觉效果,精心雕琢的文案,主题却依旧围绕着“秋冬限定”、“温暖邂逅”、“明星同款”展开,与上周和上上周提交的两版方案相比,完全就是换汤不换药。 正在台上做汇报的市场部同事,起初声音还带着几分试图力挽狂澜的激昂,但随着主位上的那位周身越来越低的的气压,语速逐渐放缓,声调也越来越低,幻灯片一页页翻过,会议室里只剩下鼠标点击和空调低沉的嗡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营销总监此刻紧抿着嘴唇,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看着自己手下人越来越没信心的样子,又瞥了一眼主位上脸色黑的仿佛在cos张飞的人,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等到回报结束,她立刻接过话头,声音提高了几分,试图挽回一些主动, “沈总,我们后续还考虑增加线下快闪店的互动体验,搭配买赠活动,同时已经初步接触了几位当红的流量艺人,争取请他们来站台,带动粉丝经济...”,目光灼灼地试图从沈文琅的脸上,搜寻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认可或松动。 沈文琅坐在主位的真皮座椅上,灯光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光洁的桌面,发出规律而清晰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参会众人的心尖上。他的目光聚焦在手中那份密密麻麻写满文字和图表的方案上,眉头形成了一个清晰的“川”字。 “杨总监,你告诉我,屏幕上这版方案,和你们之前提交过来的两版,核心区别在哪里?”沈文琅顿了顿,目光扫过杨清清瞬间僵住的脸,继而扩散至全场,“或者有没有哪位同事可以清晰的向我解释一下,现在我看到的这个方案和我们去年、甚至前年推出的营销活动,又有什么区别?” “啪嗒”一声轻响,那份精心打印的方案被随意地丢在了桌面上。沈文琅向后靠进椅背,双臂环抱,眼神锐利地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会议室,字字如冰锥,砸在每个人心上,“我没有看到任何新意,你们改了两版,然后越改越差?这种敷衍了事、套用模板的方案拿过来,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浪费hs集团的资源!” 原本就已经压抑到极致的会议室温度骤降冰点以下。杨清清因窘迫而脸色泛红,张嘴想要解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没法反驳沈文琅的话。的确,从“季节限定”到“节日特供”,然后是“明星代言+渠道促销”的老旧组合,连她自己审时都觉得味同嚼蜡。 沈文琅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也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我们hs的信息素香氛,品牌创立之初打出的口号是什么?是‘用气味连接情感’!我们的目标客户是z世代,年轻人追求个性、注重体验、渴望认同。他们购买的不仅仅是一瓶香水,更是一种专属的身份标签。” 他的指尖重新点向幕布,“而现在你们拿出来的东西,不说去和市场上那些竞品比,就连我们自己过往两年成功的营销套路都没有跳出来,甚至还在倒退!你准备怎么让我们的目标客户记住hs?市场上信息素香氛品牌就像韭菜,下一场雨就出一批,他们凭什么要选择我们?” 杨清清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沈总,香氛本身的味道是我们脱颖而出的关键,我们已经做过市场调查,目前我们主推的几款新香型,在盲测中反馈都非常好,所以我们认为应该将重点放在香调本身...” “香调?”沈文琅听到这话,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hs集团日化条线成立到现在,研发了不下百款信息素香氛,但真正意义上出圈的现象级爆款,有几款?”,说着不等杨清清给他答案,他就自顾自的往下说,“满打满算,应该就两款吧?一款醉枝,一款朝歌。如果香氛的味道是最关键的因素,那我还要你们品牌宣发干嘛?我直接把这个部门裁掉,预算全部拨给研发中心,多挖几位顶尖的研究员不是更好?” 这番带着明显讥讽的话语,让杨清清的脸瞬间红一阵白一阵,窘迫、委屈、还有一丝不被理解的不甘交织在一起。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沈文琅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高途,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求助信号,期盼高途能在这个时候说上几句话,缓和一下这场已经滑向深渊的会议气氛。 高途接收到了杨清清的目光,但他并没有立刻开口。 四季度的营销方案,关乎hs集团日化条线全年业绩能否达标,更是抢占即将到来的双十一购物节市场份额的关键一役。沈文琅多次强调必须打破常规,做出真正有引爆市场潜力的创意,当他看到这第三版方案依旧在旧有框架内打转时,高途就预感到,这场会议绝不会平静收场。 他微微垂下眼帘,打开了电脑上一个文件夹,里边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他这些天整理的功课,用平和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接过了沈文琅抛出的并且已冰冷落地的话茬, “沈总,杨总监,各位同事,我这边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想借此机会和大家交流一下,或许能为大家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他的声音让紧绷的会议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丝。众人的目光,包括沈文琅的,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高途将笔记本连接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他整理的资料。“我认为,我们目前的方案,可能把过多的关注点都放在了‘如何说服消费者购买’这个最终环节上,而忽略了消费者在整个营销活动过程中能获得的‘体验感’。这种体验感的缺失,导致我们的活动难以与消费者建立深层的情感链接。” 他切换页面,展示出几个精心挑选的案例,“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跳出‘卖东西’的思维定式?不要将hs的信息素香氛仅仅当作一种消费品来推广,而是将它定位为一种帮助消费者探索自我、表达个性的‘身份标识’工具。” 高途继续阐述,语气沉稳而富有说服力,“我梳理了近三年国内外美妆香氛领域一些成功出圈的营销案例,它们的底层逻辑,都是将消费者从被动的‘购买者’,转变为了主动的‘参与者’甚至‘共创者’。” 他翻了一下自己的演示稿,“比如这个欧洲的小众沙龙香品牌,他们发起了一个‘寻找你的气味dna’的活动,你如何看待自己,就能找到对应的那款‘本命香’。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和参与感,极大地激发了用户的分享欲和认同感。” “高秘书,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做一个类似的人格测试或气味测试?”市场部一位年轻的产品经理忍不住插话,但随即流露出疑虑,“可是,这种测试形式很多品牌都做过了,会不会显得缺乏新意,消费者已经疲劳了?” 高途从容地将资料向下翻页,“一个大家都用过的东西,不一定就产生不了效果,关键不在于‘测试’这个形式,而在于我们如何对这个形式进行‘包装’” “如果我们不单单是推出一个测试,而是搭建一个完整的故事背景呢?一个有前因后果、有设定、有悬念的故事,能够有效延长消费者的参与链路,避免那种测试完成就戛然而止的断层感。我们可以通过精心设计的情节,引导消费者主动去探索故事的上下游,甚至成为故事的一部分。” 沈文琅无意识的敲击动作彻底停止了,完全被高途的思路所吸引,身体前倾的幅度更明显了些,专注地听着高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第88章 第117章 没有问题,可以定稿 高途点开下一页ppt,上面出现了几个核心关键词,“我们可以构建一个名为‘气味管理局’的虚拟机构。这个‘管理局’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人们探寻并解锁各自命运轨迹中的‘专属气味编码’。hs的每一款信息素香氛,都对应着一种古老的人格原型或命运特质,参与者可以通过我们设计的一系列线上线下的互动游戏来逐步揭开自己的‘命运编码’。” 这个充满想象力的想法,如同一道划破厚重云层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原本沉闷压抑的会议室。项目组的成员们眼睛纷纷亮了起来,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开始奋笔疾书,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关键词和灵感。原本愁眉不展的杨清清,此刻也完全被高途描绘的蓝图所吸引,堵塞的灵感像是被疏通的河道,瞬间奔涌而出。 她激动地接过话头,语速加快,“我们可以在线下人流量大的核心商圈,放置设计成‘管理局档案柜’或‘信息接收站’风格的互动装置!路人扫码就能进入h5界面测试,体验‘解密’过程。然后线上邀请一批kol和垂直领域的达人,让他们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发布‘管理局档案片段’,把话题热度炒起来!” “对,就是这样!”高途肯定地点头,与杨清清形成了有效的互动,“我们把整个活动打造成一个大型的、可参与的沉浸式故事。用户的‘命运气味报告’带有‘管理局’印章和专属寄语,让用户分享到社交平台,形成二次传播。” 讨论的气氛终于热烈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断补充着细节。 高途在讨论接近尾声时,又抛出了一个更具温度和话题性的构想,“我还有一个想法,活动既然是要延续到双十一的,那我们可以利用起双十一的单身情人节的噱头,在活动规则中明确,如果真的有用户因为参与这个活动,通过匹配的‘命运编码’相识,相知,最终确定恋爱关系,并且愿意分享他们的故事,我们可以从中抽取五对最具代表性的‘幸运情侣’,邀请他们参加我们‘气味管理局’线下体验店的开幕仪式。然后,由hs集团的研发团队,为他们量身打造独一无二的专属情侣香水,并将这几款香水的首版放入hs的产品陈列馆,作为品牌与用户情感连接的见证。”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温和却充满力量,“这样一来,不仅极大提升了整个活动的情感价值和话题性,还能将hs的品牌形象转变为一个能帮助人们找到情感共鸣,邂逅缘分的品牌。” “这个方向可行!” 沈文琅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紧绷了一整个会议的脸色也由阴转晴,“既有创意突破,又能紧扣品牌核心,还具备了极强的社交传播属性和情感溢价空间。” “高秘书,这个核心创意既然是由你提出和引导的,那么为确保项目能精准落地,这个项目组的整体进度协调和关键节点把控,就由你来负责跟进,下周的方案细化讨论会,我希望能看到一个血肉丰满、具备可执行性的详细方案。” 高途点头,接过这个任务,“没问题,沈总!” 会议结束后,同事们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陆续离开了会议室,低声讨论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很快,房间里只剩下高途和沈文琅两人,高途正在仔细地收拾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突然感到手腕一紧,一股温热的力道传来。 高途抬起头,恰好撞进沈文琅含笑的眼眸里。那双眼眸里之前的冰冷和严厉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欣赏、骄傲,以及一丝只有在独处时才会流露的亲昵。 沈文琅的拇指指腹,轻轻地、带着些许暧昧意味地摩挲着高途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那里是动脉跳动的地方。 “我的高秘书...”沈文琅的声音压得很低,钻进高途的耳膜, “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高途的耳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他下意识地挣了挣手腕,却被对方更紧地握住。 “沈总,现在是上班时间,注意点影响。”他试图板起脸,维持着工作场合的严肃,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泄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怕什么?”沈文琅低笑,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又拉近了一点,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门口,“现在又没人看到,况且,表扬一下表现出色的员工,有什么影响需要注意的?” 高途无奈,知道在这种时候跟沈文琅讲道理通常是徒劳的,只好转移话题,“好了,别闹了。既然接了这个任务,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估计得经常泡在市场部那边,和他们一起打磨方案细节,加班恐怕是免不了了。” 听到这话,沈文琅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里带上了几分真实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又要加班?你的身体才刚好转没多久,医生不是说需要多休息,避免过度劳累吗?” 高途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揶揄,“是我不想休息吗?但是沈总要求高,为了能尽快达到您的高标准、严要求,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可不就得抓紧时间拼命干吗?” 他深知高途对工作的认真和负责,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这理由冠冕堂皇,沈文琅一时也无法反驳,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工作要紧,但身体更重要。这样,以后每天下班,我先去接乐乐,把他哄睡了之后,再回公司陪你加班。” 高途心里一暖,知道这是沈文琅表达关心和陪伴的方式,便没有再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随你...” 接下来的整整一周,高途几乎将办公桌搬到了市场部。他与杨清清带领的核心团队泡在一起,日夜不停地细化每一个设定、每一处细节。在这样高强度的协作下,第四版营销方案以惊人的速度和完善度呈现出来,到了第二次汇报讨论会时,高途代表项目组,向沈文琅展示了这份凝聚了众人心血的细化方案。 汇报时,高途自信从容,条理清晰。他从“气味管理局”的世界观设定讲起,阐述了如何将hs的品牌理念融入这个神秘组织的背景故事中。接着,详细讲解了线上传播节奏,线下体验效果。最后,强调了“幸运情侣定制香水”这个情感爆点的运营规划。 沈文琅全程专注聆听,几乎没有打断。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高途身上,眼底的笑意与骄傲几乎要满溢出来,汇报结束后,沈文琅直接给出了肯定,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毫不掩饰的赞赏笑容, “非常好,这个方案才是我想要的,通过!” 散会后,杨清清爽快地长舒一口气,转身主动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高途。 “高秘书,这回真的多亏有你!” 高途浅浅一笑,语气平和,“分内之事,大家目标一致,都是想把项目做好。”他顿了顿,目光望向她,“接下来,就要看杨总监和品宣部各位同事的表现了。” 杨清摇头,神色认真起来,“高秘书,我不是在客套。你是不知道,之前方案一直通不过的时候,我连辞职信怎么写都在脑子里打过草稿了。” “没这么严重,”高途温声接话,“沈总只是对工作质量要求高,平时其实……” “平时?”杨清像是听到什么趣闻,“高秘书,全公司大概只有你觉得沈总平时挺好,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年,沈总的容错率越来越低了。以前方案不行,他还会批评几句,现在同一个人的方案要是第三次还送到他桌上没通过,差不多就可以主动递辞呈了,我们市场部李总,就是这么走的。” 她说着,轻轻拍了拍胸口,表情明显松弛下来,“不过现在你回来了,我们总算能稍微喘口气了。” 随后她往前凑近半步,声音放得更轻,带着点分享秘密的语气,“不过你刚回来那阵,有些人没少在背后揣测你为什么能空降回来,说什么的都有…不过经过今天这次,那些人,应该没什么说的了。” 高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去接杨清清关于“背后议论”的话头,他深知,在这座大厦里,能力比任何回应都更有力量。 “杨总监言重了。方案能通过,根基还是在于品宣部前期扎实的工作,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做了些辅助工作而已。”高途语气平和,将功劳轻轻推了回去,随即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接下来落地执行是关键,有任何需要协调的地方,随时找我。” 杨清清见他如此态度,也识趣地不再多说,只是脸上的感激又真切了几分。 方案通过后,整个市场部像一台上了发条的精密机器,高速运转起来。高途作为项目总协调人,变得更加忙碌。各方的工作他都要他都过问进度,每周向沈文琅汇报进展的地点也开始变得不固定起来,有时是在沈文琅的办公室,有时是在加班后一起回家的路上,或者是两人的吃饭时间,沈文琅眼看着他的秘书,比他这个老板还忙了。 两人难得地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顿饭,高途却依旧抱着平板,争分夺秒地给沈文琅看最新修改后的测试系统demo界面。 第89章 “你看,这个环节设计做了优化。”高途指着屏幕上的图像,“我们把命运报告设计成了带有蜡封印记和复古打字机字体的电子档案形式,视觉上会更有质感和神秘感,用户分享到朋友圈或者微博,效果应该会很好。” 沈文琅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往高途碗里夹他爱吃的清炒虾仁,“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别光顾着说工作,先吃饭,感觉你最近又瘦了不少,下巴都比以前更尖了,这个虾仁不错,很新鲜...”,见人没有拿筷子的意思,干脆直接把虾仁举到高途嘴边,示意人张嘴,“先吃...” 高途下意识张嘴,嚼嚼嚼,“你听我说完在吃...”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进入11月,距离年度大促“双十一”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命运气味管理局”的营销活动经过前期铺垫,终于全面上线,热度如同预想般迅速攀升,甚至超出了预期。 线下的“命运查询终端”装置在十五个核心城市的高端商场同步亮相。其独特的复古科幻风格设计,酷炫的灯光效果,以及新颖的互动方式,立刻吸引了大量年轻人驻足体验。装置前排起了长队,人们好奇地扫码、测试、等待揭开自己的“命运编码”,相关照片和短视频在社交平台广泛传播。 #命运气味管理局#、#我的气味编码#、#hs神秘组织#等相关话题轮番登上热搜榜,阅读量迅速突破数亿。“你的命运编码是什么?”一度成为了年轻人之间新的社交开场白。 11月10日,夜晚。市中心hs旗舰店门前广场,被精心布置成了“命运气味管理局”临时总部开幕仪式的现场。幽蓝色的灯光勾勒出巨大的、充满神秘感的管理局徽标,红毯两侧是仿照档案柜设计的展示墙,上面陈列着hs经典的“醉枝”、“朝歌”等明星产品。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舞台正中央特意留出的五个透明的、如同博物馆展柜般的玻璃樽,里面灯光柔和,静候着那五款即将入驻的、承载着真实爱情故事的定制香水。 后台,高途和沈文琅并肩站立,透过幕布的缝隙望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和闪烁的媒体镜头。空气中弥漫着兴奋与紧张。主持人正在台上热情洋溢地介绍着“气味管理局”的由来和本次活动的盛况。 “你看那边,”高途轻轻碰了碰沈文琅的手臂,指向台下前排的一对年轻男女,“那对情侣,好像就是我们在网上看到过的,因为‘深渊’和‘晨曦’认识的那一对。他们在自拍,看起来很幸福。” 沈文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对情侣正举着手机,背景是华丽的舞台,两人脸上洋溢着灿烂的、毫无保留的笑容,眼神交汇处满是爱意。沈文琅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眼神却微微有些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和感慨,“没想到,这个源于商业策划的活动,还真能促成姻缘,在这样的场合向心爱的人表达爱意,甚至求婚...感觉真的挺好的。” 高途正专注于现场的流程,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嗯,这种真实的情感连接,确实是营销活动出乎意料的成果...”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感觉到沈文琅搂住了他的肩膀,力道有些紧。 高途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沈文琅。只见沈文琅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底翻滚着一种他熟悉的、深沉而热烈的情愫,还夹杂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冲动? “高途,”沈文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在他耳边呢喃,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你说,趁着现在这个气氛,我要是就地上台,拿过话筒,向你求婚,会不会显得特别自然,特别应景?” 高途又气又好笑,无奈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沈文琅搂着他的手臂,板起脸,拿出惯用的说辞,“沈总!现在是重要的工作场合,全球直播的开幕仪式!我们早就说好的,工作时间,不谈私事,请你专业一点。” 沈文琅被他反应逗乐,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耸耸肩,“好吧,好吧,又被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但他搂着高途的手并没有松开,反而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无比认真的声音低语,“求婚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当然不会这么草率。我会找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用最郑重的方式!” 高途的心因他后半句话而狠狠一颤,瞪了沈文琅一眼,耳根却红得透彻,故意用力推开他,转身走向前台控制台的方向,语气故作镇定,“我去看看那嘉宾准备得怎么样了,流程不能出错。” 沈文琅目送着那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最终化为一声压在喉间的低笑,在喧嚣散尽的空气里轻轻荡开。他那双总是盛着精明盘算的眼眸,此刻仿佛被春水洗过,只剩下一种势在必得的笃定。 他看得分明,自己只需最后一把恰到好处的火,一个足够铭刻于心的完美仪式。 高途快步走入后台,将那片喧嚣与那道灼人的视线隔绝在厚重的门后。寂静骤然降临,耳畔只剩下自己尚未平复的心跳,擂鼓一般,他靠在微凉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脸颊上不正常的热意。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私密。 屏幕亮起,跳出来的一条微信消息,附着的图片,是一张男士对戒设计图纸。 “高先生,您看看这个修改后的版本还满意吗?”设计师的文字紧随其后,“完全按照您上次提出的想法,我们将鸢尾花与鼠尾草元素融合了进去,戒指的装饰纹样做了更精细的处理,力求既有东方意蕴,又不失现代感…” 高途指尖微顿,点开了大图。图纸被迅速放大,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呈现。他凝视着屏幕,目光久久流连于那简约却充满深意的线条上,仿佛能透过这冰冷的图纸,触摸到那份即将被打造出来的、承载着他全部心意的重量。 半晌,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高途回复了过去, “没有问题,细节处理得很好,可以定稿了,辛苦了!” 第118章 终于,修成正果(上) 十二月的江沪,空气里透着钻进骨子里的湿冷,那是南方冬天特有的“魔法攻击”,然而,这座城市却因跨年的临近被一种喧嚣的暖意包裹着。街道上,提前结束工作的车流汇聚成一条缓慢移动的光河,行人步履匆忙,脸上都带着对今天晚上的期待。 hs集团大楼里,平日里的紧绷感悄然消散,今天大家似乎都没有在办公室度过跨年夜的意思,罕见的早早散场了。 沈文琅独自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脚下这座逐渐沸腾的城市。他下意识地将手探入西装内袋,指尖触到那个天鹅绒小盒子坚硬而温顺的轮廓,传递来一种令人安心的确定感。 今晚,他计划向高途求婚。 为了这个夜晚,他秘密筹划了许久。家中他早就精心布置好了,鲜花,蜡烛,气球,晚餐,他甚至提前将乐乐托付给了高晴,只为确保今晚是完全属于他和高途的。 “沈总,发什么呆呢?下班啦!”高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工作结束后的松弛。他已穿好大衣,一条羊绒围巾随意搭在臂弯,正含笑望着沈文琅,那笑容清澈温暖,像阴冷冬日里破云而出的阳光,瞬间驱散了沈文琅心底因紧张而泛起的一丝波澜。 沈文琅转身,快步走近,极其自然地接过高途臂弯里的围巾,动作轻柔地替他围上,指尖不经意掠过对方微凉的下颌,声音比平时更低沉温和, “走吧,我们回家。”,沈文琅刻意加重了“回家”两个字,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高途看到满室玫瑰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然而,高途却轻轻拉住了男人的手腕,眼中闪烁着难得一见的期待,“文琅,今天…我想出去吃。” 沈文琅怔住了。 出去吃?他设想了很多意外,唯独漏了这个,高途想要出门的可能性。一丝计划被打乱的失落掠过沈文琅心头,可一对上高途眼中的纯粹渴望时,决定妥协是一秒钟就能做出的决定。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允,男人嘴角漾开纵容的笑意,“好啊,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惊喜可以推迟,求婚可以延后,但高途此刻亮晶晶的眼神,他一丝一毫都不愿违逆。 高途眼角弯起愉悦的弧度,主动牵起沈文琅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我保证,味道绝对好,是我以前在江沪时最爱去的一家店!” 沈文琅任由高途牵着走向电梯,掌心传来的温热踏实驱散了最后那点小沮丧。 计划不就是用来打破的吗?只要和高途在一起,目的地是哪里,又有什么要紧? 高途推荐的餐厅,是藏在巷子深处的一家烟火气十足的的苍蝇馆子,门头窄小,招牌这么些年风吹雨打下来已经有些褪色,门口排起的队伍,空气中弥漫的浓郁香气以及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的铿锵声响,让这里充斥着活人气息。 高途熟稔地跟胖胖的老板打着招呼,老板用浓重的本地口音热情回应,显然他还记得高途,说着好久都没看到他来吃饭了,最后,老板把他们带到了靠里一个相对安静的小桌。 第90章 “以前加班到深夜,又累又饿的时候,就常一个人溜达过来...”高途的声音低缓下来,浸着回忆的痕迹,目光温柔地看向沈文琅,“今天就特别想带你来,想让你也尝尝。” 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软软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酸,他伸出手,越过沾染着油光的小餐桌,轻轻覆在高途放在桌面的手背上,他注视着他,目光深邃而认真,“你要是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来。” 一顿饭吃得简单却满足,这种嘈杂、鲜活、充满生命力的街头巷尾,远比那些精致疏离的高级场所更让沈文琅感到温暖和踏实。 他甚至开始不着边际地盘算,如果高途实在喜欢,或许他可以找机会和老板谈谈,追加点投资将店面装修一下,既保留这难得的“锅气”和人情味,又能让环境更舒适卫生些。这念头沈文琅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却又莫名地感到一种踏实的甜蜜。 结账出来,夜风更添了几分寒意,但城市的跨年热情愈发高涨,远处,已有零星的烟花提前绽开,预告着新年即将到来的盛大时刻的临近。 高途满足地吁了口气,呵出的白雾在霓虹下缭绕,“吃得好撑,我们随便转转吧,不急着回去。” “好。”沈文琅自然没有异议。他发动车子,在江沪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络上漫无目的地穿行,窗外的景色流转,从流光溢彩的商业中心,到灯火温馨的居民区,再到…越来越熟悉的街巷。 那是高途住过的那个廉租房小区,沈文琅有些懊悔,自己这么把车开到这儿来了,漫无目的转转,结果被肌肉记忆操控了双手。 高途望着窗外,轻声感慨,“变化真大啊,” 政府的修缮工程让曾经狭窄的巷子变得开阔,车子得以顺畅驶入,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淡淡怅惘,他摇下车窗,凛冽的夜风立刻灌入,却似乎也带来了旧日的记忆。 “文琅,我想下去走走。” “好...” 两人下车,并肩走在焕然一新的街道上,高途的目光缓缓扫过两旁,大多数店铺都已改头换面,只有一些建筑的轮廓顽强的勾勒着过去的影子。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工装、手提工具箱的中年男人从旁侧小巷走出,看到沈文琅时明显一愣,随即脸上绽开朴实热情的笑容,“哎!老板!好久不见啦!” 沈文琅也认出了对方,是几年前自己找来维修这片区域路灯维修的师傅,他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地瞥了高途一眼。高途果然露出了诧异和疑惑的神情,视线在维修师傅和沈文琅之间来回移动,显然无法将这两个身份迥异的人联系起来。 沈文琅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师傅,这么晚还在忙?” 师傅没领会沈文琅的暗示,乐呵呵地接话,“跨年夜嘛,就怕线路出问题,得盯着点。哟,算起来得有三年没见着您了!以后您这边要还有啥活儿,尽管吩咐啊!” 高途眼中的疑问更盛,他直接问道,“你们…认识?” 维修师傅闻言,用手指了指这一片明亮的路灯,“那可不认识吗,当年就是这位老板出钱找我把这一片儿的路灯全给换了新的,连带着前面那栋老楼的声控灯,也都出钱修好了,当时给了三倍价钱呢,像这么大方的老板,我可忘不了!不过最近这里好了,政府出钱,有专门的人维修了,我们就定期检修...” 高途顺着李师傅所指的方向望去,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在沈文琅脸上,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滚烫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您二位慢慢逛,我再去前头看一下!”维修师傅憨厚地笑了笑,摆摆手,提着工具箱走远了。 师傅走远了,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抽离,高途望着面前人,半晌叹了口气,,“之前楼道里的灯都被修好了,邻居还在讨论是哪个大善人做的,原来是你,怎么又不跟我说呢?” “没什么好说的,做都做了...” 高途轻笑,原来,这又是一次钱在哪儿爱在哪儿的表现。 两人一步步朝着那栋旧楼走去,沈文琅跟在高途身后,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内袋里的戒指盒子逐渐变得滚烫。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脚步声骤然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斑驳的楼梯,高途一步一步向上走,脚步缓慢而沉重,沈文琅默默跟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彼此过往的碎片上。 在熟悉的门口停住,高途望着那个曾经属于他的,如今漆黑寂静的窗口,久久凝视,他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紧绷的下颌线泄露着内心剧烈的波动。 声音极轻,带着一丝感慨,“没想到,这房子…还空着。” 沈文琅沉默着,内心经历着天人交战,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大衣内侧口袋裡,缓缓掏出了一把略显陈旧的钥匙。 钥匙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幽的的光泽,“我...我把这里买下来了。” 高途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把钥匙,瞳孔骤然收缩,他抬眼看向沈文琅,眼中充满了震惊。 第119章 【正文完】终于,修成正果(下) 沈文琅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紧张和赧然。他走上前,用那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时间仿佛在这个房子里凝滞了,房间里的布置,和高途印象中三年前自己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恍惚间,高途觉得自己只是出门遛了个弯儿,现在回来了,而非阔别三载。 但仔细看,又会发现一些不同。房间里没有积灰,窗台上摆放着几盆绿植,在寒冬里依然顽强地绿着。沙发上多了一条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毛毯,墙角多了一个小书架,上面零星放了几本书。 房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鼠尾草的香气,高途环顾了一周,没发现房子里有空气清新剂或者香氛,但这个味道就是萦绕在鼻尖,是这个房子已经被腌入味儿的表现。 “找不到你...又想你想得受不了的时候,”沈文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剖白内心的艰难,“我就会来这里...坐一会儿,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稍微喘口气,好像你只是下楼去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 高途没有说话,他只是缓缓地走到那张熟悉的、坚硬的木板床边,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床沿,仿佛能触摸到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孤独的日夜。沈文琅在他身边坐下,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肩并肩,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窗外,是全世界迎接新年的欢呼和烟花炸响的喧嚣,窗内,是凝固了三年时光的沉默。 这沉默并不压抑和窒息,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交流,流淌着太多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感,有分离岁月的痛楚,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此刻并肩而坐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高途缓缓地站起身,他转过身,面向沈文琅,白炽灯下他的眼神异常明亮,像是把窗外的烟火和星辰都装进了眼里。他深吸一口气,动作有些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从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盒子。 那盒子样式简洁,甚至有些朴素。 沈文琅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个盒子,呼吸刹那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的口袋里装着由顶尖设计师设计的戒指,脑海中是反复背诵的求婚词,还有早早就布置好的、满是蜡烛和玫瑰的家...所有精心准备的计划,都在高途拿出这个盒子的瞬间,被炸得粉碎。 高途将盒子递到他面前,指尖带着细微却无法抑制的颤抖,但眼神却坚定。 沈文琅几乎是凭着本能接了过来,手指同样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那个小盒子。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稳定住手腕,慢慢地、如同开启潘多拉魔盒一般,掀开了盒盖。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素雅的男士戒指,设计简洁,没有过多的雕饰,却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光泽。 沈文琅猛地抬起头,看向高途,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设想过无数种求婚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被求婚的人,是他。 高途看着沈文琅震惊到失语的样子,嘴角泛起一丝温柔又带着点苦涩的弧度,他轻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敲打在沈文琅的心上, “文琅,总感觉把这个给你,好像还是有些...配不上你。”,高途顿了顿,目光落在戒指上,“但这是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能负担起的,最好的戒指了。” 他抬眼,深深地望进沈文琅的眼底,那里面仿佛有漩涡,要将沈文琅的灵魂都吸进去。 高途的声音微抖,却努力维持着平稳,眼睛在烟花的映照下,亮得惊人,“我们在蓝顶教堂时,神父问我的,是否愿意和你结成伴侣,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始终爱你、珍惜你,对你忠诚,直至生命尽头?当时我没说话...” 第91章 “现在,”高途向前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语气变得无比恳切,“现在,我想问你...沈文琅,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 轰——! 沈文琅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炸开了,又被巨大的狂喜瞬间重组。积攒了十几年的爱恋,三年寻觅的煎熬,数次求婚失败的忐忑,还有此刻被幸福击中的眩晕,复杂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 他猛地站起来,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只能忙不迭地,用力地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好不容易才挤出破碎而急促的声音, “我愿意!我愿意!高途...我愿意!”他重复着,一遍又一遍,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内心万分之一的激动。 看到他的眼泪,高途的眼圈也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里属于沈文琅的那枚戒指,然后执起沈文琅因为激动而颤抖不止的左手,将那枚还带着自己指尖温度的戒指,缓缓地、郑重地套在了沈文琅的无名指上。 尺寸,正正好。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却仿佛带着燎原的火焰,瞬间烧遍了沈文琅的全身,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那圈简约的光环,又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十几年的人,巨大的幸福感几乎要将沈文琅淹没。 吸了吸鼻子,像个迷路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沈文琅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高途,“你...你怎么知道尺寸的?” 高途看着他这副完全失了平日沉稳,脆弱又真实的模样,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你从上到下的行头,哪一件不是我经手置办的?你的尺寸,我怎么会不知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沈文琅情感的闸门,他再也忍不住,猛地伸出双臂,将高途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不分离。 “高途...高途...”他把脸埋在高途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语无伦次,“我...我在家里也准备了...我也要求婚的...蜡烛、鲜花、戒指...什么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没想到被你抢先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是委屈,又是狂喜,“我求了那么多次...都失败了...我都快没信心了...我怕你不想...” 高途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丝毫没有挣扎,只是同样用力地回抱着他,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沈文琅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那不一样!”沈文琅抬起头,泪痕未干,眼神却异常执拗,“那是你求婚成功了!不是我求的!不算!我准备的...” “都一样,文琅。”高途打断他,看着他孩子气的认真,心底软成一片,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沈文琅脸上的泪痕,目光专注而深情,“谁开口,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望进沈文琅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 “沈文琅,我爱你,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 沈文琅的心被填满,他松开怀抱,双手捧着高途的脸,指腹眷恋的摩挲着他微凉的脸颊,凝视着这双他眷恋了十来年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也倒映着他自己泪光闪烁的模样。 收敛了所有激动的情绪,沈文琅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戒指盒,打开,单膝跪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而虔诚的语气,对面前人道, “高途,我也爱你,也是从十几年前开始。无论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 高途主动伸出手,微笑道,“我愿意!” 窗外,零点的钟声恰好敲响,无数烟花在同一时刻腾空而起,将整个江沪的夜空染的五彩斑斓。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发出,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而在这间狭小、简陋、却承载了最初和最终记忆的旧屋里,在漫天烟花的见证下,两个从始至终都烙印着对方痕迹的灵魂,终于跨越了所有障碍,紧紧相拥。十年的懵懂心动,三年的撕心裂肺,在这一刻,汇成了永恒的誓言。 “怎么会有人无名指上戴两个戒指的?” “我不管,就得带两个!” 沈文琅,我读书时马哲学的很好,也自认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我希望能和你有来生。 高途,谢谢你像一份礼物一样走进我的人生,我想占有你,不以占有为目的,但以占有为表现形式。 我们不是破镜重圆,只是不那么轰轰烈烈的聚散离合,终于修成正果。 (正文完) 第120章 完结碎碎念 这一秒,只想在狼兔的爱里沉溺~ 睡醒了,来说点碎碎念,哈哈哈哈哈 其实当我敲下“正文完”三个字时,整个人是长舒一口气,第一个念头是我家产真是天仙配,第二个念头是天菩萨啊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从8月1日到9月30日,整整两个月,日更到完结。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毕竟回顾我的同人创作路,有过两个星期只更新一篇的时候,战绩可查哈哈哈哈哈。这次直接刷新了我写同人以来的记录,我居然还能日更! 入坑,是seeky老师深灰色西装战袍对镜抑制剂的经典画面,我就问,有谁能躲过?我反正没躲过。当时就在想,我靠这是什么人间绝色?内娱来新人了?(后来发现不是哈哈哈哈) 立刻火急火燎去补剧,发现剧情实在有限,想着电视剧嘛,肯定有改编,原作里应该会写的更多,于是又马不停蹄去看了小说,看完后,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呢, 拔剑四顾心茫然… 不是,好赌的爸,消失的妈,生病的妹妹,破碎的他,这么经典的追妻hzc受人设,就给我一笔带过?这感觉就像你拿到一碗红烧牛肉面,拆开包装却发现里边只有一个面饼,没有调味料不说,面饼还是个模型!请以实物为准这话有一天也是用到看小说上了。当时就一个念头,不行,绝对不行,我要把它变成正儿八经的红烧牛肉面,加两根火腿肠两个鸡蛋的那种! 动笔之前,我犹豫了很久,三四年没写过同人了,担心写不出想要的效果,构思不出丰满的剧情,怕自己想的是龙,写出来的东西成了蛇。但最后,还是抱着“试试看吧”的心态开始了。 关于人设和补充设定。在这里,要特别感谢seeky老师和ocean老师,你们的演绎和戏外的互动真的给了我无数灵感。很多细心的读者应该都发现了,在我的文里,沈文琅和高途这两个角色融合了不少ocean老师和seeky老师本人的特点,技能,口癖,比如沈总眼角的疤,高秘书会弹吉他,比如“还叫沈总”,“怎么会有人…”。因为在我心里,这两位老师和这两个纸片人已经密不可分了,所以这里统一回复一下大家—— “作者大大,你写的时候是不是带入了奖励?” 没错,我带入了,他俩在我这里,就是这两位纸片人的三次元具象化! 关于追妻。我是一开始就设定了基调,是两个一直都认定对方的平等的灵魂在遍体鳞伤后仍然愿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的过程。之前都是高途追着沈文琅,是沈文琅人生得以维系的空气,水,影子。那追妻,我就要让沈文琅走进高途的人生秩序,他是高途人生拼图中失落的那一块,我要让这块拼图主动去找他在高途人生中的位置。 关于“七战七败”。很多姐妹很期待“七战七败”,说真的,我原本不打算写的很具体的,但是既然同担期待,那我就写。然后问题就来了,“七战七败”怎么写比较合理?就求婚七次?有点肤浅。 思考了很多设定,最后决定将这个“七战七败”当作是一个表现形式,深层次的东西是狼兔两人感情的递进。为什么会失败?是因为两人之间还有心结没解开,还有问题没解决,所以兔不愿意结婚。有哪些问题?可以通过什么方式来解决?七次求婚不可能平分笔墨,得有主有次有轻有重,这个难度真的蛮大的,但个人感觉如果这样写的话应该会比单纯的求婚七次稍微有趣点吧,于是我就这么写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写出我的设定初衷。 关于完结。可能大家会觉得正文结束的有些戛然而止的意味,但是就像我在文里写的那样,狼兔不是破镜重圆,只是不那么轰轰烈烈的聚散离合终于修成正果。他们修成正果了,所以,正文是时候完结了。 总而言之,这是我写同人写的最爽的一次,因为原作着墨不多,给同人创作留下了极大的发挥空间。但这也是我写的最痛苦的一次,全篇有太多零散的剧情点,就像贪吃蛇游戏里的莓果,东一个西一个,我得把这些串联起来,又贪心的想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所有属于狼兔的意难平细节全部点亮。 于是这两个月,我每天都在“我靠我写的太爽了”和“我靠我是不是又漏了什么剧情”的拉锯中度过,焦虑到有时候半夜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92章 感谢这两个月同担的支持和安利,本来小打小闹的自己写着玩玩儿,没想到后来跟着我一起闹的同担越来越多了,抱拳! 其实我打算写奖励的文来着,就是还没想好写什么样的,毕竟家产的人设也太多变了,一个搞不好就要ooc。而且目前也确实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理理思路换换脑子,再开长篇起码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目前就先把狼兔的番外写一写吧!不过说不定哪一天你来二刷《沉溺》的时候,就看到我开奖励文了(居然在做梦会有同担二刷,开始梦到哪句说哪句了哈哈哈哈) 正文在这里结束了,但是狼兔的故事没有,奖励的故事也没有。还是那句话,感谢遇见,多谢你的喜欢!因为你们的爱,狼兔高兴,奖励高兴,我也高兴! 第121章 【番外一】秘密亲的! 高途的回归,对于秘书处和总裁办这两个最经常要和沈文琅打交道的部门来说,如同和煦的春风,吹散了长久以来弥漫在他们头上的若有若无的紧张与沉寂。 虽然各项工作在沈文琅的铁腕要求下依旧井井有条地推进,好像确实少了高途一个不少,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缺了那个核心人物,整个团队时刻都绷得紧紧的,不敢出一点岔子。 因为以前出了岔子有高秘书顶着老板的火气,现在出了岔子只会收获老板淡淡的一句自己离职。 因此,当高途重新出现在总裁办和秘书处时,那熟悉的、带着点温和笑意的声音响起时,办公室几乎瞬间沸腾了,短暂的拘谨和问候之后,是如潮水般涌来的热情。 “高秘书!你可算回来了!!!” “你不在你不知道我们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呜呜呜高秘书没有你这个班儿我真是上不了一点啊啊啊啊!” “高秘书,晚上有空吗?新开了家日料,一起去打卡啊?” “别晚上了,就今天中午吧!食堂新出的菠萝咕咾肉据说绝了,一起去尝尝?” 高途被同事们团团围住,大家七嘴八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仿佛高途只是休了个长假,如今重新回来上班了。这种毫无隔阂的热络,让原本担心会难以融入的高途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被惦念的归属感。 他笑着,一一回应着大家,承诺着“一定一定”、“一起去”、“看起来很不错”。 于是,在高途回归后的第一个工作周,每到午休铃声响起,总裁办和秘书处的同事们便如同约定好了一般,三五成群地涌向高途的工位,今天是小a和小b拉着去吃员工食堂的新菜式,明天是小c和小d热情邀请去附近商场打卡网红餐厅,后天是小e和小f一人一边架着高途去最近最有名的私房菜馆。 高途本就性子随和,人缘极好,加上离开三年也确实想和同事们重新联络感情,几乎是有邀必应。然后选择性的暂时将某个重要人物可能存在的“不满”抛在了脑后。 这个“重要人物”,此刻正坐在宽敞奢华、却莫名显得有些冷清的总裁办公室里生闷气。 沈文琅处理完手头最后一份文件,抬腕看了看表,刚准备拨通高途的内线电话,突然想起来这周以来,这通内线电话是一次也没能在午餐时间成功找到人。 第一天,他打过去,高途的座机无人接听。他皱着眉亲自出去找人,高途的工位空空如也,旁边一个正准备去吃饭的助理告知他,“沈总,高秘书被小周拉去食堂了。” 第二天,他学聪明了,提前十分钟打电话给高途,结果那人说,自己答应了和小雨还有小周一起去试试新开的那家粤式茶餐厅。 第三天,沈文琅甚至尝试着“纡尊降贵”,在高途被几个同事围着讨论午餐吃什么时,状似无意地从旁边经过,轻咳了一声。高途倒是看见他了,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就对同事们说,“好,那就听你们的,去吃那家越南粉吧!叫上小周和秘书长他们!”,就跟没看见自己一样。 次次吃的东西不重样,次次有周明轩,那小伙子看起来事儿是一点没多做,饭是一顿没少吃! 沈文琅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内心醋海翻腾。 “一群没眼力见的…吃饭还要跟我抢高途,高途是下饭菜吗?”沈文琅俊美的脸上布满寒霜。 他辛辛苦苦盼星星盼月亮把人盼回来了,结果连一起吃顿午饭都成了奢望?好死了他手底下的人,感情高途是给他们找回来的? 沈文琅越想越气,一种混合着委屈、不满和强烈独占欲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气鼓鼓地坐回宽大的老板椅,拿起私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聊天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得噼啪作响,带着十足的怨气, “高秘书,你是不是把谁忘在总裁办公室了?” 打完这阴阳怪气的话,沈文琅的手指悬在发送键上,犹豫着是直接发出去,还是再修饰得更“威严”一点。 就在他咬牙切齿准备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总裁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沈文琅动作一顿,抬起头。 只见门被推开一条细缝,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先是快速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确认只有沈文琅一人后,这才像只偷溜进厨房的猫咪一样,蹑手蹑脚地闪身进来。 高途手里提着外卖的纸质打包袋,袋子上印着的餐厅logo正是沈文琅昨天晚上在家提到的那家店。 反手轻轻带上门,甚至“贴心”地按下了反锁钮。然后,他走到窗边,动作迅速而流畅地将百叶窗全部拉下,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歉意的笑容,走到沈文琅巨大的办公桌前,将手中还散发着诱人食物香气的打包袋放在了沈文琅面前。 高途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哄人的意味,“还没吃饭吧,我看你刚才还在忙,就先去拿了外卖。” 沈文琅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满肚子的火气和编辑好的质问短信,都被高途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给堵了回去。 虽然他那些个下属没点眼力见,但是有些事儿看的还是通透的,比如自己生气的时候,高途是最好的灭火器,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没了火气。 沈文琅挑了挑眉,放下手机,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摆足了兴师问罪的架势, “难为高秘书在公司里左右逢源,散发魅力的时候,还能记得孩子他爸差点被饿死在这冰冷的办公室里,真是感天动地。” 高途听着这酸气冲天的话,自知理亏。他绕过办公桌,走到沈文琅身边,语气软了几分,解释道,“你别这么说嘛…你不是之前说让我多跟同事接触吗…而且我刚回来,很多新同事还不认识。” “还不认识?总裁办和秘书处三年来一个老人没出去过,就进了一个新人,你这一个星期吃饭哪次少了周明轩?活儿没多干,饭没少吃!” 沈文琅吃醋了,高途轻笑,顺毛安抚,“那今天我没跟他一块儿吃饭,还算着时间回来跟你一起吃饭!”他说着,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在说“看我多机智”。 沈文琅看着高途那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尤其是听到高途为了和他吃饭,像搞地下工作一样费尽心机,那种被特殊对待,被秘密珍视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他那点幼稚的占有欲。 他其实只是不喜欢高途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而已。 但沈文琅面上还是故作矜持,哼了一声,“所以,我这是沾了高秘书偷偷摸摸的光,才能分到一点宝贵的午餐时间?” 高途失笑,主动伸手去解打包袋的结,将里面的餐盒一一取出,摆好,都是沈文琅爱吃的菜,甚至连米饭的软硬都记得是他偏好的程度。 “别生气了,沈总。”他拿出一次性筷子,掰开,递到沈文琅手里,“我保证,以后尽量协调好,好不好?” 声音温柔,带着不容错辩的歉意和安抚。沈文琅接过筷子,看着眼前香气四溢的饭菜,又瞥了一眼高途,最后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了。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办公室的门紧锁,窗帘低垂,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私密空间,两人就着办公桌,分享着这份秘密午餐,沈文琅之前积攒的郁闷和醋意,一顿饭的功夫就烟消云散了。 午餐过后,高途习惯性地想收拾餐盒,却被沈文琅拉住了手腕。 “急什么?”沈文琅的声音带着午餐后的慵懒,眼神有些深,“下午没什么紧急事儿,陪我休息会儿。” 然后沈文琅不由分说,拉着高途进了休息室,高途起初还有些顾虑,怕被人发现,但拗不过沈文琅的坚持,加上午后确实容易犯困,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休息室的床铺柔软舒适。沈文琅心满意足地搂着高途,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鼠尾草气息,很快就陷入了浅眠。高途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也渐渐放松下来。 第93章 高途被脖颈间一阵细微的刺痛感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沈文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高途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 沈文琅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带着点得意和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做个记号,免得某些人太受欢迎,被人惦记。” 高途立刻意识到不妙,挣扎着要起来去照镜子,“沈文琅!你幼稚不幼稚!” 沈文琅却一把将他搂得更紧,不顾他的反对,凑上去又在那片皮肤上轻轻吮了一下,留下了一个更为清晰的、暧昧的红色痕迹,“我就幼稚了,怎么样?”他的语气霸道又无赖。 高途又气又无奈,脸上绯红一片,使劲推开他,冲进休息室自带的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果然,在锁骨上方一点的位置,一个颇为明显的“草莓印”赫然在目!这让他下午怎么工作?! “沈文琅!”高途气得连名带姓地吼他。 被点到名字的人慢悠悠跟过来,靠在门框上,欣赏着高途又羞又恼的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挺好的,显眼,提醒某些人注意分寸。” 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高途对着镜子研究了半天能不能用衣领遮住,奈何痕迹新鲜且位置刁钻,他只能把衬衫最上面的扣子系得紧紧的,希望能挡一挡。 果然,他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没多久,同事就凑了过来,“高秘书,你脖子怎么了?衬衫扣子系这么紧,不热吗?”说着还好奇地想探头看。 高途身体一僵,脸上维持着镇定自若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不热,感觉办公室空调太足,有点冷…”但这个借口显然站不住脚,另一个同事也加入了关心行列,“高秘书,你脖子侧面好像有点红红的,是不是吃什么东西过敏了?” 高途心里把沈文琅骂了无数遍,面上却只能继续扯谎,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尽可能自然的、带着点无奈的口气试图把这个痕迹合理化,“哦,那个啊…那个就是,就是中午在办公室休息的时候,不知道哪儿飞来只蚊子,被咬了一下,有点红。”他甚至还故作轻松地用手扇了扇风,“秋天的蚊子,比较毒,咬一口都红一大片,等会儿就好了!” 同事开玩笑道,“哦哦,哈哈哈我还以为是谁亲了一口,真有点像是那啥哈哈哈哈哈…” 恰在此时,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沈文琅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神情肃穆,像是准备去视察工作。他步履从容地经过总裁办的办公区,恰好将高途那句“办公室有蚊子”的辩解和同事那句“谁亲的”的玩笑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高途感受到那道熟悉的视线,头皮一阵发麻,强忍着没有回头。 只见沈文琅脚步未停,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然而,就在他与高途工位错身而过的瞬间,在同事们视线无法触及的角度,他微微侧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高途那系得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然后,对着高途,清晰露出了一个坏心眼的笑容。 那眼神分明在说,对,我亲的,秘密亲的,下次还敢。 高途接收到这个信号,只能在心里埋怨这人的幼稚,对着面前仍在关心“蚊子问题”的同事们,继续维持着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职业微笑”。 而那位“罪魁祸首”,则心情愉悦地走向电梯间,觉得今天下午的阳光,真是格外的明媚。 第122章 【番外二】美瞳风波 (本番外时间线在关系公开之前,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周末晚上的宁静被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打破。 高途心里一沉,连忙把乐乐抱到一边,把声响来源捡起来检查,镜架连接处的塑料茬子还勾着几根细小的绒毛,是乐乐刚穿上的新珊瑚绒睡衣蹭上的。黑色半框眼镜已经断了一条腿,镜片虽完好,但显然无法再戴了。 乐乐攥着兔子玩偶,圆溜溜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似乎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爸爸对不起……”(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高途叹了口气,揉揉乐乐软软的头发,“没事,不怪宝贝儿,爸爸的眼镜修一修就好了!。” 这时沈文琅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怎么了?”他一眼看到地毯上断成两截的眼镜,又看看一脸愧疚的乐乐,顿时明白了七八分,高途无奈地拿起残骸, “乐乐不小心坐坏了我的眼镜。这下麻烦了。” 沈文琅放下果盘,接过眼镜检查了一下,“能修吗?” 高途摇摇头,“镜腿彻底断了,得换新的。”他瞥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指向八点四十七分,“现在这个点眼镜店肯定都关门了。” “明天上班前去配一副?眼镜店一般九点就开门。” “明天周一,晨会九点半开始,来不及的。”高途揉了揉眉心,已经开始为明天发愁,“没了眼镜,我看东西虽然不至于人畜不分,但肯定会受影响。” 他的度数不算高,左眼175度,右眼150度,平时不戴眼镜也能应付日常生活。但在公司处理文件、看电脑屏幕,没有眼镜就会格外吃力。 “你先别急,”沈文琅把乐乐抱到腿上,递给小家伙一块苹果,“总会有办法的。” 高途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我给小晴打个电话,看她那儿有没有隐形眼镜。”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背景音吵得高途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 “哥!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高晴那边音乐声震耳欲聋,没过多久耳边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高晴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你在哪儿呢这么吵?”高途眉头微皱,对酒吧的印象,他可说不上太好。 “在酒吧!我跟我室友一起!她今天过生日,非要来酒吧!我就陪她过来了...” “那你在酒吧不要喝酒,别人递过来的东西也不要喝知道吗?回家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等会儿酒吧地址你发我...”忍不住唠叨的劲儿又上来了,高途絮絮叨叨的在电话里说了很多。 “哎呀我知道了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是干嘛?” 高途长话短说,“我眼镜坏了,你那儿有隐形眼镜吗?度数跟我差不多那种。” “有啊!我买了一堆!你自己去我公寓拿,密码是我生日加你的生日…”高晴兴趣来了,“卫生间抽屉里,全是隐形!随便拿!你这度数跟我差不多,戴一天完全没问题。而且我跟你讲,有款深棕色的,绝对适合你,你拿那个!哥,不是我说啊,你早就该试一下美瞳了,眼睛这么大,干嘛总是带着框架眼镜,多影响美感!记得拿隐形眼镜的时候拿个眼镜盒,里边有工具!” 高途无奈地摇摇头,挂了电话,起身拿车钥匙准备出门,“小晴说有隐形眼镜,我去她那儿拿一下。” 沈文琅抱着已经开始打哈欠的乐乐站起来,“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哄乐乐睡觉吧,我很快回来。”高途说着,穿上外套出了门。 高途输入密码进门,按高晴说的在卫生间抽屉里找到了她所说的“一堆”隐形眼镜。高途看着满抽屉的瓶瓶罐罐,不由得感叹他妹妹这恐怖的购买力。 他仔细翻找着高晴琳琅满目的收藏,这简直是化妆舞会道具,最后他在角落里找到一盒相对正常的深棕色日抛美瞳,度数正好是左眼175右眼150,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 “小晴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吧。”高途拿起那盒美瞳,关灯锁门,打道回府。 回到家时,乐乐已经睡了,沈文琅正在客厅看书等他。 “找到了?”沈文琅放下书,打量着他手里的盒子。 高途把盒子递过去,“小晴推荐的,说是深棕色,适合我。” 沈文琅接过看了看,嘴角微微上扬,“她眼光不错。” 高途有些担忧,“我就怕明天去公司太醒目了,我可从来没戴过美瞳。” “偶尔换个形象也不错。”沈文琅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高途的后背,“洗澡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第二天早晨,高途往眼睛里塞那两片薄薄的镜片,仿佛是前所未有的挑战,眼睛已经被折腾得泛红,东西还在手上,“这东西真的可以塞进眼睛里吗?” 沈文琅靠在门框上看他,“新手戴这个都这样。” 从他手里拿过镊子和镜片,“别动,我帮你。”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捏住高途的下巴,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将镜片贴在他的眼球上。温热的呼吸拂过脸颊,高途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瞬间红透了。 “好了,眨眨眼试试。”沈文琅松开手,退后一步打量着他,确实有些不一样。 没有了黑框眼镜的遮挡,高途那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完全暴露出来,鎏金细闪的棕色美瞳让他的眼眸看起来像盛满了星光,水润灵动,眼神似乎也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无辜的懵懂,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第94章 “怎么样?”高途有些不自在地问沈文琅。 沈文琅凝视他片刻,才缓缓道,“很好看。”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目光在高途脸上停留的时间也稍长了些。 高途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去拿西装外套,“走吧,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路上,沈文琅开车,高途坐在副驾驶座上继续适应他的新美瞳。等红绿灯时,沈文琅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他。 高途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自觉的想要去扶眼镜,却摸了个空,“那么明显吗?” 沈文琅咳嗽两声才道,“只是不习惯。” 努力想要隐藏刚刚在脑子里冒出的荒唐念头,高途现在这眼眶微红的,特别像在床上被自己逼得求饶小声喑噎的模样。 高途轻笑一声,“你今天嘴特别甜啊,沈总。” 沈文琅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开车,但高途注意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到了公司,高途刚走进总裁办的办公区,就感觉到几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晨会如期举行,高途像往常一样做记录。他注意到几个部门主管时不时看他一眼,这让他更加不自在地觉得美瞳可能太过显眼。 会议结束后,高途回到工位开始处理邮件,不一会儿,行政部的小张就上来了。 “高秘书,这份合同需要沈总签字。”小张递过文件,眼睛却盯着高途的脸。 高途接过文件,“我会转交的,谢谢。” 小张却没有立刻离开,“高秘书,你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 “只是没戴眼镜。”高途简短地回答,希望对方别再追问。 “哦哦,好的。”小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只是个开始。一上午的时间,总裁办的门口就没断过人,送文件的、签合同的、汇报工作的,甚至还有人借着送咖啡的名义过来晃悠。沈文琅坐在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眉头越皱越紧。他透过百叶窗看着高途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些人借着工作的名义偷偷打量高途,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沈文琅从内间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看到财务部的小李在高途工位前搭话。 “这份报表其实下个月交也行,但我想着早点给你比较好,有什么问题我们也能改。”小李说着,眼睛却几乎粘在高途脸上。 高途公事公办地接过文件,“谢谢,我会看的。” 沈文琅咳嗽一声,两人同时转过头来,小李立刻站直身子, “沈总!我来送报表的。” “嗯。”沈文琅面无表情地点头,“送完了就回去工作吧。” 小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沈文琅转向高途,“高秘书,你进来一下,有件事需要商量。” 高途拿着笔记本跟进总裁办公室,以为真有什么重要事项。 结果沈文琅只是让他汇报了一下本周的工作安排,过程中一直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就这些?”高途讲完后,沈文琅问道。 “就这些。”高途疑惑地看着沈文琅,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您刚才说有事要商量?” 沈文琅面不改色地说,“就是日程安排的事。” 高途一头雾水地回到工位,不明白为什么这点小事不能在外面说。 中午时分,沈文琅下楼去研发部开会,路过茶水间时,听到了几个员工的窃窃私语。 “你看清了吗?高秘书今天是不是戴了美瞳!” “我今天为了上去转悠,连找高秘书一起点外卖的理由都想出来了,我保证!绝对戴了!眼睛超大超圆,像小鹿一样!” “平时他戴眼镜就挺好看了,没想到摘下眼镜更绝!” “有好东西也不知道分享,沈总今天能不能随便找个理由带着高秘书在公司巡游一圈啊?美丽的人和物是公司的公共财产!” “行了吧,还巡游一圈,我上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沈总从办公室出来,盯着我的眼神像要把我眼珠子抠出来...” “沈总真有福气,吃这么好!高秘书要是天天都这样子,你说沈总工作效率能高吗?” “沈总效率高不高不知道,我感觉你工作效率应该不高,光想着怎么偷吃一口高秘书了!!!” 越说越过分,沈文琅听的脸色沉了又沉,故意加重脚步走过茶水间,里面的谈话声立刻停止了,几个员工尴尬地走出来打招呼。 “沈总好!” “嗯。”沈文琅面无表情地点头,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下午,高途发现自己被叫进办公室的频率异常地高。 “这份文件需要解释一下。” “茶凉了,换一杯。” “下周的会议日程提前讨论吧。” “窗户反光,调整一下百叶窗。” 每次进去,沈文琅都借着各种理由盯着他看,高途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的美瞳是不是很奇怪?大家今天都在看我。” “不奇怪,很好看。”沈文琅撑着下巴,盯着人说话时轻轻颤动的睫毛,“只是大家不习惯你没戴眼镜的样子。” 高途将信将疑地回到工位,继续工作。终于到了下班时间,沈文琅几乎是踩着点站起来的,“高途,收拾一下,跟我去配眼镜。” 高途惊讶地看着日程表,“可是六点,沈总你还有个视频会议!” 沈文琅已经从里间走出来,拿起外套,“取消了,走吧。” 高途被半推半就地带着离开公司,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度数没什么变化,左眼175,右眼150,散光25度。”验光师说,“还是配原来的镜片类型吗?” 高途正要点头,沈文琅却接口道,“先选框架吧。” 最终他们选了一副金丝半框眼镜,等待配镜的时候,沈文琅在美瞳专区徘徊良久。 “请问需要帮忙吗?”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沈文琅指指高途正在试戴框架眼镜的方向,“他今天戴的那种深棕色美瞳,有类似款吗?” 店员会意地点头,“有的,这几款都是自然系深棕色,很受欢迎。” 沈文琅仔细比较后,选了三款最接近的,“这些都要,度数左眼175,右眼150,有散光。” “好的,马上为您准备。” 当高途拿到新眼镜和一个装着美瞳的袋子时,他疑惑地查看收据,“这是不是搞错了?我没买美瞳啊。” 沈文琅自然地搂过他的肩,“我买的,以后专门戴给我看,上班戴框架眼镜。” 高途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耳根微微发热,“你这是...” “防止公司某些人找借口上来偷看我的秘书。”沈文琅低声在他耳边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占有欲, “今天他们看你看得我直冒火,还高秘书是hs集团的公共资产!去他妈的公共资产,我恨不得上班的时候在你脑袋上贴张纸,上面写沈文琅专属!” 高途现在对沈文琅莫名其妙的醋意已经很习惯了,也知道该怎么顺毛摸,“我明天上班的时候把乐乐的大灰狼贴纸带公司去贴在我杯子上,可以吗?” “那我的要贴个兔子的!” “行,都贴!” 第123章 【番外三】少年时的心动 从小到大往自己桌子里塞情书的,塞奢牌礼物的人不计其数,但像这样塞的都是些廉价食物的,高途真是头一个。 那天晚上为了躲避一个攻势凌厉的omega追求者,沈文琅躲进了校园后街那家不起眼的便利店。货架成了临时的掩体,他透过缝隙,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冷藏柜前那个单薄的身影吸引。 高途正专注地看着冷藏柜里的饭团。少年的手指在几个不同价格的标签上犹豫地徘徊,指尖带着一种生活磨砺出的、与年龄不符的谨慎。沈文琅抱臂冷眼看着,最终看他拿起了一个包装最朴素、标价最低廉的三角饭团。 金枪鱼蛋黄酱口味,促销价3.5元。 结账时,相熟的店员笑着打招呼,“又是这个饭团啊?你这都连吃快一周了吧?” 高途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好意思,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沈文琅耳中,“嗯,这个最划算。”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王哥,想问一下,你们店里暑假现在还招人吗?晚班或者周末都可以的。” 店员显然有些意外,愣了几秒钟才道,“招是招的,但你现在不是学生吗?还有空来兼职?身体吃得消?” 高途的声音显得有些局促,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嗯!有的!我晚上效率高,周末也能抽出时间,保证不会耽误工作!” 第二天,沈文琅的课桌里,果然又不出意料地等到了那位“田螺公子”的投喂。这次不是廉价面包,而是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黑巧克力和一瓶据说能快速补充能量的维生素功能饮料。 正是他昨天躲懒的那家便利店里,摆在最显眼位置,标价最高的商品。 第95章 他刚打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也饿得急,看着那盒巧克力,沈文琅犹豫着要不要和往常一样,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那个…”一个温和却带着点紧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沈文琅回头,看到高途站在几步开外,双手紧张地绞着衣服,镜片后的眼睛却带着一种认真的执拗,“这些都是新鲜的食物,全塑封包装的,很干净,没有弄脏。就这样扔掉了,很可惜。”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递着对食物的珍惜和对浪费的不认同。 从小被众星捧月,无法无天惯了的沈大少爷,哪里受得了别人哪怕是这样温和的质疑和“管束”?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沈文琅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带着嘲讽怼了回去,“呵,是你买的吗?管这么多?我爱扔就扔,碍着你了?” 话一出口,他看到高途那张原本就因为鼓起勇气说话而微红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像熟透的虾子。 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清晰地闪过窘迫、难堪,还有一丝受伤。 直到今天,沈文琅都清晰地记得那一刻高途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因为自己只买得起最便宜的饭团而被同学调侃,却固执地给他买便利店里能买到的最昂贵的“奢侈品”。 像个笨拙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 一股复杂的情绪堵在胸口,沈文琅烦躁地拉开钱包,抽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带着点施舍和驱赶的意味,塞到高途面前,“以后别买这些了,我不缺这些,拿去买点你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高途却像被滚烫的东西灼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那些钱。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种沈文琅当时无法理解的、被冒犯的倔强,“我不是为了钱…” “那为了什么?”沈文琅挑眉,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高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抿住了嘴唇,那张原本就红透的脸,此刻仿佛能煎熟鸡蛋,窘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看着面前人那副憋不出一句话、窘迫至极的模样,沈文琅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忽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奇和有趣,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大概就是从那一刻起,这个沉默、贫穷、却又带着点古怪坚持和笨拙执拗的beta,以一种极其特别的方式,闯进了沈大少爷的视野。 “你叫什么?” “高途...” “高途...前途高远,名字挺好的,我叫沈文琅…” “我知道…” 这话高途说的声音极小,沈文琅应该没听见。 沈文琅真正对高途产生“深刻印象”,是在那个漫长暑假里。在某个异常平常、热浪滚滚的日子,他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天内,在四个截然不同的地方偶遇了高途。 肯德基上午十点,市中心肯德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百无聊赖的吃东西,就看到穿着红围裙、戴着帽子的高途,端着餐盘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动作麻利但略显生涩,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给一个吵闹的小孩递上甜筒时,不小心蹭到了一点在手上,被领班低声训斥了一句,他立刻低头道歉,飞快地擦拭干净,像个随时准备缩回壳里的蜗牛。 中午一点,离家不远的大型连锁水果超市,沈文琅在收银台排队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高途换上了超市的蓝色马甲,正手脚麻利地给前面的顾客扫码、装袋。 他低着头,专注地盯着扫描枪,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要将自己隔绝在柜台之后的小小世界里。 沈文琅走到他面前,把一盒昂贵的车厘子放在传送带上,故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语气里的调侃和探究意味十足,“哟,这么巧?又是你!” 高途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他,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沈文琅的身影,随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低下头,原本就有些紧张的手更是微微发抖,扫描枪差点没拿稳。 慌乱地拿起车厘子扫码,包装袋发出哗啦的声响,仿佛在替他掩饰那份被“当场抓获”的局促和羞赧,嘴唇嗫嚅着,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只是那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暴露了他无处遁形的窘迫。 下午三点,市图书馆。沈文琅纯粹是为了吹免费空调躲进去的,在安静的社科阅览区,他又一次看到了高途。他穿着自己的旧t恤,推着堆满散乱书籍的小车,一排排的给书架补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沈文琅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直到沈文琅故意轻咳了一声,他才受惊般抬头,看清来人后,脸上瞬间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窘迫,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除了“怎么又是你”的慌乱,似乎还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被强行拉回现实的狼狈。 傍晚六点,连锁便利店。沈文琅买水出来,毫不意外地再次看到高途站在了收银台后面。他似乎刚结束图书馆的“兼职”赶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面对顾客时依旧努力挤出温和的微笑。 当沈文琅结账时,两人目光再次短暂交汇,高途的眼神里最初的惊惶褪去,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无奈和深深的疲惫,迅速低下头去扫描商品,动作快得像要逃离现场,也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应对的力气。 沈文琅当时只觉得这巧合过于离奇,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直到开学后不久,一次课间,他经过老师办公室,无意中听到里面传来的训斥声。透过门缝,他看到高途垂着头站在办公桌前,被班主任劈头盖脸地责骂作业完成度低。 “高途!你看看你这作业写的什么东西?敷衍了事!心思都放哪里去了?暑假玩疯了吧?给我站到走廊去好好反省!” 高途默默地收拾起作业本,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背影单薄而落寞。沈文琅靠在墙的另一侧,看着那个低垂的头颅,心里莫名地堵了一下。 天天要打这么多份工,从早到晚连轴转,有时间能做完作业才真是奇了怪了。 后来,沈文琅才辗转得知了更残酷的真相,高途那个嗜赌成命的父亲,把他辛苦攒下准备交下学期学费和生活费的钱,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像陀螺一样疯狂打工,只为能在开学前凑够费用。 明白了那四次“偶遇”背后的沉重,沈文琅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从那以后,沈文琅就鬼使神差的“养成”了“偶遇”高途的习惯。 他明明不爱吃那些速食快餐和廉价零食,却总是不自觉地走进高途打工的那家便利店,自己买的东西一般都会留一份给高途;家里的藏书堪比小型图书馆,却频繁出入市图书馆高途常驻的那个阅览区;他讨厌喝咖啡,喝多了会心悸,却成了高途周末打工那家咖啡馆的常客。 他喜欢看高途忙碌的样子,明明像只被丢进陌生丛林的兔子,带着点天然的警惕和生涩,但在努力适应丛林的生存法则,笨拙却无比认真,意外的又适应的很不错。 而高途,似乎也习惯了沈文琅的“偶遇”,每当自己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沈文琅就坐在角落里时,眼睛总会瞬间亮一下,一种莫名的安心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但随即,他会飞快低下头去,掩饰般的更加卖力工作,仿佛唯有这样,才能按捺住那颗因沈文琅的存在而悄然加速的心跳。沈文琅的存在,像一道不期而遇的光,虽然遥远,却真真切切地照进了他灰暗忙碌的世界,让他贫瘠的日常里,凭空生出了一点卑微却真实的期待。 沈文琅坐在咖啡馆最不起眼的角落,点了一杯店里最贵的饮品,看着高途在咖吧台后边忙碌,有客人询问招牌饮品,他大方的和每一位客人介绍,细致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就是有点老实人的木讷,连他的同事其实就是欺负他老实都看不出来。 他招手喊来了领班,“你们店里是只有一个咖啡师吗?” 领班被问的一愣,下意识道,“啊,今天搭班的同事请假了,所以只有他一个!” “你不是咖啡师吗?” “啊?” 沈文琅下巴朝着高途的方向一点,“店里这么忙,他一个人又点单又出餐的,我看你好像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干不了活儿的样子,身为领班,同事忙不过来不知道去搭把手吗?还是说你不是咖啡师?这家咖啡店让一个不会做咖啡的人当领班,那我是不是可以反馈一下?”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毛头小子,青瓜蛋子,跟自己起码十岁年龄差,但是领班就是被沈文琅唬住了,当着在场客人的面被一个小孩子一句接一句的质问,领班脸色爆红,一言不发的进了咖啡吧台,把高途做不过来的饮品接过去帮忙。 沈文琅在离开之前,漫不经心的留下远超饮品价格数倍的小费,对来收拾餐桌的服务员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这个,给那个戴眼镜的beta服务生。” 第96章 然后故意磨蹭一会儿,看到高途拿着那些钱,惊慌失措地追出来,脸上混杂着感激、不安和固执的拒绝,要把钱还给他。 “拿着吧,”沈文琅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混合着施舍与一种近乎霸道的保护欲,目光沉沉地锁住他,“就当是我给你的工资。” “工资?”高途困惑地眨着眼,镜片后的眸子清澈见底,带着一丝茫然的无措。 “嗯...你不是需要工作吗,我给你介绍一个…”沈文琅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玩世不恭却又带着点认真的笑容,“当我的专属保镖,保护我不被那些疯狂的omega骚扰,这点钱就当付你的工资,心安理得地收着。” 专属保镖。 这四个字像带着魔力,瞬间击中了高途,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从心口窜上头顶。 高途嗫嚅着,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像样的声音。最终在沈文琅强势又带着点笑意的目光下,他攥紧了手里的钞票,高途知道自己攥住的不是钱,而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站在沈文琅身边的理由。 他低低地说出了那句,“谢谢。” 那声音轻飘飘的,却承载了难以言喻的欣喜。“专属保镖”这层薄薄的关系,让高途第一次感觉自己与那个耀眼的太阳,有了一丝微不足道却真实的联结。 然后学校里的人都发现,一向不喜欢身边跟着人的沈大少爷,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开始有个beta了。每天跟在他身后,给沈文琅拿包,递水,就差拿根绳子把自己拴在人裤腰带上。想要靠近沈文琅的,不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都被这人挡了回来。 又一个想要向沈文琅表白的omega,在被高途拦住之后,忍不住爆发了,“高途,我是向沈文琅表白,又不是跟你表白,你到底在拒绝什么啊?你一个beta每天跟在alpha身边,恶不恶心啊,你不会是自己对沈文琅有什么想法,所以才故意拦着吧?” 被戳中了心思的人,脸青一阵红一阵的,本来就显得有些木讷,这下子更像个木头了,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默默承受着对方激烈的言语攻击。对方说到最后脾气上来了,甚至想要上手推人,沈文琅眼疾手快的把高途拉到了自己身后挡住,眉头皱紧, “你没听见高途说什么吗,我不喜欢你...” “沈同学,我是跟你表白,你怎么什么都是高途说,高途是你什么人啊,高途说你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吗?” 高途似乎是想要为这句话辩解一二,刚从沈文琅背后探出个头,就被面前的alpha一扯手腕,示意人闭嘴。 “对啊,”沈文琅扬起下巴,语气倨傲,“高途说我不喜欢的,我就是不喜欢,有必要骗你吗?还有,你能别再来了吗,一身omega的信息素味道,臭死了。” 沈文琅嫌弃地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始终没有松开高途的手腕,“高途,我们走,跟她废什么话?” 被拉着走出好几步远,高途还不住地回头,对着那个快要哭出来的omega歉疚地鞠了一躬。 中午吃完饭,沈文琅拉着高途直奔超市,在货架间穿梭,不停地往购物车里塞着各种零食。 “沈文琅,这些太多了...”高途看着堆积如山的零食,忍不住劝阻。 “我想吃。”沈文琅理直气壮,又拿起一包扔进购物车。 结账后,沈文琅只拆开一包薯片,慢条斯理地吃了许久,剩下的零食连包装都没拆,全部塞进了高途怀里。 “这些先放你那里存着,以后我想吃什么,你就给我带来。”沈文琅说得理所当然。 高途眨了眨眼睛,里写满了不解,“你家里没有可以放零食的地方吗?” 沈文琅被问得一怔,随即恼羞成怒一样的耳尖发红,“让你放你就放,哪儿这么多废话!”说罢,就着树荫躺了下来,枕着高途的腿,午后的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沈文琅突然开口,“高途,每天中午吃的饭你是不是又偷偷吐出来了?” “啊?”高途被他问得一愣。 “太瘦了,”沈文琅的声音闷闷的,“硌得,明天多吃点,又吃不穷我!” 突然,沈文琅又道,“高途,下次有人骂你,你能不能别站在那儿就让人骂?不会骂回去吗?” “我觉得…没必要,大家都是同学…” “你把别人当同学,别人可未必,有些人欺软怕硬,你给他们好脸色,他们反而觉得你好欺负蹬鼻子上脸!” “哦…好的…” 沈文琅盯着高途看了半晌,放弃了,转了个身闭上眼睛,“算了,你嘴笨的要死,让你骂回去,估计你也想不出什么词儿来,你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吧,跟在我身边没人敢欺负你!” 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少年,树荫漏出的些许阳光打在他的身上,高途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漏跳了。 这是今天的第几次心动了? 数不清...很多次了吧…每一天从见到沈文琅开始,似乎就在心动了。 第124章 【番外四】关系公开(上) 晨光为程函精致侧脸镀上一层浅金。他身上穿着最新一季hs主推的高定西装,剪裁合体,将他omega特有的纤细柔韧勾勒得恰到好处。镜中人眉眼精致,皮肤白皙,眼角眉梢带着一股被粉丝称为“又纯又欲”的风情。 此刻,这风情里更掺杂了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志在必得,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平板电脑屏幕,上面是关于hs集团最新财报的新闻简讯。 与其说他在关心商业动态,不如说他在字里行间搜寻着那个名字带来的悸动——沈文琅。 经纪人李芳拿着平板电脑走进来,“hs那边发来了续约洽谈的邀请,时间定在下周三。” 程函眼神瞟过那份由hs集团总裁办发出的措辞官方严谨的续约洽谈邀请函,勾唇一笑,在他眼里,早已被翻译成另一种语言。 那是沈文琅抛向他的橄榄枝,是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alpha对他这个万众瞩目的omega释放的,不便言说的信号。 经纪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打断了的遐思,她将一杯温水放在程函面前,试图拉回这位日渐膨胀的顶流明星的注意力, “我打听过了,沈总对主动凑上来的omega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函函,这次续约,能续上就是胜利,你的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程函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近乎天真的野心,他放下平板,微笑道,“芳姐,你的眼光太局限了。区区一个代言续约算什么?我的目标,是拿下沈文琅这个人。只要拿下了他,hs的代言自然就是终身的,有了他,到时候,资源和地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芳姐倒吸一口凉气,被程函的直言不讳惊得心跳漏了一拍,“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讨厌omega,觉得麻烦又误事,你往上凑,不是自找没趣吗?” “讨厌omega?”程函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笑话,他优雅地站起身,从随身的手拿包里小心地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张,像展示王牌一样,轻轻推到芳姐面前,“那是因为他还没遇到能让他神魂颠倒的那个人,看看这个...” 芳姐疑惑地展开纸张,那是一份私人信息素匹配度检测报告。当她的目光落到最关键的结论数值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80%的匹配度 芳姐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又激动又害怕,这个举动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匹配度80%?你在哪里测试的?现在私下测试信息素匹配度是违法的,给你做这个的人靠不靠谱啊,这要是曝出去,就是重大丑闻!” 程函的语气带着炫耀和毋庸置疑的笃信,“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检测。芳姐,我和沈文琅就是命中注定。他不是讨厌omega,只是没遇到对的人,现在科学告诉我们,我就是那个对的人。他一定会为我的信息素着迷的。” hs集团总部大厦高耸入云,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的天空,象征着其内部不容置疑的秩序和权威。程函戴着墨镜,在一众保镖和助理的簇拥下,径直走向hs集团的大门,相关接待人员早就在门口接待。 进到大楼的时候,程函看见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手上拿着文件夹,耳朵上带着耳机,看起来好像正在沟通业务,看到他的人,都尊敬的向他打招呼。来迎接程函的工作人员见高途从他身边走过,也跟着打了个招呼,“高秘书!” 高途转过身子,朝着这个员工微微点 头,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自己现在正在打电话,随即,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程函抱胸,随口问了一句,“他是谁?” 工作人员说,“是总裁秘书高途...” “哦...”不过是个总裁秘书而已。 签订完了续约合同,程函理所当然的一般去了顶层办公室,带着莫名其妙的自信,然而,一道身影稳稳地挡在了他面前。 第97章 男人的声音平和,语调不高,却铿锵有力,“您好,我是沈总的秘书,高途,请问您有过预约吗?” 程函摘下墨镜,挑剔的目光落在高途身上。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人,刚刚只是打眼看一下,这下仔细的打量面前人,身形修长,容貌清俊,但气质沉静,属于放在人堆里并不扎眼,但细看却很有味道的类型。 最让程函心头警铃大作的是,这个omega男人身上有很明显的焚香鸢尾的气息,是沈文琅的同款信息素。 他是喷了类似香型的香氛? 这个认知让程函瞬间升起了强烈的敌意和轻蔑,看来,这也是个宵想沈文琅的,甚至不惜用跟沈文琅的信息素味道相似的香氛。他把高途当成了那种凭借特殊手段留在总裁身边的“妖艳货”,或者说,是一个潜在的,需要清理的障碍。 “高秘书?”程函扬起下巴,语气里充满了明星的优越感和对“小人物”的不屑,“我想见沈总,还需要通过预约?你知道我和沈总的关系吗?”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清,试图用气势压人。 高途面色不变,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程先生,这是公司的规定,没有预约,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沈总。”他微微侧身,做出一个“请离开”的手势,动作流畅自然,显然处理类似情况早已驾轻就熟。 确实,从高中时代起,高途就在帮沈文琅过滤掉那些不必要的打扰,尤其是来自各种alpha、beta、omega的狂热示好,上了班之后,更是如此,就像一道精准高效的过滤网,冷静、客观,从不掺杂个人情绪。 但现在,面对程函明显带着勾引意图的闯关,高途感到胸口一阵莫名的窒闷,太阳穴也隐隐作痛。那不再仅仅是出于工作职责的不耐,更像是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本能烦躁。他强压下这股不合时宜的私人情绪,告诉自己必须专业,必须坚守岗位。 程函见高途油盐不进,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尤其是看到高途那副平静无波、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认定高途是在挑衅自己作为未来“总裁伴侣”的权威。 “一个小小的秘书,也敢拦我?”程函上前一步,几乎要与高途贴面,他压低声音,“别以为待在沈总身边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身上这股鸢尾信息素香氛的味道,是故意的吧,不过是个秘书而已,也配在我面前拿乔?” 他故意凑近一步,释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omega信息素,是清甜中带着诱惑的蜜桃味,试图从高途脸上看到一丝窘迫或动摇。 高途眉头皱起,抿紧了唇,身体依旧稳稳地挡在程函面前,没有后退分毫,只是平静地重复,“程先生,请您自重,不要无理取闹。” “高秘书,好大的架子啊。”程函语带嘲讽,“我来见沈总,是关乎hs品牌形象的大事,你一个秘书,凭什么拦着我?” 这话已经相当不客气,周围的员工都屏住了呼吸,已经有人按下了安保部的电话。高途在hs超然地位无人不知,就连高层领导见了,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个程函不过是拿到了hs集团的代言续约而已,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敢在高途面前大放厥词。 “我无理取闹?”程函彻底被激怒了,连日来的自我暗示和此刻被拒之门外的羞辱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看着高途那张清俊却固执的脸,一股恶念涌上心头。在周围助理和保安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程函突然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高途一把! “砰!” 高途完全没料到程函会突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被推得踉跄着向后倒去,腰侧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桌角上,一声闷响,让整个总裁办瞬间安静下来,然后炸了锅。 “高秘书!” “快扶住他!” 旁边的几位同事惊呼着冲上前,七手八脚地扶住摇摇欲坠的高途。只见高途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弯下腰,痛苦地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 总裁办公室厚重的门并未完全阻隔外面的喧哗,办公室外的喧哗终于惊动了里面的人。沈文琅原本对门外的嘈杂不甚在意,高途会处理好一切,但当他隐约听到“高秘书”、“撞到了”之类的惊呼时,他心中猛地一沉,想也没想就扔下手中的文件,大步冲了出去。 门外,乱作一团。而他的目光,瞬间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被众人围住、蜷缩着的身影。程函见沈文琅出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整理表情,想要上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沈总,我是程...” 沈文琅却像根本没看见他一样,径直掠过这个光鲜亮丽的大明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高途身边,一把将人半抱在怀里,温热的手抚上高途冰凉汗湿的脸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颤抖,“高途!高途!你怎么样了,撞到哪里了?” 高途疼得说不出话,只是虚弱地靠在沈文琅怀里,眉头紧锁。 沈文琅抬头,眼神冰冷如刀,扫向程函,厉声道,“你做什么了?” “我…我没做什么,就是他拦着我不让我见您,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程函结结巴巴地解释。 沈文琅平日里深邃冷静的眼眸此刻充满了血丝,滔天的怒火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他打横将高途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看都没看僵在原地,脸色由红转白的程函一眼,在闻讯赶来的安保和特助的护卫下,疾步冲向专属电梯。 程函彻底被晾在了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央,像个蹩脚的笑话。 他满心都是困惑和难以置信,一个秘书,就算受伤,怎么就能让沈文琅如此失态,甚至流露出那种近乎恐惧的情绪?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鄙夷,更有看戏的玩味,让他如芒在背。 这场风波,早就被好事者发到了内部八卦群里,满屏都是, “沈总,他推了高秘书,他推了高秘书!” 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沈文琅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守在急救室门口,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终于,医生走了出来。 …… …… …… …… …… 沈文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秦明的电话,声音冷得像冰,“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程函到底怎么回事?” 秦明简单陈述了一下事情经过,程函未经预约硬闯总裁办,被高秘书阻拦,言语挑衅不成,动手推搡,导致高秘书撞击受伤。 沈文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回到病房,高途已经转入了vip病房,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神情已经舒缓了许多,他看着沈文琅走进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沈文琅的心慌得像要跳出胸腔。他宁愿高途骂他、责怪他,甚至哭闹,也好过这样一言不发的沉默,这沉默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高途这个表情让他无比恐慌。 简直是无妄之灾! 沈文琅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紧紧握住高途没有输液的那只手,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高途,我们又要有……。” 高途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抽回被沈文琅握住的手。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文琅的心沉了下去。明明整件事他都是无辜的,是受害者,可面对高途这种平静的疏离,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审判。 沈文琅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直接拨通了秦明的电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决绝, “通知下去,立刻终止hs集团与艺人程函的所有合作!单方面解约,按合同最高违约金赔偿!并且,发出正式公告,hs集团及旗下所有子公司,永不再与程函及其关联工作室进行任何形式的合作!” 挂断电话,他回到床边,再次蹲下,仰头看着高途,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般的讨好,“高途,你别不说话好不好?” 高途终于动了动。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在沈文琅写满紧张和担忧的脸上,良久,极轻地叹了口气,“文琅,我没事...” 他知道,沈文琅压根什么都没做,以前自己也不是没被这样骂过,但是现在的他就是忍不了一点,看着沈文琅,就想要发脾气,让沈文琅知道自己受了委屈。 “我就是,忍不住...” 这六个字,沈文琅脸上登时露出了藏不住的笑意,抱着高途不撒手,嘿嘿,老婆没生气,只是吃醋了!高途会吃醋了! 第二天,hs集团的人突然发现,从来不带配饰的高秘书,脖子上多了条坠着戒指的项链,这是高秘书不经意解开衬衫领口时,眼尖的同事看到的。 第98章 【我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总感觉高秘书脖子上的戒指好像和沈总无名指上的那个款式一致,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不是,沈总无名指上的那个戒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跨年夜之后!】 【这俩人铁有事儿,包的!】 第125章 【番外四】关系公开(下) (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哥!怎么回事啊?!听说有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野omega都跑到你面前撒野了?沈文琅呢?他是死人吗?就看着别人这么挑衅你?他这个alpha是怎么当的?!” 高途被妹妹这连珠炮似的质问砸得耳膜嗡嗡作响,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了些,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熬夜工作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小晴,这事跟文琅没关系,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知道?!我管他知不知道!这种事儿发生了就是他的错!”高晴的声音拔得更高,顺嘴骂完了后反应过来,这个事儿严格意义上还真跟沈文琅没什么关系,立刻生硬的调转了火力, “不是,哥,你对象都恨不得拿着喇叭昭告天下了,你为什么要拦着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们既然已经在一起了,孩子都有了,而且还又有了一个,照我说就应该大大方方告诉所有人!你非要学人家玩什么隐婚!现在好了吧,外面那些阿猫阿狗还以为他沈文琅是镶钻的黄金单身汉呢!谁都想来蹭一下!” “办公室恋情,影响不好...”高途小声为自己辩解,带着惯有的温和与一丝无奈。在工作上,不希望因为私人关系被人议论。 “那你地下恋情的影响就好了?好到都有不知所谓的玩意儿蹬鼻子上脸,跑到正主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电话那头的高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坐视不理,护短的劲儿上来了,“哥,这事儿你别管了...这个场子我包替你找回来!” “不是小晴,你别...”话都没说完,就被高晴挂了电话,高途听着那头的忙音,眉头微皱,还真有些担心高晴会弄些匪夷所思的操作出来。 另一边,高晴挂了电话,脑子飞速运转,开始构思“帮哥宣示主权”的一百零八种方案。可是,该怎么宣示呢?去hs集团大楼底下拉横幅?太掉价。召开新闻发布会?不现实。在高晴苦恼之际,目光无意中扫过客厅茶几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带着高乐乐去游乐园时拍的。照片上,高乐乐笑得见牙不见眼,那眉眼,活脱脱就是沈文琅的缩小版! 高晴眼睛猛地一亮! 对了!乐乐!高乐乐小朋友! 还有比这个“行走的迷你版沈文琅”更有利的“武器”吗?这孩子简直就是沈文琅和高途爱情最直接的证明!而且小孩子天真烂漫,由他“无意间”暴露出来的事实,效果绝对比任何刻意声明都要震撼! 一个计划瞬间在高晴脑海中成型。 她立刻拿起手机,重新拨通了高途的电话,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已经变得轻松又贴心,“哎呀哥,刚刚我是冲动了点,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一想到你受委屈,我这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小晴,都是大姑娘了,还是要稍微沉稳点...” “嗯嗯嗯,知道啦,下次一定注意!”高晴从善如流地敷衍着,随即话锋自然一转,语气充满了关怀,“那个……哥,我感觉你最近好像特别忙,人都瘦了,黑眼圈也重了,好久没好好休息了吧?” 高途那边似乎还在处理工作,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嗯,最近有几个大项目在收尾,是有点忙。” “那接乐乐放学的事呢?会不会耽误你?”高晴关心地问。 高途顿了顿,“有点赶,这几天都是拜托幼儿园老师多照看一会儿,我晚点去接。” “哎呀,这怎么行!”高晴立刻自告奋勇,“这样吧,反正我最近闲着也是闲着,我去替你接乐乐!保证把你高乐乐小朋友安全送回家!你也好专心工作,不用那么赶。” 高途有些犹豫,“这会不会太麻烦?” “麻烦什么!那是我亲侄子!”高晴拍着胸脯,“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接乐乐放学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你安心加班!” 高途想到堆积如山的工作,又想到让乐乐在幼儿园苦等确实心疼,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好吧,那就辛苦你了,小晴,到时候我到你这边来接乐乐!” “放心吧哥!包在我身上!”高晴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一个计划通的狡黠笑容。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高晴每天都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她性格活泼,很快就和幼儿园的老师、其他家长打成了一片。高乐乐小朋友一开始看到姑姑来接,还很新鲜,蹦蹦跳跳地跟着高晴走,但连续几天后,小家伙开始有点蔫了。 这天,高晴牵着乐乐软乎乎的小手往家走,乐乐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闷闷不乐地问,“姑姑,为什么爸爸和沈爸爸好久都没来接乐乐放学了呀?” 高晴心里一乐,知道时机快成熟了,面上却装出一副无奈又心疼的样子,“因为两位爸爸最近工作特别忙呀,要加班,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才能给我们乐乐买好吃的草莓小蛋糕,买新玩具呀。” 高乐乐一听,小嘴巴撅得更高了,都能挂个小油瓶了,他小声嘟囔,“那…那乐乐可以少吃几个小蛋糕的,不用爸爸这么辛苦。” 小家伙稚嫩而真诚的话语,让高晴的心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她蹲下身,平视着乐乐清澈的大眼睛,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乐乐,你是不是真的很想爸爸和沈爸爸呀?” 乐乐用力地点着小脑袋,“想!超级想!” 高晴眼睛一转,循循善诱,“那姑姑带你去找爸爸,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好?” “真的吗?!”乐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小星星,“可以去找爸爸吗?现在就去吗?” “当然是真的!”高晴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蛋,“不过,这是我们的秘密行动,不能提前告诉爸爸们哦!要突然出现,才能叫惊喜!” “嗯!乐乐不说!这是秘密!”乐乐立刻用小手捂住嘴巴,大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hs集团总部大楼,即使到了下班时间,依旧人流如织。高晴牵着高乐乐的小手,悠闲地坐在一楼大厅的休息区内,她特意挑了这个下班高峰期,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高乐乐穿着背带裤,背着个小黄鸭书包,粉雕玉琢的模样,加上那酷似沈文琅的眉眼,很快就吸引了不少过往员工的注意。 “哎,你看那个小孩,好可爱啊!” “是啊,长得好像...呃,有点像沈总?” “可能是亲戚家的?” “沈总不是单身吗?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可不敢说沈总一定是单身,他无名指上带了戒指的事情,你不知道?消息也太滞后了吧!” “我靠,我断网了?” 窃窃私语声隐隐传来,高晴满意地听着这些议论,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确保自己和乐乐处于最显眼的位置。 高乐乐有些紧张地攥着高晴的手指,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带着点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小声问,“姑姑,爸爸什么时候下来呀?” 高晴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快了,快了,我们再等一会儿,就能看到爸爸了。” 就在这时,两部高管专用电梯中的一部,“叮”的一声轻响,梯门缓缓打开。 沈文琅和高途并肩走了出来,高途跟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正低声和沈文琅说着什么,神情专注而专业。他们两人出现在大厅,立刻成为了绝对的焦点。员工们纷纷放缓了脚步,恭敬打着招呼, “沈总,高秘书。”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身影,像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从休息区冲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两人的方向奔去。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高乐乐小朋友准确无误地一把抱住了沈文琅和高途一人的一条腿,仰起小脸,清脆又响亮地喊了一声, “爸爸——!”(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再卡我了!!!) 这一声“爸爸”,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响在整个hs集团一楼大厅。 时间仿佛被暂停了。 所有来往的员工,前台接待,保安,甚至包括刚刚踏出电梯的其他几位高管,全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个...那个酷似沈总的小孩...叫沈总和高秘书...爸爸?! 是他们幻听了吗? 沈文琅和高途也停下了脚步。高途在看到乐乐冲过来的瞬间就明白了高晴的“阴谋”,他下意识地看向高晴的方向,果然看到妹妹正冲他得意地眨眼睛,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夸我”的表情,高途有些不赞同地微微蹙眉,用眼神表达了对她这种自作主张的轻微批评。 第99章 然而,沈文琅在最初的微微一怔之后,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这简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找不到一个自然又不显得刻意的方式打破僵局,高晴就把机会送上门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沈文琅无比自然地弯下腰,动作娴熟地将抱着他腿的小豆丁一把抱了起来,稳稳地托在臂弯里,脸上那惯常的冷峻线条,在面对怀里的孩子时,肉眼可见地柔和了下来。 他无视了周围足以冻结空气的死寂和无数道惊掉下巴的目光,语气自然的不能再自然地问怀里的高乐乐, “宝宝,怎么过来了?” 高乐乐搂着沈文琅的脖子,小手指向高晴的方向,奶声奶气地回答,“乐乐想你们了!姑姑说可以带我来找爸爸!” 沈文琅的目光顺着乐乐指的方向看过去,和高晴的眼神在空中交汇。高晴眉梢微挑,眼神里传递着清晰的讯息:怎么样,沈大老板,我这个方式够不够轰动?够不够给力?沈文琅几不可查地递过去一个“干得不错”的眼神,两人心照不宣。随即,他的关注点立刻落回了臂弯里的小人儿脸上,仿佛这才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告诉爸爸,今天在幼儿园,有没有好好吃饭?”沈文琅刻意省略了姓氏,直接以“爸爸”自称,这个细微至极的称呼变化,如同又一记无声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所有尚处于石化状态的员工心上,将他们最后一丝“可能是听错了”的侥幸心理彻底粉碎。 “有!”乐乐用力点头,扳着手指头数,“吃了青菜,还有肉肉,还有鸡蛋羹!老师还表扬乐乐了!” “真乖。”沈文琅满意地亲了亲乐乐的脸颊,然后,他抱着乐乐,视线转向旁边的高途,引导性地对乐乐说,“那乐乐问问爸爸,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这句话问得极其自然,仿佛“爸爸”这个称呼,指向高途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高乐乐立刻心领神会,扭过头,眼巴巴地看着高途,小奶音带着关切,“爸爸,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高途被这父子俩一唱一和弄得哭笑不得。这句话,他太熟悉了,沈文琅在家就天天念叨他工作忙起来忘记按时吃饭,没想到连乐乐都学会了,现在还当着全公司同事的面问出来。 看着儿子充满期待的眼神,再看看周围一圈已经快要裂开的同事们,高途脸上有些发热,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语气温柔地回答,“有,今天爸爸也有好好吃饭。” 他这一声自然的回应和承认,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坐实了众人的猜测。 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信息量太大了!他们需要时间消化! 沈总和高秘书...是、是一对?! 他们不仅是一对,还有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这孩子叫他们两个都叫爸爸?! 所以高秘书和沈总的“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是过日子生崽子的这种战略伙伴? 世界观在碎裂,又在重组。 高晴环视了一圈周围彻底石化的众人,看着他们脸上那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恍然、以及“原来如此”的复杂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嘛!就应该是这个效果!这下看谁还敢不长眼,以为沈文琅是“单身”,跑来撬墙角!她这番“苦心策划”,总算没有白费! 沈文琅稳稳抱着怀里自己和高途关系不清白的小“证据”,对高途和高晴说道,“走吧,回家。” 高途点了点头,跟在他身侧,高晴也立刻跟上,一家三口外加一个深藏功与名的姑姑,在无数道呆滞目光的“洗礼”下,无比自然地朝着大门走去,留下身后一整个大厅尚在风中凌乱的hs集团员工。 不到十分钟,“沈总和高秘书结婚多年且已有酷肖沈总之爱子”的重磅新闻,如病毒席卷整个hs集团,并迅速扩散至整个商界。 黄金单身汉?不存在的。 从今天起,全世界都会知道,hs集团的话事人沈文琅,名草有主,老婆就是他的首席秘书高途,而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名叫高乐乐。 沈文琅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个主权,宣示的他很满意。 第126章 【番外五】假设hs集团历任秘书有个秘密聊天群(1) (假如hs离职的在职的秘书共同建立了一个秘密聊天群) 你今天淋雨了没:天菩萨啊,没有人告诉我沈总这么难伺候的啊!!我要疯了!! 现任老板也该死:沈总再难伺候也不用你伺候啊,不是有高秘书吗? 凌晨三点改ppt:就是,虽然我们沈总有时候跟个比格一样,但是可见对象仅高秘书一人可见! 你今天淋雨了没:高秘书!要!离!!职!!了!!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什么??? 对齐下班时间:什么??? 美式血液含量99%:什么??? 电脑屏保是遗照:什么??? hs在职大管家:对,高秘书要离职了…唉…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不可能!绝对不可能!hs就算倒了,高秘书也能坐在一片废墟的工位上接着给沈总工作!他会辞职? 已读乱回:是真的,高秘书真的要辞职了,离职申请都批准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工资刚够还花呗:不是,你们要不要去做场水陆大法事啊?呔,何方妖孽,快快从沈总身上下~去~,被脏东西附体了吧? 对齐下班时间:对啊,高秘书会辞职已经很难以置信了,沈总会同意高秘书辞职更是匪夷所思,他居然肯?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艾!你们觉得神奇吧,我们也觉得神奇,沈总那走哪儿都要牵着高秘书的人,居然会同意!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我觉得你说反了,是沈总走哪儿都要被高秘书牵着! 电脑屏保是遗照:话说,高秘书为什么辞职?我辞职是受不了沈总那吹毛求疵的工作态度和一点就着的脾气,高秘书为了啥? 美式血液含量99%:对啊,要不是因为沈总发起脾气来像个炮仗,炸得我神经都快衰弱了,我真不离职。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你们不离职那我也不离职 对齐下班时间:你们不离职那我也不离职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你们不离职那我也不离职 电脑屏保是遗照:你们不离职那我也不离职 美式血液含量99%:沈总除了爱发脾气,是长得帅,身材好,公司福利拉满,工作态度严谨的老板啊,我现在的老板堪称沈总的镜像版…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回归正题,高秘书为什么离职? 你今天淋雨了吗:高秘书说要回去安抚伴侣! 老板的监控摄像头:高秘书有老婆?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沈总居然同意高秘书有老婆? 老板的监控摄像头:啥意思?高秘书有老婆让沈总同意个der?hs现在这么离谱了吗?员工找对象还得提前发oa走流程?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我在hs的时候,感觉高秘书那就是沈总的私有物,除了他谁都不能使唤。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我记得之前有一次秘书长让高秘书下去搬个材料上来,被沈总怼了一句,“这种小事还要高途去?你不会换个人?”然后转头对着高秘书喊,“高途,我要喝老白茶,要你亲手煮的,不要泡的!” hs在职大管家:【不辛苦命苦.jpg】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菩萨喜欢坚强勇敢的孩子.jpg】 你今天淋雨了吗:说到这个煮白茶,我今天一早上什么事情都没干,光研究怎么煮白茶了,然后端进去,沈总尝了一口,给我说他要喝咖啡,高秘书不是说他不能喝咖啡只喝白茶吗? 工资消消乐玩家:一看新上任的小同事就是经验不足,我跟你说啊,煮茶这事儿就要写个牌子竖着,上面写高秘书出品,否则但凡换个人来做,沈总都他妈的给他扔了! 已读乱回:我觉得完了,感觉之后咱们的日子才是真的水深火热,没了高秘书冲在最前面做灭火器,现在沈总的怒火真的要雨露均沾了! 工资刚够还花呗:是的,没错,为还在职的你们默哀三分钟!高秘书要离职,沈总将平等创飞秘书处每一个人! 星巴克精神股东:你们快别说了吧,沈总刚刚又默默的从我身后飘过了,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来秘书处了!! 已读乱回:又来? 已读乱回:以前一个月下不来两回,现在一天下来800回,真这么舍不得,别把高秘书从楼下赶下来呀!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怎么有种两口子闹别扭的既视感? 赋能式摸鱼:不不不,通常都是沈总自己单方面闹别扭,高秘书全盘接收,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沈总怎么惹着高秘书了,人家不干了,沈总前脚让他收拾东西,滚到楼下去,高秘书后脚就下来了,工位搬的那叫一个干净利索!连根曲别针都不给沈总留的。 第100章 赋能式摸鱼:他现在估计比品如的衣柜还要空虚…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撒娇即视感愈发强烈了… 已读乱回:不过把撒娇表现的像撒泼的,咱们沈总也是独一份! 星巴克精神股东:行了别讲了,沈总又要进来了,不行,我要换工位,我坐这里天天提心吊胆的,@hs在职大管家,秘书长,我要换位置!!! 第127章 【番外五】假设hs集团历任秘书有个秘密聊天群(2) 星巴克精神股东:有人没,爸根的上班上累了,出来聊三块钱的! 星巴克精神股东:【我受够了,我真他妈受够了.jpg】 hs在职大管家:【停止摸鱼,专心打工.jpg】 星巴克精神股东:秘书长你也歇会儿吧,刚被骂的想铲他两巴掌的不止我一个! hs在职大管家:【以前还有力气发火,现在只能疲惫的笑一下.jpg】 对齐下班时间:看起来你们hs最近确实是闲啊,居然要聊三分钟的!平常不都忙的回消息都用表情包吗?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现在回复也用表情包!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在坟头,请讲.jpg】 美团深度合作用户:我踏马的今天忙的想死,煞笔同事,听不懂人话一样,他那两个窟窿眼是用来发射激光的吗?发给他的消息跳着看的。 凌晨三点改ppt:同款同事,我还是直属领导,傻b一样,一个策划案改踏马的百八十次了,翻来覆去就是,“我觉得你自己都没明白你方案的底层逻辑是什么,价值是什么,最后的创新点在哪里呢?”,他能不能把他的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讲话啊? 电脑屏保是遗照:听说x控股大当家恋爱长跑顺利结束,结婚去了,要空也是x控股的同事空,你们hs空个der? 已读乱回:x控股的常秘书刚刚亲自来给沈总送结婚请帖,然后传达了一下老板的指示,说这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作为x控股的深度合作伙伴,hs集团应该跟着一块儿放假一天,一同庆祝。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所以你们跟着x控股普天同庆去了? 已读乱回:然后常秘书就被沈总请出去了。 美式血液含量99%:我怎么感觉我们群里最近提到“秘书”这两个字的频率尤其高? 星巴克精神股东:因为公司最近在决战秘书之巅!每天各式各样的秘书都在我们集团晃! 赋能式摸鱼:确实啊,常秘书,陈秘书,高秘书,花秘书!上次一个合作方过来,看到他们四个都在,还问我们hs招人是不是卡颜? 赋能式摸鱼:笑死,真要卡颜,我能进公司?刚问siri为啥我还单身,它给我打开了前置摄像头。 凌晨三点改ppt:@星巴克精神股东,咋了,怨气这么大,沈总又咋的你了? 星巴克精神股东:爸的活该沈文琅追不到高秘书,高秘书辞职不理人了,你倒是去找他啊,对着我们撒泼有个屁用! 已读乱回:已经有幸体会过一次,被骂到自闭。 星巴克精神股东:我靠我现在真的是太佩服高秘书了,沈总脾气一上来一整个乱骂的,高秘书居然能十年如一日的忍着,我敬他是条汉子! 美式血液含量99%:你已经很好了,换成一般人,早不干了,比如我们! 美团深度合作用户:比如我们!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比如我们! 凌晨三点改ppt:比如我们!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所以又因为啥?沈总发这么大火? 美团深度合作用户:常秘书来送请帖,邀请沈总去参加x控股大老板的婚礼,然后没过一会儿盛总带着陈秘书来了,这两尊大佛一见面就掐的,盛总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高秘书辞职的消息,贴脸开大,猛踹瘸子那条好腿,两人差点线下真人快打。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真打起来了? 星巴克精神股东:他爸的要是真打起来了我还在这里叨b叨个什么劲儿?沈文琅就是在少游总那里憋了一肚子气,恰好碰上我和秘书长进去送资料,财务部也他爸的是天杀玩意儿,东西能不能核对好了再给我,好了,送上门的出气筒,抓着这个错,一顿喷啊,我靠真的想亖。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6,拿别国的剑砍本国的官儿啊! 电脑屏保是遗照:别亖,我看120秒的广告复活你,你先讲完再亖,这跟高秘书有什么关系? 已读乱回:高秘书离职后,沈总就跟脑子里有根筋搭错了一样,办公室里化身纯恨战士,看谁都不顺眼。 你今天淋雨了吗:唉,高秘书,我好想他啊,能不能让高秘书回来啊? 星巴克精神股东:回来?我塔巴的希望高秘书跑的越远越好,成天对着个浓硫酸嘴,wifi型人格,办公室纯恨战士的癫公!工资还不够精神损失的! 美团深度合作用户:看起来这个班确实是上疯了! 凌晨三点改ppt:上班发疯很正常,情绪稳定是另外的价钱。 美式血液含量99%:咱们也属于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了。 星巴克精神股东:靠,碰上沈文琅这样的老板,谁不破防啊? 对齐下班时间:高秘书就没破防! 星巴克精神股东:高秘书要是没破防,他会辞职? 对齐下班时间:emmm...你嘴巴上也涂浓硫酸了啊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由记前两天我们还在群里夸他是老板中的楷模来着,打工牛马的爱恨,果然只在一瞬间。 你今天淋雨了吗:说真的,从来没看过沈总这么失态过,这两天在办公室里,看他好几次看着高秘书原来的工位心不在焉的,高秘书是不是给了沈总不一样的感觉啊?职场纯元? 星巴克精神股东:高秘书不在了,他就感觉失调了,连带着内分泌也失调了! 会议记录背诵冠军:沈总内分泌有没有失调我不知道,我感觉你内分泌要失调了,应该去贴个膏药降降心火,调理一下。 星巴克精神股东:我应该贴药,沈文琅他应该贴符!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也不是不行,正好你祛火,他驱邪… 星巴克精神股东:孩子亖了他来奶了,车撞树上他知道拐了,高秘书辞职了他知道爱了!他要是这么爱,这么放不下,倒是张嘴说啊,挽留啊,都说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他怎么藏这么严实? 凌晨三点改ppt:那还是别张嘴了吧,沈总一张嘴,他就得掌嘴! 星巴克精神股东:关机,下班,烦死了这个逼班上的。 美团深度合作用户:别气了,下班了好好睡一觉,一觉起来,你就原谅全世界了。 03:00 星巴克精神股东:这个觉老子不睡了,原谅不了一点! “星巴克精神股东”修改群名为“沈文琅迟早追妻火葬场” 第128章 【番外五】假设hs集团历任秘书有个秘密聊天群(3) 小周不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沈总最近好像在针对我,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你今天淋雨了吗:你干嘛了? 小周不小:我也不知道啊,本来都好好的啊,就最近,我一上总裁办,沈总的眼神就跟装了定位器一样,自动锁定我! 星巴克精神股东:是谁的眼神锁定我~ 赋能式摸鱼:我感觉还好啊,沈总最近特别和颜悦色,我拿了份有数据问题的报告进去沈总就给我指了一下,本来我以为我下一秒就要连人带报告一起滚蛋了! 小周不小:那为什么?我不理解!!! 电脑屏保是遗照:你最近干了什么出格的事儿? 小周不小:没啊,按部就班上下班,中午的时候和同事们一起去吃饭,下午点下午茶,很正常啊,我以前也这样!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你中午一般跟谁吃饭? 小周不小:就秘书长,高秘书,小雨姐,eric…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其他的我就不说了。高秘书?麻烦你仔细陈述一下你和高秘书吃饭的频率… 小周不小:算起来,好像这周中午都是和高秘书一起吃的,除了昨天! 赋能式摸鱼:真不愧是小雨带出来的兵,跟她当年一样勇,古有李小雨在群里吐槽沈总深v西装像在cos弥勒佛,今有周明轩一周四次约高秘书吃饭!你们师徒俩,好样的! 你今天淋雨了吗:就,我说沈总西装v的太大了像cos弥勒佛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吗?一年要被说七八上十次! 电脑屏保是遗照:这也是经典咏流传了,以后就算你不在hs干了,弥勒佛梗会代替你一直在这个公司留下姓名的! 已读乱回:说真的小周,你也是蛮勇的,你没发现你秘书长,你小雨姐,你eric姐,这个星期都只跟高秘书吃过一次饭吗?你居然次次都出现了!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小周属于是一喊就走,这也吃,那也吃,你个老吃!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小朋友还是太年轻,没搞清楚状况! 第101章 星巴克精神股东:你真应该庆幸昨天你没跟高秘书一起吃饭,不然我感觉你下周一可能就要因为在公司呼吸被开除了。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也算是交浅眼深了——跟高秘书交情最浅,被沈总眼神锁定的最深! 小周年纪不小:不是,跟同事一起吃个饭有什么问题吗?而且高秘书刚回来,其他人都是高秘书的老同事了,我是新人,不得跟高秘书多接触接触,交流一下吗? 星巴克精神股东:那我问你啊,你跟高秘书一起吃饭了,沈总跟谁一起吃饭? 小周不小:emmm…自己吃? 星巴克精神股东:@hs在职大管家,秘书长,你要不抽个空给我们小周培训一下《职场八卦嗅觉与联想能力》和《老板&秘书行为学解析》,这是个真青瓜蛋子,啥也不是!根本带不动…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你把沈总下饭菜端走了,沈总还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hs在职大管家:小周,最近去总裁办送文件的事情我安排别的同事去,你就别上去了,然后少在高秘书面前晃。 小周不小:哦好的… 工资条消消乐玩家:虽然我们小周啥也不懂,但是胜在听话,你说他就照做,挺好的,比我那个喜欢灵机一动的蠢b同事强多了! 小周不小:所以我被沈总眼神锁定,就是因为我老找高秘书吃饭? 赋能式摸鱼:不然呢? 已读乱回:是谁的眼神锁定我?是沈总~怕你咬一口他的红苹果! 小周不小:啊这,有点离谱了吧~ 会议纪要背诵冠军:@星巴克精神股东,那个符你还有吗,要不给你们这个小朋友也贴一个呢?怎么脑子不转弯? 星巴克精神股东:小朋友来的晚,不知道沈总和高秘书在公司是绑定套餐,我把他的中药换成冰美式,调理一下就好了! 小周不小:我感觉自己好冤枉啊… 年会特等奖(老板拥抱版):为了全集团同事的幸福,冤了你一个不算冤!下次记得别大中午的去找高秘书联络同事感情就好了! 已读乱回:大早上,大下午和大晚上的也别去… 赋能式摸鱼:秘书长,现在把小周调到别的部门还有机会吗?我怕此人继续留在秘书处,恐有株连之祸! hs在职大管家:商量一下,流放岭南吧! 第129章 【番外六】(论坛体)白月光回国 1l:【图片】【图片】【图片】 2l:我靠啊,纯元回来了!!啊啊啊啊啊 3l:这是真白月光啊!!!不是什么批皮黑莲花,啊啊啊啊高秘书,没有你我这三年都是怎么过的啊! 4l:高秘书回来了,hs这不得放一天假普天同庆一下! 5l:楼上的你买的哪个牌子的枕头,这都能梦?假还能让你放上了! 6l:我的天哪,我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终于有人能顶住沈总的火气了,别的不说了,恭迎纯元回宫! 7l:我觉得一直萦绕在hs头上的低气压和乌云就要散了,啊啊啊啊啊我疯了啊…有救了!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去求求高秘书,不用直接面对疾风了! 8l:有高秘书,就不会有疾风好吗!沈总就是大再大的火,都能冷静下来! 9l:因为高秘书会给我们进行中译中,告诉我们沈总到底想要什么! 10l:唉不是啊,有没有人看到了早上高秘书和沈总一起出现在一楼的时候啊,我靠,高秘书真的好蛊啊,一套小连招下来我腿都软了 11l: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懂我懂!我就是早上那个被高秘书扶咖啡的!!!你知道对于一个咖啡还差0.01秒就要泼了的人来讲,高秘书那神之一手有多高的含金量吗? 12l:你知道对于一个差点就要被咖啡泼到的人来讲,高秘书那神之一手有多高的含金量吗? 13l:知道了知道了,知道这个很有含金量了!当时就一个念头,这辈子,就是他了! 14l:楼上的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就这辈子就他了,沈总同意了吗你就在这里这辈子就高秘书了,我看你是想这辈子也跟沈总绑定吧! 15l:跟高秘书绑定可以,跟沈总绑定的福气给我可不要 16l:救星回来了,以后不用每天上班都在抽屉里准备一封辞职信了,泪目,我的工作保住了呜呜呜呜 17l:我来公司晚,这个高秘书是谁啊,他回来怎么把你们激动的在这里又唱又跳的? 18l:哎,这里有个小朋友!快来快来,又到了一年好几度的介绍高秘书的传统节目了,谁来? 19l:我来!每年都是我介绍,这套小词儿我熟的很,包顺溜的! 20l:已经搬好小板凳坐等了! 21l:高秘书,姓名高途,工作身份总裁秘书,外号沈文琅专属灭火器。和沈总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两人认识的时间比hs集团成立的时间还长,hs集团职场妈咪,全公司唯一的例外。属于除了沈总本人,其他人无权领导,无权问责,无权安排的三无人员,沈总绝对的外接大脑和同事们的沈总定制翻译机。如果将在hs工作比做是打做游戏,那有没有高秘书就是天命圈和天谴圈的区别! 22l:这么夸张,这个有些言过其实了吧… 23l:言过其实?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敢不敢当着沈总的面喊他“沈文琅”? 24l:高秘书敢,而且喊了之后有用!沈总立马就收敛了 25l:这啥时候的事儿? 26l:当时盛放生物的少游总为了花秘书来公司找茬的时候吧,俩人不顾别人死活的狂飙信息素,当时在旁边的同事被信息素压的一个个人都要嘎了,高秘书挺身而出,大喊一句,“沈文琅,把信息素收起来!”,然后沈总就真的停手了。 27l:花秘书又是谁? 28l:啊这个是另外的故事了,你就知道他现在是盛放生物的老板娘就行了。 29l:后来那个事儿之后,高秘书好像就请了三天病假,你说说看啊,这两个s级的alpha多恐怖,信息素强到能让一个beta生病! 30l:人事部的路过,高秘书新的入职员工信息表上面第二性别写的是omega! 31l:什么???? 32l:什么???? 33l:什么???? … 48l:千真万确,消息保真! 49l:握草,高秘书这是不在公司的那三年强行给自己变了个性?为了和沈总配对这么拼的?其实我也不是接受不了ab恋,真不用对自己这么狠! 50l:楼上你这一段话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吐槽… 51l: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觉得如果高秘书是omega的话,更好磕吗?一些虎狼之词我可以放肆大胆的说了,沈总,为了我们所有人的幸福,你让高秘书给你生一个吧,当妈的心软,球球了,绑住高秘书,别让他再走了! 52l:你这确实是虎狼之词! 53l:有没有可能,高秘书一开始就是omega,只是在装beta? 54l:这个可能性很小吧,高秘书和沈总是同学,这么多年难道都没发现高秘书不是beta? 55l:我觉得不是沈总没发现,他这么精明的人,想要发现什么发现不了?我感觉是他从来都没往高秘书o装b这个方向想,高秘书说他是beta,沈总就相信他是beta。 56l:要真是这样,我真害怕哪天高秘书把沈总带出去卖了,要不要这么爱啊??我靠我爸妈跟我讲的事儿我可能都不会全然相信。 57l:沈总也是遇上专门为他定制的杀猪盘了! 58l:不知道你们每天讨论高秘书怎么讨论的这么起劲儿,我就eat不到高秘书啊! 59l:好小子,让你eat到了,沈总eat什么?你上班的时候最好脑袋后面也长眼睛了,不然真怕你被暗鲨! 60l:再见高秘书,风韵更胜从前,从前是美人,现在是美夫!没变! 61l:唉唉唉不是,帖子呢?回复呢? (该帖子已被管理员删除) 第130章 【番外七】甜品风波 高途和沈文琅之间的关系在hs集团不再是秘密。 起初,大家见到高途还只是恭敬地喊一声“高秘书”,如今这声称呼里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员工们表面上依旧礼貌周到,眼神交汇时却藏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见到高途,就是见到了hs集团的“老板娘”。 沈文琅对此毫不掩饰,甚至颇为享受那些在他和高途背后窃窃私语的场面。公司聚餐或是商务酒会,他也不再隐藏,理所当然地将手搭在高途腰侧,动作亲昵得令人咋舌。 有一次晚宴,研发中心主任喝得微醺,大着胆子问了句,“沈总和高秘书什么时候请喝喜酒”,沈文琅不仅没生气,反而笑着回应,“请柬还能少了你的,记得到时候包个大红包就行。” 全场的哄笑声中,只有高途耳根通红,在背后狠狠掐了沈文琅一把。 然而,这一切轻松愉快的氛围都在第六个月逐渐变了调。医生严肃提醒需要严格控制糖分摄入,一句普通的医嘱,却在沈文琅这里变成了铁律。 第102章 “就一小块,真的不行吗?” 高途扒着厨房门框,眼巴巴地看着沈文琅将最后一盒巧克力锁进柜子深处。 沈文琅转过身,语气不容置疑,“医生说得很清楚,血糖过高对你不好,上周的检查结果已经接近临界值了。” 高途撇撇嘴,没再争辩。他太了解沈文琅了,这人平时对他百依百顺,可一旦涉及底线问题,就会立刻变成最顽固的守护者。 表面上,高途乖巧地点头答应控糖,背地里却开始了与沈文琅的“甜食游击战”。 周一上午,高途趁着沈文琅开会的间隙,溜达到公司二楼咖啡厅,买了一块提拉米苏。他小心翼翼地躲在角落的绿植后面,刚拿起勺子,李小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笑眯眯的在高途面前坐下, “高秘书,好巧啊!这家提拉米苏味道怎么样?” 高途差点被呛到,匆忙把蛋糕往身后藏,“还、还行,小雨,你也来喝咖啡?” “是啊,正好看到你在这儿,我就来打个招呼…” 高途顿时心虚,“哦哦,他们家最近新出的拿铁味道挺不错,很多同事都在点…” 李小雨点点头,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等高途匆忙离开后,才掏出手机,在“甜食监督小组”的群里发了一条消息,“目标试图食用提拉米苏,已被拦截。” 半小时后,高途刚在工位坐下,沈文琅的电话就来了,“来我办公室一趟。” 一进门,高途就被沈文琅拉进怀里深嗅,眯起眼睛,“咖啡和可可粉的味道,解释一下?” 高途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却强装镇定,“我就下去到咖啡厅转了一圈,就看,没吃,可能沾上了…” 沈文琅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再追问,只是当天下午,高途的办公桌就被强行搬进了总裁办公室。 “你这是滥用职权!”高途对着自己的新工位表示抗议。 沈文琅把自己的工位搬到总裁办公室来了。 “我是为了保证我的秘书兼伴侣的健康。”沈文琅头也不抬地签署文件,“还是说,高秘书更愿意回家休息?” 高途立刻闭嘴了,他知道沈文琅真做得出这种事。 办公地点变更后,高途的偷吃甜品的难度直线上升。更诡异的是,无论他躲到哪里,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被人撞见。 周三下午,他溜到消防通道,刚拿出藏在文件袋里的马卡龙,安全门就被推开了,周明轩抱着一叠文件,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高秘书,好巧,我正要去天台透透气,你要跟我一块儿吗?” 高途手忙脚乱地把马卡龙塞回口袋,“我、我来检查消防设施。” 周明轩点点头。五分钟后,沈文琅亲自来到消防通道“捉拿”不听话的恋人。 次数多了,高途开始怀疑人生,为什么他每次偷偷摸摸吃个甜品,总能在最短时间内被沈文琅精准定位? 这天,沈文琅难得有应酬,不能陪高途下班。高途欣喜若狂,觉得机会终于来了,绕路去常去的甜品店买了一盒蛋挞,小心翼翼地藏进公文包,哼着歌回了家。 “乐乐,爸爸回来啦!”高途进门,高乐乐正坐在客厅玩积木。 乐乐扑过来给他一个拥抱,然后皱起小鼻子,“爸爸,你包里有什么呀?好香。” 高途心里一紧,面上保持镇定,“没什么,就是些文件。” 乐乐抱着高途眼睛却滴溜溜地转,假装自己困了,让高途牵着他回房间睡觉,等高途下楼了,乐乐偷偷打开了房门,瞅着楼底下的高途。 果不其然,爸爸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盒小甜品,小豆丁咬咬嘴唇,挣扎片刻,还是掏出自己的儿童手表,给沈文琅打了电话。 “沈爸爸,爸爸买了一盒小蛋糕,偷偷吃,不给乐乐吃!” “乐乐,你帮沈爸爸看住爸爸好不好,不要让他吃了…” “好!”高乐乐脆生生的答应了沈文琅,然后冲下楼,插着小腰阻止了正想把蛋挞送进嘴里的高途, “爸爸,你不能吃这个,沈爸爸让我看住你!” 半小时后,沈文琅赶回家,一进门就看见高途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那盒蛋挞原封不动地放在茶几上,像是无声的抗议,乐乐已经回房间睡觉了,留下两个大人对峙。 沈文琅脱下西装外套,走到高途面前,出乎意料地蹲下身来,与坐在沙发上的高途平视,轻轻握住高途的双手,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偷吃甜品?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和宝宝的健康最重要。” 高途闷闷不乐地别开脸,“医生说可以适当吃一点,我需要吃一点甜食维持快乐。” 沈文琅无奈摇头,掏出手机开始念,“上周一,提拉米苏;上周三,马卡龙;上周五,芝士蛋糕;这周一,巧克力曲奇;周二,奶油泡芙;今天,蛋挞。高途,这已经不是适当了,这是过量,真的容易血糖过高。” 高途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记的比我还清楚?” 沈文琅苦笑不语,他当然不会告诉高途,秘书处安插了两个眼线,每抓到一次高途偷吃甜品,都会在业绩考核里记上一笔,月底结算奖金。 高途看着沈文琅严肃的表情,他垂下头,半晌才小声嘟囔,“那我想吃甜的怎么办?我就是想吃嘛...” 现在的高途情绪比平时敏感,此刻眼圈微微发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看得沈文琅心头一软。他叹了口气,终于让步,“这样吧,以后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做无糖版的。” 高途惊讶地抬头,“你还会做甜品?” 沈文琅无奈地笑了,“不会,但你要吃,我去学。” 这简单的一句话,让高途的心突然软成一团。 “真的?”高途小声问,“做甜品很麻烦的!” 他一个会做饭的人都不想去学做甜品。 沈文琅站起身,顺势将高途拉进怀里,“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在我学会之前,你要乖乖控糖,行吗?” 高途把脸埋在沈文琅肩头,轻轻点头。 从那天起,hs集团的员工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沈总开始频繁浏览烘焙网站,办公室的书架上甚至出现了《无糖烘焙大全》之类的书。有时开视频会议,背景里隐约能看到厨房操作台,上面摆着各式烘焙工具。 一个月后的周五下午,沈文琅提前结束工作,拉着高途早早回家。他神秘兮兮地让高途在客厅等待,自己则在厨房忙碌了好一阵子,乐乐好奇地凑到高途身边,“爸爸,沈爸爸做什么呀?好香啊” 高途故作镇定地翻着手机,耳朵却一直竖着捕捉厨房的动静,“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在研究什么健康食谱。” 终于,沈文琅端着一个小托盘从厨房出来,上面摆着几个看起来略显粗糙的蛋挞,他有些紧张地放在高途面前,“尝尝看,无糖版蛋挞,用的是代糖,医生说可以偶尔吃一点。” 高途惊讶地看着托盘里的蛋挞,外表虽然不如专业甜品店那么精致,却散发着诱人的奶香。他拿起一个,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好吃!”他由衷地赞叹,又赶紧咬了一大口。 沈文琅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难得的腼腆笑容,“真的?我失败了四次,这是唯一一次像样的。” 乐乐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后皱起小脸,“没有买的甜。” 沈文琅摸摸乐乐的头,“这是专门给爸爸做的,周末带你去吃你最爱的冰淇淋,但是不能吃多了,只能吃一小半,不然牙齿疼!” 得到了冰淇淋兑换券的小家伙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高途吃着蛋挞,看着眼前的爱人和孩子,忽然觉得眼眶发热,他放下吃了一半的蛋挞,伸手拉住沈文琅的领带,让他俯身,然后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小声道, “谢谢你,文琅,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挞。” 沈文琅眼神温柔,回吻爱人的额头,“那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第二天,李小雨和周明轩同时收到一条来自沈文琅的消息,“甜食监督kpi暂时取消,改为寻找优质无糖烘焙食谱,找到有奖。” 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李小雨对周明轩道, “看来沈总找到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了…” 偶尔,高途还是会想念真正的甜食,但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沈文琅蹲在他面前,认真地说“你要吃,我去学”的样子。然后,他就会去拿一块沈文琅亲手做的点心放进嘴里,吃着吃着倒觉得这种克制的甜,更令人回味。 某天午后,高途小憩醒来,发现沈文琅正端着笔记本坐在他身边处理文件,一只手牵着他的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沈文琅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高途没有惊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这一刻,高途觉得,生活已经足够甜了,不需要额外的甜食补充了。 第103章 第131章 【番外八】见父母 沈文琅某天晚上状似随意的和高途提起了过年的事情, “高途,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p国过年?” “p国?”高途抬头,把自己的视线从平板邮件上抽了出来,看向身旁的沈文琅。暖黄的落地灯勾勒出沈文琅流畅的侧脸线条,这人问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提议去楼下散个步,但细细观察,还是能够找出被隐藏着的试探。 “嗯...你愿意一起去吗?” 高途没有立刻回答,他当着沈文琅的面给高晴打了个电话,和她说过年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p国,小姑娘没想那么多,就回了一句“哥去哪儿我去哪儿”,于是去p国过年的事情就这么定了。 临行前几天,一个念头在高途脑中盘旋不去。 第一次登门拜访沈文琅的父母,是不是应该准备礼物,这样空手过去实在是不合规矩。他想起之前花咏和他说的与沈文琅是发小的事情,想当然的觉得花咏对沈家的情况应该是熟悉的。 踌躇片刻,高途拨通了花咏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高途简单说明了的说了情况,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所以,我想问问你文琅的父亲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忌讳?我想准备些礼物,又怕不合时宜。” 那头的花咏明显顿了一下,沈文琅那家伙,居然开窍了?没等自己敲边鼓,就知道带高途回去见家长,他这个笨学生,变聪明了。 “文琅的omega父亲应翼叔叔,是p国最年轻的上将,但为人很随和。他的alpha父亲,沈钰,是p国商界名门唯一的继承人,性格比较强势,说一不二。因为一些陈年旧事,文琅和他alpha父亲的关系,相当紧张。不过现在应翼叔叔回来了,有他在,就算那对父子互相看不顺眼,也不至于在大年夜晚上当场掀桌子,至于礼物...” 花咏沉吟了一下,笑了起来,“说实话,他们家什么都不缺,如果非带不可,就把乐乐带去好了,乐乐那么可爱,对于两位长辈而言比什么礼物都强!” 挂了电话,高途虽然觉得花咏的话有道理,但内心深处传统观念里的“礼数”还是让他无法接受空手上门。思来想去,决定效仿自己老家过年时给长辈送礼的烟酒茶“三件套”,东西不一定要多贵重,但代表着一份心意。 临行前,沈文琅看到客厅里堆着的数个礼盒,挑了挑眉,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正在忙碌的高途,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畔,“人过去就好,带这么多东西干嘛?不嫌累赘?” 高途手上动作没停,仔细检查着包装是否妥当,轻声回答,“第一次见面,总还是要郑重一点,这是礼数。” 他有心隐瞒了他和应翼其实并非素未谋面的事实。 沈文琅福至心灵,手臂收紧,将高途更深地拥入怀中,脸颊亲昵地蹭着他温热的脖颈,低笑着,语气带着明显的愉悦和调侃,“我懂了,小兔子这是‘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忙着带东西孝敬公公?” 灼热的气息和直白的话语让高途瞬间从耳根红到了脖颈,他不好意思地想要躲开,身体却诚实地贪恋着这份温暖的拥抱,最终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便顺从地靠在沈文琅怀里,没有出声反驳,这无声的默许,让沈文琅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飞行旅程漫长而平稳,高乐乐扒在舷窗上看着外面棉花糖似的云海,兴奋地小声惊呼,高晴细心照顾着侄子,脸上也带着轻松的笑容,沈文琅和高途并肩坐着,偶尔低声交谈。机舱外是万米高空的凛冽,机舱内却流淌着暖意。 一行人下飞机刚走出廊桥,便有两位气质干练的男子迎了上来,恭敬地对沈文琅鞠躬,“大少爷,车已经备好了,应先生派我们来接您和各位贵客。” 沈文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一手自然地接过高途随身携带的背包,另一手牵起东张西望的高乐乐,“走吧。”(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卡我审核!!!) 车辆最后驶入了一片占地极广,林木掩映的私人区域,然后停在一栋气势恢宏的古典庄园式建筑面前,下了车,高途才真正对沈文琅的“家境”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管家早已带着两排佣人等候在家门前。车门打开,沈文琅率先下车,还没等他转身去扶高途,那两排穿着统一制服的佣人便动作整齐划一的深深鞠躬,声音洪亮而恭敬,“欢迎大少爷回家!” 这阵仗把刚被高途抱下车的高乐乐吓了一跳,“嗖”地一下躲到高途身后,小手紧紧攥着爸爸的衣角,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高晴也下意识地靠近了哥哥一步。 沈文琅的眉头立刻嫌恶地皱了起来,他对着站在最前面、一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说道,“应伯,赶紧的,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聚在这里搞这些形式主义,丢人现眼。” 话里语气是十足的不耐烦,被称作应伯的管家显然早已习惯了自家大少爷的脾气,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躬身,抬手示意了一下,那些佣人便训练有素地、安静地迅速散去。 “我爸呢?” 应伯刚要回答,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便从二楼阳台的方向传了下来,“这么大声做什么,大老远就听见你嚷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应翼缓步连接着小花园的旋转楼梯上下来。深蓝色羊绒衫包裹着挺拔的身姿,带着军人特有的气质,但眉眼间却是一片暖融融的笑意,应翼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沈文琅,落在了躲在高途身后的高乐乐身上。 他走到近前,蹲下身,与高乐乐平视,声音放得更加柔和,“这就是乐乐吧?来,让爷爷抱抱。” 高乐乐眨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温暖的爷爷,心里的害怕似乎减少了一些。仰起小脸看着高途,用眼神询问。 高途看着应翼,心中百感交集,他轻轻拍了拍乐乐的后背,柔声鼓励,“乐乐,去吧,这是爷爷。” 得到爸爸的允许,高乐乐这才松开紧攥着衣角的手,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应翼面前。应翼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放下茶杯,伸出双臂,轻松地将小团子抱了起来,掂了掂,笑道,“我们乐乐长得真好,真漂亮。” 他仔细端详着乐乐的小脸,又抬眼看了看沈文琅,“这眉眼,跟文琅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审核,这是abo玄幻生子,不要卡我审核!!!) 沈文琅一听,立刻挺直了腰板,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自豪,仿佛被夸奖的是他自己,“那是!儿子像爹,天经地义,这是我这个当爹的福气。” 应翼抱着乐乐,笑眯眯地补充道,“其实仔细看,你这倔强的样子,和你爸年轻时候也挺像的。” 沈文琅脸色瞬间晴转多云,毫不客气地“切”了一声,撇撇嘴,“那真是晦气。” 高途在一旁听着这对父子的对话,心里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他连忙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几个礼品袋递给旁边的管家,礼貌地说,“这是一点小心意,是文琅特意挑的。” 应翼抱着乐乐,目光扫过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盒,了然地笑了笑,视线转向高途,语气温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文琅准备的?他可不会有这样的心思。这些东西,多半都是你操心的吧?” 心思被一眼看穿,高途有些窘迫,耳根微热,在应翼锐利而温和的目光下,只能老实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只是一点心意,希望伯父不要嫌弃。” 应翼看着他微红的脸颊和诚恳的态度,眼中笑意更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乐乐往屋内走去,“别都站着了,坐了这么久飞机,都累了罢?先休息一下,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傍晚时分,庄园外传来了汽车引擎的低沉轰鸣。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入口,来人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外面罩着质感厚重的大衣,面容冷峻,眉眼间与沈文琅有五六分相似,但线条更为硬朗锋利,眼神深邃,不怒自威,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 高途一看便知,他应该就是沈文琅的alpha父亲,沈钰。 沈钰脱下大衣递给旁边的佣人,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先在抱着高乐乐的应翼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微不可察地柔和了半分,随即落在了沈文琅身上,又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审视的淡漠。 沈文琅一见他爸回来,那股懒散的劲儿立刻收了起来,像只进入戒备状态的猫,他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开口嘲讽,“哟,忙人回来了?做饭的时候没见着人,吃的时候倒是准时出现,狗鼻子吧,闻着味儿就来了?” 高途在一旁听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沈钰。果然,沈钰脸色一沉,一句话没说,抬手就将手中那根做工精致的手杖挥了出去,动作快准狠,直冲沈文琅的小腿。 沈文琅显然对此早有预料,在沈钰抬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预判成功,侧身跳开,完美避开了手杖的攻击范围,完了还不忘追加一句嘲讽,“啧,老了就是老了,速度不行了啊!” 第104章 高途看得目瞪口呆。他从花咏的嘴里知道这对父子关系不好,但没想到竟是这种近乎“全武行”的相处模式。他下意识地看向应翼,却见应翼依旧稳稳地抱着高乐乐,仿佛对眼前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早已司空见惯,甚至还顺手捂住了乐乐好奇张望的大眼睛,免得小孩子被“教坏”,脸上是八风不动的平静。 高途瞬间明白了,这恐怕是这个地位显赫的家庭里,某种独特的暴风骤雨般的日常。 晚餐的气氛算不上热络,但至少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菜肴精致可口,显然是出自顶尖厨师之手。应翼时不时会温和地问高晴和高途一些家常问题,缓解他们的拘谨,高乐乐被安排坐在应翼旁边的特制儿童椅上,由应翼亲自照顾着吃饭。 沈钰用餐时极其安静,姿态优雅却带着疏离感,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高乐乐身上,打量片刻,然后不咸不淡地开口,“胆子似乎小了些,见到生人就躲,以后还是要多锻炼,沈家的孩子,这般怯懦,难成气候。” 他话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评判和居高临下。高途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紧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沈文琅已经“啪”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金属撞击骨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沈钰,你会不会说话?”沈文琅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锐利地射向自己的alpha父亲 “乐乐才多大?第一次来这么陌生的地方,见到那么多陌生人,害怕是正常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我儿子不需要成什么‘气候’,他只要开开心心的健健康康的长大就行!我会替他打点好一切!” 沈钰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沈文琅一眼,父子俩之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充满了无形的硝烟味。 “好了。”应翼适时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舀了一勺蒸蛋,轻轻吹凉,喂到高乐乐嘴边,仿佛没看见那对父子之间的剑拔弩张,“食不言,寝不语,老祖宗的规矩都忘了?” 他这话看似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目光主要在沈文琅和沈钰身上扫过。沈文琅冷哼一声,重新拿起筷子,但脸色依旧不好看。沈钰则收回目光,继续沉默地用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顿气氛微妙的晚餐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饭后,应翼放下餐巾,对沈文琅吩咐道,“文琅,今天你洗碗。” 沈文琅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洗碗?应伯他们...” 应翼挑眉,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怎么?在自己家,做点家务不应该吗?” 被点名的沈文琅噎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高途,撇撇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起身,朝着厨房方向走去,嘴里还嘟囔着,“洗就洗,多大点事,又不是没洗过...” 应翼看着儿子不情不愿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转向高途,温和地说,“高途,陪我去偏厅喝杯茶吧,让他俩也熟悉熟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被高晴陪着正在客厅玩拼图的高乐乐,以及虽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但目光偶尔会飘向孙子的沈钰。 高途明白应翼是有话要单独跟他说,点了点头,“好的,伯父。” 偏厅比主客厅更为私密雅致,壁炉里燃着真正的木柴,发出噼啪的轻响,暖意融融。应翼亲自泡了两杯清茶,将其中一杯推到高途面前。 “坐。”应翼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捧着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些许锐利的轮廓。高途依言坐下,双手捧着微烫的茶杯,心里有些许忐忑。 应翼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地问道,“高途,这一次,是真的想好了吗?决定和文琅一起走下去?” 高途抬起头,迎上应翼的目光。那目光深邃,带着长辈的关切和审视,却没有逼迫。他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是的,伯父。我想好了。” 他顿了顿,组织着语言,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他。文琅他改变了很多,我看到了他的努力,他的坚持,也读懂了他表达爱的方式,或许我们之间还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但这一次,我愿意,也准备好了,和他一起好好地走下去。” 应翼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眼神深处,带着松动和欣慰。他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也是高途潜意识里一直在等待的问题, “今天为什么要装作是第一次见我?为什么不告诉文琅,当初是我送你去的v国?” 高途的心轻轻一跳,果然。 他低下头,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露出一个有些复杂,却又带着释然的微笑,高途轻声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当初,您是出于好意帮助了我,那个时候我也确实需要这个机会,我很感激您。但是,如果文琅知道了这件事,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埋怨您。他会觉得,是您的‘帮助’促成了我和他的分离,哪怕那分离是暂时的,是当时情况下的最优解,他也会对您产生不满。” 抬头,看相应翼的目光坦诚而清澈,“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伯父,文琅他其实很在乎您,你们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联系,拥有了现在这样...嗯,还算平和的相处。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因为一件已经过去的事情,让文琅对您产生怨怼,让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出现裂缝,不值得。” 偏厅里一片安静,只有壁炉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应翼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高途,那双经历过风浪、洞察人心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看了高途很久,久到高途几乎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半晌,应翼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叹息又像是感慨,语气里带着唏嘘和动容,“我这个儿子,上辈子可能是真的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这辈子,才能遇到你。” 这句话的重量,让高途瞬间怔住,然后连忙摇头,“不,伯父,您别这么说,不是这样的。” 高途抬起头,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那个可能在厨房里一边抱怨一边动作麻利的冲洗着碗碟的alpha,语气温柔而坚定,“在我的世界里,一直以来,都是文琅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于水火。” 应翼看着高途眼中毫不作伪的情感和坚定,最终,缓缓地笑了。 就在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了沈文琅带着点烦躁的喊声,打破了偏厅的宁静,“高途!高途——,你跑哪儿去了?碗我洗完了!过来检查!” 那声音里带着点完成任务的炫耀,又有点找不到人的急切。高途闻声,对应翼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站起身,“伯父,那我先过去了。” 应翼含笑点头,温和地摆了摆手,“去吧。” 高途转身,朝着沈文琅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挺拔,步伐坚定。 应翼独自坐在偏厅里,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却没有再喝。他转头望向窗外,p国冬夜的天空,星河低垂,璀璨而静谧。他望着无垠的星空,心里那份长久以来对儿子的亏欠和担忧,在今夜,似乎找到了安放之处。 他确信,少年时沈文琅渴望而不得的爱与理解,现在,终于有人,用一种更温柔,更坚韧的方式,加倍给他了。 第132章 【番外九】婚礼(番外完) 高途和沈文琅的婚礼,是在第三个跨年夜结束后进行筹备的。 沈文琅翻出当年花咏和盛少游婚礼的档案,铺满整个书房桌面,“世纪婚礼这个东西,必须要安排上,花咏和盛少游他们有的,我们要有,他们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当年花咏和盛少游举办世纪婚礼的时候,自己在v国,根本就没关注,只能从后来人的描述中知道当年这个婚礼办的到底有多轰动。 而高途在自己有限的婚礼吃席经验中,实在是想不出世纪婚礼这四个字具象化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肯定要花很多钱。 高途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沈文琅,“那场婚礼肯定花了不少钱,文琅,不过就是结个婚的事情,没必要这么高调...” 沈文琅挥挥手,眼里闪着光,“钱不是问题,我赚这么多钱本来就是要花在你身上的,现在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你高途是我沈文琅此生认定的人。” 高途轻轻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文琅,我不需要全世界都知道,我只需要你知道就够了。” 沈文琅皱眉,还想争辩,高途却抢先一步道,“婚姻不是表演,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弄得太过了,反而让它变得像一场秀。” 沈文琅执拗地说,“可是你值得最好的。” 高途微笑,“我身边有你,有小晴,有乐乐,还有小宝,一家人都在身边,文琅,我得到的已经是最好的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沈文琅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把桌上alex提供的那些华丽轰动的婚礼策划案都扫到一边,妥协道,“好吧,听你的,不过宾客名单得由我来定。” 第105章 最后商定的婚礼是只邀请最亲近的亲友。高途这边除了妹妹高晴,只请了马珩和宋霏霏两位老友,沈文琅这边除了邀请父母和花盛夫夫,大手一挥,把秘书处和总裁办的全员都算上了。 “来的所有人,全程开销我包,带薪休假,就当是这些年他们辛苦工作的额外福利。” 高途瞥了一眼身边人,调侃沈文琅,“原来你也知道同事们工作辛苦啊。” 沈文琅搂住高途,在爱人脸颊上亲了一口,“我眼睛又不瞎,底下人辛苦我还会看不见?” —— 婚礼前夜,按照习俗,两人分开住在不同的套房。 沈文琅几乎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就把化妆团队叫醒了。坐在镜子前,他心神不宁,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他突然问化妆师, “你说高途会不会突然决定不结婚了?” 化妆师手一抖,差点画歪了眼线,“沈总,您开什么玩笑呢。” 沈文琅眉头紧锁,“我不是开玩笑,高途那么优秀的人,就这么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了?” 这种不安全感在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的沈文琅身上极为罕见,化妆师都忍不住怜爱了一点,“沈总,你这是婚前焦虑,高先生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跑的!” 好不容易化完妆,沈文琅立刻把高乐乐叫了过来,“乐乐,去你爸爸那儿看看,他...他还在吗?” 高乐乐眨眨眼,“爹地,爸爸当然在啊,他昨天还嘱咐我今天要准时起床呢。” 对,高乐乐小朋友现在已经不喊沈爸爸了,随着年龄的增长,高乐乐终于听懂了以前那些叔叔姨姨们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在他尝试着改口叫沈文琅爹地却没有被高途阻止后,高乐乐就很确定自己找到了真相。 沈文琅坚持道,“你还是去看看吧,看看他有没有...收拾行李之类的。” 高乐乐似懂非懂地点头,小跑着离开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爹地,爸爸正在换衣服呢,晴姑姑在帮他整理,他还问我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说你在这边紧张。” 沈文琅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出现什么婚礼现场新郎想通跑路的戏码。” 另一边,高途站在落地镜前,任由高晴替他整理衣领,高晴退后一步,盯着面前人,眼里闪着泪光, “哥,你真好看,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精神过,真好...” 高晴紧紧回握高途的手,“哥,终于有人能照顾你,爱护你了。” 高途看着镜中的自己,白色西装衬得他身形修长,平日里严肃的面容今天柔和了许多,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高途轻声说,“我不是需要被照顾才和文琅在一起的。” “我知道,”高晴笑了,“是因为爱,哥,我看得出来,你和他在一起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是,终于找到了归宿。” 高途沉默片刻,轻声道,“有时候我会害怕,这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像一场梦,醒来就什么都没了。” “不会的,这就是真的,沈文琅看你的眼神,谁都不会怀疑他对你的感情!” 高途望向窗外,晨光中的教堂尖顶若隐若现,他低声说, “你知道吗,小晴,我曾经以为,我这一生就这样了,直到沈文琅出现。虽然他霸道,执拗,有时候还脾气差,嘴巴毒,孩子气,但是他对我的关心都掩藏在这些表象之下,就这样横冲直撞,不许我拒绝的闯进来。” 高晴擦掉眼角的泪水,“所以今天,就安心地接受这份幸福,不只是为了你,也为了所有爱你的人。” 吉时到了,高晴将捧花递给高途,那是一束简约而不失优雅的白玫瑰,中间点缀着几枝鸢尾、鼠尾草以及蓝色绣球花。 “走吧,哥,去迎接你的幸福。” 高途深吸一口气,接过高晴递过来的捧花,转身走出了化妆间。 —— 教堂里,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下斑斓的光影,神父面带微笑,等待着新人入场,神父还是那个神父,但是这一次底下坐的人,不再是沈文琅找来的演员了。 沈文琅已经等候多时。当他看到高途从红毯另一端走来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汇聚在了他的眼眸中。 直到人走到自己面前来,沈文琅真的牵到了高途的手,一直不安的那颗心才真的放回了胸腔里,声音带着一丝害怕, “高途,你知道我有多紧张吗?我真怕你改变主意突然就不想结婚了。” 高途轻轻摇头,在沈文琅身边站定,“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底下的宾客不多,但都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应翼看着儿子,欣慰的轻声叹了口气,低声对身边的沈钰说,“小狼崽子终于苦尽甘来了。” 沈钰冷哼一声,“没出息,结个婚而已,不知道哭什么哭。” 应翼瞥了身边人一眼,“你结婚的时候,生怕我跑了,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你还有脸说小狼崽?你比他强不到哪儿去。” 沈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手杖,小声嘟囔,“那不一样。” 盛少游看着台上幸福的一幕,偏过头问花咏,“你说高秘书到底看上沈文琅哪儿了?脾气差,情商低,嘴巴毒,难伺候...” 花咏想了想,微微一笑,“没有原因,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秒钟,就像当初我爱上盛先生,也只花了一秒钟...” 神父开始主持仪式,当问到那段经典的誓言时,神父看向高途,“高途先生,你是否愿意与沈文琅先生结为伴侣,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尊重他,忠诚于他,不离不弃,直到生命尽头?” 这一次,高途看着沈文琅,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愿意。” 当年,沈文琅第一次在这里向他求婚时,他曾犹豫过,担心过,怀疑过。但今天,他无比确定,这是他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沈文琅的眼睛瞬间湿润了,他紧紧握住高途的手,像是握住了一生的珍宝。 “沈文琅先生,你是否愿意与高途先生结为伴侣,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都爱他,尊重他,忠诚于他,不离不弃,直到生命尽头?” “我愿意!”沈文琅回答得又快又响亮,引得宾客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交换戒指时,沈文琅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戒指掉在地上,高途稳稳地握住他的手,帮他完成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现在,我宣布你们正式结为伴侣,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郎了。” 沈文琅捧住高途的脸,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掌声在教堂中回荡,夹杂着几声抽泣。 而这一幕,早就被周明轩的直播间记录了下来。 在得知秘书处和总裁办的同事被邀请现场参加婚礼了之后,hs集团的内部论坛就出现了万人血书求一个现场直播的帖子,架不住同事们的热情,最后秘书处接下来了这个活儿。 一众宾客中,周明轩早就打开了直播设备,hs集团全球各分部的员工早已通过内部论坛得知了直播地址,早早守候在屏幕前。 当高途出现在镜头中时,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弹幕飞快滚动,有人在惊叹两人的般配,有人在刷浪漫,还有人在羡慕秘书处和总裁办的同事能够亲临现场。 很快,弹幕开始统一刷起“琅途99”的祝福,从亚洲到欧洲,从美洲到非洲,hs集团的员工们用不同的语言,为沈文琅和高途,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仪式结束后,沈文琅紧紧牵着高途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他在高途耳边低语,“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从今以后,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高途推了推眼镜反问,“难道不是你属于我了吗?” 沈文琅笑得开怀,“对,我也属于你了,我们互相属于彼此。” —— 婚礼后的第二天,沈文琅就带着高途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蜜月旅行,不过等回到公司那天,高途一进大厦就感觉气氛不对。每一位遇到的同事都微笑着向他道贺,前台甚至准备了一小束鲜花送给他。 “这是怎么回事?”高途低声问身边的沈文琅。 沈文琅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给大家发了喜糖。” “全公司?” 沈文琅纠正道,“全集团,每人一份,全球配送,我结婚,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高途本想责备他铺张,但看着同事们真诚的笑脸,感受着那份被祝福的喜悦,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趁没人的时候,高途轻声对沈文琅说,“谢谢你,文琅。” 沈文琅将他拉进电梯,按下顶楼的按钮,“不用谢,沈太太。” 高途皱眉,“这个称呼不太合适吧?” “你又不让我在公司叫你老婆,总不能还叫高先生吧,那跟我们没结婚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第106章 高途思考片刻,“在公司还是叫高秘书吧,回家随便你怎么叫...” 电梯门打开,他们并肩走出去,迎接他们的是秘书处全体同事的掌声和欢呼。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沈文琅悄悄握住了高途的手,十指相扣,如同他们交织的生命,再也无法分开。 高途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沈文琅的用心,他不是在炫耀,而是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的关系,给予他最大的安全感,爱或许不需要盛大张扬,但需要被见证和被铭记。 在这个平凡又不平凡的日子里,他们终于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坚定的选择,从此携手,共度余生。 (番外完) 第133章 后记《套中人》 《套中人》——沈文琅的自白 执笔人创造的人物,爱恨嗔痴都是既定的轨迹,觉醒的意识,不是恩赐,而是惩罚。我获得了超越剧本的“自我”,同时也被抛入了一个目睹自身悲剧却无法更改结局的深渊。 我好像被被困在一个透明的壳子里了。 这个牢笼没有栅栏和锁链,也没有边界,比任何铜墙铁壁都更坚固,它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然后悬浮在空中,像一层无法穿透的玻璃,将我与我挚爱的一切彻底隔绝,没有人看得见我,没有人听得见我,但我能看见他。 他是我的爱人,高途。 我和他的故事,被搬上了一种名为“影视”的光影造物,最一开始我很开心,但是渐渐的我就不开心了,因为我发现,我和高途的故事被他们剜去了内核,填上了廉价的戏剧冲突与误解。 那份深沉如海,炽热如火,灿烂如阳的感情,被改得面目全非,成了充满算计与背弃的闹剧。 咖啡厅的那场,我能清晰地看见每一盏刺目的聚光灯,能听见导演每一次冰冷的“action”和“cut”,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咖啡豆与油漆混合的味道。但是我无法发出任何能被接收的信号,无法做出任何能产生影响的动作。 我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被迫看着自身命运被改写的“局外人”。 说来真是好笑,我的人生,我成了局外人。 我看着那个顶着“沈文琅”名字的演员,站在布置精美的场景中央,对着扮演高途的演员,用着我绝不会对高途发出的冷漠,念着那些和我的真实想法截然相反的台词。 “高途,你在我身边十年” “就是为了处心积虑的怀上这个孩子” “然后从我这里拿走一千万?”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烙,狠狠烫在我的身上,然后留下无法愈合的焦痕,我在那无形的囚笼中疯狂呐喊, “不是的!高途!别信!那是谎言!那不是沈文琅!我在这里!真正的我在这里啊!” 我看见扮演高途的演员在听到那些诛心之言时,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双向来温和沉静的眼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他的眼神里是震惊,受伤,喉结滚动着,下颌线绷得紧紧的,透出一种强撑的、令人心碎的倔强,这不对,我的高途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 我想擦去他眼眶中泛起的水光,想要将他拥入怀中,想要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我的心意从未改变。 可即便我用尽全部意念伸手,也不能突破那坚不可摧,无法逾越的次元壁垒。 “高途...那不是我...求你看看真正的我...” “我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为什么看起来又瘦了这么多...” “我想说的是,我想要你回来,我可以给你我的一切...” “求求你,别露出这种表情...别放弃...” 但我的指尖,我的字字泣血,我所有焦灼的爱意,都被牢牢锁死在这透明的囚笼之内,无法传递出一丝一毫。我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时间琥珀里的昆虫,见证着最珍贵的花朵在自己眼前逐渐凋零,最后枯萎。 我眼睁睁地看着高途眼中的光,如同风中残烛,挣扎了几下最后彻底熄灭,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是所有信仰与爱恋被连根拔起后的荒芜,心脏好痛,痛的快要死掉了。 高途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个扮演“沈文琅”的演员,那眼神空洞得仿佛穿透了皮囊,看到了背后那令人作呕的剧本,然后,他猛的站起来,转身,快步走出了这片场地。 那一刻,我确信我听到了某种东西在自己体内彻底碎裂的声音,绝望自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冻结。 戏,终于按照魔改的剧本“圆满”落幕。而我的世界,也随之彻底失去了色彩。 没有了高途的人生,只是一场漫长的、无意识的凌迟。 我拥有的东西本就稀薄。一个被赋予的名字,一段未被书写完全的扁平的故事。而高途,是我贫瘠的生命土壤里,唯一破土而出的花,是超越了人物设定与剧情设定的,我的灵魂真正认定的另一半。 如果鼠尾草被连根拔起,那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荒芜,接下来的每一天,我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在提醒我失去高途的事实。而高途最后留给我的那个失去所有光亮的眼神,将是永恒循环的梦魇。 如果... 如果这层层叠叠的宇宙之外,真有执掌因果,编织命运的神明... 如果我的祈祷也能穿透维度屏障,上达天听... 我愿意献出所有。 除了这份因痛苦而觉醒的精神力,以及那颗只为高途跳动但如今已千疮百孔的心,我不剩下什么了。我向着那片无尽的虚无,向着所有可能存在的,高于我的维度的意志,发出了最虔诚的祈求, “我不渴求撼动世界的力量,不奢望永恒不灭的生命,甚至不再祈求任何个体的理解与宽恕。” “我唯一的渴望,仅是高途一人。” “我祈求您,赐予我一个机会,让我能重新走到他的面前,亲口告诉他我未曾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的真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次就好......” “求您...” 我感觉我的脸颊湿润,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的从我的眼眶滑落,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却好像在某种不可知的层面,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改动命运的涟漪。 —————————— “导演,这个地方我觉得是不是应该我把高途拉到身后来,我觉得这样的情绪才是对的...” “导演,这个地方的台词是不是可以改一下,我觉得沈文琅不会说这种话,他对高途一直都是心疼的...” “导演,这个地方...” “不可以哦!” —————————— 世界安静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像潮水般没过我的胸腔。 然后,就在这片寂静里,我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带着遗憾,清晰地落进我的耳膜, “沈文琅,对不起,我尽力了,但是我没有成功...” 是那个扮演我的人。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他在向我道歉?为我那求而不得的圆满,那注定无法宣之于口的深情道歉?原来,连他也看不下去了吗?原来,在这个被设定好的世界里,也有人为我的不甘而遗憾? 还没等我从这片震荡中回神,另一个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再次响起, “沈文琅,你和高途在平行世界里很幸福哦,你看...” 话音未落,眼前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撕裂,无数扇流光溢彩的门,在我面前轰然打开。每一扇门后,都是奔流的光影,飞舞的文字与画面交织闪烁,像一场盛大的、只属于我和高途的梦境。 我怔怔地望着,心脏因那光芒太过温暖而剧烈地颤抖,那光影里,有我们不曾有过的并肩,有我们被剪去的对视,有他朝我伸出的但我从未真正握住过的手,有一场不那么盛大但足够铭记终身的婚礼。 那是被改写的故事,是属于我和高途的美好结局。 有一股温柔的吸力从最近的那扇门内传来,拉扯着我的灵魂,我望着那片触手可及的虚妄,望着那片我祈祷了千万次,神明才终于垂怜的应许之地。 我放弃了抵抗。 任由这股无形的力量将我拥入怀中,带我坠向那盛大且圆满的世界。 所以,我的祈祷,被神明听见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