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你娇矜》 纵你娇矜 第1节 本书名称:纵你娇矜 本书作者:七予雾 本书简介: 【港圈贵公子x漂亮温软妹宝】 【狼兔文学/先婚后爱】 谢家一朝落败,独女却嫁入港圈老钱梁家,人人皆嘲谑谢老爹手段了得,竟与昔日死对头结了亲家。 只有谢清慈清楚,这不过是一桩老派家族间互吸彼此最后一丝精血的交易。 等时机一到,便是桥归桥路归路,一纸离婚协议是她和梁京濯之间最好的归宿。 两人领证前初次见面,男人西装革履也难掩风流倜傥之姿,英俊眉眼别具男性魅力。 看着她淡淡开口:“谢小姐,我不喜欢被强迫的。” 神色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的不情愿。 她料想,往后的日子应该如传说中“老公不着家,有钱不愁花”一般。 想想也不错,利益婚姻不必牵扯太多。 只是,自新婚夜开始,那个“不喜欢被强迫”的老公,却在每日下班后准时出现在家中。 在没有感情基础下,互相提交身体健康证明后,夫妻之间该有的亲密行为更是一样不落。 美其名曰:“对伴侣身体忠诚,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 虽然超出预期,但她也能接受,毕竟合得来的伴侣也实属难得。 直到某日,梁京濯照常以天价在拍卖会上替她拍下一件旧物,她当以床笫之事作为旧物失而复得的报酬。 意乱情迷之间,男人丢掉手中装备,低声道:“不戴了,阿慈,我们要个宝宝。” - 梁京濯之所以取名京濯,是因他母亲在京兆生产那日,突遇大雨。 后来他有了个秘密,同样的京兆大雨那日,他疲于应付家中安排的相亲,却在雨雾蒸腾的小巷,见到一抹撑伞走来的身影,至此遇此生挚爱。 - sc/男主男德班优秀毕业生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业界精英 甜文 先婚后爱 主角视角:谢清慈 梁京濯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婚后发现老公不简单 立意:世俗童话 第1章 纵你娇矜 八月的京兆骤雨风急,一场暴雨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午后时分。 天水洗刷白日浮尘,沉降下去,带起一阵夹杂草木气息的土腥味。 展览馆的窗户没有关严,多留出一隅缝隙,雨水砸落窗台,噼里啪啦激起一片水雾。 三两滴雨珠顺势从缝隙溅进来,经由空调降温,落在肌肤上,冰感十足。 谢清慈正在给面前的石膏像上色,一颗稍大的水珠忽然偏离既定轨迹,落在了石膏像的鼻梁处。 刚上色完成的区域颜料还没干,由此晕染开一小片。 色系截然相反的两域两相交融,模糊了原本泾渭分明的中线。 她握着画笔的手顿了一晌,看着那洇开的一处,意外地缓慢融出一块自然的渐变色。 不算突兀,甚至有种心思别裁的设计感。 她笑了一下,不打算做修补,悬停的笔再次落了下去,继续完成余下空白处的填色工作。 段思妤坐在空调风口下,本就被吹得温度尽失,胳膊上骤然传来一阵冰凉。 她偏头低呼:“谁没把窗户关严,雨都打进来了,好冷!” 闻言,同样坐在画板后的柯朦探头看一眼,语气戏谑地打趣道:“当然是我们亲爱的蒋老师啦!说是展馆刚置办好,有害气体余孽残存,让我们别忘了开窗通风。” 展览馆上个月刚落址完成,下个月即将开馆首展,此次展览的目的主要是义卖,筹得的款项将全部捐赠给福利院。 段思妤丢下调色盘,决定就此罢工,“暑假还得来当壮丁,当壮丁就算了,连空调都和我作对!” 展馆内基础设施刚弄好,多有不完善之处,前段时间气温反常飙高,空调更是二十四小时没停。 不知是负荷过载,还是原本出厂质量就堪忧,这两天出风口开始反常,冷热交替时有发生。 段思妤前后换了几个地方,都是这样,像是成了心要和她作对。 柯朦看向她,“那你也得先忍忍,阿慈都还没说话呢!” 谢清慈在的地方正处出风口的中心,冷风直灌,将她的裙摆都吹得迎风飞扬。 窗口半敞,经由遮雨檐缓冲,冲进来的雨丝已然不太鲜明。 屋外日头烈烈,却又暴雨如注,雨丝折射灿金的阳光,虚镀在她身上。 肩头的披肩鼓了风,随同散在腰间的半扎发也飘扬起来,隐隐露出一节细白的脖颈。 纤薄身形浸在光里,侧影温柔乍眼。 真是—— “好一个沐光仙子。” 二人忍不住咋舌,暗道了句。 他们美院作为艺术界的顶尖院校,已是美女如云,谢清慈却在美女如云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凭着温和好脾性,与叫人过目难忘的神仙脸蛋,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大家公认的美院第一大美女。 不同于直击眼球的惊艳,谢清慈的漂亮是温温和和的,眉眼秾丽,棱角却是柔和的,有种让人忍不住想亲近的魔力。 柯朦愣愣摇头,怅然道:“阿慈,我要再说一遍,我爱上你了。” 从大一第一次见面开始,这句话就成了柯朦每日必说的口头禅。 以及—— “答应我,别便宜了臭男人好吗?” 在美院的这两年,追谢清慈的男生纵横各大院系,校草、院草、系草轮番上阵,却无一人功成而反。 全宿舍在“稳稳的很安心”和“何方神圣能入仙女法眼”这两个想法间反复横跳。 更重要的是,光是谢清慈那个家世,她们就难以想得出,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得上她了。 京兆谢氏,如雷贯耳。 还是个大美女。 绝杀! 谢清慈将最后一处色块填补完成,转身看过来,明丽眉眼弯弯一笑,嘴角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我好了,你们要不要再换个地方?” 维修师傅下午才能过来,空调使用高峰期,连带着维修工作都业务繁忙。 石膏像的上色任务已经结束,她今日计划就完成了,还有两幅要参展的油彩,她打算明天再开始画。 段思妤裹了裹外套,从椅子上蹦下来,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看一眼身后已经画了一半的画。 “我先晒个太阳还还阳,像是去阎王殿打了一天工!”说完,顿了两秒,形象补充道:“不见天日的冷。” 谢清慈笑了起来,拿起画笔与调色盘,打算去清洗。 柯朦手上的这副作品画了两天,终于完工,嬉笑完得以放松,拿起手机摸起了鱼。 指尖扒拉一下校内综合大群,热热闹闹的分分钟99+,今天当属商管那边的人最活跃,上蹿下跳。 【好牛, 逻辑鬼才。】 【从没见过这么独特的眼界视角。】 【除此之外,我还得再说一句,长得也好牛。】 …… 柯朦看得一阵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谁,新的消息还在接二连三地弹出来,她将聊天页面拉顶,终于看见了这起热议的源头—— 一则下午有商管讲座的通知。 “耶?商管那边今天有个讲座。” 京大当属国内数一数二的知名学府,名家大儒、各界精英前来讲座已不是什么稀罕事。 段思妤连眼皮都懒得掀,“那咋了,三天两头就有人开讲座,有什么好神奇的?” 柯朦将手机竖起来,群内议论的热潮一波接一波,“讲座是没什么好神奇的,这个热议程度我还挺好奇。” 校群向来被各种好物置换,与闲聊吹牛霸屏,难得地聊起正经事,的确稀罕。 段思妤成功被吸引力了注意力,凑过去一探究竟。 【楼上+1,的确是好权威一张脸。】 【题外话,结婚了没有?】 …… 【反正官方公示里是显示未婚,但这个家世再加上这个长相,大概率在座各位都没戏,说不定已经有主了。】 纵你娇矜 第2节 段思妤“啧”了声,“谁啊这是?” 柯朦摇了摇头,“不清楚,待我一探究竟。” 说着,滑出群聊,打算去校内官网看一下今日讲座安排表。 谢清慈已经洗完画具,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将东西归回原位,拿起一旁的包包,打算走。 段思妤与柯朦同时抬头看过来,看一眼她手上的包,神色茫怔,“阿慈,你去哪?” 谢清慈将包包斜跨上肩头,笑了一下,解释道:“有点私事,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如果回来晚,你们不用等我,先回去就行。” 既是私事也不便追问。 两人“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又叮嘱她路上小心,这会儿还在下雨怕是不好打车,让她提前下单。 谢清慈应了声好,拿了伞走出了展览馆。 电动移门在身后缓缓关上,连同清凉冷气一并隔绝,夏季热浪翻涌,午后火热的日头挂在天边,雨还在下。 她站在廊檐下,点开了校园巴士的实时位置表。 京大校园比较大,从展览馆去校门口有些远,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她大多是骑校园单车。 今天天公不作美,她决定坐校园巴士去。 最近的一班即将在五分钟后抵达附近的站点,现在走过去刚好能赶上。 收起手机,撑伞踏出檐廊,雨势已经不如之前那样猛烈。 今日出门时还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完全没料到会忽然落下一场这样热烈的太阳雨。 谢清慈穿了双白色帆布鞋出的门,预估错天气的下场就是,这一路她都走得格外小心,提防着一个没留意踩进了水洼里。 午后的校园静悄悄,除了阵阵蝉鸣与落雨声,也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声。 雨中的空气带有微薄湿意,遮天蔽日的法国梧桐夹道而立,树荫间或透过阳光,伴着濛濛细雨,不算太炎热。 走上方砖铺设的步道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汽车低速驶来的引擎声。 她微微侧首,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林荫大道上驶了过来。 她往一侧让了让。 途径她身边,司机很有素养地压了压车速,车轮轻缓碾过路边积水,水面浮浪一般漾开涟漪。 校园巴士站点就在前面,她偏头看一眼驶过的车。 银色轮毂在驶离她身侧后加快了速度,墨色车窗透过光线,一个模糊的削挺侧颜快速从眼前滑过。 引擎声走远,车子很快在林荫大道下缩成一个小黑点。 …… 司机钟叔踩下油门,视线掠过倒车镜中缩略的人影,抬眼看向前方的后视镜,笑着问道:“林院长约你今晚吃饭,怎么不去?” 后座上,梁京濯靠在椅背,闭眸略显疲乏地按了按侧额,言简意赅道:“不想去。” 近来庄家老太太身体抱恙,他本就是来京看望她老人家的,没带任何商务行程过来。 今天来开展讲座已是看在老院长的面子上,再去酒局上虚与委蛇,他是没有那个耐心了。 说到这,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淡着声色继续道:“更何况,您与我一道来京,不是有任务在身?” 此次来京,除了看望庄老太太,梁京濯还有另一桩事要办—— 顺应家中的安排,相亲。 钟叔作为梁家的老管家,一向只负责接洽梁君实与庄书盈的日常起居,这次竟屏退梁京濯身边的助理,亲自陪着从港岛来京兆。 不用细想,必然是庄女士给他安排了更重的任务。 明面上说是方便照顾他起居,实则是为了监管他老老实实与人家姑娘见面。 此话一出,钟叔抿唇一笑,知道计划已经败露,也不再遮掩。 “太太这不是担心你,这么些年也不见你主动交女朋友,集团近年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事业稳定了,交个女朋友不是两全其美?省得——” 钟叔忽然言辞一顿,无声看了眼前方的后视镜,余下的话没说完。 梁京濯淡淡掀眸,冷峻面庞看不出情绪起伏,“省得什么?说我有断袖之癖?” 钟叔没料到他能将自己没说出来的话接上,轻咳了两声:“当然,我知道这只是谣言,但太太每天在夫人圈交际,难免被这些闲言碎语影响。” 庄书盈自二十岁从京兆嫁去港岛,近三十年一直都是全港太太们艳羡的存在。 梁家作为港岛首屈一指的老钱家族,地位非同凡响,老公又对她宠爱有加,生了个儿子也是卓尔不群、样样顶尖的优秀。 本该一路幸福美满下去,偏偏意外出在了她这个样样顶尖优秀的儿子身上。 什么都好,就是不谈恋爱,安排的相亲见面是一点兴趣没有,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一来二去,圈子里就有流言起来了。 自古英雄还难过美人关呢,哪有男人会不为美色所动? 有是有,那大概率不喜欢女人。 几番下来,庄书盈彻底坐不住了,撺掇着梁君实直接给他安排了个联姻。 不恋爱? 那就直接结婚。 梁京濯对于外界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并不在意,他只是对感情这件事不上心。 比起工作上是非黑白分明的条例款项,这种需要处理情绪与相处上细则的事情,对他来说很麻烦,也很没必要。 “所以,她就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出?” 自打第一天抵京,就看见庄老太太精神抖擞地在花园里练五禽戏,瞧见他人后又立刻病殃殃地捂着胸口,说近来血压又升高了。 细问她缘由,说是想他想的,让他这回过来,在京兆多待些日子再走。 这几日更是一见他接港岛那边的工作电话,就说胸口疼得厉害。 生怕他又飞回港岛去。 他不蠢,第一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但既然来了,那便顺势将见面也安排了。 毕竟,在庄女士的计划里,下个月,他就要与这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做婚姻登记。 想到这,他神思顿了一晌,“那天说的见面时间是什么时候?” 时间是老太太约的,提过一次,他当时在忙着接港岛那边打来的工作电话,没听真切。 钟叔笑呵呵道:“今天。” 闻言,他转头看一眼车外。 明晃晃的阳光穿过树荫缝隙落下来,一同落下的还有簌簌不停地雨幕。 算不得一个便于出行的好天气。 他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淡淡道:“您给老太太打个电话,问问需不需要改天。” 钟叔看一眼车外的雨,会意地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 开!文!啦! 看文的脑婆们,七夕快乐![爱心眼] 第2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是在踏上开往主城区的公交车时接到庄老太太打来的电话的。 骤雨忽至,如柯朦与段思妤预料的那样,并不太好打车。 她从展览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打车软件上下单排队了,一直到从校园巴士上下来,依旧显示在等待中。 恰好校门口的公交站台驶来一辆到站公交车, 看了一下线路图,也算是和她要去的地方一个方向,中途转一次车就行。 站台外的雨还在哗哗下不停,溅起的水雾打湿她的裙角,她迅速收伞,快步踏上了车。 刷完乘车卡,在靠窗的空位坐下,打湿的裙摆贴在小腿上,车内冷气开得足,冰凉一片。 她拿出纸巾,打算擦拭一下腿边水迹,包中的手机就在此时震动了起来。 她起初以为是柯朦和段思妤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帮忙带,走的时候忘了说。 两人最近为了方便去展览馆,都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 炎热夏季,两人都不乐意出门,谢清慈家离学校近一些,隔三差五都会回去,她们偶尔会让她帮忙从校外带些东西过去。 大多都是些开在街巷里,没在外卖平台上线的甜品糖水。 她放下纸巾,从包中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庄婆婆”三个字让她滞顿了一下。 点开接听键,将手机递到耳边,叫了声:“庄婆婆。” 听筒那头立刻传来回应,声色难掩歉疚,“小慈,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今天会下雨,我说打个盹儿的,没成想睡过了头,你出门了没有?没出门的话改一天好不好?这天儿实在不方便出门,你就别跑了!” 谢清慈看一眼车窗外驶过的公交站台,正准备说自己已经上车了。 对方又像是忽然回过神来一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要不这样,你现在在哪?我让这小子去找你,真是,哪有见面让人家女孩子主动去找他的!” 是的,谢清慈今天是去相亲的。 庄老太太年轻时与谢清慈的外婆是闺中密友,后来一个嫁来京兆,一个嫁去沪城,算是一南一北彻底隔开了。 几十年的友情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大多靠书信往来,直到谢清慈的母亲也嫁到京兆来,两位老闺蜜才算又重新搭上线。 前些年谢清慈的外婆因病去世,庄老太太还为此伤心了好久。 而谢清慈今天的相亲对象,就是庄婆婆的外孙。 确切地说,应该是联姻对象。 纵你娇矜 第3节 想到这,谢清慈微微出神了一刻,沾染微薄湿意的纤长眼睫垂了垂,随后笑起来,“没关系,我已经上车了。” 其实在发现下雨的时候,她原本也是想问问要不要改约一天的,但想想临期改时间有些不太礼貌,还是如约出门了。 庄老太太看一眼屋外的雨,更愧疚了,暗骂了句:“这臭小子。” 接着又紧忙叮嘱,“那你路上注意安全,不着急,慢慢走,迟点到也没关系。” 原计划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目前来看的确是要迟到了。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 * 下车的时候雨已经转小,蒙蒙雨幕,雾气绵延一般,将停未停。 谢清慈站在站台上,点开地图搜寻了一下准确位置。 主城区多是交相互通的各式老胡同,灰砖黑瓦,朱门白墙,藏在幽静深巷里,却也是寸土寸金。 谢家老太太有一处小别院就在附近,以往暑期没事的时候,谢清慈大多都在这里,所以她对这一片的地形不算陌生。 确定好大致街区,她撑伞走出了公交站台。 刚下过雨,街道潮湿清凉,谢清慈依着钉在墙上的门牌号一一找过去。 沿途偶有积水,她小心避让,走得有些慢。 一番穿巷寻找,在目光锁定一个和导航上完美重合的门牌号后,她停下了脚步。 一座精巧四合院进入了眼帘。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灰墙高耸,夏日里盛放的紫薇花长出墙檐,在枝头开出一片灼灼的火烧云。 再次确认一遍地址后,她落了伞走上了门前的踏跺。 摁下可视门铃上的呼叫键,铃声刚响过一声,门就忽地从内被打开。 纯楠木打造的沉重门扉,缓缓向内展开,声响轰然。 一个身着制式服装的中年男子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后,见到她后往后退了两步,开口道:“是谢小姐吧?里面请。” 像是早已料到来者就是她。 钟叔其实早就在正厅里候着了,以防什么时候门铃响了他没听见。 眼瞅着快到时间,便打算来门前看看,没想到他前脚刚到门廊,门铃就响了。 这处是梁京濯在京兆的私人住宅,除了庄家二老没人会忽然造访。 今日也只约了谢家小姐一人,他几乎是第一时刻就确定了面前的人是谢清慈。 谢清慈笑了下,抬脚踏进门槛,“是,您好。” 钟叔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驻一瞬,笑着点了下头,侧身指引,“请随我来。” 她点头应了声好。 绕过门前影壁,穿过外院,又过一道垂花门,进入了正屋所在的内宅。 红漆彩绘,雕花廊檐,院中西北角种了棵银杏树,盛夏时节,枝叶翠绿繁茂,树下放了口蓄满清水的水缸。 进入正厅,钟叔先安排谢清慈在会客厅落座,又吩咐人端上茶点。 待一切置办妥当,他才笑道:“您先吃茶,我去叫京濯下来。” 关于梁京濯的名字,谢清慈只在庄老太太口中听过一回,具体是哪几个字她并不清楚。 全然陌生的一个称呼进入耳朵,她茫怔一瞬,才想起来是谁。 点头应了声:“好,麻烦您。” 钟叔笑了一下,转身走出了会客厅。 上茶点的佣人已经离开,会客厅内只剩谢清慈一人,屋外的雨已经停了,偶有几声落水拍打房檐的声响传来,更显周遭寂静。 茶桌上的点心攒盒、蜜饯瓜果与茶水摆放整齐,她低头看了一眼,认出了是芳心斋的茶点。 谢老太太爱甜口,平日最爱吃他们家的龙井酥。 但芳心斋每日出品有固定名录,龙井酥只在每周二才有。 看着攒盒中那熟悉的绿色酥饼,她才想起今天正是周二。 正谋算着今天回去顺路去一趟芳心斋,给老太太带一些龙井酥回去,身后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她循声转头。 午后阳光明晃耀目,穿过风雨连廊下的棂条花格楣落进廊内,檐外莲花纹的瓦当滴水还在滴滴答答落下房上残余水迹。 一道颀长身影步伐从容稳健地走过光影斑驳处,出现在视野。 在钟叔上去之前,梁京濯一直在接庄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自打在车上给他回电话说人家姑娘已经出门了,改约不了时间开始,就对他进行长达了近一个钟头的批斗。 “你瞧瞧这外边儿的雨下得多大,下点雨星子你自个儿都不乐意出门的,还让人家姑娘去找你!” 他举着手机走到窗边,看一眼屋外已经变小的雨幕,回道:“您不是说她暑期都在福顺胡同这边,左右五分钟的步程,而且,现在雨已经快要停了。” 最初约在这里见面就是因为庄老太太说人家姑娘有孝心,每年暑期得空都陪着家中长辈在这一片避暑。 他来京兆大多也都是住在福顺胡同,想着路近,不用多跑。 庄老太太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我也没料到今年没去啊……” “总之错在你!要是一开始你就主动约人家,能有这事儿?”老太太俨然一副非将罪名加在他头上的架势。 他无奈点头,应了声:“行,错在我。” “你让老钟留意着点儿,去胡同口张望张望,要是过了时间还没到,你主动联系一下人家!” 让人家女孩子主动过来已经不太妥当了,可不能再出点什么意外。 “那我要怎么和映禾交代……” 梁京濯大致知道庄老太太和对方的外婆是多年故友,闻言抬眸看一眼窗外的胡同。 雨还未停,细蒙蒙地下着,明灿光线里走出来一抹纤瘦身影。 雨雾蒸腾,细小烟雾裹了光,纷纷扬扬落下来。 沿途有人家院落中的凌霄花长出了墙头,挂垂下来,在风中轻缓晃动。 她于其中走得缓慢,鹅黄印花的裙摆随同她迈动的步伐浮漾在腿边,伞沿下一张标致鹅蛋脸,秀额红唇,素净灵秀,时不时仰头看一眼沿途院落的号牌。 他滞顿一晌,开口道:“来了。” …… 第3章 纵你娇矜 连廊背光,隔着一扇观景落地窗,谢清慈没能看清屋外人的脸。 直到他走至窗外廊柱的阴影中,深邃立挺的五官才由明亮光圈里变得清晰起来。 山脊一般拔起的眉骨,以及在此之下陡峭利落的鼻峰,脸部线条宽窄有度,自然恰当地连接颌线。 浓墨重彩的骨相中带有一丝寂然的冷淡,路过落地窗边,侧首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走过厅前屏风,走了进来。 梁京濯踏进会客厅,目光顺势看向坐在茶桌边的人。 坐姿端方挺直,没有因长时间地等待而松懈丝毫,整个人沐在窗外斜斜照进来的阳光里,跟随他的脚步转动视线看过来。 四目点触,他悄无声息移开了视线。 来者如雪山峭壁,峻拔威严,谢清慈莫名被气场感染,下意识将腰脊挺得更直了些。 她看着他在自己对面的圈椅上落座,主动开口道:“您好梁先生,我是谢清慈。” 偏低柔的声调,却不乏落落大方的爽利。 男人坐定,看向她,点了下头,简单自我介绍:“梁京濯。” 声线沉缓磁性,有种沉稳的游刃有余。 模版式的相亲开场白,没有过多赘述。 气氛由此安静了少顷,谢清慈平素不太擅长与陌生人交流,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梁京濯看一眼她腿边在冷气吹拂下阵阵漾开涟漪的裙边,开口打破寂静,“谢小姐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因这个安排,老太太的碎碎念依旧回荡在耳边。 谢清慈双手扶在腿上,有种面试时的庄严,如实答:“学校,雨有些大,所以迟了一些。” 言辞间略有歉疚,她已经提前一些出门了,但还是稍晚于约定时间才到这边。 梁京濯也不是介意她的迟到,道歉道:“是我疏忽,应该改约的。” 不是钟叔提醒,他也忘记了今天安排了见面。 谢清慈闻言笑一下,不甚在意道:“没关系,一路坐车过来,并不难走。” 原本她是想中途转地铁,能快一些的,但雨势一直没减小,下了车再走去地铁站,她的裙子得湿透了。 稍稍迟一些抵达与淋成落汤鸡比起来,还是后者更狼狈没礼貌一些。 梁京濯没说话,视线落在她脸颊两侧还带着些许湿意粘在颌骨处的头发上,片刻后才很轻很淡地应了声:“嗯。” 气氛再次安静了下去。 谢清慈看一眼面前茶桌上袅袅娜娜飘散着热雾的茶盏。 现在是要怎样? 自我介绍一下基本情况?还是问问他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 毕竟在此次见面之前,他们之间对彼此的了解除了家世方面,其余一概不知。 梁京濯其实没什么想问的,关于谢清慈的基本情况,早在来京兆的这几天,老太太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一次次提及中了解差不多了。 谢家独女,年方二十,还在念大学,以及—— 纵你娇矜 第4节 “很漂亮的!你见了就知道,到时候可别求着我来帮你和人家说好话!” 他当时不走心地笑一声,“是么?那我拭目以待。” 朦胧思绪转回来,视线再次落在一尺茶案对侧的那张脸上。 线条流畅的鹅蛋脸,额头明净饱满,发线规律整齐,长睫明眸,柔柔和和的气质,乌浓长发半扎在脑后,缎面一般垂在腰间。 梁京濯从不质疑老太太的审美,这次也不例外。 的确是漂亮的。 “谢小姐还在念书?”他问。 谢清慈正想着要说些什么,男人低沉朗润的嗓音忽然传入耳朵。 ? 她刚刚不是说了她是从学校过来的,还是她长得不显年轻,像是已经留校任教的? 她稍作迟疑,点了下头,回:“是,京大美院,开学大三。” 其实梁京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这样让女孩子冷场不太好。 开学这个词对他来说已然久远,他看一眼面前的姑娘,不明说也能看出年纪不大,“挺好的。” 随后又是一阵长达数秒的沉默。 对方的神态看起来并不走心,像是不想她冷场,而随口找的话题,实则对答案并不好奇。 谢清慈从中参透了一点玄机,挺直肩背,主动打破僵局,“梁先生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就此结束的。” 就连表明立场时,声线都是清和柔软的,明丽眉眼看起来认真又诚挚。 梁京濯闻言顿了一下,在与她满目情绪撞上后,忽然觉得有意思,促然笑了一声。 原本俊冷威严的面庞骤然鲜活了起来。 谢清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她没觉得她说的话有什么不妥之处,他们之间虽说是父母之命,但也是有双向选择的空间的,被迫坐在一起没有意思。 男人西装革履,有种刚从商务场合下来的疲乏感,标准的西装三件套,领口的领带却不翼而飞,微敞着衬衫的扣子,有种怪异的禁欲浮浪。 他的眉眼生得很标志,男性的英气中蕴藏多情天赋,只是眸光偏冷,让那一丝特殊魅力都变得教人不敢随意忖度起来。 梁京濯没说话,微微欠身,伸出手来,端起茶桌上的青釉瓷公道杯,朝谢清慈面前的一只冰裂釉茶杯中斟茶。 “今年的新茶,谢小姐尝尝。” 透亮金黄的茶汤经由公道杯的豁口缓缓注入杯中,流水声清亮,雾气四散开来。 男人的手掌宽阔有力,指骨冷感修长,扣着公道杯的杯壁,倒完后,收回了手。 谢清慈到了嘴边的告别之词被压了回去,看一眼杯中的茶汤,扶杯道了声:“谢谢。” 端起茶杯,抿了口杯中的茶水,微烫的茶汤刚进入口腔,梁京濯忽然在此时叫了她一声:“谢小姐。” 她抬头看过去,等着他的下话。 男人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深瞳情绪不明,顿了少顷,接着道:“我不喜欢被强迫的。” 谢清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欢这种被迫相亲的方式,还是间接回答她上一句说的不满意可以停止。 但好像两者之间并没有区别。 都是在表达不情愿。 她放下茶杯,轻声回:“我明白。” 说清楚也挺好的。 “那是我去和庄婆婆说明情况,还是您自己说?” 他们之间原本就是庄老太太牵的线,之后才是两家定夺了婚约的相关事宜。 其实谢清慈是有一些不太明白的,她父亲与梁京濯的父亲好像在商界里并不和睦,甚至有点死对头的样子。 这个婚约能约定下来,她很惊讶。 而且……谢家近年已经不如前几年那样如日中天,就联姻来说,对梁家并没有什么现下就能得到的利益,反倒是谢家失去了制衡,能就此毫无顾虑地开拓港澳版图。 她不理解是梁京濯的父亲参透了其中深层次的利益,还是单纯是拗不过老人家的坚持,而选定了她。 梁京濯神思顿了半刻,不解反问:“说什么?” 她看向他,认真道:“说我们不合适,说退婚的事情。” 声落,气氛静了两秒。 梁京濯看她一眼,“我有说,觉得我们不合适吗?” 谢清慈怔了一下。 不情愿,不就是觉得他们之间不合适吗? 她动了动唇,“您不是……” “我很满意。” 男人的嗓音坚定沉缓,打断她,直白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谢清慈一时屏息未动,脸颊却不自己觉涌上一阵潮热。 她抿了抿唇,维持着镇定的样子,很轻很低的“嗯……”了一声。 “你呢?”梁京濯问。 她“嗯?”了一声,飘忽开的目光再次看过去。 梁京濯定定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她眨了一下眼睛,“还……行。” 谢清慈并不以貌取人,她认为好的性格与生活习性是要远胜样貌的。 但毕竟只是第一次见面,这些都还无从考证,至少从样貌来看,她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客观来讲,他的样貌很出众。 梁京濯点了点头,“那就是满意。” “……” 算是。 他们之间隔着一张茶桌,独坐两端,有种肃整谈判的气场。 想到这,谢清慈顿了一晌,想起那天母亲和她说的话—— “如果你见了之后觉得还不错的话,你庄阿姨的意思是,下个月你们就先做婚姻登记。” 下 个月,婚姻登记。 而他们如今的关系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梁京濯看出了对面人的局促神游。 她今天穿了条小飞袖连衣裙,纤细肩带扣在锁骨两侧,高饱和度的配色,很衬肤白,瓷玉般的肩颈线平直漂亮,一颗不算很起眼的褐色小痣生在锁骨上方三指的位置。 他的视线掠过她的脸,“谢小姐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谢清慈骤然回神,沉吟半晌,似是有些犹豫,思虑片刻,还是开了口:“梁先生交过女朋友吗?” 问完,她又立刻补充道:“您别误会,我是想说,婚姻登记前……我们应该要去做一下婚检。” 她的语序有些错乱,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含义已经不言而喻了。 谢清慈其实对于婚前感情史这种事情并不在意,无论有没有都正常。 她本质想问的其实是恋爱交往过程中的亲密关系发展,在问出口之前,她并不知道他恋爱过没有,恋爱了几次? 二十一世纪新时代,一切都不奇怪,她只是要确认即将与她结婚的人,身体百分百的健康。 梁京濯当然听出了言下之意,没觉得有什么妥之处,“没有,而且婚检是应该的。” 闻言,谢清慈松了口气,她还担心贸然提出这个要求他会觉得被冒犯。 但,没有的意思,是没有交过女朋友? 梁京濯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重复一遍:“没有交过女朋友,太忙,没时间。” 这话半真半假,真在于他从进入梁氏到如今,变革无数,的确是非常忙,假在于再忙他也是有空闲的时间的。 庄女士安排的见面不计其数,但他是一次都没去,算是将港岛半数以上的世家千金得罪了遍。 谢清慈点了下头,“好,那下周之前我将体检报告发您。” 说完想起他刚说完他比较忙,又接着道:“您那边的时间您随意,登记前办好就可以。” 梁京濯无任何异议,点头应了声:“好。” 这个最要紧的问题交涉结束,谢清慈就没什么想了解的了。 于是试着问了句:“那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自刚才坐下开始,好像一直都是她在主导,他作回应与附和。 梁京濯靠在身后的椅背,看向她满眼的真挚,顿了两秒,开口道:“那谢小姐呢?” “什么?”谢清慈没听懂。 梁京濯说:“交过男朋友吗?” …… 真的是她问了什么,他就反问什么。 谢清慈给出否定的答复,“没有。” 她的确在此之前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听见她的答案,梁京濯看向她的目光停顿了一晌,才点了下头,表示了解了。 纵你娇矜 第5节 屋外忽然在此时传来一阵连贯的闷雷声。 先前还烈日高悬的天,也缓缓阴沉了下来,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谢清慈转头看了眼窗外,滞顿了少顷,转回头后看一眼对面的人,好像也没什么话要讲的样子。 她微笑着开口:“快下雨了,如果您没什么别的想了解的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还得顺路去一趟芳心斋,雨再下大就不方便了。 梁京濯抿唇沉默了半刻,才应了声:“好。” 谢清慈站起身,拿起身边的包,微微颔首,礼貌道别:“再见,梁先生。” 说完,从茶桌后走了出去。 “或许——” 她刚要踏出会客厅的门,身后忽然传来平缓的一声,她停下步子,转回头看过去。 梁京濯已经从圈椅上站了起来,看着她道:“下次见面,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 谢清慈依旧不知道姓氏之后是哪两个字。 但她还是笑着回了声:“好。” 钟叔在此时拿着梁京濯的手机从屋外走进来,将震动不止的手机交到梁京濯手上后,看向谢清慈,“谢小姐是要走了?” 谢清慈弯唇一笑,回:“是,感谢款待。” 点心、茶水,都看得出是用心准备的。 钟叔笑起来,热络道:“得空常来玩,京濯最近都在京兆。” 谢清慈看一眼已经拿着手机走到窗边接听起来的梁京濯,笑着应了声:“好。” 感知到门边的交涉结束,梁京濯举着手机转头看过来,“钟叔,送一下。” 语罢,目光在谢清慈的脸上停驻须臾,才重新转回头,继续听电话。 谢清慈刚想说不用,她还要顺路去芳心斋,还是她自己走方便,钟叔就笑呵呵应了声:“好。” 盛情难却,谢清慈没再拒绝,“那麻烦您了。” 钟叔接过身后佣人递上来的一只金纹绣花绸缎包扎的礼盒,顺口回:“应该的,您以后怕是要常瞧见我这张老脸,不嫌我烦就好。” 谢清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弯唇浅浅笑了一下。 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一个月后,她要与今天才初次见面的男人结婚。 想到这,她再次看一眼不远处的人,一身挺括正装,身影立明暗交界处,如屹然不动的山峰,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淡漠然。 真的,可以吗? - 从院内出去,钟叔替谢清慈打开车门,不忘抬手挡住门框,笑着开口:“京濯应该是要开会,不然肯定是亲自送您的。” 此次来京兆,梁京濯的确是搁置了不少工作,每天线上会议就要开好几起。 人看着清闲,实则一刻没停。 亲自送她,想起刚刚频频冷场的尴尬气场。 其实,倒也不必。 谢清慈没说话,只抿唇笑一下,欠身坐进了车内。 见她坐好,钟叔将手中的礼盒递上来,“这是芳心斋今日的点心攒盒以及今年新供的金骏眉,听庄老夫人说您家里长辈喜爱,京濯便多备了两份。” 这两样的确都是谢老太太平日吃茶时的宠儿。 谢清慈看一眼包扎精致的两小摞。 想起刚刚在会客厅看见点心盒时她还在想,这类解馋小甜食实在不符合梁京濯的风格。 原来的确不是他自己吃的。 她伸手接过,道了声:“替我和梁先生道谢。” 钟叔闻言笑了起来,回了声:“都是应当的。” 语罢,又言辞悄悄道:“在京兆,庄老夫人的话就是圣旨,保不齐就要被念叨个三天三夜,他可半点不敢马虎。” 老太太那嘴上功夫能将人耳鼓磨穿,功力不减当年。 谢清慈成功被逗笑了起来。 梁京濯回到书房打开电脑,窗格似的视频通话界面在屏幕上闪烁,在等着与会人员到场的间隙,他转头看一眼窗外。 院外,谢清慈已经坐进了车里,钟叔站在门边,不知和她说了什么,她展颜笑了起来,嘴角笑意明艳。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眸抬首看了过来,而后敛一敛嘴角的笑容,对他微微颔首。 像是在礼貌致谢。 他滞顿一秒,轻缓点了下头,移开了视线。 - 车开出福顺胡同时开始下起了雨,接连雨水冲刷,断线珍珠一般频频滚落。 夏季阵雨,下不多会儿就停,到谢家老宅时,已经放了晴。 谢清慈和钟叔道谢后下了车。 谢沐霖和周明贞最近一同在澳城出差,谢清慈除了去学校,其余时间大多是来老宅陪谢家二老。 走进老宅花园,家中的保姆林姨从屋内迎了出来,满脸欣喜,“小慈小姐,您今儿怎么回来了?” 最近一直忙着义卖展览,谢清慈已经有小半月没回老宅,原本是打算下周画展准备结束再回来的。 她笑了一下,“今天刚好有事,就顺路回来一趟。” 说完,抬头看一眼正屋:“二老呢?” 往常这时候早喜出望外地出来迎她了。 林姨陪着她往屋内走,笑着开口:“去城郊农家乐玩了。” 说完,一拍手,急忙道:“我去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您回来了!” 说着就要拿出手机,谢清慈出言阻止:“不用了,我明天下午才回学校,来得及。” 二老难得闲情逸致,她不想破坏。 林姨闻言想想也是,收起手机,笑着应了声:“也行。” 二老不在家,晚 餐便吃的简单了些,吃完后,谢清慈上楼洗澡,林姨去将她带回来的点心存好。 今天一天明明也没做特别多的事,谢清慈却觉得格外的累,洗完澡出来,直接趴在床上不想动弹了。 骤雨初歇,气温凉爽,窗户洞开有微风吹进来,携带着楼下花圃里正盛放的茉莉花的香气。 她拿起手机给柯朦和段思妤发去消息,告诉她们她今晚不回学校了,明天下午再回去。 二人很快发来一句“ok”。 看完消息,她放下手机,身后的地板上传来一声“喵~” 她回身看了一眼,笑起来,“金崽,你怎么还没睡?” 金崽是谢老太太养的一只金渐层,肥嘟嘟的小脸发腮很是完美,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床边,歪着脖子看她。 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呀眨,直接萌到心里,谢清慈从床上爬起来,将它捞进怀里撸了撸,“小胖猫,最近是不是又偷吃了,比我上次回来又重了。” 怀中的小肉球眯眼享受头上的抓挠,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放在腿边的手机忽然在此时传来一下震动,她偏头看了一眼,将金崽搂进臂弯,拿起了手机。 一则微信好友验证消息。 回想了一下最近好像没有添加好友的行为,她疑惑地蹙了蹙眉,点进了这则验证消息。 一个名为“l.”的联系人,头像是一张于雪山草原之上勒马的远景图,下方备注:梁京濯。 视线在触及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谢清慈顿了一下。 怀中的金崽发觉了她的异常,抬起头来,也要凑到屏幕前一探究竟。 她笑了一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看得懂什么呀小傻瓜。” 将跃跃欲试的毛绒绒的脑袋压回去,她轻轻咬了下唇,指尖点下了通过验证。 不多会儿,聊天框弹出来,发来了一句:【到家了吗?】 - 梁京濯的电话会议一直开到晚上才结束,刚退出工作程序,庄女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看一眼桌边震动不已的手机,拿过来接听了起来。 “妈咪。” “别叫我妈咪。”话音刚落,庄女士略带不悦的嗓音就在听筒那头传来,“你先告诉我,今天和谢家姑娘见面情况如何?” 梁京濯垂眸看会议纪要,信手翻过一页,淡淡道:“您的得力线人没同您汇报情况?” 说的是钟叔。 庄书盈训他,“别嘴贫,我要你自己和我说。” 钟叔一早就已经汇报过了,面是见上了,具体情况什么样他也说不清,但走的时候少爷让他送谢小姐回去了。 纵你娇矜 第6节 庄书盈知道的情报也只有这么多,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决定打个电话亲自问清楚。 手机里静了两秒,传来一声:“还行。” 庄书盈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还行?你确定你认真看了?” 谢家姑娘的照片庄老太太早先就已经发给她看过了,多清丽可人的一个姑娘! 就还行? 眼睛长天上去了? 闻言,梁京濯翻阅文件的手顿了一下,双眸也往上抬了抬,片刻后改口道:“挺好的。” 这个答案庄书盈还算满意,立刻继续打探:“那你们留联系方式了没有?聊天了吗?你是男人,要多主动一些!” 注意力重回文件上,一个字还未看进去就再次被问住,梁京濯收回目光,回道:“没有。” “你没和她要联系方式?” “嗯。” 庄书盈这下彻底忍无可忍了,“那你们怎么联系?梁京濯!你的那双手剁了算了,不和自己的媳妇儿聊天,留着也没用!” 就差将追老婆攻略喂他嘴里了,就这样了还不开窍。 庄书盈直气得心口疼。 的确是忘了,当时谢清慈急着走,他也没想起来这事。 文件翻至尾页,拿起笔在末端签上名,梁京濯坐直身子,很严谨地开口:“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还不是合法夫妻,您的表述不准确。” “……”庄书盈在电话那头被气到无语,“少给我诡辩,快三十岁的人,半个老婆都没有,还一点都不知道上心!” 落款结束,放下笔,他继续道:“半个老婆那是恐怖片,不是您爱看的八点档言情剧。” 庄书盈在手机那头默默攥了拳,最终决定放平心态,“我把小慈的手机号发你,你加她微信,不准说你不用微信,不用也得给我下载一个!” 梁京濯没说话,whatsapp已经提示庄女士发来了新消息。 “快点加,我看见你已读了。” “……”他默了少顷,点进通讯设置,关掉了已读功能,才回道:“我知道了。” 难得见儿子这样听话,庄书盈心里稍稍畅快了一点,声音也柔和了些许,“小慈还比你小八岁,你要多主动一些,别让人家觉得被冷落,听见没有?” 一把年纪了,还不没点危机意识,人家二十岁的小姑娘,又那么漂亮,正是抢手的时候。 八岁,在没见面之前,梁京濯一度认为庄女士应该是疯魔了。 比他小八岁的女生,还在念书,要与他结婚。 任谁听了都觉得疯狂。 开了一下午视频会议,精神有些疲乏,他站起身看一眼窗外沉沉落下的夜幕,应了声:“知道了。”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庄书盈终于笑了起来,“行了,那我挂电话了,你记得加啊!” “嗯。” 通话被挂断,梁京濯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一眼庄书盈发来的那串手机号码。 顿了片刻,滑出那组不常用的软件app分组,从里面找到了微信。 平时除了偶尔和内地的合作伙伴联系,他几乎不用微信,联系人也寥寥无几。 在添加朋友的界面,输入谢清慈的手机号,检索系统迅速将准确联系人推送到眼前。 一个小熊惟尼抱着蜂蜜罐,和身边飞过的小蜜蜂打招呼的头像,名叫“clear”。 他的视线在她的头像上停留一秒,输入了自己的名字,点下了添加联系人。 出乎意料的是,好友申请通过很快。 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除了他的那句验证自己身份的问候语,再无其他。 他思考良久,问她到家了没有。 作者有话说: ---------------------- 第5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看着这条发过来的消息,又看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 她从福顺胡同走的时候还是下午,这会儿已经快要九点了,就算不住京兆也该到家了。 她回:【到了,谢谢关心。】 末了还加上一个愉快微笑的emoji。 十分礼貌且有距离感的回复。 梁京濯看着这条回信,顿了片刻,一行字之后的那个小表情两腮红红,笑得眉眼弯弯。 几秒后,谢清慈再次收到消息—— 【吃了吗?】 “……” 她无声默了片刻,回:【吃了……】 眼看着页面顶端的备注再次变成“正在输入”,她点开输入框,决定先行一步结束这场尬聊。 刚在键盘上敲下:【我打算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照例在表情列表中找到那个愉快emoji加上,正准备点下发送键,对面弹出了一个新的小气泡。 【口味还喜欢吗?】 谢清慈微顿,将要点下发送键的指尖悬停在半空,片刻后将输入框中的字整段全选,剪切后重新输入:【什么口味?】 问她晚餐的口味? 梁京濯:【蜜饯,下午让钟叔转交给你的东西,里面有两盒蜜饯。】 庄老太太在叮嘱他要准备的东西的时候,提了一嘴谢清慈爱酸甜口的东西。 想着给她的长辈准备了点小点心,也该给她带一些。 谢清慈微微一愣,钟叔只和她说里面是芳心斋的点心攒盒以及金骏眉,她也没拆开看。 聊天框一时陷入沉寂,谢清慈看一眼怀中的金崽,呼噜呼噜已经快要睡着。 她将它抱起来放到床上,随后拿着手机穿了拖鞋下楼。 林姨正在厨房忙活,她站在岛台前问了声:“林姨,我刚刚带回来的点心盒呢?” 林姨闻声转头看过来,回道:“我都放会 客厅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转身去了会客厅。 在堆成小山的点心瓜果中,终于找到了下午她带回来的那一堆。 的确是还有两盒蜜饯。 梁京濯握着手机靠在桌边,等了许久也没见对面发来回复,在他以为她是睡着了时,手心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 【挺好吃的,谢谢![愉快.emoji]】 他看一眼末尾的表情,滞顿半晌,发去了一句:【嗯。】 谢清慈顺势在茶桌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又捡了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谢老太太爱吃甜食,但不爱酸,家里蜜饯向来是她解决掉的。 手机里最新的一个“嗯”让她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常规聊天流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她正欲将剪切板里那句先前没能发出去的结束语粘贴出来。 一条新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梁京濯:【你很喜欢这个表情?】 谢清慈含着蜜饯的动作顿了一晌,看一眼满屏聊天记录中她发出去的那三个黄豆小表情。 【嗯……还好。】 她只有在不知道聊什么的时候才会发表情包缓解尴尬。 但至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于是在他的备注再次变成正在输入前,她先发制人。 粘贴、发送一气呵成。 谢清慈:【我打算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这次没发表情。 几秒后,对话框弹出新的小气泡。 梁京濯:【好。】 一个字犹如赦免令牌,谢清慈整颗心总算松懈了下来,看一眼面前的蜜饯盒子,已经悄无声息被她吃掉了一半。 将刚拿进手里的那颗蜜饯丢进嘴里,合上了盒子,起身回房。 对话框陷入沉寂,梁京濯握着手机看了片刻,视线略过谢清慈的头像。 很可爱的跳脱感。 他回忆了一下下午第一眼见到她时的样子,清丽温和,与她的头像给人的感觉不同。 门外,钟叔前来敲门,说将每日换洗衣服送来。 他收回视线,放下手机,应了声:“嗯。” - 谢家二老次日一早就返了程,老太太念叨了半天,说谢清慈回来也不告诉他们,不然再有趣的农家乐她也不可能去。 纵你娇矜 第7节 说完又前前后后将她看了个遍,说要看看瘦了没有。 谢清慈自小就一直是清清瘦瘦的身子,老太太对此不太满意,说是女孩子还是要稍微胖些健康。 她无奈一笑,“我才小半月没回来,哪能那么快瘦。”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中午看着她多喝了碗从农家乐带回来的土鸡炖的汤才作罢。 下午,老太太还在午休,谢清慈就悄悄溜人了。 林姨送她去门口,瞧一眼门外明晃晃的太阳,挽留道:“这会儿还早,太阳这么大,我刚炖了银耳莲子羹,吃完再走嘛。” 谢清慈在门前换鞋,笑着开口:“待会儿说不定就走不成了。” 老太太睡醒了怕是还得千方百计留她吃个晚饭才让她走。 这会儿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林姨笑起来,将置物柜上的遮阳伞递过来,“我让老闻将车开到门前来,省得你走过去晒。” 老闻是谢家老宅的司机,平日负责二老的出行。 谢清慈闻言立刻叫停,“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刚好顺路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办,让闻叔歇着吧。” 语罢,担心林姨再坚持,她接过伞,推门走了出去,“我叫的车到了,走了,您留步。” 说着,就迈出大门,朝花园外走去。 昨天还暴雨如注,今天就又艳阳高照,气温蒸腾着攀升,花园里的茉莉开得正盛。 谢老太太平时爱捣鼓些花花草草,今年又养了一花圃的茉莉,这花养着娇气,不太好打理。 于是连带着她老人家每年要去福顺胡同避暑的惯例,今年也没执行。 说要自己盯着开了花才行。 快走出园子时,谢清慈当了回采花大盗,折了几枝带走。 看着枝头生机勃勃的花朵,她暗念了几句:罪过罪过。 浓郁香气实在太招人,她一时没忍住。 在门外坐上车,微薄汗意已经浸湿额角。 司机师傅与她核对了一遍目的地:“市立体检中心是吧?” 她温和一笑,应了声:“对,麻烦您。” 她今天额外要办的事情是去预约体检。 不能被老太太知道,不然肯定要被追问好久,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 抵达体检中心,预约、填表、选项目,流程很快确定完毕,体检时间在三日后。 从体检中心离开时,谢清慈看一眼手中的预约表,神思略顿。 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将她已经约好体检的消息告诉梁京濯?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即刻被她打消。 还是不要了。 昨晚聊天的场面历历在目,她不是很想继续和他尬聊。 - 回学校的路上,谢清慈顺路给柯朦和段思妤带了她两常吃的那家甜品。 在展览馆奋战了一天的二人瞬间精神抖擞,直呼自己好命,香香美人亲自来发救济粮。 谢清慈笑着看了二人一眼,搬出画具,开始画她的参展作品。 空调昨天下午已经修好,段思妤如临仙境,说终于不用很命苦地裹着棉袄四处跑了。 但想想已经消逝一半的暑假,还是怂恿她们罢工,“谁敢信,大学了还得暑假来学校,果然还是罢工好了。” 此次活动的主办人是她们的老师,油彩界一哥,蒋松亭老先生。 小老头平生除了教书育人,最热衷的就是各类公益活动,这次学校展览馆刚落成,就被他要来举办义展。 但毕竟是校内小规模的展览,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前来参展的名家少之又少,仅有的几个还是看在蒋老的面子上,自发来挂了几幅。 其余要不说是灵感枯竭,要不说是在国外参展,实在抽不开身。 整个展览馆从上至下整整有三层,每层都是千平,这么大规模,几幅画可不够。 于是蒋老号召家在京兆的学生能来尽一份力,原话是:有意愿者自愿参加。 但通知发完,转头就给她们几个平日里他老人家的得意门生打来电话,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想让她们来帮帮忙。 整个美院连家远在海南的同学都接受号召,千里迢迢寄来了作品参展,她们当然不能推辞。 自收到通知起,几人就开始在展览馆没日没夜地赶工了。 展品不够她们自己画,经费不足,她们就亲自下场参与场地装置,真的是把学校当第二个家了。 柯朦闻言探一探头,适时提醒:“这次画展学校可是给了老师补贴的,小心师母来找你算账!” 蒋老在业几十年,两袖清风,到如今都还住在刚参加工作时单位给分配的教师楼里。 眼看着同僚一个接一个地搬出教师楼,那一辈里就剩他们一家,家里小老太终于不干了。 说他尽干些不讨巧的事,人家干公益也不像他这样啊! 这么些年了,房子没换,自个儿吃穿用度也都是紧紧巴巴。 逼着他从此之后要不将原本上交的百分之五十的工资涨成百分之七十,要不就连这公益也别干了。 一腔热血干了几十年,怎么可能说不干就不干,自留的工资少了,那就寻些别的活干。 每个周末蒋老都去校外的画室代课,要价也良心,一课时只收取八百块的课时费。 八百块就能请来此等名师,对于画室来说真就是血赚。 不料前不久去上课的路上中了暑,被送去了医院,学校这才了解了相关情况,合计之下决定之后蒋老的公益项目只要办一回,校方就给与相应补贴。 并且再三强调,这个补贴得让她们师母去领。 也算是变向支持了蒋老的公益事业,同时也安抚了师母的心。 段思妤闻言一愣,立刻“拉”上了自己的嘴巴,“当我没说过。” 柯朦继续补刀:“小心师母的一指禅!” 说着,还神态恶劣俏皮地比划了个指尖出来,吓得段思妤立刻正襟危坐。 谢清慈被两人的耍宝互动逗笑,挑了支适宜的画笔出来,蘸取调好的颜料后在画布上落笔。 她前些天做的那些石膏像也是蒋老要求的,说是传统学院派里泥塑基础也是重中之重,此次 展览也得体现出来。 几个学生里就属谢清慈对色彩的运用很具新颖的个人特色,雕塑基本功也学得最好,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从搭架、堆形、翻模,浇筑,到最后的调色上色,都是她一人操办。 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少画几幅参展作品。 还算不错。 甜品吃完,柯朦和段思妤重新坐回画架前。 柯朦忽然想起昨天刚了解到的新闻,“但是捐展览馆的不是林院长的学生吗?就不能再多要一点,筹点儿经费?” 段思妤看她一眼,“林院长又不是我们美院的,有什么义务给我们拉资金?而且,义卖这事儿一点儿盈利都没有,哪个商人会不计成本干这种事儿。” 再不济也得挣个名声走吧,这么小规模,啥也没有,傻子才会投资。 谢清慈闻言偏头看去一眼,顺口搭话:“商管那边的林院长?” 柯朦点头,“是啊,昨天不是还给人请来做演讲了。” 说完忽地想起谢清慈不知道这事儿,她们聊起来的时候谢清慈已经走了。 立刻丢下手里的笔,兴味盎然地拿着手机走过来,一边翻找昨天的帖文,一边道:“就昨天商管那边请了个林院长之前的学生来做讲座,直接给商管那边的人炸翻了,你猜那人是谁?” 谢清慈摇了摇头,“不知道。” “港岛梁氏,新掌门人,梁京濯。” 最后的名字进入耳朵时,谢清慈半屏了口气,动了动唇,默了少顷。 柯朦埋头在搜索引擎里检索,要将昨天看见的那条关于梁京濯的人生履历翻出来。 “你知道这人近三十年的履历是什么样的吗?我怀疑他是人形高精度处理器,那履历拉出来比我命都长!” 展览馆内信号欠佳,页面加载了几秒才展开,首先入眼的是人文百科页顶的个人信息介绍,以及一张正面人物半身照。 1 很普通的白底,男人西装革履,浓眉高鼻,近乎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头,不似明星写真那样具有镜头技巧,颜值上却依旧不逊色丝毫。 谢清慈的目光在这张半身照上停驻片刻。 和昨天见面时毫无二致,一样的严肃冷峻,透着淡淡威压。 柯朦指尖快速滑动,直接略过人物小传,来到生平履历。 从学生时代开始,各大科技竞赛蝉联金冠。 十六岁风投第一桶金,十八岁开创人工智能ai公司,二十岁设立天使基金,二十二岁接手梁氏,成功拿下几大跨国并购案,盈收首创新高,自那之后更是一路高歌,大刀阔斧地改革,摒除了集团内部一些老派势力,爆改集团内部创收结构。 进入梁氏之后的荣誉履历堪称天书,看不懂也翻不完。 之后,二十五岁那年,顶峰时期激流勇退,赴美攻读mba,沉淀自我。 一直到如今,都还是港媒财经版块常驻人物。 “就这样,还顶着这样一张脸。”柯朦将百科页面滑回顶端那张照片上,“居然没找到一条绯闻。” 整个检索界面,都是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荣誉斩获的相关资讯,一条花边新闻都没有。 谢清慈抿唇未语,想起昨天,她问他有没有交过女朋友,他给的回答是太忙,没时间。 搭配他这些年的人生进程,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又上升了一层。 塞得满满的工作讯息,的确是一点空隙都没有。 纵你娇矜 第8节 段思妤闻言转头看来一眼,“格局大一点,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样的人大概率不喜欢女人?” 精英男,彩虹重灾区,又帅到无可挑剔,还零绯闻史,很可能已经内部消耗掉了。 柯朦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醍醐灌顶,抬起头来,“有道理。” 说完,转头看向谢清慈,“阿慈,你认为呢?” 谢清慈抿着唇,眨了两下眼睛,“嗯……是……吧……”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其实并不在乎梁京濯是否喜欢女人。 在没看见他的个人履历前,她还有一丝疑惑,梁家为什么要选择和谢家联姻。 看见后她明白了,谢家以风投起家,是界内不可撼动的高山,资源团队也是顶尖,梁氏有意往这方向发展,与谢家联姻是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利益婚姻,各取所需,不必牵扯太多。 也不错。 婚后大概率是“老公不着家,有钱不愁花”。 神仙日子。 - 梁京濯在和谢清慈见面的次日就回了港岛,工作压积,一回去就是接连几日的忙碌。 庄女士一连几天蹲点到凌晨,都没能和他碰上面,终于,在一个她特意将闹钟调早一个小时的早晨,与他坐在了一张早餐桌上。 庄书盈嫁来港岛这么多年,饮食习惯一直都没改掉,早餐口味依旧沿袭了未出嫁时的喜好。 热气腾腾的中式早点,看着就倍有烟火气。 她喝一口家中保姆一早起来给她鲜榨的豆浆,余光暗戳戳打量坐在对面的人。 梁京濯餐桌礼仪很好,从不在进食时说话。 将餐盘中的最后一片面包放进嘴里,他放下刀叉。 金属质餐具与餐碟碰撞,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庄女士如闻风而动的驯鹿,立即放下手中的杯子。 “你外婆身体恢复好了?” 梁京濯前不久的赴京行程主要是探望庄老太太。 拿起餐巾擦了擦唇,他抬眸看过来,“她老人家恢没恢复,您不是应该最清楚。” 就在他回来的当日,那念叨了好些天的胸口痛都消失了,甚至在花园里刨土种起了花。 庄书盈闻言清了下嗓子,眼神忽闪地抚了抚鬓发,“我清楚什么……” 对于这个已经昭然若揭的答案,梁京濯不屑于争辩,喝一口杯中的牛奶,打算出发去公司。 庄书盈不与他打太极了,急忙叫住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兆?” 这个“回”字用的很巧妙,梁京濯停下动作,看过来,“我在港岛生活了二十几年,怎么不知道京兆竟然才是我的家?” 庄书盈啧了声,翻他一眼,“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小慈不是还在念书,就算搬来港岛,也至少得等她毕业,你不去京兆,还想怎么着,做异地夫妻呐?” 庄女士的人生价值观里,恋爱婚姻都应当是男人主动一些,吃吃亏不要紧,就是不能亏待了女孩子。 关于这个问题,在初初定下婚约时,就已经不知探讨了几回,梁京濯不想就此再做回应。 梁氏主体架构都在港岛,他不可能完全脱身常驻京兆,少说都是要每周回港岛一趟的。 对于这种婚姻模式,他没什么异议,适当距离,也挺好的。 他站起身,接过钟叔递来的西服外套,开口道:“您慢用。” 家中的宠物保姆恰逢在此时牵着多仔下楼。 白花花的大只萨摩耶,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挣着防爆冲绳带,拼了命朝门口跑。 庄女士看一眼兴奋的狗子,“连多仔都知道去找老婆,有些人就是不知道。” 多仔最近恋爱了,与一只同公馆区的小金毛。 每天早上喂完食,就忙不迭地叼来牵引绳,叫阿姨带它出去遛弯。 途径梁京濯身边,极其敷衍地快速摇了两下尾巴,就钻出了门。 待雀跃的“庞然大物”从玄关走出去,梁京濯才走至地垫处换鞋,像是没听见庄女士阴阳怪气的嘲讽。 见人没反应,庄书盈坐不住了,从餐桌边起身,跟了上来,“那这周五你总得回去一趟吧?” 梁京濯已经换好了鞋,整理了一下袖扣,不明所以,“周五怎么了?” 如果他没记错,婚姻登记的日期还在下个月。 庄书盈一脸“没救了”的神情,“七夕啊!情人节,你不去找小慈约会?” 梁京濯长这么大,庄书盈可谓是半点心都没操过,就学业来说,一路名校毕业,履历漂亮得如同精英样板书,接手公司后又是手段与能力都是让人难有微词的存在。 也算是给她在太太圈里挣足了脸面,当然也不乏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太太前来打探,问一问是否有恋爱婚 配的打算。 第一次被这样询问的时候,庄女士愣了一下,才惊觉家里这臭小子是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 当初梁京濯中学时期,她和梁君实还担心过他会不会早恋。 毕竟梁京濯算是挑了她和梁君实的优点遗传,不是母爱滤镜,而是这小子的确长了张有点祸害的脸。 但很意外,念书的那些年,梁京濯身边是一点有女孩子的势头都没有,就这样一直到留美念完mba回来,都还是孑然一人。 如今看来,她当年的那些担忧纯属自寻烦恼,这小子天生少根筋。 声落,梁京濯神思微顿,搭上门把的手停住。 情人节? - 义展的事情忙完,段思妤和柯朦彻底在宿舍躺平,说要休息几天再回家。 谢清慈要回谢家庄园一趟,谢沐霖和周明贞出差归来,叫她忙完回去吃个饭。 回去的那天她起了个大早,去将体检做了。 婚检项目比较全面,问诊的时候医生看一眼她的体检单,镜片后的眼神带有严肃的机警,“二十岁?自愿结婚的?” 谢清慈温和一笑,点头回:“是。” 女医生缓下神色,拿起笔做记录,“有过性生活吗?没有的话妇科内检可以不用做哦。” 她捏着裙面,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没有。”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问:“一年内有备孕计划吗?” 这个问题让谢清慈顿住了几秒。 她在想这件事情是不是要和梁京濯双方共同确认一下? 但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应该不会有这个困扰,她本来就还在念书,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内考虑小朋友的事情。 再者,婚姻登记后,很大可能是她留在京兆,而他回港岛。 甚至连上一个问题的苦恼可能都不会有。 她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医生点头应了声,顺手帮她将胸片检查给安排上了。 在等候区等待检查叫号的时间里,谢清慈接到了来自沈初棠的电话。 嗡嗡震不停的手机,如同电话那头人的心情,她笑了一下,点下接听键。 刚接通,听筒那头就传来一道甜美嗓音,“阿慈!你要结婚了?!” 加重的尾音,昭示了对方对于这个消息的质疑以及震惊。 谢清慈与沈初棠是同一片庄园区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只是沈初棠如今在纽约念书,隔着全然颠倒的时差,两人的联系要比在国内时少了许多。 谢清慈看一眼时间,这会儿的纽约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往常这种时间段沈初棠应该在各种酒会派对上玩,居然还能抽空给她打电话。 她笑起来,“大小姐今天怎么百忙之中想起我来了?” 手机那端传来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节律整齐,却又焦躁难安。 “我刚从酒会上下来呀,我妈咪和我通电话,说你要结婚,你疯了,阿慈!” 沈初棠那边刚到酒会上,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得知这个巨大红色炸弹,差点将她当场炸飞。 结什么婚嘛? 她觉得谢清慈一定是疯了,连酒会都不参加了,直接转身就走,一边提着浮夸晚宴裙的裙摆,一边拿出手机给谢清慈打电话。 “是不是你老爹逼你了?我和你说不要搭理,我老爹给我安排的相亲,我才不去,男人都是坏蛋!你不要同意!” 她的阿慈这样可爱善良,一定会被欺负的。 谢清慈笑起来,“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谢家如今的局势不太乐观,虽然她不懂这些,但也明白这是一桩互利共赢的事情。 她不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终归要步入婚姻,能利益最大化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阿婆与我阿婆是很好的朋友。” 说这一句的时候,谢清慈的声音很轻柔。 沈初棠在手机那头默了几秒,她知道谢清慈与自己的阿婆关系很亲近,只是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阿慈……”她的声音也跟着软下来,但很快就又觉得还是不行,“我刚刚让tara帮我查了一下,比你大八岁呀!” 老男人! 纵你娇矜 第9节 彻头彻尾的老男人! 那枯燥冗长的履历,一看就是个只知道工作的无趣男人! 谢清慈笑了一下,“我知道,见面之前我妈咪就告诉过我了。” 都这样了谢清慈还不介意,沈初棠更加悲凉了,继续规劝:“你想想,等你三十岁的时候,他都已经奔四啦!” 想想就好可怕,四十岁的男人,帅是帅的,但她还是觉得配她的阿慈不够。 谢清慈笑着开口:“那也挺好的,而且,他好像也不是很愿意联姻,婚后老公不着家,有钱不愁花的日子不好吗?” 自上次见面之后他们之间就没联系,还挺有利益联姻的默契的。 她觉得挺好的,能保持下去就更好了。 沈初棠在那头沉吟了半晌,算是认同了这个观点,嘀咕道:“但我是不喜欢老男人的,大一岁也不行。” 沈初棠与谢清慈不同,完全就是个明艳天真的大小姐,敢爱敢恨又拿得起放得下。 电子排号屏上显示下一个就要到自己,谢清慈抬头看了一眼,“棠棠,我还有事情,就先不聊了。” 沈初棠娇娇哼叹了声,“好吧,婚礼什么时候?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姐妹结婚,有种少女时代终结的悲怆感,沈初棠整个人恹恹的。 谢清慈温和笑起来,安抚道:“一定。” 虽然她也不确定,究竟要不要办婚礼。 她和梁京濯这种情况,应该隐婚更适合。 说不定等时机一到,桥归桥路归路,是他们之间最好的归宿。 沈初棠又在手机那头哼哼唧唧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叫号机刚好在此时叫出谢清慈的名字,她拿着体检单站起身,捏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 一个多天没在眼前出现过的名字从锁屏界面上弹出来。 梁京濯:【周五有空吗?】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的脚步停在半程,疑惑地蹙了下眉,回想了一下周五的安排。 展览馆的布展这几天就能结束,蒋老预备这周就开始小规模试展,她们可能得去会场帮忙。 解开屏锁,回复:【可能不太有,学校这边有点事情,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之间接下来的安排好像只有领证,但也还没到时间。 对话框静了片刻,发过来一句:【约会。】 谢清慈骤然一愣,注视着这两个字良久,才回神。 触在屏幕上的指尖抬起又放下,他们是可以用约会来形容的关系吗? 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下个月他们就要成为合法夫妻。 抿一抿唇,给他回复:【那改一天?】 她不确定那天几点才能结束,还是改一天稳妥些。 梁京濯正在去公司的路上。 助理在前专注开车,一反往常没听见后座传来翻阅文件的响动,暗暗抬眼,看一眼前方的后视镜。 而后惊奇地发现,一贯精准细致化利用时间的老板,竟然在玩手机! 梁京濯看一眼对话框内弹出来的回复,点开输入框,【不影响,我也要下午才到京兆。】 他那天的工作安排也不会结束很早。 页顶的“谢清慈”三个字变为“正在输入”又变回来,如此反复了几遍后,发来一个:【好。】 交涉结束,他放下手机,看向身前小桌板上摆放的文件,刚拿起笔准备批注。 指尖悬停,最终抬起头来,唤了声:“陆励。” 在前开车的陆励立刻应声:“怎么了,老板?” 他抿唇默了少顷,“约会的话,是不是需要带礼物?” 这个问题将陆励问住了几秒,随后微微瞪大了双眼。 老板,要约会?! 他轻咳了两声:“按照常理来说,是需要的。” 得到答案,梁京濯神色平静地低下头,应了声:“嗯。” - 从梁京濯的回复里,谢清慈猜出他最近应该已经不在京兆了,那周五过来只是为了找她约会? 她看一眼聊天框里寥寥 几句的对话。 应该不是,他那么忙,可能只是顺便。 叫号机在此时再次重复呼叫她的名字,护士也从分诊台后走出来,叫了几遍:“谢清慈,谢清慈在吗?” 她抬起头,应一声:“在!”收起手机,拿着体检单,朝检查室走去。 体检流程很快结束,报告要等两日后才能取,从体检中心离开,谢清慈回了谢家庄园。 周明贞与谢沐霖刚到家,见她进门,周明贞从客厅迎出来,满心欢喜道:“好久没见我的宝贝,我看看长高了没有?” 谢清慈在门前换了鞋,笑着唤了声:“妈咪。” 随后又接着道:“我现在还长高,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周明贞笑起来,牵着谢清慈朝屋内走,并吩咐阿姨可以开始布餐了。 一家三口许久没见,今天得坐下好好一起吃顿饭。 走进客厅,周明贞抬头看一眼楼上书房的位置,谢沐霖还有工作,一到家就进书房了。 她偏过头,轻声问:“那天与京濯见过面,感觉如何?” 谢沐霖与梁京濯的父亲不太和,就算如今两家订了婚约,谢沐霖依旧不太待见他的这个亲家。 周明贞说他整天棺材里放屁,阴阳怪气的,所以现在都不在他面前提梁家的事情。 谢清慈笑一下,回了声:“挺好的。” 周明贞点头,神色是满意的,“那就好,之前去港岛出差,在酒会上我见过一回,还挺不错。” 仪表堂堂,一表人才。 加上又同处商界,对于梁京濯进入梁氏后的功绩多少有所耳闻。 是个有谋略有手段的后生。 谢清慈摘掉身上的包,笑看周明贞一眼,“您只见了一面,就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了?” 说完,又觉得不对。 她与梁京濯也不过才见了一面,她刚刚也回答了挺好的。 周明贞扬起下巴瞧她,“你妈咪是谁啊?给我宝贝女儿择婿,能只凭一眼之缘吗?当然是全方位评估过的。” 各界对这小子的评价都挺高的,不然她也不放心。 “不过……”说到这,周明贞犹豫了一瞬。 谢清慈转头看过去,等她的下话。 周明贞继续道:“这小子好像在港岛千金小姐的圈子里名声不太好。” 谢清慈面露疑惑,“为什么?” 周明贞笑起来,“人家女孩子家里主动抛枝约他见面,他一次没去,都给得罪完了。” 谢清慈也跟着笑了声。 想起那天柯朦说关于他的一条绯闻都没找到,这种情况,没买通稿黑他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还从哪闹出绯闻来。 吃饭的时候,谢沐霖从楼上下来,笑容慈爱地问谢清慈最近学业如何,身体如何,画展筹备的顺不顺利,累不累…… 什么都问遍了,就是只字不提与梁家联姻的事儿。 收获了周明贞好几个大白眼。 谢清慈一一回答,都挺好的。 晚上,谢清慈住在谢家庄园。 睡前照例趴在床上刷了会儿手机,入夏后她的睡眠质量就一直不太好,空调微风吹拂,困意忽然席卷上来。 眼皮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架之际,手里摇摇欲坠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直接给她吓得困意全无。 睁开眼睛,来信提示的悬浮框还未消退。 梁京濯:【你有什么忌口以及过敏的吗?】 她点进他的对话框,回道:【没有。】 少顷,对面发来一句:【好。】 和前几天一句不聊比起来,他今天联系她的频率算是质的飞跃。 但实际上,她觉得一直保持没事不聊天的这种状态挺好的。 因为保不齐他下一句会不会开始尬聊。 纵你娇矜 第10节 这个念头刚闪过,对话框里就出现了一句:【晚餐吃了什么?】 “……” 她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很认真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他也很配合:【嗯?】 谢清慈:【其实没有话可以不用硬聊。】 她真的怕死了应付这种尴尬局面,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聊天界面沉寂了片刻,出现一句:【行。】 - 庄女士站在一边,勾着脖子想看清梁京濯手机上的聊天内容,第一句话还没看清,屏锁就“咯哒”一声熄灭了。 在知道梁京濯预定了周五回京兆的行程后,庄书盈就催他记得问问谢清慈的口味喜好,第一次约会一定要安排得周到一些。 担心梁京濯又像之前那样表面应好,背地里转头就忘,她今晚特地没早睡,等着人回来了,直接给他堵在楼梯口,看着他发消息。 任务完成,梁京濯转头看她一眼,“可以了吗?” 她拢一拢睡袍,投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让开了楼梯口的道。 梁京濯收回目光,径直上楼,走过楼梯间平台,他慢下了步子,手机屏幕被点亮,面容识别转了一圈,屏锁再次被解开。 视线落在谢清慈刚刚叫他名字的那一句对话上。 他停顿片刻,重新滑开输入框,同样输入了她的名字。 收到消息的谢清慈一脸懵,她原本已经打算睡觉了,手机忽然在床边柜上震动了一下。 拿起来一看,是梁京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当他有话要说,捧着手机等了半天也没见下一句话发过来。 于是主动问他:【怎么了?】 片刻后,他的回复发送过来:【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 谢清慈:【所以呢?】 梁京濯:【公平起见,我也叫叫你。】 “……” 这是哪门子的公平?? - 周五,展览馆首展,还未对外展宣,前来参观的人大多是校内的学生以及老师。 但初步成效貌似还不错,刚开馆半天,就已经有几幅参展的作品挂上了“已售”的牌子。 谢清慈一共画了两幅,一副名叫《望春》,一副名叫《痴人逐梦》。 两幅画的风格不同,《望春》偏浪漫派,色彩运用也较为跳脱,《痴人逐梦》则是后现代解构主义,略有抽象,色彩梦幻中带有深沉。 同样都在刚展出时就被买走。 柯朦看着陆续挂上售出牌的作品,转头看一眼展馆内用作布展不作出售的石膏像。 “要不,问问那些有没有人买吧?反正都是出自阿慈之手。” 买谢清慈两幅画的是商管的一个学长,身高188,长得还行,家中做连锁餐饮生意。 虽没明说,但也能看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段思妤摸着下巴,同意了这个提议,“我看行,挂上阿慈的名字,应该没有卖不出去的。” 谢清慈戴着小蜜蜂,在给前来参观的一组别的学院的老师做讲解。 结束后,礼貌欠身送走一行人,才摘掉耳麦走过来,看见柯朦与段思妤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聊什么呢?”她问。 柯朦递过来一杯温水,她接过道了声谢,递到唇边喝了一小口。 柯朦看她一眼,“我们在谋算,给你做的那些石膏像也一起挂牌抛售,一定都能被抢购一空。” 谢清慈笑了一下,“那是太高估我了。” 这些石膏像她都是复刻的经典像体,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网购平台一搜一大把,只是上了色而已。 段思妤眯眼摇了摇头,“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出自你之手。” 说着,指了指在休息区与几个美院的男生聊天的餐饮小王子,“喏,事实胜于雄辩,画买完了人还没走。” 柯朦凑上来,“我们打个赌,待会儿闭馆看他会不会来约阿慈吃饭,我赌会,你赌不会,怎么样?” 段思妤收回视线,不想打这个没胜算的赌,“给你贼的,我不赌,显而易见,肯定会来啊,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谢清慈看了二人一眼,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两人闻言同时转回头看她,一脸无奈地叹了声:“情人节啊阿慈宝贝,我们伟大的七夕节,你不知道吗?” 谢清慈愣了一下。 情人节? 忽然想起梁京濯约她今天约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她看一眼时间,他说要到下午才到京兆,但没细说时间。 这会儿已经快要三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闭馆。 她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一种奇异的莫名 的紧张感忽然缓缓攀上心头,谢清慈怔怔出神了片刻。 柯朦歪一歪头,在她眼前招了招手,“发什么呆呢?” 她回过神,笑了一下,“没什么。” 快到闭馆时间,展厅内的人流开始减少,段思妤拿出手机看一下周边餐厅的订位情况。 “打赌也没用,阿慈不可能去的,咱们仨要不一起过?我看看还有哪些餐厅能预订位置。” 可惜扒拉了半天,全都显示已满,连外卖通道都全部关闭,“拉倒,还是吃二食堂吧。” 单身狗不配过节。 柯朦贱兮兮地靠过来,“要不问问餐饮小王子,有没有内部通道,给我们捎上?” 话题中心的人好似有感应一般,从人群中抬头看过来,与谢清慈的目光对上后,礼貌地点了下头。 谢清慈勾一勾唇,同等回应后收回了目光。 段思妤将柯朦凑过来的脑袋推开,“别做梦啦,看看晚上吃什么,让璐璐她们帮忙先点一下,说是今天二食堂也爆满。” 早闻今日外面餐饮盛况,根据往常经验,今天的食堂人也不会少到哪去。 京大的二食堂是出了名的口味不错,各大菜系云集,不少校内的同学索性直接将对象带到学校里来吃饭。 为了防止到时候没饭吃,现在就已经有人去排队了。 柯朦率先举手:“我要吃椰子鸡!” 段思妤在帮点群里发送:【一份椰子鸡。】 接着抬起头来,看向谢清慈,“阿慈你吃什么?” 谢清慈抿唇,看了二人一眼,“我今天……不在学校吃。” 柯朦还保持着举手的姿势,转头看过来,“你要回家吗?” 她张了张口,略微心虚道:“嗯……是吧。” 段思妤点了下头,将自己想吃的东西发进帮点群,“行,那就只点我和柯朦的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 距离闭馆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柯朦和段思妤让谢清慈先走,今天路上肯定会堵车,让她早点走,她们留下善后。 谢清慈看一眼时间,梁京濯依旧没给她发消息,刚想说不用,一条微信消息框就弹了出来。 梁京濯:【我到了,你在哪?】 她握着手机顿了一下,看一眼一旁凑在一起逛学校八卦帖的柯朦和段思妤,点进了聊天框。 【我还在学校,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福顺胡同。】 消息发出去,她往后退了两步,拿起自己的包,道了句:“那我走啦,你们辛苦。” 柯朦和段思妤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叮嘱她路上小心。 她应了声好,拿着包走出了展览馆。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纵你娇矜 京大校园氛围很是文艺,绿柳成荫,荷塘曲折,夏日蝉鸣阵阵,有种别样的幽静美,很适合信步约会。 加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校园内多是并肩而行的情侣。 谢清慈从展览馆走出去,手机就再次震动了起来,她起初以为是梁京濯又给她发消息,直到包中的震动感一直持续,她才发现是电话。 京兆八月的天不太稳定,为了防止那天急雨忽至的场面再次出现,她提前带了伞。 脚步停在林荫道边,将伞收拢进另一只手里,她低头从包中将手机拿了出来。 随同手机的取出,梁京濯三个字也出现视野,她顿了一晌,还是接听了起来。 “谢清慈。”她还没来记得开口,沉稳朗润男声就从听筒内传来,“我是梁京濯。” 不同于隔着屏幕的文字聊天,语音通话下她能听见他的声音,那股莫名的紧张感陡然又往上提了提。 纵你娇矜 第11节 她回:“我知道。” 他的手机号庄婆婆之前就给过她,说是有问题可以直接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不管用,经常看不见。 但是这么些天下来,她好像没发现他会看不见消息。 甚至还会没话找话,与她尬聊。 “你在哪?”他问。 她看一眼前方绵延的林荫道,将已经在信息里告知过他的地点重复了一遍:“我在学校。” 他是没看见她刚刚给他发的消息? 他回:“我知道,你在学校的哪里?我在你们学校。” 地理位置的骤然拉近,好似让听筒内的声音也近在咫尺,谢清慈微微凝神,看一眼不远处展览馆的大门,回道:“在展览馆,但我已经出来了,你在校门口吗?” 刚想继续问他是在哪个门,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不要跑,我去找你。” 像是家长知会学生那般严谨,谢清慈刚要迈出去的步伐又撤了回来,老老实实应了声:“好。” 声落,手机里一时陷入无言的沉寂,谢清慈举着手机沉默了片刻,叫了声他的名字:“梁京濯?” “嗯。”微弱电流声伴随他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说:“那我挂电话了。” 听筒内静了两秒,传来一声:“好。” 谢清慈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下挂断,看一眼人流窜动的步道,心跳稳步攀升,她轻缓舒了口气。 正准备将手机放回包里,身后忽然跟上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回头看过去。 何逸原以为谢清慈要等到闭馆才会走,低头和别人聊天的功夫,再抬头就不见她人了。 问了她的两个舍友才知道她已经走了,急忙追出来,好在她还没走远,小跑过去,叫了她一声:“谢清慈。” 对于何逸谢清慈没什么印象,只觉得有些脸熟,可能是在校内的什么活动上见过。 听见他叫她的名字,她笑着应了声:“你好。” 一路追出来,气息有些微喘,何逸笑一下,问她:“你今天有约吗?没有的话,能不能约你吃个饭?” 诸如此类的直白邀约,谢清慈没少遇到,但大多都被她礼貌拒绝。 她扬一扬唇角,正欲按照常理拒绝,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熟悉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辞骤然卡住,她转头看过去。 校内单行道对侧的路边停了辆黑色三地牌的幻影,梁京濯从车内下来,一身黑色西装,熨帖儒雅,目光锁定她后,迈步穿过人流,朝这边走过来。 在休闲装居多的人群里,他这样一身行头,显得格外扎眼,优越身高与冷峻面孔,引来频频侧目。 何逸还在等着谢清慈的答复,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谢清慈。” 男人的嗓音具有独特磁性质感,带有他这个年龄不具备的成熟魅力。 他的目光也跟着谢清慈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梁京濯的视线先是在谢清慈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生。 年纪看起来与她相仿,应该是同学。 何逸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的神情犹如拨云见日,认出了梁京濯,“您是……” 展览馆到了闭馆时间,结束清场,柯朦和段思妤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清慈朝那边看一眼,转回头对何逸笑一下,“抱歉,我先走了,谢谢你今天对义展的支持。” 说完,不等何逸开口,就直接拽着梁京濯的胳膊朝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梁京濯一路被拉着走,一副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神情,偏头看一眼身边的人。 “我约了六点的餐厅,不用这么着急。” 胳膊上抓握过来的力度不算小,像是有些紧张。 他垂眸,看向胳膊处的那只手。 莹白纤细,与他黑色西装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他的眸光顿了顿。 想起刚刚下车前,钟叔意有所指地说了声:“清慈小姐很受欢迎呢!” 视线重回她的脸上,“他刚刚是在约你?” 谢清慈只想着不要撞上柯朦和段思妤,虽然她也没打算隐瞒,但就二人前几天的反应来看,这样猝不及防地碰上面,场面应该不会比火星地球好到哪去。 闻言转头看过去,他的表情看不出起伏,深邃眼眸看向她。 她莫名有点心虚,眨了眨眼睛,很诚实地承认:“是。”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没有说话。 上了车,钟叔在前笑眯眯道了声:“清慈小姐,您好。” 谢清慈微笑点了下头,“您好,钟叔。” 梁京濯从另一侧上了车,谢清慈偏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身边 的位置上放了一捧花。 简约的白色欧雅纸包裹花束,丝绸缎带扎了个大大的蝴蝶结在手捧的位置。 花朵鲜嫩饱满,馥郁芬芳。 她只认出了辅花是粉色郁金香,中央大片簇拥的另一品类的粉色花朵,她没认出来是什么。 微微愣怔之际,梁京濯侧身坐进车内,将座位上的花拿起来,看向她,“送给你的。” 直愣愣的一句,没有任何语言技巧。 谢清慈略顿,看着他递过来的花,伸手接过来,抿唇轻声道了句:“谢谢。” 梁京濯的视线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停留片刻,移开后应一声:“嗯。” 钟叔瞧一眼后视镜,无声笑了起来,启动了车子驶离了京大。 梁京濯很早就到京兆了,从机场出来,看见满接机厅抱着花束等待伴侣的人群,他脚步微顿。 钟叔跟在他身后提着公文包,见状也朝人群里看一眼,接着将视线移回他的身上,看一眼他空荡荡的手。 叹了一声:“这样的好日子,不知道如果没收到男朋友的花,会不会觉得失落呢?” 他偏头看去一眼,听出了言下的点拨,“您可以直接提醒我买花,不用这样旁敲侧击。” 钟叔看过来,嘿嘿一笑,“但今天这种日子,花店应该不接急单。” 事实也的确如钟叔预料的那样,没有一家花店愿意接现单,光是预定就够他们忙的了,实在来不及。 一连去了好几家,最终在一家高定花艺馆得到了可以接现单的答复,但也需要等一会儿。 不然他还会更早一些到京大的。 但—— 他侧目看了眼被谢清慈抱在怀中的花。 粉白色调,温柔又可爱,有个很贴合花色的名字,叫可爱瓷。 很衬她。 - 梁京濯预定的是一家法餐厅,靠近市中心,路上有些堵车,好在他们走得早,交通状况还不算太糟糕。 他们刚好踩点预约时间抵达餐厅,落座后,谢清慈总觉得这家餐厅很眼熟。 她自己平时很少会和朋友来这类颇具情调的餐厅。 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阵,想起是之前一部大热的现代剧带火起来的,是男女主约会地点之一。 她看一眼坐在对面的梁京濯,问他:“你平时也看电视剧吗?” 梁京濯在看菜单,闻言抬首看过来。 以烘托氛围为主旨的漂亮餐厅,多采用顶灯光源作为照明,但同样也是很不友好的一种光线,容易照出死亡角度。 然而,尽管在这样不太友好的光线下,也没照出他面部的死角,明暗切割,将他脸部的轮廓线条衬显得更加立体挺拔。 神色却是茫然地,完美性感的唇线轻轻开合,问道:“什么电视剧?” 谢清慈抿唇笑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随口问一下。” 她就多余问,他怎么看着也不像是会看言情剧的人。 西装革履地绷着张正经脸,看男女主深情对白,那个画面才更诡异才对。 谢清慈不挑食,口味较为广泛,点餐很快结束。 佳节佳时,餐厅内都是热闹浪漫的,着装漂亮精致的女孩子香香软软一片。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出门前她并在不知道今天是七夕,只以为就是简单吃个饭,加上还得去展览馆帮忙,她穿得随性了一点。 简单的白色v领衬衫,牛仔裤,一双白色运动鞋。 视线略过桌面,看见了白色桌布半遮掩的桌下,她双腿并拢,屈着膝盖微微朝前伸出去,运动鞋边是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男士皮鞋,敞分着,将她的双脚围在中间。 她的目光停顿一晌,缓缓撤回了脚。 与其他餐桌上低声俏语的氛围比起来,他们安静得有些出奇,梁京濯看了对面的人片刻,目光挪向她衬衫领口之下的脖颈。 纤细白皙,v领之下,锁骨鲜明漂亮。 他抿唇顿了半晌,将为她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余光中,一只红色绸带包扎的小盒子从桌面上被推过来,谢清慈抬起头看过去。 梁京濯将盒子推到她面前,道了句:“七夕快乐。” 谢清慈神色微顿,看一眼精致的盒体,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随后又有些窘迫,“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七夕……” 所以什么都没准备。 但她自己又是收花又是收礼物,让她更加不好意思了。 纵你娇矜 第12节 “没关系。”梁京濯看出了她的歉疚,“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他送她礼物,本就没想过需要她回礼。 谢清慈笑起来,也不扭捏,“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再想想该送他些什么。 梁京濯看一眼她嘴角的笑容,点头应了声:“好。” 谢清慈觉得梁京濯本人要比隔着手机屏幕聊天时松快自在些,至少不会莫名其妙没话找话。 整顿晚餐吃得还算愉快,她会主动找话题,他也尽量不会让她冷场,不管对于她挑起的话题了不了解,都会给与适宜的回应。 并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冷硬难接触。 她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并不完全是只知道工作的人形高精度处理器。 想起柯朦对他的这个评价,谢清慈笑了一声,无疑收获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她看向他,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柯朦总说谢清慈笑起来有种特殊的魔力,眉眼弯弯,梨涡浅浅,让人想起久违的初恋,虽然她没有初恋,但就是那种感觉,柔软的、美好的。 梁京濯的目光再次在她嘴角的笑容上停留,半晌后看向她的眼睛,没说话。 谢清慈微微一顿,缓缓敛起唇边的笑容,抿了下唇,移开了与他交汇的视线。 - 从餐厅出来,天际滚过雷声,伴随几道鲜明的闪电,看样子又要下雨。 今夜的市中心交通是彻底瘫痪了,道路堵塞一片,猩红尾灯交相混杂,钟叔堵在距离餐厅一百米左右的路口。 他给梁京濯打电话,问他们可不可以步行一段去路口上车,这样再等几个红灯就能走掉,不然再掉头,怕是还得在路口堵上一小时。 梁京濯询问谢清慈的意见。 一百米并不远,还能节省时间,谢清慈欣然同意。 挂了电话,二人走出门廊,沿着街道朝路口走。 暗夜之下,灯火璀璨,街上人潮拥挤,霓虹灯晕揉进浪漫氛围里,多是携手走过的情侣。 谢清慈看一看沿途售卖气球的小贩,特殊节日加持,普通的一个气球都能卖上三位数,但依旧顾客盈门。 他们是逆着人流方向走的,如一艘特立独行的舟,破开涌动的浪潮。 一对对揽肩牵手的情侣迎面走来,更显他们还需间隔礼貌社交距离的走姿格格不入。 当注意力开始往这方向转移后,就再也挪不开,一种怪异的紧迫感随之浮上来。 谢清慈偏头看向路边的商户,试图转移注意力,并祈祷能快点走到路口。 脑中正转悠一些画展细则上的事情,身侧忽然传来一声问询:“要牵手吗?”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纵你娇矜 在机场的时候钟叔用男女朋友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梁京濯稍作思忖,觉得好像没有问题。 虽然没有常规恋爱的流程,但他们即将结为夫妻是不争的事实。 那他们目前的关系应该也算是在交往。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他就想问她要不要牵手,但又觉得贸然提出,会不会让她觉得被冒犯。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也只刚正式见了两面。 直到发觉她的目光也由路边的商贩转移向迎面走过的人潮,并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想她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犹豫了会儿,还是将在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谢清慈怔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和梁京濯看过来的目光撞上后,知道自己没听错。 连问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是看过来的眼神很明亮,昭示他认真的态度。 “要……” 吗? 含糊的应答吐出。 梁京濯眼睫微垂,看向她贴在身侧的手, 伸手牵了过来。 指尖触碰,如蜻蜓点进水面,轻盈地泛起涟漪,麻木的、僵硬的,缓慢由指尖向胳膊蔓延。 十指交扣。 谢清慈感觉掌心微微透出潮湿,不知道是她出了汗还是他的。 “你的手……”无言静默的氛围被他开口打破,“很小。” 梁京濯没与人牵过手,最多是商务礼仪上短暂的交握,但那也只是工作需要,没有任何杂念。 但今天不同。 他细致感受出了她手部肌肤细腻的触感,甚至只要他稍稍收拢指节,就能将她整只手包进掌心。 很柔软,也很纤小。 掌心温度蒸腾,谢清慈觉得有些热,尽力压制肢体上的不自在,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嗯……有么?” 她第一次知道,牵手也是要做心得点评的。 梁京濯的视线她耳后浮泛起的绯红上停留一秒,低声应:“嗯。” 快要走到路口时,一颗雨滴毫无征兆地落在了手背,谢清慈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倾盆大雨骤然砸落,雨点硕大而又密集,噼里啪啦肆意拍打地面与周遭一切。 前一秒还闲散漫步的人群霎时传来惊呼声,争相四下逃窜开。 谢清慈被身边跑开的人撞了一下肩膀,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梁京濯伸手扶住了她。 肩膀忽然落入一只宽大温热的掌心,她下意识滞怔了一下。 梁京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车就在前面,我们得跑一段,你要淋湿了。” 雨声太大,他的声音不太清晰,但谢清慈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声:“好。” 钟叔也没料到会下雨,看着挡风玻璃上冲刷下来的雨幕,正准备给梁京濯打电话,问问看他们走没走,没走就在餐厅等他,多等一会儿就多等一会儿,雨实在太大。 刚呼叫完车载电话,就从倒车镜里看见两抹相依偎着朝这边疾步而来的身影。 钟叔笑了一下,果断退出了拨号界面。 到达车边,梁京濯先给谢清慈开车门,将她送进车内,自己才走去另一边上了车。 谢清慈带了伞的,但雨实在下得太突然,根本来不及拿出来。 几步之距,就已经近乎将她淋透。 钟叔瞧一眼二人被淋湿的衣衫,忙递来毛巾,“快擦擦,怪我,没想到会下雨,早知道还是让你们在那等我的。” 语气中暗含着笑意。 梁京濯听出了那丝不真心的笑意,看了钟叔一眼,接过毛巾,递给谢清慈一块。 谢清慈接过,道了声谢。 她的衬衫除了身前的部分区域,几乎全湿了。 刚刚梁京濯揽着她,想尽量帮她挡雨,但也只仅仅护住了一部份,雨实在太大了。 她擦了擦脖子上的水迹,忽然想起梁京濯应该要比她淋得更多些,转头看过去。 他已经将西装外套脱掉了,只穿着里面的西装马甲以及衬衫。 外套是湿了,里面的衣服却还是干的。 反倒显得还是她更加狼狈一些。 湿掉的衬衫贴在肌肤上,车内开了空调,又是冰凉一片,但身边还有人,谢清慈也不好大幅度动作,只能尽量挺直腰背,让衣服不那么紧贴着皮肤。 梁京濯的余光瞥见了身边人笔挺的背,偏头看过去。 星空顶与氛围灯交相辉映,影影绰绰照亮车内。 她的白衬衫浸了水,变为半透明状,隐约透出里面一圈白色的内衣轮廓,以及笼在宽松衬衣之下,曲线纤细漂亮的腰肢。 梁京濯的目光停滞一秒,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过了头,低声道:“钟叔,关掉空调。” 雨势又变大了,重重落在车顶,声响很清晰。 钟叔应了声好,关掉了车内的空调。 没了直吹的冷风,谢清慈终于没觉得那么冷了,只是路也不太好走了。 雨帘如同瀑布从四面八方浇灌下来,雨刮器打到最快,清明不过一瞬的视线就再次被扭曲的水幕遮挡。 钟叔低声道了句:“这怕是不好走了。” 恰逢此时红灯转绿,车子缓慢驶过路口,依旧龟速前行,本就堵车再来一场这样的大雨,交通状况变得更加糟糕。 无论是谢家庄园还是京大都距离市中心有一定距离。 谢清慈看一眼窗外的雨,“您在前面的站台放我下来就行,我坐公交车回去。” 市内有公共交通专用车道,要比私车通行起来方便一些,至少不会这样堵车。 钟叔闻言笑了起来,“那可不行,怎么说都得将您安全送到地方,只是路不太好走,我担心您待会儿受凉感冒。” 说着,暗暗抬眼瞧了眼前方的后视镜。 梁京濯微顿,看向扶手箱的另一端。 谢清慈并拢双腿坐着,牛仔裤因淋湿而呈现深蓝色,贴在腿上。 纵你娇矜 第13节 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钟叔,开口道:“先去福顺胡同。” 距离这最近的就是福顺胡同,前面过一个路口就到。 钟叔笑着应了声:“好。”拨了转向灯,汇向转弯道。 谢清慈愣了一下。 梁京濯目光急速看她一眼,开口道:“等雨小一些再送你回去。” 的确是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点头应了声行。 只是没明白他怎么看见她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想到这,她低头看了一眼,而后也是一愣。 原本还干爽的胸前不知什么时候被从肩上蔓延下来的雨水染湿,里面的内衣清晰可见。 ! 这和没穿外衣有什么区别?! 谢清慈第一次质疑自己穿衣服的审美,穿什么不好,非得穿这一件? 她微微撇开头,拢一拢胳膊,只希望待会儿下车的时候已经干了。 密集的雨幕从车窗滑落,身边传来一阵几不可闻的窸窣响动,半晌后,一件带有温热体温的西装马甲放在了她的腿上。 “你先披一下。” 一阵类似佛手柑的清冽气息,伴随衣衫的贴近钻入鼻腔,尾调是偏冷感的薄荷与雪杉木。 沉稳又镇定。 谢清慈下意识屏息了一瞬,低声道了句:“谢谢。” - 车很快驶入福顺胡同,钟叔将车开进车库,谢清慈和梁京濯才下车。 进了正屋,钟叔提前叮嘱了家中的阿姨放好热水,淋了个透,得泡个热水澡。 这边除了梁京濯每次来京兆自己住,以及钟叔和家中的保姆阿姨就没别人,所以没有额外备用的客房。 两人在正厅一时无言地站了会儿,谢清慈忽然觉得来这儿也不是个好选择。 衣服没干,打湿的头发还在滴水,像是逃难的一样。 钟叔停好车跟进来,口中还念叨了句:“这雨下得可真急。” 说完,瞧一眼还在正厅地毯上站着的二人,赶忙提醒:“你们赶紧洗个热水澡,回头着凉可就不好了。” 这一路又是淋雨又是吹了冷气的。 梁京濯倒还好,除了裤子与鞋,身上的衬衫是干的。 谢清慈笑一下,“不用了,雨应该待会儿就小了,我回去再洗就行。” 钟叔张了张口,看了梁京濯一眼。 后者看一眼她已经完全湿透的裤脚,叫了声:“温姨。” 温姨刚放好热水从楼上下来,闻言应了声走过来。 梁京濯收回视线,开口道:“带谢小姐上楼洗澡。” 说完,转身对钟叔道了声:“我借用一下您的淋浴间。” 接着便走出了正厅。 钟叔瞧一眼梁京濯离开的背影,连应了声:“哎!好!” 回头对谢清慈笑一下,“您也去。” 说罢,转身跟上了梁京濯的步伐。 温姨对谢清慈温和道:“您跟我来。” 谢清慈看一眼门外连廊上消失的身影,抿唇一笑,应了声:“好,麻烦您。” - 温姨带谢清慈去的是梁京濯的主卧,黑白灰色调的软硬装,处处透露着刻板冷硬,如同商务风样板间。 热水一早就放好,温姨去拿来一件全新的浴袍,“谢小姐,家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这是先生的浴袍,不过是新的,他还没穿过,您先穿一下,湿衣裳您换下来,我拿去洗了烘干,待会儿就能穿。” 谢清慈接过浴袍,道了声:“好,谢谢您。” 温姨笑一下,告诉她浴室 的位置,“您衣服放脏衣篮里就行,我去煮点姜茶。”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待温姨走后,她拿着浴袍走进了浴室。 - 梁京濯在钟叔的房中洗了澡,他没怎么淋湿,简单冲一下就好。 热水兜头淋下,冲散雨水寒气,水汽氤氲中他很快洗好,沥净多余水分,从淋浴间走了出去。 钟叔替他将干净的浴袍放在外面,就出去了。 他看一眼存衣篮中整齐叠放的衣服,走过去拿了起来,折痕松散开,柔软面料从半空滚落,没有其余衣物。 他愣了一下,再看一眼存衣篮,也是空空如也。 钟叔没给他拿内.裤。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纵你娇矜 在进入浴室之前,谢清慈做了一下心理建设,祈祷不要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然而,并没有。 整洁干净的干湿分离区,大理石洗漱台面也都收纳得井井有条,除了一些颜色单调沉闷的男士面护以及须后水,就再无其他物品。 她暗暗呼了口气,将浴袍放进存衣篮,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轻咬了下唇,着手脱了下来。 将湿衣服丢进脏衣篮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同时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的内衣怎么办? 思绪骤然一滞,她有些懊恼地捂了捂脸。 怎么就答应在这洗澡了呢? 应下来的时候,她根本没考虑这么多。 浴室的门在此时忽然被轻缓敲了两下,温姨的声音在外响起,“谢小姐,我来拿衣服。” 谢清慈抬起头应了声:“好。”抬脚迈进了淋浴间。 不管了,先洗再说。 得到应允,温姨推门进来,正收拾脏衣篮中的衣服,谢清慈忽然从淋浴间探出个头。 “那个,温姨,请问您这边有内衣清洗剂吗?” 还是自己悄悄洗掉,再吹干比较好。 温姨顿了一下,笑起来,应道:“有的,我去给您拿。” 谢清慈笑一下,“好,麻烦您。” 温姨笑着点了下头,拿着脏衣服走了出去。 淋浴间的门重新关上,谢清慈终于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完美解决。 温姨不一会儿就将清洗剂送来,她轻声道谢,让她放在外面就行。 热雾熏蒸,她擦一擦头发上的水渍,走出去将清洗机拿了进来。 清洗结束,她穿上浴袍,先将头发吹干后,又站在洗漱台前吹内衣。 夏季款,轻薄透气,并不难吹,不一会儿就接近半干。 手中的吹风机强劲轰鸣,谢清慈看一眼手中的单薄布料,滞顿一晌,将原本就离出风口很远的衣物又往远处挪了一些。 热风通灌,气温跟着攀升,一阵若有似无的很熟悉的香氛气息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她看一眼手中的衣物。 刚刚的清洗剂好像不是这个味道的。 她蹙一蹙眉头,寻找气味的来源,最终,搜寻的目光定格在身上的浴袍。 深灰色系的绸缎面料,熨帖舒适,只是尺码对于她来说有些大,腰间的系带打上结还余留好长一截垂下来,裤子是完全穿不上的。 她神思凝滞一瞬,忽然想起这个味道是在哪里闻见过的。 佛手柑的前调,薄荷与雪杉木的尾调—— 梁京濯的身上。 意识到这一层面,谢清慈骤然觉得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 下意识屏住的呼吸在窒息感漫上脑际时才重新恢复。 再抬起头,镜面中映出的少女脸颊,潮红上涌。 浴袍是新的,那应该就是他的衣橱香氛是这个味道的。 在意识到这应该不是他日常的私人用香后,那濒临窒息的感觉终于缓解了许多。 纵你娇矜 第14节 扇一扇脸颊上的温热,低下头来继续吹内衣,余光却无意瞥见存衣篮内一方黑色的物件。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一只叠放整齐的男士内.裤放在里面。 - 梁京濯在换衣区按着眉心站了会儿。 他的衣服都在主卧的衣帽间,他若是现在去,有点不合适。 谢清慈还在里面。 让温姨去也不合适,他的私人贴身衣物一向都是钟叔在整理。 但这种情况让钟叔去也更加不合适了。 他顿了片刻,还是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钟叔不知去了哪里,一路走出去都没看见他的身影。 从正厅上了楼,走到主卧门前,整个廊道静悄悄的,梁京濯在门前静立了会儿,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轻缓的三下后,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顿了一下,再次抬手敲了几下,同样没有任何回应。 他想了一下她刚刚淋湿的状况,可能洗澡时间会长一些。 但他只是进去拿一下衣服,应该用不了太多时间,在她结束前应该就能出来。 他犹豫了一晌,还是伸出手掰开门锁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浴室的方向传来吹风机的呼呼声。 他看一眼于是磨砂玻璃门内透出的暖融光晕,脚下的步伐滞顿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从会客厅的后方绕道去衣帽间。 - 衣服吹干后,谢清慈穿戴整齐,决定当做没有看见存衣篮中的那个小插曲,打开浴室的门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还在下,伴随电闪雷鸣,很有夏日雷暴天气的氛围。 她站在窗边看了会儿雨,有些担心十二点前能不能停掉。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她以为是温姨过来给她送衣服,转身看过去,目光触及来者后,愣了一下。 梁京濯一身与她同色系的睡袍,从衣帽间的方向走出来。 身姿挺拔颀长,衬在休闲睡袍里,依旧尽显完美比例与体格轮廓。 在谢清慈看过去的同时,梁京濯也看见了她,脚下的步伐有一瞬的停滞,目光在她身上的睡袍上停留一晌,无声静默了片刻。 谢清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的睡袍,开口解释:“我的衣服温姨拿去洗了,等烘干了我就换回来。” 衣服有些大,腰间系带扎紧,下摆已经垂至小腿,露出一节白皙的下肢与脚腕,袖口翻折了几道,纤细白净的小臂从内滑落出来。 穿在她身上明明并不合身,但却有种慵懒柔和的美。 说完,担心他会介意别人穿他的衣服,继续补充道:“我重新买一件给你。” 梁京濯收回目光,回道:“不用,这边没有你的衣服,你可以穿我的。” 声落,房门被敲响,他回身看一眼,应道:“进。” 温姨端着一盏姜茶推门进来,唤了声:“先生,谢小姐。” 接着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开口道:“我煮了些姜茶,刚看你们都淋了雨,趁热喝点,去去寒。” 说完,给他们各倒了一杯。 梁京濯点头,道了句:“谢谢。” 谢清慈接过温热的茶杯,也道了声谢。 温姨笑着看了二人一眼,拿起托盘走了出去。 生姜的辛香随着热气的蒸腾,在空气中飘散开。 担心谢清慈喝不来姜味,温姨特地在里面加了把桂花,和几块黄糖。 谢清慈捧杯喝了几口。 口感上辛辣感依旧,只是味道已经全然被桂花的香气掩盖,不太喝得出来生姜的味道。 汤底煮得浓,尽管加了黄糖,舌尖还是猝不及防被辣痛了。 她无意识地蹙了蹙眉。 谢清慈其实不太喜欢姜,但也不想辜负温姨的一片好心。 梁京濯看出了她眉间的那一点隐忍,柔顺黑亮的头发像是上了釉的瓷器,在灯光下折射润亮光泽,披散在腰间。 长睫微,似振翅而过的蝴蝶,朱唇粉润。 他视线不经意一点,“不喜欢?” 谢清慈抬起头“嗯?”了一声,明润的眼眸澄澈见底,全然一副没听清他刚刚说了什么的样子。 梁京濯没细究她的无端神游,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周末伯父伯母有空吗?” 这次谢清慈听清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有的,怎么了?” 二人前些天刚出差回来,最近应该是赋闲在京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再外出。 梁京濯点了下头, “我周末去拜访一下他们。” 下个月就要做结婚登记,他还没登门拜访过,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 谢清慈抿唇顿了一晌,想起上次回身家庄园,谢沐霖对于提起他时的态度,“你确定?” 梁京濯神色不解,“伯父伯母周末有安排?” 谢清慈摇了摇头,“没有。” 他点了下头,“那我周末去。” 周末的计划就这样定下,谢清慈想了一下还是先和周女士说一下比较好,万一那天场面太难看,好有紧急预案。 她默了少顷,暗暗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你学过格斗吗?” 梁京濯的表情更加疑惑了,如果不是谢清慈的面色看起来很正常,他甚至要怀疑她是不是受凉发烧了。 怎么说胡话了呢? 他答:“没有。” 谢清慈稍稍松了口气,还好,场面应该不会太难看,谢沐霖虽然年轻时学过格斗,但情绪控制能力还是不错的,应该不至于太冲动。 “但我中学时期练过跆拳道。”梁京濯接着道。 谢清慈抬眼看他,“几段?” “黑带九段。” “……” 梁京濯回答完,神色依旧是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谢清慈笑一下,“没事。” 还是她和周女士通个气,她俩先保命要紧好了。 - 雨在一个小时后终于开始减小,梁京濯换了衣服下楼,问温姨谢清慈的衣服烘干了没有。 温姨在备每日早餐的食材,闻言忙走出来,“好了的。” 说完,笑一下,“我以为……” 话没说完,她急忙转了话头,“我现在去拿。” 洗烘过的衣服温暖柔软,谢清慈换好衣服后也从楼上下来,消失了半天的钟叔终于再次出现。 笑着看了她一眼,“要走了?” 谢清慈温和一笑,点头应:“是,雨已经不怎么下了,我就打扰了。” 梁京濯看一眼钟叔脸上的笑容,拿了车钥匙,“您休息吧,我去送。” 钟叔拢着双手站在一边,笑呵呵应了声:“好。” 说完,对着谢清慈道了句:“清慈小姐,有空常来玩。” 谢清慈笑着点头应了声:“好。” 车开出福顺胡同的时候,雨完全停了,乌沉夜空洗刷一新,甚至可见几点繁星。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这个点回宿舍已经不太合适,谢清慈让梁京濯送她回了谢家庄园,刚好回去和谢沐霖以及周明贞说一下周末他要过来拜访的事情。 车停在谢家庄园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子夜,谢清慈下车前和梁京濯道了句:“谢谢,晚安。” 梁京濯坐在主驾偏头看她,点头回应:“晚安。” 手搭上门把,将要推门而出,谢清慈忽然停下了动作,在原地顿了半刻,转过头来。 梁京濯问她:“怎么了?” 她沉吟半晌,“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下。” 梁京濯轻微颔首,“你说。” 原本是打算今天见面了就和他说的,但忽然出现的意外插曲打断,这会儿才再次想起来。 她重新在副驾上坐好,转头看过去,思量片刻,开口:“我目前还在念书,我是想如果你有举办婚礼的打算的话,可不可以延迟到我毕业,当然,如果本来就没有婚礼的打算,就当我没说。” 有的话那她就配合,但得等她毕业,很多不便会相应减少一些,没有的话其实更好。 梁京濯在暗涌的氛围灯中看了她片刻,“可以,根据你的安排来。” 那就是有婚礼的打算的。 纵你娇矜 第15节 谢清慈抿唇略顿,点头应了声:“好。” 说完,再次转身打算打开车门下车,但又忽地想起另一件事,又停下了动作,“还有——” 她再次转过了身,“你知道的,我爸爸与你父亲的关系……” 她想了一路,觉得还是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你周末,希望多担待。” 不用细想,就大概能猜到谢沐霖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声落,梁京濯先是神色茫怔地滞顿半晌,随后将她这番说辞与刚刚在福顺胡同她问他的那个问题联系起来。 他忽然笑了一声,很低很轻地气音,嘴角却漾开鲜明的弧度。 谢清慈愣了一下,这是这两次见面中,她第二次见他笑。 第一次是她说出如果他不满意,他们可以结束,当时她不明白他笑什么,这次也同样没明白。 车内氛围灯变换闪烁,他靠在椅背,侧首看她,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他语气含笑,道:“我不崇尚暴力解决问题,你放心。” 作者有话说: ---------------------- 阿慈os:别是打起来吧? 第1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走进玄关时,正好碰上下楼倒水的周明贞。 听见开门声,周明贞刚要上楼,停下步子侧身看了一眼。 看着谢清慈从玄关走进来,手上还捧着束花,她先是讶然一愣,“宝贝,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也没听说今天要回来。 谢清慈笑一下,将手中的花在桌上放下,“想您了呀。” 周明贞拢一拢睡袍,走过来,看一眼桌上的花,才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出去约会啦?” 谢清慈低头拆掉花的包装,打算解开放进花瓶里,应该还能再养几天,声音很低地应了声:“嗯。” 周明贞笑着瞧了她一眼,又看一眼眼前的花,“眼光不错。” 谢清慈不明所以,抬头看她,“什么眼光不错?” 周明贞点一点桌上的花朵,“买花人的眼光不错。” 听清言辞间的调侃后,谢清慈面色微窘了一瞬,嘀咕了声:“什么呀。” 不打算在周女士那明晃晃的目光洗礼下站着,去拿了花瓶过来,将拆下的花插进花瓶里。 “那我说他眼光差,就行?”周明贞看她,笑起来。 周女士惯会给她挖坑,谢清慈不与她搭话,“反正与我结婚的这个决定眼光不差。” 周明贞笑起来,说她学精了。 她也跟着扬一扬下巴,笑着道:“吃一堑长一智,还是您老道些。” 嬉笑完,她忽然想起周末的安排,“梁京濯说他周末过来我们家。” 周明贞愣一下,“周末?后天?” 谢清慈想了一下,“应该是。” 今天周五,如果是周六过来他应该就直接说明天了。 周明贞立刻站直身子,“呀,那我明天得和骆姨一起去看看要准备些什么。” 说完,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来,“还得给你爸通个气,不准动不动甩脸子!” 好歹第一次登门,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呢,还是自家女婿。 谢清慈想起刚刚下车时,梁京濯对她说他不崇尚暴力解决问题。 有种莫名的诙谐搞笑。 她笑了一下,“那是要和爸爸说一下。” 往花瓶中注了些水,看着在眼前灼灼盛放的花朵,她忽然想起还不知道这个花叫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去识图去了。 搜索界面加载了一阵,给出正确答案——“可爱瓷”,玫瑰的园艺变种。 周明贞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笑了声,谢清慈放下手机,看过去,“您笑什么?” 周明贞倚在桌边,“那天与你玟姨姨一起喝下午茶,我给她看了京濯的照片,你猜她说什么?” 玟姨姨是周女士多年的蜜友,二人自没结婚前就一起玩,无话不谈。 谢清慈问:“说什么?” 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周明贞笑得很开心,“说我怎么找了个长了张渣男脸的女婿。” 谢清慈想起刚见面的那天,她第一反应也是这种,觉得他不像是没恋爱过的人,至少那张脸不像。 她笑了起来,没说话。 桌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梁京濯,告诉她他已经到家了。 她解开屏锁,回了句:【好。】 刚准备将手机放下,手心又传来一下震动,她低头看过去。 梁京濯:【我感觉还不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谢清慈没明白什么意思,反问:【什么?】 三秒后,新的小气泡弹出:【与你牵手。】 “ ……” 谢清慈不自己觉耳根一阵温热,已经能想象出他一本正经给她发消息的样子了。 【那我是不是要说……谢谢?】 梁京濯:【不用,应该的。】 “……” 有点想拉黑。 - 梁京濯回到福顺胡同时,温姨与钟叔已经将主卧收拾结束,他换好睡袍给谢清慈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已经到家。 原本聊天应该到这里就结束,掌心忽然浮上一阵温软触感记忆,他顿了少顷,才给她发去了下一句。 看见她的回复后,嘴角不自己觉浅浅扬起,逗了她一下。 预料之中她没再回他。 他照常给她发去:【晚安。】 好在并不是显示红色感叹号以及好友验证。 片刻后,同样的一句【晚安。】出现在聊天框,他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躺上床之后,忽然总觉得能闻见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茉莉清香的味道,但家中没有清洗剂是这种香氛的。 他轻微蹙了蹙眉,睁开眼,神思顿了一晌,像是想起什么,抬起袖口闻了闻。 很淡的清香,与频频钻入他鼻腔的味道一致。 他微微一怔,坐起来,看一眼领口的设计。 是谢清慈穿过的那件。 其实这样表述也不准确,实际上她先前穿的那件才是他日常穿的那一件。 他有备用睡袍,两件款式类似,只在领口处的设计略有不同。 他起初拿起钟叔给他拿的那件睡袍的时候,以为是他的那件清洗了还没干,才给他拿了备用新的这一款。 直到在谢清慈身上看见了同款,才知道可能是钟叔拿错了。 但这无伤大雅,她穿他的衣服没什么不可以。 只是—— 他再次低头看一眼身上的睡袍。 还是起身走去衣帽间换掉了。 随着衣服的换掉,那股阵阵侵袭鼻腔的清雅香气终于消失不见。 神思晃荡间,某些片段忽然从脑海滑过。 系得并不算紧致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的莹白弧线。 在意识到自己回忆起什么后,他骤然一愣,立刻抽回思绪,斩断所有画面。 这是对女孩子的不尊重,太下流。 他抿直唇线转身走回了房间。 - 周女士第二天一早就与庄女士通上了电话,问问梁京濯的口味喜好,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她好提前准备。 庄女士一听,臭小子开窍了,知道要去拜访未来岳母岳母了! 连美容觉都不睡了,抱着手机笑得格外开怀,引得一旁看早报的梁君实都对她频频侧目。 “没有没有,做什么他吃什么,这臭小子倒是不挑食,若是他嫌这嫌那的,你和我说,我回来训他!” 纵你娇矜 第16节 周明贞闻言笑起来,“那可不能够,第一次来家里吃饭,还是得准备些合心意的。” 听见周明贞还算满意的态度,庄书盈更加开心了,随口说了几个梁京濯在港岛时,家里厨师常做的几个菜。 都是相对简单的菜色,并不难做。 周明贞应了声:“好,我这会儿刚好和家里阿姨在超市,再看看买些别的,就不打扰你了。” 庄书盈连声应好,让她不用太隆重,女婿这号人物不用太放在眼里。 听得一旁的梁君实白眼快要翻上天。 喜气洋洋地挂了电话,庄书盈满心舒畅,决定待会儿出去打几个回合的网球,是有好久没运动了。 梁君实暼她一眼,“今日就不嫌晒了?” 一到了夏天,自动开启美白防晒的庄女士,今天出了奇,居然要出去运动。 庄书盈哼着歌,起了床,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你儿子开窍了,我开心。” 这榆木脑袋也是开出花来了,难得难得。 走到梳妆台前,准备护肤,忽然想起另一桩事儿来,“哎?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找云大师算一算婚礼的日子了?” 梁京濯与谢清慈领证的日子就是庄书盈去找云大师算的,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日子。 梁君实合上早报,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穿起来,“这还是问问京濯和谢家姑娘的意思再说。” 说完,他睨了坐在梳妆台前的人一眼,“你怎么就知道这小子能过得了谢沐霖那一关?” 说起这事儿,庄书盈笑一下,站起身过来,很殷勤地替梁君实整理起了领带,“只要你俩不见面,京濯应该就没问题。” 哪有上代“恩怨”殃及下一代的。 梁君实低哼了声,不搭理她,戴上袖扣,转身走出了房门。 庄书盈看一眼走出房门的背影,无语又嫌弃的“啧”了声,“有完没完呀,多少年了都,你就不能和沐霖坐下好好聊聊?” 门外传来一声极淡极冷漠的——“不能。” 庄书盈不想费嘴皮子了,重新坐回梳妆台前。 不管,家里臭小子开窍就够她开心的了,今天得去好好逛个街。 对,逛街,再给小慈丫头买些新婚礼物。 下个月,两孩子要来港岛做婚姻登记,第一次登门,她该准备些礼物才行。 - 谢清慈从周六的上午就看见周女士里里外外地忙不停,刚歇下来就又想起什么事儿还没办妥,忙起身去弄去了。 像个陀螺,完全停不下来。 谢沐霖从始至终坐在沙发上,捧着个报纸,也不知道看进去没有,总之隔半天就要传出一声冷哼,表达对周女士这样重视的不满。 谢清慈默默坐在一边吃蜜饯,是一点个人意见都不敢表达,保不齐就得罪了哪边。 晚上,梁京濯给她发来了明日登门他打算带来的礼品,满满一页的礼品名录。 谢清慈问他:【你搬家吗?】 他答:【不是,明天的礼物,我在想要不要再加一些?】 “……”谢清慈立刻叫停,【别了,够了。】 这么多,老谢同志想扔的话估计还有点工作量的。 他很尊重她的意见,回了句:【行。】 对话框安静了片刻,梁京濯再次发来一句:【昨天的礼物还喜欢吗?】 谢清慈神思顿了一晌,想起昨天吃饭时他给她的那个礼物。 她回:【很漂亮,谢谢。】 昨天回来后她才拆开看了,是一条项链,海蓝宝石的钻石围镶款,并不是很浮夸的款式,很精巧漂亮。 梁京濯在挑选礼物的时候考虑了很久,最终在sa的推荐下看见了这款。 像是朗朗晴空下的潮汐海岸,澄澈蔚蓝,清朗的温柔感,很适合她。 他很平淡地回了句:【嗯。】 在快要结束聊天,互道晚安前,谢清慈考虑了片刻,问他:【你紧张吗?】 问出后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多余,他怎么会紧张,商务场合的场面他见识的要多的多。 对话框停滞了几秒,发来梁京濯的答复,【其实有一点。】 谢清慈看着这个答复,顿了一晌,而后弯唇微微一笑。 须臾,一条新的消息发了过来,【但也可以不那么紧张。】 谢清慈敛起笑容,【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了一阵,发来一句:【岳父不揍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预料之中地笑了起来。 视线在触及岳父二字时顿了少顷,一种很奇异的微悸感轻缓跳跃了一下。 有点陌生,但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一个称呼。 她笑一下,回:【应该不会。】 消息发出,对话框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都没见他的备注跳转为输入状态。 她看一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一点。 这是……睡着了? 正当她也打算放下手机熄灯睡觉时,手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垂眼看过去。 梁京濯发来一张照片。 她顺手点进去。 胡桃原木的家居衣柜,整齐挂列了一些女性居家用品,从睡衣到拖鞋,以及一些细小物件准备得很齐全。 他回:【今日采买,让温姨帮你买了些个人用品,你下次过来可以用。】 谢清慈的视线在这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看向他发过来的这句话,一时连动作都停止了。 下次,过去。 聊天就此陷入沉寂,几秒之 后,梁京濯问她:【不喜欢吗?】 梁京濯对于女孩子的东西没什么审美,并不确定准备的这些是不是她喜欢的颜色与款式。 今早温姨日常出门采买时,他给了温姨一张新的卡,让她帮忙准备一些谢清慈的东西放在这边。 昨天她穿他的睡衣与拖鞋,都是偏大的款式,行动起来并不是太方便。 他觉得女性的审美可能会统一一些,但现在才忽然意识到,温姨与谢清慈的年龄差距,很可能也不是那么的统一。 新的消息弹进眼底,谢清慈吸了口气,回复:【不是。】 停顿两秒后,还是发去了一句:【挺好的,谢谢。】 很官方的致谢,也同样收获了对方很官方的一句:【不用。】 对话再次陷入了沉寂。 在此之前,谢清慈只认知到他们即将结婚,并没有实际感受到婚姻是需要共同生活的这一点。 她捂着脸静坐了会儿,回想了一下昨天他们独处时略带尴尬的氛围,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片刻之后,她重新拿起手机,咬唇稍作思量,问他:【之后的话,你是常住京兆吗?】 她问的是领证之后。 梁京濯看着这条消息顿了片刻,忽然明白了她冗长沉默的缘由,直白回答:【是。】 庄女士说谢清慈还在念书,虽然目前不办婚礼,但他总不能将新婚妻子独自留在京兆。 虽然做好了他也许并不会如她预料的那样,婚后她住京兆,他回港岛的这个准备,但在看见肯定的答案时,谢清慈还是沉默了片刻。 她并不是无法接受与另一个人一起生活,在同意联姻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 只是忽然由理论层面落到实处,有些茫然的不确定感。 她停顿半晌,在输入框中敲入:【好。】 在点下发送键的前一秒,新的消息弹出来—— 梁京濯:【我没打算与你分隔两地。】 两秒后,下一秒另一条消息发过来。 【我们慢慢来,谢清慈。】 - 第二天,周女士依旧是一早就起来,细致对完菜谱,又领着骆姨一起带着家中佣人,将庄园前的花圃打理了一番。 一切准备妥当,她又进了厨房,去盯菜。 谢沐霖则是悠哉悠哉去忙活了一阵,周女士因不满他不上心的态度,没帮他打理的那几盆兰花,结束后就坐在客厅独自下起了棋。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谢清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准备将手机放下,屏幕忽然伴随一下震动亮了起来。 梁京濯:【我到了。】 她扣着手机边缘顿了一下,滑开屏锁,回复:【好,我出来了。】 纵你娇矜 第17节 回完,放下手机,打算出门,周明贞听见动静,从远处的厨房走出来,“来啦?” 谢清慈点头应一声:“嗯。” 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庄园门前,移门缓缓展开,一辆内地京a牌的黑色迈巴赫在管家的指引下缓缓驶过门前刚换新的红毯,开了进来。 在看见全然陌生的车型与车牌时,谢清慈先是愣了一下,才走下门前的台阶,沿着红毯走过去。 梁京濯停好车,从驾驶位上下来。 一袭深灰双排扣英式西服,白衬衫,藏蓝斜纹领带,少了前两次见面时的商务严谨感,多了些随和的儒雅。 高大身影依旧峻拔惹眼。 衣袂迎风,微微扬起,他去后备箱取礼品。 谢清慈这才发现今天是他自己开的车,钟叔没一起来。 管家在一旁搭手,看见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后愣了一下,招呼身后随行也前来帮忙。 谢清慈走到车边,昨晚就已经见识过他准备的礼品名录,没太惊讶。 感知到身边站来了人,梁京濯直起身子,转头看过去。 谢清慈在看管家帮忙从后备箱撤东西,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抬头看过去。 她今天化了淡妆,没有刻意修饰,只是让气色看起来更加红润了一些,浅灰色修身针织小衫,白色半身长裙,低帮帆布鞋,长发半夹在脑后。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几秒的静默后,开口道了句:“早。” 哪里早? 已经快十点了。 谢清慈眨一眨眼睛,决定还是不让他尴尬,笑着回一声:“早。” 身后,谢沐霖被周明贞半拉半推着走了过来,随着二人的走近,梁京濯抬首看过去,唤了声:“伯父伯母。” 周明贞笑着应了声:“你好京濯。” 谢沐霖没说话,木着张脸,像是没听见,被周明贞狠狠拧了下腰,才强忍着痛意,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谢清慈看了谢沐霖一眼,轻轻一笑。 还行,场面没像她预料的那么糟糕。 礼品实在太多,一次性拿不完,管家直接推来了行李车搬运。 周明贞瞧一眼摞成半人高的东西,故作不甚愉悦道:“来吃饭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梁京濯礼貌道:“没准备什么,问了我父亲关于您与伯父的喜好,简单准备了一些。” 这还简单? 谢清慈抿唇未语,还以为他搬家。 同时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技巧,特意强调了他父亲。 闻言,她又悄悄瞧了谢沐霖一眼。 谢沐霖神色愣怔了一下,冷硬的面容出现了一丝松动,轻咳了一声,背过手,“走吧,东西让管家拿,站外面做什么?” 周明贞闻言笑了一下,也赶忙道:“是,赶紧进屋吧。”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好。 进了门,周明贞在前,“杳杳,你给京濯拿拖鞋,我去看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换上鞋后,从一旁的鞋柜拿出一双周明贞昨天刚新买的男士拖鞋,放在了梁京濯脚边。 谢沐霖也已经进了屋,玄关处只有他们二人。 梁京濯神色顿了一晌,疑惑道:“杳杳?” 谢清慈放下拖鞋,直起身,点了点头,“嗯,我的小名,我外婆起的。” 小时候周明贞与谢沐霖忙,谢清慈大多是谢周两家轮着养,周老太太找人替她算过,说是五行缺木,给她取了这么个小名。 不过在家中时大多还是叫她“宝贝”,偶尔在外人面前才会叫她小名。 说完,指一指他脚边的拖鞋,提醒,“拖鞋。” 梁京濯垂眸看一眼,道了声:“谢谢。” 换好鞋进屋,谢沐霖已经重新坐回棋桌前,黑白子的国际象棋,谢清慈会一些,但不精,平时鲜少陪他下,大多是他自己琢磨。 骆姨来上茶,梁京濯礼貌道谢,看一眼已经在棋盘前静坐许久的谢沐霖,主动开口:“我陪您下一盘。” 谢沐霖闻言抬起头来,“你会?” 国际象棋在国内普及程度并不高,整个庄园区都找不到几个能与他一道玩的。 梁京濯点头,“会一些。” 谢沐霖放下手中棋子,招了招手,神态自信,“来。” 梁京濯偏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实在征询她的意见,点头应道:“你去吧。” 于是他这才走去了棋桌边坐下。 梁京濯与谢沐霖一起下起了棋,谢清慈走去厨房,看看周女士忙得怎么样了。 看见谢清慈独自一人过来,周明贞满脸讶然,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京濯呢?” 谢清慈走到岛台边,倒了杯温水,回道:“和爸爸下棋。” 周明贞笑了一声,扒在厨房门边,朝会客厅看了一眼,层层廊道阻隔,根本看不见那头的状况,但一片静谧就已经昭示了和谐的氛围。 “你爸就嘴巴死犟。” 昨晚同他说今天表现亲和一些,嘴上说着看心情,今天整体看下来还是挺给面子的。 谢清慈笑了一下,捧杯喝了口温水。 午餐准备好,陆续上桌时,谢沐霖与梁京濯一盘棋刚好进入尾声。 黑子闷宫穿心,谢沐霖赢了个身心舒畅,将棋子收回棋坛,他笑着道了声:“承让了。” 梁京濯收回手,“来之前就听父亲说您棋艺很好,百闻不如一见,的确超群绝伦。” 谢沐霖抬头看过来,“梁君识?他真这么说?” 梁京濯点头,“是。” 谢沐霖神色闪过一丝傲娇,将手中的棋一并丢进棋盘,瞧一眼餐厅的方向,嘴角带笑,站起身 ,“饭好了,走吧,下一上午棋,忽然有些饿了。” 梁京濯看一眼棋盘上白子惨败的战况,跟着起身,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纵你娇矜 谢沐霖赢了棋,情绪不错,就着满桌佳肴,拿出了自己的藏酒,问梁京濯:“会喝酒吗?” 周明贞闻言要制止,“吃饭喝什么酒呀,又不是应酬,人家京濯还是开车来的。” 梁京濯看一眼谢沐霖手上的酒瓶,点头应了声:“能喝一点。” 见梁京濯答应,周明贞也不说什么了,吩咐骆姨去提前煮点儿解酒汤。 骆姨笑盈盈应了声好,去厨房煮汤去了。 谢清慈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不知道他是真能喝还是假能喝。 管家开了酒,取来分酒器斟了两盅,放到谢沐霖与梁京濯手边。 透明的茅台杯,酒液醇香挂壁,倒满一杯。 梁京濯很少自己饮酒,但应酬场合难免会碰到,他的酒量算不得很好,但也绝不差。 红酒、白酒、西洋烈酒……都能喝点。 当然,也深谙酒桌文化,第一杯要敬尊位与主客。 只是今天这个场合与他参与的每一场应酬都不同,但又有相似之处,今天的尊位与主客都算是谢沐霖。 他举杯起身敬酒,却在递出酒杯时顿了一下,看着坐在对面的谢沐霖沉默了两秒。 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 应酬场合上大多以职位称呼代替,官方礼貌且不易出错,但今天总不能称呼谢总。 谢清慈握着筷子,只见身边起身的人忽然停在半程,缓缓转头看过去。 在看见他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纠结的神色后,抿唇眨了眨眼睛。 想起昨晚他与她发消息时,从善如流地说出“岳父”二字,这会儿当面却居然说不出口了。 不到两秒的功夫,周明贞也察觉出了气氛的凝滞,正准备开口/活络气氛,说家里吃饭不用顾及这么多,随便喝喝就行。 梁京濯忽然开了口,“我敬您。” 说完,停顿一秒,唤了声:“岳父。” 语气太过一本正经,站在一旁的管家都无声笑了起来。 在叫出口之前,梁京濯思忖了片刻,爸爸与岳父比起来,还是岳父更正式书面一些,而且他与谢清慈还没正式结婚,叫前者有些太过亲密,就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并不准确。 周明贞到了嘴边的劝解之词没说出口,闻言也低头笑了一下。 谢清慈莫名觉得靠近他那一侧的耳朵泛起灼热的温度,昨天只看文字,今天是亲耳听见,她夹了面前盘中的一块鱼,递进嘴里。 谢沐霖初听这个称呼也不自在地滞怔了一晌,很快恢复如常,回应后,示意梁京濯坐,不用太拘礼。 除去刚开场时略尴尬的气氛,整顿饭吃得还算和谐温馨,谢沐霖虽装腔作势看似不慎满意,但频频主动问起梁京濯工作与生活状况的细节已经出卖了他。 纵你娇矜 第18节 满意着呢。 甚至在饭局结束后还邀请梁京濯去他书房,看看他收罗来的古玩藏品。 周明贞冷眼瞧他装,但也不戳破,让骆姨将解酒汤给两人送上去。 餐厨残局由佣人收拾,周明贞拉着谢清慈坐去了会客厅,等梁京濯与谢沐霖从楼上下来。 瞧一眼楼上和谐的气氛,周明贞再次笑了起来,对今天谢沐霖的表现很满意,“成了,今晚好好夸一下你爸。” 谢清慈笑了下,喝一口佣人上来的茶水。 周明贞忽然想起来,梁京濯来过了,谢清慈也应当去一趟梁家,不能比人家少了礼数。 “你是不是也找个时间,和京濯一起去一趟港岛?” 谢清慈闻言想了一下,“最近应该不行,展馆那边还没忙完,而且快开学了,事情有些多。” 义展要办一个月,到九月底左右才能结束,她不太好抽身。 周明贞点一点头,“那你和京濯商量一下。” 说完,瞧一眼谢清慈的侧脸,笑一声:“最好在领证前去。” 总不能婚姻登记都做过了,人还没上门,的确有些没礼貌。 领证。 谢清慈神思微顿,时间推近,这件原本就提上日程的事情才忽然好像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放下茶杯,应了声:“好。” - 梁京濯跟着谢沐霖在他的私人展柜前参观了一圈,各朝各代的古玩数不胜数,价值连城。 梁京濯不研究这些,只知一二,偶尔搭几句话,还算有点门路,谢沐霖笑着点一点头,表情是满意的。 几个展柜参观完,二人从书房出去,打算下楼,谢沐霖侧目瞧一眼跟在身边的人。 从为人见识到眼界谋略无疑都是十分顶尖,挑不出错处的,但作为父亲,他看得可不只是这些。 “杳杳比你小八岁,虽说是联姻,但你要清楚可不是我谢家的女儿求着嫁进你们梁家,她年纪小,你多让着她一些,婚姻总不是市场买菜,不新鲜不喜欢能换,希望你们能互相包容磨合。” 语气威严,但言下之意已经是认可了这个女婿。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准确,停下步子,背着手转过身,“不是互相,是你,要多包容她。” 哪有女孩子多包容男人的? 梁京濯也跟着停下脚步,表情诚恳真挚,应道:“我明白。” 谢沐霖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二人正准备下楼,迎面碰上从楼下上来的周明贞与谢清慈。 谢清慈看一眼跟在谢沐霖身后的梁京濯,身姿挺拔严谨,神色如常。 没挨训。 周明贞“哎哟”了一声,“聊完啦,正好,管家刚来说花房中的一批新花到了。” 说着,对谢沐霖招了招手,“你给我参谋参谋,怎么摆好看。” 谢沐霖一脸茫怔,“什么花?” 周明贞瞪了他一眼,三两步走到他身边,挽过他的胳膊,“不是前两天订的嘛!” 说完,拉着谢沐霖下楼,转身对谢清慈和梁京濯开口道:“杳杳你带京濯各处看看,前些天奶奶送了些金骏眉来,说是品相不错,我让骆姨沏一壶来,你俩喝喝茶。” 语罢,又看向梁京濯,“京濯你随意,不用拘谨。” 那急匆匆的模样,就差将给他俩单独腾空间这个意图写在脸上了。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好。” 谢清慈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转过身看向面前的人。 午后的阳光耀目明灿,他站的位置靠窗,高大身影近乎将光线遮了个严,将她也收拢进他的阴影中。 随着她转回头,也看向她。 无言沉默中,谢清慈与他短暂对视了一眼。 梁京濯喝了酒,空气中掺杂了淡淡酒气,与他的气息混杂,悄无声息沾满呼吸。 并不难闻,但谢清慈还是不自己觉放缓了呼吸,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谢沐霖酒桌品行还不错,不会劝酒,中午二人只算是小酌怡情,她觉得他应该是没醉。 “我……带你转转。” 梁京濯看着她,应好。 谢家庄园很大,光是住宅区就占据很可观的面积,谢清慈的画室与房间在三楼,平时从楼下上楼大多是坐电梯,但要与他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她决定还是走楼梯。 从二楼可以俯瞰整个庄园全貌的露台上出来,她领着他去三楼她的画室。 房间太私密,她认为还是不必参观了。 她的画有些多,家中专门辟了四间屋子,打通后做展览室。 只不过不似画廊那样有专业的策展,都是随意的挂起来,没有任何布展美学可言。 梁京濯从进门的第一幅画开始看,他不懂美术,但能看出她的画风还是很多变的,色彩的运用也很赏心悦目。 第一面墙看完,他发现墙角还堆放了好几摞已经用画框裱起来的作品。 “这些也都是你画的?” 谢清慈看过去,点头应:“嗯,只不过已经没有地方挂了。” 谢清慈算不得老天赏饭吃型的天才选手,但一定是努力的,笔法不熟练就一遍遍练,调色不合心意 就一次次试。 梁京濯将视线从角落的画上挪开,看向她,“不打算做画廊或者美术馆吗?” 既能展出,又能扩大影响力,算是名利双收。 谢清慈摇了摇头,笑起来,“我倒也还没那个声名可以办个人画展。” 梁京濯看一眼她的笑容,应了声:“嗯。” 他不懂这些,只能作应和。 谢清慈当他喜欢这类展出,想起那天柯朦说的学校的展览馆就是他捐的。 “我们学校最近有个义卖展览,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去看看,里面有我们学校师生的画,也有少部分名师的画。” 少部分这个量词她还算是用得含蓄了,实际上算是稀有,并且在展出的当天就已经卖掉了。 梁京濯看着她,问:“有你的吗?” 谢清慈的原意是想给他推荐几幅学校老师的画,京大美院是美术院校里的顶尖院校,师资力量自然没话说,可以买做收藏。 闻言,刚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点头答道:“有两幅,已经卖掉了,你可以去看看我们学校老师的作品。” 说着,还比了个拇指,神态赞赏道:“技法炉火纯青!” 梁京濯的目光由她竖起的拇指,看向她微皱着鼻尖的跳俏表情上。 想起了她的微信头像。 如今能联系起来了。 是可爱的。 他的视线点触一瞬,很快移开,想起那天在展览馆外,碰到的与她站在一起的男同学。 思绪一滞,“被你同学买走了?” 那个她说要约她的同学。 谢清慈转身朝下一面墙走,利落答道:“对。” 梁京濯脚步微顿,像是思量了什么,片刻之后才抬脚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纵你娇矜 参观结束,从画室出去,谢清慈在前,打算直接去茶话室。 这层除了画室,就只剩下她的卧室以及一间小茶话室。 别无去处,只能去后者。 梁京濯跟在她身后,迁就她的步伐,放慢了脚步。 窗外光线充足,照进来,走廊幽长,明暗版块拼接,她走在其中,背影纤直,乌发晃动在腰间。 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趋于同频,谢清慈走至茶话室门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个小茶话室,平时我爷爷奶奶过来会用,客用的一般在楼下。” 楼上并没有待客的需要,但说完之后,她顿了一晌,今天他的身份好像也属于客人。 嗯……即将不是客人的客人。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带着他走了进去。 刚在茶桌边落座,骆姨就端着茶具过来了,在桌上将东西放下,笑着问了声:“要我留下帮忙吗?” 谢清慈觉得今天整个谢家庄园的人都不正常了,与她说话总带着点笑盈盈的打趣一般。 她看了骆姨一眼,回道:“不用了,您去休息吧,我自己来。” 骆姨跟在周女士身边多年,留下来,难免有监督刺探的嫌疑。 骆姨笑着应一声好,摆好桌面,就走了出去。 纵你娇矜 第19节 茶话室的门关上,梁京濯抬起头,看见了一副挂在对面墙上的画。 画的是一个老年女性,坐在椅子上,笑容慈蔼地微微歪着头。 谢清慈泡好茶,看见了梁京濯的目光,转过身看了一眼,解释道:“是我外婆。” 那个与他外婆是多年故友的外婆。 梁京濯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你与你外婆感情很好。” 并不专业的人也能看出笔法之下的深厚感情。 谢清慈垂眸倒茶,低应一声:“嗯。” “我小时候在我外婆身边待得比较久。” 那时候她的油彩课老师是沪城人,在界内很有名望,为了托上这层关系,周老爷子费了些功夫。 搞艺术的都有点不太一样的傲性,钱权不忌一般并不是很领情,直到谢清慈去上了几节课,才转了态度。 虽称不得有特别的天赋,但悟性高,也刻苦,可塑。 这是那位老师的原话。 后来为了方便上课,她中学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在沪城念的。 梁京濯点了点头,看一眼她的表情,低声道:“抱歉。” 谢清慈探臂给他斟茶,闻言神色不明地抬眸看他一眼,随后笑起来,“这有什么抱歉的?很多年了。” 生老病死,人生之必经,她已经接受了。 说完,看向从公道杯倒入杯中的茶汤,笑道:“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你上次给我奶奶准备的金骏眉。” 刚听周女士说是谢老太太送来的,品相不错的金骏眉。 那天她带回去,忘了和老太太说是梁京濯准备的,许是被她老人家当做是从哪收到的礼物了。 “客人尝尝自带的茶。”她神情鲜活明动地邀他尝茶。 梁京濯看着她嘴边的笑容,端杯抿了口茶汤,随后浅浅勾了下唇角,应一声:“嗯。” 见他勾唇,谢清慈也跟着笑了起来,喝了口茶,想起周女士之前在楼下叮嘱的事情,“我是不是也需要去你家一趟?” 梁京濯放下茶杯,“下旬去也是一样的。” “下旬?”谢清慈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点头,“嗯,我们做婚姻登记。” 谢清慈微顿,“去港岛?”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聊过这方面相关的事宜,她不知道流程。 梁京濯看着她应道:“是,在港岛办理方便一些。” 主要是庄女士认为港岛的婚姻登记更有仪式感一些,当初她自己就是考量了两边的办理流程,觉得女孩子还是会喜欢港岛那边的氛围一些。 刚好他们做登记的时间在国庆日的前一天,还能让谢清慈在港岛玩几天。 虽然梁京濯认为第二个原因要远胜于第一个,但他没有反对。 “你方便吗?” 那时候义展也结束了,又刚好接近小长假,临时多请假一天,应该是可以的。 谢清慈点头,“方便的。” 茶喝一半,谢清慈脑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抿唇顿了半晌,才启唇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梁京濯闻声抬头看过来,“你说。” 谢清慈又沉吟了半晌,开口道:“我们结婚的消息,要不要先不和身边的人说?” 梁京濯的目光顿了一晌,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蹙一下,“你要与我隐婚?” “需要吗?” 她不确定他是什么想法,所以想着问一下,在她毕业前不办婚礼,那就一切都还有退路。 “不需要。”不假思索地回答,否决了她的这个提议。 她看一眼他坚定的眼神,点头应一声:“好。” 一壶茶快要喝完时,梁京濯接了通电话,港岛那边打来的。 他说的粤语,腔调饱满圆润,谢清慈没听懂,默默无声坐在对面。 她对于粤语这种方言的了解还仅限于各大热播的粤语剧,这还是第一次当面切实听到。 但梁京濯说普通话时也同样很标准,没有一点地域性的口音,咬字清晰发音准确。 陌生的语言好似忽然将面前的人都拉远了一些,她恍然明白过来,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与家庭。 微微出神之际,想起他昨天和她说的——我们慢慢来。 不一会,梁京濯接完了电话,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的谢清慈。 她的视线停留在桌面飘散着薄雾的茶杯上,在神游。 他看一眼她在茶汤浸润下愈显红润的唇,开口道:“我要去伦敦出差半个月。” 刚刚港岛那边来电话,说的就是这件事,原本行程是在三日后,但如今出了点变故,需要提前。 谢清慈闻声抬头,“今天?” 他点头,“嗯,结束后我来接你。” 半个月,差不多也要到他们领证的时间了,谢清慈点头应好。 从茶话室出去,路过卧室门前,谢清慈脚步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让梁京濯等她一下。 说完,走进了卧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份纸质报告。 “这是我的体检报告,你抽空可以看一下。” 本打算给他发电子版的,但既然他本人今天过来了,索性直接将纸质版给他了。 应检项目,她都是健康的,没有问题。 梁京濯看一眼她递过来的报告,伸手接过来,应了声:“好。” 谢清慈笑一下,准备转身下楼,梁京濯忽然 出言叫住了她,“我也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她脚步再次停下,转身看过去。 梁京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不知道你的手指尺寸,选了活口的,登记完再换新的。” 说完,从盒子中将其中的那枚女戒取了出来。 因为是对戒,款式并不如正式钻戒那样醒目,精巧的莫比乌斯环碎钻款,捏在他指尖,折射光线,耀眼璀璨。 谢清慈愣了一下。 他们刚讨论完要不要隐婚的问题,现在就要戴戒指了? 她伸手打算接过,“好,谢谢。” 伸出去的手没能触碰到戒指,取而代之是温热的指腹。 梁京濯握住了她的手,托起来,轻缓地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 微凉的铂金圈触碰肌肤,像是夏日里的一颗冰,很快被体表的温度感化,贴合指围。 金属戒口合上,梁京濯看了眼最终定格的尺寸。 那天牵她手的时候他还在担心自己的基础戒围是不是选大了,会不会最小的开口她也戴不上,现在看来好像是刚刚好。 戒指是和项链一起买的,在他准备递卡买单时,sa不知怎么看出他是给伴侣买礼物,热心地给他推荐起了婚戒。 看着在展示柜下熠熠生辉的戒指,他滞顿了片刻。 他并不知道谢清慈的手指尺寸。 sa看出了他的犹豫,拿出了一款他们店中这一季度的新款对戒,告诉他:“如果您担心尺寸不合适,可以选这款活口的,刚好日后若是买钻戒也好确定最终的准确戒围,直接定制就好了。” 说完,又细心地给他解释他们品牌设计师的作品理念,“莫比乌斯环,象征无穷无尽,无始无终的循环爱意,寓意很好的。” 他原本还不知道要在什么样的场合下给她,七夕那天第一次约会就送她戒指,他觉得不太好,于是只送了项链。 直到今天,她说她的画被别人买走,加上那天钟叔说她很受欢迎。 他决定还是今天将戒指给她。 他的这位未婚妻,好像的确很受欢迎。 不是为了宣誓什么主权,而是这样可以免掉一些麻烦,他是这样认为的。 戒指戴好,谢清慈将手收回了回来,看一眼牢牢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道了句:“很合适,谢谢。” “谢清慈。”他猝不及防地叫了她一声。 她抬起头,“嗯?” “不用总是和我说谢谢。” 他们之间不需要这个词。 “……”谢清慈弯一弯唇,应了声:“好。” 她今天化了个很适合她的妆容,在窗外光线照射下,更显明艳灵动。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她小巧圆润的鼻尖上,接着往下移了少许,看向她粉润饱满的唇。 握在手中的体检报告有些分量,沉重下坠。 谢清慈莫名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转动眼睛,看向一边,“我们……” 该下楼了吧? 话没说完,被身前的人打断,“我的婚检还没做。” 她听清后笑了一下,“没关系,不着急。” 她那天说了他的时间随意,反正领证时间还早,她只是刚好有空就提前做了。 纵你娇矜 第20节 四下静谧,气氛安静了片刻,他动了动唇,问她:“是所有的亲密行为都要在有婚检报告的前提下吗?” 谢清慈怔了一下,看过去的目光顿在他的脸上,好像已经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落在她唇上的视线缓慢上移,看向她的眼睛。 “包括亲吻吗?”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入v啦!明天更新会比较迟,00:00左右,万字肥更掉落~评论区随机掉落红包~ 第15章 入v三更合一 周明贞和谢沐霖从屋外进来时,刚好碰见谢清慈和梁京濯下楼。 两人一前一后从旋转楼梯上往下走。 梁京濯走在前,步履平稳从容,谢清慈跟在他身后,走得稍慢,不知因为热还是什么,脸颊微微透着红晕。 周明贞看出了梁京濯要走,“这就走了?吃个晚餐再走?” 梁京濯点了下头,语气谦和,“不了,工作临时有变动,感谢您与伯父今日的款待。” 听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周明贞也不再阻拦,点头应好,说是还工作重要。 随后又想起梁京濯中午喝了酒,“有没有司机过来接你,需不需要给你安排一个?” 梁京濯应:“有的。” 刚接完电话他就联系过钟叔了,这会儿已经到了。 周明贞点点头,随后看一眼身边一言不发的谢沐霖,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谢沐霖轻咳一声,道了句:“注意安全。” 梁京濯点头应好,接着转过身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谢清慈。 周明贞与谢沐霖也一同看过去。 忽然被三道视线注视,谢清慈看了三人一眼,视线在触碰梁京濯时,匆匆掠过,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了句:“我……送他。” 说完,先一步打开门,走了出去。 梁京濯看一眼从门前消失的身影,回身对周明贞与谢沐霖道了句:“下次再登门拜访。” 周明贞笑着点头应好,目送他出了门。 眼看着门关上,周明贞收回视线,夸赞了一下身边今天表现还算不错的人,“今天表现还不错嘛,还满意吗?谢总?” 谢沐霖背手斜眼瞧了她一眼,朝楼上书房走,“一般吧。” 周明贞撇嘴白他一眼,也没管,转身忙别的去了。 从门前花园走出去,钟叔已经将车开到红毯的尽头,看见谢清慈一起出来,笑着同她打招呼,“下午好,清慈小姐。” 谢清慈笑着点头,“您好。” 梁京濯跟上来,看一眼她在阳光下依旧透着微薄粉晕的脸颊。 虽已近九月,但日头却不见丝毫削减,依旧热烈炽灼,直射在肌肤上尚有刺痛感。 他将视线从她的脸颊上移开,看向她整个清丽的侧颜,“登记需要准备的材料我回去后发给你。” 横跨两地政策,比寻常结婚登记需要准备的东西要多一些。 谢清慈点头应:“好。” 阳光刺目,将她本就鲜润的唇色衬得更艳丽,开合之下有种别样的柔靡。 梁京濯的目光扫过那抹浓艳,低声道:“太阳太烈了,进去吧。” 谢清慈往后退了两步,站到花坛边侧,身体有种莫名的僵硬,没看他,应了声:“好,你上车我就回去了。” - 车驶出谢家庄园时,钟叔抬头看了眼车前后视镜。 梁京濯坐在后座,不知在翻看什么。 他问:“机票预订好了吗?” 梁京濯在看谢清慈给他的体检报告,只简单翻过第一页,就没再细看了。 视线定格在身体基础条件那一栏,169的身高,49公斤的体重。 他眉头轻微蹙了一下。 有些太瘦了,难怪看起来那么纤薄,手又很小,好像他轻轻用力就能碰碎一般。 思及此,掌心触碰到那种轻薄触感再次浮现上来,他顿了一下,合起了体检报告。 回应钟叔刚刚的话:“陆励已经订了。” 出差这种行程钟叔就不跟着了,陆励带着相关公文资料与他分别从港岛与京兆出发,在伦敦碰头。 钟叔闻言应了声:“好。” 说完看一眼手中方向盘上的车标,又问:“今天怎么想起来要换车了?” 梁京濯将体检报告放下,随口答道:“方便一些。” 见谢清慈的父亲方便一些。 其余车大多是港岛开到内地的特批三地牌,平时会有政策优待,但今天可就不是了。 未免某种应激反应——看到港岛牌就怒火中烧,他考量之后还是决定开京兆牌的车过来。 毕竟谢清慈的父亲与他父亲之间,实在有些难以忖度关系恶化的程度。 只不过今天接触下来发现好像还不至 于那么严重。 钟叔明白其中缘由,笑了起来,“那倒是。” 说完,再抬眸,视线就倏地在后视镜上停了下来,趁着一个红灯间隙,直接转头看了过来。 梁京濯被盯得一阵奇怪,“您这样看我做什么?” 钟叔抿唇笑了起来,转了回去,看一眼前方红灯的倒计时,随手抽了张湿巾朝后递过来。 “整理一下,回头陆励该笑你了。” 梁京濯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接过湿巾,掩了下唇,一抹不算很鲜明的亮色出现在洁白巾布之上。 钟叔已经完全笑开了。 他在梁家几十年,看着梁京濯长大,梁京濯身上一点点的变动他都能立刻察觉。 从他刚刚上车他就总觉得梁京濯的唇色与往常不太一样。 他的这位除了工作就没有更上心的事情的少爷,应该不会闷骚到第一次见岳父岳母需要化妆打扮自己。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面色如常,擦掉唇上残余色泽,平缓道:“如果您同庄女士汇报,下次您就不用和我一同来京兆了。” 说完,抬眸看过去,“还有,您刚刚来电有些早了。” - 谢清慈看着梁京濯的车驶出庄园的大门才转身回了屋内。 周明贞与骆姨一起去花房中剪花,谢沐霖去了楼上书房,她换了鞋也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房门在身后关上,她抵着门板轻缓呼了口气,唇上麻木的感知逐渐消退,随之而来的是滚烫地反热。 她抿上唇,神思都跟着顿了一下。 刚刚在楼道间,梁京濯问她亲吻是否也包含在拥有婚检报告的前提之下。 她被问得懵住了两秒,看着他轻抿的唇线,觉得无论回答包含与否都有些不合适。 包含,那就等于不信任他之前与她说的,他从未谈过恋爱,也没有过亲密行为。 不包含……就是没有婚检报告之前,他们就可以亲吻,例如……当下。 在她无言沉默的时间里,他垂眸看来的视线,印证了在他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她脑中出现的那个猜想。 一片静谧中,窗外的蝉鸣声与风声好似都变大了,在耳边无限扩充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慢朝她走了两步,周女士精心挑选的,与她的拖鞋同色系同品牌的男士拖鞋,轻轻抵在她的脚边。 她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体,脑袋最先触碰到了身后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的声音很低,兼和着不太稳定的气息,长睫微垂,进一步问她:“包含在内吗?” 大脑乱做一团,喉咙像是被勒紧,干燥又灼热,发不出声音。 她含糊地轻“唔”了声,想要移开与他对视的视线,下一秒,比她的回答更早落下的,是唇上温热的触感。 柔软的,僵硬的……他偏头吻了她。 铺天盖地的、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的气息完整将她包裹,脚步小幅往后挪了两下,抵上了墙体。 脑中轰然炸开一片废墟,唇逐渐变得失去了直觉。 刚刚由他亲自为她戴上戒指的那只手被他握进了掌心,温热包裹。 唇上的触碰并不熟练,轻缓翕动了两下,她感觉掌心出了汗,手背都是潮热的。 梁京濯同样并没有接过吻,动作生疏地吮了吮她的唇瓣,他第一次觉得领口的领带好像系得有些紧。 喉头收紧,进氧量不足,喉结不住地滚了两下。 眼帘轻阖之下,一缕余光中,他窥见身前人扬起的纤细脖颈,洁白无瑕。 除了鼻息间交缠的喷薄热气,谢清慈已经丧失了其余所有的感知力。 视线中是梁京濯放大的深邃眉眼,她的眼睫颤了两下,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了裙摆,缓缓闭上了眼睛。 纵你娇矜 第21节 他们是要结婚的关系。 亲吻是很正常的。 她这样在心里一遍遍自我暗示,希望能稍稍放松肢体上的僵硬。 那些在以往各大考试中,百试百灵的心理暗示,在今天全部失效,她完全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直到,仅限于唇上的翕张轻吮,破开唇齿壁垒。 她挺直的脊背骤然一僵。 握在手上的掌心松开了她的手,托上了她纤薄的背,在吻要进一步加深之时,梁京濯的手机响了。 所有的动作停在半程,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空茫的视线停顿了片刻,才缓慢撤离。 是钟叔打来的,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谢家庄园了。 挂掉电话,前一刻混沌起的气氛骤然冷却,梁京濯沉默着退回原位。 谢清慈还贴墙站着,粉白面颊如唇色一般红润。 喉咙不自己觉哽顿了一下,他伸手拭去她唇上的水色,开口道:“走吧。” 谢清慈的眼神飘忽开,应了声:“嗯。” …… 唇上覆压的温热好似还存在肢体记忆,谢清慈捂了捂发烫的脸颊,决定不要再回想。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一眼。 梁京濯:【我感觉也很好。】 “……” 脸颊上刚刚褪去的灼热再次蔓延上来。 倒也不必每次都点评。 她:【……你不准说话。】 两秒后,很配合的答复发了过来:【行。】 - 梁京濯在落地伦敦时才回复庄女士早在他登机前就发过来的消息,他选择视而不见地打开飞行模式,连航空wifi都没连接,晾了一整个航程。 刚点进whatsapp,还没来得及点开输入框,语音通话就打了进来。 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 一边点开接听,一边朝机场外走,“妈咪。” 同样的开场白,收到了同样的一句:“别叫我妈咪!” 陆励小跑几步,上前帮他打开车门,他没说话,侧身坐进了车里。 庄书盈等了十几个小时,一晚上都没睡好,梁君实劝她:“既然京濯没说什么,那大概率没什么问题,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谁知道是不是这小子搞砸了,故意憋着没和他们说? 问了钟叔,钟叔表示自己今天没跟着一起去谢家,具体情况他不清楚,只不过去接人的时候,是清慈小姐一人出来送的。 后话他没说,梁京濯不让他汇报,于是只提点了一句:“总之京濯和清慈小姐的关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确切来说应该是有重大突破。 庄书盈欣喜一瞬,本着两孩子好什么都好的心理,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终归还是放心不下。 总裁办那边说了梁京濯今天有临时的行程,飞伦敦,她掐着时间发的消息,哪知道这臭小子直接不回! 再打电话去就显示无法接通了! 这会儿总算成功通上电话,不忘质问:“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梁京濯在车内坐定,应道:“我现在在伦敦,刚下飞机,飞机上怎么回您消息?” 庄书盈冷哼一声:“那看来得问问是哪家航司,终白贵宾也连不上他们的航空wifi。” 就梁京濯这个出差频率与里程,哪家航司不是终白贵宾等级? “您什么时候见我在飞机上玩过手机了?” 不是在处理工作,就是在处理工作的路上。 庄书盈当然知道,对着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去谢家怎么说?小慈她爸爸说什么了没有?” 他如实答:“说了。” 庄书盈心下一紧,“说什么了?” “让我多让着谢清慈一点。” “没别的了?” “嗯。” 庄书盈捏了把汗,暗暗呼了口气,“在港岛领证你也和小慈说了吗?” “说了。” 所有关心的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庄书盈放下心来,“行,那没事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随后又想起另一件事来:“出差结束不准回港岛,我打听过你的工作安排了,接下来一个月没有必须要待在港岛的行程。” “……”坐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精神有些疲乏,梁京濯闭了闭眼睛,耐心答道:“我知道。” 他出差返程就已经要到他与谢清慈婚姻登记的日子了,他原本就没打算回港岛。 这个态度庄书盈很满意,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陆励在前开 车,听见通话结束,抬眸看一眼,“现在时间还早,您回酒店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梁京濯看一眼车窗外的夜色,应了一声,放下桌板,打算趁着路上的功夫再看一会儿相关文件。 手掌抚上桌面时,他顿了一下,视线落在自己的指节上,片刻后从口袋中将戒指盒拿了出来。 里面只剩下一枚他的男戒,与女戒的精美巧思比起来,男戒要简约很多,硬朗的铂金圈,点缀几许碎钻。 他注视良久,将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 学校的义展意外得收效很好,所有的作品都在闭展前一周售罄。 柯朦和段思妤还真在校群里挂起了石膏像抛售的帖子,反正展览结束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给蒋老多筹点善款。 刚挂出去时问价者寥寥无几,在带上谢清慈的名字后,果然连后台私戳都变多了。 看着那一个接一个跳出来的私戳,柯朦咂了咂嘴,“有种我在被一众帅哥热烈追求的感觉。” 段思妤让她别做梦了,“好好谈价格,趁机宰一笔,让他们知道美女可不是那么好追的。” 来买东西,大部分都是想加一个谢清慈的联系方式。 石膏像无定价,全凭她们自己斟酌。 柯朦郑重点头,“一万一个,怎么样?” “……” 段思妤无语暼她,“那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义展热潮反响很好,一些暑期没能参展的同学在开学后来问还能不能参加。 展览馆刚好还有位置,还能再裱几幅,谢清慈领着师傅将几幅新参展的画在空位挂好后,走了回来。 过了九月中旬,京兆的气温骤然之间下降好几度,谢清慈穿了件薄线衫与长裙,依旧是柔柔和和的气质。 两人对视一眼,“要不……试一下?” 谢清慈同工人师傅道别后,听见两人的密谋,问道:“试什么?” 柯朦转过头,诚实道:“我们在考虑要不要给你的那些石膏像定价一万块一个。” 谢清慈闻言拿出手机,在网购软件上搜寻了一阵,将最终的大众定价举到她们眼前,“人家告你们黑心奸商啊!” 无上色的单纯像体,这个大小的定价差不多两百,上了色最多再加五十。 柯朦看一眼价格,大手一挥,报价两百八,“两百五多不好听,多加三十!” 价格还算公道良心,十来个石膏像很快尽数出售,预料之中,有人来问能不能加一下作者的微信。 什么作者呀! 直接报谢清慈三个字得了。 柯朦与段思妤知道谢清慈不随便加人,一一回绝后,坏坏地出馊主意,“咱们毕业的时候直接在校门口摆摊吧,卖阿慈微信,一百一个,看看能不能暴富。” “我看行。” 谢清慈看着两人一说一答,就此演起了双簧,顿片刻,轻声道:“可能不太行。” 以往她们开这种玩笑,谢清慈大多笑一笑,并不会说什么,今天居然直言拒绝。 两人觉得有蹊跷,转头看过来。 柯朦盯了谢清慈半晌,“阿慈,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吧?” 谢清慈看了二人一眼,“其实……不算是男朋友。” 光是“不算是”这三个字就已经足够有冲击力了,二人瞬间瞪大双眼。 大脑急速处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那是什么?暧昧对象?预备役男友?!我们学校的吗?我们认识吗?” 为什么她们一点音讯都不知道?! 谢清慈笑一下,坦荡荡竖起左手,一枚戒指牢牢戴在她的无名指,“实际上,我要结婚了。” 那天梁京濯说不用对身边的人隐婚,她本来还在想要找什么样的机会和柯朦与段思妤说。 她以为在她戴着戒指来学校的那天,她俩就该要发现的,但哪知道这都快过去半个月了,两人是一点发现的意思都没有。 纵你娇矜 第22节 气氛陡然之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三秒后齐齐爆发出一声—— “什么?!!!” 不久之前她们还在说稳稳的很安心,今天仙女就直接说要结婚了? 结婚!!! 不是恋爱! 两人的目光定格在谢清慈手上的戒指上,不是没发现,而是没想到。 她们以为只是一个装饰品,谁知道居然是真的! 柯朦压一压呼吸,“ok,fine.” “什么时候恋爱的?” 她们在一个宿舍两年多,从来没听谢清慈说过她有男朋友呀! 谢清慈放下手,笑起来,“没有恋爱,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家里安排的。” “联姻对象?” “是。” 以往一直只在小言剧情中看到过这种桥段,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发生在身边。 两人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想起那天在展览馆,谢清慈说她出去有私事。 “所以,你那天出去,不会就是去相亲的吧?” 这个猜想依旧在谢清慈满脸笑意地点头下得到印证,“是。” 段思妤满脸震惊,“第一次见面?” 她点头,“第一次见面。” 柯朦当场掐人中急救,伸出手让段思妤扶住她,“你打我两巴掌,我看看痛不痛,是不是在做梦。” 在脸上传来一阵清晰地扭痛后,她捂着嘴巴大嚎一声。 是真的。 短短一个月,身边美美单身多年,拒绝过各大院系门面担当的仙女舍友,潦草结婚了! 这是放在问答app上都会爆火的帖子! 与柯朦的“魂去也”比起来,段思妤相对冷静多了。 既然是联姻,家境条件一定是不用多说的,谢清慈这个京兆谢氏已经非同一般了,对方肯定不会差。 于是她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多大年纪,帅不帅,秃不秃顶,有腹肌没?” 家境固然重要,但如果告诉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她选择当场去世。 谢清慈笑了起来,“什么啊……” 怎么越说越离谱。 这对于段思妤来说很重要,“别管,先回答我。” 谢清慈咬唇思考了一下,一一回答:“比我大八岁,挺帅的,不秃顶,腹肌……” 她不知道,那天在福顺胡同只看见过他穿睡衣,但看样子身材应该不会太差。 “这个我不知道。” 她又没摸过。 想到这,她的思绪顿了一晌。 他在福顺胡同给她准备了日常用品,那是不是领完证她得搬去和他一起住? 耳后忽然涌上一阵热意。 先听到大八岁时,段思妤的心都提起来的,甚至做好要是既秃顶又不帅,还没腹肌的话,她就劝谢清慈先睡个随便哪个院的院草得了。 抗争不了,那就先睡帅的为敬! 在听到挺帅的,她松了口气,还不秃顶,她彻底将心放进了肚子里。 以及死了一会儿的柯朦终于魂归来,也终于接受了谢清慈的确是要结婚了的这个事实。 “谁规定年纪大就一定不帅了?”说完,敲敲手机,“林院长的那个学生,炸了一整个商管的那位,二十八岁,正当年,又帅有多金,熟男更有魅力!” 段思妤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揭过,两人一脸八卦地凑上前来,“有照片没有?叫什么名字?在人文百科里能搜到吗?” 谢清慈看着眼前凑过来的两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满是好奇。 能搜到,你们前段时间刚搜过。 她静默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先是摇了摇头,“照片我没有。” 接着,继续道:“名字……梁京濯。” 名字轻缓吐出,柯朦与段思妤表情茫然地对视了一眼。 怎么好像那么耳熟? 三秒后—— 嗯? 嗯?!!! - 梁京濯的差旅于两周后结束,返程前一天与伦敦当地相关政策官员一起吃了顿饭。 结束前,对方看见了他手上的戒指,很 惊讶,问他什么时候结婚了? 他看一眼无名指上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的戒指,回道:“还没有,只是这个月底做婚姻登记。” 对方满脸惊讶,热情道贺,随后又笑起来,“此趟来伦敦出差有半个月,你这样工作狂,未婚妻不会生气吗?” 生气? 他神思顿了一晌,谢清慈会因为他太注重工作生气? 好像不会。 他来伦敦的这半个月他们联系都甚少,除去他给她发去在港岛做婚姻登记所需要准备的材料那天,他们短暂聊过天—— 她和他说谢谢。 他再次告诉她不需要和他说谢谢。 她说下次注意。 在那之后,他们只简单联系过几次,大多也都是她对材料一些细则上的疑问,他给她做解答,以及他让她将登记所需证件扫描给他,他需要提交给律师申请拟结婚通知书。 之后就是邮件签署填写拟结婚通知书,除此之外再无对话。 其实他中途好几次点开过与她的对话框,但最终都是以不知道要说什么,而退出微信告终。 他不会与女孩子相处,她又不让他没话硬聊。 他转了转指根处的戒指,回道:“应该不会。” 对方笑起来,说他太不了解女性了,宽容大度都是伪装出来的,实际上更希望伴侣能看穿自己体面之下的小情绪。 说完,对他点一点头,“不信你试试。” 他神色微怔,“试什么?” 对方笑,“回去的时候给她带一个她喜欢的小礼物,看她会不会很开心地亲吻你,说谢谢。”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伴侣在差旅中还将自己放在心上,带一份贴合心意的小礼物回去。 梁京濯顿了一下。 亲吻。 那天唇上温软的触感再次被回忆起,他立刻收回神思。 从餐厅离开,道别后上车,陆励启动车子,打算送他回酒店。 车辆驶离餐厅时,他忽然开了口,“先不回酒店了。” - 九月的忙碌结束,十一小长假即将来临,柯朦和段思妤谋划了好几天,打算这个十一出去凑凑热闹。 两人叽里呱啦讨论完出游计划,转头打算问问谢清慈,话到了嘴边忽然顿住,大喘气一般深吸了一口气,“好了,知道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了。” 自那天知道谢清慈即将在这个月底领证,两人又默默消化了好久,才算完全接受了这个红色炸弹。 曾经她们一度猜想不出什么样的男人能配上谢清慈,如今算是有了个标准答案。 没失望,的确是挺般配的。 但柯朦更关心的问题是:“他真的喜欢女人吗?阿慈你不要被骗婚!” 毕竟那天在和段思妤热烈讨论完之后,她又在网上冲了两天浪,总算给她扒出了一个港媒小报。 并且还很贴心地将小报翻出来给谢清慈看。 娱乐媒体头条,吸睛大字写着—— 【独家惊爆】梁家太子爷拒近女色!零绯闻绝缘体遭起底,疑藏断背情愫秘闻震动豪门圈! “……” 标题起得很具神秘色彩,底下的具体爆料字体太小,不知道柯朦是从哪保存来的,根本看不清。 但右下角的某个法律援助网址的logo水印却是清晰可见。 谢清慈看一眼右下角的水印,问她:“你在哪保存的?” 柯朦收回手机,在浏览记录里扒拉了起来,“你等一下,我找找看。” 几分钟后,“哇靠,怎么是案件直通车啊!梁氏法务部直接给这家报社告了。” 纵你娇矜 第23节 说着,一搜,连这家报社都在媒体界销声匿迹了。 “……” 柯朦狠狠抿上唇,“阿慈,别和你老公说我和思妤背后嚼过他舌根,我们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谢清慈:“……” 老公吗? 好像还不算。 - 十一小长假前的周末,谢清慈回了趟谢家老宅。 这次提前给老太太打了电话,二老就没出去溜达,在家等她回来。 走进院子的时候,老太太还在盘弄她那一花圃的茉莉花,瞧见她进来,神色故作不悦地起身,去水池边洗手。 “还知道回来看我这老太太呐?” 从上次回老宅到现在已经快要一个月,谢清慈自知理亏,将背在身后的芳心斋的点心盒拿了出来,讨好一般搂一搂老太太的肩膀。 “那不是学校那边太忙,一时抽不出时间,这不一有时间就回来看您了嘛。” 老太太嗔怪地瞧她一眼,看一眼她手里的点心盒,“我已经知道了,上回那点心不是你给我带的,金骏眉也不是别人送的礼。” 还是事后林姨与她说,那天是一辆港岛车牌的车送小姐回来的,她细细一想,才反应过来是谁。 老太太对梁家不了解,但对庄家还是了解的,知晓谢沐霖给谢清慈定下这么个婚约,她特意托人打听了一下。 好在梁家那小子没什么不好的新闻,不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自己的宝贝嫁去那么远的。 谢清慈笑起来,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那您还满意吗?” 老太太擦净手上水分,“还行吧,得再考察考察。” 林姨在一旁,接过谢清慈手中的点心,闻言笑了起来,“再过两天小慈小姐就要去港岛办理婚姻登记了,您得抓抓紧了,只剩两天考察期。” 老太太笑了声,抚了抚谢清慈的手,随后又沉下脸色,“若是日后他欺负你,你要同我说,我的宝贝是嫁他享福的,可不是去受委屈的!” 否则结了婚她也得给人接回来。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我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毕业前也不会去港岛的。” 说是这么说,老太太终归还是舍不得的。 晚上,谢清慈住在了老宅,还有两天,她请假了,大三的课并不紧,明天陪着老太太去逛逛街,后天……她就要和梁京濯去港岛。 刚想到这,手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那个自上次提交完身份资料扫描件后,就没在眼前出现的名字,跳进视野。 梁京濯:【休息了吗?】 她坐在床边,将手机拿起来,回:【还没有。】 接着,对话框就陷入了一段静默期。 片刻后,他问:【我明天到京兆,一起吃饭吗?】 她抿唇考虑了一下,【几点?】 明天陪老太太逛街,应该不会结束太早,午餐的话可能不太行。 她提前落跑,小老太太会不高兴。 梁京濯:【晚餐,我下午才到京兆。】 这个时间合理,她回:【好。】 答复给出,他发来:【晚安。】 自从之前和他说了没话不用硬聊后,他们之间的聊天都精简爽利了不少。 很好,她非常满意。 弯唇笑一下,同样回了句:【晚安。】后放下了手机,熄灯睡觉。 次日,谢清慈陪着老太太逛了一天街。 老太太爱给她买东西,左右买下来,她的东西占了大半,虽说她不缺,但对于老太太来说,给她买东西也是乐趣一件,她便也不拒绝,她老人家开心就好。 逛了一整天,下午终于得闲,祖孙二人坐下喝了个下午茶。 老太太不喜欢那家茶室的红茶,说是口感不如她常喝的那几款,早知道自己从家带了。 说完,瞧一眼坐在对面,垂眸喝茶的谢清慈,有点在状况外的样子。 她偏头叫了她一声:“宝贝!” 谢清慈回神,看过去,反问:“怎么了?” 老太太一眼瞧出了端倪,“着急去约会了?心不在焉的。” 谢清慈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在想要不要去港岛帮您刷几个包回来?” 老太太成功被逗笑,看一眼时间,是不早了,“你晚上是不是要和梁京濯吃饭?” 谢清慈笑一下,“您料事如神。” 老太太嗔她一眼,递卡买了单,提着包起身,“那走吧,可不能因为我一个小老太太,误了年轻人的甜蜜时光。” 哪里来的甜蜜? 谢清慈跟 着起身,主动帮老太太提包,“只是吃顿饭,您想多了。” 至今为止她都觉得他们之间更像是恋爱前的接触期,并不频繁的联系,长时间未见后约着一起吃顿饭。 除了……接过吻。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成分了。 将老太太送回谢家老宅,谢清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浴室出来时,刚好收到了梁京濯的消息。 说他已经下飞机,问她在哪。 她回复后,他回了句:【好。】便再没消息发来。 手机恢复寂静,谢清慈站在镜子前拿着毛巾擦了擦发梢的水迹,一阵莫名的紧张缓缓涌上来。 她的动作顿了少顷,抬眸看一眼面前的镜子,深呼吸了一口气,丢下毛巾,拿起吹风机快速吹起了头发。 等她换好衣服,顺便化了个淡妆后,时间分秒不差,刚好收到梁京濯说他到了的消息。 她顿了一晌,回复他:【就来。】 随后拿起桌上装着登记所需资料的文件袋,下了楼。 老太太逛了一天街,回来就说乏了,这会儿已经去房间休息了,老爷子去找领居下棋,也还没回来。 林姨跟着送她出门,顺口夸她:“小慈小姐今天真漂亮!” 谢清慈很少化妆,闻言笑起来,走到玄关穿鞋,推门走了出去。 梁京濯坐在车内,又是十个小时左右的航程,他只在飞机上浅浅养了会儿神,额角紧绷疲乏,他偏头揉了揉。 视线就忽然看见了车窗外走来的人。 时近傍晚,橙红晚霞染红半边天,院中大片盛放的茉莉花丛中,她缓缓走近,白色一字肩白毛衣,描摹出平直肩线。 光影柔柔落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橙红色的橘子奶油。 走到花丛最后一段,她伸手携走了一朵枝头正含苞待放的茉莉花。 没由来的,他忽然想起那天在福顺胡同,他在她穿过的睡袍上闻见的那股雅淡的香气,也是茉莉的香气 思及此,他再次看一眼在她身后一片热烈盛放的茉莉丛。 一声很低的笑意从他鼻息间溢出来。 茉莉花仙子么? 第16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快要走到车边时,钟叔下了车,替她开了车门。 硬朗的车框线条缓缓展开,钟叔笑着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清慈小姐。” 前后半个多月,的确有些久。 她笑弯唇一笑,“好久不见。”说完,俯身坐进了车里。 梁京濯侧首看着她坐进来,钟叔将车门关上,小跑着绕过车尾,去驾驶位。 短暂的密闭空间,她手中的那朵茉莉悠然吐芳,阵阵清香。 气氛静了须臾,直到谢清慈“咯哒”一声扣上安全带,身边的人都还没说话。 她微微偏头,看向他。 半个多月没见,由前几次见面才稍稍建立起的熟悉感骤然坠底,有种久别的生涩。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你好像瘦了。” 钟叔在此时开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启动了车子。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有吗?” 她觉得应该是没有的,可能是她今天穿的衣服,收腰款的一字肩毛衣,宽松牛仔裤,上下风格的差异,致使腰线看起来要窄一些。 梁京濯看一眼她比上次见好像更小一些的脸,应一声:“嗯。” 收回视线时,瞥见了她放在腿上的手,他上次离开时给她戴上的戒指,还在她的手上,没摘。 目光轻点纤细指节,看向了自己的手,他想起了那天买完戒指,店员与他说的寓意——永恒的爱意。 舒展的指骨扶于腿上,他缓缓攥了虚拳。 谢清慈想起自己带出来的登记材料,“你再看一下,所需要的材料是不是这些?” 纵你娇矜 第24节 港岛婚姻登记模式与内地不太一样,所需资料也不一样,她担心自己疏漏。 梁京濯伸手接过,应了声:“好。” 静谧中,传来纸页翻动的声响,谢清慈安静坐着等他看完。 余光中瞥见他弯折在座椅前的腿,精良西装裤料包裹,再往下是一尘不染的皮鞋。 她又一次像约会那天一样,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白色运动鞋。 想起那天说完她的结婚对象是梁京濯后,柯朦和段思妤震惊得嘴巴好久都合不上。 愣愣看她好久,先是确认一遍,“他真的没交过女朋友吗?” 与震惊比起来,还是八卦更重要。 她摇头,“他自己说是没有的。” 连揣测他性取向的娱乐八卦都有,就是没有异性花边,大概率是真的没有过的。 谢清慈其实并不在乎有没有,她觉得彼此之间信任是必要的,也是婚姻建立的基础。 他说没有,她选择相信,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柯朦先是看了她许久,最终幽幽开口:“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很般配了阿慈。” 她默默咬唇半晌,“好像……也没有吧?” 他比她大八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要成熟于她,衣着气场,为人处世,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并不相称。 段思妤却无比认同柯朦的观点,两人搂肩,达成战略同盟,“熟男与少女,年上与年下,成熟与青涩,妈哒!直接嗑拉了好吗?!” 谢清慈当时不懂这是什么磕点和萌点,现在还是没懂。 梁京濯看完了申请资料,没什么问题,准备得很齐全。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自己也不了解港岛婚姻登记的具体流程,还是让陆励给他印了一份登记须知,他看完之后,才罗列好相关细则发给谢清慈的。 都是第一次,同样都在学习。 将材料重新装回文件袋,他道了声:“齐全了。” 说完,也想起了他这里需要交给她的东西,转身拿过一份体检报告,“我没回港岛,时间不太来得及,在伦敦当即机构做的。” 除了国内常规婚检所需的检查项目,余下的他也一并做了,还是很齐全的。 谢清慈看一眼他递过来的报告,要比她的那份更厚一些。 接过来应了声:“好。” 刚翻过扉页,就看见了所检名录,不仅局限于婚检,算是大型体检了。 她顿了一下,转头问他:“我需要再提供一份新的吗?” 和他的一样。 声落,就被梁京濯否定,“不用,你的我看了,没什么问题。” 除了有些瘦,但没关系,总能慢慢养。 她点头,随手翻过几页,各项指标都是在健康标准范围之内,就将体检报告合上,交还给了他。 梁京濯看着重新被她递过来的体检报告,“你不再看一看了?” 按照她的这个翻阅速度,应该只看了前面几页。 谢清慈笑起来,“我看过啦。” 挑了些项目看了指标。 说完,她看着他继续道:“本来婚检就是一个流程,掌握对方的健康动态是对婚姻的慎重,但真有什么隐疾想要隐瞒,也总是有方法的,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 车子驶入主道,汇入车流,钟叔将微开的车窗缓缓关上,笑着抬眸看了眼后视镜。 清朗晚风与斜斜照进来的夕阳被遮挡,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应了声:“好。” - 未免上次吃完饭被堵在市中心的场面再出现,梁京濯这次预定了一家私房菜,在一处四合院里。 中式装饰与中式菜系,口味与景色都不错,谢清慈自认为要比上次某大热言情剧带火的法餐厅要更合胃口一些。 用完餐,服务生告诉他们今晚后院有京剧表演,店内用餐的顾客都可以前去观看。 四进制的院落,据传是之前某个王爷的私产别院。 反正时间还早,可以去凑个热闹。 谢清慈问梁京濯:“去吗?” 闪亮亮的眼神,昭示了她此番询问的私心。 梁京濯看着她的眼睛,点头应道:“去吧。” 抵达后院戏台时,演出正准备开场,寻 到位置坐下,服务生又端上茶点与零嘴。 谢清慈笑着道了声谢。 锣鼓喧天中,粉墨登场,晚餐其实吃得很饱,谢清慈还是吃了一颗碟中的蜜饯。 之前周老太太爱看戏,她也会经常陪着看,所以大部分曲子她都能听懂。 与谢清慈的耳熟能详比起来,梁京濯是一点都听不懂。 他的普通话自幼就学,但对于这些具有艺术效果的语言,还是没有办法熟练转译。 看着戏台上有板有眼的唱念做打,他全然难入神。 前桌的一对情侣亲密依偎,男生时不时剥一颗坚果递进女生嘴里,两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了这出戏唱的是什么。 他的视线在男生递进女生口中的那粒坚果上停留片刻,看了眼他们桌上同品种的果盘。 今天唱的是《御碑亭》,在戏文唱到[提起了当年绣鸳鸯,同衾同枕情意长]时,谢清慈的余光中,一只荷纹瓷碟从桌面另一端缓缓推到了她的这边。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满满一小碟的坚果果仁。 再抬眼看一眼梁京濯的桌前,已经堆了好些坚果壳。 她道了声:“谢谢。” 随后像是明白过来什么,笑了起来,小声道:“我们走吧?” 他的普通话实在太好,让她一时忘了他并不完全是在普通话环境种长大的。 京剧这种戏曲他应该是一点都听不懂。 梁京濯看着她被火红灯笼点亮的眉眼,“你不听了?” 她点头,找了个借口:“嗯,我出来前看了天气预报,担心待会儿会下雨。”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好。” 台上的曲目还没唱完,两人安静离场,起身前,谢清慈看一眼瓷碟种的坚果,一并带走了。 离开戏台,后院是一片古典园林式的装扮,横廊曲水,复古宫灯沿途点亮。 走过一段水上石桥,池中养的锦鲤感知来人,争相挤出水面讨食。 狗里狗气的样子惹得谢清慈驻了足,看一眼手中的坚果,她转头看向梁京濯,眨了眨眼睛,问他:“能喂它们一颗吗?” 东西毕竟是他剥的,不问他的意见直接喂好像不太好。 梁京濯看一眼池中窜蹦着的鱼,坚果其实不太好剥,有点硌手,虽然不算太多,但他也剥了很久。 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得到应允,谢清慈转过身,捡了颗出来,掰碎后丢进水里。 鱼群瞬间活跃起来,她收回手,道了句:“好了,只有这么多。” 说完,不再停留,走下了石桥。 从私房菜出来,钟叔已经到了,二人在门前上车,准备送谢清慈回谢家老宅。 车开出胡同时,钟叔开口询问:“明天是几点的飞机去港岛?” 谢清慈的机票是梁京濯一并订的,但订完后他明明就已经告诉过钟叔具体的起飞时间,不明白他这会儿为什么要再问一遍。 正准备开口,某位“老糊涂”的老管家终于想起来了,“哦,想起来了,九点的飞机。” 说完,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我刚刚看了明天的天气,好像不是太好,这个点怕是会堵车。” 福顺胡同与谢家老宅同属拥堵路段的中心地段,早高峰时期通行时间根本无法估量。 梁京濯微张的唇,缓缓合上,他已经猜到钟叔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 “要不清慈小姐今晚就住福顺胡同,明天直接从福顺胡同走,更方便一些。” 谢清慈滞怔了一下。 住在福顺胡同? 梁京濯家里? 钟叔适时开口,继续补充道:“前些天让温姨收拾了间客房出来,刚好,这会儿您去了也能住。” 谢清慈一时怔住,想起上次梁京濯给她发的衣柜照片,是那时候就准备好了? 她顿了片刻,转头看过去。 隐在微暗灯光中的人也偏过头来看向她,漆润眼眸深邃明亮,无声对视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问她:“住吗?” -----------------------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00:00~ 第17章 纵你娇矜 纵你娇矜 第25节 入秋后的京兆晚风有些凉,毛衣透风,室外走一遭温度尽失,谢清慈洗了个热水澡。 从淋浴间出来时,看见存衣篮中的睡衣,很有质感的香槟金,甚至连上次令她尴尬的内衣问题也一并解决。 清洗过的全新衣物,有熟悉的洗衣香氛的味道,她如今确定了,梁京濯身上的气息,不是香水也不是衣橱香氛,单纯就是他常用的衣物清洗剂的味道。 刚刚在车上,他问她要不要住到福顺胡同来,她想起那天他订机票时,还专门问了她时间。 她想着第一次去港岛,去他家,总不能太迟,就选了当日最早的一班行程,并没有考虑到通行时长的问题。 而且临近小长假,京兆的交通状况只会更糟糕,不会更好。 她几番掀唇、闭口,最终还是应了声:“可以。” 钟叔喜气洋洋地道了句:“好嘞!” 将他们送回福顺胡同后,又亲自去谢家老宅给她取行李。 港岛气候要比京兆热一些,她的行李其实没有多少,多是些贴合气候的薄衫衣裙。 擦干发梢的水,看一眼面前的盥洗台,收纳整齐的日用品也都是全新的,未拆封的牙具,尚放在盒子中的吹风机……置办得很齐全。 吹干头发从盥洗室出去,陪着老太太逛了一天街的疲乏感终于席卷上来,谢清慈直接走到床边躺到了下去。 柔软床铺,也是全新清洗剂的味道,她现在甚至怀疑这间客房是不是新装修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连地板看起来都是新的,灯具橱柜也不例外。 当然,对于这里来说,她这个人也是新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没忍住笑了起来,忽然和这些刚置办进来的东西多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情。 拿起手机,找了部片子打发时间,钟叔还没给她将行李送过来,她的护肤品都在行李箱里,得护完肤再睡觉。 就在她眼皮越来越沉重,快要放弃护肤执念,决定直接睡觉时,房门被敲响。 轻微但又很清晰的扣击门板的声响传入耳朵,昏昏欲睡的瞌睡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倏地睁开眼睛,手中的手机差一点就要砸到脸上了,重新握劳后,从床上爬起来,应了声:“来了。”跑过去开门。 “麻烦您……”了。 话没说完,随着门的打开,门前站着的人完整地进入了视野。 钟叔刚拿完行李回来,给梁京濯打了电话,让他来将谢清慈的行李送过去。 他当时正在开一个临时的线上会议,思绪顿了一晌,问了声:“温姨呢?” 钟叔回:“睡了。” 睡了? 他看一眼时间,这才几点? 看透了钟叔小心思,他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您能不能找点有技巧的理由?” 听筒那头静了几秒,传来弱弱的一声:“你看出来了?” 他答:“不然呢?” 他傻的? 钟叔在手机那头略显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不是看你和清慈小姐还这么半生不熟的,现在帮你们促进一下的?” 明日去港岛,后日就做婚姻公正,结发夫妻,还这么生分。 他微不可察挑一下眼尾,“那我是不是该要谢谢您?” 钟叔笑了两声:“那不用,那你说你送不送嘛!我刚听清慈小姐好像说是在等行李里的什么东西用。” 他看一眼电脑屏幕上还在进行的会议,他这一侧静了音。 给陆励发去消息,让他替他听一下,便退出了会议程序,“知道了,我现在下去。” …… 谢清慈本以为来的人是钟叔或者是温姨,没想到会是梁京濯。 她说了一半的话停在嘴边。 他还穿着衬衫西裤以及西装马甲,酒红色领带依旧妥帖系在领口下。 见她开了门,偏头看过来,视线先是在她身上的睡衣上停留一秒,才看向她,“你的行李。” 说着,将身侧的行李箱往前推了推,随后 又将右手端着的一杯牛奶递过来,“还有牛奶。” 谢清慈没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扶着行李箱的提手,道了声:“谢谢。” 梁京濯看一眼她已经洗净妆容的脸,听见了从她手中手机里传来的台词声。 垂眸看过去,发现她在看电影,“房间里有投影仪,不要用手机看,伤眼睛。” 谢清慈动了动唇,她本就是想着打发一下时间,她平时也是不用手机看片子的。 但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解释这么多。 最终也只是应了声:“好。” 在她以为聊天应该就此结束时,门口的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问她:“会用吗?” 她问:“什么?” “投影仪。” “嗯……”她的确没盘弄过这些东西,“不会,但……” 她已经准备睡觉了。 话没说完,就被“热情”地打断,“我帮你。” 嗯? 什么? 她与梁京濯无声对视了片刻,终是没拒绝这个好意,让开了门口的通道,“嗯……好,谢谢。” 在迈进房门时,梁京濯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像是在忖度了什么,三秒后,才重新迈腿踏了进去。 谢清慈将行李箱推进来,也跟着走了进去。 投影仪在会客厅,但可能考虑这边的会客厅不会有会客的需要,改装成了一个休闲空间。 投影仪装在临窗的榻榻米上方,浅米色的家居很温馨。 其实钟叔说的并不完全。 这里实际上是改成了儿童房的。 庄老太太亲自操持的。 那天送谢清慈回去后,庄老太太第二天就来了一趟,视察一般将整个院子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最终发表讲话,对梁京濯说:“这儿还少一个宝宝房,你以后和小慈有宝宝了,住不开。” 梁京濯当时愣了一下,回复道:“目前还没考虑这个问题。” 他们总共才没见上几面,迅速做婚姻登记已经属于有反常规了,现在就说孩子的问题实在有些过于早了。 且不说谢清慈目前还在念书,她有没有生育的这个意愿还要另说。 共同创造一个生命是要尊重双方想法的。 老太太倒是不在乎期限,淡淡道了句:“未来万一有呢。” 老太太人老心却不老,知道现在年轻人盛行丁克,她不强逼着,就想着置办得漂漂亮亮的,回头说不定就想要了呢? 于是说干就干,当天就请了团队过来,给屋子一顿拾掇。 原本家居都是要选童趣风的,直接被梁京濯一句:“您要是这么办,我以后直接住酒店,这院子我就卖了。”给叫停。 最终还是装扮成了正常的风格,只是要比他日常住的主卧看起来温馨一些。 钟叔是知道的,但应该是担心谢清慈被吓到,所以改口说成了客房。 但好在看起来并不明显,不会引起怀疑。 谢清慈在看的是《时空恋旅人》,这部片子她已经看过好几遍,无聊的时候就翻出来重温一下。 梁京濯帮她调试好投影仪,确定画面与声音都没问题后,将遥控器递给她,“好了。” 谢清慈接过遥控器,看一眼前方白墙上继续播放的影片,“要——一起看吗?” 他帮忙,她礼貌性邀请,算是对等了,她觉得他应该是要拒绝的,她不觉得他会想看这种情感片。 意料之外的,梁京濯看着她,应了声:“好。” 嗯? 不按常理出牌呢? 没想到他们一起看的第一部电影,居然是在这场情况下看的。 谢清慈觉得无论是坐在桌边,还是坐在榻榻米上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他们之间的这种氛围,坐椅子上像是法院旁听的群众,坐榻榻米上更怪异了,正襟危坐,却又是在一个休闲放松的区域。 于是,她拿了块毯子垫在榻榻米前的地板上,她决定自己坐在这里,然后让他—— “你坐椅子吧。” 分开会好一点,不至于那么尴尬。 梁京濯看一眼她身边铺开的毯子,顿了少顷,抬脚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我坐这里一样的。” 毯子铺展开,位置还是很大的,但莫名觉得他一坐下来连空间都变窄了。 谢清慈靠在身后榻榻米上的背往上挺了挺,整个人紧绷了一瞬。 之前她犯困,片子前半段已经放完,她握着遥控器问他,“你看过这部片子吗?” 梁京濯看一眼投影在墙上的主角,回道:“没有。” “那从头开始看?” “好。” 纵你娇矜 第26节 谢清慈将进度条拉回起点,重新播放。 她看过很多遍,很多经典台词都已经能背出来,所以她看得并不算很走心,也不知道梁京濯有没有看进去,但他倒是一直很安静。 梁京濯其实很少看电影,美剧也大多都是看一些剧情类的片子,这类的情感片的确是从没看过,但他看得还算认真。 直到中间播放到男女主角的亲密戏,零落的衣衫,混乱的被褥,他倏地一怔。 在考虑是当做没什么继续往下看,还是移开视线时,肩头忽然缓缓沉压下来一颗脑袋。 本就僵硬的脊背瞬间又僵化了几分,阵阵若有似无的清雅香气从身边飘散过来,侵入鼻腔。 他顿了片刻,转头看了过去。 会客厅内只有投影仪播放影片时变幻的光线,跃动的色彩斑驳的落在肩头上人的脸上。 纤长的眼睫垂着,覆在下眼睑上方,呼吸平稳,睡着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很靠近,她倾斜过来的头只能稍稍搭在他的肩头,稍有晃动就会跌落。 他缓慢挪动了一下位置,想让她能靠得安稳一些,但已经睡着的人,没有任何使力点,在他挪动第一下时,就要垂首跌下去。 他眼疾手快,伸手托住了她的下巴。 拇指的指腹无意蹭过她的唇,绵软的温热。 他骤然一愣,偏头看过去,接着视线又是一顿,因她倚靠的姿势,本就宽松的睡衣压折起一片,一隅领口下白嫩无暇的肌肤进入视野,美好曲线往下蜿蜒。 目光像是被灼烫到,他立刻转回了头。 ----------------------- 作者有话说:因为周日上夹子,所以周六晚上不更,下一更放在周日晚23:00,也是双更!下夹子之后加更会多起来的,基本稳定每日双更的更新频率~ 下一章大亲特亲[狗头] 第18章 二更合一 两个小时的影片,谢清慈看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听觉最先伴随僵硬发酸的脖颈复苏,熟悉的台词进入耳朵。 大脑意识混沌,她先是为酸痛的脖子皱了皱眉,下一秒就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 睡着了! 如果记忆没出现错乱,她现在应该是和梁京濯一起在看电影。 意识中那残存的一丝对睡梦的留恋瞬间消退,她倏地睁开眼睛。 投影仪还在播放影片,白墙上正在演绎的是男主角偶遇初恋的情节。 她不记得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对影片最后的印象是男女主初遇,男主和女主要电话号码。 计算一下时间,她睡了将近半个小时。 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至于睡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间。 刚准备调整一下姿势,脖子处传来的僵硬酸麻让她拧眉轻声“啊……”了一声。 “醒了?” 吃痛的低呼刚落地,头顶上方就传来一声问询。 她愣了一下,才感觉到自己是靠在了什么上面,温暖的体温穿透衬衫,印贴在她额角。 梁京濯的肩膀。 脊背骤然一僵,她缓缓坐直了身子,确认一遍自己除了靠在他身上,应该没有别的仪态出格之处,伸手抚了抚脖子,转头 看过去,“抱歉,我睡着了……” 主动约对方留下来看电影,她自己还睡着了。 梁京濯看她一眼,低应一声:“嗯。” 随后又接着道:“那你先休息。” 刚开始看就睡着,应该是很累了。 半个小时的睡眠,加上刚刚约等于被吓醒,谢清慈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没关系,我已经不困了,看完吧。” 甚至精神抖擞。 梁京濯隔着变幻的光影看了她片刻,应了声:“行。” 视线重新聚焦回影片上。 男主与朋友在看演出时偶遇初恋,上前打招呼时,初恋介绍同行女伴为“女友”,男主紧张嘴瓢,说这样介绍会让别人误认为她是“gay”,不料却得到女伴承认自己就是性取向为女的答复,由此展开不停穿梭时空回到过去,避免尴尬局面的剧情。 谢清慈神思顿了一晌,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察觉到身侧递来视线,梁京濯也转头看过去,与她目光对上后,他不明所以地问道:“怎么了?” 谢清慈的眼睛在昏暗中亮亮的,“你……喜欢异性的吧?” “……” 梁京濯定定看了她几秒,“我看起来不像异性恋者?” 那倒也不是。 谢清慈收回视线,“不是,剧情引发,问一下……” 真的是好站不住脚的理由。 但总不能说我身边的朋友怀疑你是个gay吧? 想起那天看见那个传他有断袖之癖的港媒小报销声匿迹的新闻,柯朦和段思妤惊恐的样子。 这对于她俩来说应该有够惊吓的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隐匿在变幻灯光中的侧脸,“我想我应该表现得很明显。” 谢清慈注意力刚重新回到剧情中,闻言转头看过来,“嗯?” 他看着她,继续道:“同性恋者会本能排斥与异性亲密接触。” “……” “我吻过你。” 谢清慈无声与他对视了片刻,缓缓点了下头,“好……” “要再试一次吗?” “什……什么?”谢清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真切。 试什么? 梁京濯的目光沉定地看着她,“接吻。” “……” 这个也需要提前打报告申请的嘛? 谢清慈耳后忽然沸热起来,蔓延向脖颈。 她想起上次没能进行下去的吻,喉头好似瞬间被攥紧,轻抿的唇动了动,半晌后才眼神略有飘忽地应了声:“嗯……” 梁京濯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缓缓染上绯红的脖颈,像是经由炉窑烧制缓慢显色的釉器,瓷粉诱人。 片刻后,在他再次觉得今日领带系得有些紧,氧气变稀薄时,他缓缓抬起手托住了她的脸。 掌心的轻微潮热,不知是她脸颊的温度,还是他自己觉得热。 脸侧托来的手,让谢清慈整个人都下意识僵了一瞬,偏移开的目光再次转回来。 会客厅因放影片的需要,主灯全部关闭,室内的唯一光源是在透顶变幻轮转的投影仪。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在台词喧嚣中缓缓挪向她的唇。 饱满的红润,梁京濯忽然想起刚刚托住她脸时,指腹传来的触感,是和上次接吻时同频的感觉。 心脏在胸腔中如剧烈运动后的兴奋搏动,他轻缓地靠近,吻住了那片令人心荡神驰的红润。 影片的台词声与背景音好似骤然停滞,耳中是卡片后的嗡鸣声。 唇上传来温热的覆压,谢清慈扶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拢,鼻息放缓,闭上了眼睛。 一回生二回熟,放轻松,别紧张,谢清慈。 直到如上一次一样的亲吻翕动转变了一下方向,口唇微张要进一步加深时,她还是不免僵硬了一下,后仰的脖颈被托进一只滚烫的掌心。 不让她逃离一般,微微下压,将她更加带向他。 上次在谢家庄园没能完成的吻,在今天毫无打扰地进行了下去。 依旧是生疏地探索,在舌尖的绵软触碰时,她感觉到身前的人也是一僵,但只是须臾,就托着她的后颈继续将吻加深。 交错开的呼吸变得滚烫,谢清慈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扶在膝盖上的手抬起,抵在梁京濯的胸前。 她下意识想推开,但随后又意识过来,松掉了抗拒的力道。 丝滑的西装马甲面料在掌心被她攥皱,沾染她微微潮湿的汗,却同时也感受到了他胸膛下的心跳,与她掌心传递出的脉搏同频,有力、加速。 上次接吻时因为是站着,他可以握住她的手,这次对面坐着,梁京濯忽然有些不知道该将空闲下的那只手放在哪里。 犹豫了片刻,缓缓搭上了她的腰间。 宽松的睡衣笼罩,掌心扣下去,骤然下陷,贴合纤细曲线。 真丝面料隔空后有些微凉,贴上肌肤,谢清慈绷了下腰,但那一丝不足为道凉意很快被腰间掌心的温度带过。 她的紧绷感再没松懈下来。 梁京濯也只是第二次接吻,实践与理论都不充足的经验,使他最初还是有些生涩僵硬。 从未有过的体验,很特别的悸动触碰。 直到音响中跳出下一剧情的bgm,沉沦的神经被点醒,他缓缓松开了掌心的覆压。 纠缠的呼吸得以分开,谢清慈垂着眼睫,口唇微张喘息,唇色鲜艳水润。 纵你娇矜 第27节 泛红的脸颊、掌心触碰的颈后细腻肌肤,温软香气盈满怀,微弱电流一般四窜开来。 察觉到一丝异样,梁京濯收回手,移开了视线。 直到别样的悸动平复,他才转回头,看向她,“还看吗?” 问的是电影。 音色已经恢复清明,但依旧残余些许沉哑的质感,酒液中浸过一般迷醉。 谢清慈的呼吸也逐渐平缓,她侧过身,看向还在继续播放的影片,应了声:“嗯。” 脸上的红热感很顽固,久久没能完全消退下去,现在开灯的话她应该红成红魔虾了。 梁京濯看着她的侧脸半晌,忽然起身,“你等我一下。” 说完,走了出去。 谢清慈抱膝盖坐在榻榻米前,一脸茫然地看着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片刻之后,门外重新传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房门推开,梁京濯走了回来,只是手上多了两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那天在伦敦,与当地官员吃完饭,他去了附近的商场,给她挑了一件出差的礼物。 他没与女孩子相处过,在此之前不知道出差归来是需要给伴侣带礼物的。 并不是为了那个对方开心,会拥抱献吻的情节,单纯觉得是该给她带个礼物,以及他有将她放在心上。 但如果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谢清慈看着他走近,坐下后,将手上的盒子递过来,“在伦敦给你带的礼物。” 她看一眼他递过来的盒子,刚想开口道谢,想起上次他说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刚张开的嘴巴又重新合上,伸手接过,应了声:“好。” “要试一下吗?”梁京濯问。 谢清慈很少戴饰品,上次他送她的项链她还没戴,她抿唇应道:“好。” 梁京濯重新将盒子拿过来,拆掉精心绑扎的丝带,打开了盒子。 两枚发夹放在丝绒卡托里,不是项链,也不是其他任何首饰。 谢清慈神色微微讶然,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送她首饰之类的东西。 自第一次约会送她项链开始,梁京濯也发现了,谢清慈好像并不喜欢戴首饰,脖子、手腕、耳朵都是没有任何装饰的。 那天在商城挑了许久,最终看见了这两款发夹。 见她的几次里,在她身上出现最多的饰品好像就是发夹。 sa从展示台上捧出一整盘的发饰给他挑,乱花迷眼,他没买过这些物品,就算以往商务礼仪的赠礼也没选过这类饰品。 最终在可夹发量多与少的两类中各挑了一只出来。 谢清慈会 盘发,也会半扎发,都能用上。 他先将那只能多夹一些发量的夹子拿了出来,浅蓝色的棉质蝴蝶结款,“我帮你。” 谢清慈应一声:“好。”会意地转过身。 梁京濯看一眼她披散在身后的头发,刚清洗过的芬芳盈满鼻腔,发丝柔顺黑亮,如乌缎,触碰在指尖丝滑微凉。 同样,他也没帮人扎过头发,调整了好几次,总有发丝从掌心溜出去。 笨拙的手法连谢清慈都感觉出来了,没忍住笑了起来,抬起手打算自己扎,“我自己来吧。” 梁京濯没将发夹交出去,“快好了,再等一下。” 废了好一番力气,卡扣才清脆地落了锁。 他是按照前几次见她时,她自己扎的发型夹的,温柔清和的半扎发。 “好了。” 谢清慈抬起手摸了摸,不凌乱,也没有多与发丝滑落出来,夹得还挺好的,只是时间有些长。 “挺好的。” 听见她满意的答案,梁京濯才继续拿起另一只盒子里的小夹子,侧首给她戴了起来。 海星碎钻款,和她今天的发型并不是太搭,但依旧很漂亮。 他真心夸赞:“很漂亮。” 他不会自买自夸,夸的是戴夹子的人。 谢清慈当然听出来了,面颊涌上热意,道了声:“谢谢。” 梁京濯看一眼她头上的发夹,应了声:“嗯。” 气氛陷入两秒的寂静,谢清慈抬起头来,与他看过来的目光撞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抿着唇看了她片刻,“你开心吗?” ? 谢清慈神色茫然,片刻后笑一下,“开心的。” 应该要开心吗? 好像需要? 梁京濯没说话,又看了她半晌,才移开视线,应了声:“嗯。” 谢清慈没搞清楚他这番反常的缘由,忽然想起自己也有东西要给他,“我也有东西给你。” 梁京濯移开的目光停滞一晌,心跳往上跃了几分,转过头来。 身前的人微微倾身,他脖颈僵硬了一瞬,连呼吸都微微屏住,直到看着她站了起来。 …… 谢清慈去拿了今天和老太太一起逛街时给他买的礼物,上次说了下次请他吃饭。 饭是没请成,礼物可以送一下。 是一条领带,她同样没送过非亲友的男性礼物,还是老太太给她的提议,日常商务场合中领带,是和西装一样出场率很高,甚至是花样更多的衣着配饰。 但她没选商务型的款式,选了一款相对较休闲的,灰白提花条纹,后部小剑的位置是品牌logo印花,适合较松弛的场合。 主要是她觉得商务款他应该不会太缺,和他送她的发卡隶属同一个品牌。 走回榻榻米前,继续在他身边坐下,“今天陪长辈逛街,给你挑了款领带,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眼光。” 就依着前几次她们见面时,她对他衣着的观察来看,他对衣饰的品质还是挺有追求的。 再结合他给她送的礼物,虽然平时与她相处时,他有些直男,但眼光却是不直男的,很有品味。 梁京濯看向她递过来的礼物盒,在她“拆开看看”的提示下,接了过来。 他平日的确鲜少有穿半正式着装的场合,商务场上的酒会晚宴,除非必要,他也大多不会去参加,这类衣饰的确不多。 “挺好的,我很喜欢。”连表态时都是很官方正式的口吻,“我要试试吗?”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 这不是应该看自己的决定吗? 她动了动唇,“嗯…可以啊,试试看合不合适。” 声落,梁京濯依旧拿着盒子,没动。 她抬眼看他,沉默了片刻,“我帮你?” 他将盒子递还了回来,“麻烦了。” “……不麻烦。” 从盒子中将领带拿出来,谢清慈指一指他还系在领口的领带,“这个你要先拿下来。” 梁京濯低头看一眼,很配合地拆下了原本的领带。 他的手骨骼硬朗修长,慢条斯理地扯松领口饱满的温莎结,抽出小尾。 谢清慈的目光在他抽解领带的动作上停顿片刻,有些不自在地挪了开来。 莫名觉得有些奇怪。 领带解掉,梁京濯提醒她:“好了。” 她重新转回视线,应了声:“好。” 将手中的领带捋平整,捏住两端,挂上了他的脖子。 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致使就算坐着,她也要抬高手臂才能将领带绕过他的头顶,好在他配合地低了下头,不然她甚至觉得自己要站起来。 谢清慈对于领带的系发了解的并不多,仅会的几种还是上次学校文艺汇演,柯朦是服装设计社团的,拉她过去帮忙给模特整理着装时学的。 手法与他给她戴发夹时的不相上下。 在一个需要将大尾反复绕过两次的动作上,她卡住了一下,不太熟练地捏住结尾,觉得有些别手。 在她考虑要不要换一个方向重新系时,梁京濯抬起手握住了她的手背,带领她流畅顺利地绕过结扣。 手背感受熨帖的体温贴合,她的手腕不自觉紧绷了一下。 配合之下,一个还算完美的温莎结系成,梁京濯松开了她的手。 很有授之以渔地传授精神,问她:“要再试一次吗?” 其实……也没这个必要。 她看一眼他领口的结扣,还是道了句:“好。” 第二遍她终于系得熟练了一些,收紧、整理,将小尾收进环扣,放下他衬衫的衣领。 指腹沿着他西装马甲的戗驳领抚下,浅浅勾唇,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很满意道:“好了。” 梁京濯将视线由她脸上移向领口,第一次不是他亲手系的领带,端正妥帖系在领口,像是一团软绵的棉花经由喉头蔓延向胸膛。 与接吻一样,很奇妙的感觉。 他抬起头,“很有天赋。” 纵你娇矜 第28节 夸赞也是这样冷硬奇怪的,谢清慈笑了起来,“我之前系过的,但是有些忘了。” 声落,梁京濯的眉头轻微拧了一下,“系过?” 那团蔓延向胸膛的棉花无限膨胀起来,撑得有些涩胀。 她抬眼看向他,点了点头,“嗯,之前学校文艺汇演,我在后台帮忙整理过着装。” 梁京濯眉间的褶皱依旧拢着,“男生么?” 谢清慈没明白他这样问的缘由,迟缓地点了下头,接着补充道:“也有女生。” 当时柯朦还为她的模特团队排了一支女子西装舞,酷飒得引爆了全场。 梁京濯不说话了。 谢清慈歪一歪头,“怎么了?” 他垂眸再次看一眼领口的温莎结,回道:“没什么。” 说完,看一眼时间,拾起自己的领带,开口道:“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谢清慈坐在毯子上,闻言也点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的确很晚了,站起身道了句:“好,晚安。” “嗯,晚安。” - 梁京濯回房间洗了澡,睡前下楼倒了杯热水,碰上钟叔,告诉他,他的有一套西装送去养护了,一周后才能取。 他淡淡应了声:“嗯。” 钟叔看他一眼,眼中难掩笑意,“刚从清慈小姐那边出来?” 对于钟叔这个八卦加大嘴巴的潜质,梁京濯不想与他交谈,端着水杯道一声:“您也早点休息。” 就打算转身上楼。 钟叔咂了咂嘴,意有所指道了句:“算了,我是看有人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想着看看能不能给点意见,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也要走。 梁京濯停下了步子,转头看过去,“什么意见?” 钟叔回首看他一眼,“人老了,得早点休息。” 说罢,脚步没停,继续朝门前走。 梁京濯抿了口杯中的水,幽幽道:“您上次休息说是去上法语课实则去野钓了一天,阿丽姨好像还不知道。” 阿丽姨是梁家公馆的厨娘,做的一手好京菜,庄书盈平时的饮食主要是她负责。 同时也是钟叔的妻子。 之前阿丽姨说是时代在进步,他们也得跟上变迁,给钟叔报了个法语班,给自己报了个日语班。 钟叔对于阿丽姨给他报个这么难的语言,却给自己报个比他简单的这件事很不满意。 于是隔三差五就逃 几节课,表达抗议,但又不敢真让阿丽姨知道。 声落,已经一只脚迈出大门的人停下了脚步,迅速转身走了回来,在岛台前坐下,摊手邀请:“坐,愿闻其详。” 臭小子,在他跟前拿乔不管用了现在。 至于梁京濯是怎么知道钟叔旷课的,是因为阿丽姨给他请的那个法语老师,是当年教他法语的。 一次在活动中碰到,关切地询问他,家中的管家身体是否转好了。 他这才知道,钟叔用身体抱恙的借口请了好几次假,实际上自己偷偷跑出去野钓去了。 那段时间梁家公馆餐桌上的鱼类都要比往常多得多。 他没坐,捧杯站在岛台后方,沉顿片刻,“您那天说谢清慈很受欢迎?” 钟叔闻言笑了起来,在对上梁京濯凉凉递来的眼神后一秒专为严肃脸,咳了两声,正经道:“是啊,那天林院长请你去做讲座,我在外面等你,没事就随处逛了逛,在荣誉墙上看到了清慈小姐的照片。” 也是国奖市奖拿了多次的。 梁京濯看着他,“然后呢?” 说了半天也没见说到什么重点。 钟叔继续道:“我就夸了一句,这姑娘长得好标志,刚好有他们学校的同学也在那,就和我说清慈小姐在学校很受欢迎的。” 至今他还记得那两个同学和他说话时的表情,神采奕奕又生动鲜活,“叔叔,这个小姐姐在我们学校很受欢迎的!超多男生想追她,本人超漂亮的!” 之后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上,他也瞥见她撑伞走在路边了的,但当时不知道就是谢清慈,在正式见面前,他只知道是谢家的姑娘,名字听过几回,但也没认真记,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 若是知道,当时他肯定会有停车顺路给人捎上的。 事后在福顺胡同瞧见本人,他先是有些惊讶,接着认同了那两个同学的说法,的确是本人要比照片上更漂亮。 梁京濯没说话,凝神沉顿了半晌。 钟叔看他一眼,“怎么,有人追清慈小姐?” 说完,“害!”了一声,“这很正常的嘛,清慈小姐还在念大学,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肯定受男同学的欢迎啊。” 哪有小男孩会不喜欢的? 说着,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一脸缅怀神往地叹了声,“年轻还是好啊。” 刚说完,就见梁京濯抬眸看来一眼,端着水杯转身,淡淡道:“我给阿丽姨发简讯了。” “……” ----------------------- 作者有话说:明天开始恢复20:30的更新时间~不出意外也是双更~今天的二更合一啦哈~[亲亲] 第19章 二更合一 谢清慈的生物钟一向比较准时,早上起来洗漱结束,检查了一遍随行物品,确定没有漏缺后封了箱。 换好衣服,站在盥洗台前梳头发的时候,她看了眼镜子,最终从发饰包中将梁京濯昨天送她的发夹拿了出来。 推着行李箱从房间出去,梁京濯也刚好出房门,他们的房间隔着一个过道,在彼此的斜对面。 视线交汇,两人都是一顿。 梁京濯今天穿了套款式较休闲的英式西装,领口的领带是谢清慈昨天送他的那条。 他的目光与她对视一眼,看向了她半夹在脑后的发夹。 谢清慈扶着行李箱,主动开口:“早。” 他点头,应道:“早。” 从楼上下去时,梁京濯接过了谢清慈手中的行李箱,在楼梯口刚好碰上钟叔。 钟叔笑眯眯地同谢清慈问了声早,走过来接过梁京濯手中谢清慈的行李箱。 自动忽略了梁京濯的东西,并且目不斜视地从他眼前走过。 谢清慈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问梁京濯,“你和钟叔吵架了?” 几天相处下来她发觉钟叔还是很可爱的,总时不时冒出一句梗,很好玩,完全看不出年龄感。 梁京濯没什么行李,他在京兆与港岛都有随行衣物,只有一些工作文件需要随身携带。 他将公文包放进车内,回道:“没有,钟叔前两年眼睛做过手术。” “?” “眼神有点不太好。” “……” 上车之后,钟叔依旧在前傲娇地不说话,只在启动车子时,笑容和蔼地对谢清慈说了句:“我们出发了清慈小姐,您可以休息一会儿。” 说完,转回头,继续忽略梁京濯。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 看一眼身边的梁京濯,已经置若罔闻地兀自翻阅起了文件。 去机场的路上,在福顺胡同附近的确堵了一会儿,但天气还行,没像钟叔昨晚说的那样不好。 抵达登机大厅,值完机托运好行李,就已经临近登机时间。 谢清慈复检了一遍随行证件,跟着梁京濯一起去安检口。 商务舱安检口距离他们值机的地点稍稍有些远,两人并肩往前走。 脚边生风,谢清慈腿边的裙摆拂过梁京濯的西裤,他偏头看了一眼。 向来习惯于独自行走的他忽然意识到身边是跟了人的,压一压步频,放缓行走速度。 目光在掠过她拿着证件垂在身边的手时顿了一下,随后伸出手去,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谢清慈转头看他,他将东西递向另一只手,开口道:“我帮你拿着。” 说完,自然地牵过了她的手。 掌心交握,终于不再像上次那样僵硬麻木,指尖出了薄汗,清晰地感知到了彼此的体温。 谢清慈移开视线,轻声应了声:“嗯。” 钟叔跟在身后,托运完行李,将自己的证件收起来,一抬头就瞧见走在前面的两人牵上手了。 他笑了一声。 算了,看在这小子三十年第一次开窍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了,跪搓衣板就跪搓衣板吧,呜呜呜(老泪纵横.jpg)。 - 从京兆飞往港岛近四个小时的航程,起飞前谢清慈给周明贞和谢老太太分别发了消息,告诉她们自己登机了。 周明贞很快发来回复:【旅途顺利,宝贝!】 紧接着,又发来一句:【明天好像就该祝我的宝贝新婚快乐了。】 纵你娇矜 第29节 紧随消息之后的,是一只拿着手帕擦眼泪的小粉猪表情包,说自己的白菜被偷走了。 谢清慈笑了一下,说自己小长假结束后还回京兆的。 飞机即将撤离廊桥,乘务员前来提醒将电子设备调为飞行模式,她回了一句要起飞了,适时结束聊天,点开了飞行模式。 梁京濯见缝插针地还接了个电话,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工作上的事情。 说的普通话,简单回复了几句:“嗯,登机了,马上起飞,十二点半左右……” 最后也不知道通话有没有结束,就直接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挂断了。 对上谢清慈看过来的目光时,解释道:“我妈咪,问我们出发了没有。”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她对于梁京濯的母亲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周老太太带她去庄老太太那边串门,那时候庄书盈也刚好在,满脸笑容,语气温柔地和她打招呼。 有十年了。 电话那端,庄书盈看着还没讲完就被挂断的电话,“臭小子!还嫌我烦了!” 梁君实今天没去公司,坐在办公桌后批文件,闻言抬起头来看一眼,“说了准备起飞了,你也不要叮嘱那么多了,京濯又不是小孩子。” 刚接起电话,就抛去一连串的问题,最后还得叮嘱:“要飞近四个小时,小慈要是休息你记得给她盖毯子,别着凉了,还有拖鞋、水杯、零食都别忘了准备,陪她说说话,别呆坐着……” 听得梁京濯觉得脑子都要着火了,实在受不了了,应了声:“知道了。 ”就直接挂了电话。 这样的庄女士好在前二十八年没碰上,不然他应该中六毕业就搬出梁家公馆了。 庄书盈丢下手机,好心情也没被破坏,从首饰盒里挑了对耳环戴上,“我去问问阿丽,今天的餐备得怎么样了,他们到港岛得一点了,飞机餐可不抵事儿。” 怎么说也得让他们一回来就刚好能吃上饭。 为了谢清慈第一次登门,整个梁家公馆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了,家里上上下下做了还几遍清扫保洁,挂旧了的装饰画都换上了新的。 知道谢清慈是学艺术的,怕她瞧着不专业的画作不满意,新换的画都是庄书盈前些天去佳士得新拍来的。 地毯、各式软包自是不用说,一水儿都是崭新的,连家里的盆景花草都是今早刚进门的。 包括谢清慈来港这几天,家中的每一餐饭的菜单,都是庄书盈和阿丽姨一同研究出来的。 怕她吃不惯别的地方的菜,大多菜色都是京兆常吃的款式。 - 三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港岛,比预计时间稍稍提前了一些抵达。 入境、出机场,九、十月份的港岛与京兆气候相差还不是特别明显,只是相较起来港岛要稍温和一些。 钟叔去开车,载他们回梁家公馆。 驶过繁华街景时,谢清慈转头看了眼车窗外,她上一次来港还是三年前,来参加一个集训。 眼前的城市与记忆中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依旧高楼林立,繁华忙碌与陈旧港风并存。 途径西九龙,她降下车窗,灿阳照耀之下,暖调的风吹进车内,带走了些许长时间乘机的疲乏 暖风拂面,梁京濯转头看过去。 车窗半降,谢清慈微微仰头,闭眸感受风与阳光的温度,耳边的碎发在风中朝后飞扬起来。 有柔顺的发丝吹拂过他的手背,伴随怡人馨香弥散开的,还有手背上微痒的感觉,细针挑线一般拨向他的心间。 他的视线在她略带笑意的嘴角停驻片刻,缓缓别开了脸。 - 车子驶上半山时,钟叔接到了庄书盈打来的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 介于梁京濯会不回信息,并且有挂电话的前科,庄书盈没有直接问他。 钟叔接通车载电话,答道:“到半山了夫人,十分钟左右抵达公馆。” 庄书盈声色难掩激动,应了声:“行,那你注意安全。” 说完,又轻声问:“小慈在车上吗?” 如果是梁京濯,已经冷冷回她:“您觉得呢?不在车里难不成在车顶?” 但谢清慈不会。 和记忆中没有差别的轻柔嗓音从音响中传来,谢清慈坐直身子,应道:“我在的庄阿姨。” 姑娘的声音温和清甜,庄书盈笑起来,“路途辛苦小慈,这一路上梁京濯有没有欺负你?” 前半句说得温和,后半句像是变了个人,声色沉下来。 前后急速转变的语气让谢清慈不自觉弯了弯唇,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答道:“没有,挺好的。” 梁京濯看一眼中控屏上显示的通话,开口道:“还有十分钟,您可以待会儿再聊。” 声落,电话那端静了两秒,接着传来庄书盈温柔的嗓音,“该饿了吧,家里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菜,到了就能直接吃。” 没指名道姓,谢清慈不知道这一句是对梁京濯说的还是对她说的,抿着唇沉默了半晌,转头看了梁京濯一眼。 他回视她一眼,没说话。 直到庄书盈的声音再次响起,“小慈?” 谢清慈这才知道上一句话是和她说的,连忙应:“好。” 庄书盈笑吟吟又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好像没听见梁京濯刚刚也说了话。 谢清慈看向在前开车的钟叔,又微微侧目,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他这是,一天之内得罪了两个人? 相比起来,梁京濯已经习以为常,淡定地低头看手机中陆励发来的工作行程。 “……” - 车抵达梁家公馆时,庄书盈与梁君实以及阿丽姨已经站在门前等着了,瞧见车子开过来,缓步迎上来。 车子稳稳在红毯前刹停,钟叔先下了车,去帮谢清慈开车门。 从车内踏出来,庄书盈先迎了上来,雍容华贵的妇人,保养得当,气质很出众,跟在她身后的梁君实,气场威严温沉。 谢清慈笑着唤了声:“庄阿姨,梁叔叔。” 随后将给他们二人带的礼物递上来,和梁京濯那堪比搬家的见面礼比起来,她的正常了许多。 都是按照庄书盈与梁君实的日常需求在京兆采买的,护肤品、茶叶、养生药膳之类的东西。 两人笑着应了声,庄书盈热络上前来牵她,让佣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她不必准备,人来他们就很开心了。 谢清慈笑回:“应该的。” 庄书盈挽着她,“快,肯定饿坏了,都过晌午了,回家吃饭。” 说着对站在一边的阿丽姨道:“阿丽,通知厨房,上菜吧。” 阿丽姨还满脸笑容地细看未来少奶奶,闻声立刻应声,转身先回去了。 梁京濯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门前的人已经一同走向公馆的大门了。 钟叔站在车边,看他一眼,道了句:“不值钱咯!” 说完再次上车,将车开去了停车场。 梁京濯看着已经在庄书盈的搀挽下走进大门谢清慈,眉头轻微拧了一下。 他倒不是在意自己值不值钱这件事,而是谢清慈的十一假期有一周,总不能七天都是庄女士这样陪着她? 那他怎么办? - 进入屋内,庄书盈差人将谢清慈的行李送回房,就牵着她去餐厅。 “前些天我特意问了你妈妈,你平时在家里爱吃什么,她说你不忌口,我就随便准备了一些,你看看爱不爱吃?” 谢清慈在家的确没有忌口,也不挑食,什么都能吃点,除了不太喜欢生姜的味道,但作为调味她也能接受。 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说是随便准备实在有点太过自谦,她回:“很丰盛。” 落座后,梁京濯也从餐厅外走了进来,虽全程被忽视,但桌面还是给他留了位置与餐具的。 在谢清慈身边落座后,佣人来上餐前小甜品,青花瓷的碗碟,盛着碗底一层姜黄色的液体。 谢清慈不知道是什么,她没见过。 梁京濯看一眼放在面前的碗,开口道:“她不吃姜。” 这顿饭庄书盈费了点心思的,想着备了一桌子京菜,可以安排一些粤式小甜品,女孩子应该会喜欢。 姜撞奶经典又养生。 闻言,端着奶壶打算往碗中倒牛奶的佣人也是一愣,看了庄书盈一眼。 庄书盈“呀”了一声,神色歉疚,“我不知道,你看我……那小慈你别吃了,待会儿给你准备点别的。” 周明贞说是谢清慈没有特别忌口的,她就当真没什么不吃的了。 谢清慈本想说没关系,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生姜的味道。 直到佣人将奶壶中的牛奶倒入梁京濯的碗中,她坐在旁边都闻见了浓郁的姜味,那句没关系有些说不出口了。 就在她滞怔的半刻功夫里,梁京濯伸手端走了她面前的碗,修长指节扣着碗沿,道了句:“给我吧。” 动作自然熟稔,庄书盈微张着嘴巴看了他们一眼,而后缓缓抿上唇,笑了起来。 谢清慈轻声应了声:“好。” - 吃完饭,庄书盈让梁京濯带谢清慈在家里转转,待会儿下午她在花园里摆个下午茶,等准备好了再叫他们过来。 和周女士一个套路,不知道究竟是要参观什么? 梁京濯转过头,询问谢清慈的意见,“去吗?” 谢清慈回视他,“去吧……” 纵你娇矜 第30节 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 听见她的回答,庄书盈笑起来,挥一挥手,对梁京濯道:“快去。” 说完,又对谢清慈兜了个眼神,“你去看看他的书房,就知道他有多无趣了。” 谢清慈笑了起来,应道:“好。” 从楼下乘电梯上楼,谢清慈看见了挂在电梯里的画,出自一位十九世纪末后印象派艺术家之手, 以明亮色彩抒发主观情感。 她所知道的目前在世的作品,大多在拍卖行都拍出了比较高的成交额。 梁京濯察觉了她的目光,顺势看过去一眼,刚换新的,他从港岛离开的时候,挂的还不是这幅。 他收回视线,开口:“你有多余的画也可以拿过来挂在这。” 谢清慈闻言看过去,“我的画可能还不够资格。” 三面墙,三位名家。 将大师之作换成她的,她倒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梁京濯看她一眼,“你拿过来就知道了。” 庄女士分分钟将家里的名画全都换掉。 他不懂艺术,但懂庄女士。 庄书盈看起来温和亲人,实际上自己也是商科出身,一直嚷嚷着家里世代从商,得找个艺术出生的家庭成员才好,熏陶一下家庭氛围。 谢清慈算是正中她的心意。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晌,再次看过去,“你最好少与她说话。” “?”谢清慈没明白,“怎么了?” 他看了她半晌,转回了头,“你同她聊过天就知道了。” 还卖上关子了。 “……” - 梁京濯的书房在二楼,推门进入,他顺手打开了屋内的灯。 明亮光线映照黑白灰格调的软硬装,黑檀书柜整整排列了一整面墙。 谢清慈站在书柜前仰头看了看,整个书柜一分为二,一半陈列各类书籍,另一半展示各项奖章。 密密麻麻,目不暇接。 她想起那天柯朦在查阅他生平履历是做的点评,“比我命都长!” 好像有点道理。 大小奖章许多都是共用一个空格,或是挂在同一个展示架上,完全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她没细看,转头看一眼另一边的书柜,多是些枯燥烧脑的财经商学书籍。 同时也终于明白刚刚庄阿姨为什么和她说,去他书房看一看就知道他这人又多无趣了。 她收回视线,笑了一声,余光刚好瞥见手边一个奖项展示柜。 皇冠奖杯旁放了张裱起来的获奖留影。 她转头看过去。 不知道是梁京濯几岁时的照片,握着奖杯,表情冷硬地注视着镜头。 身量挺拔,眉眼间青雉气尚存,却也是清隽俊朗,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难以接近。 “我十八岁。”发现她的目光停留,梁京濯出口注解。 谢清慈点了点头,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看见了奖杯底座上的比赛项目。 国际象棋青少年锦标赛u18男子组,冠军。 冠军。 她想起那天在谢家庄园谢沐霖赢得身心舒畅的神情。 转头看过去,“你……那天让棋了?” 今天谢沐霖不在场,梁京濯大方承认,“是。” 语罢,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棋局,继续道:“伯父的棋技。”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什么很难以抉择的事情。 谢清慈看向他,以为会说“一般”、“还行”之类的评价,毕竟自她记事起,谢沐霖貌似就开始研究国际象棋了。 十几年,怎么说也该摸出点门道来了。 “很一般。” “……” “我让棋都需要思考一下怎样让才能不那么明显。” “…………” 真是辛苦他了,让棋比下棋更费脑子…… - 梁家公馆和谢家庄园的占地面积不相上下,也是以居住空间为主。 谢清慈同样觉得去参观别人的卧室不太礼貌,从书房出来就打算下楼。 梁京濯的手机忽然在此时响了起来,将她的话打断,只能站在一边等他接完电话。 几分钟后,他接完了电话,挂断后看向她,似是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应该是有工作要忙了,于是立刻贴心开口:“没关系,你忙吧,我去整理一下行李,待会儿也去找庄阿姨了。” 梁京濯看了她几秒,才开口:“我让人带你去房间。” 她点头应好。 他拨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公馆内的女佣上楼来,笑着同他们打招呼,“少爷,少夫人。” 陌生的称谓进入耳朵,谢清慈怔了一下。 梁京濯不知道庄女士将谢清慈的房间安排在了哪里,家里大大小小几十上百间客房,但应该不会离主卧区太远。 他开口道:“带谢小姐去她的房间。” 女佣的表情浮上疑惑,轻微皱了下眉,但很快恢复正常,应了声:“好的。” 谢清慈跟着女佣去她的房间,坐了一上午飞机,她打算收拾一下行李,再顺便洗个澡。 正这么计划着,就已经走到了她的房门口。 女佣礼貌地止步于此,对着紧闭的房门作指引,“少夫人,这就是您的房间。” 她抬起头看一眼,笑着点了下头,“好,谢谢。” 对方笑一下,微微欠身后转身走了。 谢清慈抬头抚了抚有些酸痛地脖颈,掰开门把推门进入,关上门后,走过会客厅,进入主卧。 脚步刚踏入卧室的门口,就倏地一顿。 和福顺胡同梁京濯的卧室同样的装修风格,硬朗的美式现代风,黑白灰色调。 她先是在门边站了会儿,观察了一下室内的陈设。 难道他们家都是采用的这种装饰风格? 环视的目光转了一圈,最终回到中央的那张大床上。 浅粉色的棉质床品,床头的小台灯也是暖调的花苞状。 与她在京兆看见的梁京濯的使用习惯不同。 至少他不会用这么可爱的颜色和物品。 刚拉悬起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些许。 她抿唇顿了片刻,重新抬脚,朝衣帽间走去。 应该不是。 然而,脚步还没踏进衣帽间的区域范围内,拐角的一个陈列男士腕表的玻璃柜就最先入了眼。 谢清慈的脚步顿了一下,心中的那个答案已经叫嚣着往外冲出来。 出于本能地迈动步伐,关节好似僵硬卡顿,在一下下前进的动作中“嘎吱”作响。 完全走进衣帽间,在满衣柜的男士衣装进入视野的那一刻,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不是他们家都是这种装修风格,而是这就是梁京濯的房间。 而她的那只行李箱,此时正紧挨着他挂列商务西装的衣柜放着。 ----------------------- 作者有话说:梁老板争宠jpg[狗头] 第20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下楼的时候,庄书盈正张罗着去花园里摆下午茶会,说待会儿还有亲友要来。 看见梁京濯走出来,她探头看了眼,问道:“小慈呢?” 梁京濯看一眼忙着搬茶具、糕点的佣人,回道:“楼上,收拾行李。” 庄书盈“哦”了一声,看他一眼,“怎么,你要出去?” 他理一理袖扣,应了声:“去趟公司。” 纵你娇矜 第31节 庄书盈的眉头不满地拧了一下,“小慈今天第一天来,你就丢她一个人,这不好,不能线上解决?” 按照往常梁京濯这时候会回:“能线上解决我现在还出门做什么?” 但他今天没有,沉顿半刻,才回:“不能,两个小时左右就回来。” 庄书盈神色这才转晴,打量了他一眼,视线边缘处忽然出现一抹亮色。 她转眸看过去,梁京濯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了枚戒指。 这事儿钟叔早先就和她汇报过了。 还是去机场接梁京濯从伦敦回来的时候发现的,钟叔下车帮他拿行李,一个转眼就瞧见了手上拿亮瞎眼睛的戒指。 当晚,庄书盈就接到了钟叔的电话。 让她放心,京濯和清慈小姐的进展还挺好,戒指都戴上了。 虽说梁京濯平时没少气她,但在这件事儿上庄书盈还是很满意的,铁树开了花,可喜可贺。 她收回目光,脸色更加明朗了,“行,路上小心。” 梁京濯没细究庄女士这变脸秘术,陆励打来电话,说已经到梁家公馆了,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 谢清慈抱膝在衣柜前坐了会儿,看着满目梁京濯的私人物品。 从领带、西装、常服、睡衣,到各类腕表、衣饰……她觉得自己不是太好。 也就是说,她今晚要和他睡在一间屋子里。 想到这,她环视了一下偌大的主卧,只有一张宽度仅够坐着的沙发靠窗放着,完全容纳不下单人躺卧,分床睡的可能彻底被堵死。 她捂脸叹了声,站起来决定先整理行李。 呼了口气,告诉自己—— 很正常的,明天他们就要登记结婚,合法夫妻同寝是很正常的。 嗯,很正常。 迟早的事情。 将衣裙拿出来,依次挂好,看着衣橱中沉闷严谨的色调中骤然多出一抹跳色,她还是不免屏息了一瞬。 同时她也发现了另一个尴尬地问题,她的内衣要放在哪里? 站在衣柜前,在继续放在行李箱里和找个收纳柜放起来之间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她要和梁京濯待一起一周,总不能每天都要搬出行李箱拿内衣,那也太——狼狈了。 深呼吸了口气,她看一眼挂列衬衫的短柜,下方有一排收纳抽屉,应该是存放小物件的地方。 她伸手将其拉了出来,静音滚轮轻缓移动,如她所料的确是存放小物件的地方,只不过存放的是……梁京濯的内裤。 黑色纯色的内裤折卷起来,整齐规律地排列存放,只占了一半左右的空间,还留下大半的空间。 耳后不自己觉泛起一阵温热,谢清慈有些后悔拉开了这个抽屉,迅速推上后拉开了下一个抽屉。 都是袖扣、领带夹……一类的小饰品,依次拉开余下的抽屉,都被梁京濯其他的小物品沾满。 唯一的空间只有那个他存了一半内裤的抽屉。 她再次看了眼刚被她关上的抽屉,咬着唇捏了捏拳,豁出去一般重新拉了开来。 - 梁京濯是在茶话会快结束时回来的,夕阳下的花园热闹非凡,谢清慈第一次来,家里亲友热络地想来见见她。 他穿过花园外的石径时,被叫住。 前行的步伐停顿下来,变转了行径方向,走了过去。 叫住他的婶母问他:“怎么现在才回来?让小慈一个人待在这里?” 言语间的亲昵熟络,昭示谢清慈这个下午与她们相处得还不错。 他看一眼坐在桌边的谢清慈,佣人端来椅子,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答道:“公司临时有事,去了一趟。” 庄女士叮嘱他早点回来,收尾工作他都没亲自处理,留给陆励帮他完成了。 闻言,说话的婶母佯装训他,“结了婚要得多一些时间陪陪小慈,还像现在这样工作狂可不行。” 自进入梁氏开始,梁京濯工作狂的名号已经众所周知,除了正常休息,其余时间找他,大多得到的答复都是在工作。 但近年集团在他手下也的确是蒸蒸日上,革新迭代。 谢清慈被话题与目光前后包围了一下午,梁京濯的回来算是拯救了她,见话题中心终于换了人,她暗暗松了口气。 婶母与姑母在哪都是八卦第一大群体,一下午她从本科念完还打不打算读研,被问道和梁京濯什么时候打算要宝宝。 然后一群人就此开始叽里呱啦地讨论起了黄道吉日,说到时候得去云大师那里算一个好名字。 在话题越来越不可控,开始讨论起二宝计划的时候,梁京濯正好回来,她这才免于一难。 梁京濯没反驳,应了声:“嗯。” 人群里有人笑一下,接着道:“我们刚刚同小慈聊天,她说有二宝计划的,你怎么看呀?” 声落,就有别的婶母搭腔:“男性负责配合就好,他敢有想法?” 女人愿意生,男人可就谢天谢地吧,还谈上意见想法了? 谢清慈愣了一下,她刚刚明明说的是:“这还是要尊重双方的意愿的。” 面对一众梁家亲友,她总不能回她与他应该不会有这个计划。 但她什么时候说她有计划的了? 梁京濯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眸光沉缓平静,她缓缓转头,看他一眼,“不是……” 话没说完,庄书盈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花园外,提醒开饭了。 众人齐声应好,丢下手中的瓜果点心,起了身朝屋内走。 谢清慈也跟着起身,决定选择失忆,忘记刚刚的插曲。 他应该对于这个计划也是不屑搭理的。 梁京濯看着她,思考了片刻,认真道:“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是可以配合的。” “……” - 晚餐结束,几位姑婶说明日去律师楼做婚姻公证,她们也去做亲友团,问梁京濯约的几点。 他回:“九点,但除了证婚人外,我与谢清慈并不打算带别人。” 算是将余下同样跃跃欲试的亲友一并回绝了,有一就有二,索性从源头断绝。 主要是他觉得人多谢清慈会觉得不自在,还都是她不那么熟悉的人。 虽说庄女士将婚姻登记的地点定在港岛,是觉得港岛的登记氛围浪漫且有仪式感,但那些不必要引的、会引起她不自在的场面还是免掉。 几人笑着看他一眼,也不强求,叮嘱庄书盈,让她将明天的video拍得漂亮一些,她们要看。 庄书盈脸上乐开了花,连声应好,让她们放心,她的技术还是能打包票的。 一番热闹收尾,时间也不早了,庄书盈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说累了。 谢清慈与梁京濯上午也坐了很久的飞机,让他们也早点休息,准新娘准新郎,明天得有好状态才行。 准新娘与准新郎两个代名词让两人都是一怔,抿着唇对视一眼,应了一声,同时转身走了。 阿丽姨在收拾岛台上的水杯,瞧一眼两人走远的背影,笑了起来,“第一次见京濯害羞。” 整天冷着张扑克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也会不好意思! 庄书盈原本在二人来港之前还在担心,谢清慈会不会受不了梁京濯的这个性子,这会儿看着两人相处得还挺和谐,才终于放下心来。 捧杯喝了口水,看一眼两人的背影,也笑了起来。 - 从楼下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谢清慈与梁京濯也没说话,沉默的将刚刚的微妙氛围延续了下去。 直到他们一同在三楼的卧房区下电梯,梁京濯脚步微顿看她一眼。 想起这一层除了他的卧室的确还零星的设立了几间客房,也就没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他们在同一个路口转弯,并在同一个房门前停下脚步。 他觉得她今天有点客气的过分了,怎么还送他到房门口? 顿了片刻,看向她开口道:“晚安。” 谢清慈点了下头,“晚安。” 但并没有要转身离开的意思。 他继续道:“我回房间。” 示意面前的这个是他的卧室。 谢清慈看一眼面前的房门,抿唇看着他,“我也……回房间。” 一秒的功夫里,梁京濯的眉头先是微拢,接着松开来,微微往上挑一下。 表情从疑惑,迅速往了然、震惊转变。 双唇动了动,半屏息顿了一下,完全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偏开视线,应了声:“嗯。” 从会客厅进入主卧,梁京濯视线停在中央的床上,大部分装饰都还是原来样子。 只是床品换成了浅粉色,床头原本冷感硬朗的美式台灯换成了可爱的小花灯。 他眉头轻微拧了一下。 庄女士这是在搞什么? 早有预谋? 谢清慈的耳朵又开始发烫,掌心微微潮湿,她问他:“你……先洗澡?” 纵你娇矜 第32节 梁京濯回神,垂眸看过来,“不用,你先吧。” 说完,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我……出去一下。” 语罢,转身走出了主卧,直到会客厅外的门传来关合声响,谢清慈才看一眼不远处的浴室,抬脚走了过去。 梁京濯从卧室出去,大步流星地朝这一层的三间客房走去,打开第一间的时候,他顿了一下。 原本的客房变成了办公区域,床不翼而飞。 第二间,变成了健身室,第三间,变成了收纳间…… 他握着最后一间客房的门把, 无声沉默了片刻,确定了这一切都是庄女士的手笔。 捏在门把上的指尖因用力微微泛白,细细密密浸出一些微薄湿意。 神思缓缓冷静凝滞下来,确定了一个事实。 他今晚,要与谢清慈睡在一间屋子里。 第2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去衣帽间拿衣服的时候,依旧是需要点勇气打开内衣柜的。 匆匆抽出一套,卷着睡衣走进了淋浴间。 屋型设计的原因,梁家公馆的浴室要比福顺胡同的浴室大很多,淋浴区与浴缸区划分鲜明,空间充足。 冲完澡,在等浴缸注水的功夫里,谢清慈凝神滞顿了片刻,低头看了眼身上的浴袍。 想了下自己刚刚拿的睡衣,应该不是太外放的款式。 谢清慈的衣服大多日常规矩,再外放的也不过是吊带睡裙,但她今天没拿睡裙,是寻常的长袖睡衣套装,没有任何不合规的地方。 很好,不会太尴尬。 热水放好,她脱掉浴袍,踏进了浴缸。 入水的声响从浴室传出来的时候,梁京濯刚好从屋外进来。 从伦敦结束差旅,赶去京兆,又紧接着回港岛,他的时差有些混乱,神经过载负荷,他习惯喝点酒。 查看完客房后,他去酒廊拿了瓶威士忌,夹着瓶颈与酒杯推门进入房间,就听见一阵踩水声。 反手推上房门的动作顿了一晌,直到动静平息,他又在门前站了会儿,才走进了主卧。 看见窗边的沙发的时候,他又一次折服于庄女士的缜密心思。 连沙发都给他换了新的。 原本的沙发比较宽,可以做一张单人床,现在的这套,长度上没什么变化,宽度却骤减三分之二,躺卧是没有办法实现的,翻个身都能摔下去。 他无奈地顶了顶眉心,还是放下手中的酒与杯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谢清慈洗完澡,吹干头发,走到浴室门口时,抬手推门的动作在半程停顿了一晌,才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推门走了出去。 脚步刚踏入卧室,就顿了下来。 室内没开主灯,只有墙体上隐藏式的氛围灯亮着,半昏暗的氛围中,一片寂静。 梁京濯坐在墙边的沙发上,长腿敞屈着,西装外套已经脱掉,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领口的领带被扯松,头仰靠在身后的软枕,双手展开,手肘搭扶在两侧的沙发椅背上,臂展优越,一只手上还捏着只酒杯,冰块浸润在琥珀色酒液中。 因展臂的动作,衬衫微微贴身,显现出宽阔结实的胸膛,以及紧窄的腰腹。 谢清慈莫名想起那天柯朦问她,身材好不好的言论,耳根隐隐发烫起来。 他坐的方位正对她,仰着头,只能看见领口之上鲜明凸起的喉结,以及利落的下颏。 面部折叠度堪称完美。 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那她现在是叫醒他,还是找个毯子替他盖上? 梁京濯是听着浴室中哗哗的水流声闭上眼睛的,思绪飘飘渺渺,在混沌中浮沉,直到听觉中持续的水流声停止,飘远的神思才缓缓归位。 他睁开眼睛,抬起头,就猝不及防与站在浴室门前的谢清慈对视上了。 谢清慈正准备去衣帽间找毛毯,静顿的人忽然缓缓抬起了头,漆润的眼眸有一瞬从混沌中抽离的朦胧,她的脚步停在原地。 她轻声道:“你醒了?” 梁京濯反应了一阵,看一眼她身上的睡衣,宽松保守的居家款式,长发散在肩头,眉眼清透,刚沐浴过的面容红润明丽。 他愣一下,回道:“没睡着。” 谢清慈“哦”了一声,抿唇看着他,“我洗完了,你洗吗?” 梁京濯应了声:“嗯。” 放下酒杯,起身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需要解释一下,“这个……不是我安排的,我不知道她们给你安排在了这里。”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嗯……”了一声。 看起来不是太相信的样子。 他哑言,半晌后动了动唇,平静重复:“是真的。” 谢清慈当然知道,不然下午他也不会叫人来带她去房间了。 她点头,“我知道。” 梁京濯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信了,但还是“嗯。”了声,抬脚走进了衣帽间。 拿完睡衣,熟练拉开存放内.裤的抽屉,随后手上动作就是一愣。 排列整齐的男士内裤旁,折放了两列女士内衣。 黑白两侧,泾渭分明,款式严谨单一与百变多样,像是两个世界的互溶。 他的视线下意识在那片从未出现过的亮色上停留,几秒后回过神来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 浴室内传来水流声时,谢清慈在床边站了会儿,目光掠过床头并列摆放的两只枕头,坐在了床沿。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显示有消息发过来。 拿起来看一眼,是她和柯朦与段思妤三人的小群。 两人国庆打算出游,便趁着这两天没课,各自回家了一趟。 齐齐在群里发来一句:【新婚快乐,阿慈宝贝!】 她笑一下,点开群聊,道了句:【谢谢,但并不是今天,明天才是。】 两人沉默了一阵,互相指责起来—— 柯朦:【@aaa建材老段,你不是说是今天吗?】 段思妤:【抱一丝,看错了日期。】 柯朦:【……】 谢清慈笑起来,回复:【没关系,心意我感受到了。】 比起是今天结婚还是明天结婚,她现在面对的问题才更棘手,她在想要不要请教一下二位军师,怎么缓解待会儿梁京濯从浴室出来后的尴尬氛围。 与他聊聊天?还是直接睡觉? 或是趁他出来之前她先假装睡着了。 柯朦在群里开起了玩笑:【要不咱国庆的出游计划改成去港岛找阿慈玩吧?给她拐出来陪我们玩。】 段思妤立刻表示不行:【你考没考虑过人家老公的意见,新婚就独守空房,朦,你太缺德。】 柯朦沉默了片刻,发来一句弱弱的——【嗯……阿慈,你和你老公同房了嘛……】 谢清慈看着这条消息,咬唇顿了半晌,刚准备点开输入框,顺势问一问计策。 段思妤的答复就先一步发了出来,【此话有歧义,你问的是动词还是静词?】 谢清慈的指尖一滞,眼睛轻缓眨了两下,像是无意识震颤,反应过来后眼睑下方缓缓热了起来。 柯朦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段思妤,你老色批啊你!当然是静词!】 接着沉默两秒,发来一句:【我也好奇。】 如果是当面,两人这会儿应该是一同转头看向谢清慈,等她回答的场面了。 但好在是隔着手机屏幕,可以逃掉。 谢清慈将刚在输入框中敲出的问题剪切删除,决定装死:【我睡了,你们也早点睡,晚安!】 发完,直接退出群聊,摁熄屏幕,不给她们继续追问的机会。 刚将手机放回床边柜,浴室的门打开了,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身深灰睡衣,同样的长袖款式,长腿宽肩,头发吹了半干,微微带着湿意,瞳仁幽黑,褪去白日里冷硬的商务气息,多了些随和的居家感。 谢清慈正准备脱鞋上床,被他忽然推门出来的动作叫停。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无声对视了几秒。 “你洗完了?” “嗯。” 毫无营养的废话文学。 气氛陷入几秒的沉寂,谢清慈心跳攀升了几分,双手抓紧床沿,轻声打破僵局:“那……睡觉吧?” 还是不聊天了吧,好像会更尴尬。 梁京濯看向她给他留出来的那一半位置,指尖微微蜷起,应了声:“行。” 随后顺手熄灭浴室的灯,走到他的那一侧。 谢清慈已经脱掉鞋躺下了,被子压在胳膊下,两只手交叠着放在腹部,微微侧首看向他。 明润如玉的眼睛眨呀眨。 他看着她,说了句:“我熄灯了。” 纵你娇矜 第33节 她点了点头,回:“好。” 灯源开关被摁下,四周陷入黑暗。 无声静谧中,身侧的床铺微微下陷,梁京濯也躺了下来。 床足够大,两人各睡一 边中间都还能空出很大一段距离。 窗帘拉严,不见丝毫光亮,谢清慈笔直躺着,却毫无睡意,身边也是一片平稳的寂静,她不知道梁京濯睡着了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后背与脖子都快僵化了,微微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一下睡姿。 又酝酿了几分钟,依旧没有困意,她决定摸出手机玩一会儿。 梁京濯其实也没睡着,他没与人同床共枕过,空间明明很充足,可鼻息间频频飘散而来的不属于自己的清香,还是让他觉得这张他睡了多年的床紧窄逼仄。 在他考虑要不要小心起身,去书房处理一下工作时,身边传来一阵轻缓翻身的动静。 衣料摩擦被面,声响窸窣。 谢清慈也没睡着。 不一会儿一方亮光出现在黑暗中。 群聊里,柯朦和段思妤在谢清慈退出去后,见呼唤她无果,自顾自地延续起了话题。 柯朦:【这个问题很值得探讨,我觉得目前还不至于上升到动词。】 柯朦:【毕竟梁京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激进孟浪的人,大概率连嘴巴都还没亲上。】 谢清慈:“……” 段思妤:【不会吧,那也太不行了吧!是不是男人?】 再往下,两人许是觉得打字太麻烦,开始发起了语音,时不时穿插几个起哄大笑的狗子的表情包。 谢清慈点上语音条,想转文字,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转换选项没点出来,直接外放了。 柯朦大喇喇的嗓音在黑暗中无限扩大:“男人都很闷骚的,你想想你男神私底下也会看片,表面你看得出来吗?” “……” 谢清慈先是一愣,手忙脚乱地想要点下暂停。 下一条语音就已经自动播放出来,“我们打个赌,梁京濯会不会看片,我赌会,没有男人不看的。” “…………” 轰的一声,谢清慈大脑一阵热血上涌,整个脑袋都麻了,拇指直接摁掉了屏幕开关键。 所有的嘈杂喧嚣骤然停止,四下依旧一片寂静。 她捂着手机,身体僵硬地躺了会儿,后背细细出了汗,半晌后缓缓转头看过去。 适应黑暗后的视线,落在躺在身侧的人身上,在她以为他可能是睡着了,松一口气之时。 梁京濯在她的注视下,偏头看了过来。 …… 第22章 纵你娇矜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谢清慈保持捂着手机的姿势,沉默了许久。 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能将这个社死场面搪塞过去,大脑一阵极速处理,想说这一切只是个意外,她们并不是真的在讨论他究竟看不看片。 一开口,直接嘴瓢,说成了:“你真的看片。” 梁京濯:“……” 谢清慈:“……” 她急忙抬首遮了下嘴巴,“不是……我是说,你不看片。” “……” “不是,额……你看片。”大脑乱作一团,嘴巴更是火上浇油。 真的是添乱! 气氛没变好,反而比之前更冷了。 谢清慈不说话了,决定明天好好惩罚一下这张乱说的嘴巴。 休想再吃小蛋糕! 梁京濯的眉头轻微蹙了一下。 这都是聊了什么? 他伸手打开了床头的阅读灯。 室内亮了起来,微弱光源辅助了视线,谢清慈终于能看清他的脸了。 面色平静,没有起伏,俊颜疏阔,偏头看着她。 他问:“你很好奇?” 谢清慈顿了片刻,声若蚊蝇,应一声:“嗯……”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直接砍吧! 她要是说她没参与这场讨论,那柯朦和段思妤岂不是被钉在耻辱柱上,而且也是因为她手滑才导致这起乌龙的。 而且柯朦说了,没有男人是不看的,他看都看了,还怕人讨论不成? 只是缓缓爬上红晕的脸颊昭显了她实在不擅长这种话题,只希望能快点揭过。 梁京濯看了眼她逐渐变了色的脖颈,神色正经:“我不看不合规不合法的。” ? 这还有合规合法的? 他继续道:“文艺片,美剧伦理,会看。” “……”谢清慈从没想过,他们之间有一天会躺在一起讨论他看过那些片,真的是太割裂了。 她“哦”了一声,转回了头,脸颊两侧的灼热感久久未褪,刚想说继续睡吧。 梁京濯忽然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有很喜欢的明星?” 刚刚听她同学说她男神,虽说他不关注娱乐圈,也不太网上冲浪,但比较负有盛名的艺人他还是知道的。 谢清慈重新转头看过来,没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这个,“虎牙时期的山崎贤人,没和宋慧乔离婚前的宋仲基。” 之前柯朦和段思妤就说她对男人的审美很统一,喜欢的这二位都隶属于一种长相,甚至神韵有些相似。 梁京濯的眉头拢了起来,她以为他会回:“没听过。” 毕竟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关注娱乐圈的人,而且还不是国内的娱乐圈。 没想到他挤着眉间那能夹死苍蝇的褶皱,神色不解地道了句:“你对已婚离异的男性有特殊感情?” “……” “不是……我只是单纯形容那个时期的长相。”她倒还不至于有这样的癖好。 梁京濯眉间的折痕松开了些许,眸光探询地看了她一阵,转回了头,“嗯,睡觉吧。” - 谢清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又涩又痛。 梁京濯的睡眠习惯很好,不会乱动,也不会发出异响,但她还是睡得不太好,一直到后半夜困到不行才睡着。 意识恢复清明的那一刻,她闭着眼睛又躺了会儿,才掀开了眼帘。 眼圈的涩痛感太过清晰,她抬起手揉了揉,转了个头,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梁京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被面展平,余温未存,应该离开有好一会儿了。 她坐起来,去盥洗室洗漱,清水洁面后眼睛的不适感终于减轻了一些,她决定再去找一些冰块敷一下。 从楼上下去,阿丽姨正在筹备早餐,见到她笑起来,“早安,清慈小姐!” 她笑着应一声:“早,阿丽姨。” 阿丽姨对着餐厅的位置示意,“京濯和老钟出去晨跑了,你饿了没有?饿了先吃,不用等他们。” 谢清慈笑一下,“还没。” 说完想起自己的眼睛,“您可以帮我拿一些冰块吗?眼睛有些不舒服,我想冰敷一下。” 阿丽姨闻言看了眼她的眼睛,“哎呀”了一声,关切道:“有的有的,我去给您拿,昨晚没睡好?” 她点头应一声:“有一点认床。” 其实也不尽然,长这么大她还没出现过这么严重的认床行为,她觉得身边多个人的影响更大一些。 阿丽姨笑起来,点一点头:“好,您先去餐厅,我去拿。” 她点头应一声:“好,谢谢。” - 经过昨天多方位的旁敲侧击,钟叔知道梁京濯没给阿丽告密。 甚至还被夸了一番将梁京濯与清慈小姐照料的不错,零花钱都涨了,他今早起来神清气爽,难得地陪梁京濯一起环山晨跑去了。 半圈跑下来,看着依旧在前步频稳定跑着的人,他是不行了,叫了声:“等会儿京濯,我得歇会儿,喘不上气了。” 梁京濯的生活一向比较规律,晨跑、健身一样不落,除了恶劣天气,其余时间雷打不动。 生活习性和钟叔这个连网球课都逃课的比起来,是很自律健康的了。 他慢下步伐,抬腕看一眼运动手表,正经发表点评:“才刚半圈,您的体能一般,得 纵你娇矜 第34节 多锻炼。” 钟叔喘着气跟上来,“我哪有那功夫?每天一早起来忙前忙后,可没那个时间。” 梁京濯睨他一眼,“如果我没记错,我每天起来都比您早,下班也比您晚。” 晚上加班应酬是常有的事,经常他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大部分佣人都已经休息了。 钟叔卡壳了一瞬,尴尬地咳了两声:“那你比我年轻,年轻人吃点苦应该的。” 梁京濯不与他争辩,重新加快脚步,“您以后不要提议和我一起晨跑。” 纯浪费他时间,他自己一个人这会儿已经快要跑回山顶了。 钟叔嘿嘿一笑,跑着跟上去:“那明天我骑车跟着你,阿丽让我多运动运动。” 说完,神色浮上不满,忿忿道:“让她每天看腹肌帅哥跳舞,等我练出来,亮瞎她的眼睛!” “……”梁京濯沉默了一阵,忽然转头看过来。 钟叔当他是对自己的这个说辞不相信,拍一拍他的肩,“好好保养,女人到老了比年轻的时候更喜欢年纪小的帅哥。” 简直抱着手机连觉都不想睡。 梁京濯抿唇顿了半晌,“腹肌帅哥?” 看不出来阿丽姨还有这个喜好。 钟叔点头,“是啊,你不喜欢看长腿美女?一样的道理,女人也爱看帅哥。” 他面无表情地否定了这个猜想,“我没这么变态。” 社交礼仪的注视是可以的,莫名其妙盯着别人的腿看,很不尊重。 “……” 钟叔汗颜,嘀咕自己和这个榆木脑袋说什么呀,白瞎一张好脸蛋! “那你回去问问清慈小姐,就知道了。” 说完,看他一眼,摇了摇头,独自跑走了。 - 梁京濯晨跑结束回到梁家公馆的时候,庄书盈正在盘弄她的相机。 港岛的婚姻登记不需要双人照,她打算自己给谢清慈和梁京濯拍几张,这么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不能一张合照都没留下来。 见人一身热汗地进门,催促着:“快去洗澡换衣服吃早餐,待会儿出发前我给你和小慈拍张合照。” 梁京濯对于这种花里胡哨的流程一向很抵触,眉头拧起来,“港岛婚姻登记不需要合照。” 庄书盈狠狠白了他一眼,“那就不能自己做留念?少管!” 他摇了摇头,不说话了,去房间洗澡换衣服。 阿丽姨给谢清慈找来了冰块和纱布,还帮她煮了个鸡蛋,让她滚一滚,会好一点。 她道了声谢,交替滚敷起了眼睛,疲乏酸涩的感觉终于逐渐消退。 阿丽姨看一眼她的眼睛,“好了,已经看不出来了,不要揉,待会儿就能全好了。” 她应一声:“好。” 早餐已经全部上桌,阿丽姨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京濯该回来了。” 谢清慈闻言看一眼餐厅的门口,“庄阿姨呢?” 刚刚进餐厅的时候与她打了个照面,担忧地问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就不见了踪影。 阿丽姨摆好餐具,笑着回:“说要再去检查一遍今天的相机与录像设备。” 说完,嘴角笑意扩大,继续道:“比她自己当年结婚还上心呢。” 庄书盈当年嫁来港岛是一百个不愿意,离京兆那么远,饭菜又吃不惯,老公还比她大,满心怨气地过来,婚姻登记都没太上心。 但奈何自己又是个外貌协会,最终还是觉得老公颜值高更重要一点,这么些年也过得幸福美满。 谢清慈弯唇一笑,阿丽姨看她一眼,又接着道:“我说京濯肯定不会配合她的,这么不解风情的性子,只会觉得麻烦。” 谢清慈抬起头,“不解风情?” 她与梁京濯相处的这段时间,是觉得他有时候有些直男,但好像应该还不至于上升到不解风情。 挑选礼物,包括……接吻,不算太木讷。 阿丽姨笑起来,小声道:“是啊,从中学时期,就没有女孩子愿意和他一起玩,他之前奥赛,同一个组的女孩子后来在法语班碰见,和他打招呼,他居然问人家是谁?!” “集训了一个月的同组队友,他都没记住!事后问他,他说是去比赛,又不是去记人的。” 谢清慈笑了起来,这听起来倒是挺像梁京濯会说的话的。 “那是有一点。” 阿丽姨看一眼谢清慈嘴边的笑容,忽然能理解夫人当年看见先生的心情了。 暗暗叹了声。 果然,好看的人就算是简单笑一下,也是很养眼的。 第23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回房洗了澡,谢清慈已经不在房内了,站在衣帽间穿衣服的时候,他的神思顿了一晌。 想起她昨晚说的那两位男明星的名字,领带搭在衬衫的领口,还没系上就拿出手机,点开搜索引擎搜了一下。 前后对比一下,发现两人某些角度有些相似,都是偏淡系一些的长相。 并且还来自不同的国家,一个韩国,一个日本。 他握着手机,蹙了下眉,中国没有她喜欢的类型? 随后抬起头,看向身前穿衣镜中自己的脸。 二十八年,他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的长相,但通过从念书到工作至今,接收到异性的好感频率来看,应该不差。 只是貌似和谢清慈喜欢的这两位不属于一个系列类型。 钟叔拿着刚熨好的西服走进来,瞧一眼站在穿衣镜前,拧眉滞顿的人,问了声:“怎么了,衣服哪里还有问题?” 梁京濯顿了半晌,转身看过来,“您知道宋仲基和山崎贤人吗?” 钟叔神情讶然了一瞬,全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了一瞬,“知道,两个靓仔嘛!” 他年纪大,但也是个5g冲浪选手,大大小小各行各界的事情都知道一点。 声落,就见梁京濯直直看向他的眼睛,问:“比我帅么?” “……” - 梁京濯下楼的时候,庄书盈与梁君实也已经在餐桌边落座了。 布餐结束,阿丽姨与佣人出了餐厅,与他迎面撞上,瞧一眼他一身笔挺西装,夸赞了句:“今天很帅哦京濯。” 他回视一眼,淡淡道了句:“谢谢。” 听见门外的动静,谢清慈转头看了眼,梁京濯走了进来。 西装与领带都换了款式,很正式的深色系搭配。 他看她一眼,叫了庄书盈与梁君实一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也与她说了声:“早。” 昨晚的尴尬记忆浮现脑海,谢清慈没看他的眼睛,微微偏头,回了句:“早。” 吃完早餐,庄书盈去拿相机,要在花园里给谢清慈和梁京濯拍一张照片。 在繁茂花丛前等待的间隙里,梁京濯开口道:“我和你说了,我妈咪很麻烦。” 从他年幼稚园时开始,每年开学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着校服站在校门口留影。 抗议无效,年年如此,到了如今结婚也要留念,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到他七老八十喜添孙辈的时候也要被她拉着拍照。 思绪到这里忽然一滞,他转头看一眼身边的谢清慈。 孙辈。 谢清慈笑一下,回道:“庄阿姨很可爱。”没留意到他这忽然的滞顿。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转回了头,“嗯。”了一声。 庄书盈拿来相机,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站在镜头前的两人,西装革履与裙摆素雅,实在是过分登对。 站在一边的阿丽姨忍不住和身边的钟叔道了句:“看靓仔靓女站在一起,连心情都变好了呢!” 庄书盈捧着相机,指挥站姿,“京濯,你靠近小慈一些,离这么远做什么?” 背后是一片艳丽开放的花丛,蓝天白云,很漂亮的景致,就是两位主角看起来有点不太熟悉。 谢清慈看一眼他们之间的间隙,明明只有几拳之距离,肩膀差不多是挨在一起的。 这还要怎么近? 梁京濯却已经明白了庄书盈的意思,伸出手揽住了谢清慈的肩膀,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宽阔有力的掌心扣在肩头,胳膊紧紧挨在他的身侧,谢清慈怔了一下,很快回复如常后,在庄书盈的提示声中,笑着看向了镜头。 - 去律师楼的路上,钟叔开车载谢清慈与梁京濯,庄书盈与梁君实坐另一部车去。 车子驶下半山时,谢清慈收到了周明贞的消息,问她出发了没有。 她 回:【已经在路上了。】 周明贞发来一句:【新婚快乐宝贝,永远幸福。】 满满祝福与欣慰,谢清慈也感觉眼眶一阵温热,回道:【谢谢妈咪。】 纵你娇矜 第35节 【一切顺利,回来再聊,你爸爸要哭了!】周明贞发了个大笑的表情,做收尾。 谢沐霖在谢清慈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威严正经的形象,实在难以将“哭”这件事和他联系起来。 她笑一下回:【好。】 碾过减速带,车子颠簸了一阵,钟叔轻咳了一声,抬眸看向前方的后视镜。 谢清慈与梁京濯各坐一边,依旧是不太熟悉的样子。 他想起自己还有要务在身,开口打破了寂静,叫了谢清慈一声:“清慈小姐。”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怎么了钟叔?” 钟叔又暗暗瞄了眼后视镜中的梁京濯。 听见话音,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钟叔清了清嗓子,“有个问题,我想问一下您。” 谢清慈放下手机,“您问。” 钟叔觉得自己都紧张了,斟酌了会儿措辞,开口道:“京濯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梁京濯:“……” 他掀眸看一眼后视镜,和钟叔落在里面的目光对上。 刚刚在衣帽间,在梁京濯问完两位男星比不比他帅之后,钟叔发动聪明的大脑,猜出了很可能是清慈小姐喜欢这两个男明星。 于是思量许久,问了句:“那我帮你问问?” 梁京濯当时没说话,只瞥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去继续系领带了。 按照钟叔这么多年对梁京濯的了解,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不同意的话当场就直接表明态度了。 他考虑了一路,觉得只有这个时间是方便他问的,其余时间他几乎没有和清慈小姐独处的时间。 而且,若是在梁家公馆他莫名其妙去找谢清慈说话,问这个问题,会更奇怪。 现在是天赐的良机,借着闲聊的档口问出来,才不显得刻意。 谢清慈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梁京濯没说话,抿着唇线看了她一眼。 表情看起来像是也在等她的回答? 她顿了片刻,启唇道:“嗯……挺好的。” 梁京濯的长相偏英气深邃,浓眉、折痕明显的双眼皮,长睫挺鼻,脸部线条也是硬朗鲜明的,和常规以及淡颜搭不上任何关系。 略带压迫与视觉冲击感。 虽说与她平时喜欢的异性长相不太一样,但还是帅气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听见肯定的答案,钟叔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再抬眼与梁京濯视线对上后,装作不经意地移开了目光。 过程不重要,结果得到了就行。 就是这两天得避着点某个人走了。 - 到达律师楼的时候,之前的流程已经提前安排结束,今天只需要递交材料、宣誓签名即可。 律师公证要比去登记处方便一些,很快就处理好。 宣读完法律、申请双方共同宣誓。 签名的时候谢清慈顿了一下,才在结婚证书上落笔。 轮换签完名,由证婚人与律师签名,一件连接两个家庭的大事就这样很平淡的完成了。 庄书盈一直拿着设备在录像,在谢清慈与梁京濯宣誓到“无论环境顺逆,疾病健康,我将永远爱你,终生不渝。”的时候,她捂着嘴巴,感动得快要落泪,和身边的梁君实说话:“为什么我们当时没有这个步骤?” 梁君实淡淡看她一眼,“你当时只想着怎么逃婚,有注意到流程吗?” “……” 好像还真没有。 从律师楼离开,看着手上的结婚证书,一纸婚书是真的就是一张婚纸,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没有轰轰烈烈,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这样在平凡的一天,开启了已婚的身份。 - 回到梁家公馆,明天就是国庆日,全港休假,梁京濯与梁君实得去一趟公司,将假日前的工作处理完。 临走前,梁京濯看一眼谢清慈,像是有话要说,但对视上之后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份的转变,让他忽然变得更加不自然了,最终也只说了句:“我走了。” 谢清慈原本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叮嘱,闻言点了下头,应:“好。” 他又看了她一眼,踌躇了片刻,才转身走了。 上午刚过半,庄书盈让阿丽姨准备了上午茶,要和谢清慈一起喝喝茶聊会儿天。 昨天亲友太多,她都没找到机会与谢清慈好好说说话。 谢清慈不负盛情,去了花房和她一同喝上午茶。 梁京濯走出梁家公馆的时候陆励已经到了,见他出来,下车替他打开后座的门。 坐上车,离开梁家公馆的时候,陆励抬眸看了眼,道了句:“新婚快乐,老板。” 作为贴身下属,他是该道一句贺的。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谢谢。” 刚刚在律师楼宣誓的时候,他拿着宣誓词的手控制不住地出了汗。 这是在他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状况,紧张与怯场,绝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中。 但这一刻,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当时的确是紧张的。 余光中是站在身侧的谢清慈,感受她的胳膊轻轻靠在身上,呼吸间是来自她的沁人气息。 心跳在触觉与嗅觉的双重催动下,稳步攀升。 我将永远爱你。 终生不渝。 回忆至此,他的思绪停顿了下来,片刻后浅浅勾唇,低声笑了一下。 谢清慈与庄书盈在花房喝上午茶,聊的话题从梁京濯中学时期收到情书,却毒舌的将对方女孩子惹哭,说到如今全港没有几家小姐是待见他的。 谢清慈终于明白梁京濯为什么让她少和庄书盈聊天了,说的几乎都是他的糗事。 “你说他是不是活该?”庄书盈喝一口红茶,找同盟一般,开口道。 谢清慈笑起来,“还行。” 眼里只有工作和学业没有儿女情长,应该不算是缺点。 庄书盈笑着看她一眼,“你能接受就好,我本来还在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注意给你惹生气,你们见面,我忧心得好几天没睡好!” 这都是实话,梁京濯去京兆的那几天,她又想问,但又不敢多问。 知道见完面,先和钟叔打探完消息,得到还算不错的反馈后,才和梁京濯打电话细问的。 一直到两人来港岛之前,她这颗心都没完全放下。 谢清慈放下茶杯,“梁京濯……挺好的。” 虽然第一次见面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遇的样子,但相处下来发现他只是不太擅长这方面的交际。 情感方面的底色很单纯。 她没觉得很难接触。 庄书盈笑起来,从谢清慈口中听到准话,她悬着心绪终于松了下来,连声道:“那就好。” - 老板结婚,是整个集团都跟着沸腾的喜讯,主要是这个消息实在令人震惊。 几乎快要二十四小时待在公司老板,居然有空恋爱! 梁京濯一整天收到无数次“新婚快乐”的祝福,他同样也从没在一天回复过那么多句:“谢谢。” 他向来不喜欢重复做同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今天却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下午去会议室开会,路上听见总裁办的下属在讨论今夜的维港烟花。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晌,回身看过去,难得与她们搭话聊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维港的烟花秀?” 两人刚结束工作,捧着水杯在放松,闻声瞬间噤声,轻声回:“是,明天国庆日,今夜有烟花秀。” 随后又担心自己在工作时间闲聊惹老板不开心,立刻解释:“我们必定下班后才会去的老板,绝不早退!” 那郑重其事信誓旦旦的模样,是真的害怕老板生气。 梁京濯顿了半晌,“可以……麻烦将安排表发一份到我邮箱吗?” 两人闻言又是一愣。 老板要去看烟花?! 很快反应过来后连声应:“好的。” 梁京濯点了下头,道了声:“谢谢。”拿着开会所需的文件转身走了。 徒留两位员工在身后大眼瞪小眼。 老板居然要去看烟花?!! ----------------------- 作者有话说:梁老板:比我帅?不准。 纵你娇矜 第36节 第2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在下午收到梁京濯的消息,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她当时正趴在床上,听柯朦和段思妤在群里扯皮。 看见消息弹出来,先是顿了一晌,以为他是问梁家公馆的晚餐,回:【阿丽姨说晚餐吃中餐。】 上午喝完上午茶,庄书盈特地将她在港岛这几天家里安排的菜谱给她看了,准备得很细致用心,介于之前不知道她不吃姜,所以再问问她有没有别的忌口的地方。 谢清慈不爱麻烦别人,加上她并不挑食,说挺好的,不用改。 对话框沉寂两秒,发来一句:【我们出去吃。】 没等她回复,再次道:【只有我们。】 像是怕自己不强调,她会多带人一样。 谢清慈指尖戳着键盘,思考了一下。 结婚第一天,一起出去吃顿饭好像挺正常,于是回了句:【好,那我和庄阿姨说一声。】 梁京濯回了句:【嗯。】就再无下话。 柯朦和段思妤还在听筒那段持续输出。 对于昨晚没能讨论出结果的事情,今天在和谢清慈道完新婚快乐后,重新被提起。 谢清慈是没办法装死了,总得对那句祝贺回一句:【谢谢。】 于是就此再次被架上来,直接拉进群聊通话了。 柯朦说自己和段思妤赌了一个学期的早餐,大手笔,一定要知道结果,让她找机会刺探一下军情。 嗯……她今天刚刚领完证的合法丈夫,究竟看不看片的军情。 谢清慈想起昨晚,他说的他不看不合法不合规的。 于是原话转达:“他说不合法以及不合规的,他不看。” 这句话发出去,听筒内陷入了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段思妤:“这玩意儿还有合法合规的?在哪看,网址发我,我去瞻仰瞻仰。” 谢清慈:“……不是,说是文艺片还有伦理剧。” 这类的片子的确在某些时候会有较常规影片中更为露.骨奔放的镜头表达,但内核却并不色.情,以艺术表达为主。 她回完,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半晌后,柯朦受不了了,无能狂怒:“我不信!怎么会有男人不看片?!!地球爆炸了,他们也是看的!!” 段思妤出言安抚:“relax,阿慈老公本来就貌似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样,能接受。” 就凭顶着张不基础的脸,二十八年没有一条绯闻,唯一一的一条,还连带报社都被告得倒闭了,真的没什么不能相信的。 柯朦沉默了几秒,无奈又忿忿道:“他最好一辈子不涉.黄。” 段思妤否决了这个可能:“恐怕不行。” 简单四个字,两人就瞬间get到其中意思,齐齐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谢清慈听这个语气就知道两人没聊什么好话,决定不再参与,昨晚的教训吃得够狠了,打算挂电话:“我退了,你们慢慢聊。” 刚说完,就被柯朦叫住,“别呀,再聊会儿,你们今天不是刚领证,新婚夜,他没约你出去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吗?” 谢清慈将要点下语音通话挂断键的动作顿下来,如实道:“说了我们今晚一起出去吃晚餐。” 应该也算吧。 柯朦语调一波三折地“嗯~”了一声,“我说的是——美好的夜晚。” 特地中间断句并加重音,以表这个美好夜晚的不同寻常。 谢清慈先是茫然了一瞬,后知后觉地反映过来是什么意思,脖颈连接脸颊浮起一片热意,“嗯……没有。” 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有。 柯朦大失所望,前一秒斗志昂扬的语气都蔫了下来,“行吧,那只能祝你们吃个好饭。” 真的是好无趣的祝福。 谢清慈笑了起来,看一眼时间,她不知道梁京濯几点下班,但她得提前去和阿丽姨和庄阿姨说一声,他们晚上不在家里吃。 “不聊了,等我回学校再说。” 明天就是小长假的第一天,柯朦和段思妤打算去环疆旅行,今晚就要出发,行李还没收拾完,于是也同她道别,去收拾行李去了。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庄书盈午休还没起来,阿丽姨正在花园里浇花,谢清慈和她说了今晚不在家吃晚餐。 阿丽姨捏着水管,笑起来,“与京濯出去过二人世界?” 二人世界这个词有些暧昧,谢清慈应了声:“嗯,一起吃顿饭。” 阿丽姨一脸参透玄机的表情,看破不点破,“好,我知道了。” 谢清慈莫名被瞧得脸颊泛热,转身上楼去了。 - 开完假前会议,梁京濯又签署了几份文件,就没什么别的安排了,抬腕看一眼时间,决定提前一些走,港岛的交通状况没比京兆好到哪去。 刚起身去衣帽架上拿起外套,办公室的门就未敲而开,他下意识蹙眉,抬头看过去。 邓伯安拿着个文件夹直接推门而入,瞧一眼他手里的衣服,“哟!工作至上的梁总今天是要早退?” 以往这个点哪会看见他准备穿衣服走人呐? 凌晨都有可能在总裁办看见的某人,今天居然没到下班时间就要走,实属难得。 梁京濯看一眼他手上的文件夹,还是将外套放下,“什么事?” 邓伯安将文件夹递过来,言归正传,“上季度名宁创收报告,你看一下。” 名宁是梁氏旗下的一个老牌产业,也是前几年梁京濯进梁氏后,第一批进行革新的企业之一。 当初也是一批进行革新的老牌产业中,抗议声最大的一家企业,本着资历老,对总部的决议不予执行,大搞罢工运动。 整个董事会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此事摆平,近年创收逐渐稳步攀升,但依旧是重点关注对象。 梁京濯接过文件夹,重新在办公桌前落座,将文件细则从头至尾看一遍,拿起笔在页尾签名。 邓伯安一眼就看见了他扶在文件上的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亮瞎我的眼!” 邓伯安与梁京濯从中一时期就同班,算是一路见证了他这单调枯燥的二十八年人生历程,别说女朋友,身边的女性下属与合伙人都少见。 知道他要联姻,邓伯安起初还为他的这位小未婚妻捏了把汗,开天辟地工作至上第一人,结了婚不得天天吵架呀? 总之是绝对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见他自愿戴着婚戒来上班。 按照对他的了解,大概率会一本正经地说:“婚姻是夫妻双方自发约束个人的行为,戴一枚戒指就能起到实质效果,还需要婚姻法做什么?” 冷酷绝情,又公事公办。 梁京濯对于这暗藏调侃之意的话充耳不闻,签完名放下笔,将文件递还回去,“你可以走了,还有,下次记得敲门。” 邓伯安接过文件夹,却没了要走的意思,侧身坐到办公桌上,“你办公室又没藏女人,我敲什么门?” 说完,看一眼腕表,瞬间了然他此番早退的缘由,“想起来了,你今天结婚,赶着去约会哦?” 梁京濯拧眉看着坐在自己眼前的屁股,站起身穿外套,欠身摁下电话上的呼叫前台键:“叫保洁,我的办公桌需要消毒。” 邓伯安一连“哎哎哎!”了好几声,“我这衣服下午见客 户,刚换新的好吧?尊不尊重人?” 梁京濯扣好西装外套的扣子,淡淡瞥他一眼,“你坐在别人的办公桌上,有多尊重人?” “行行行。”邓伯安不想与他计较,临走前,拍一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新婚夜约会,戴好装备,性命攸关的大事,注意一点。” 说完,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拿着文件走了。 恰逢保洁拿着消毒工具进来,一时有种不小心听见什么秘闻的震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僵立在原地,暗暗瞧一眼站在办公桌后的梁京濯。 后者倒是没有多震惊,神情滞了一晌,像是在思考什么,片刻后示意他继续,也抬脚走出了办公室。 - 临近五点的时候,谢清慈收到了梁京濯说他快到梁家公馆的消息。 她刚换好衣服,顺便化了个淡妆,回了句:【好。】将手机放进包里,走出了房门。 下楼的时候,忽然迎面扑来一只白色的大狗,她的脚步刹停一下。 阿丽姨从身后追上来,“多仔!撞倒花瓶,夫人揍你屁股啊!” 多仔吐着舌头哈赤哈赤喘气,绕着谢清慈狂摇尾巴,嗅啊嗅的。 阿丽姨拐过廊柱,也看见了谢清慈,忙去揪多仔的耳朵,“多仔,不要吓到清慈小姐。” 说完,抬起头来,问她:“清慈小姐,您怕狗吗?” 多仔两只耳朵被阿丽姨揪在手里,像是小辫子被扎紧后,眼睛朝脑后拉长的样子,咧着嘴,动弹不得。 谢清慈摇了摇头,笑着道:“没关系,您放它下来吧。” 多仔像是听懂了指示,身体挣了一下,解开了桎梏,在谢清慈腿边兴奋地蹭来蹭去。 她低头看一眼腿边的狗子,“昨天好像没看见它。” 阿丽姨笑起来,“对,前两天被夫人送去减肥训练营了,实在是太贪吃,在家里管不住,只能送去锻炼去了。” 不仅如此,还四处谈恋爱! 庄书盈实在受不了它这又贪吃又恋爱脑的样子,直接给报了一个月的封闭式减肥训练营。 这次回来是瘦了不少。 多仔像是不满别人说它坏话,对着阿丽姨叫了两声。 谢清慈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同他打招呼:“你好呀,多仔。” 快乐小狗顶着鼻子蹭了蹭她的手心,包里的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纵你娇矜 第37节 梁京濯来电。 她点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 “谢清慈。” “我到了。” ----------------------- 作者有话说:今天不加更,明天补上~[亲亲] 这本总体进程会比《热吻海棠》快~ 第25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从梁家公馆走出去的时候,有种无名的紧张感。 他们真正意义上约会的第三次,领证之后的第一次。 前两次除了在接到他信息的那一刻有轻微的悸动感,约会过程她都是轻松自在的,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 梁京濯的车停在公馆门口,这是陆励第一次见谢清慈,看见从公馆花园走出来的身影,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替她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谢清慈走到车边,轻声道谢,欠身坐进了车里。 伴随车门的打开,一阵馨香从车外卷进来,梁京濯转头看过去,目光紧接着就是一顿。 谢清慈换掉了上午领证时的白色裙子,珠光藕粉色的小鱼尾裙,头发高挽起,脖颈纤细漂亮,妆面浅淡温柔。 在他看过来的同时,她也已经在座位上坐定。 轻盈的裙摆搭在硬朗的真皮座椅,露出细直漂亮的脚腕,一双法式银色一字带高跟鞋踩在脚底。 察觉到他的视线,她转头看过来,乌圆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问:“怎么了?” 梁京濯收回不合时宜地注视,夸赞道:“很漂亮。” 他没与女孩子约过会,但也知道对方盛装出席是对约会的尊重,同时作为男性给出真心的夸赞也是对对方这份尊重的回礼。 这件裙子是周女士买的,谢清慈平时上课不太穿得上,港岛的天气要比京兆温和一些,于是这次收拾行李的时候就顺便带上了。 主要是衣着要讲究搭配,她平时穿运动鞋与小白鞋偏多,衣橱中大多是休闲常服,能搭配这类衣裙的鞋子寥寥无几。 直白的夸赞令她面颊微热,笑着回:“谢谢。” 梁京濯没再看她,像是刻意回避一直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应一声:“嗯。” - 晚餐的地点在尖沙咀,靠近海港城的一家空中餐厅,夜幕降临时分可以看见维港夜景。 明日假期,今天道路要比往常更拥挤一些,在隧道中就堵了好久。 看着车窗外甚至比京兆更胜一筹的堵车盛况,谢清慈拿出手机,给柯朦和段思妤发去了一条:【你们之前说想不起还有哪比京兆更堵的,我今天遇上了。】 发完,直接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过去。 墨色车窗,又是在隧道中,光线不是很充足,但还是依稀可见车外首尾相接的车流,猩红尾灯亮成一片。 不出半分钟,二人的回复出现在群聊,只不过关注点不是窗外的车,而是映在车窗上的一个模糊侧影。 柯朦:【那是你老公吧?】 段思妤:【这还用问,不然还能是谁?】 谢清慈顿了一下,点进了她刚刚拍的这张照片。 昏暗的环境将车窗的镜面感增强,梁京濯坐在另一侧,低头在看手机,手机荧屏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使他的侧脸成为昏暗环境中唯一略微清晰的影像。 轮廓起伏,仅窥一隅,也是严肃冷峻的气场。 柯朦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有没有机会请梁总吃我们学校的椰子鸡,我有一个商业计划要与他探讨。】 段思妤一秒戳破她的诡计:【毕业摆摊卖阿慈微信号的商业计划?你直说是想看真人,阿慈能不然你看?】 小计谋被戳穿,柯朦继续义正言辞:【谁说的,我是想看仙女和她老公同框,仅此而已。】 段思妤冷笑:【那让阿慈发一张和她老公的合照,一样的。】 柯朦思考了片刻,发来一句:【也不是不行。】 谢清慈捧着手机沉吟了半晌,【我没有和他的合照。】 面总共都没见几面,唯一的合照还是今天领证前,庄阿姨给拍的,但还没发给她。 柯朦:【你俩不正好在一起,现场拍。】 说来也是挺有意思的,结婚证都已经领了的两个人,连一张像样的合照都没有。 谢清慈握着手机,缓缓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正在审批下班前没来记得批完的一份文件,感受到视线,也转头看过去。 脸上神情平淡,问道:“怎么了?” 谢清慈举起手机晃了一下,“能拍张合照吗?” 说话的时候,她握着手机边框的掌心都浸了汗,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 因在昏暗中查看手机,梁京濯的眼帘本能稍稍耷拉下一些,闻言缓缓睁开。 看一眼她手中的手机,顿了两秒,点了下头,应道:“可以。” 谢清慈点出相机,主动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中间各种扶手箱,距离并不是很近,梁京濯微微偏头,进入了她的画面中。 点下拍摄键前,她问:“那我拍了?” “嗯。” 环境光线不足,快门键转了会儿圈,等待夜景模式成像。 页面上方忽然弹出来群聊的消息。 两人以为谢清慈算是沉默了拒绝了她们的请求,于是很自觉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段思妤:【对了,阿慈,前几天何逸过来给你送花,我们说你不在。】 谢清慈只和柯朦和段思妤说了她结婚的消息,她们也不确定她打不打算告诉同学,于是只帮着说谢清慈目前有男朋友了。 段思妤:【顺便告诉他你有男朋友了,他当时好震惊,不知道在震惊什么。】 仙女可能缺男人吗?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谈个男朋友怎么啦? 消息猝不及防地进入视线,谢清慈愣了一下,成像已经结束,她将手机收了回来。 但梁京濯已经看见了。 “谢清慈。”一 声低沉的嗓音从身边响起。 她转头看过去,“嗯?”。 梁京濯看着她,认真纠正:“我们是合法夫妻,不是男女朋友。” 这两种身份存在本质上的差异。 谢清慈:“……我知道。” 她放下手机,认真道:“我说了的,但可能她们担心我不打算告诉别人,所以帮我找了这个借口。” “借口?” “不是,理由。” “……” 梁京濯看着她,没说话,气氛陷入片刻的寂静,陆励暗暗看一眼后视镜,很有眼力见地升起了隔板。 谢清慈郑重承诺:“我会说清楚的。” 虽然他们之间纯属利益联姻,但她也明白在婚姻存续期间保持自身异性关系的纯净,是对彼此最基本的尊重。 梁京濯“嗯”了一声,转回了头,没再说话。 在谢清慈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时,身边忽然传来一句:“那天买走你画的男同学?” 她神思顿了一晌,才将前后联系起来,说的是何逸。 她点头,“是……” 梁京濯点了点头,只道了句:“行。” 行? 行什么? 谢清慈一时拿不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他并不熟悉。” 梁京濯不喜欢与人在一个问题上争辩太久,闻言眉头轻微蹙起,转头看过去:“你在帮他说话?” ? 谢清慈只是想解释清楚,哑然了一瞬,但也感觉出了他情绪地转变,只是不知道他这忽然而来的情绪是为何。 端正了坐姿,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不想你误会。” 说完,她停顿了两秒,“你说的,我们是夫妻,所以有问题要解释清楚,不能无故误会与被误会。” 她看过来的眼神真挚又直白,梁京濯喉头像是被什么塞住了,几秒后,眉间的褶皱散去,轻声应:“好。” - 车子终于在龟速前进中抵达了餐厅楼下,陆励在停车场停好车,谢清慈和梁京濯下车。 预约制的餐厅,用餐客流量不是特别大,乘电梯上楼的时候几乎没有同行的人。 谢清慈靠着电梯壁站着,目光悄悄打量前方金属门上的影子。 梁京濯挺阔地站着,不说话也不看手机。 纵你娇矜 第38节 她想起刚刚在车上,她将合照发出去的同时,宣告噩耗:【梁京濯看见你们发的消息了。】 柯朦和段思妤如临大敌,【生气啦?】 她回:【不确定,反正不和我说话了。】 柯朦给她支招:【那你哄哄,也是,要是有人在追我老婆,我也吃醋,可惜,我长不出来,成不了真男人。】 谢清慈:“……” 但她觉得梁京濯应该是不会吃醋的,不过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但是这要怎么哄啊,她又不会。 【撒个娇,叫老公,声音甜一些,说你最爱他。】柯大师如是说。 “……” 这都是什么烂七八糟的建议? 谢清慈耳根发热,决定自己找方法。 轿厢缓缓上升,楼层数显不停滚动,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梁京濯。” 身边的人转头看了过来,表情看起来不算太糟糕,问她:“怎么了?” 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谢清慈的脸不自觉地滚烫了起来,“其实,你是我目前遇到过的最好看的异性。” 莫名其妙的夸赞,让梁京濯愣怔一下,眸光不解且探询地落在她的脸上。 谢清慈被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强装镇定继续道:“我挺喜欢你的长相的。” 上午钟叔问她,梁京濯是不是她喜欢的长相,她没直面回答。 气氛静了两秒,梁京濯启唇道:“这是你和我结婚的理由么?”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是?” 这种时候说是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才更像彩虹屁吧? 声落,面前人冷峻的面庞出现裂痕,很浅很淡地笑了一声。 接着,直接转换了话题,“你对酒店的软硬件设施有要求吗?” 话题转变太快,谢清慈没反应过来,“酒店?” 他看着她,点头:“我们今晚不回梁家公馆。” 谢清慈刚想问为什么。 身边的人就开了口,声音沉缓有力,道:“我们今晚开房,住外面。” ----------------------- 作者有话说:加了个班[狗头]加更来啦! 第26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订的晚餐时间刚刚好,吃完后还有一个小时的才到维港烟花秀的时间。 从餐厅离开,他们没坐车,直接步行去岸边。 今夜海港城附近交通管制,坐车不比步行快到哪去。 谢清慈不知道今天的安排,问他:“我们去哪里?” 港边渡口晚风有些大,吹过她裸露的肩头,浮动发丝,梁京濯看一眼她暴露在晚风中的肩背,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给她披上。 “今夜维港有烟花秀。” 肩头忽然被一阵带有体温的暖意包裹,谢清慈顿了一下。 梁京濯替她理了下领口,“还是你不想看?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 回去? 回哪?酒店? 谢清慈立刻挺了下腰板,果断道:“去,时间还早,不急。” 梁京濯看一眼她忽然紧绷起来的神情,应了声:“行。”带着她继续往码头边走。 几个烟花观赏点今夜必定人满为患,他不打算带她去人挤人,索性包了个游艇,距离近,视觉效果好,也避开了人潮。 梁京濯第一次安排这种约会项目,拿不准谢清慈究竟喜不喜欢,但觉得女孩子的喜好应该不会差太多。 朋友圈里几个内地的合作伙伴,几乎每年维港烟花秀的时候都会带着女伴过来看。 亿万夜景配上漫天火树银花,的确是无法复刻的景致。 在码头上船时,梁京濯回身扶了谢清慈一下。 微微荡漾的踏板,她的高跟鞋踩踏上去,一个浪翻涌过来,脚步踉跄一下,手稳稳落进他的掌心。 他稍稍收力,握了她一下,肩膀毫无征兆地撞上他的胸膛,被他顺势揽住。 双脚踏上甲板,站稳后,他问她:“还好吗?” 他担心她如果没怎么乘坐过水上交通工具会晕船。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脚下的路,点头应:“还好,没事。” 之前沈初棠在京兆的时候,有事没事总爱带她去各种游轮派对上玩,她对此并不陌生。 梁京濯看一眼她的神情,确定她的确没有问题,才牵着她往前端走。 踏上前端甲板,风变得更大了,裙摆遮在脚踝上方,却也是凉风习习,谢清慈的确觉得有些冷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荡漾的裙摆下的腿,转身和随船的服务人员要来了毛毯,“你可以坐下,用毛毯盖一下。” 维港的夜景的确是无可代替的惊艳与纸醉金迷,谢清慈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灯火璀璨的楼宇上。 闻言转头看过来,应了声:“好。” 软椅沙发,酒水果盘,准备得很齐全妥帖,谢清慈莫名有种今天才像是真正意义上约会的感觉。 他们落座后不久,游艇启动,驶向最佳观赏点泊停。 梁京濯对于时间的统筹很完美,游艇拉横泊停后没一会儿,就开始烟火燃放的倒计时。 夜空之下,海面波纹荡漾,倒映这座城市最顶端的奢靡,猎猎海风在倒计时声中都变得不清晰。 直到计时归零,轰鸣声中,一簇簇火花升空后“嘭”的一声炸开,金光骤雨一般升起又降落,满目缤纷锦绣,又惊心动魄。 周边游艇上传来举杯庆贺祖国 繁荣昌盛的欢呼声,谢清慈仰着头,也跟着弯唇笑了起来。 绚丽斑斓的光影落在她的眼中,同样也在燃一场盛大的烟火。 梁京濯的目光在半空持续不断燃放的锦簇上停留片刻,转首看向身边的人,顿了半晌,拿出了他准备了很久的东西。 谢清慈看过很多次烟花表演,但却是第一次在海上,这么近距离地看,像是就在眼前炸开,很震撼的视觉体验。 烟花秀的时间很长,在她脖子都仰酸了,打算低下头来放松一下时,一声:“谢清慈。”伴随海风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坐在她身侧,手上举着枚钻戒,“那天说结婚登记后给你换新的。” 他履行承诺了。 这枚戒指在确定好她戒围的那天就和设计师定制了,珠宝定制时间一般都比较长,他的要求是尽快,他答应了她领证之后给她换新,就一定得做到。 烟花燃放的轰鸣声中,谢清慈笑起来,伸出手,“谢……” 话说了一半,她没继续说。 他说的,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她也记住了。 转口说了句:“好。” 梁京濯托起她的手,在她已经戴有对戒的无名指上再添一枚戒指。 克拉火彩钻,光影下折射璀璨光芒。 戴好后,他抬眼看她。 还在半空持续暴鸣的花火,映照下来的光共同落在他们的眼中,谢清慈与他的目光对上,呼吸忽然变缓,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僵直了一下腰脊。 海风拂面,吹动裙摆与发梢,世界陷入一场盛大狂欢中,热闹又沸腾。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微微倾身,在她额角印下一吻,“新婚快乐。” - 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几分钟,结束后梁京濯问谢清慈要不要再在游艇上坐一会儿? 她坚决摇头,和即将要去酒店的尴尬局面比起来,她觉得还是再继续被风吹更难熬一些。 她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回去会不会感冒。 中途她还倒了一小杯香槟,但最终实在太冷,只喝了一口,剩下的梁京濯替她喝了。 从游艇上离开,返回餐厅的停车场路上,他们终于还是和散场的人潮会了面。 维持秩序的警察在路边机警观察状况,人实在太多,几乎快要前后贴上,谢清慈一直被梁京濯护在身前。 结实臂膀如破开潮流的护栏,替她拓开一隅自由呼吸的空间,一只手还稳住她的肩膀,防止她脚下不甚绊到。 有人冒进加塞,他也是能让则让,并安抚她:“不着急,我们等会儿再走。” 刚刚在游艇上,烟花爆鸣时的震颤感好似还停留在心间,牵引心跳清晰跃动起来。 谢清慈轻声应:“好。” 好不容易走出拥挤路段,人潮开始分流,一个扛着小朋友的爸爸从身边路过。 趴在爸爸头顶昏昏欲睡的小包子没抓牢手中的棒棒糖。 黏糊糊的糖果就这样掉下来,正中梁京濯的肩膀。 今天登记需要,他穿的是白衬衫,棒棒糖就这样从上面滚落,留下斑斓印记。 谢清慈看一眼那抹显眼的痕迹,从包中拿出湿巾,“你先擦一下。” 纵你娇矜 第39节 她出门这些小物件都带的比较齐全。 梁京濯接过后擦了两下,也没管了,但这件衬衫应该是不会再要了。 过了港口,风没那么大了,谢清慈将外套脱下来,“你穿起来吧,这会儿没什么风了。” 刚刚的风吹得她温度尽失,这会儿才终于感觉到一些暖意。 梁京濯没接,“不用,待会儿换一件就好了。” 这个待会儿再次将谢清慈平缓下去的心跳调动起来,含糊地应了声:“行。” 趁着他们吃晚餐的时间,陆励回了趟梁家公馆,拜托钟叔与阿丽姨收拾了一些梁京濯与谢清慈的衣服。 知道两人今晚不回来,庄书盈与阿丽姨默默对视一眼,直到在送走陆励后,才一同笑起来。 庄书盈对此很欣慰,勒令家里任何人今夜都不许给梁京濯打电话,特别是梁君实,动不动就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准和他说。 梁君实无语暼她,“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像自己恋爱一样。” 庄书盈白他,“小慈在念书,蜜月不好安排,还不能让他们过过二人世界了?手机拿来,我没收。” 梁君实无奈叹了声:“我有那么不知道分寸?再说,我什么时候总是和京濯通电话了?” 庄书盈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你当我不晓得,京濯自打进入集团,你何时让他轻松过?” 不提这事儿庄书盈还不难过,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必然是心疼的,“我看你是想他成为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你才高兴!” 外界报道得再风光,其中不易也只有为人父为人母的他们知道。 梁君实无奈蹙眉,“那不是为了历练他?” 庄书盈不与他掰扯了,拿着他的手机转身,“不管,明早再还你。” - 梁京濯订的酒店也在海港城,同样的全线维港景观套房。 上楼后,插上房卡,他问谢清慈:“要先洗澡吗?你刚刚吹了很久的冷风。” 全然陌生的封闭环境,让昨晚共处一室的尴尬心情再次浮上来,谢清慈看一眼他肩上的果糖痕迹,“你先吧,你衣服脏了。” 梁京濯没再强求,应了声:“好。”走进了浴室。 会客厅内只剩下谢清慈一个人,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看一眼陆励刚刚送过来的装着衣服两个行李包。 走过去将她的那一只拿了起来,拉开拉链,查看一下阿丽姨给她带了哪些衣服。 外衣、内衣、睡衣,都带得很齐全。 指尖翻到睡衣的时候,触摸到那熟悉的面料,她的动作顿了一晌,将其抽了出来,而后眼睛就闭了起来。 来之前她不知道要与梁京濯睡一间卧室,睡衣还带了一条v领吊带睡裙。 但在知道要与他一起睡之后,这条睡裙就被她收了起来,款式上实在有些不太合适。 阿丽姨这是从哪翻出来的? 她一共带了有三套睡衣,一套长袖,一套短袖,还有就是这条睡裙。 好巧不巧,就拿了这一条。 再往下翻一翻,好在内衣都带齐了,这才稍稍舒了口气。 衣服整理完毕,谢清慈逐一拿去衣帽间挂起来。 身后在此时传来浴室门打开的声响。 她以为是梁京濯洗完澡了。 回身看了一眼,告诉他:“你的衣服我帮你挂起来,压着明天会皱,就穿不了……” 最后一个字她说得逐渐递减音量,视线直直落在从浴室走出来的人身上,两秒后缓缓睁大了眼睛。 梁京濯还没洗,脱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忘拿了睡衣,遂又出来取。 衣服脱了一半,领带解开,挂在脖子上,衬衫的下摆从西裤里抽出来,扣子全敞,露出鲜明饱满的腹肌,以及肌理结实流畅的胸膛。 禁欲却又散漫,透着股若有似无的雅痞性感。 抬眸看一眼她手中帮他挂起来的衬衫,道了声:“我忘了拿睡衣。” 说完,走上前来,站在她身后,侧身去衣橱中取睡衣。 谢清慈屏息愣怔,视线骤然被他身体挡住,因抬臂拿衣服的动作,衬衫敞开更大,满目健硕躯体。 她甚至觉得自己稍稍往前,就要撞上他。 僵着脖颈,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缓缓转回了头,耳后莫名烧灼起来,低应一声:“嗯。” 第27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谢清慈握着手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 他站在门边,叫她:“谢清慈。” 被呼叫的人如梦初醒,舒展肩背,抬头看过来,有种被吓到的惊诧,水润的眼眸怔然又无辜,“嗯?” 他的目光在她神情上停驻片刻,开口道:“洗澡。” 手机里,柯朦和段思妤的消息还在不断发来,两人已经落地,躺在酒店里做明日出行计划。 谢清慈的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发来的,问她们:【在酒店共处一室的话要怎么办?】 他好像是不生气了,但她处境好像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住酒店就住酒店,为什么要说是开房,谢清慈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柯朦最先跳出来,【你们昨天没睡吗?】 谢清慈:【……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躺在了一张床上。】 如果这也算睡,那也是,只不过严格执行了盖着棉被纯聊天 的行为准则。 的确是聊天,聊了他看不看片。 柯朦:【哇哦~】 段思妤:【哇哦~】 谢清慈脸颊蒸腾起热意,【别哇哦了,现在还早哎,我要不要请他吃宵夜?】 按照她这段时间对梁京濯的观察,他的作息时间除却加班,一向比较规律。 吃完宵夜回来差不多可以睡觉了。 柯朦:【这个可以,回来路上顺道去一趟711。】 谢清慈:【?去711做什么?】 段思妤:【朦崽的意思是,带盒小雨伞,响应国家号召,优生优育。】 柯朦:【懂我,不睡白不睡,题外话,身材咋样?如果和脸一样顶的话,别犹豫,冲吧!】 “……” 什么跟什么啊…… 想起刚刚在衣帽间瞥见的光景,谢清慈脸上热意愈甚。 她决定不和这两位草包军师取经,没一句正经的,真是她们敢教,她也敢听。 刚准备放下手机,就听梁京濯叫了她的名字。 惊怔之下,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已经洗完了,穿着睡衣,深邃眉眼带微薄湿意,叫她去洗澡。 她愣一下,应道:“就来。” 说完,放下手机,起身拿了睡衣去浴室。 在风里吹得有些久,冷意钻进皮肤里一般,在热水下冲了许久才感知热意。 涓涓水流从头顶浇注,流过面颊,谢清慈忽然睁开了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如同牵手接吻,都是迟早的事情。 早晚挨一刀,早挨早完事。 夫妻之间,很正常。 想到这,她视死如归一般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关掉了花洒。 谢清慈去浴室后,梁京濯去岛台倒水,之前被她反扣在桌面的手机一直震不停。 他以为是她的电话,拿起来打算走去浴室门前,问她暂时要不要接。 指尖刚扣着手机边侧翻转过来,就看见了最新的一条群聊记录—— 柯朦:【我觉得身材应该不会差,那天商管那边的人发了几张讲座当天的照片在群里,很顶,符合宽肩窄腰的黄金霸总比例。】 梁京濯视线粗略扫过这条消息,没打算窥探她的隐私,正打算帮她将屏幕熄灭,一条新的消息再次弹了出来。 段思妤:【有道理,别露怯阿慈,是你老公,合法的!不睡白不睡!听见没有!】 他的目光停了下来,握着手机一时未动,已经猜到她们刚刚是在聊什么了。 回想起他刚刚叫谢清慈去洗澡时,她惊诧的眼神,瞬间了然。 其实他今天决定不回梁家公馆,是因为返程肯定会堵车,回去必然要到后半夜,担心太晚她会觉得累。 群里,柯朦和段思妤见谢清慈迟迟未回复,也逐渐平复下来。 他摁熄屏幕,将手机重新放下,端着水杯回了卧室。 谢清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房部刚来送完餐。 梁京濯去窗边接了通电话,回来时看见她,目光先是一顿。 白色缎面吊带睡裙,蕾丝v领设计,美好曲线隐约,纤细肩带扣在锁骨两端,乌发半干散在肩头,与嫩白肌肤形成鲜明色差对比。 谢清慈穿着拖鞋站在地毯上,掌心攥了攥身侧的睡裙,“我……洗好了。” 纵你娇矜 第40节 一双笔直纤细的腿衬在裙摆下,无暇玉色一般惹眼。 梁京濯的眸光动了动,整个人僵硬一瞬。 嗓子像是被烟燎过,一阵干涩难捱,他移开视线,应了声:“嗯,我叫了餐。” 晚餐谢清慈吃得不太多,他担心她会饿。 上午陪着庄书盈喝了上午茶,午饭过后又给她安排了甜点糖水,谢清慈晚餐的时候的确不太饿。 但看得出梁京濯的精心准备,她还是吃了一些的。 刚还说请他出去吃宵夜来着,这下好了,出去都不用出去了。 过了正式餐点,酒店很贴心地准备了一些睡前养生餐食,谢清慈喝了碗燕窝银耳粥,梁京濯没吃。 看着她吃完后,叫了客房服务来收餐。 时间依旧很早。 全线窗景外,维港夜景闪烁迷眼,一阵无言的沉默,谢清慈越坐越觉得臀部沉重下压,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那个……”她坐直身子,抬头看过去,“出去散散步,还是现在睡觉?” 梁京濯靠在身后椅背,白日里严谨到一丝不苟的发型松散下来,搭在眉眼上,沉润的眼眸看了她片刻。 “今夜维港附近人会很多,不太适合散步。” 谢清慈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气氛再次陷入沉寂,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是睡觉了。 她缓缓抬起头,正准备开口,梁京濯忽然启唇,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她看过去,“嗯?” 他停顿了片刻,稍作思考,神色依旧没什么波动,像是在面对谈判场合,继续道:“婚姻中,对伴侣身体忠诚,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你认同吗?” 谢清慈双手扶在腿上,是在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闻言神色疑惑了一瞬,随后轻缓地点了下头,“嗯……我知道。” 语罢,觉得他可能还是在介意刚刚在车上看见的段思妤发来的,何逸给她送花的消息。 “我与他真的不熟悉,只是在校内活动上见过几面,然后就是义展,他买了我的画,约我吃饭,你当时也在,我拒绝了的。” 前前后后,从认识到发展过程,到最终的结果都如实说了出来,她与何逸真的只有这些接触。 “当然,我没有完全说清楚也是不对的,你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发朋友圈,说我结婚了。” 虽然他说不需要隐婚,但主动宣布婚讯这件事还是要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说着,她拿起手机,将之前在车内拍的那张合照调出来,问他:“发合照可以吗?这张。” 姑娘藕节般莹白的胳膊举着手机递过桌面,询问他的意见。 在手机后,是一双明润澄澈的眼睛,以及一张神情认真专注的脸蛋。 乌浓长发垂在身前,两鬓掖在耳后,温柔又乖顺。 梁京濯看一眼她递过来的照片,“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这般认真,倒是有一种他在欺负她的感觉。 在对上她疑惑眼眸后,他换了个说法:“和这件事无关,我是说。” 他停顿了一下,“今夜不回梁家公馆是因为路上会堵车,通行不太方便。” 谢清慈愣一下,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他怎么知道? 大脑急速风暴片刻后,没有找到自己在他面前说漏嘴的记忆。 梁京濯看着她,继续道:“但有件事我需要申明一下,对伴侣身体忠诚,是对婚姻最基本的尊重,这是我的观点,但在非你自愿的前提下,我不会做任何违背你意愿的事情。” 谢清慈神情怔怔的,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确定他不知道她手机的锁屏密码,谢清慈甚至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偷看过她和柯朦她们的聊天记录了。 但他不知道,所以她完全放下心。 脖颈感知一阵温热,他没明说,但她明白他在说的是什么,抿着唇点了下头,“我明白。” 见她知会了自己的意思,梁京濯点头应了一声,“休息吧。” 临睡前,客房服务前来将餐车收走,梁京濯回了几个工作电话,再走回卧室的时候,谢清慈还没睡,坐在床边看手机,在等他。 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看过来,咬了下唇,开口道:“我在等你。” 轻轻柔柔的嗓音,像是一片带着水汽的云朵,撞进心里。 梁京濯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像是不自在又像是不适应,“嗯。”了一声。 躺下前,依旧是他告诉她熄灯了,她躺在被子下应好。 酒店的窗帘厚障一般遮天蔽日,隔音效果好到过分的房间内一片寂静。 梁京濯如往常一般躺好,酝酿睡意,压在被面上的手背忽然被轻轻戳了两下。 困意刚浮上来的神思茫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两下点戳来自哪里,他转头看过去。 嗓音带有从朦胧中抽离的淡哑,“怎么了?” 谢清慈躺下后犹豫了很久,决定还是和他说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说的那些话,好像她很排斥和他接触一样。 梁京濯没听明白,“什么?” 她抿了抿唇,“我没有排斥和你接触,也不存在违背我的意愿这件事,然后,我也认同你的观点。” 说完后,她停顿了许久,黑暗中落针可闻,胸膛中怦然跳动的心脏,平稳加速,沉重的心跳声好似就在耳边耳边。 长达数秒的沉默,加上她刚刚说话时朦朦胧胧的语气,梁京濯以为她是睡着了,正准备转回头时,再次听见她的声音传来。 很轻很柔,又带着点紧张的颤音,问他:“那,从今天开始吗?” ----------------------- 作者有话说:明天会有嗯……不确定,得看看审核的意思…… 第28章 纵你娇矜 气氛陷入一阵冗长的、吊诡的沉默中去。 很久后,梁京濯开口:“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么?” 她这样主动的提起,让他觉得她可能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究竟说的是什么,或是他没有表达清楚。 谢清慈又不是三岁小孩,她成年了,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知道。” 在她回答之后,气氛再次陷入一阵寂静。 没有开灯,也没有人说话,显得环境更加诡异了。 谢清慈忽然觉得一阵脸红耳热,难道她真的理解错他的意思了? 他说的不是那个? “嗯……你当我没说。” 正当她转回头,闭上眼睛打算睡觉时,传来梁京濯的答复,“不是。” 停顿两秒后,他才继续道,语气是平缓正经的,“没有准备计生用品。” 邓伯安有提醒他,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新婚后的第一次约会,他就单方面准备这些,有点不尊重她。 他虽然没那么传统,但还是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在双方心意相通之下进行的事情。 而且他也不是为了这件事才约她出来约会的。 谢清慈觉得自己讲得挺含蓄的,她以为他们之间会心照不宣地进行含蓄交流,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这样讲出来。 脸上的灼热进一步往下蔓延,连带着脖颈都热了起来。 “哦……”她扭回头,打算说那就算了,身边的人忽然开口:“我叫礼宾部送?” “……” 这个疑问句,说得好像是她迫不及待一样,谢清慈觉得自己快要被蒸发掉了,“……那也不必。” “行。” “……” 黑暗中再次安静了下来,气氛却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尴尬了。 谢清慈掌心出了汗,心跳在喉头震颤,潮湿的指尖捏了捏拳,暗暗呼了口气,闭上眼睛决定睡觉。 过了很久,依旧没有困意席卷上来,她动了动身体,换了个姿势侧躺。 脖子刚偏过去,脸侧就忽然抚上来一只滚烫的手,长指顺着她的耳朵抄进她脑后的头发中,唇上同一时刻感受到熟悉的触感。 干燥微凉的唇瓣含住她的,轻车熟路地与她接吻。 忽然的肢体接触,让她整个人僵怔了一下,脖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扣在脑侧的手微微负压,没让她逃脱得了,唇上的吮吻熟练地推开唇齿,身前的人进一步靠近。 柔软交缠,呼吸轻颤了一下,她的手抚上他的胸膛,闭上眼睛,清浅地回应。 他们不是第一次接吻,但过程又好像与前几次不太一样,算不得轻风细雨,带了点说不清道明的欲色。 当躺在身边的人欺身而上时,谢清慈明白是要做什么了,高烧不退一般的脑袋开始变得糊涂。 听不见声音,也感受不到除了彼此之外的其余物体。 期间他起身,短暂地撤离后又覆上来,唇捕捉到她的,继续与她接吻。 昏暗中只有亲吻声,与被子掉落的声响。 视觉上的欠缺,加剧了触觉感受,滚烫的潮热。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的时候,谢清慈的大脑闪过一丝清明,梁京濯松开了托住她脑袋的手,跪立起身。 纵你娇矜 第41节 漆黑的眼眸迷醉一般,喉结滚了两下,看着躺在身下的人,嗓音是喑哑的,道了句:“等我一下。”随后退身下床。 谢清慈躺在枕头上,唇色明艳红润,思绪还是混沌的。 会客厅外的房门照进来一丝光亮,几声客气的交谈声后,房门关上,四周再次陷入昏黑。 梁京濯取完东西后走了回来,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如同宣告战争的擂鼓,谢清慈终于从异样潮热中抽身。 他重新上了床。 黑暗中两人无言对视了片刻。 梁京濯再次撑在她身体两侧,低头吻她,轻柔的两下啄吻,嗓音恢复了一点清澈,却依旧糜废低沉,“我没有过。”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要告诉我。” 谢清慈的眼睫颤了颤,轻轻点头,声音低柔地应了声:“嗯。” 吻又覆上来,先前托在她脑后的掌心转换了阵地,动作依旧是生疏青涩的。 脑际再次沸腾到冒泡,中途梁京濯起身,褪掉了上衣,丝滑面料被体温蒸腾,也变得闷热滚烫。 房间实在太黑,拆解包装的时候,不熟练加上视线的模糊,时间有些长。 谢清慈觉得有些冷,摸索着寻找被子的时候,毫无阻隔的滚烫肌肤贴上来,是结实有力的肌理曲线,她再次跌进他带来的潮热中去。 …… 与已经熟练的吻比起来,其余一切都是陌生的,频频卡顿出错,终于在窗外传来落雨声时,梁京濯摸索出了经验。 期间,窗外下起了雨,来港几日,一直是暖阳高悬的好天气。 雨水拍打窗台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谢清慈思绪混乱,低语一声:“下雨了,梁京濯。” 声音是羸弱的、不堪一击的单薄,叫出他名字时却又是清楚动人的。 他应一声:“嗯。”嗓音哑得不成调。 从床尾靠坐到床头的时候,她偏头枕在他的肩上,纤细胳膊无力地圈住他,眼角滚落温热的晶莹,低低叫他名字:“梁京濯……” 眼泪的温度快要灼伤他,如泣如诉的声音,如石子坠入水面,在心间荡开一圈圈涟漪,让他的紧绷感更甚。 他口唇微张,轻缓喘息,喉咙干涩疼痛,轻声应她:“我在。” 在平息又升起的混沌中,他亲吻她汗湿的额角、眼周的泪、小巧的鼻尖、温软的唇,以及脆弱纤薄的肩背。 轻柔又虔诚,完成他们共同的初次。 …… 台灯开启的时候,梁京濯伸手挡住了谢清慈的视线,指缝微微透光,她轻轻眯了眯眼睛,直到视线完全接受明亮光线后,他移开了手。 肌肤浸了汗,接触空气里,浮上微薄凉意。 他拨一拨她额前粘黏的头发,俯下身吻她潮湿的额头,“冷吗?” 谢清慈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冷,但还是点了点头,“有一点。” 他双手撑在她头两侧,“我带你去洗澡。” 这一句像是唤醒沉睡魔法的咒语,谢清慈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无法看清的场景出现眼前,她的视线落在他泛着晶莹光泽的胸膛上,被烫到一般瞬间移开 ,抱着枕头,“不用。” “那你先。” “嗯。” 随后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阵。 梁京濯也出了汗,英俊眉眼沾染一丝温存湿意,看着她眨呀眨的眼睛,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起身下床,捡起丢在地上的睡衣,穿好后,看一眼床上抱着枕头一动不动的人,开口道:“洗好叫我。” 说完,抬脚走出了卧室。 卧室的门关上,谢清慈又在床上躺了阵才坐起来,目光环视了一下凌乱的床铺,面色再次泛红。 足尖踩向地毯时,忍不住地颤了一下,不是冷,是肌体的本能反应。 在浴室磨蹭了一会儿,身体某处的异样感残存,谢清慈的神思微微一凝,脸彻底红成了苹果。 持续不断落下的水流将肌肤冲刷出红痕与痛意时,她才伸手关掉,擦净水份,穿上睡衣走出去。 梁京濯还在外面,刚刚黑暗中她叫他名字的场面历历在目,她动了动唇,忽然有些叫不出他的名字了。 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消息,【我洗好了。】 他没回,会客厅外传来的脚步声印证了他看见了消息。 谢清慈坐在床边,看他开门走进来。 四目相触,又是一阵静默。 气氛反倒没有变好,却还比之前更生涩了。 他开口道:“我去洗澡,你先睡。” 谢清慈眼神闪躲,点头,应了声:“好。” 群里,谢清慈的消息很久没再出现,柯朦和段思妤终于坐不住了。 就算不采纳她们的馊主意,也差不多该解决了吧。 柯朦疯狂呼叫:【阿慈!干嘛去啦!三个小时了,再不出来我们要报人口失踪了!】 谢清慈拿起震动不止的手机,刚准备撤谎回复自己刚刚没看到。 段思妤的消息紧跟其后出现:【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采纳了你的建议,所以才没回。】 一语中的,歪打正着。 谢清慈刚敲在键盘上的手顿住,“咯哒”一声熄掉了屏幕,掀开被子躺下,还是睡觉好了。 梁京濯洗澡时,感觉肩膀一阵热痛,热水冲刷下,痛感逐渐加剧,他偏头看了一眼,一个小巧的牙印落在那处。 皮肤没有破溃,只是有些瘀痕。 他想了一下,是刚刚他抱着她坐在他身上,靠向床头时留下的。 她不适应,赋予他和她同等的疼痛与难耐。 某种回忆出现脑海,平息下去的干涩再次出现在喉咙,他神思一滞,迫使自己转移开注意,穿好睡衣走了出去。 台灯暖黄的光晕浅浅照耀,床上的被子下微微隆起一块,谢清慈已经睡着,他迈动的步伐顿了一下,放得更轻后走上前去。 借着微暗的灯火看了她一阵,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 谢清慈醒来的时候思绪还是混沌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她记不清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觉得很困很累,再次恢复意识时,闭着眼睛蹙了蹙眉,倒带一般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在梁家公馆。 睡得太沉,睡姿几乎没有变过,身体有些僵硬麻木,她挪了挪身子,想活动一下,腰间横揽着的胳膊阻挡了她的动作。 整个人一顿,回忆在某一处停留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悄悄掀开被子。 衣服还是好好穿着的,搭在腰间的手随意地垂着,指节微微弯曲,手背脉络清晰有力。 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睡着后又丧失了一段记忆。 平复好心情,她伸手捏住了他的手指,想要将其拿走,指尖刚捏住,就被反握住,连带着她的手一并揽回她的腰间,顺带着她整个人都被往后带了带,后背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 “醒了?” 听惯了的冷感嗓音卷着刚从睡梦中苏醒的慵懒,朦朦胧胧地从身后传来。 单薄的衣料让体温互相熨帖,谢清慈脊背僵硬了一下,低声应:“嗯。” 思绪莫名想起昨晚,他在她耳边喘息,热雾喷薄,叫她的名字,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声调性感懒欲。 脸颊的潮热再次蔓延开来,她不自在地移了移目光。 腰间的覆压消失,紧贴的胸膛也撤退,梁京濯平躺下来,手背搭了搭眼帘。 他很少赖床,确切说是从不,今天第一次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 不算很迟,他转头看一眼身边如木雕一般躺着的人,坐了起来,“早餐想吃什么?” 谢清慈老老实实躺着,闻言转头看他一眼,“都行。” 他问:“酒店吃?” 她点头,“行。” …… 吃完早餐,准备退房,检查随行物品时,谢清慈看见了垃圾桶内空掉的包装盒,目光停滞了一瞬。 起初因为不熟练,浪费掉过一个,之后的每一只,物尽其用。 她的脸又热了。 梁京濯从会客厅走进来,问她准备好了没有。 视线撤回,她应了声:“好了。” 转过身,与他看过来的目光对上,在他欲言又止的注视中,好像读懂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立刻开口:“你不准说话。” 如果这时候他再如之前那般点评一句“我觉得还不错”,那她应该会立刻买机票飞回京兆。 梁京濯到了嘴边的话被叫停,半晌后才继续道:“我是想问你今天想去哪?” 与预料中相悖的言论,谢清慈张了张嘴巴,脸颊红热,“你今天不上班?” 梁京濯点头,“嗯,国庆日,有一天假期。” 谢清慈“哦”了一声,窗景外,白日下的维港已经恢复了一贯忙碌。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她之前来港岛都是参展与集训。 纵你娇矜 第42节 梁京濯看出了她的茫然,“那我带你逛逛?” 她抬头看过来,应:“好。” 视线在触碰她脸上还未退却的红晕后,他反问:“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谢清慈愣一下,猜错了心思后还被反问,她更加羞赧了,从他身边走过去,“没什么,不准打听。” 看着从眼前掠过的身影,梁京濯浅浅勾了下唇,没追问。 - 梁京濯还是现做的攻略,除了工作与生活的必要,他几乎没有怎么好好逛过港岛。 最终还是给一个还在念大学的表妹发去求助,对方先是笑他:【终于知道自己过去二十几年过得多无趣了吧,小嫂子没嫌弃你我都震惊!】 吐槽归吐槽,还是给他发来了一份详细的攻略。 最后告诉他港大最近有画展,问他打不打算带谢清慈过去看,刚好可以过去见她一面,最近忙课题都没时间回去,她也想看看小嫂子。 他回:【画展可以,你就免了】 在一句句不满抱怨中,他神色如常地退出聊天程序,没搭理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谢清慈问他:“怎么了?” 他收起手机,回:“没什么。” 攻略里,都是一些来港必打卡的景点,陆励今日放假,梁京濯自己开的车。 中午他们在中环附近吃了饭,依旧是在攻略推荐中的一家餐厅,果然还是女孩子更懂女孩子,口味还不错。 梁京濯通过谢清慈的神情揣测,她应该是喜欢的,如她昨夜伏在他肩头落泪,却不是表达委屈。 思及此,他停顿了一晌,抬起眼帘看向坐在对面小口吃甜品的人。 明润乌瞳,长睫微垂,他喉结无意识动了两下,移开了视线。 下午最后的行程他们去了港大看画展,在前台取了一份展出画家的简介,谢清慈翻开看了看。 视线在看见人物寸照与个人履历后顿了一下。 梁京濯看见了她停驻的目光,看一眼那张印在左上角的照片,问:“认识?” 她合上小册子,笑一下:“之前的一个老师,不是特别熟悉。” 艺术是一个圈,总或多或少会遇见熟人。 梁京濯点了点头。 他不懂艺术表达手法,但整体参观下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这位艺术家的画风。 有种诡谲的靡丽,谢清慈说这是个人风格,他不喜欢只代表审美不同。 他看向她,“但你的画我很喜欢。” 蓬勃、纯净又柔软,与面前的展品完全两种风格。 谢清慈自知与他解释不清,只抿唇一笑,道了声 :“谢谢。” 看完画展,他们就近吃了晚餐,谢清慈以为今天的行程就算结束了,梁京濯却再次将车开回了维港附近。 在停车场停好车,熄火的时候,谢清慈看一眼车窗外,问他:“我们今天还不回去吗?” 梁京濯解开安全带,回:“不是。” 说完,转头看她,认真道:“你昨天不是想散步?” “我们去散步。” ----------------------- 作者有话说:今晚不确定有没有加更,有的话也会比较迟,没有就明天补。 牙痛,状态不是太好,这一章会修改。 第29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觉得这个男人还挺有意思,没忍住垂眸笑了一声。 梁京濯拔下车钥匙,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你笑什么?” 她笑着摇了摇头,“觉得——你有些可爱。” 偶尔直男,偶尔词不达意,但相处中还是细致耐心的,她昨夜说的散步其实只是一个借口,他却记住了。 可爱这个形容词第一次出现在梁京濯的形象字典里,他蹙了蹙眉,“你是指哪方面?” “……”谢清慈被问住,一时哑然,看着他沉默了一阵,淡定扯皮,“指我运气好,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 梁京濯略顿,“……谢谢夸奖。” “不客气,应该的。” 海滨长廊,灯火璀璨,海面上游轮一艘接一艘的驶过,闲散漫步的人不少,又恰逢假期,游人更多,两人并肩朝前走。 在快要走到昨日上船的渡口时,梁京濯忽然开了口:“谢清慈。” 谢清慈脚步微顿,转头看过去。 他注视了她片刻,缓缓开口:“我们的婚姻不是儿戏,我没有想过分开,也没觉得我们之间是利益捆绑。” 说完后,他停顿半秒,继续道:“我们之间有年龄差距,我有时候可能不能很好地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会没有耐心,你要告诉我,我们好好相处。” 其实他很久之前就想找机会与她说清楚,但总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他不确定她究竟是怎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的这段关系,但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很认真的想法,没预设过任何意外。 谢清慈骤然一愣。 海边晚风吹扬他的额发,绚丽夜色揉进他的眉眼,眸光真挚坚定地看着她。 她忽然有些心虚,在此之前她的确没有考虑过他们之间的结果,甚至觉得这段婚姻的价值利用完之后,分开会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她稍稍偏了下眼眸,点头应:“好。” - 回到梁家公馆时已是深夜,家中所有人都已经休息。 在玄关处换鞋时,梁京濯告诉谢清慈,梁家有门禁,十一点后回家是要有惩罚的,让她动作轻一点,不要吵醒别人。 他说得太一本正经,谢清慈神经一瞬间紧绷,转头看他,“真的?那你经常加班怎么办?” 之前与她聊天,有时候都是凌晨给她发消息,她第二天才看见。 他穿好拖鞋,站在地垫前等她,“加班没关系,其他事情不可以。” 还有这个规矩?! 谢清慈有些惊讶,但还是无声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探头看一眼寂静的客厅,脱鞋的动作都放轻了许多。 换好鞋,轻手轻脚地与他一起朝电梯走,一路上谨小慎微,生怕制造出什么动静。 梁京濯跟在她身后,看她连呼吸都屏住的样子,弯唇笑了。 谢清慈不知道多仔睡在哪里,她担心吵醒它,来一场激烈地猛扑与犬吠,像下午那样。 一转头,看见梁京濯在笑。 她先是疑惑他在笑什么,两秒后忽然明白过来。 “梁京濯!”她拧起眉头,嗔圆眼睛,但依旧顾及着已是深夜,声音压得很低,表达不满,“你耍我!” 她就说,庄阿姨看起来那么开明和蔼的一个人,怎么会定这样不民主的家规。 “没有。”梁京濯否定了这个看起来已经很明确的答案,“我中学的时候的确有这个规定。” “……” 十几年前的事情,还拿出来说,不是耍她是什么? 谢清慈无语,不再和他说话。 然而,在下电梯的时候还是碰上了多仔,咬着它的小玩具,嘬奶嘴一样“bia叽bia叽”不停,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他们。 谢清慈迈出电梯的脚步顿了一下,笑起来,走上前去摸它的小脑袋,“怎么还没睡呀,多仔?” 再次念出多仔的名字她才忽然发现,可以和谢老太太养的金崽凑成一对。 多金,一个非常有cp感的名字。 多仔依旧咬着它的小玩具,被她摸成了飞机耳,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 “你要与我一起睡?” 一般金崽这样看她的时候就是这个意思。 乌溜溜的大眼睛又眨了两下,往前贴在她的腿边。 她笑起来,“好吧。” 说完,撸了撸它毛茸茸的脑袋,带着它往卧室的方向走。 走到半程,她才忽然想起还没问房间中另一个人的意思,转过身,看向还站在电梯门前的梁京濯,轻声问:“可以吗?” 梁京濯无言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跟在她腿边的多仔,“你要让它与我们一起睡?” 谢清慈意识到这毕竟是他的房间,于是很有觉悟地让步:“那……我带它睡客房?” 梁京濯的眉头皱了起来,停顿片刻,传来一声:“算了。” 一晚也无妨。 只是,没料到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每到睡觉的时间,多仔就会咬着它的小玩具,眼巴巴地来等谢清慈。 半夜时不时爬起来走动、叹气、哼唧唧不说,连谢清慈都朝那一侧侧卧,本就宽大的床,空间更加富余了。 他稳定的睡眠质量大受影响。 于是在谢清慈待在港岛的最后一晚,还没等梁京濯发表意见,庄书盈忍不了了,吃完饭直接揪着多仔耳朵给拽回了自己的房间。 纵你娇矜 第43节 “你今晚和妈妈睡,不准去吵哥哥和姐姐。” 在此之前,庄书盈也将多仔揪回狗窝过,但半夜小臭狗还是溜出来,去扒谢清慈的房门。 阿丽姨笑说小狗也喜欢漂亮姐姐,总想贴贴。 谢清慈并不反感,她还是挺喜欢小动物的。 晚上睡觉前回房。 谢清慈先洗完了澡,没了多仔绕在腿边,她忽然还有些不适应。 同时,浴室内传来的哗哗水流声,预示了她要再次回到与梁京濯独处的空间里。 某些混沌记忆浮现脑海,潮红蔓延上白皙脖颈。 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神奇,做过,但依旧不熟。 也不知道属于什么交际范畴。 床下不熟? 正坐在床边漫天胡思乱想,浴室的门打开了,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谢清慈抓握了一下被单,“你洗好了?” “……嗯。” 梁京濯看一眼她脚边空掉的地毯,多仔这几天一直睡在这里,阿姨每天清扫,并没有留下狗毛,只有一只小鸡玩具孤零零地躺在上面。 他走到床边,“睡觉吧。” “好。” 梁京濯熄掉灯,在床上躺下。 昏暗中寂静片刻,谢清慈问他:“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澳洲出差?” 那天回来之后,在听他与助理的交涉中提及过。 他回:“嗯,要去一个月。” 梁氏接连有好几个项目要在那边开展,他这次出行时间会久一些。 谢清慈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 那就是说要有一个月不用看见他。 真的是—— 太妙了。 先前紧张焦灼的心情在黑暗中荡然无存,她闭上眼睛,神思浮浮沉沉,快要坠入睡梦之际,身边的人动了一下。 接着,声音从夜色中传来,问她:“所以,今天做吗?” “……”谢清慈瞬间不困了,倏地睁开了眼睛。 躲得了初一也躲不了十五。 她咬了咬牙,含糊地应了声:“嗯……” 话音 刚落,就被裹进熟悉滚烫的气息中去。 生涩卡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熟练探索。 她感觉自己要化了。 结束时,梁京濯起身打开床头的夜灯,身姿矫健优雅,如荒原野兽。 看一眼她轻阖的眼角渗出的泪,在灯光下闪烁晶莹光泽,问道:“洗澡吗?” 谢清慈没有力气,也不想动,偏头埋进枕头里,柔顺长发铺散开,鬓角也有汗湿的痕迹,懒懒道:“不想去。” 梁京濯想起刚刚过程中,怀中的人不止一次提醒:“梁京濯,你压着我头发了。” 和她的人一样,软得彻底。 刚平息下去的燥意蠢蠢欲动,他别开眼,喉咙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平复好后才再次看过来,“我抱你去,这样会受凉。” 刚刚出了汗,室内还开着空调。 谢清慈埋进枕头中的眼睛睁开,眸光忽闪了两下,音调略显不自然地低应了一声:“嗯。” 做都做了,一起洗个澡有什么? 她这么辛苦,享受一下服务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梁京濯记事自理后第一次与人一起洗澡,还是个异性、他的合法妻子。 黑暗中视线无法捕捉的盲区,在这一刻的灯光下一览无余,尽管刻意回避,余光中还是能窥见一隅。 在进入浴室的那一刻起,谢清慈就后悔了,除了抱她进来,她也不可能真的让他帮她洗澡。 虽然空间足够大,两个人一起洗也绰绰有余,但气氛还是逐渐往诡异的走向发展。 热雾蒸腾,她看着面前凝结了水汽的墙壁,只想快点洗澡,早点逃离这个让她快要窒息的空间。 发梢抹了发膜,达到养护时限的第一时刻,她就解下发绳,后退一步,打算冲洗最后一遍就走。 后背却猝不及防撞向一片滚烫胸膛,她怔了一下,在水流冲刷下闭上的眼睛睁开,后颈就感知到一个吻。 满含雾气的沉哑嗓音从身后响起,“最后一次。” …… 谢清慈决定以后再也不和他一起洗澡了。 - 谢清慈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兆,庄书盈是万般舍不得,但已经是假期的最后一天,谢清慈明天还有课,不走也不行。 连多仔都感受出了离别气氛,冲出来咬着谢清慈的裙边,心爱的小娃娃都不要了。 谢清慈俯身摸它的小狗头,安抚道:“下次再来看你多仔,到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吃货小狗立刻亮眼放光,松开她的裙子,眨着乌圆的大眼睛看着她,叫了两声,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钟叔将谢清慈与梁京濯的行李装车,说这会儿隧道会有些堵车,得早些走。 梁京濯即将开启在澳洲为期一个月的异国差旅,庄女士像是对此完全不知情,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只顾拉着谢清慈依依惜别了。 听见钟叔的催促,他转首看来一眼,“您要不再唱一出《十里亭》?” “……”庄书盈秒收脸上不舍温情,乜他一眼,但也知道的确时间紧迫。 转回头又叮嘱谢清慈,“放假休息了就来港岛玩,京濯不在我就去接你。” 谢清慈笑着应好,同庄书盈与阿丽姨拥抱后坐上车,又隔着车窗挥了挥手,才从梁家公馆离开。 梁京濯与谢清慈同一航班回京兆,送她回去后,他再直接从京兆飞澳洲。 明天要上课,谢清慈就没回老宅与谢家庄园,让他将她送去学校就行。 差旅需要陆励同行,钟叔此次就没一道来。 车子在京大门前停下时,已是夜幕降临时分,谢清慈拿起包包,道了声:“那我走啦,你旅途顺利。” 说完,就打算推开车门下车。 手刚搭上门把,另一只手腕就被扣住,刚推开一隅缝隙的车门因惯性,再次关合上。 陆励本解开安全带,本打算下车帮谢清慈拿行李,闻声下车的动作顿了一晌,抬眸看一眼前方后视镜。 随后便很有思想觉悟地回避视线,推门下车。 谢清慈在座位上重新做好,神色疑惑地转过头去:“怎么了?”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像是再等她自己意识过来。 但奈何面前人看来的目光依旧澄澈不解,他缓缓道:“你不与我道别吗?” 刚刚在梁家公馆,她还与庄女士和阿丽姨拥抱了,甚至连多仔都亲了一口。 就给他一句旅途顺利? 谢清慈刚想说她刚刚有和他道别啊,话音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到嘴边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车外夜幕沉沉落下,车内光线昏暗,她看着他,动了动唇,“那,抱一下?” 梁京濯没动,眼神轻点了她一下,算是默许了这个条件。 谢清慈看他一眼,缓缓靠上去,伸出手主动抱他。 绵软的馨香靠入怀中,头轻轻挨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柔柔道:“再见,旅途顺利。” 梁京濯的肩背不自觉紧绷了一下。 短暂地几秒,谢清慈松开了他,脸上笑意明显,“那我走啦。” 看起来一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梁京濯深深看她一眼,没遂她的意,将人重新揽回来。 “我的道别,怎么说也得和别人不一样一些。” 谢清慈“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吻封唇。 小长假后,学生纷纷返校,夜幕下的校园门口多是推着行李箱朝门口走的人群。 谢清慈从车内下来,脚步踉跄了一下,有种逃离的慌乱。 陆励站在车后,已经帮她取出了行李。 猩红尾映照在她已经红透的脸蛋上,她整理好表情,微笑一下,道谢:“谢谢你,陆助理。” 陆励微微欠身,“不客气,谢小姐。” 目送谢清慈走进校门,陆励才上车,启动车子去机场。 梁京濯坐在后座,翻看文件的时候,思绪顿了一下,抬起拇指抹了下唇,没有鲜艳色泽被蹭下来。 上次在谢家庄园,谢清慈化了妆,今天没有,所以什么都没留下。 他看一眼干净的指腹,轻缓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看起了文件。 纵你娇矜 第44节 - 谢清慈在快走到宿舍楼时,碰上回来的柯朦与段思妤。 天色渐深,两人在校门口看见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直到走近了,才发现就是谢清慈。 “阿慈!” 谢清慈低头抚了下裙摆,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过去。 两人如同尖叫鸡,一路啊啊啊地就冲了过来。 柯朦看一眼她手上的行李箱,“你这是,刚从港岛回来?” 段思妤嫌她啰嗦,“刚校门口不就一辆三地牌的车。” 还是一辆顶配大劳,除了梁京濯还能是谁? 柯朦笑一下,“也是。” 谢清慈笑起来,将手中两个礼品袋递过去,“给你们带的小礼物。” 两人满脸欣喜地接过,情绪价值拉满,“谢谢阿慈宝贝!” 看一眼包装袋,都是某高奢品牌的小首饰。 感谢完,二人忽然灵光一现,又一同抬起头来,“不会是你老公买的单吧?” 谢清慈抿唇一笑,没说话,答案却昭然若揭,又补充道:“也是他帮忙挑的。” 那天她要出去逛商城,给柯朦和段思妤挑礼物,梁京濯刚好有空就陪她一起去了。 他这人嘴巴有时候不讨喜,但挑礼物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她采纳了他的建议。 原本她是打算自己付款的,但在她递卡的同一时刻,他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卡,转手将自己的卡推上了柜面。 原话是:“希望这两位小朋友不要再帮你收花就行。” 她纳罕,“她们和我一样大。” 怎么就是小朋友了? 他看她一眼,语气平静:“所以你也是。” “……”她脸颊红了一瞬,想反驳,他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凝神思考片刻,进一步补充:“也不是一直是。” 言下之意,某些时候不是。 “…………” 谢清慈有时候真的想将他的嘴巴封起来。 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一些不太正经的话的?! 就比如刚刚在车里,他托着她的脸动情吻她,感知变化,她红脸说他下流。 他亲一亲她唇上水色,压一压某种晃动的情绪,神色如常道:“夫妻之间,不存在这个词。” 她忽然想起那天柯朦给她看的,商管的同学对他的评价,逻辑鬼才,眼界独到。 哪是逻辑鬼才,明明是诡辩第一交椅。 回宿舍的路上,途径校内会堂,外侧大展屏上在播一些讲座回放。 柯朦眼尖,一下认出了上面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人,“阿慈,你老公!” 谢清慈和段思妤一同抬头看过去。 后者叹了声,摸了摸下巴,“我也要加一句,好顶一张脸。” 途径的别的学院的学生也停下脚步,大赞“温文尔雅”。 屏幕里,男人西装熨帖,言行成熟风雅,斯文矜贵,专业理论知识里,偶尔掺杂一句活络气氛地侃言。 举手投足,强大气场满溢,面色疏离冷淡。 谢清慈莫名想起昨夜的一些画面,欲色难掩,低声喘息,实在难以与面前温雅的男人联系起来。 她面红耳赤的移开视线。 哪里就温文尔雅了? - 返校后的第一个周末,谢清慈抽空去了趟福顺胡同。 梁京濯那天走的时候将钥匙给她了,说温姨这个月请了假,他又不在京兆,让她有空去帮忙浇浇花。 她统共没去福顺胡同几次,也不知道那边养了什么花,耐不耐旱,京兆入秋后气温一路直下,她担心花被冻死,手上事情忙完,就过去了。 逐渐入秋,院中的银杏已经开始变黄,树下的水缸依旧蓄着水。 她在主厅将包放下,去院中找花,最终只找到了几盆并不喜多水的兰花,与艺术盆景。 土壤还是半干的,就算温姨一个月后休假回来,也不会全都干掉。 她将照片拍给他,问他:【这就是你说的需要浇的花?】 澳洲与京兆时间差距不多,但却是相反两季。 梁京濯回她:【你去门前,再看看。】 她蹙眉疑惑,没记得进门的时候有看见花,拿着手机走出外院,站在门前看了看。 除了两只汉白玉鼓一左一右立在门边,再无其他东西,连落叶都被环卫清扫干净。 刚准备问他门前种了什么花,是不是死掉了,被清理走了。 刚点开与他的对话框,还没来得及打字,眼前就跳出来一句:【你抬头。】 抬头那也没花啊…… 正暗自嘀咕着,一个抬头就看见了装在门前的监控摄像头。 目光停滞了一瞬,握在手心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过去。 梁京濯截了张她仰头看着摄像头的照片发了过来。 俯视视角,拍了个头大身小,偏偏他还配文:【这个。】 她颊侧红热了一阵,被调戏了。 转身踏进门内,关上了门。 说他:【你不正经。】 他义正言辞,【怎么不正经?上次送你的花,很贴你的名字。】 说的是那捧可爱瓷。 谢清慈不想搭理他了,【不准存我丑照,删掉。】 他不为所动,【我觉得很漂亮。】 “……” 近半个月他们联系并不多,多是文字聊天,或是偶尔打电话。 谢清慈平时除了和比较亲近的亲友会打视屏通话,其余人都都是一律语音。 梁京濯难得忙里偷闲,给她打视频,她也都是语音接。 主要是他每次打电话时间都不凑巧,要不她在洗澡,要不衣衫不整准备睡觉。 两人进行过几场拉锯战。 梁京濯:“我看看。” 谢清慈:“不给。” “……” 他想说哪里没见过,但考虑了一下,觉得她可能会羞恼挂电话,于是作罢。 谢清慈不回他了,走进院子关上门,清理了一下连廊里的落叶,接下来几天会有雨,她又去将所有窗户关严,才挎上包包,走了。 画面中的纤秾背影走下门前踏跺,朝胡同口走去。 梁京濯握着手机忽然笑了一下。 坐在手边的下属看他一眼,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抬起头,放下手机,示意对方继续。 - 入秋气温骤降,柯朦说要去买新被子,顺便将宿舍中的窗帘换掉,看了两年多,想换个花色。 趁着一个天气不错,没课的下午,三人去了一趟家居城。 挑挑选选,逛了半天,谢清慈忽然想起在梁家公馆与福顺胡同看见的同风格色系的卧室家居布置。 她上次问他福顺胡同的窗帘与床品,她能不能换新的,还有一些家居小陈设,她也想换掉。 毕竟之后她也要住在这里。 她实在看不惯沉闷压抑的色调,与严谨的风格。 梁京濯回她,【随你,承重墙留着就行。】 “……” 末了不忘提醒她,他书房保险柜里有放几张副卡,让她拿去用。 谢清慈没拿,用自己的卡置办完了所有心仪家居。 柯朦看她挑选采买,在一边肉麻兮兮地唱:“世界那么大,你一句情话就让我融化,看你在布置这小小的家,满溢的幸福快要放不下~” 段思妤暼她,“是不是唱错人了,这应该是梁京濯的歌。” 柯朦捂了下嘴,恍然大悟,“好像是哦。” 谢清慈看了二人一眼,没搭理她们意有所指地调侃。 买完,留下地址,约好送货时间,在周末的时候她去将东西全都换了。 整个屋子焕然一新,连看着心情都变好了。 纵你娇矜 第45节 家居软装大致换了一遍,对于一些梁京濯给出“想换就换”的答复,但她看出材质与用料应该不普通的陈设,她没动。 在梁京濯要结束差旅,快要回来前的那个周末,谢清慈去将一些壁画也换掉了。 期间看见几幅古玩字画,一看印章年份,唐宋年代的,她还是原封不动地挂了回去。 梁京濯这院子真的是“卧虎藏龙”,那天还发现他书房养花的花瓶是北宋汝窑的青瓷。 无伤大雅的小物件换完,她想起主卧装饰墙上的幕帘是不是也需要换掉。 整个屋子就属主卧改动最大,幕帘还保留着和现如今的风格就不太搭了。 上楼,走进去,站在装饰墙看了看,决定还是换掉。 但是忙了几个礼拜,她是没力气折腾了,打算让梁京濯回来弄。 给家居城的老板发去幕帘的照片,问问有没有这类的装饰品。 老板很快发来回复,说有,并给她发了几组样板图,让她可以先看看,不满意抽空去店里挑。 她拿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打算看一看。 身子刚仰躺下去,就忽然压住一片不属于床垫的柔软触感,并伴随一声吃痛的冷“嘶”声从身后传来。 ----------------------- 作者有话说:二更合一咯~昨天章节的后半段修改过咯,可以重新看一下。 第30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被吓一跳,立刻从床上站起来,转身看过去。 梁京濯和衣躺在床上,西装外套与马甲丢在床头,穿着衬衫西裤,长腿微屈,皮鞋都没脱,踩在地上。 眉眼是慵懒的惺忪,抬起手摸了下鼻子。 谢清慈惊魂未定,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要到下周? 痛感将疲惫困意驱散大半,梁京濯从床上坐了起来,领口的领带不翼而飞,敞着两颗扣子,看起来有种随性的漫不经心。 刚睁开的视线还没完全适应明亮光线,他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周身浸在光里,更加晃眼了。 “提前结束了,就早一点回来了。”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任何延期,甚至提前落实结束,余下的收尾工作不需要他在场,上一秒签完字,下一秒就赶飞机回来了。 他在飞机上睡不太好,加上这段时间的连轴转,有些精疲力尽。 他原本是想先休息一下,再告诉谢清慈自己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大变样。 主卧的窗帘换成了浅色系,床品、灯具一律换成了极简温馨居家风格,连地毯都换了新样式。 是真的几乎就差承重墙,都给他换了。 没来得及细看,实在太累,直接躺床上就睡着了,然后就忽然被砸醒。 谢清慈呼了口气,从惊 恐中缓过神,看着他鼻尖上红的一块——刚被她夹子砸的。 “你怎么没说?” 说了她今天就不来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头上,砸痛他鼻子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上次送给她的那枚。 视线再挪向她的脸,没看到一点对他提前回来这件事的惊喜。 “我提前回来,你不开心?” 嗓音还带着昼夜奔波的疲惫微哑。 谢清慈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笑起来:“没有啊。” 说完,紧接着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温姨不在,我可以给你做一点。” 现在这个时间过了早餐点,又还没到午餐时间,有些不尴不尬的。 梁京濯看着她的表情,心虚实在太明显。 的确没那么惊喜。 想起去澳洲的路上,随行高管还打趣他,一个月后回去不要吵架哦。 吵什么架,她像是巴不得他不要回来。 加上在飞机上,到刚刚落地,他前后深睡眠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三个小时。 飞机餐也一般,但他并不饿。 看一眼面前人特意退后一步与他隔开的距离,伸手将人带了回来。 谢清慈还没反应过来,脚就往前迈了两步,顺势倒在了他的腿上。 臀下是男人结实有力的腿。 她震惊到无以复加,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们什么时候亲密到可以坐大腿的程度了?! 随后又反应过来,貌似更亲密的都做过了。 “你……干嘛?” 身前人虽神态略显颓靡,气息却依旧是清冽爽朗的。 梁京濯垂眼看坐在腿上的人,腰脊不自觉地绷紧,惊讶之下,轻缓震颤的眼睫像是春日蝴蝶。 阔别已久的温香重回怀中,他有一瞬间的心荡神驰,但没打算做别的。 拥着她重新躺倒了下去,“陪我再睡会儿。” 眼窝疲乏泛酸,已经快要睁不开了。 谢清慈的头枕在下方的胳膊上,骤然连呼吸都放缓了。 就算在港岛,他们同寝的那几天里,都没有这样亲密地躺在一起过。 事后也都是各自睡一边,很正经地睡觉。 面前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开阔眉宇间疲态尽显,呼吸因进入睡眠状态逐渐变平稳。 是真的很累了。 谢清慈静静躺了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便撑起身子打算起来。 原本松散搭在腰间的手在她意欲起身的那一刻再次扣严,揽在肩上的掌心也收了收力。 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是沉哑的磁性,问她:“去哪?” 她不得已又躺了回去:“我去看一看刚换的装饰画。” 借口。 身前人沉默了两秒,像是又睡着了,片刻后才继续道:“待会儿再看。” 接着,眉头不经意蹙了一下,就再次进入睡梦。 窗帘只拉了一半纱帘,飘飘浮浮的,有明亮光线落进来。 见走不了,谢清慈也不动了,思绪乱飞,想看看能不能酝酿出点睡意来。 她原本也才起床没多久,最终实在是不困,只得将视线重新聚焦回身前的人身上。 睡颜安静,就算是这样全然放松的状态下,眉目依旧并不柔和,很是凌厉的浓郁。 非常标准的浓颜系长相。 那天柯朦还说了,她这个淡颜系的审美,却找了个极致浓颜的老公,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想到这,她目光下移了一下,落在他衬衫领口之上的喉结上,性感鲜明的凸起。 思绪骤然一偏,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画面。 肌肤带汗,上下轻滚。 谢清慈脸忽然一热,急忙挪开了视线。 待脸颊逐渐褪温,她才重新将目光挪了回来。 他们的姿势像是相拥而眠,有种真就是心意相通夫妻之间的样子。 然而,并不是。 她想起那天,他说的“我们好好相处”,这算在好好相处范畴内? 温香软玉在怀,梁京濯沉沉睡了很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脑袋还是朦的,下意识以为自己还是在机舱里。 听觉最先恢复,听见窗外的鸟鸣,他才反应过来,落地了,在京兆。 意识完全复苏的那一刻,视线中清晰映刻一张熟睡的脸蛋。 他先是顿了一下,才缓缓松懈掉肩背将欲起身的力气。 静静注视了怀中人的睡颜片刻,被她压在头下的胳膊已经僵硬发麻,但他没动。 停顿半刻,抬头看向放在床头的衣物,伸手拿过外套,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礼盒。 百忙之中,他还是抽空给她买了礼物。 出差回来,要给伴侣带惊喜,他记住了。 虽然对方好像并不是很惊喜。 谢清慈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了,浴室内传来水流声,她迷蒙着睁开眼,抬起手挡了挡窗外的光。 模糊的视线里,手腕上出现了一抹本没有的璀璨光影。 她睁开眼睛。 一条钻石围镶嵌款的连珠式红宝石手链戴在手腕上。 纵你娇矜 第46节 在意识到是谁给她戴上的之后,她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 里面的水声已经停了,不一会儿门被打开,梁京濯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她醒了,放轻的步伐停顿一下,“醒了?” 谢清慈从床上起来,“嗯。”看一眼手腕上的手链,道了声:“很漂亮,谢谢。” 谢谢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梁京濯双唇动了动,没再开口纠正她。 慢慢来好了。 他点头,看一眼时间,“出去吃午餐?” 谢清慈不知道现在几点,回身在被子上找到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下午了。 “已经过午餐点了。”她早餐吃得晚,现在也不是太饿,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想起他可能是什么都没吃。 “简单吃一点?”她今天过来的时候买了一点蔬菜,原本是打算独自在这享受一个周末的。 现在这个计划应该是完成不了了 梁京濯点头,应:“行。” 谢清慈别的也不太会做,只煮了碗面,她不饿,就没做自己的。 坐在楼下餐厅里看着梁京濯吃完,她起身,“那我回学校了,你好好休息。” 难得见他像刚刚那样不修边幅,应该是挺累的。 梁京濯坐在椅子上看她,“今天不是周六?” “是啊……” 居然还这么坦荡荡地说是,梁京濯有一瞬气得想笑。 “谢清慈。”他叫她的名字,“你要与我分居?” 谢清慈愣一下。 那倒也不是…… 不然她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地给家居做改造了。 “不是,我担心打扰你休息。” “你在这里我也能休息。”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在与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应了声:“行。” 梁京濯看她一眼,站起身,将碗筷丢进了洗碗机。 步入深秋,院中的银杏黄了个透,金灿灿一片,扑簌簌落了一地。 吃完东西,梁京濯又回书房处理了会儿工作,谢清慈坐在连廊拐角的四角翠亭里,托腮看了会落叶的杏树。 柯朦和段思妤见她还没回去,发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忙完,回不回去吃午饭。 她回复:【不回去了。】 回完,又进一步补充:【梁京濯回来了。】 两人些微惊讶:【不是说下周?】 是啊,她也想问呢,不是说下周才回。 【说是提前结束了,就回来了。】 柯朦:【真的不是为了提前见到你,所以赶行程回来的吗?】 信息跳入眼眶,谢清慈顿了一下,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看问题。 她觉得,应该不会。 相处下来,她觉得梁京濯在面对工作时还是很严谨公证的,不是那种会因私人感情而影响决策的人。 虽然他那天说了他们好好相处。 她放下托腮的那只手,双手握 着手机,回复道:【不是,就是工作提前结束了。】 柯朦对于自己没能嗑到大失所望,回了句:【好吧,真的是太令人失望了。】 说完,就又说她和段思妤打算今天出去溜达溜达,国庆小长假耗光的精力终于满血复活,出去走动一下。 谢清慈回好,聊天就此结束。 放下手机,抬起头,就看见梁京濯从主屋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休闲衬衫与西裤,不再是一贯的商务风装扮。 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见他走过来,问道:“你要出去吗?” 他踏上连廊台阶,回道:“不是,我们出去走走。” 刚忙完工作,发现天气不错,这会儿出去走走,待会儿刚好可以吃个晚餐再回来。 福顺胡同附近多是餐厅与适合散步的街巷,不是很远,也不需要开车,可以和她一起步行过去。 这片地方他来往多次,却是一次都没去逛过。 说完,转换了一下思路,“还是你不想走?那我们就开车。” 想起之前庄老太太说她家长辈在附近也有院落,想来也许附近她已经逛腻了。 谢清慈从石凳上站起来,笑一下,“不是,走吧。” 京兆入秋后的天气的确很好,暖阳西斜,黄玉一般的杏叶落了满地,很适合惬意漫步。 从门前走出去,梁京濯的脚步顿了一下,谢清慈下意识朝前迈步,没反应过来他停下了。 反应过来后,站在略领先他两步的位置,回身看他,“怎么了?” 梁京濯伸出手,问她:“不与我牵手吗?” 上一次是问她要不要牵手,征询的语气,这一次是直白的邀约。 谢清慈看一眼他递过来的手,后退两步,将手递进了他的掌心,“……好。” 她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们更奇怪的关系了,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却还对牵手这类的基础肢体接触不习惯。 梁京濯垂眸看一眼掌心的手,一如既往的白皙纤小,无名指上只戴了枚他之前送她的对戒。 “钻戒呢?”他问。 谢清慈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放起来了,上课不太方便戴。” 超大颗火彩钻,戴着上课难免有些招摇过市。 梁京濯没说话,停顿半刻,随后很低地应了声:“嗯。” - 最终,他们在福顺胡同附近吃了饭,沿着路边往回走的时候,遇见在街边卖糖人的小贩。 听见吆喝声,梁京濯停下脚步,老板见状忙与他搭话:“要糖人不帅哥?可以自己选造型,自己吹。” 谢清慈见他停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以为他只是好奇。 哪知下一秒就见他转头看过来,开口道:“能捏个她吗?” 老板闻言也转头看了她一眼,笑呵呵道:“可以,不过时间会有些长,价格也贵一些哈!” 他慷慨道:“没关系。” 哪里没关系! 要做模特的是她哎! 谢清慈自幼在京兆长大,对于这些长存于旅游景点中的特色物件早已见怪不怪。 相比较起来,港岛这类东西应该少一些,于是她尽地主之谊一般,没与他计较。 老板的手艺还不错,时不时抬头看看,又继续低头忙碌。 期间需要吹气辅助的时候,谢清慈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没动,对她抬一抬下巴,颇有出钱人就是老板的派头,示意她吹。 她无奈,只能按照老板的指示操作了起来。 麦芽糖冷却塑型,拉成细管,成为手中魔法变幻的重要通道。 缓慢膨胀起的糖壳,初具模型。 梁京濯看着身边鼓着嘴巴吹气的人,白皙面颊微微隆起,嘴角上扬了几分。 最终整体造型做完,谢清慈觉得自己的嘴巴都要麻木了,揉了揉腮帮子,看着老板做完收尾工作,将糖人递过来。 圆圆的脸,哪里像她了? 梁京濯拿出手机,利落付款,对这个造型很满意,并附加评价,“挺像的。” “……” 拿着糖人继续往回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侧路灯光晕融融。 梁京濯不爱吃糖,谢清慈也就一般,但本着不浪费粮食以及金钱的宗旨,她还是吃了几口。 都说麦芽糖不甜,但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齁嗓子。 吃了几口之后,她看向身边的人,“你不吃为什么要买?” 他看一眼她手上的糖人,“验证一下。” “?” “他说造型随意选,如果做不出来就是消费欺诈,一次性盈利,品牌效应不会很好。” “……”谢清慈无语,“你是要去港岛卖糖人?” 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 梁京濯毫不思量,否定了这个猜想,“低成本低回报,没有投资价值。” 说完,顿了一晌,补充道:“利用明星效应的话那另说,但也属于一次性消费,不建议。” 纵你娇矜 第47节 “……”谢清慈看一眼手上已经被她吃掉一半的糖人,瞬间觉得都高端了不少。 又走出一段路,糖人被消灭大半,实在太甜,吃不了一点了,她左右看了看,街道整改,没有垃圾桶,扔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梁京濯察觉出了她的犹豫,伸手接了过来,尝了一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的确很甜。 谢清慈见他表情为难,“要不还是扔了吧。” “没事。”他将最后一块递进嘴里,“不能浪费。” 优良美德! 快要走到福顺胡同时,经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谢清慈进去买明早的牛奶。 结账的时候站在收银台前,视线无意瞥到一旁的货架,大大小小的盒子,标注不同型号与香型。 她顿了一下,缓缓撤回目光,身侧的人忽然朝那边伸出了手,拿起两盒无香型,丢在了收银台上。 结束后,像是想起什么,很贴心地问她,“香型与款式,你有要求吗?” 在港岛她没与他一起采购过,他也不便特意问,今天刚好可以问一下。 收银员拿着扫码枪,已经给牛奶扫完码,将要扫描两盒小物件的时候,听见这一声,动作都停了下来,目光来回打量了二人一眼。 谢清慈感觉脖子下一阵热气上涌,咬着牙道:“不用,就这样。” 第31章 纵你娇矜 回到福顺胡同,迈进院门的那一刻,谢清慈在门前停顿了一下。 梁京濯跟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便利店的袋子,神情淡然,偏头看她。 她微微转头看来一眼,“我……去把牛奶放冰箱。”说完,拿过他手里的购物袋转身就走。 梁京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刚走出去几步的人又折返回来,低着头“啪”的一声将购物袋中另外两盒东西拍进了他的手里,昏暗灯火下,脸颊透着粉,接着再次转身走了。 他低头看一眼手里的东西,抿着唇顿了半晌,才抬脚朝主屋走过去。 谢清慈去厨房,打开冰箱,将牛奶在冷鲜区放好,冰箱内的冷白光线照在脸上,伴随阵阵外泄的冷气,给脸庞降温。 又在厨房查看了一下冰箱内的剩余食材,她今天只买了少量,下午给梁京濯煮过面条,食材储备量就急剧骤减。 刚刚回来的路上应该去一趟超市的,福顺胡同附近就有一家。 低头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也已经过了超市的营业时间,只能明天再去了。 又在厨房摸索了一阵,谢清慈才熄了灯走了出去。 京兆深秋的夜晚,凉意渐甚,走过杏树边的连廊时,她抬头看了看。 今晚的月亮很圆,挂在树梢边侧,将寥寥灯火点亮的院落照得满地银晖。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港岛看见的烟花。 半晌后,弯唇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朝前走。 走到主卧门前的时候,她的脚步再次停顿了下来,指尖微微攥了下拳,才推门走了进去。 梁京濯刚洗完澡,穿着睡衣,站在岛台边喝水,见她进来,侧头看过来。 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放在墙角,她前几天刚换掉的地灯,云朵形 状,带有晴雨表功能,开启时内部环境会模拟明日的天气。 此时正簌簌响起落水声,明天有雨。 梁京濯端着水杯,挺拔身姿立在旁边,近乎与灯盏齐平。 买灯的时候挑选尺寸,谢清慈想了想选了一米九,老板说日常家居不一定需要这么高的,她回没关系,就要这个尺寸。 她提前预想好了放置的位置,高度不够的话,照明区域有限,可能对于梁京濯来说不太友好。 现在的场景恰恰证实了她决策的正确性。 她往前迈了两步,踏进了门内。 “这里,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吗?”目光落在室内的陈设上,她才想起,今天还没有问他的想法。 耳边落雨的白噪声频频传来,梁京濯转头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挺好的。” 当初这里的装修工作都是交给家装团队负责的,他对风格的要求只有“简洁舒适”这一个要求。 他自己住,总不能还追求细枝末节的东西。 “很温馨。”他进一步补充。 谢清慈点头,“那就好。” 说完,看一眼角落的浴室,奇怪的紧张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开口道:“我去洗澡。” 梁京濯应好。 洗澡的过程总体不长,在体护步骤纠结了一些时间。 入秋后,天气干燥,谢清慈习惯在护肤步骤里加上擦身体乳这一项。 在今天究竟要不要抹身体乳这个决定上,她犹豫了很久。 如果待会儿需要再洗一次澡的话,现在就不用抹,不洗话,就需要。 在氤氲的水汽中,她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抹上。 从浴室出去的时候,梁京濯正站在主卧的窗边,看窗台上一排肥嘟嘟的多肉。 形状各异的小花盆,颜色吸睛跳脱,他今早回来时没细看,自然也没发现房间内多了这些小物件。 这也都是谢清慈买的。 那天去花鸟市场采买大型盆栽装饰楼下空间的空白处时顺手带上的。 老板见她买的多,还给她整体打了折。 多肉喜光,一个月浇一次水就行,就算不常来,只要保证有充足的光照就可以。 比他那些娇气难养的兰花好伺候多了。 “要搬出去吗?” 买回来的时候她没在家里找到适合摆放的角落,既要保证充足光照,又不能受冻淋雨。 本打算这两天再问问他的意思,可不可以将后院的空地作花房的位置,如果可以她就叫人来弄了,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提前回来了。 梁京濯的目光从这一群他没见过,但很可爱的植物上挪开,回道:“不用,很可爱。” 他想起她刚刚吹糖人的模样,有些像。 嘴角不自己觉扬起一抹笑意。 谢清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你笑什么?” 梁京濯收回目光,敛一敛笑意,回道:“没什么。” 重新将目光转回来,才发现她穿了那条,维港烟花那晚之后,就再也没穿过的睡裙。 白皙肩背热水里冲刷过,透着淡淡的粉,刚喝过水的喉咙忽然又觉得有些渴。 谢清慈站着没动,脚底灌了铅一般,手机铃声却在此时突兀的响起。 她怔然一刻,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忙走去床边柜上拿。 周女士来电。 她戳在接听键上的指尖顿了一下,才点下去,随后递到耳边,叫了声:“妈咪。” 周明贞见她这么久才接电话,询问了一声:“睡觉了吗,宝贝?” 她垂眸看一眼腿上的睡裙裙摆,回:“还没,刚刚在洗澡。” 周明贞了然地应好,随后说起正事:“你在学校吗?这周抽空问一问京濯,下周有没有空。” 谢清慈的思绪顿了一晌,转头看向还站在窗边的人。 梁京濯疑惑于她的注视,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周女士还没说,谢清慈就已经先一步想到是做什么了。 回道:“好,我知道了。” 周女士没再多说,让她早点休息。 放下手机,梁京濯也走了过来,长腿迈在光影里,问她:“怎么了?” 她坐在床边,仰头看他,“你下周有空吗?” 他细想了一下,“哪天?” “周五。” 不是太有空。 那天梁氏有个即将开发的新项目启动,事情有些多。 见他忽然凝神顿住,谢清慈猜到应该是没空,于是笑起来:“没关系,只是问一下。” 梁京濯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重不重要,于是继续问:“什么事情。” 谢清慈低了下头,“我外婆的冥诞日,要去沪城,问问你,如果有空去吃一顿饭就行。” 习俗上冥诞日家中亲友要一起举办祭祀仪式。 说完,她抬起头来,嘴角笑意依旧浅浅,“不是什么大事,你忙工作吧。” 梁京濯没说话,静静看了她半晌,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床边人疑惑于他为什么忽然叫自己,“嗯?”了一声。 黑润明亮的眼睛,在昏暗光线里像是无措的小鹿。 他继续道:“不要总是说没关系。” 从见面至今,他发现她很喜欢说这类的词,谢谢、没关系、对不起、麻烦你了…… 纵你娇矜 第48节 不管是不是对方应当做的,她都总回以此类的语言。 据他对她的了解,优越的家世、良好的成长环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养成这样的性格。 人际交往中,总将自己放在低位,迁就别人、站在他人的位置思考问题。 谢清慈怔然了一下,神色依旧是不解的,水汽蒸腾下愈显红润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抿上,“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们之间没有这些词汇。” 说完,他停顿两秒,像是在斟酌用词,不让自己的言语听起来严肃且规训,“不只是我,正常交际中也不需要,不开心要说,不愿意也要说。” 如那天见面,大雨天,她明明可以改约,却还是迎着大雨独自过来。 谢清慈微微吸了口气,“抱歉,我习惯了。” 说完,连她自己都笑了,又说了抱歉。 她抿唇思考了半晌,才继续道:“我之前中学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沪城生活的,外婆身体不好,所以……在学校里,我一般不与人起冲突。” 从初一到高三,六年时间,她都是这样,她与外婆关系好,不想老人家为她忧心,就算是感知到恶意与刻意的刁难,也都是主动说对不起。 梁京濯对于谢清慈外婆的印象只存在于庄老太太的口中,很多年的朋友,非常好的一个人。 他想起那天在谢家庄园看见的那副谢清慈画的画,的确是很慈蔼和善的一位长辈。 谢清慈不再往下说了,他看见了她眼中晃动的虚影,开口道:“周五我会去,要我来接你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应该提前两天就要和我妈咪他们一起去沪城了。” 仪式上的一些筹备工作,得提前去做打算。 梁京濯点头应:“好。”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他看向她眼底残留的湿意,又是一晌的停顿,像是在忖度他想做的事情合不合理。 最终意识到,她是他的妻子,没有什么合不合理。 他微微俯身,吻了她潮湿的眼睫。 肩上扣来一双手掌,眼帘感知温热,谢清慈肩背挺直了一下,顺势闭上了眼睛。 “也不要流眼泪。” …… 吻不知何时沿着鼻梁往下,吻过她的鼻尖,最终捉住她的唇。 熟悉的悸动感传来,轻缓温柔地含吮,唇瓣上感知温热与潮湿,是他刚刚喝过水的温度。 握在肩膀上的掌心开始变滚烫,谢清慈微微仰起头,回应他的亲吻,脖颈负压,往后仰去,脊背感知力度 ,紧绷的肌肉开始发酸,终于支撑不住,倒向了身后的床铺。 唇上的吻没有撤离,紧跟而来。 是沸腾的滚热。 期间谢清慈又一次哭了,梁京濯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不要她流眼泪,好像需要添加一些额外的前缀条件,某些时候除外。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他哭,还是想起什么伤心的事情,脸蛋红扑扑的,眼泪掉不停。 他不再继续,亲吻她的耳朵,在她耳边低声笑:“这么委屈呢?” 谢清慈靠在他的肩膀,没说话,眼泪砸落在他的后背。 …… 第32章 纵你娇矜 结束后,梁京濯退下床去扔掉东西。 谢清慈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不想动,眼皮有些肿,睁不开。 卫生间内传来一阵冲水响动,片刻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梁京濯重新走了回来。 被子只有一角盖在谢清慈的腰上,嫩白肩背依旧暴露在空气里,暖黄色的灯光落在其上,像是蜂蜜奶油。 吸取上次总压到她头发的教训,这次开始前他就帮她将头发绑了起来。 不熟练的手法,笨拙地在她脑后帮她绕了个丸子头。 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问她:“洗澡吗?” 谢清慈闻声睁开眼睛,某些记忆浮现脑海,三秒后很果断地拒绝:“不要,我待会儿自己去。” 梁京濯看一眼她裸/露的肩背,视线无意扫到一侧,浅色系的床单,靠近床沿边侧有浸湿痕迹。 他眸光一顿,想起刚刚没来得及拿纸巾的慌乱场景,提醒道:“那要换床单。” 谢清慈顿了一下,从枕头上抬起头,回身看了一眼,意识到是什么后,脸颊一红,含糊地:“嗯……”了一声。 接着捞过床边的睡裙套上,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拿新的床单被套,“你去洗澡吧,我来换。” 想起她刚刚快要跪不住的样子,梁京濯反问:“你可以?” 谢清慈想说为什么不可以,视线上抬,看见站在床边的人。 裸着背,只穿了一条深色睡裤,肌理线条很具贲张的力量感。 视线落在他宽展的肩膀时,她想起自己刚刚咬过一口,以及——被他握着脚腕时,脚尖踩过那里。 她迅速移开视线,双脚落在床边的地毯上,刚准备起身,腿臀处一阵酸软,颤抖得有些支撑不起来。 像是上了一整节的腿臀训练课,稍稍离床的臀又重新坐了回去,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人。 “要不……还是你去吧。” 梁京濯应了声:“行。”在要转身去拿床单时,脚步顿了一晌,转头看过来,目光轻点一下她的腿,“你去洗澡,自己可以?” 谢清慈感觉脸颊的红热突突往脑门涌,“……可以。” “行。”他不再追问,转身走进了衣帽间。 谢清慈在床边坐了会儿,衣帽间内传来梁京濯叫她的声音,清明的一声:“谢清慈。” “床单你放在了哪里?” 床品她重新购置过,不在原先的位置了。 她忽然想起,他刚刚嗓音沉哑地叫她杳杳以及宝贝,和现在循矩规正的样子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某种悸然的躁动升腾起来,她撇开乱入的画面,正色回道:“最左边的第二个柜子里。” 衣帽间传来一声低应,接着就是柜门被推开的声音。 确定他是找到了,谢清慈从床边站了起来,腿部酸软依旧,她觉得这一周的体能训练课是可以不用去上了。 梁京濯找到了新的床单被套,拿着出来时浴室内已经响起了哗哗声。 他站在床头研究了一下被套的款式,以往这些事情都是温姨做,在港岛也有家中佣人做。 他是第一次自己换床单。 扯掉被套,床单上的濡湿痕迹已经半干,他的视线扫过那处,画面闪回几帧。 他发现,谢清慈很容易脸红,确切地说,整体肌肤都很容易泛红。 干涩的收紧感再次涌上喉咙,他定神收回思绪,将床单也一并揭掉。 谢清慈洗完澡出来,梁京濯已经将床单被套换好,额发微湿地从门外进来。 他去客房洗了澡。 沸腾的气氛冷却下去,他看着她,开口道:“睡觉吧。” 谢清慈点头应好。 各自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侧,掀开被子上床。 地灯还亮着,轻缓的落雨声阵阵传来,有种屋外真下雨了的错觉。 在枕头上躺好,按照往常,这种时候梁京濯会说一声他要关灯了。 谢清慈在雨声中闭上眼睛,却迟迟没听见他说要关灯,透过眼帘的灯光照旧亮着。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转头看过去,刚准备问他还不睡觉吗? 转过去的视线就骤然撞上了他看过来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 昏暗光线里,梁京濯看了她一阵,忽然问道:“要我抱着你睡吗?” ? 什么? 谢清慈愣怔地眨了眨眼睛,想说不用,身边的人就已经朝她伸出了手,将她带进了他的怀里。 像上午那样的姿势,她枕在他的胳膊上,脖颈下是结实有力的臂膀,体温穿透单薄衣料,贴在她清晰跳动的脉搏上。 梁京濯垂眸看向她,纤浓眼睫在光晕里,落了一片灰影在眼睑处,感知她不自觉地紧绷,他开口道:“不习惯?” 之前的同床而眠,他们都是各自睡的,她与他相隔甚远,他以为是她还没习惯这样的亲密接触。 但今天看见她在他臂弯熟睡,他想她应该是适应了。 谢清慈表情滞顿一晌,尽力松懈掉身体上的不自然,“有一点。” 有一点,就代表可以接受,梁京濯没松开她。 但对于她可以接受更深层次的亲密接触,却对这种仅限于体表的触碰不自在的反应,他觉得有些新奇。 他认为或许是个体差异,她就这样慢热一些,但又觉得她某些时候其实并不慢热。 目光定定看了她几秒,“但你刚刚习惯得很好。” 虽然在哭,但他感觉出来她是喜欢的。 谢清慈大脑卡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刚平息下去的红晕再次袭上脸颊,“你不准说话。” 回应她的是一声很配的“行。” 不说话那就睡觉,梁京濯伸出手打算关灯。 纵你娇矜 第49节 然而这次是他的手机在床边柜上响了起来。 伸向灯座控制开关的手在半空停顿一下,转换了方向,将手机拿了起来。 庄女士打来的视频通话。 这两位女士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前一后,先后给他们两人打电话。 谢清慈看见梁京濯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连滚带爬地要从他臂弯下出去。 刚滚了一圈,就再次被他收拢臂弯给带了回去,道了声:“不用。” 声落,直接点下接听键。 “你是去京兆了……”庄女士拿着手机,坐在床边,想问问梁京濯现在在哪。 陆励已经回集团报道,却没见他回来,问问是不是已经到京兆了,却没和她说一声。 刚接通,屏幕里忽然就出现两张脸,她张开的嘴巴忽然停住。 梁京濯叫了一声:“妈咪。” 谢清慈被他夹在臂弯与胸膛之间,逃也逃不掉,只能笑着唤了声:“庄阿姨。” 随后又觉得这个称呼不对,跟着梁京濯一起改口,低低叫了声:“妈咪。” 别说庄书盈,连梁京濯都是第一次听谢清慈叫这个称呼。 一股特别的微弱电流因她的这一声呼唤,经由耳鼓流窜向心间。 庄书盈愣怔不过半刻,张开的嘴巴合上,笑了起来,眼神暗戳戳瞄了眼屏幕下方,两人紧挨着的姿势,甜蜜地应了声:“晚上好呀小慈。” 谢清慈微微一笑,感觉脖颈连接后背处都出了一层汗,扯着嘴角回道:“晚上好。” 梁京濯将手机往自己这一侧挪了挪,问:“您有什么事?” 庄书盈轻咳了一声,压一压嘴角的弧度,“没事,就是问问你到京兆了没有,嗯……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海边晒日光浴,额……不是,我还要睡觉。” 说完,就忙不迭地要挂电话,画面还没切出,就听见 一声:“阿丽!!哦吼吼吼——” 接着,通话“咚”的一声挂断。 谢清慈:“……” 梁京濯:“……” 屏幕跳转出通话界面,片刻后熄了屏,梁京濯放下手机,“我和你说过,少和她聊天,她与一般妈咪不太一样。” 那天他和她说少和庄女士聊天,谢清慈以为是怕庄女士和她说他念书时的糗闻,现在明白了。 但她还是维持着尊重的态度,给出评价:“嗯……挺——可爱的。” “但你刚刚可以放开我。” 这样就不会有这种状况发生了。 梁京濯将手机放回床边柜,“她想看见的就是这样,不然接下来会每天给我打电话。” 经此一遭,他的耳朵至少能消停一周。 就他在澳洲的一个月里,接听庄女士电话的频率快要赶上他每日工作电话的频率了。 谢清慈疑惑不解,“为什么?” 他偏头看她,“提醒我多与你联系,不要让你觉得被冷落,说我——”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 谢清慈靠在他的胸膛,抬起脖子看过来,眨了眨眼睛,“说你什么?” “一把年纪没有危机意识。” “……”果然很像庄女士的风格。 谢清慈觉得这种时候笑有些不尊重人,于是抿唇思量片刻,安慰道:“一把年纪不至于,我同学说你最多属于熟男。” “熟男?”梁京濯对于这种用词不熟悉,眉头皱了皱,显然对于这个形容词不是太满意。 谢清慈思考了一下要怎么和他解释,“就是成熟男性的意思,嗯……作为形容词的话,可以概括为具有魅力的年长男性。” 年长。 他眉头的褶皱更深了,“那和一把年纪的差别在哪?” “……”谢清慈一时无言,沉默片刻,继续解释道:“更有魅力,年长有时候并不是贬义词。” 说完,在梁京濯又一次打算开口时,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巴,“好了,小嘴巴闭起来,不准问了。” 梁京濯听话地闭上了嘴,待谢清慈将手拿开后,他继续道:“可你没有履行。” 谢清慈已经打算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听见这一声睁开眼睛,不解反问:“履行什么?” 昏暗中,面前的人眼睛漆润明亮,“发我们的合照。” 第33章 纵你娇矜 “……” 谢清慈想起是上次在港岛,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发消息说何逸给她送花,被他看见后,她说要发他们合照说她结婚了。 后来,嗯……因为某些事情没完成。 她转身拿起手机,“行,我现在发。” 熟练点进微信,再点开朋友圈,在相册里找到上次在车里拍的那张合照,点下选择。 身边的人却好似对此还不是很满意,“不拍一张新的吗?” 谢清慈的动作顿下来,转头看过去,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俩的穿着打扮,“这不合适吧……” 梁京濯的视线在她睡裙开阔的领口上停留一晌,认同了这个说法,没说话。 见他不再发表不同意见,谢清慈收回目光,看着待发送界面被选中的那张照片,在编辑配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她的微信里除了家中长辈亲友,还有一些念书至今关系较好的同学朋友。 她不加陌生人,但也能猜到这条朋友圈发出去后,评论区会是怎样的盛况。 片刻犹豫,还是点下了发送,接着熄灭屏幕。 还是明天起来再看好了。 正准备将手机放回柜子上,手心里就传来震动感,复又拿回来看了一眼。 沈初棠三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 今天晚上的通讯真的很烦忙呢,国内、港岛、纽约,轮着接了个遍。 谢清慈好像已经能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看着在掌心震动不止的物体,她第一次有些不敢接沈初棠的电话。 梁京濯看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怎么不接?” 像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谢清慈深吸了口气,点下了接听键,“喂,棠棠,怎么啦,我和我老公在一起!” 先发制人,希望沈初棠能听懂她的暗示,不要一上来就开喷。 不只是手机那端的人沉默了下来,连梁京濯都跟着怔了一下,转动目光看向身边的人。 他看出了她笑得有些心虚,但还是不自己觉因这个称呼紧绷了一瞬,如同刚刚听她叫庄女士妈咪。 这会儿的纽约近中午,沈初棠刚下课,正在考虑午餐去哪家餐厅吃,下午还要去看秀,百无聊赖地翻一翻朋友圈,就看见了谢清慈刚发的动态。 ??? 在港岛领证的时候,谢清慈和她提过一次,但说婚礼暂时不办。 不办就不办咯,但谢清慈先官宣是个什么意思? 各大媒体都还没报道婚讯,也没见共圈里有人提及梁家掌门人已婚,敢情就这么美美隐身了? 于是她气不过,立刻一通电话就打了过去。 刚准备开口,就听谢清慈说她正在和梁京濯在一起,于是到了嘴边的话绕了个圈,换了说辞。 “你怎么发朋友圈了阿慈?” 谢清慈呼了口气,还好没听见什么逆天的发言,沈初棠大小姐脾气,率真坦言,没在怕的,她还真有些担心。 她回:“嗯……就想起来了,所以发一下。” 沈初棠沉默了下来,“不是呀,我都没听港岛那边的同学提起梁家与你们家联姻的消息,连新闻都没有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想问问他,他单方面隐婚?存得什么心思?阿慈,你不要恋爱脑。” 谢清慈自小就是温温和和的性子,沈初棠与她截然相反,见不得她受欺负,事事替她出头。 对于梁京濯这样的处理方法,她很不满。 但……恋爱脑好像也还不至于。 谢清慈暗戳戳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气氛太过安静,沈初棠的这一句自然额也落入了梁京濯的耳朵,他转头看了过来。 谢清慈扯起嘴角笑了一下,“不是的棠棠,嗯……电话里说不清,你什么时候回京兆?我们到时候再聊。” 再聊下去保不齐要说出什么,还是及时终止比较保险。 沈初棠也知道本尊在身边不便聊太多,于是只得应了声:“好吧,最近是不打算回去了,我刚逃掉一个相亲,回去还不得被我老爹念叨死。” 真的是,相什么亲,结什么婚嘛! 谢清慈笑了起来,大小姐也有烦恼,“好,那等你回来,我们再约。” 大小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先前的气势汹汹消退,顿了半晌,压低声音,似是羞于聊起这个话题,但念着为了姐妹幸福,还是提醒一句:“darling说男人过了二十五就一般啦!你最好找机会试一下,不行还能趁着现在没办婚礼,影响没扩大之前说拜拜!” “……”谢清慈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好……我要睡觉了棠棠……” 沈初棠在那头连应两声:“嗯嗯,晚安!” 纵你娇矜 第50节 电话挂断,谢清慈忽然有些不敢转头看身边的人,半晌后,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不是的,她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不要介意。” 梁京濯看着她,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认为呢?” 认为什么? 谢清慈顿了几秒,好像参透了点什么,耳根微微发烫,“挺——好的。” 梁京濯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 行什么? 他怎么总喜欢说这个词? “睡觉吧。”他的手伸向灯座开关,下一秒咯哒一声,四周陷入黑暗。 这一个月谢清慈多次转移阵地,睡眠状态有些混乱,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熄灯后又是很久无法入睡,最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入的梦乡。 - 早上起来,温姨已经回来,在洗衣机里看见已经洗净烘干,但还未晾的床单被套时,她还疑惑了一晌。 先生什么时候换床品风格了,甚至连家中的很多物件也都换了。 叠好被 单从洗衣间走出去,就见谢清慈从楼上下来,眼帘轻微耷拉,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样子。 她顿了一下,立刻笑起来,“谢小姐,您在这里呀!” 梁京濯已经出去晨跑了,没与温姨碰上面。 谢清慈闻声抬起头,笑一下,“嗯,早啊温姨。” 温姨笑着点了点头,“您早。” 说完就忙着要去准备早餐,“早餐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谢清慈想起昨晚买了牛奶,她过来的时候有带一些面包贝果,她原本是打算简单吃一点的。 “我吃简餐就行,我自己来。” 温姨大惊失色,“那可不行,您想吃什么,您告诉我,我去弄,或者您教我,我学着做。” 盛情难却,谢清慈不好再拒绝,“没关系,那您看着准备吧,梁京濯吃什么我吃什么就行。” 温姨应一声好,就朝厨房走了过去。 谢清慈在院子里坐了会儿,地面落叶已经被清扫一净,手边的手机结束了睡眠模式,刚解控的一瞬间,就疯狂震动了起来。 她以为是谁给她打电话,拿起来才发现是微信消息。 柯朦和段思妤在群里,疯狂呐喊—— 【救命阿慈,我们俩的微信今天要被问爆了。】 【有这么惊讶吗?大美女的老公不普通那不是常规造作吗?】 【受不了了,又有人给我打电话了。】 …… 两人叫嚣没必要惊讶的模样,也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刚听说时的震惊程度,也没比这些人好到哪去。 谢清慈抿了下唇,点进了微信。 果然,不仅私聊界面塞满红色未读小标,朋友圈也是99+的消息。 她先回复了柯朦和段思妤的消息,【不好意思,你们不要搭理就好了。】 对于因为自己的事情给别人造成困扰,谢清慈也有些过意不去。 转手点进朋友圈,评论区也是遍地生花。 【我去!学姐,这是你男朋友?怎么这么眼熟?】 【啊啊啊!我艹!女神有男朋友了!】 【回复一楼:擦!梁京濯啊喂!!】 【太般配啦!!已经嗑上了!多发!爱看!!】 …… 铺天盖地的祝福以及对对方是梁京濯的震惊,但很快就又觉得再正常不过,家世相当,颜值匹配,没什么不可以的。 除此之外,就是周女士的:【太漂亮啦宝贝!】 拍照那天谢清慈穿的裙子,除了买的时候,上身试过一次,就没在周女士面前穿过。 再往下一个,是庄女士的:【呀!谁家的儿子儿媳以及女儿女婿?太养眼!】 周女士紧跟着回复:【我俩的!】 谢清慈被二位妈妈的耍宝互动逗笑,统一回复道谢后,退出了朋友圈,又一一回复完私信。 再回到群聊里的时候,柯朦震惊发言:【怎么还有商管的过来问我?阿慈你朋友圈里有商管那边的同学?】 谢清慈愣了一下,她都只加本学院的同学,其他学院的就算是同一个社团部门,也都是通过群聊联系。 她回:【没有。】 回复刚发出去,段思妤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我去!!】 紧跟着转了一条博文链接进群里。 谢清慈视线扫过缩略的小图标,没明白段思妤怎么这么惊讶,随手点了进去,页面加载了一阵,完整呈现。 是一条由梁氏官方媒体发送的祝贺博文,下方配了张那天登记之前,由庄女士拍的她和梁京濯的合照。 背后是梁家公馆花园内灼灼盛放的花色,他们紧靠在一起站着,梁京濯嘴角微微上扬,她微微歪头,像是靠在他肩头,同样微笑着看向镜头。 庄女士的摄影技术很不错,将那日阳光明媚的温馨感拍了出来。 抵在屏幕上的指尖顿了一下,滑开了文字宣告—— 值此良时,佳期如约。 我方集团欣喜宣布,集团董事梁京濯先生与谢清慈女士已于近日正式缔结婚盟,喜结连理。 新婚志喜,良缘永结。我们谨代表集团全体员工,向梁京濯先生与谢清慈女士致以最热烈的祝贺与最真挚的祝福!恭祝二位琴瑟和鸣,爱河永浴,愿未来同舟共济,幸福绵长! 特此分享喜悦,并感谢各界长期以来对梁氏集团的关心与支持。 祝二位,新婚快乐! [梁氏集团]公关部 ----------------------- 作者有话说:下一更22:00 第3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看着这条由梁氏集团公关部亲自发布的博文愣怔许久。 想起梁京濯昨晚问她,怎么认为的。 所以,他问的其实是对于沈初棠说他单方面隐婚的这件事她的看法。 视线重回博文上。 下方评论区里铺天盖地的【新婚快乐】中掺着集团内部员工的发言—— 【第一次见老板在镜头前笑,好甜蜜!】 【终于看见老板娘了,好靓!】 【般配已经说腻了……】 …… 以及一些其他各界人士的跟楼。 【妈耶,第一次见老板结婚公关部发长文的,但不得不说,这两人颜值怎么可以配成这样?】 【呜呜呜,好浪漫的官宣方式!!!】 【妈哒!家被偷了,女生是我们学校美院的,本人超级美!!】 【以后学校商管讲座不愁了,挟老婆以令梁总!】 谢清慈滑动屏幕的指尖缓缓停了下来,埋伏于胸腔中的心脏感知到了清晰攀升的跳动。 群里,柯朦和段思妤狂发漫天红心的“嗑拉了”表情包,【阿慈!你老公好顶,官方认定cp,我直接嗑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阿慈太受欢迎,梁总有危机感?】 【我看是。】 谢清慈:“……” 敲下一行:【想象力可以去写小说了。】 点下发送,放下了手机,浅浅呼了口气,平复莫名加速的心跳。 梁京濯?危机感? 应该不会。 - 梁京濯晨跑结束回来时,温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去房间洗澡,以为谢清慈还没醒,推门的动作放得很轻。 直到看见窗帘已经打开,才知道她已经下楼了,但他刚刚回来没有看见她,应该是错开了。 他拿了衣服走进浴室,忽然想起今早醒来时,看见她枕在他的臂弯睡得香甜,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 过去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从未设想过这一幕,真正切实体会时,却觉得是从未体验过的温软。 水汽一般蒸腾的蓬勃感,在胸腔散开,他揽着她沉顿了许久。 满屋子都是陌生的装饰,连窗台上郁葱生长的小植物,都是他从不会考虑的款式。 纵你娇矜 第51节 在窗帘紧密拉严的早晨卧室内,他看着怀中的人,随后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心起床,同时给远在港岛的梁氏集团公关部发去邮件。 昨夜谢清慈朋友的话点拨了他一下,他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只是她的,他也该有相应的行动。 - 梁京濯从楼上下来时,谢清慈坐在餐桌边,温姨正在布餐,见他进来,笑着问候:“早上好,先生。” 他点头应一声:“早。”在桌边落座。 谢清慈看他一眼,拿起筷子吃早点。 家中食材有限,温姨只做了中式简易早餐,说待会儿她去一趟超市,采买一些食材回来。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不用,待会儿我去就行。” 她本来就打算今天去一趟的。 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的梁京濯,“你待会儿有空吗?” 梁京濯抬头看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回道:“有一个电话会议,半个小时左右,等我一下?”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吃完早餐,梁京濯回书房开电话会议,谢清慈和温姨一起打理了一下她前些天刚买回来的盆景植物。 昨天的预言没能实现 ,庄女士在梁京濯开完电话会议,打算下楼找谢清慈的时候,又一次打来了电话。 这次没说他一把年纪还没有危机感了,转而问起了他们的结婚计划。 “你与小慈商量过没有?什么想法?” 他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拿起衣架上的风衣外套,举着手机朝外走,“不是和您说了,她毕业前不办婚礼。” 庄女士骂他木头,“不办婚礼也要早做打算呀!你不晓得那些承办婚礼的地点都很难订吗?而且,婚纱照呀!婚纱呀!珠宝首饰呀!都是要提前联系设计师的!” 庄女士对此再熟悉不过,在梁京濯要来京兆与谢清慈见面之前,她就已经各个方位打听过了。 这些都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搞定的事情。 “汇林银行他们家二公子上周结婚,我与你老豆一起去参加的婚礼,包了一座海岛!简直不要太浪漫,结束后我去一问,预定居然已经到明年了!” 是真的太抢手。 对此庄女士还有些不满嘀咕,“不是说现在年轻人都不乐意结婚,怎么还这么火爆呢?” 说完,又觉得不重要,继续道:“你问问小慈,婚礼她有什么想法,我与你岳母的意思是,在港岛和京兆各办一场,这样你们的选择也能多一些,可以办两场不同风格的,中式、西式都行!” 梁京濯走过楼梯,也忽然意识到他还没和谢清慈聊过这些话题。 回道:“我知道了,我与她说一声。” 庄女士却又对他的这个态度不满意了,“什么你与她说一声,是你们好好商讨一下,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不能亏待了小慈,她的想法最大,听见没有?”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楼下。 谢清慈在院子里与温姨盘弄花盆,手上沾了土,在同温姨说笑。 他忽然想起今早梁氏公关部发完婚讯通告后,他看见的一条评论—— 【清慈学姐性格超级好,学校里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老师和同学,自带魔力!】 这么久相处下来好像的确是这样,家中没有不喜欢她的长辈,连钟叔与阿丽姨都对她喜爱有加。 自带魔力吗? 他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勾了下唇角,应了声:“我知道了。” 温姨之前没事也爱自己在家里种些花花草草,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养花能手,看见谢清慈买回来的那盆茉莉,就顺口问了句,换没换过盆? 茉莉不是太好养,谢老太太养的那一花圃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买回来后谢清慈就没敢轻易动它,怕一不留神就死给她看。 回了句没换过,还是原盆。 温姨闻言忙去查看,拨一拨土,告诉她这不行,有些商家没良心,都给根上裹泥巴土,没几天就给捂死了,为的是早死顾客能早买新花。 谢清慈没听说过这个行业黑话,说那她待会儿出去买个新花盆回来。 温姨说不用,只要将土换了就行。 于是二人趁着梁京濯去开会的功夫,捣鼓起了花盆来。 将外层的碎土扒干净,把茉莉提起来一看,果然是在根上厚厚糊了层泥巴。 温姨经验老道:“我说吧,这些商家没点职业道德,我都是养死了好些从花鸟市场买来的花,才得出的经验。” 谢清慈在一旁笑一下,夸赞道:“还是您厉害。” 不然这花怕是没几天也得给她养死了,“我还买了好多其他的花,是不是都要换个土?” 温姨回身看一眼,就瞧见梁京濯从主屋走了出来,知道他们马上要去超市,于是笑着回:“您和先生出去吧,我来弄就行。” 谢清慈闻言也回头看了一眼。 他今天没穿西装,休闲白衬衫加黑色西裤,外搭了件冷杉棕的长款风衣。 挺拔身姿将风衣撑展得挺阔有型,添了几分日常的温雅气,是她没见过的风格,眼眸微微偏了一瞬,和温姨道了声:“那麻烦您了。” 温姨笑呵呵说没关系。 手上沾了刚刚弄花盆时的土,她走去院角的洗手池去洗手。 今天穿的毛衣袖口偏长,还是宽松的微喇袖口,支着手掌拨了好几次都没能从手腕上移开。 一筹莫展之际,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接替了她的动作,帮她将袖口往上挽起来,又帮她打开了水龙头。 手腕肌肤骤然贴近温热掌心,谢清慈下意识怔了一下,没动。 梁京濯帮她理好袖口,见她没动,问道:“我帮你洗?” 她骤然回神,将手伸到水流下,“不用。” 她还没丧失行动力到那种地步。 洗完手,擦干水分,和温姨道别,谢清慈拿了自己的包,跟着梁京濯一起出了门。 超市距离福顺胡同三四个街道的距离,步行大约半个小时左右。 谢清慈以往陪着谢老太太待在这边的时候,早晨经常和保姆阿姨们一起去采买,也都是走过去。 踏出院门,她刚要按照熟悉路线朝那边走,梁京濯看了眼她脚上的鞋。 谢清慈今天穿了身毛衣套装,纯白的绵羊绒,一字肩上衣,搭配半身短裙,鞋子是一双有点鞋跟的卡其色堆堆鞋。 不是很适合走路的鞋型。 他开口道:“开车去吧,回来东西可能有些多,不方便提。” 谢清慈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之前她都是保姆阿姨一同去,带着采买的小车,根本无需用手提。 再看一眼他俩今日的穿着,嗯……好像没有一个是适合拉着小推车的。 于是只得应了声:“好。” 开车去超市的路上,梁京濯将刚刚庄女士与他说的问题提了出来,“婚礼的风格以及婚纱照,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清慈拿着手机,正在回手机里还在不断发来的询问私信,闻言转头看过去。 她好像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想法吗? 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同学办过婚礼,给她的参考选项不是太多。 梁京濯谨遵庄女士叮嘱,“我都可以,主要看你的意思。” 说完,偏过头看她一眼,“或者,我们先定婚纱照的款式,你想要什么样的?影棚还是旅拍,都可以。” 谢清慈想起他那无缝衔接的工作安排,“旅拍的话,你有时间?” 他点头:“嗯,下周项目启动之后,会轻松一些,你先考虑。” 进程的安排骤然拉倒眼前,在婚姻登记那日都没有过的结婚实感,忽然好像初具模型。 他们是真的要结婚。 谢清慈放下手机,应了声:“好。” 第35章 纵你娇矜 福顺胡同紧靠旅游景点区,行车多有不便,十分钟后抵达超市。 出门前温姨说家中有些调味品没有了,于是他们先去了调味区,谢清慈记下了厨房内常用的几个品牌。 在货架前仔细辨认后,将温姨说用完的几种拿下来,放进购物车,又随手带了些烘焙的调料。 福顺胡同这边的厨具还是很齐全的,早上看见烤箱,问了温姨,温姨说她没用过,梁京濯不常住在京兆,就算住在这边,餐点方面也不喜爱烘焙品。 不吃烘焙品还配置那么齐全。 那就她用了。 买完调味品,要选购午餐的食材,谢清慈转头问推着车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的人,“你有什么忌口吗?” 梁京濯看一眼她面前的冷鲜柜,回道:“没有,我都可以。” 她点头,应了声:“行。”便转回身继续挑选食材。 可是在她从冷鲜柜里拿起一份鲜切肉卷打算放进推车时,身后一直很安静的 人开了口:“我不吃羊肉。” 托着包装盒的手顿了一下,只得又放了回去,“行。” 又转手去拿一边的牛肉,“牛肉可以?” 他点头,“可以。” 在冷鲜区买了些肉类,转去果蔬区,挑选蔬菜时,谢清慈见芹菜与茭白还挺新鲜,打算买一些。 纵你娇矜 第52节 身后再次传来一声:“我不吃芹菜,也不吃西兰花。” “……” 说好的什么都可以呢? 谢清慈深吸了口气,将刚装进袋子里的芹菜和西蓝花放回原处,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站在推车后的人,神情平静,开口道:“都行。” 谢清慈:“……” “胡萝卜吃不吃?” “不太吃。” “芥兰?” “这是什么?” “……青菜呢?” “可以。” …… 选了半天,最终只买了半袋青菜、几颗西蓝花以及稍许番茄。 当日采买当日食用,不用买太多。 从蔬菜区离开,谢清慈决定,以后她再主动邀请他一起来采购食材她就是小狗! 之前去谢家庄园吃饭,没提前问他的口味偏好,全都是周女士一手操办,他不还吃得挺好。 蔬菜买完,去买水果,这次谢清慈直接将袋子塞进梁京濯的手里,“你自己挑。” 水果可以分开买,不用考虑口味偏差,她买她的,他买他的。 “我……” “不准说话。”再说都行她要掀桌啦! 梁京濯不说话了,待她拿着自己的袋子在水果台挑选时,将自己手中的袋子放了下来。 水果他的确不挑。 食材选购完毕,谢清慈顺手带了两袋蜜饯,她不怎么吃零食,除了蜜饯。 去收银区结账,再次在收银台前看见熟悉的货架。 她的目光扫过货架上色彩斑斓的盒子,觉得今天应该是不用买的,昨天刚买过,而且明天她就要回学校,梁京濯也要回港岛,用不完。 前一位等待收银的顾客推着车往前走,队伍朝前移动,身边的人脚步忽然停顿一晌,再次从货架上拿了两盒下来,丢进购物车里。 谢清慈骤然一顿,缓缓转头看过去,低声提醒:“昨天刚买过。” 他是失忆了吗? 这个在可以顺手带两件的范围内? 梁京濯扭头看她一眼,“昨天的略微小了一点,你没感觉出来?” “……” 谢清慈的脸倏地红了起来,想起中途的时候他在她耳边念叨了一句:“好像有点紧。” 她当时以为他在dirtytalk,还让他不准说话,所以其实是真的尺寸小了。 但是,她能感觉出来什么? 周边有人看了过来,她撇开眼,含糊地应了声,只想快点结账离开。 偏偏身边的人再次豪迈发言,“换了个新的款式和香型。” “……” - 下午,梁京濯继续回书房工作,谢清慈坐在园子中喝茶,顺便和温姨聊聊闲。 入秋后天气多变,昨天天气预报说是今天有雨,天阴沉沉了一天,也没见雨落下来。 院中的杏树叶子落了大半,早上刚清理过,下午又是落了一地,谢清慈捡了一些,洗了洗灰尘,坐在小茶桌边做起了手工。 一朵朵金灿灿的玫瑰花在她手下做成,多余的边料,她还做了个背带蝴蝶翅膀。 温姨在一旁看得直夸,“谢小姐,您的手真巧,前些天我孙女儿幼儿园老师给布置作业,说让捡秋天的落叶做小手工,给我们一家忙得呀,又是找叶子,又是上网搜教程的。” 谢清慈笑了一下,“小朋友是会有这些作业。” 家中有表姐前几年结了婚,生了宝宝,念幼儿园之后老师是会经常布置这类课外作业,小朋友自然不会弄,都是家长的事情,经常在家中群里吐槽,小时候自己写作业,现在当妈了替孩子写作业。 温姨笑起来,看她一眼,忽然转了话头:“等您和先生有宝宝了,小朋友一定也非常可爱!” 温姨自梁京濯在京兆购置这套房产时就一直在这里工作了,前后有十来个年头了,只知道男主人的家世不一般,也没见过除了家中长辈以外的女性来往。 第一次见谢清慈过来,她还和钟叔说过,真的好漂亮,和先生很相衬,事后相处起来,发现性格很好。 谢清慈抚平树叶的动作顿了一晌,笑了下,没说话。 抬起头来,视线掠过主屋二楼书房的位置,梁京濯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在批阅文件,神情专注认真。 她的思绪停顿片刻。 会有这一种可能吗? - 谢清慈最终将那只蝴蝶背带送给了温姨,说是小朋友如果喜欢,就送给她,也可以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 温姨受宠若惊,说做得这么精致,像小精灵的翅膀,小丫头肯定要高兴坏了。 收拾桌面残局时,谢清慈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她转头看一眼,却发现是梁京濯。 她抬起头看向二楼的书房,梁京濯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她。 她将手机拿起来,点下接听键,问他:“怎么了?” 这么近还和她打电话。 窗边的人见她接了起来,转身朝书房门口走,开口道:“换衣服,晚上有个酒会,陪我去参加一下。” 想起之前在港岛,阿丽姨和她吐槽他,酒会晚宴向来不去,说是无用社交,简直无趣! 今天改了性,居然要去参加了? 看一眼已经从窗边走远的背影,她应了声:“好。” - 谢清慈没有太多正式场合的礼服裙,不像沈初棠那个时不时就爱开点酒会派对的生活模式,她最多会在学校的舞会或者典礼上穿一穿,其余时间这些服装大多派不上用场。 而且礼服裙这种着装大多是穿过一次就不会再穿,一过性的奢侈品,她购买频率很低,但总有需要用到的场合,所以衣柜中还是会备一两件当季的新款。 走进衣帽间的时候,梁京濯正在换衣服,西裤刚穿好,上半身还裸着,背肌开阔坚实,谢清慈脚步顿了一下,稍稍错开了视线,从他身后走过,打开了她那一侧的柜门。 她的部分衣服前几天整改软装的时候已经一并运了过来,在他衣柜边整理了两处放置她的东西。 取出上个月与谢老太太逛街时刚订购的晚宴裙,准备换,转过身看一眼站在穿衣镜前的人。 衬衫已经穿好,正在拿西装外套。 她决定去主卫去换。 虽然所有的亲密行为一样不落地都做过,但她还是不习惯在他面前换衣服。 面前的人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打开衣饰的抽屉,取了条领口丝巾出来,“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帮她关上了门。 谢清慈拿着裙子,看一眼衣帽间紧闭的门,忽然觉得有些有意思,轻笑了一声。 梁京濯系好丝巾,发现忘了拿袖扣,看一眼衣帽间的方向,还是决定等谢清慈出来再进去拿。 刚准备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衣帽间内就传来一声:“梁京濯。” 低低柔柔的声调,兼着点遇到困难的窘迫。 他的脚步顿了一晌,回应道:“怎么了?” 姑娘的声音依旧轻轻浅浅的,“我拉不上拉链了,你能帮我一下吗?” 门板作隔,她的请求传递过来已经不太真切,但他还是听清了,应了声:“好。”走过去,打开衣帽间的门走了进去。 谢清慈本来打算换一件的,但翻了翻衣橱,没找出一条简易设计的,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独自无法完成的步骤。 最终还是决定呼叫一下外面的人。 身后的门被推开,一隅与衣帽间内色度不同的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接着,背后站过来一抹挺拔身影。 手中隐形拉链的锁头被他接过,垂着眼睛,替她将拉链拉了起来。 温热指腹不经意触碰了一下腰间的肌肤,梁京濯收回了手,看一眼她身上的裙子。 银色裙摆,星光落入水面一般波光粼粼,垂坠良好的裙边,勾勒出腰间纤细弧度,v字形大露背设计,白玉无瑕的后背衬在其中,凝脂一般惹人流连目光。 腰身收紧,谢清慈转过身,习惯地说了声:“谢谢。” 这次梁京濯没有纠正她,目光掠过她的后背,很轻地应了声:“嗯。” 梁京濯戴袖扣与腕表的功夫,谢清慈也去戴好了首饰。 项链选的是第一次约会时他送她的那条海蓝 宝,耳环用的她自己的,手链没戴,装饰品不宜太过繁杂。 指尖抚过首饰盒时,视线定格在那枚自从港岛回来,她就没戴过的钻戒上。 低头看了看手上相对朴素一些的对戒,是和钻戒可以搭配成一套一起戴的,思考片刻还是将钻戒拿了出来。 梁京濯戴好腕表,转过身来,谢清慈已经戴好了首饰,正低头在换鞋。 银色小羊皮底的晚宴鞋,近十公分的鞋跟,她起初没坐在鞋凳上,赤脚站在地板上,踩蹬进去。 纤瘦秀气的脚背,完美贴合鞋型,一只脚穿好,打算穿另一只时,发现单脚有些站不稳,还是打算坐下来。 刚在鞋凳上坐好,梁京濯就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皮鞋面弯折出鲜明折痕,托起她的脚,动作轻柔地将其送进鞋子里。 纵你娇矜 第53节 她双手扶在身侧鞋凳的皮面坐垫上,指尖传递的温度好似经过加温回弹,重回肌表。 鞋子穿好,梁京濯将她的脚放回地面,抬起头,看见了她脖子上戴的项链。 上次送她之后就没见她戴过,的确如他买的时候预想的那样,很适合她。 落在吊坠上的视线上移,看向她的眼睛,“很漂亮。” 谢清慈垂了下眸,轻声道:“谢谢。” 蹲在面前的人没有起身,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片刻后开口问:“你的妆好补吗?” “嗯?”谢清慈以为自己没听清,抬起眼帘看过去,“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耐心重复,“你的妆,补起来麻烦吗?” 就在他重复这一刻,谢清慈明白了什么意思,眼眸往一侧偏了偏,“还好。” 她很少化浓妆,今日场合需要,妆面上比往常多了几个步骤,但大多都是在眼妆上。 话音刚落,耳后颈边就托来一只手,熟悉的气息贴近,梁京濯将她微微偏开的头带了回来,垂眸看向她抹了亮面唇釉的唇,缓缓吻了上去。 盘至颅顶的头发轻轻触向了身后的墙壁,唇上印过来一片温热的柔软,含住她的唇瓣,轻吮后,微微张开,推开阻隔,捕捉她下意识撤退的舌尖。 …… 陆励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亲吻进入尾声,亲密无间的深吻转变为唇上安抚地轻吻,一下轻啄后分了开来。 鼻尖依旧近乎靠在一起,谢清慈微微低头,脸颊染上红晕,提醒道:“你手机在响。” 梁京濯看着她唇上潋滟的水色,嗓音半哑,应一声:“嗯。”随后拿起手机接听了起来。 陆励刚抵达京兆,在电话那端恭敬道了声:“我到福顺胡同了老板。” 他站起身,应了声:“好。” 挂掉电话,回首看了眼穿衣镜,唇周晕染开一片红晕,走去梳妆台抽了张湿巾擦了两下,发现擦不干净。 谢清慈看着他的动作,抿唇指了指梳妆台上的卸妆液,“得用卸妆液。” 唇釉要比口红难卸一些。 从鞋凳上起身,拿了张卸妆巾,挤了两泵卸妆液递给他,“用这个吧。” 谢清慈唇边倒是没晕染什么,大部分蹭到了梁京濯的唇边,还有一部分被他吃掉了。 重新浅铺了一层粉底液,抹了唇釉就能完美修复。 卸妆液的确效果好一些,三两下就将晕染擦干净,扔掉卸妆巾,梁京濯转头看过来。 补了色的唇瓣再次变回之前粉润诱人的模样,他的视线在明亮的粉润上停留。 喉结轻缓动了动,移开了目光,“走吧。” - 陆励送他们去晚宴会场,今日不属于正式的商务酒会,只是一个之前合作集团的季度酒会,知道梁京濯在京兆,给他发了请柬,他原本也是没打算来的。 下午的时候,有同样受到请柬的合作人过来询问他晚上出不出席,他习惯性要回不去,就听对方继续道:“听说这次准备挺多项目的,属于休闲酒会,大家都带夫人去,不将你的新婚太太带去露露相?” 到了嘴边的拒绝之词骤然刹停,转头看一眼当时还在院子里和温姨一起做手工的人,答道:“去。” 纸醉金迷的夜色中,车子碾过门廊红毯,稳稳停了下来,门童上前来帮忙打开车门。 听闻梁京濯要来,主办方的领导一早就在门边等着了,瞧见熟悉的三地牌,立刻迎上来。 在门廊下车,几位领导人未到声已至,“梁总!” 梁京濯伸出手回握对方递过来的手,“您好于总。” 对方神色难掩欣喜,“欢迎欢迎。”说完,看一眼他身边的谢清慈,刚准备打招呼。 今天一早梁氏公关部的婚讯通告已经是无人不知了。 梁京濯却先一步介绍道:“我太太。” 于总笑起来,“您好,梁太太。” 谢清慈笑一下,应道:“您好。” 于总的视线礼貌地在谢清慈身上轻点,随后看向梁京濯,笑道:“梁总与太太真是天作之合,今早我太太看见新闻,还同我说真是太般配,像是明星夫妻。” 梁京濯礼貌点头,致谢:“谢谢。” 简单寒暄结束,于总对身后作指引,说是会场已经准备完毕,“梁总与梁太太今夜玩得开心。” 本就是休闲酒会,没那么多商务场上的忌讳,除了一些集团公司的领导,还有一些界内媒体人受邀参加,气氛比较松快。 梁京濯难得出席一次酒会,还是这样的休闲场,开场前,于总前来询问他,可否邀请他做开场致辞。 既然已经来了,社交礼仪上的程序走一走也无妨,他上台前看向身边的谢清慈。 “等我一下,或者去酒水台吃点东西,我结束后来找你。”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轻柔,带点哄弄情绪,惹得一边前来邀请的几位领导也跟着微微扬唇笑了起来。 谢清慈点点头,“好,你去吧。” 梁京濯走后,谢清慈转身看了看会场内,她不常参加酒会,除非有家庭性质的,她才会跟着谢沐霖与周明贞一起去,大多都是他们二人去。 目光搜寻到酒水台,她打算去那边的休息区待一会儿,满场也没有她认识的人,坐下总好过呆站着。 在休息区找到位置坐下后,前方舞台上,主办方领导简单致辞后,邀请梁京濯做开场致辞。 讲台易主,他微微欠身致礼,在满场的掌声中走到话筒前。 谢清慈想起那天在学校礼堂的外展屏上看见他讲座的回放,同样的风度翩翩、气宇非凡,言辞谈吐温雅流利,全程脱稿。 那天在维港看烟花时,于胸腔震颤的轰鸣好像又缓缓提了上来,她挪开了目光。 路过的服务生托着托盘,询问她需要不要香槟或者红酒,她看一眼托盘上整齐摆放的酒水,拿起一杯香槟,道了声:“谢谢。” 对方微微欠身后离开。 距离她两桌距离的位置传来一阵低声议论,“今天的热搜你们看了没?那是梁京濯他老婆吧?” “好像是。” 刚递至唇边的酒杯停顿一下,谢清慈转头看过去,那一桌一行坐了四个人,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好些拍摄装备。 应该是受邀前来参加酒会的媒体人。 对方在与她视线撞上的一刻,快速移开,撇着头装作刚刚说话的不是自己。 谢清慈对于这种议论并不在意,就好比外出偶尔也会被人议论“是不是谢家的小姐”一般,她已经习惯。 几人见她没什么反应,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凑在一起继续嚼舌根。 “我查了一下,好像是谢家的。” “谢家?不是说谢氏近年已经不怎么行了吗?梁家在港岛世代老钱望族,怎么想着和谢家联姻了?自降身份呢不是?而且不是一直传她爹谢沐霖和梁 京濯他爸梁君实不对付吗?” “这有啥,家族联姻,肯定没什么感情,绝对有什么咱们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总得等价交换点啥,说不定过几年就吹了,圈内这种事儿还少吗?” 利益的结合,必然也会因利益而分崩离析。 “但不得不说,谢沐霖手段还是了得的,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对于谢家来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小圈子里传出一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哪里不赔?不赔了个姑娘进去?” 几人说着,又再次暗暗打量了谢清慈一眼,“但不得不说谢沐霖这女儿长得是挺不错,要我说,趁着这几年还有点姿色,还年轻貌美,赶紧生个孩子,也算捞着了点东西,回头离婚,还好坐下谈条件。” 几人又笑了,“你怎么就确定人家一定会离婚?” 大胆猜测的那人看透世间红尘一般,嗤笑一声:“男人都这样,各位都是男人,还不知道什么尿性?有钱长得又不错,能缺女人?没有姑娘能永远十八岁,但永远有姑娘十八岁!” 谢清慈喝一口杯中的香槟,放下杯子,准备起身朝那边走过去,一抹身影就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四人的桌边。 梁京濯刚结束致辞从台上下来,目光搜寻了一阵,在休息区找到了谢清慈,刚路过围坐一圈的几人身边,就听见了后几段的议论,脚步停顿下来,转头看过去。 几个不知哪里来的媒体人,满脸意味不明的笑容,虽然没说什么污言秽语,但已经和污言秽语没有区别了,还是和谢清慈有关,他转变了方向,朝他们走了过去。 桌边忽然压来一片黑影,几人愣怔着抬起头,宴会厅的顶灯耀眼晃目,衬出男人一张近乎冷到极致的脸。 “几位哪家媒体?” 几人骤然一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后,先后站起来,赔笑道:“您好梁总。” 梁京濯看着他们嘴边的笑容,面色沉冷,没什么温度,没有应答,随后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通话响过一声,就被接起。 “您好于总,我是梁京濯,有几家媒体我想与您确认一下。” 说着,他看一眼几人拍摄设备上的logo,“先锋、比特、深潜、远川,都是您请来的?” 对面不知回了什么,他的目光由拍摄装备上再次回到面前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几人身上,“行,我知道了。” 说完,径直挂断了电话。 “各位好像对我与太太的生活很感兴趣?” 几人噤若寒蝉,摇了摇头,终归是跑多年一线的老油条,经验老道地活络起了气氛,“不不不,您误会了,只是看见贵集团发布的通告,见您与夫人琴瑟和鸣,聊几句。” 梁京濯轻缓点了两下头,明明是认同的动作,却看得人一阵不寒而栗。 “那有几点误会,我要和各位澄清一下,第一我与我太太并不是完全的商业联姻,我本人自愿,第二,不会离婚,第三,谢氏无论如何好像都轮不到各位评头论足。” 字字句句,都算是礼貌有风度,但却又都是有力的反击,谢清慈的脚步停顿了一瞬。 接着就听他在几人骤然的沉默里,再次开口:“第四,孕育不是婚姻的目的,如果我的太太有意愿,我们自然会有爱情的结晶,不劳各位烦心。” 会场阳台的门不知被谁打开,秋末的晚风骤然穿堂而过,带着萧瑟寒意,卷动会场内酥暖温香的空气,吹过耳边,水晶灯也跟着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谢清慈的脚底沉重下坠,伴随莫名攀升的心跳,在每一个脉搏隐藏的体表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第36章 纵你娇矜 酒会开始后的十分钟,四家媒体被清出场外。 于总和一行领导前来道歉,说回头一定督促整改,邀请之前会好好做背调。 纵你娇矜 第54节 这也不是做背调就能避免的事情,梁京濯神情淡然,说了句:“无妨。” 一行领导胆战心惊,说是在楼上准备了套房,扰了二位雅兴,可以上去休息一下,待主场活动开始,再遣人请他们下来。 道歉态度十分诚恳。 梁京濯没有发表意见,回身看谢清慈。 在几位领导满目担忧的眼神中,谢清慈笑着点了下头,“可以,刚好我也还没逛够。” 几人稍稍松了口气,派人送来房卡,又细致叮嘱招待事项,再次道歉后才转身离开。 梁京濯本就是难请的人物,今日出席,不用细想都知道,和身边的新婚夫人难脱关系,实在是得罪不得。 几人走后,梁京濯走了回来,问道:“要去休息吗?” 谢清慈摇了摇头,“刚来,不累。” 梁京濯看着她,神情沉顿片刻,似是欲言又止。 她却看懂了他想说什么,“其实——你不来我也打算去找他们了。” 老师同学对她的评价都是温和好脾气,但她从没觉得自己是软柿子,教养对教养,礼貌对礼貌,才是正常且健康的社交方式。 梁京濯看她片刻,启唇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不用她说,他也看出她刚刚起身的动作是为何,但作为男人且作为丈夫,他能解决的事情,就绝不会让她自己出面解决。 有前车之鉴,偌大的会场内开始进行现场清查,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先后对受邀前来的媒体进行约谈与二次登记,并特辟空余场地,供给他们做会后访谈。 衣香鬓影间,穿梭身着制服挂着工牌的员工,同散落在会场各处的媒体人交涉,很快将整个群体引导向与主会场隔开的副会场内。 猜错了意思,谢清慈茫然一瞬,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嗯?那是什么?” 水晶灯下光晕绚丽夺目,梁京濯看向她的眼睛,双唇缓缓开合:“我们重头开始,谢清慈,我们我从恋爱再开始一次。” 给这段从初见就既定好所有程序的关系,在已经结为合法夫妻的前提下,一个新的开始。 阳台外吹进来的秋风,拂过耳边,谢清慈愣怔了一下,胸腔中的震颤升至耳鼓。 片刻后她微微挪开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应了声:“嗯。” …… - 周末结束,谢清慈回了学校,顺便请了个假,周明贞预备周三就出发去沪城,她得一同去。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柯朦和段思妤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周一上午没课,两人刚醒。 听见开门声,两人捧着手机睡眼迷蒙地从窗帘内探出头来。 “咦,阿慈你回来了?还以为你要下午才回来的。” 周一集团有例会,梁京濯一早就赶早班机走了,谢清慈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走好一会儿了。 温姨给她另外准备了早餐,说是先生走的时候,让她不要打扰她休息。 将手上给两人带的甜品零食放在桌上,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嗯,给你们带了小蛋糕和零食。” 柯朦闻言立刻从床上翻身起来,“哇!”了一声,噔噔噔爬下楼梯,看一眼桌上满满登登的甜品零食,“呜呜呜”佯装哭起来,一把搂住谢清慈的肩膀,脸颊挨着她的肩头。 “从哪里找又漂亮又这么好的仙女室友呀!” 段思妤趴在床上,嫌弃努嘴,“没刷牙洗脸,不准和仙女说话!没礼貌!” 柯朦立刻捂住嘴巴,嘿嘿一笑,“我现在去。”说完,转身走进盥洗室。 谢清慈笑了一下,转身去拆洗床品,周三要去沪城,下周一才回来,还是提前洗好晾干。 对于床上用品谢清慈一向比较注意卫生,几乎维持在一周洗换三次的频率。 将换下的被套丢进洗衣篮,铺上新换的床单,掌心抚平褶皱时,动作顿了一晌。 昨晚从酒会上回福顺胡同时已是深夜,温姨早早睡下,她和梁京濯进门放轻动作,直奔楼上。 穿了一晚上的高跟鞋,脚底已经有些泛酸,她第一件事就是脱掉鞋子,换上拖鞋。 知道他今天要赶早班机,她让他先去 洗澡先睡,她还得卸妆,拆首饰,得费点功夫。 被提点的人没急着进浴室,慢条斯理的解掉腕表与袖扣,对她做出邀请:“一起洗。” 有先前例子在,对于这种太容易发生点意外的共浴场景,谢清慈不是太想。 于是用他之前在酒会上同她说的话回绝他,“没有情侣在恋爱初期就一起洗澡的。” 她回话时,为了令这个说辞更加可信一点,表情是十分严谨认真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她觉得他应该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没料到某人看着她,大言不惭道:“但我们是建立在合法夫妻的前提下进行恋爱,并且今天不作数。” 真是将剥削资本家的压榨契约思维发挥了淋漓尽致。 她无声闭了闭眼睛,对此无力反驳,只得拿着衣服和他一起去洗澡。 过程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虽然没重蹈上一次共浴的覆辙,但也约等于完成了一半。 期间他带领她触碰他。 生平第一次。 之前就算是亲密无间的情况下,她都不会看他,这时候就更不可能了,脸红了个透,没有任何技巧,撇开视线,问他好了没有。 最终回到房间,他亲吻她,她抓握着他的头发,告诉他不行。 怎么可以这样? 他亲吻她的小腿,说没关系,可以的。 最终,换了两次床单,昨天刚买的东西也用掉了两只。 加上前一天的,两天内换床单的频率都赶上她自己一周的了。 想到这,粉霞再次染上两腮。 柯朦和段思妤先后洗漱结束,打算开始享她们的小蛋糕,看见谢清慈躬身顿在床前,手上抚平床单的动作也停顿在那。 偏过头来看一眼,耳后发出惊呼,“阿慈你的脸好红,发烧了吗?” 两人说着就要去找体温计,再看看宿舍有没有备退烧药。 谢清慈直起身子,抬手抚上脸颊,脸依旧红热一片,“不是……刚刚……拆被单,有些热。” 咋咋呼呼转身找体温计与药品的两人这才停下动作,呼了口气,“还以为你身体不舒服。” 最近换季,感冒发烧多发,两人有提醒她去沪城多带些厚衣服,听说那边最近也开始降温。 谢清慈应了声好,扇一扇脸上蒸腾的热意,转身抱起换下的被单去洗。 - 临出发去沪城的前一晚,谢清慈在宿舍里收拾行李,此行去四天,随行物品要带的不多。 差不多快收拾好时,坐在桌子前喝奶茶刷微博的柯朦忽然大笑了起来,“这几家报社有病啊!员工处罚也要发官方通告,公开处刑,还差不多时间发的,这几人犯了啥,连处罚时间都一样。” 段思妤在敷面膜,闻声凑过去看,也跟着发出一阵爆笑,“真的哎,怎么这样?” 谢清慈将行李箱合上,推至墙角放好,随口问了句:“报社?” 柯朦看一眼手机,“先锋、比特、深潜、远川,这四家,妈哒,头笑掉了,和传媒那边的人说这几家报社别去,犯错要在官媒公开处刑。” 谢清慈就是随口一问,问完就打算拿衣服去洗澡,听见几家报社的名字,脚步倏然停了下来,转身走了回去。 柯朦当她也感兴趣,将四家媒体的官媒挨个点出来给她看。 通告里没说明是为何要对这几人作出处罚,只说明了降薪、降职等措施,并如若再犯,开除处理。 柯朦还在笑,“第一次见犯错官媒通报的。” 谢清慈的目光在几则处罚通告上停顿片刻,转身拿起手机给梁京濯发消息,【那几家报社,是你的意思?】 他大约在忙,几分钟后回复才发过来,【是,一点小惩罚。】 这种程度的处罚已经算是留足体面了。 谢清慈想起之前被梁氏法务部直接告到倒闭的那家港媒,这的确算是小惩罚了。 她难得与他开起玩笑:【那上次被你告到倒闭那家媒体呢?那算什么,大惩罚?】 对话框里寂静了几秒,【不是。】 【他们在报文里还造谣我药物辅助和不举。】 “……” - 次日,周明贞来学校接上谢清慈一起去机场飞往沪城,谢沐霖在新加坡出差,明日返程后直接去沪城与她们汇合。 飞机落地沪城的时候,周家的管家一早就在机场等着了,欢天喜地的给她们迎上车。 周宅在西郊,下了高架不一会儿就到,抵达周宅时,周老爷子正在后院与几个周家叔伯打高尔夫。 沪城入秋后天气不错,几人撺了局。 谢清慈跟着周明贞去后院,同长辈打了照面。 围坐在场边吃茶聊天的婶娘姑母叫她过去说话,说有很久没见她,夸她是真的越长越标致。 另一边有表姐笑着开口:“嬢嬢,杳杳都结婚啦,您怎么还和夸小孩儿一样?” 被提点的姑母拉着谢清慈的手,笑起来,“那不管,杳杳在咱眼里永远是宝贝!管他梁家还是王家、张家的……都是咱周家的公主。” 众人跟着笑,说这话倒是没说错。 在后院陪着一众长辈聊了会儿天,谢清慈回屋内。 周明贞在同周宅的老保姆说话,周老太太去世后,也就只在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的老保姆身上看到点往昔的记忆了。 见谢清慈进来,两人看过来。 老保姆瞧见她,立刻亲昵地迎上去,将她前后打量了一番,随后心疼地问她:“囡囡,你是不是瘦了呀?过年回来,看着还胖些呢。” 谢清慈每年寒暑假都会回沪城这边待一段时间,今年暑假因为忙画展的事情,所以就没回来,距离春节回来已经过了十多个月。 纵你娇矜 第55节 她笑起来,“没有呀,那会儿穿着厚衣服,您看不出来!” 老保姆叹了声,“老夫人要是瞧见,得心疼了。” 言辞说到此处,静默了一阵,周老太太当年走得突然,也成了一家子到如今提起都还忍不住泪眼的往事。 老保姆见状抬起头来,敛一敛神色,“哎哟,你看我,不说了。” 逝者已矣,徒剩哀思。 老保姆拭一拭眼角的泪花,想起刚刚在后厨炖了点桂花雪梨汤,“入秋了,喝点儿润润燥燥,老刘打电话来说接上你们的时候,我就炖了,这会儿该好了,我去端来。” 说罢,转身往厨房去了。 周明贞看一眼小时在廊柱后的身影,转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你问京濯了吗?周五有空吗?” 谢清慈点头,回:“嗯,他说周五过来。” 说完,顿了片刻,接着道:“不过可能会有些迟。” 她那天问他时,他明显考虑了一下,在她说完是外婆冥诞后才直言说会来。 应该是那天本来没空的。 他也没说大约什么时候到,她猜应该不会太早。 周明贞点了点头,说没事,来了就行,他们刚结婚,露个面就可以。 晚上,来客大多留宿周宅,谢清慈依旧住在她之前的房间里,家中佣人定期都会给她做整理打扫,得知她今天过来,被褥也都是今早刚换的。 洗完澡,躺到床上,举着手机刷了会儿,想找部片子打发一下时间。 指尖滑过片库,看见了那部影视app已经自动打上多次重温标签的《时空恋旅人》。 触在屏幕上滑动手指忽然停了下来,看一眼屏幕顶端的时间。 她与梁京濯这两天联系不多,他好像很忙。 视线空茫地穿过手机边框,落在屋顶的主灯上,在犹豫要不要主动联系他一下。 可是联系了说什么呢? 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 目光重回手机屏幕上,继续翻片库,顶端忽然弹出一则微信视频通话悬框,手机同一时刻震动了起来。 流连在片库上的目光往上挪去,而后就是一顿。 梁京濯。 她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没有衣衫不整,又抿唇滞顿了片刻,才坐起来点下了接听键。 刚接起的时候,他没看向镜头的方向,目光往一侧偏了一下,左臂抬起,像是拿了什么东西。 镜头位置偏下,他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衣,系着领带,衬衫微微贴身,描摹出上半身舒展有型的线条,仰视视角下,脸部线条依旧削 挺优越。 谢清慈默默接起,没说话。 屏幕那端光线明亮,看样子应该还在办公室。 已经快要十点。 她之前在港岛的时候,怎么记得他每天下班都很准时? 连回家后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间都算不得很长,在她准备睡觉时,一定会准时回到房中。 梁京濯正准备下班,他本以为谢清慈还会像之前那样,就算他拨去视频通话,她也会用语音接听。 拿完外套,低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张眨着大眼睛的脸蛋,在屏幕那头看着他。 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放下外套,将手机调至正常机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接了怎么不说话?” 从没用这样的方式聊过天,谢清慈的目光在他脸上轻点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挪开,回道:“看你在忙。” 梁京濯看一眼她身后的陈设,“到沪城了?” 她点一点头,“嗯,今天刚过来。” 回完,屏幕两端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梁京濯那边刚好有下属进来和他说话,他抬起头看过去,对方将的英文,他仔细聆听了一阵,随后同等用英文回答。 流畅圆润的美式发音,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双唇轻缓开合。 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骤然重回脑海,沾了莹亮光泽的唇,印在她的小腿。 谢清慈神思一凛,整个人倏地挺了下肩背,缓缓挪开来了视线。 不一会儿,梁京濯与下属对接完毕,目光重回屏幕,却发现手机里只有一盏屋顶亮着的顶灯,人却不见了踪影。 他唤了声:“谢清慈?” 三秒后,一个身影“噌”得从屏幕下方爬了上来,“嗯?” 脖颈连接脸颊,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一片粉晕,明明刚才还没有。 他眉头蹙了蹙,“你的脸怎么了?” 谢清慈重新拿起手机,掖了一下鬓边掉落下来的碎发,“刚刚……捂被子里捂得。” 手机那段的人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捂被子?” 他记得她睡觉好像没有捂被子这个习惯。 谢清慈眼神下瞟了一下,淡定扯皮。“爱好。” “没事将自己捂在被子下的爱好?” “是的。” 手机里静默了三秒,梁京濯看一眼她的眼睛,忽然轻笑了一声。 虽然知道他必然猜不出来她在脸红什么,但谢清慈还是为这一声笑,窘然了一瞬。 低声道:“个人爱好,不准笑……” 梁京濯点一点头,收敛嘴角的弧度,“行。” 说完,转换了话题,“我周五可能要到下午才到沪城,我尽量早一点。” 上午项目启动仪式结束就已经不早了,还得与几个技术支持方吃个饭,结束后再去沪城,应该是要到下午了。 谢清慈回没关系:“仪式也要到下午才结束,我妈咪说你来露个脸就行。” 梁京濯闻言顿了半晌,“你周五晚上就回京兆了吗?” 谢清慈神情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啊,周一再回去,我妈咪打算在这边过一个周末。” 屏幕那段的人神色思量,片刻后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时间已经不早,等他从公司到家必然要近十二点了,谢清慈适时终止通话,“你赶紧下班吧,后天见。” 梁京濯看一眼时间,的确是要到她日常休息的时间了,应了声:“好。” - 第二天,周女士和家中长辈一起详细规划了一下次日祭祀仪式的问题,多是交给专业的团队来安排,他们只负责准备所需物品就行。 谢清慈和老保姆一起摆供果,许久没见,老保姆见着她话就停不下来。 从之前家里常来的那只流浪猫小橘,最近下了一窝崽,讲到院子里已经好些年只开花不结果的梨树,今年居然结了颗果子,本打算等她来了给她吃的,哪知道她一直没来,只好给隔壁家的小孙子吃了。 “说是可甜了!” 谢清慈笑了起来,“那明年再有您给我打电话,我下了课飞过来吃,吃完再飞回去。” 老保姆笑起来,连声应好。 说完,转而想起谢清慈刚刚领了证,语气关切询问:“杳杳,对方对你好伐?” 谢清慈拆掉供果上的防撞包装,放进盘子里,话题转换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后意识到是在说梁京濯,她笑一下,“挺好的。” 至少目前来说没发现他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除了嘴巴有时候有些讨厌。 老保姆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道了句:“那就好。” 随后又神情激动地开口:“那就好,那天芊芊给我看那个小伙子照片,哎呦,相貌生得是真好!和我们杳杳站在一起吗,很相称呢!” 芊芊是周家这边的一个表姐,平时和谢清慈关系亲近一些,那天领证前庄女士给他们拍的照片,她也给她发了一份,应该说的就是这个照片。 她笑了下,没说话。 老保姆瞧她一眼,抚一抚她的头发,慈蔼的笑起来,“一转眼,我们杳杳也都是大姑娘了。” 说完顿了片刻,终是没继续往下说。 谢清慈知道是要说什么,抬起头来,温和一笑:“您在,就等于阿婆一直在,所以您一定要健健康康。” 老保姆眼眶含泪,笑起来,点头说是,“我最近没事就出去遛遛弯,公园里头的健身器材我耍得可溜啦!保准活到给我们杳杳看小囡!” 谢清慈弯唇一笑,移开目光后神思顿了一晌。 那天梁京濯说的话重新浮现脑海。 爱情……结晶。 - 筹备了一天,第二天的仪式所需物品全部安排妥当,睡前周女士不放心,又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才放心。 谢沐霖那边的差旅出了点差池,晚上刚从马来西亚走,估计要到凌晨才能抵达沪城。 周女士让管家先去休息,到时候她自己开车去接就行。 还有一些剩余的零碎活计,谢清慈本想帮着弄完,老保姆催她赶紧上楼睡觉,明天家里人有得忙,得好早就起来,她看看电视,忙一忙,不一会儿就结束了。 所幸剩下的事情不多,谢清慈叮嘱她:“您要是累了,就去叫我,或者交给家里别的人做,知道了吗?” 小老太眼睛盯着电视上,专注剧情的发展,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连应两声:“好嘞!好嘞!” 纵你娇矜 第56节 她无奈笑了声,起身回了房。 洗完澡时间就已经不早了,明天要早起去公墓,吹完头发护完肤,谢清慈就准备睡觉了。 刚坐到床上,准备脱鞋躺下,在床边柜上充电的手机就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又起身去拿,还是梁京濯。 他是真的很喜欢在下班的时候给她打电话。 只不过这次打的不是视频通话,而是语音,她接起来,“喂?” 听筒内传来一阵车门关闭的声响,他的声音带着微凉夜色从听筒内传来,“睡了吗?” 她走到床边坐下,回:“还没,正打算,你下班了?” 听筒内脚步声沉缓清晰。 房间的窗户没关,楼下一阵异常的骚动传来,她下意识朝窗边看了一眼,而后愣了一下。 听筒内同一时刻传来同频的骚动声,接着,就听他的声音响起:“我到了。”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 第37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又是一愣。 举着手机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周宅前院外一辆三地牌黑色的宾利停在夜色中,梁京濯站在车旁,一身商务正装笔挺严谨。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他抬头看过来。 隔着 满院晦明的灯火,谢清慈的目光在他看过来的一瞬莫名偏开稍许,随后从窗边退开,对着手机道了句:“你等一下。” 说完,挂了电话,拿着手机开门下楼。 周明贞正坐在院前小凉亭同几个今夜留宿的周家亲友聊天,低头看一眼时间,掐算着什么时候出发去机场。 一抬头,就看见花影重重的院门外好像停了辆车,暗暗嘀咕了声这个点还有什么人过来? 起身去细瞧,在看清站在门外的人后也是一阵惊讶,“京濯?” 梁京濯收起手机,在等谢清慈出来,闻声转头看过来,下意识要唤伯母,最终还是在要唤出口时反应过来,改了口,叫了声:“妈。” 周明贞笑着应了声,走过去替他开门,“怎么现在过来了?我听杳杳说你要明天迟一些才能到的。” 他走进院内,应道:“是,今天工作结束得早。” 旁侧小凉亭里的亲友也跟着周明贞的离席看过来,满脸笑意,明知故问:“明贞,谁来了?” 周明贞看他们一眼,没回话,给梁京濯介绍起了在座的人。 梁京濯一一礼貌回应,说话间,谢清慈已经从楼上下来,身上穿着睡衣。 深秋夜凉如水,她在一众姑姑婶婶的注视中,走到梁京濯的面前,“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周明贞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重新走回了凉亭。 层叠花架作隔,将那段的嬉笑谈天声挡去大半,梁京濯看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 沪城的秋还是很凉的,他一边解开自己西服的扣子,一边开口道:“今天下班早,提前一些过来,你不是说明早有去公墓的仪程?” 话说完,衣服也脱了下来,撑开披在了她的肩上。 谢清慈没说,但他明白去公墓的流程家中亲属都是要一同去的,虽然知道有一群亲友作陪,不可能让她落了单,但总归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开完明日的项目启动会,就赶往机场了。 本想给她打个电话的,但想着她应该有些忙,就决定等到了再联系她。 熟悉的气息裹挟着体温,蒸腾掉衣衫上凉夜的寒气,谢清慈眼睫不经意震颤了一下,“那你明天还赶回港岛?” 她记得他说过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启动。 梁京濯点了下头,“嗯,参加完仪程再回去。” “来得及?” “来得及。” 谢清慈抿上唇,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人,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转过身,“进屋吧。” 她出来的急,脚上穿得还是拖鞋,深秋的空气里已经有冬天的寒意,站了会儿也觉得有些冷了。 梁京濯应了声好,跟着她一起往主屋走去。 正厅的大堂里,三五成群坐着周家的叔伯,谢清慈和他介绍长辈,他也谦和地跟着叫人。 几个在下棋打牌的叔伯问他要不要一起玩几局。 他礼貌回绝:“不太会,就不扰各位叔伯雅兴了。” 谢清慈回头看他一眼,真是面不红心不跳地吹牛。 穿过大堂,上楼。 行程有些急,梁京濯没来得及收拾行李,本打算住在梁氏旗下的酒店,让礼宾部帮忙准备的。 谢清慈领着他进房间,想说让他早点洗澡休息,但看一眼他空落落的两只手,就知道他是什么行李都没带。 像是头脑一热的决定。 她思考了片刻,“我去问问我妈咪,有没有我爸爸新的睡衣。” 语罢就抬脚要往门口走,随后又想起另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那个——内衣可能没有。” “没关系。” “……可以暂时不穿,我让陆励送。” 虽然知道对于男性来说,暂时不穿内裤,的确没什么大影响,但谢清慈还是沉默了一阵,轻声清了下喉咙,应了声行。 去楼下找到周女士,问了有没有谢沐霖的新睡衣,周明贞想了一下,说有。 今年春节留宿沪城的时候,买了几套新的,没穿,就一直放在这了。 找睡衣的时候,周明贞笑了起来,“十七八岁毛头小子似的,头脑一热就来了。” 说的是梁京濯,谢清慈却不知怎么感觉耳根一阵发烫。 “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自上次谢家庄园吃饭后周明贞就没再见过梁京濯,将几身找出来的睡衣拿出来,周明贞转头看了谢清慈一眼。 按照今天这种情况来看,至少不会差到哪里去,周明贞还算挺欣慰。 谢清慈看着几身睡衣,挑了套与梁京濯平时穿的睡衣同一个牌子的,抚一抚耳后肌肤,应了声:“还可以。” 周明贞笑了声,没再追问,让她赶紧送去。 回到房间时,梁京濯站在床边的书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思绪滚了一遭,忽然想起下午的时候,她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高中时候的日记本,拿出来翻了翻,后来没看完,就被周女士叫下去,也就没合上。 想起里面那些中二又文青的文字,她几步冲上去,身手敏捷地收走他眼下的日记本。 拿起来背到身后去,脸颊爬上红晕,“你偷看我日记!” 梁京濯转过头看向她,神情坦荡:“你没合起来,我不知道是你日记。” “……” 无力辩驳,的确是是她自己没合上在先。 将另一只手上的睡衣递过去,“你……去洗澡吧,睡衣新的,我爸爸还没穿过,浴室衣帽间左拐。” 梁京濯看一眼递过来的睡衣,伸手接过,应了声,转身走去了浴室。 等梁京濯走了,谢清慈将日记本重新丢回抽屉里,扭着钥匙上锁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想起刚刚梁京濯说让陆励送内衣,猜应该是送到了,转身走过去开门。 的确是送内衣的,陆励不便过来,托家中佣人帮忙送的。 接过后关上房门,浴室内已经传来水流声,谢清慈看一眼浴室的方向,决定帮他放在淋浴间外的盥洗池边。 推开外侧的移门,水声变大,蒸腾的水雾在磨砂玻璃上凝结,蜿蜒滚落,虚虚映出一个站在门后的身影。 虽然做了磨砂处理,但终究还是玻璃,有些透光,梁京濯抬头捋了把额前的水流以及头发。 身型宽展,很有矫健的力量感。 他微微侧身,视线不经意瞄到某个不太合适的地方后,谢清慈迅速挪开目光,将手上的包装盒放到台面上,“内衣我给你放在外面了。” 一声轻“嗯。”随着水流声传来,在她转身要走出去时,梁京濯开口叫住了她,“我没拿毛巾,帮我问递一下。” 这里只有她住,的确只放了她自己的毛巾,应了声好,又转身走回来,垫脚去盥洗池上方的储物柜里找新的毛巾。 拿出来后,拆掉包装,看一眼轮廓虚映的淋浴间的门,咬了下唇,走过去,微微打开一条缝,将手递过去,“新的,你用之前洗一下。” 又是一声伴随水流声传来的低“嗯。” 随后,一只潮湿的手从内伸出来,热水下淋过,骨节微微发红,脉络纵横清晰,水珠顺着掌沿滑落,带着淋浴间内的热气。 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骤然浮现脑海,谢清慈眼角发热,转过头,将手中的毛巾往前递了几分,想让他赶紧拿走,她能快点出去。 可比手中物品被抽走更早感知到的,是手腕处湿热的抓握,下一秒,仅打开一隅缝隙的门骤然移开大半,她整个人因惯性,跟着扑了进去。 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侧就能掌托来一只湿润的手,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脚步踉跄,还是在防滑地砖上扑腾了两下,扣在腕间的手牢牢托住了她的腰。 唇上的吻势算不得温和轻缓,待她站稳后,托在脸侧的手转而扣住她的后颈,顶开唇齿,捕捉她的舌尖,勾着她一起。 空气里含了水雾,热水还在哗哗流不停,砸起的细密水珠很快将谢清慈的衣服也打湿。 梁京濯揽着她吻了很久,直到空气都变稀薄一般,才松开了她。 齿关内的入侵撤离,口唇微张,嘴角翕动,吻了吻她轻缓喘息的唇。 纵你娇矜 第57节 有水珠从湿漉漉的发顶滑落,流经他的眉眼,潮湿的鼻尖顶住她的,嗓音雾气朦胧一般,“你有想我吗?” 他撒谎了, 不是工作结束早,而是推了几个今夜的应酬,以及放下已经快要堆积成山的文件,从会议室出来,就带上陆励临时购机票飞过来了。 想陪她明天去公墓,同时也想她。 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在想,她会不会因他的忽然出现而生气,但在看见她人的那一刻起,就只剩下想吻她。 他不善言辞,甚至不善于在人前表露感情,他压制自己的欲望与想法,最终还是忍不住。 谢清慈被亲得大脑缺氧,听见这个问题抬头看过去,绯红的脸浸在水汽里,眸光晃动,有种朦胧的迷离感。 她没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身前的人就亲了亲她的额头,“不想也没关系。” 他说了他们慢慢来,也知道她慢热,不急于这一时。 说完,看一眼她身上已经湿了一半的睡衣,抬起手替她解掉衣扣。 指尖刚解开第一颗,就被人捂住了手。 谢清慈握住要解她衣扣的手,眼睛微微撇开,“我生理期要到了。” 梁京濯将她捂在手背上的手拿开,“我知道,衣服湿了,再洗一次澡。” 微微撇开的目光重新挪回来,谢清慈些微惊疑,“你怎么知道?”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还没碰上过她的生理期。 梁京濯继续一颗一颗解她睡衣的扣子,“第一次与你一起吃饭,你没喝凉饮,餐食也没吃有生食的。” 他起初以为她只是生活习惯如此,直到后来发现其余时间她也是会吃冰淇淋喝冷饮的,但只是接近月末与月初的这段时间内一律换成热饮与热食。 虽然他没以情侣的关系与女孩子接触过,但商务场合上难免会碰到女性合伙人,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衣服脱掉,谢清慈站到了热水下,垂眼嘀咕了声:“观察还挺仔细。” 洗完澡,从浴室出去,谢清慈之前洗过头,刚刚就没再洗。 梁京濯在盥洗池前吹头发,她先走了出去。 关掉主灯,只留一盏夜灯,刚掀开被子躺上床,梁京濯就吹完头发走了出来。 谢沐霖穿着合身的睡衣,穿在他身上略微短了一些。 额发微湿凌乱,比上次见时略短了一些。 她看了他一眼,将脚蜷了起来。 之前洗完澡没穿袜子,又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脚依旧有些冷冰冰的。 谢清慈一直这样,秋冬的时候只要洗完澡没穿袜子出去过,整只脚就像在冰块里塞过,有时候一整夜都暖和不了,得泡脚才能好。 但今天忙了一天,她有些累了,不打算费这个功夫,反正明天早上起来也就好了。 梁京濯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她闭着眼睛提醒他,“帮我定一个闹钟。” 明早五点半就要起来,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处理,她的生物钟还没勤快到这种地步。 夜灯被熄灭,梁京濯应了声:“嗯,我叫你。” 身侧躺进来一具滚热的身体,顺势将她揽进怀里,冰凉的脚隔着睡裤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腿,她立刻就撤了回来。 “脚怎么这么冷?”梁京濯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顺势将她的脚夹进自己腿间。 脚心脚背被滚热包裹,谢清慈顿了一下,回:“刚刚忘记穿袜子了。” 梁京濯应了声:“以后记得穿。” “嗯。” 黑暗中陷入寂静,过了许久之后,梁京濯听见身前的人开口:“其实有一些。” 夹在腿间的脚逐渐恢复体温,他没听明白,“什么?” 谢清慈将脚抽了回来,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了。” 无声静默,片刻后一个吻印在后颈,语气含有几分笑意,答复她:“我知道了。” ----------------------- 作者有话说:今日外出,暂不加更~ 第38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睡不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枕在胳膊上的脖颈都开始发僵发酸,她悄悄抬起头,打算将梁京濯的胳膊拿开。 肩膀刚撑起来,身后就传来一声比她还清明的声音,“睡不着?” 所以其实他也没睡着。 刻意放轻的动作恢复,扯过枕头,再次躺了下去。 “嗯,换了新环境我都得适应一两天。” 就算是曾经长期居住的地方,只要是隔了一段时间再回去,都是一样需要重新适应。 梁京濯倒是不认床,这么些年全球各处飞,早已习惯不同的睡眠环境。 只是近期加班频繁,生物钟在这个时间点还不属于睡眠的状态。 刚刚一直没动是他也以为谢清慈睡着了。 实际上是他两都怕打扰到对方休息,在装睡。 “那你明天五点半起得来?” 之前在港岛和京兆,他发现她大多在上午八点左右起床,五点半的确是提前很多了。 再加上到现在还没睡着,他都担心她明早起不来。 谢清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按照昨晚的经验,她今天应该也要到凌晨两点左右才能睡着。 放下手机,重新躺回枕头上,“再过三小时,我应该就睡着了,你不要和我聊天。” 三个小时,都已经是凌晨了。 梁京濯沉默了片刻,开口:“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谢清慈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现在?” 他应:“现在。” 她将身体转过来,“去哪?” 他没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谢清慈想了一下,“楼下的局应该还没散。” 他们就这样直接出去好像不太行。 自学生时代开始,谢清慈就没有过半夜离家的经历,像是叛逆行为一样。 梁京濯思索了片刻,问道:“有后院吗?” “有。”虽然心里觉得这样不好,但谢清慈却回答得很果决干脆。 更深露重,出门前梁京濯提醒谢清慈穿一件厚外套,从后院走出去,一路没碰上任何人。 车停在了后院外的停车坪,可以悄无声息地走掉,不会被发现。 陆励已经去酒店休息,梁京濯自己开的车。 坐上车,启动车子,谢清慈一直在观察有没有人发现他们偷跑出来。 梁京濯拨下档位,看她一眼,“你家也有门禁?” 想起上次在港岛,他耍她说他们家有十一点后回家是有惩罚的。 确保路况安全,车子驶出停车坪,谢清慈在在副驾上坐好,“嗯,晚上十一点后出门被抓到,是要去跪书房的。” 梁京濯像是对此闻所未闻,转头看过来,“成年后也这样?” 她淡定回视,正经道:“对,我外公很在意这些礼数的。” 梁京濯收回视线,不说话了,半晌后道了句:“那回来的时候是要小心一点。” - 去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的温泉会所。 虽然最近降温比较多,但好像也还没到泡温泉的季节吧? 在停车场下车的时候谢清慈确认的两遍,“我们去泡温泉?” 梁京濯都点头表示,“对。” “但我没带泳衣。” “就我们两人,裸泡也行。” “……” 恐怕不行。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谢清慈就在手机上看有没有这个点还能配送的泳衣店了。 最终在十公里外找到一家,但得追加配送跑腿费。 总不能真裸泡吧,她觉得还是得买。 选好自己的款式与尺寸后,转头问梁京濯,“你尺寸多少?” 声落,身边的人缓缓转头看过来,目光在她脸上停顿许久,没说话。 谢清慈举着手机,等待他的答案, 纵你娇矜 第58节 她好下单,不然可能来不及。 几秒后,他缓缓开口:“你不知道?” ? 她为什么会知道? 眨了眨眼睛,诚实道:“不知道啊,我没看过。” 梁京濯抿唇沉默了片刻,“要看品牌。” 哈? 泳衣尺寸还分品牌? 谢清慈转头看一眼手机上这家是哪个品牌的。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大牌专柜开门了,她点开商品详情页,看了一下具体信息。 “这个好像不是大品牌,瑞士的一个小众品牌的,尺寸应该不会差太多吧?你平时穿多大的?” 她再次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脸上的神情滞顿了一晌,眉头轻微拧了一下,“穿?” 谢清慈没懂穿这个字有什么好反问的,点头道:“是啊,泳裤你平时穿多大的?我刚好顺便帮你买了。” 说完,将手机递过去,“男士泳裤的款式还挺单一,还是你要再选一下?” 梁京濯垂眸看向眼前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一条男士泳裤的商品图于中央放大。 “……不用。” 谢清慈“嗯?”了一声,没明白究竟是不需要选款式,还是不需要帮他买。 但不管怎样,裸泡绝对不行! 不知想到了哪,她脸莫名有些热。 电梯在此时已经到达接待层,梁京濯没回应她,抬脚走了出去。 在前台做入场登记,结束后工作人员恭敬递来平板,让他们挑选泳衣款式与尺寸,待会儿会直接送去包房时,谢清慈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耍了 “……” 接过平板,无语地看一眼身边的人。 真是…… 梁京濯坦荡回视她一眼,接过平板选起了泳裤。 会员制的私汤会所,服务与场所都是顶尖,结束登记后,服务生引领他们去私汤房。 五星配置的套房设施,内置了一个温泉房,分了上下两层,区分娱乐区与休息区,甜品台、酒水台摆放满满当当,适合小规模的团建,规模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有些浪费了。 换衣服之前,梁京濯接到了庄女士的电话。 问他是还在公司加班,还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谢清慈拿起托盘里女士泳衣,决定自己先去换。 梁京濯脱掉风衣,随手丢到沙发上,一只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一只手抬起,解衬衫的扣子。 是连更衣室都不打算去了。 在他单手脱下半边衬衫的时候,谢清慈拿着泳衣转了身,钻进了更衣室。 看一眼仓皇逃离的背影,将手机递至另一只手中,脱下剩余半边的衬衫袖口,丢向沙发,他开口回:“我到沪城了。” 庄女士以为自己听错,“哈?!”了一声,“不是明天再去?” 他应一声:“嗯,谢清慈说明早有仪式,结束后我再回港岛。” 庄女士了然地应了两声,“行,你是第一次见小慈外婆那边的亲友,表现得体一些,知晓分寸一点,别给她丢面子!” “……在您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庄女士咳了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谢谢您。” “应该的。” …… 谢清慈拿着泳衣进换衣间,换好后站在梳妆镜前绑头发的时候,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刚刚在电梯里,他以为她问的是什么东西的尺寸? 嗯? ??? 换好泳衣,从换衣间出来,梁京濯已经不在外面了,换下的衣服整齐挂在衣橱里。 她看一眼指示标的方向,找到了温泉房,将自己的衣服也挂好后,走了过去。 推开门,梁京濯已经进了温泉池,池水晃动,热气氤氲,他靠在池边,还在接电话,只不过已经不是庄女士的来电了,是和下属在对接工作上的事情。 这个点还在工作,得是多敬业的员工。 看见门被推开,他偏头看过来一眼,适时结束了通话。 谢清慈关上门,走到池边,顺着台阶走进池中。 晃动的水波,倒映出屋顶群星闪耀的幕顶,她站在池子中央抬头看了看。 四面蓝屏,蔚蓝海洋一般,伴随阵阵潮汐声。 谢清慈来往沪城这么多次,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一家温泉会所,低下头,打算走去池边的石阶上坐下,梁京濯开口阻止了她。 “等一下。” 她的脚步停下,“怎么了?” “你站在那等一下。”他伸出手,在后方的操作屏上点触了几下。 屋顶的星空开始变幻,逐渐转变成了翻涌的云层,四周的蓝屏也变为风雨欲来的灰调时刻。 下一秒,雷声传来,同一时刻,巨大的雨幕从屋顶倾斜而下。 温热的水流冲刷,瞬间将她淋湿,谢清慈愣了一下,雨滴砸落水中,溅开巨大晕影,雨声哗然。 下一刻,她就明白过来是做什么了。 他看过她之前放在桌上的日记本。 高三那年,她在日记里记过一句话:【想要一场大雨暴烈地淋湿我。】 那段时间她的状态不是太好,记下这句话的时候是情绪最低谷的时期。 时隔多年,那段情绪还能清洗记得,但这句话她早已经忘了,不是翻看日记她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这句话。 隔着致密砸落的雨幕,梁京濯看着她,“这算吗?暴烈地淋湿你,真的淋雨容易生病,我觉得这个应该差不多。” 在她去帮他拿睡衣的时候,他看见了她摊开在桌子上的日记,在看见这一句话的第一时刻,他就想起了这个温泉会所。 之前在一个表妹的ins上看见过,一年元旦假期,来沪城游玩的时候,来过这家。 他当时直接将动态划过去,对此类靠着各种花式噱头走红的品牌并不是很感兴趣。 谢清慈笑了起来,“算。” 一个几年前的小小心愿,横跨时空,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怎么不算呢?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伸手接了接落下的水,“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了解这种地方的人。 梁京濯帮她将耳边被雨水冲乱的鬓发捋到耳后,“之前一个表妹来过,我见她发过动态。” “表妹?”谢清慈回想了一下那天在梁家公馆见到的梁家亲友,好像都是长辈,没有见到同辈的人。 他点头,“嗯,下次你寒假期间如果去港岛,应该能碰上,她在港大念书。” 谢清慈点了点头。 还在簌簌落下的雨帘,和同变幻莫测云层以及雷声,真的就像是置身于一场将世界都颠覆的大雨中。 她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雨幕的冲刷。 接连不断的雨滴,流经面庞与肌肤,水润光泽在屏显下跟随画面变幻光彩。 梁京濯看着身边仰头靠在池边的人,吊带式的连体泳衣,花边裙摆在水面中晃动。 粉润唇色,白皙面庞,裸露的肩头与脖颈润玉一般映照光线。 他浅浅勾了唇。 湿润水流中,谢清慈感觉唇上一阵温热,接着含吮住她的唇,面庞被托住。 她很快回神,清浅回应,在风暴中心与他接吻。 多天没见,之前在淋浴间接吻时牵引起的情绪与身体的波动再次被勾起。 梁京濯将人抱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细滑肌肤贴上来,阵阵心猿意马。 呼吸开始变急促之际,唇上的吻往一侧偏了偏,吻了下她的耳朵。 思绪还没撤回,晃晃荡荡,浮在半空始终落不了地。 梁京濯垂眼看身前的人,“不舒服吗?” 谢清慈知道他在问的是什么,红润的脸颊微微撇开,轻声道:“没有……” 虽然真正意义上的亲密接触没有几次,但彼此间的身体的确是非常契合的。 怎么可能没有。 梁京濯吻了吻怀中人的鼻尖,“我帮你。” 回应没能说出口,就再次被掠夺了呼吸。 …… 谢清慈握住他的手腕,眉头无力地拧着,道了句:“不行 ……” 纵你娇矜 第59节 怎么可以这样呢? 拥住她的人如那日在福顺胡同一样,吻了吻她的耳朵,告诉她,没关系,可以的。 雨还在噼里啪啦落不停,池中的热雾蒸腾翻滚。 耳边的嗓音也变了音调,微微沉哑,“这里吗? 红唇咬得失去血色。 他亲一亲她的鬓边,轻笑道:“好乖。” …… 第39章 纵你娇矜 回到周宅时已经是凌晨了,将车在停车坪停好,打算原路返回。 谢清慈总觉得脸上的潮热还没褪去,抚一抚颊侧,从车上下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后院的方向的传来,并伴随周明贞与周家两位婶婶说话的声音。 应该是打算去接谢沐霖,两人不放心周明贞一人开夜车,就打算陪着一起去。 谢清慈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刚从驾驶位上下来的梁京濯。 他反手推上车门,正准备和她一起朝后院走,谢清慈直接走过来,拉着他躲进了一边的灌木丛。 半人高的小叶灌木,对于梁京濯来说有些矮,她还扒拉了几下树叶,将他往下藏了藏。 梁京濯被扯着胳膊,被迫躬下身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头看她,“怎么了?” 谢清慈伸出食指,“嘘,我妈咪和两位婶婶。” 虽然之前出门的时候,那个十一点出门要跪书房的家规,她是骗他的,但这个点才回来,的确是有点晚得过分了。 然而梁京濯想到的只有罚跪书房,眉头下意识皱了皱,“你外婆这边的家规这么森严?” 谢清慈本想大发慈悲地告诉他真相,但一转头看见他那单纯疑惑地眼神后,抿上了唇,“是。” 梁京濯看一眼灌木丛那端,从后院走出来的三人,“那为什么你妈咪她们现在还能出去?” “……因为她结婚了,而且她是去接我爸爸的。”谢清慈开始胡扯了。 梁京濯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我们也结婚了。”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不算,没办婚礼,不能算。” “……行。” 见他神情肃整地相信了,谢清慈咬着唇压了压嘴角的弧度,转过了头,透过灌木看一看周女士她们走到了哪。 但上一秒还在花园石板路上走着的几人,却忽然不见了踪影,甚至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走了? 应该没有吧,也没听见发动车子的声音啊。 微微偏头,想看一下停车坪,就倏地和三个站在灌木丛尽头的三人对视上了。 梁京濯感觉到身边的人僵持住,也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过去。 五道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交汇,时间一时静止。 几秒后,他牵着谢清慈的手站直身子,面色如常地叫了三人一声:“是要去哪里?” 是没有一点被抓包的局促,甚至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反问起了对面三人来。 谢清慈站在一边没说话。 周明贞看了二人一眼,弯了弯唇,“我们去接你爸。” 说完,看向谢清慈,“你们是出去,还是刚回来?” 没等谢清慈开口,梁京濯就替她答了:“刚回来。” 正准备摊牌,揽下所有罪责,说是他带谢清慈出去的,周女士点了点头,“行,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得很早起来的。” 说完,就和两位同样满脸笑意的婶婶朝车走了过去。 梁京濯顿了一下,转头看谢清慈,“你骗我?” 谢清慈眼神飘忽,“你不也忽悠我。” “我没忽悠你。”他神色严谨认真,“我家之前的确有门禁。” 说完,他想了一下,微微挑起眉头,继续道:“我刚刚也的确是打算与你一起裸浴的,但你先换了衣服。” “…………” - 谢清慈第二天差点困死。 梁京濯叫她起床的时候,她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眼睛比之前在港岛失眠的那一天还要涩痛,根本睁不开。 去完公墓之后,梁京濯就得去机场赶航班,她送他出门,眼睛都快要闭上了。 走到车边,梁京濯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下一片青影,的确是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我这个周末就不过来了,你好好休息。” 昨夜推了应酬与工作,加上今天项目启动,周末必然是要加班了。 他本想将她一起带走,但是不能,今天的冥诞仪式一直到下午才结束,这几天她也没休息好,还是不想她舟车劳顿。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婚纱照的事情,你这几天再考虑一下,这个月结束,我就相对没那么忙了。” 她依旧点头,应:“好。” 真的实在太困了,快要听不清面前人在说什么了。 梁京濯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可爱,勾了下唇,开口道:“不要和小橘打架。” “嗯……嗯?”谢清慈下意识回应,回完发现不对劲。 小橘就是那只经常来周宅的流浪猫,前天听保姆说生了崽,但那天她没找到它将窝安置在了哪里。 今早小东西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一步三回头地要领她去看。 她就拉着梁京濯一起了。 小橘将窝搭在了花房旁的暖室边,应该是近来气温下降,加上有了宝宝,它终于放弃了浪迹天涯的女侠梦,决定安家了。 三只肥嘟嘟的小崽被它喂得还挺好,两只和妈妈一样是橘猫,还有一只小三花,毛色鲜亮,不像是小流浪。 谢清慈有些想养,但谢家庄园肯定养不了,周明贞猫毛过敏。 谢老太太那里也不行,金崽醋性大,去了估计得一天三顿打。 于是她纠结良久,问梁京濯:“我可以把它们接去京兆,养在福顺胡同吗?” 梁京濯不假思索,回答可以,“你与温姨对接一下。” 她笑起来,应了声好。 …… “我和小橘打架干什么?” 她有那么无聊吗? 梁京濯看了她一阵,时间分秒度过,得走了,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那就照顾好你自己和小橘。” 身后的周宅院内人影憧憧,谢清慈抬手捂住被他刚刚亲过的脸颊,惊讶又羞愤:“有人呢!” 陆励从车内下来,提醒梁京濯梁董来电。 他接过手机,应了声好,再抬头认真看了谢清慈几眼,才道:“我走了。” 浮浮沉沉的困意消散,谢清慈抿唇,点头轻声:“嗯,一路平安。” 梁京濯稍作停顿,手中的手机实在震得太急,他转身上车,接听了起来。 谢清慈站在门前,目送着车子走远,直到在路的尽头看不清影子。 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梁京濯:【傻站着干什么?进屋吧,外面冷。】 她垂眼,弯了下唇角,回:【知道了。】 消息发出去,她放下手机,转身走进了院内。 - 周老太太冥诞办完,谢清慈和周明贞又在沪城待了两天,谢沐霖次日就赶去了波士顿出差。 家中忙乱暂歇,谢清慈和温姨联系了一下说要养猫的事情。 温姨开心地应好,说这下她和梁京濯没空,家里也不冷清了。 确定好后,她就联系了宠物托运,选择了一家可全程提供实时监控,并有随行宠物师确保小猫饮食与健康的的公司,第二天下午就将小猫运走了。 路程得有两天,等她回京兆差不多刚好到。 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柯朦和段思妤给她打了电话,问事情忙得怎么样了。 她回结束了。 两人七嘴八舌,说起了学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穿透窗户玻璃,谢清慈趴在桌边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八卦,她时不时答一两句。 说到最后,两人发现谢清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了下来。 柯朦“嗯?”了一声,呼叫:“阿慈?你还在吗?” 听筒内沉默几秒,才再次传来谢清慈的声音,“朦朦,思妤。” 两人一同应:“嗯?怎么啦?” 谢清慈托腮坐在桌边,顿了片刻,开口道:“我好像,恋爱了。” 纵你娇矜 第60节 第40章 纵你娇矜 《恶魇》是梁氏进军游戏行业的第一部作品,3d巨制,全球多服共同在线且支持跨服联机,光是启动资金就高达千亿,是梁氏继集团内部创收结构改革之后,又一壮举。 自项目部成立开始,一直备受各 界关注,此番启动也是赚足了热点,各大媒体、报刊争相报道,近乎刷爆头版。 京兆的秋很短,一夕入冬一般,再瞧不见半点影子。 谢清慈返回京兆后先将小橘与它的三只小崽安顿好,温姨在得知小猫要过来的当天就去宠物店置办齐了猫猫用品。 从猫窝、猫砂盆、猫爬架,到各类小玩具、零食、猫粮、罐头……整整齐齐在储物间内堆了一面墙的架子。 将猫爬架装好的那天,谢清慈拍了张照片给梁京濯,四层休息台,小橘与三小只各占一片天地,惬意享受窗外照进来的阳光。 他的消息回复很晚,她知道他忙,发了照片之后就没找他。 照片是早上发的,消息是中午午餐时间回的,【你自己装的?】 问的是猫爬架。 她当时正在学校食堂,也准备吃午饭,看见消息,放下筷子,回复:【对,上午没课,就去装起来了。】 温姨研究了半天,也没看懂怎么组装,于是她亲自去了一趟。 她以为他应该要夸一下她手巧,不料却发来一句:【有弄伤手吗?】 她正捧着手机等着夸赞,意料之外的一则消息闯入眼帘,却引动比期待之中的答案更荡漾的涟漪。 轻微抿了下唇,回:【没有。】 这次消息隔得久了一些才发过来:【还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装。】 她浅浅弯唇笑起来,回:【好,还有一个猫笼。】 三层超大豪华别墅,为了如果有客人过来,不方便的情况下可以将它们暂时关起来。 梁京濯回了个:【好。】 此后再无下话。 最近有关梁氏的新闻,都不用谢清慈自己去搜,宿舍里两只啾啾不停地百灵鸟就自动给她一比一复原播报了。 那天在沪城,她说她好像恋爱了。 两人在电话那头沉默很久,最后开口:“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觉得百分百支持你的,只是有个疑惑,得问一下,你恋爱的这位,有你老公帅吗?” “……”谢清慈当即无语,决定不和她们掰扯,说要补觉,就挂了电话。 但之后两人还是发挥了聪明的大脑,转过了弯来。 阿慈恋爱了,对象是她老公。 - 项目启动仪式结束后,谢清慈刚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柯朦就将启动仪式的现场快讯拿给她看了。 “计算机那边的同学说了,毕业了就去投你老公门下,不提核心团队,光是整个部门中的边缘职位,年薪都达七位数,不敢想象干到核心得富成什么样。” 段思妤在一边很有远见地开口:“钱包富了,头发应该贫穷了,程序员逃脱不了的宿命。” 柯朦直接将项目启动仪式当天,梁京濯与研发团队的合照翻了出来,“你别说,还真没一个秃的,不仅如此,长得还都不赖,不是这也卡颜吧?” 核心团队大合照,百十号人站了六七排,高清的像素还是清晰地拍清了每一个人的脸。 梁京濯站在第一排,后方巨幅科技屏,显示项目名称细则,红毯上散落启动仪式上飘下的金色彩带。 一身熨帖西装,目视前方,依旧是没什么起伏的表情,冷峻严肃。 谢清慈想起梁氏官媒官宣他们结婚消息的那天,她看见的那条关于梁氏员工说第一次见他在镜头中笑的评论。 那条评论赞评还挺高,柯朦也看见了,于是手指刷刷刷快速往后翻了几张。 在金色彩带雨中鼓掌的侧脸照、站在鲜花簇拥的讲台上致辞的正面照,于人山人海的会场内回首的抓拍照…… 运筹帷幄,沉稳从容,只是无一例外,都没有笑容。 “阿慈,你老公是真不爱笑啊?” 好像也不是。 至少她是看见过好几回的,但还是接话:“可能,人设需要?” 段思妤对这个说法表示认同,“老板总不能太面善,服不了众。” 柯朦点一点下巴,“有道理。” 之后的几天,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二人一定实时播报。 项目初初启动,所有部门忙到就差挑灯至天明,梁京濯也不例外。 联系频率骤减,谢清慈也没觉得有什么,没课的时候去福顺胡同陪小橘和三小只玩一玩。 刚来短短一周,小橘就已经肉眼可见的胖了,三小只也是越发圆润。 温姨每天定时定点投喂,想不长胖的确是有些难度的。 这周梁京濯也没来。 周六那天,谢清慈去福顺胡同,温姨打扫完了院子,拿着逗猫棒在逗小橘玩。 胖乎乎的小团子扑着四只爪子,蹦蹦跳跳地去捉逗猫棒上的羽毛。 看见谢清慈走进来,温姨停下手里的都走,笑着道了句:“看谁来啦?” 小橘机警扭头,随后蹦蹦跶跶扑了过来,谢清慈弯腰伸手接住它,抱在怀里撸了撸,“又胖了哦小橘。” 温姨在一边笑,看一眼时间说得准备午餐了。 谢清慈从学校走的时候也不过才八点多,前后到这儿也就一个半小时,“怎么这么早?” 温姨笑起来,“今天立冬呀,我剁了些馅儿,今天包饺子吃涮肉!” 以往冬至才吃这些,今年冷得早,温姨就想着早点置办上。 谢清慈都没意识到已经到这个时令了。 温姨看她一眼,“先生这个礼拜还过来吗?” 小橘在伸着爪子要往肩膀上爬,谢清慈托了一下它的脚,这才回温姨的话,“不过来了了。” 昨晚他给她打过电话,很晚了,她已经准备睡了。 正常情况下他很少会在她要休息的点打来电话,担心会打扰到她休息,昨天是例外。 打的视频通话,起初她正在换衣服,就没开视频,接通后手机那段沉默很久,问了声:“不愿意见我?” 连声音都能听出疲惫感。 她扣好衣服的扣子,打开了摄像头,回他:“我刚刚在换衣服。” 屏幕那端还在办公室里,甚至能听见组会的交谈声。 她问他:“你在开会?” 临近子夜,镜头里的人依旧着装妥帖,想起他之前疲惫乏力的时候好像都不喜欢戴领带,身上的配饰每次都是领带最先消失。 不知是太累,还是顾及着在公司,尽管眉眼间的倦怠已经很明显,领带居然依旧规整系在领口之下。 他回:“不是,我在办公室里,他们在外面开组会。” 她点头应了声:“哦。” 接着就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梁京濯靠坐在椅背,看着镜头,不说话。 谢清慈无声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呢?还要说什么?” 他这才开口:“这周我可能还是去不了京兆。” 就凭着每天不停刷新的咨询,都能看出他每天的工作安排有多忙,谢清慈已经猜到了。 她表示理解:“我知道,没关系。” 屏幕里的人动了动唇,像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合上双唇,只定定看了她一阵。 之后就是有人敲门进来汇报工作,他们就结束了通话。 没聊什么话题,却是这几天唯一的一次“见到面”。 温姨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先生最近挺忙的。” 说完,叹了声:“前些天老钟和我通电话,说是先生最近都已经不回去了,要么住公司,要么就宿在公司附近,饭有时都忙不上吃。” 谢清慈搂着小橘,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顿了片刻,微微往上抬了抬眼帘。 - 港 岛将将入暮时分,橙红霞光渲染了半边天,奢靡夜色还未登场,霞光穿过楼宇,车道川流不息,有种别样的温情。 陆励就是在这时候接到了一通不寻常的电话,内地的手机区号,他疑惑地蹙了下眉,待响过几声后才点下接听键,递到了耳边:“您好。” 听筒内有风吹进来,接着就听见一道声音轻柔响起:“你好陆助理,我是谢清慈。” 他当时正低着头在看文件,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缓缓睁大了双眼。 …… 梁京濯最近大多住在公司附近,房产是他毕业后返港进入梁氏时买的,当时的忙碌程度不比如今逊色。 路程近,来去方便。 最后一场线上会议开完时,已经快要深夜,陆励从办公室外敲门进来,问他:“项目组已经下班了,您现在回去吗?” 陆励最近一直陪着他在公司加班,但大多不回催他下班,只会偶尔提醒他休息一下。 合上电脑,梁京濯仰靠回椅背,闭眸按了按眼尾,问道:“几点了?” 陆励看一眼腕表,答道:“十点。” 纵你娇矜 第61节 也不算很迟。 最近开会开到昏天黑地,都不记得哪天这么早结束过的了。 看一眼手机上的准确时间,谢清慈应该也已经准备睡觉了。 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打扰她。 上周在沪城听她说转换环境后得适应一段时间才能调整好睡眠,不知道最近回京兆是不是也这样。 放下手机,重新在桌前坐好,扯一扯领口的领带,应道:“你先下班吧,辛苦了,我结束后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陆励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见人没走,梁京濯抬头看过去,神情探询,“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陆励站在门边,抿一抿唇,继续道:“您今天的工作安排已经结束,还是早点回去休息,最近都忙得挺晚的。” 梁京濯闻言低下头,继续翻阅手中的文件,“我再处理一些明天的事情。” 说完,停顿两秒,再次抬起头看过去,思忖片刻,开口道:“你——帮我看一下明晚去京兆的往返航班,返程最好控制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陆励闻言顿了一下,“您明天要去京兆?” 他收回视线,浅淡地应了声:“嗯。” 今天多处理一些明天的工作,空余几个小时出来,明天会议结束还能过去一趟,凌晨返程,落地刚好来集团开晨会。 虽然说了这周不过去,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还是挺想见谢清慈的。 短短几个小时也好。 应完,陆励还是没走。 一贯使命必达的特级助理,今天有些反常,梁京濯眉头皱了皱,抬起头看过去,“还有事?” 他第一次觉得陆励这样啰嗦与慢效率。 后者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可能……不用了。” 眉间褶皱更深,“什么?” “谢小姐,已经过来了。” 第4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是下午从京兆出发的,落地港岛时已是日暮时分,从抵达大厅出去,她给陆励打了电话。 上次来港岛时,梁京濯给她陆励了手机号,让她如果突发状况,联系不上他时,可以给陆励打电话。 她当时还想不出有什么突发状况需要联系他,又恰巧联系不上需要找陆励的。 如今倒是有了一件。 陆励起初接电话时很震惊,她让他暂时不要告诉梁京濯,只需要将他在公司附近的住址告诉她就行,她自己打车过去。 陆励原本还有些犹豫,老板娘过来,他知情但却不告诉老板,这真的好吗? 还是谢清慈说了句:“不要打扰他工作,等他结束后再和他说就可以。” 她知道如果提前和他说,他肯定是会过来接她的。 他最近有多忙她也是知道的,耽搁一会儿怕是过后得加倍加班加回来。 “我在家里等他,一样的。” 陆励这才应了声:“好。” 将梁京濯在公司附近的住址告诉谢清慈,又给物业打去电话,让他们待会儿接待一下一位谢小姐,是梁总的太太。 梁京濯之前鲜少住在那边,家政很多事情都是物业在帮忙打理。 谢清慈打车抵达的时候,物业工作人员已经在楼下等她,远远见她走过来,立刻迎上来,笑盈盈同她打招呼。 “您好,谢小姐。” 梁氏官媒的通报全港无人不知,这位梁太太也好认,和照片中一样,漂亮又温和。 谢清慈过来的路上还拜托司机师傅带她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材与日用,满满装了两只购物袋。 物业工作人员见状忙伸出手去帮她提,“您需要这些东西,可以告知我的,我们可以去帮您采买。” 靠近cbd中心的大平层式房产,寸土寸金,物业服务也自是全面周到。 谢清慈笑一下,先道了声谢谢,开口道:“没关系,我也是刚好顺路。” 工作人员看她一眼,看见她脸上温柔和煦的笑容后也跟着笑起来,“那您随我来,我带您去梁总那边。” 谢清慈点头,应一声:“好,谢谢。” 乘电梯上楼,梁京濯的房子在顶层,视野绝佳的中环夜景。 将谢清慈送进屋,工作人员贴心询问,需不需要叫几位厨师过来,帮忙处理食材。 谢清慈礼貌谢绝,说不用,她自己来就可以。 工作人员欠身应好,离开前让她有需要再和他们打电话。 她点头应好。 待物业工作人员离开后,谢清慈看了眼时间,也还早。 陆励说梁京濯最近最早也要到晚上十点多才会下班。 家政问题每天固定有人来整理,她也不需要做什么,站在岛台边,摘下身上的包包,看了眼客厅的那扇巨幅落地窗。 夜色已经降临,中环全线夜景尽收眼底,群星闪耀一般晃目绚丽。 室内极简的装修格调,依旧是梁京濯一贯的风格。 她笑了一下,在厨房找到冰箱,打开看了看,近乎可以用空空如也来形容。 除了一些冷藏水整齐摆放在相应区域,就再无其他物品。 温姨说的的确没错,他就没在家里开过伙,阿姨估计也只在需要的时候过来做一做饭,但看样子,大概率阿姨也不常来。 将刚刚采买来的部分食材分类放进冷鲜区,终于看起来没那么冷清。 关上冰箱,又去主卧的卫浴将她的洗漱用品以及护肤品整理出来。 冷硬大气的大理石洗漱台,单一的男士面护产品整齐摆放,和她第一次去福顺胡同时看见的一样,她在其旁侧添加上属于她的那一份。 从主卧出去,大致熟悉完屋子的布局陈设,谢清慈翻出出发前温姨发给她的食谱。 她不怎么做饭,也不太会,菜系用料是一窍不通,但基本只要给她食谱,她也都能做出来。 将食材进行预处理,结束就开始准备饺子的馅料。 今天中午在福顺胡同吃了饺子,温姨包了好几种馅,她觉得都还不错,想着复刻一下。 这一忙就是好几个小时,期间发现自己忘了买醋,再出去买应该是来不及了,给物业打了个电话,托对方帮忙买一下。 刚打完电话没多久,就收到了陆励的短信,告诉她:【梁总下班了。】 像是暗语对接一般,悄悄摸摸。 她顿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进程推进,心跳往上跃了几分。 拿起手机,回了句:【好,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手机,最后一道汤也已经炖好,戴着隔热手套托着汤盅的耳柄端上桌,刚在隔热垫上放好,门口就传来一声电子门锁解锁的声响。 梁京濯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脚步有些快,还有些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谢 清慈会来。 昨晚与她打电话,他犹豫了很久,是想问她周末要不要来港岛。 但最终还是作罢,他也送不了她回京兆,还得让她独自往返。 他觉得这样不好,感情中男人多主动付出一些是应该的的,女孩子理所应当矜贵一些娇气一些。 本来已经决定好今晚多加会儿班,明天去京兆见她一面,却忽然被告知她已经到港岛了。 从公司开车回去的路上,车速都要比往常快一些,依旧是不可置信的,直到在楼下大堂遇见物业管家。 对方手上拿着一罐醋,笑着与他打招呼:“晚上好梁总。” 他点头应了声,看一眼对方手里醋瓶。 物业管家察觉他的视线,笑着解释:“您太太刚刚说家中没有醋,我给她送去。” 太太。 在半空飘浮的神识骤然归位,五感落到实处一般,有了真切感受。 他沉定片刻,伸出手,“给我吧,我带回去。” 对方看一眼他伸过来的手,将醋瓶递过来,笑着应了声:“好,那麻烦您。” 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整个胸腔都好像跟着空间的上升而提起来。 出电梯、摁下指纹锁,推门进入屋内。 从未在下班回来后出现过的饭菜的香气飘进鼻腔,他的脚步停顿了一晌。 视线也看见了门前玄关处,整齐放在鞋柜上的那双白色运动鞋,与他的皮鞋并齐放在同一排。 紧绷的心房,因暗沉色调中出现的这一抹亮色而柔软塌陷。 地垫上,他早上出门时朝门口摆放的拖鞋,也被整理过了方向,转变为鞋尖朝向屋内。 柔软的塌陷进一步下沉下去。 他换掉鞋进屋,刚走过客厅与餐厅的格挡屏风,就看见一抹戴着隔热手套,站在桌边的身影。 谢清慈完全没料到梁京濯会这么快回来,陆励刚和她说完他下班了,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眼前。 她顿在原地,愣愣与他对视了许久,道了句:“你回来了。”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也是一瞬的怔然,看向桌上的三菜一汤,以及一小盘饺子。 纵你娇矜 第62节 胸腔微微起伏了一阵,很轻地应了声:“嗯。” 谢清慈看见了他手里的醋,应该是在路上碰上了物业管家。 “你这边调料不是太全,我不知道你吃饺子要不要蘸醋,就让物业帮忙买了一瓶。” 说完,微微弯了下唇,“你先坐吧,我去拿餐具。” 采买食材的时候,她特意问了问了陆励,梁京濯晚餐吃了什么。 有好好吃她就简单准备一些,反之她就多准备一些。 陆励回说是和项目组一起吃的团餐,伙食还行,只不过梁总没吃完就接到临时电话会议了。 那就是没好好吃,于是她就按照常规一餐饭的菜量准备了。 梁京濯看着走向厨房的身影,桌面热气腾腾摆着饭菜,那种柔软奇妙的感觉又往上涌了涌。 谢清慈拿完餐具走回来,见梁京濯还站在桌边,将餐具分发到餐桌两侧,看着他,开口道:“坐呀,还是没胃口?” 说完,她看一眼桌面的饭菜。 准备之前的确没考虑到他想不想吃。 “或者你尝几个饺子,今天中午在京兆温姨也是包了饺子,还挺好吃,我按照她的配方做的,还有一些我速冻起来了。” 她包了很多,虽然知道梁京濯大概率不会吃速冻过的东西,但她还是多备了一些放在冷冻里。 万一他晚上加班太晚,忽然饿了,还能快速吃点垫一垫。 梁京濯看着眼前嘴巴一开一合说着话的人,“不是。” 晚餐吃得不太好,吃到一半就去参加临时电话会议,结束后又去旁听了《恶魇》项目组的组会,结束后也已经过了晚餐的时间。 他是有胃口的。 但他此时有另一件比起吃饭更想做的事情。 “可我现在,更想吻你。” ----------------------- 作者有话说:明天20:30作话见![黄心] 第42章 纵你娇矜 在梁京濯迄今为止二十几年受的教育培养里,克制谦逊,果决统筹,自持不失控,一直是先锋理念。 可并不妨碍他此时想做一些突破这一切束缚的事情。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谢清慈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两步跨过桌边距离,托住她的脸,径直吻了上来。 脚下惯性使然,往后退了两步,脸颊被拖住,仰着头,唇上滚烫潮湿的吻毫不含蓄地压下来。 她抬手撑住他的胸膛,掌心下好似能感受出心跳强劲有力的震颤,震得她掌心发麻、发软。 轻缓的几下亲吮后,就强势地顶开唇齿,探入口腔,唇瓣翕张,唇角开合,勾着她,掠夺所剩无几的氧气。 寥寥几次,梁京濯的吻技就已经突飞猛进,轻而易举将她吻得面红耳赤。 濡湿的亲吻声,腿边碰到餐椅的锐鸣声,谢清慈只觉得腿弯酥麻发软,快要站不住,偏偏身前的人分毫不让,掌心托着她的后背,压着她、追逐她。 肺腔中最后一缕氧气在“滋滋”烤灼中消耗殆尽,谢清慈抵在身前的手无力地往前推了推,从严密的亲吻中脱离出来,撇开脸,靠在了他的胸前。 双唇嫣红水润,微微张开,急促呼吸。 脑袋缺氧发蒙,整个人有点软,酸乏地靠在梁京濯的身上。 身前的人像是没了骨头,完全站不住,梁京濯伸手揽住她,亲吻中断,喉咙中的焦渴感如愈烧愈烈的火苗。 他尽力压一压异样的潮动。 喉结上下轻滚了一下,垂亲了亲怀中人的发顶,嗓音低沉沙哑,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脸颊红热,像是在沸水里滚过的虾,谢清慈将脸藏进身前这具没比她的冷静多少的身体的胸前衣襟里。 瓮声瓮气地答:“下午,温姨说钟叔说你最近很忙,都没空吃饭,今天立冬,温姨包了饺子,我想问你吃不吃。” 她初心就是这样的。 总觉得他这么忙,休息不好,也吃不好饭,有点像流浪时期的小橘。 有点可怜。 现在她发现,她这种奇怪的同理心真的是太多余了。 那么多的下属随从,一个电话物业管家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哪就能给他饿去了。 刚刚由进入家门,看见属于她存在的痕迹而柔软塌陷的心房,变得更加柔软。 微喘气息平复了稍许,他问:“你饿吗?” 谢清慈摇了摇头,做饭的时候,她对调料分量掌控不熟练,加一种调味就要尝一口。 三道菜一份汤,外加饺子,她都吃半饱了。 话音刚落,深埋的脸就被托出,“那就等会儿再吃。” 说完,中止的吻再次落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有些急,梁京濯的外套放在了副驾,没有拿。 少了一件束缚,脱起来更加便捷了一些。 他单手压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解掉西装马甲的扣子,又单手脱掉。 “等一下……”亲吻中好不容易挣脱开了一隅缝隙,话没说完,就再次被扭过脸,再次以吻封唇。 谢清慈想说现在不吃等会儿菜该凉了,但是根本没给她将话说完的机会。 交替后撤的脚步抵到沙发边,下一秒直接倒了下去。 宽展柔软的意式牛皮沙发,重重承托着他们一起下陷。 梁京濯双手撑在她头两侧,依旧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吻紧跟着追了上来。 大脑沸腾灼热,终于还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谢清慈抬起绵软无力的手,搂住身前人的脖子,回吻他。 感受到身下人的回应,蹭蹭燃烧的火焰蹿得更高。 梁京濯单手撑住身体,伸出一只手去扯掉领口的领带,随后缓慢的将自己的重量过渡给她。 柔软的沙发又往下沉了沉,谢清慈觉得氧气进一步流失,脑后 的夹子有些硬,硌得头皮痛。 她蹙眉,嘤咛了一声。 吃痛的呼声,唤醒一丝理智,梁京濯撑起身子,问她:“怎么了?” 灯光下,躺在沙发上的姑娘,面色潮红,眼眸如晃动的泉水,口唇微张着喘息,“夹子……硌着我的头了。” 他深不见底的眼睛看一眼她的头发,伸出手去,摸到脑后,替她将夹子拆掉。 视线再回来时,看向她的眼底,喉间的紧涩愈甚,躬身解衬衫的扣子时,再次低下头去吻身下的这片馨香苇岸。 谢清慈今天穿的针织线衫与半身长裙,略修身的上衣,弹力甚好,滚烫的掌心贴着腰间推上去。 带着薄汗与沸腾体温的指腹摁压碾过。 谢清慈抬起手,捂住他的手背,“没关灯……” 以往这种时候,大多在昏暗灯光下,第一次直面这样明亮的光线,她有些不自在。 梁京濯吻了吻她的耳朵,喘着气应了声:“好。” 随后跪立起来,摸出刚刚掉进沙发缝隙的手机,在智能家居系统中操作了一阵。 客厅的灯光骤然熄灭,落地窗外,属于城市也最繁华的夜景投射进来,也足够视线看清。 吻再次落了下来,唇瓣、耳朵、脖颈…… 滚烫的掌心扯住薄薄衣衫的下摆,想要帮她脱掉。 柔软的手心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等一下……我自己来。” 这件衣服用料属于高支羊毛,很薄,容易变形,他这下一扯,怕是以后都不能穿了。 梁京濯停下了动作,撑起身子看着她,一丝不苟的发型已经稍见凌乱。 有些热,他将衬衫脱掉。 谢清慈坐了起来,轻轻抿着唇,撑着胳膊,握住衣摆两侧,套头脱了下来。 丝滑长发,锦缎一般从衣服领口滑落出来,搭在白嫩纤弱的肩头,随后又被过手去…… 梁京濯看着她动作,只觉得越来越紧绷。 谢清慈只解开了扣子,没脱,她还做不到在他注视下这样主动。 但对于梁京濯来说不重要,在她停下动作那一瞬间,就直接吻了上来,剩下的他来。 肩背再次接触身后的沙发,皮面微凉,谢清慈瑟缩了下肩膀,那之前没能落下的吻落了下去。 …… 期间,梁京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动作戛然而止。 双唇严肃地抿成一条线, “家里没有……” 他没带她住过这里,也没想到她会忽然过来,根本没有准备东西。 在他决定出去买的时候,蒙在抱枕下的人低声开口:“我买了……” 去超市采买食材的时候,在货架上看见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带了一盒。 “在主卧的床边柜里……” 她同样也没想到,最终会是不在卧室里。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站起身:“我去拿。” 纵你娇矜 第63节 谢清慈彻底不想从枕头下出来了,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从沙发边离去的脚步声折返。 薄膜纸撕开,片刻后,沙发再次承重下陷。 捂在脸上的抱枕也被拿开,上方的人抚一抚她脸颊边微微汗湿的头发,“不热么,捂着脸做什么?” 承重覆压。 中途,贴在耳边的嗓音,低哑性感,问她:“喜欢超薄的?” 谢清慈买的时候根本没细看,只看了尺寸型号,就直接从货架上拿走了。 明明是一句陈述,传进耳朵里却如同蓄意挑逗,她很想将他的嘴巴缝起来。 …… 最后一次结束时,谢清慈觉得自己要死了。 …… 谢清慈是没有洗澡的力气了,梁京濯抱着她去的浴室,很有道德的没再折腾她。 洗完澡,谢清慈躺进主卧的大床,连头发都不想吹,闭上眼睛只想睡觉。 梁京濯穿好睡衣,又找出她的睡衣给她穿上,随后拿出吹风机,坐在床沿,替她吹头发,吹干后,将吹风机放回去,走回来,在她身边躺下。 谢清慈像是睡着了,轻缓呼吸,一动不动,片刻后才动了动唇,“你离我远一点。” 刚刚最后在落地窗前结束时,要不是她只买了一盒,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奈何空掉的盒子没给他机会。 闻言,梁京濯想伸手揽住身边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她揽进怀里。 甚至很没自知之明地反问:“为什么?” 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谢清慈睁开眼睛,想起刚刚眼前是城市璀璨夜景,身后是滚烫身体,进不得退不得的两难境地,脸又红了起来,“你这样我以后不来你这里了。” 最后居然还在她耳边禁忌dirtytalk,喘息着咬她耳朵,叫她宝贝。 梁京濯对此不能理解,依旧是,“为什么?” 那副无辜又不知原因的模样,像是刚刚的人不是他。 谢清慈不想和一只复读机说话,转过身去。 身后的人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亲了亲她的耳根,“你多来几次,我就不这样了。” 还怪上她来少了? 真是好一个强词夺理! 耳后肌肤敏感,谢清慈躲了一下,声音微颤:“你别亲我……” 梁京濯觉得她这样往被子里躲的动作可爱,又将她拨出来,撑着头,抚了抚她耳边的头发,“毕业后打算读研吗?” 谢清慈眼皮动了动,秀气漂亮的耳朵被他从头发中拨出。 “计划是有的,但我还在找老师。” 蒋老已经不做硕导,她还没想好要去谁的门下。 梁京濯将人再次拖入怀中,“来港岛,我给你找老师,你在哪念书,我们在哪买房子,方便你上学。” 我们这个词给谢清慈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也不知道是方便了谁。 她假意听不懂,“不要,我还是习惯在京兆念书。” 她觉得既然已经说得这样直白,梁京濯应该要听明白,不再建议了。 哪知他亲了亲她的脸颊,义正言辞道:“那我不能保证不再这样了。” “……” “一周一次,不符合年龄段的最佳频率。” 真是没脸没皮,哪次是只有一次的? 谢清慈脸颊红热,咬牙道:“不止一次。” 某人看着她,继续淡定发言:“同一时间段,只能算一次。” “…………” 最终,谢清慈实在受不了他的语言骚扰,决定爬起来去吃饭。 本来不饿,高强度体能消耗后忽然感觉饿了,只是踏下床的时候腿还是发颤的酸软。 坐在床边缓了会,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闹到下半夜,饭菜全都冷掉,只能回锅加热。 梁京濯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时不时尝尝咸淡,笑一声:“再尝得吃饱了。” 谢清慈忘了只是加热,不需要再尝,将筷子放下,走回来时踢了一脚站在厨房门边人的腿:“端菜。” 梁京濯无奈一笑,走进厨房,将剩下的菜都端出来。 前一秒激情似火,下一秒面对面安静吃饭,画面太过割裂。 目光瞄到还凌乱丢在沙发边地毯上的衣服,她的与他的混杂在一起,谢清慈耳后又热了起来,收回视线,埋头咬一口饭进嘴里。 吃完饭,梁京濯将餐厨具丢进洗碗机,谢清慈去收拾沙发边的衣服。 收到她与他的内.裤时顿了一下,面颊潮热,卷了卷一起塞进衣服中去,最终去捡沙发上梁京濯的衬衫。 刚刚垫在她膝盖下过,斑驳痕迹已经干掉,脸上的潮热轰然爆发开来。 转身看向从厨房走出来的人,“你衬衫,还不要不要了?” 梁京濯顺手在厨房里倒了杯水,透明玻璃杯捏在指节间,闻言看向沙发上的衣服,顿了一晌,同时也怔住了一下。 “原则上来说,是不要了。” ? 还有非原则? 谢清慈没懂这是 什么理论,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半句。 漆润的眼眸认真地看过来,神情是同样的正经,“如果你想让我做典藏,你不在的时候使用的话,也可以留着。” “……” 最终,那件通过洗护标签就能看出价格不菲的定制衬衫,被谢清慈利落地丢进了垃圾桶。 - 梁京濯衣服不好简单洗护,挂起来等专业洗护人员上门来取走。 她自己的都是日常服饰,走去洗涤室,分类装入洗衣袋,丢进洗衣机。 最后看着一黑一白放在脏衣篮内的内.裤,谢清慈顿了一晌,也还是分别装进洗衣袋,放进内裤专用洗衣机。 将要点下开始键时,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走到洗涤室门边,探出头去,问了句:“你内裤掉色吗?” 梁京濯正在客厅内接电话,听见这一声顿了一下,听筒内正在汇报工作的下属闻声也是瞬间噤声。 片刻的静默后,对面低声道:“那您先忙,我待会儿再打过来。” 他回了句:“不用。” 随后捂住话筒,答复:“不掉。” 谢清慈有些不确信,“真的?” 梁京濯走过来,对下方示意了一下,“那你验证一下。” “……” 那就不必了。 谢清慈缩回洗涤室里,老实摁下了洗涤键。 - 重新躺上床时,谢清慈才有空拿出手机看一眼这几个小时空白期的消息。 有来自温姨的,也有来自柯朦段思妤的,还有几条周女士与谢老太太的。 她按序一一回复。 先是温姨,问她顺利到港岛了没有,过程还顺利吗?菜有什么不会做的步骤就给她打视频电话。 消息是她开始做菜时发过来的,她没来得及看,然后梁京濯就回来了。 很顺利,两种意义上的菜都做得很顺利。 她回:【到了,挺顺利的。】 接着去回柯朦和段思妤的消息,二人问她晚上回不回宿舍。 她思忖片刻,决定告诉她们自己晚上住在福顺胡同,周一再回学校。 两人都知道梁京濯最近不在福顺胡同,如果告诉她们自己来港岛了,又要八卦了。 消息发出去,身后幽幽飘来一声:“为什么要撒谎?” 谢清慈回房间的时候梁京濯还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接电话。 明亮干净的玻璃,几点指纹残留。 她当时只觉得眼底一阵泛热,异样酸胀浮现肢体记忆,想着明天得细致擦一遍,就迅速转身走回了房间。 太过专注于扯谎,都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躺下来一个人。 转过身去,与他平静甚至不悦的眼神对视,“嗯……她们不知道我来这里了。” 开阔眉宇皱起,“所以不是更加应该如实说吗?” 谢清慈想了想该怎么和他解释,她的两位室友小朋友很八卦,保不齐还会问一些限制级的问题。 毕竟上次从港岛回去后,她被追问了两天,那晚酒店独处最终是如何度过的,并且为何问完她们攻略之后就闪人,是去做什么了? 她停顿半晌,开口道:“她们会问一些不太好的问题。” 纵你娇矜 第64节 “什么不太好的问题?” 真的是刨根问底。 谢清慈吸了口气,“上学的时候老师是不是很喜欢你?这么好问。” 面前的人顿了片刻,认真回答:“是,但我不好问,课本知识我自己就能看懂。” “……”谢清慈放下手机,捂上这张有点吵人的嘴巴,“好了,睡觉。”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担心他吃不好饭,想来陪他吃顿饭,最后饭没吃上新鲜热乎的,反搭上了自己。 腰腹、腿臀到现在还觉得酸软,核心算是练到位了。 梁京濯看着眼前已经闭上眼睛的人,纤长眼睫在灯影下轻颤,他靠过去,亲了亲她的眼帘,“我是说真的,毕业后来港岛吧,读研也好工作也好,我给你解决所有问题,你人来就行。” 谢清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睑下震颤的清影,神情是认真专注的。 “虽然我去京兆也没问题,但你过来太不方便了,如果我没空去京兆接你,也不能送你回去,我不放心。” 他不想她自己一个人过来,再自己一个人走。 他从年幼时就开始独自一人的远途旅程,成年前有托管,成年后独立,全世界各地的跑,家中长辈总在航程开始前、过程中与结束时打来电话,或者发消息,确认他一切都好。 他当时不理解这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如今懂了。 放心不下。 谢清慈眼睫轻缓眨动了两下,垂下眸子,应道:“我想一想。” 说完,抬眼看向身前的人,“那你能不像今天这样吗?” 都是在做什么?! 骚话、骚事一箩筐,颠覆她的认知。 梁京濯抿唇沉默了片刻,吐出一句:“不确定。” “……” 接着淡定道:“我技术不好吗?你刚刚明明很喜欢。” “……” 第43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做了两个决定。 第一,以后再也不这样一时脑热地过来港岛找他了。 第二,事后再也不和他聊天。 然而,这一夜她却是很难得地没在换了新环境后失眠,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转了个身,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迷蒙着眨了两下眼睛,摸了摸身边的床单,余温都已经散去,梁京濯已经走了有好一会儿了。 这一觉睡得太沉,连梦都没做,醒来像是骤然从空白的虚空中走出来,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从床上爬起来,又在床头坐了会儿,才反应迟钝地拿起床边柜上的手机。 点亮屏幕,明晃晃的【10:40】四个数字,瞬间将甚至想倒下去再躺半小时的想法炸散。 怎么都这个点了?! 伸手摁下床头的控制开关,窗帘执行程序,缓缓展开。 港岛今日是个好天气,耀目阳光随着窗帘的展开而毫无保留地照进来。 视线一时有些无法适应强烈的光线,她抬手遮了一下,背过身起身下床。 洗漱结束,从卧室走出去,在厨房内忙碌的阿姨闻声从门内探出身体,笑着同她打招呼,“上午好,太太。” 谢清慈的脚步顿了一下。 对方脸上笑容洋溢,继续道:“梁先生去上班了,我来给您做饭,您叫我李阿姨就好。” 梁京濯很少独自在家吃饭,李阿姨是庄女士硬给他请的家政阿姨,说是让他再忙也得好好吃饭,只不过自聘请到如今,他在家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李阿姨也不常来。 今天早上,被生物钟自然唤醒,第一个冒进他脑海中的想法是——想翘班。 臂弯中的人依旧睡得香甜,连带着这个他平时并不留恋的床都变得更有吸引力了一般。 最终还是不得不小心拿开胳膊,起身离开,接着想起了第二个念头,叫阿姨过来给她做饭。 昨晚一开始他都没发现,直到她最后捏着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话,他才看见她手背上一块清晰的红痕。 皱眉问她怎么回事,她收回手,不甚在意地回了句:“掀锅盖的时候不小心被水蒸气烫了一下。” 印子不大,也及时处理过,并没有深度灼伤,很快就能恢复,但梁京濯还是当即起身下床,出门给她买了烫伤膏。 出门的时候担心打扰到她休息,只给她发了消息留言,告诉她他叫了阿姨过来,并提醒她记得涂烫伤膏,一日三次,不要忘记。 她过来,为他准备了晚餐,他很开心,但因此受了伤,那他也会自责,反省是因为自己没能统筹好工作时间,腾出行程去京兆,否则她也不必千里迢迢赶过来。 谢清慈同李阿姨打了招呼,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才看见梁京濯早上出门前给她发的消息。 时间标注已经是四个小时的来信。 目光扫到那条提醒她擦烫伤膏的消息,偏眸看一眼手背上昨晚做饭时不小心烫伤的部位,已经看不出痕迹了。 回复他:【已经好了。】 随后停顿片刻,又问他:【你中午回来吃饭吗?】 刚刚李阿姨说她过来的时候没碰上他,不知道午餐回不回来吃。 不稍片刻,收到回复:【不确定,大概率不回去。】 谢清慈默认他是不回来了,回了句:【好。】放下手机去衣帽间换衣服。 集团总裁办的同事发现一向严肃正经的老板,今天有些容光焕发,虽然平时也一直是精神饱满状态,但今天略有不同。 为此,几人还在忙到脚打后脑勺的工作中,抽身闲聊八卦,拉着从老板办公室走出来的陆励打探:“陆助,你没有发现boss今天有点不一样吗 ?” 陆励手上拿着文件,神情茫然,“哪里不一样?” 几人神情纠结地想了会儿措辞,“就是——异常的,神清气爽,由内而外的那种。” 陆励依旧没听懂,“老板不是每天都这样?” 在工作中,无论人前人后,一直保持着最佳的精神状态,神清气爽,立整挺阔。 几人“啧”了一声,“这句话的重点是‘异常’这二字!不是老板的形象。” 陆励闻言顿了一晌,回身看了眼身后办公室里垂首正在审阅文件的梁京濯。 发型利落,合身舒展的西装,从袖扣到领带、腕表,依旧是与平时无异的严谨温雅。 他拧眉思考了一晌,还是不解,“没发现。” 声落,收获了面前几人的大大白眼,食指交扣在身前比了个叉,对他说:“ok,你忙。” 说完,几人就又缩回工位后,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了阵,窃窃私语,咬耳朵道:“不知道还以为小老板娘过来了。” 全体梁氏员工都知道,他们的老板娘是一位还在念大学的妹妹,脸蛋与家世都一样不容小觑。 陆励正准备抬脚离开,闻言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眉间褶皱缓缓展开,好像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挺直了下腰背,轻咳了一声,继续迈开步伐,走了。 谢清慈起来得迟,李阿姨给她炖了点燕窝粥,吃完后也不急着吃午餐了,她决定将昨晚定好的擦窗户的计划执行一下。 午餐基本准备差不多,只等谢清慈什么时候饿了直接下锅就行,李阿姨从厨房走出来,看见她在窗户前忙活,忙走过过去,要接她手里的抹布,“我来就行,您坐下休息一会儿。” 想起自己擦窗户的原因,谢清慈耳根发热,笑着回绝:“不用,躺太久了,有点不舒服,我运动一下。” 见她这样说,李阿姨也不再坚持,收回手,“那如果您累了就放那,我待会儿来擦。”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 临近下班前,陆励去敲梁京濯的办公室,想问他午餐是否还继续和项目组的人一起吃。 最近几天梁京濯几乎都和项目组一同吃饭,梁氏给员工的福利待遇一向不错,餐食、下午茶,包括茶水间的零食咖啡奶茶,都是高标准配置,老板同吃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门板刚轻缓敲过三下,里面就穿一声利落的“进。” 与平时在工作中迟缓低沉“进”不太一样,陆励顿了一下,推门走进去。 刚准备问午餐的问题,就见梁京濯已经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他有一瞬的迟疑,转换了话音:“您要出去?” 梁京濯拿起车钥匙,抬起手腕看一眼腕间的手表,“嗯,午休结束前回来。” 下午有一场《恶魇》的项目会,他得出席。 陆励应了声:“好,您去哪?我送您。” 他抬脚往办公室外走,回拒道:“不用,我回家,你吃饭去吧。” 说完,径直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陆励看着老板消失在门前的背影,忽然好像参透了点总裁办同事说的“异常”二字。 - 近饭点,李阿姨问谢清慈饿了没有,要不要开饭。 谢清慈其实依旧不太饿,但总不能让李阿姨一同等她,于是应了声:“可以。” 话音刚落,屋子的大门就传来一阵开锁的声响,下一秒,梁京濯从门外踏了进来。 站在门前地垫上换好鞋走进来,“还没吃饭?” 不是说不回来的? 谢清慈应了声:“还没,正准备,你吃过了吗?” 他回:“没有。” 李阿姨听见声响,从厨房里走出来,笑着招呼了声:“您回来了,那我多加两个菜。” 说完,走回厨房内继续忙活去了。 纵你娇矜 第65节 谢清慈原本靠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影。 梁京濯这儿的房子虽说不怎么住,但依旧是配置齐全,除了不太有生活气的空荡冰箱,其余一切都好。 客厅雪花白的大理石地面整齐铺设,沙发前铺了块羊毛垫,谢清慈穿着袜子踩在上面,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忽然因为他的出现而觉得有了什么。 地垫有些滑,昨晚好几次她站在上面踩不稳,最终只能重新跪回沙发上。 这下不只是地垫了,连坐在屁股下的沙发都好像发烫了起来,坐立难安。 李阿姨进厨房关上了门,隔绝所有嘈杂的声响,四周只音响内在播放台词的声音。 梁京濯放下外套,走到她身边坐下,柔软坐垫下陷。 “在看什么?”他问。 滚动的画面,依旧是他没看过的影片。 谢清慈将注意力移向投影屏幕,答道:“《怦然心动》。” 也是一部很经典的情感成长片,非常纯真的年少爱情。 梁京濯没看过,“讲的什么?” 片子从双视角展开,由女主最先喜欢上男主角开始,热情勇敢的追求对方,但男主一直在迟钝逃避,最终随着成长与碰撞,后知知觉地也喜欢上了对方。 但谢清慈觉得梁京濯大概率也不会感兴趣,不必解释那么多,于是言简意赅道:“就是一部成长感情片,讲得年少时期的爱情。” 说完觉得不够准确,进一步补充道:“非常纯真勇敢。” 语罢,发现身边的人转头看了过来,表情镇定,目光却是有些意味不明。 她慢半拍地转过头去,看向他,对上他的视线,问道:“怎么了?” 她好像说的没问题吧? “年少时期的爱情。”梁京濯看着他,双唇动了动,眉头轻微拧了一下,“你很憧憬吗?” ? 什么? 什么时候变成她憧憬了?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最后一句的评价,“不是,我的意思是,男女主角的感情,十分纯真勇敢。” 说完,像是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这样问,于是继续道:“不是说你老的意思,你很年轻。” 看不出来,心思还挺敏感。 梁京濯沉默了一阵,“……谢谢。” 她笑一下:“不客气。” - 因为梁京濯临时回来,李阿姨又多加了几个菜,吃完饭,李阿姨就暂时下班了,说晚餐前再过来。 送走李阿姨,谢清慈坐回沙发上,温姨给她发了小橘与小三只的视频。 三橘一花,在院子里爬上爬下,玩得不亦乐乎,她笑了一下,算了算日子,等她回去就可以带它们去宠物医院做绝育手术了。 梁京濯从卧室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睡衣,叫了声她的名字:“谢清慈。” “嗯?”她应一声,抬头看过去,看见他身上的睡衣后目光顿了一下,“你要午休?” 他点头,“嗯,你刚刚不是说没休息好?” 吃饭的时候,她只是提了一嘴早上起晚了,什么时候说她累了? 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不与他争辩,想起他这段时间的确很忙,应该也是没休息好,她在家里走动也容易打扰到他,于是拿起遥控器关掉投影,“我不困,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 站在卧室门边的人没动,依旧看着她,“你不与我一起睡?” 问句,但谢清慈没听出不确定的征询,轻缓眨了两下眼睛,明白了他意思。 穿在拖鞋里的脚,勾着脚趾蜷缩了一下,停顿两秒,才撑着身侧的沙发 站起身,应了声:“好。” 睡个午觉又怎么了,没什么不可以。 主要他这个短暂的午休时间,应该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走去卧室的衣帽间,换上睡衣,再走进卧室时梁京濯已经坐在床上了,拿着平板才看工作文件,见她出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随手熄灭屏幕,将平板放回床边柜上。 接着,一言不发地看过来。 谢清慈脚步滞顿一晌,走到床边,侧身躺下,刚准备说可以关窗帘了,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她收了话头,爬起来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温姨的消息。 她刚和温姨说了等她回去就带小橘和三只小猫一起去做绝育,温姨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术前的注意事项。 之前带几只小家伙回京兆,她就带它们去宠物医院做过体检,但对此她也不熟悉。 退出与温姨的聊天框,搜出之前加的宠物医生的微信,问一下相关细则。 对方回复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发来一张注意事项表。 谢清慈礼貌道谢,不在工作时间还打扰人家。 随后便将注意事项转发给温姨,同一时刻,温姨又发来一张四小只在猫爬架上睡觉的照片,并配文:【睡觉咯!惬意得很呢!】 她笑了一下,点开照片,打算给梁京濯也看一下,转过身将手机递过去,“你看。” 除了上次谢清慈给他发的照片,梁京濯没再见过这四只小东西,他看一眼屏幕,“长大了。” 比上次照片见长大了一圈,更比之前在沪城见到时胖了很多,谢清慈将它们养得很好。 谢清慈闻言笑了起来,滑动照片,打算给他再看看温姨刚刚给她发的视频,“是的,也胖了很多。” 梁京濯也看见了那张绝育手术的术前注意事项表,“你要给它们做绝育手术?” 谢清慈点头,“嗯,小橘和三只小小橘都是小母猫,那只小三花是公猫。” 毕竟是小动物,没有思维忌讳,她担心成年后又生小猫。 梁京濯沉默了片刻,“你这算剥夺它们的生育自由么?” 谢清慈看他一眼,“不绝育生病的几率也会更高的。” 梁京濯顿了顿,“小公猫也需要?” “当然!小公猫的手术还简单一些。” 相比之下小母猫的注意事项与术中遇到的问题会更多一些。 回完,梁京濯不说话了。 但谢清通过他看过来的眼神看懂了他想说什么。 立刻开口:“你不准说话。” 他抿唇,没再开口。 与此同时,谢清慈刚刚给宠物医生发去的感谢收到了回复,很客气的一句:【为美女服务,很乐意。】 这一句同样也落入了梁京濯的眼睛,他的目光轻缓停留,随后看过来,“男医生?” 声调是平缓的。 谢清慈点头,“是的。” 他面色平静,开口道:“有点轻浮。” 谢清慈略顿,解释道:“其实,就是礼貌交际。” 社交中用这样轻松玩笑的语气能降低对方的歉意,并且活络关系与气氛。 刚说完,面前人的眉头就轻缓皱了起来,“可我不会在交际中这样与女性说话。” “……”谢清慈不说话了,“好。” 梁京濯不再说话,看了她一眼,摁下窗帘的控制开关,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熟悉的气息再次将她圈住,随后接听他问:“什么时候回京兆?” 谢清慈答:“明天。” 下半学期调过课表,周一没课,她订了明天下午的航班回去。 “我送你。” 虽然知道他很忙,应该不太容易抽出空送她去机场,但还是点头应了声好。 - 下午的会,梁京濯迟到了。 一会议室的项目组组员面面相觑等了二十分钟,才见他的身影出现。 震惊又觉得新奇。 向来效率化处理工作的老板居然会迟到?!! 直到梁京濯在会议桌边坐好,道了句:“抱歉,开始吧。”一众人才从惊讶中抽身。 但这场会,梁京濯也开得不太专注,总时不时闻见由脖颈处飘向鼻腔的特殊馨香。 刚刚午休起来,谢清慈还没醒,他本想安静走掉,她睡得迷迷糊糊,垂着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于是他没忍住,捧着她的脸,将人吻醒了。 昏暗房间,触感放大,异样的躁动无限蔓延,但是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最终只能狠心丢下被自己亲得满面通红的人,换了衣服出门。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迟到了二十分钟。 谢清慈在梁京濯走后,埋在被子里很久没出来,脸颊脖颈红热一片,她承认他们之间在某方面很契合,一个绵长的吻,就能勾引无限悸动。 直到被子中的氧气耗尽,快要喘不上气时,她才掀开被子探出头去。 抚一抚两颊滚烫的温度,准备起床去用冷水洗个脸,手机传来来信提示。 她坐在床边,拿过来看了一眼。 来信提示显示来自梁京濯。 纵你娇矜 第66节 简短的一句:【我晚上十点半左右回去。】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弹进眼眶:【你等我。】 ----------------------- 作者有话说:今天外出吃饭,早一些更~ 回来早久加更,迟就明天见~[亲亲] 第4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看着这条消息连续眨了几下眼睛。 记忆闪回刚刚昏暗中那个绵长潮湿的吻,蓬勃悸然,难舍难分的蠢蠢欲动。 脸颊红热再次上涌,喉咙脱水一般紧窄干涩,她轻轻攥了下手心,又想起昨夜的一些场景。 要不,还是现在改签机票跑吧? …… 李阿姨晚餐前才过来,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港岛初冬的气候比京兆温和太多,谢清慈决定出去逛一逛。 主要是她实在受不了那种坐定等待的感觉,像是盖在温室里等待发酵的面团,有些坐立难安。 中环附近多是奢品商城专柜,她没什么要买的,但打发时间随意看看也行。 梁京濯走之前给了张他的副卡给她,让她觉得无聊就出去逛逛,担心她还像上次在京兆那样,用自己的卡解决所有事情,丢下卡的同时告诉她,在港区,他的卡都有折扣。 那就不薅白不薅了。 但逛了几处,依旧没看见什么感情兴趣的,腿脚已经开始有些累,找了家常驻内地游客推荐榜首的港式甜品店坐了会儿。 吃到一款还不错的栗子蛋糕时,谢清慈第一时间想起远在纽约的沈初棠。 大小姐最爱的小甜品当属栗子威士忌蛋糕,看一眼时间,算了算时差,还是纽约的凌晨,向来注重养生保养的大小姐应该在睡觉,于是只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并配文:【这家的栗子蛋糕以及brookie味道不错。】 正准备附上地址时,出乎意料地收到了回复:【在哪里!】 谢清慈以为自己看错了时间,复又扫了眼手机顶端,的确是国内的下午,纽约的凌晨。 于是准备附上地址的动作停下,改问:【你怎么没睡觉?】 之前在国内,就算是各种酒会派对轮着玩,大小姐也是不会超过凌晨睡觉的,多熬一个小时都要嚷嚷着自己要长皱纹了,得恶补几张面膜才行。 今天奇了怪了,这个点还醒着。 沈初棠的备注转为正在输入,片刻后答复发了过来,【失眠了呀,好无语,你知道我老爹有多过分,居然停我的卡,我今天去shopping,都没刷得起来!丢死人了!】 沈初棠算是她们这个圈子里最纯血的大小姐,横跨沪城与京兆两地两大家族的掌上明珠,千娇百宠的长大,停卡对于她来说,算是十几年里唯一受过的苦了。 谢清慈吃了口栗子蛋糕,笑了起来,【你又逃相亲了?】 得再补充一条,相亲也算是大小姐这么些年受得最多的苦。 沈老爹不知从哪找的风水大师,说是家中这唯一的女儿 命格不太寻常,早些成家比较好,于是自沈初棠成年开始,这相亲是一场接一场。 有颜有钱又有闲,潇洒自在了这么些年,沈初棠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世上可没有男人极品到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结束这种快活日子。 【是啊,我和你说,百家姓就快都给我安排一遍了。】 国内提得上名号的家族,家中得公子少爷,足迹遍布全世界,真的是疯了。 【前些天说漏嘴,告诉他们我下个月打算去波士顿滑雪,好嘛!直接在波士顿也给我安排了一场,反正到时候我也得找个理由逃掉,坚决抗争到底!】 停了卡也不屈服! 大小姐最后的底线就是,不远嫁、不找老男人、不找规矩多的家族,但无论如何也还不至于现在就轮到需要相亲的地步吧?! 谢清慈笑了,放下手中的甜品勺,正打算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们约一个下午茶,最近她们之前常去的一家酒店甜品廊上新了季节限定。 沈初棠的消息就再次发了过来,【好烦,等我毕业回去,你也要去港岛了,我都不能时时刻刻见到你了。】 说完,又紧跟着问:【阿慈,你老公对你好吗?】 那天梁氏的官宣沈初棠也看见了,这还算有点男人担当的样子,但她还是觉得现在就结婚实在太疯狂了。 谢清慈沉吟了半晌,【挺好的。】 最近其实不只沈初棠问过这个问题,谢清慈无法给出好与不好的界限,但至少不坏。 想起昨晚已经躺下准备睡觉,看见她手上烫伤的痕迹后,梁京濯又起床出去给她买烫伤膏。 她觉得,应该算是好的。 回复完,对话框陷入了长久的沉寂,在她以为沈初棠是睡着了时,一条新的消息慢吞吞地发了过来:【你有验证过吗?】 验证什么? 谢清慈满头问号,【什么?】 又是很久的沉寂,沈初棠才幽幽问出一句:【是不是二十五岁之后的男人都不行?】 “……” 那天在福顺胡同,被梁京濯亲耳听见这句质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事后她还误以为他反问她怎么认为的,是在对这句的考证。 脸颊开始隐隐发烫,周遭是闹哄哄的糖水铺,就算是文字,也有一种在公共场合讨论的不合适感。 谢清慈绷了绷小腿,压一压脸上的滚烫。 她回:【……没有。】 不仅没有,还有些超常发挥的感觉。 由此,她想起他下午给她发的那句等他,脖颈又一次热了起来,抵在手机边缘的指腹沉重压下去,指尖失血泛白。 虽然知道按照沈初棠的性格也不会问出更出格的话,但她决定结束这场再继续下去快要让她蒸发的聊天。 【你该睡觉了棠棠,会长细纹。】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聊天框里就立刻传来惨叫:【天!!!怎么都这个点了,不行,我要去再抹一层抗衰面霜,不聊了,睡觉了!】 聊天就此结束,谢清慈放下手机,看了眼甜品店的落地窗外,决定再溜达一会儿就回去。 之前已经逛过的奢品区她没再去,路过一家男士用品专柜时,她的脚步在门前顿了一晌,最终还是拐了进去。 梁京濯前前后后给她买了许多礼物,她给他的除了上次的领带就再没别的了。 店内的sa热情地招待了她,在得知她是要送人后,贴心地询问对方的年纪以及身份,好帮她推荐适合的单品。 她笑着答了句:“我丈夫。” 对方立刻了然,笑起来,又问先生是商务场合居多还是日常休闲场合居多,她回:“商务场合多一些。” 这么久就没见过几次他休息着装,大多还是正装居多。 信息获取完毕,sa领着她去正装配饰的柜台前,给她拿了几款袖扣以及领带夹,说是正装场合使用率较多的两款配饰。 谢清慈想了一下几处家中的衣帽间,的确都有这两样配饰的影子。 她没给人挑过这些礼物,上次的领带还是和谢老太太一起逛街,老太太帮着挑的。 老太太年轻时就是服装设计师,眼光品味没话说。 sa看出了她的为难,进一步道:“或者您可以根据先生平时穿衣的风格适配一下,皮带这些也是可以的。” 她想了想梁京濯平时衣着的款式,大多是英式以及意式的西装,都是手工高定,多采用侧边扣,没有皮带这一需求。 最终,在细致联想与考量后,谢清慈各买了一件,一只百搭的银色领带夹,以及一对设计较为硬朗大气的陀飞轮袖扣。 买单的时候,她本打算用自己的卡结算的,翻了翻包,发现除了一些连这两样东西的零头都付不起的现金,就只剩下梁京濯给她的那张副卡。 出门的时候想着就算喝下午茶买些小东西现金就已经够了,并且也没打算买什么大物件,就算真的万一有这个需求,梁京濯的卡在港区有折扣,用他的划算一些。 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个忽然的要给他买礼物的想法,于是她也就没带自己的卡。 刚刚进入专柜的时候,她都没想起来自己没带卡。 sa拿着pose机,笑盈盈地在等她拿卡,礼物已经精美包装完毕,放在手边的柜台上。 谢清慈顿了片刻,还是将那张黑卡拿了出来,“刷卡吧。” sa双手接过,应了声好,随后又双手将卡机器递过来,让她输密码。 回想了一下梁京濯出门前说的:“密码是你生日。” 指尖悬停了一下,熟练地在数字键上按下密码。 结款结束,提着两只礼品袋从专柜离开,谢清慈觉得梁京濯应该收到消费扣款提示了,于是决定给他发个消息,解释一下情况。 拿出手机,点开置顶的聊天框,【我刚刚用了你的卡。】 本以为他这会儿应该在忙,不会太快回消息,于是决定一次性将原因也讲清楚,不是她小气,是真的忘记带自己的卡了。 下一秒,他的消息就回复了过来,【嗯,看见了。】 梁京濯刚开完会回办公室,手机没带,刚在桌边坐下,手机就收到了扣款提示,是他给谢清慈的那张卡,大概猜到她是出去逛街去了,粗略扫了一眼,没注意,正准备放下手机,谢清慈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不用和我汇报,想买什么直接买就行。】 说完,又补充道:【时间还早,你再逛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小心。】 刚刚看见消息的时候,他看了眼扣款商城的地址,离家不远,属于步行就能到达的距离。 谢清慈看了眼接着发过来的这两条消息,停顿片刻,【那你介意我用你的卡给你买礼物吗?】 给别人买礼物,还用对方的卡,怎么看都不太有诚意,这与他自己买好像没什么区别。 对话框静默了片刻,发来一句:【不介意。】 两秒后,下一条发了过来,【如果你也用我的卡给自己买了东西,我会更开心一些。】 在梁京濯看来,谢清慈与他的相处有时候太过客气,他并不需要这种客气,相反,他更希望她能在他面前娇气一些、依赖他一些。 片刻后,她的回复也发了过来:【好。】 - 从商城区离开时已经快要到李阿姨过来做晚餐的时间,谢清慈在刚刚喝过下午茶的甜品店又打包了一份栗子蛋糕与brokkie,刷的梁京濯的卡。 纵你娇矜 第67节 虽然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但她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想买的,但也算是用了他的卡给自己消费。 商城区距离住宅区不是特别远,步行也能抵达,手上的东西也不重,谢清慈就打算沿途走回去。 时间渐晚,城市灯火逐一亮起,世界陷入落日后的蓝调时刻,李阿姨应该是已经抵达,给她打了电话,问她回不回去吃饭,她回自己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李阿姨笑 着应了声好,临挂电话前,又想起来,问了句梁先生回不回来吃晚餐? 虽然按照往常经验来看,应该是不回来的,但往常经验里中午也是不会回来的,今天却破了例,所以还是问一下比较稳妥。 梁京濯下午发的消息说是十点半回来,那应该就是不回来吃晚餐了。 谢清慈回说不回来,只有她们两人,简单做一些就行。 挂了电话,天际残余的霞光已经完全没入黑夜中去,脚步在踏入路边一片较为明亮的光线中时,谢清慈的步伐减缓了一瞬,转头看了一眼。 是一家711。 电子门铃在顾客进进出出间叮叮当当响不停。 她抿唇停顿片刻,还是转换了行径方向,走了进去。 在冷鲜柜前随手拿了瓶牛奶,走去收银台时,才顺手拿了一盒手边货架上的东西。 牌子还是昨天她买的那个牌子,只不过不再是昨天的那个超薄的款式,并且只买了基础的两只装。 再像昨天那样,她怕是明天得起不来了。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23:30-00:00之间左右~[亲亲][亲亲] 第45章 纵你娇矜 最近因《恶魇》的项目,总部的几个部门都处于疯狂加班的状态,项目初初启动,需要调解的地方很多。 当日加班结束,在梁京濯准备合上电脑起身下班时,邓伯安再次不请自来,只不过这次记得敲门了。 梁京濯当是还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说了声:“进。” 在看见甩着两只膀子,空手进来的人后,毫不犹豫的起身,穿好外套,打算走人。 邓伯安叫住他,“怎么这样,我过来就走人,有没有礼貌?” 梁京濯淡淡扫他一眼,扣好西服的扣子,“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你不要找我。” 邓伯安闻言“啧”了声,“是不是啊梁总?老同学想下班后约你喝酒都不能了?” 这几天忙得整个人都懵了,今天难得加班结束没什么杂七杂八的事情,邓伯安决定过来找梁京濯出去喝个酒,放松放松。 梁京濯没说话,扣好扣子,就往外走,“不了,我得回家了。” ? 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邓伯安跟上去,和他一起乘电梯下楼,“回去这么早做什么?你最近不是都住中环这边?” 开车几分钟的路程,堵车问题解决大半,没必要这么积极吧? 他继续热情鼓动:“反正你回去也是一个人,喝个酒再回去,助眠。” 语罢,身边的人侧目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失眠。” 全年无休,世界各地跑,梁京濯的睡眠状态很少会受到影响,非常稳定且质量很好。 想到这他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除了某些时候,因某些事情,导致错过了生物钟既定的睡眠时间,会稍稍亢奋一段时间,但影响也不大,事后他依旧能搂着怀中的人继续一个质量不错的睡眠。 话音刚落,邓伯安就怅然地哀叹了起来:“哎,所托非人呐,所托非人呐!” 邓伯安大学时念的法律,顶尖律法大学本硕连读毕业,在校期间履历就已经十分漂亮,一毕业就收到红圈律所的offer。 但那时候梁京濯也是刚进入梁氏,身边没什么亲信,又是动荡频起,两人自中一时同班,十几年的情谊,最终他还是决定放弃留京的offer,毅然回港,进入梁氏,也算是陪他从腥风血雨中厮杀过来的。 “……”梁京濯先是沉默了两秒,在邓伯安以为自己这波感情牌打成功了时,身边幽幽传来一句:“那你将我名下的一个点股份还给我。” “……”邓伯安不说话了,轻咳了两声,假装没听到。 “真不去?” “不去。” 邓伯安对于他这个不为所动的态度,很奇怪,“那我去你家,一样的。” 他太了解梁京濯的酒柜都有哪些好酒了,的确去pub不如去他家,品类、年份都是上层。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就冷冷透来视线,“不欢迎。” “……” “不是,你家里藏人了啊?” 说完,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转头看过去,“yourlittlewife?” 电梯在此时抵达停车场,梁京濯淡淡看了眼身边后知后觉的人,没说话,收回视线后,稳步踏出轿厢。 陆励已经在车边等着了,见梁京濯过来,提前帮他打开车门。 梁京濯走到车边,正准备躬身上车,忽然意识到什么,动作顿了一晌,重新在车边站好,“我自己回去,你下班吧。” 陆励愣了一下,以往都是他开车送老板回去的,怎么这两天都不让他送了。 随后也想起来什么,应了声:“好的,您路上小心。” 说完,不再多嘴,将车钥匙递上。 梁京濯接过车钥匙,应了一声,关上后座的车门,走到主驾门边,开门上车。 陆励站在路侧,看着车子启动后走远,才转身打算走。 邓伯安站在一边,看了看已经走掉的梁京濯,又看了看路过他身边时恭恭敬敬同他欠身打招呼的陆励。 他将人拦下,决定一探究竟,“你们小老板娘是不是过来了?”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别的。 陆励停下脚步,思考了一下,老板好像也没叮嘱不让说,但也没说可以说。 于是他抿唇顿了片刻,答道:“我不清楚,您可以亲自问梁总。” “……” 邓伯安有些无语,这一老一小真是都这么难搞? “你们总裁办的人是不是签了什么保密协议,你们梁总的行踪不便透露?” 陆励抿唇,“那不是,您问的是老板娘,这个我不清楚。” “……那你们梁总干嘛去?” “回家。” “这么积极回家干嘛?” “梁总私生活,我也不清楚。” “……” 好好好,一个个都这样是吧? 邓伯安挥了挥手,“行,下班吧。” 他自己去还不行? - 梁京濯顺路去了趟便利店,这个点已经没有商场开门,不过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还在营业。 时间已经过十点,店内人不算多,他没有别的东西要买,只走到收银台的货架前,拿了四盒计生用品。 他是根据谢清慈昨天买的牌子与款式买的,他对于这种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既然她买了这种的,那可能代表她喜欢。 不过……貌似的确和普通的类型不太一样。 想到这,他的思绪忽然一凝,垂在身侧的手蜷进掌心,不自觉地捏了下拳。 收银的是一位小姑娘,看了看放在台面上的四盒东西,又抬头看了看他,随后才抿着唇拿起扫码枪还是收银。 结束后例行工作流程,询问他需不需要带一些促销物品,他接过购物袋,礼貌回绝:“不用了,谢谢。” 回到车内,他将东西放到副驾,启动车子往回开,油门稍稍踩得急了一些,尽可能早一点回去。 昨夜谢清慈好像睡得不太好,今天临近中午才回他消息,他决定今天早一点休息。 - 李阿姨不住家,做完晚餐,又对室内做了个基础保洁,就下班了。 将李阿姨送走,谢清慈先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出来准备倒杯水,然后回房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门锁解锁声。 她愣了一下,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才八点半,距离梁京濯和她说的回来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提前下班了? 这个念头闪过,心跳不自觉跟着攀升紧绷。 然而下一秒出现在玄关处的人让她愣了一下。 梁京濯这段时间就没回过梁家公馆,庄书盈想着今天过来看看,顺便监督监督,有没有好好吃饭。 哪知道刚开门进来,就看见了站在客厅的谢清慈。 庄书盈也是一愣,随后惊喜之色染上眉梢,“小慈?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清慈抿唇笑了一下,“昨天刚过来。” 庄书盈换了鞋走进来,笑容和蔼:“怎么没和我说?早知道今天就叫你回家里玩了!” 梁京濯这几天加班,想想也知道是整天不着家的。 纵你娇矜 第68节 谢清慈礼貌笑道:“明天就走了,本不想打扰您的。” 这话庄书盈不爱听,拉着她去沙发边坐下,“哪就是打扰了,你来我别提 多高兴了!” 说完想起上次叮嘱梁京濯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小子靠不靠谱,有没有和谢清慈说。 “小慈,婚礼的相关的事情,京濯和你说了吗?” 谢清慈想起上次在京兆,梁京濯和她提过,于是点头道:“说过了。” 庄书盈点了点头,“你们先考虑,总之早些订早安心,现在比较好的婚礼场地都需要提前一年预订的呢,反正按照你的意思来,你说要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谢清慈点头应好,“我这次回去和……京濯研究一下。” 她从没用这样的称谓称呼过梁京濯,但又觉得在庄女士面前直呼其名有些奇怪,但说出口发现这样好像反而更奇怪了。 庄女士闻言笑起来,连声应好,随后想起前些天她和其余几位太太一同去看秀,碰上几个如今还挺有名的婚纱设计师最近刚好在港岛出差。 “你明天什么时候回京兆?” 谢清慈如实答:“下午三点的飞机。” 庄书盈闻言拍了下手,“那刚好,明天上午京濯上班后我来接你,有几位婚纱设计师最近刚好在港岛,我带你去见见,不急着定,你先看看他们的风格,有没有喜欢的,没有咱们就再挑挑,好不好?” 庄书盈与谢清慈说话时永远轻声细语,带着商讨的语气,从不会架着她做决定。 谢清慈点头,应了声:“好。” 庄书盈实在太喜欢谢清慈,若不是想着梁京濯晚上还得回来,她都想今晚就将谢清慈带回梁家公馆住去。 带不走那就自己多留一会儿,坐在沙发上同谢清慈聊起了天。 梁京濯回来的时候,刚打开门,就听见了庄女士那熟悉的嗓音,脚步在门前停顿了一晌,似是无奈,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二人也听见了门锁解锁的声响,停下交谈,转头看过来。 谢清慈坐姿端正地坐在庄女士身边的沙发上,有种学生面见老师时的庄严,再看一眼庄女士,很自在开心了。 梁京濯站在玄关都能看见那上扬的嘴角了,他换了鞋进屋,先是叫了庄书盈一声,接着才问:“您怎么过来了?” 庄书盈“哼”了一声,“我不来,你是打算几时告诉我小慈过来了?” 本就没打算告诉,告诉了很可能就不是今天才见到她大驾光临了。 但梁京濯没这样说,看了眼坐在一边的谢清慈,“她明天回京兆,时间太短,就没通知您。” 倒是说得和谢清慈刚刚说的一样。 庄书盈信了。 “我明天带小慈去见见婚纱设计师,你的礼服要不要一起看了?” 梁京濯走到谢清慈身边坐下,步态慵懒随意,扯了扯领口的领带,回道:“不用,我的不着急。” 男士服装也就那几种,定制工艺要比繁复的婚纱简单得多,工期也快,没必要这么早赶工。 庄书盈也就是顺口问一问,闻言点了下头,“那行,明天我就先带小慈去看了。” 梁京濯“嗯”了一声。 庄书盈不再管他了,继续和谢清慈聊起了天。 梁京濯比和谢清慈说的时间要早了四十分钟左右到家,坐在一边听两人又聊了会儿,但庄女士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于是在一个庄书盈讲累了,端起杯子喝水的间隙,他开口道:“您该回去了。” 庄书盈闻言顿了一下,放下水杯,“怎么,你这是赶我走了?” 他回:“不是,只是到您日常休息的时间了。” 庄书盈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时间,的确是不早了,“哎呀,都没发现,不是说了让老钟时间差不多就提醒我的!” 谢清慈看着被庄女士握在手中的手机,刚刚在聊天的过程中不知道已经挂了钟叔的几个电话了。 庄书盈提着包起身,笑着同谢清慈道别:“那我就先走了小慈,明天我来接你。”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您路上小心。” 梁京濯和谢清慈一同起身,送庄女士去门前。 站在地垫上换鞋的时候,庄书盈将包包放在了门边的岛台上,换好鞋后,她从鞋凳上站起身,拿起岛台上的包要开门出去。 包包刚拿起,视线就忽然瞄见了压在下方了一个购物袋。 整齐垒放了四只长方形的小盒子,购物袋并不透明,但奈何内里容物的颜色实在太过具有穿透力。 火红的颜色与白色的字体标注了001几个字样。 庄女士提包的动作先是顿了一晌,忽然意识到是什么后,眼睛倏地瞪大了稍许,接着挺着腰利落转身,打开门,匆忙走了出去,“不用送了……我跑几步就到家了,不是,我走几步就下楼了,你们留步。” 说完,径直关上了门。 谢清慈刚跨到门边的脚步被骤然关上的门阻挡在原地。 她顿了一下,对于庄女士这忽然的反常反应感到奇怪,顺着庄女士刚刚目光停留的方向看过去。 视线停留三秒,她也是一愣。 ----------------------- 作者有话说:明晚20:30作话见[黄心] 第46章 纵你娇矜 什么东西? 谢清慈当然知道是什么东西,抿唇默了少顷,看向身边的人,耳根隐隐发烫,开口道:“我……买了。” 言下之意他不必再买,并且也不必买这么多。 梁京濯的目光扫过岛台上的东西,转头看过来,“没关系,下次可以不用买了。” 囤货呢。 谢清慈稍稍松了口气,提起的心刚刚沉降下去,就听身边传来一句:“还是你想今天用完?” 这个牌子的市面零售大多是小包装,两到四枚入的,最多也就是六枚,也就是说四盒就是八到十六枚,或者二十四枚。 那也太反人类了。 “……不是”谢清慈攥得掌心都出了汗。 她本想说这个限度应该不是人类可以达到的,按照他们的实践结果来看,也只用过最多六枚的上限数。 还是在昨天刚得出的结论,之前大多维持在三枚左右,还不至于太超纲。 但话到了嘴边还是憋了回去,她担心他头脑一热,一本正经地说那就试一试。 那明天她起不起得来另说,他能不能去公司上班可能都要打上问号。 太荒淫无度了,不好。 她适时转移话题:“我给我妈咪回个电话,你……先洗澡。” 刚刚和庄女士聊天,手机放在主卧充电,没看见周明贞中途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还是去拿手机添加庄女士给她推的几个婚纱设计师联系方式时发现的。 “好。” - 梁京濯去主卫洗澡,谢清慈拿了手机给周女士回电话。 周明贞这两天和谢沐霖一同在国外出差,忙里偷闲参加了几场拍卖会,拍了组无烧鸽血的红宝石,打电话问问谢清慈喜不喜欢,给她定做一套婚礼的首饰。 谢清慈对于首饰这类东西不是太懂行,让周明贞做主就行。 周明贞回了句行,等她抽空去找设计师聊聊。 此番来电的正事说完,周明贞一眼看出谢清慈身后的室内装饰不是谢家庄园也不是老宅,更不是宿舍。 “去京濯那边了?” 谢清慈不爱蹦跶,也不爱玩,周明贞对自己的女儿再了解不过,总归就那么几个地方,都排除了,那只剩下梁京濯那边了。 前些天差旅途中还碰上了梁君实,最近梁氏的新项目十分轰动,说是集团上下都忙得不行。 这么忙,梁京濯应该也是没功夫去京兆的,那就是在港岛了。 谢清慈有种中学时期早恋,偷溜出去约会被抓包的感觉,略显局促地抚了抚耳垂,应了声:“嗯,周一没课,周末就过来了。” 周明贞笑了一声,看了看时间,“行,时间不早,你和京濯早点休息,最近听说梁氏那边挺忙的,你代我和京濯说一声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这一句叮嘱让谢清慈莫名又觉得一阵脸热,若不是确定周女士没有火眼金睛读心术,她都要觉得是在变向提点些什么了。 应了声:“好。”通话就此结束。 挂掉电话,将手机放下,放在另一边柜子上的梁京濯的手机也在此时响了起来。 谢清慈正打算转身开口提醒,有他的电话,浴室的门也在此时打开。 到了喉咙的话停住,连目光一顿。 梁京濯 从浴室走了出来,只穿了条睡裤,上衣没穿,裸着上半身走到柜子前,弯腰拾起上面的手机。 随后便站到窗边去接电话了。 静谧的空间里只剩下梁京濯讲电话时的交流声,粤语与英文混杂,语速有些快,谢清慈没太听懂。 主卧的窗帘只拉了层遮光的纱帘,他站在纱帘后,背脊挺阔流畅,头发半湿,没来及吹干,有水珠沿着鬓发滚落。 谢清慈的目光在他后背停顿几秒,看见水珠滴落在他肩头,而后缓慢地滑落,在起伏优越的肌理线条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她忽然想起另一些场景下,同样蜿蜒滑落的汗珠,伴随沉重的节律缓缓坠下。 干涩的燥热爬上喉咙,她感觉眼睑下阵阵发热,垂眼挪开了视线。 就在谢清慈有些坐不住,决定起身去找些别的事情做的时候,梁京濯结束了通话。 简短的收尾交流后,他挂掉了电话,握着手机从窗边转身,就看见谢清慈从床边起身,打算走。 纵你娇矜 第69节 他停下动作,“去哪?” 谢清慈脚步顿了下来,指了指身后的衣帽间,“我下午给你买了东西,拿来给你看看。” 她是按照自己对他穿着风格的评估买的,不确定他喜不喜欢。 梁京濯没说话,她当他默许了,转身走进衣帽间将两只礼品袋拿了出来。 一枚领带夹,一对袖扣,拆开包装后递给他,“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完,发现比起喜不喜欢,好像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不过是用的你的卡,下次去京兆,我再给你补一份。” 送礼物至少得出自自己的手,才算有诚意,这次就当是帮他买了。 梁京濯垂眸看向握在纤细指节里被递过来的两样东西,伸手接了过来,“挺好的。” 说完,抬起头看过来,神情浅缓平和,“需要我试一试吗?” 谢清慈看了他一眼,“可以啊,你看看合不合适。” 说罢,发现他没穿上衣,连裤子都是睡裤,于是接着道:“你明天试也可以,不合适的话我明天和妈咪去见设计师的时候,去换一下。” “没事,现在试一样的。” 梁京濯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柜子上,转身走进了衣帽间,再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 白衬衫,烟灰色西裤,还有一条拿在手上的领带。 谢清慈其实想说明天试也是一样的,不必特意再换衣服,但看着他这样认真严谨的模样还是没说。 他拿着领带走过来,衬衫的扣子留了两颗没扣,将手上的领带递过来,“帮我一下。” 谢清慈看一眼他递过来的领带,灰白提花条纹,品牌logo图标,是她上次送给他的那条。 “……” 这也要凑一身一起试吗? 谢清慈抿唇停顿半刻,应了声:“好。” 伸手接过搭在他掌心的领带,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这个身高差,站起来的情况下她根本无法将领带戴上他的脖子。 “要不,你自己戴一下,我帮你系?” 梁京濯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看了眼她手中的领带,没接,看一眼身边的床,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现在可以了。” “……好。” 谢清慈拿着领带走过去,与上次给他系领带时的生疏比起来,这次熟练了一些。 之前遇到卡顿的环节也顺利完成,穿引过环扣,整理、收紧。 梁京濯没看在胸前忙碌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这张神情专注的脸上。 直到她系好,抬起眼睛看过来,告诉他:“好了。” 四目相触,毫无征兆的对视,谢清慈微怔,偏开目光,直起身子,“袖扣和领带夹,也需要我帮你吗?” 梁京濯点头,应一声:“嗯。” 她应好,伸手去拿柜子上的东西。 领带夹和袖扣谢清慈都没帮人戴过,就算是之前学校文艺汇演,她帮忙去整理服装,也没用到过这两样东西。 但好在不像领带那样具有手法的技巧性,研究了会儿就摸到了门路。 戴好领带夹,梁京濯很配合地抬起手腕,将衬衫的袖口露出来。 经典的双层法式叠袖,很正式的商务款式,与谢清慈挑的这对袖扣很相称。 戴好后,她偏头看了一眼,站直身子,“你看一下,合不合适?” 梁京濯的身材比例的确很适合穿正装,窄腰宽肩,将棱角撑得很挺阔有型,无需皮带束缚的定制腰身,劲挺有力。 银色领带夹配上深灰色领带,温雅又气质,商务休闲两适配,还挺适合他的。 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却有种很怪异的氛围感,谢清慈在他站起来,去穿衣镜前查看时,往后退了几步。 梁京濯的衣服大多是私定,袖扣领带夹之类的小配饰也是,他很少会自己买,送来时就是配套好的。 照完镜子,他转过身来,问她:“你觉得呢?” ? 这不是应该看他自己的眼光吗? 谢清慈抿唇顿了片刻,目光看了眼他胸前的领带夹以及袖口的两枚袖扣,发表中肯意见,“我觉得挺好的,很适合你。” 说完,发现好像有种自买自夸的嫌疑,进一步补充:“主要看你的意见,如果不喜欢我明天去给你换。” 梁京濯没再细看,“不用,挺好的,我很喜欢。” 说完抬起手摘掉了袖扣,走回来放进盒子里,转头看一眼站在一边的谢清慈。 她换了睡衣,看起来是洗过澡了,他确认了一遍,“你洗过澡了?” 谢清慈闻言抬头看过来,点头:“嗯。” 回完才后知后觉是什么意思。 梁京濯点了点头,拆掉领带夹,解掉领带,动作缓慢优雅,有种慢条斯理的张力感。 在他抬起手打算解衬衫扣子的时候,谢清慈往门外的方向示意了一下,“我……我下午买了两款还不错的甜品,你要不要尝尝看?” 梁京濯的目光轻缓地落在她的脸上,手上动作没停,继续一颗接一颗地解扣子,“不用,我不太喜欢吃甜品。” 说着,扣子已经解到了最后一颗,露出贲张结实的腹部与胸膛,他问:“昨晚休息得好吗?” 谢清慈看着他动作,明明没说什么越轨的话,但却有种倒计时面板竖在她头顶,滴滴答答跳不停地紧迫感。 她目光轻点他裸露的胸膛,“还行……” 算不得太好,她从没睡懒觉到中午,醒来还觉得没睡够很困的。 梁京濯点头,“那今天早点睡。” 谢清慈脑中冒出一个“嗯?”,以为今天的某个心照不宣的计划不必执行时,站在几步之外的人,轻迈长腿,抵达她跟前,托着她的后颈,直接吻了上来。 没有过多前奏,轻缓吮了两下就顶开唇齿,进一步抵入。 身后就是床,后退两步便倒了下去。 所以,早点睡的意思不是不执行,而是加快一下进程。 谢清慈被托着脸亲得气喘连连,想起昨晚他起先没脱裤子,衣冠楚楚的模样,最终那条裤子和那件被她扔进垃圾桶的衬衫沦为了一样的宿命,都不能要了。 她躲开上方追逐的吻,抬手抵住他的胸膛,气息微促,“你先换衣服。” 梁京濯撑在上方看着她,眼眸深如稠墨,“不用,待会儿还得脱。” 说完,低下头来,将吻落在了肌肤敏感处。 谢清慈穿得睡衣,三两下就解掉了衣扣,不自觉紧绷之际,她开口道:“关灯……” 梁京濯跪立起身,脱掉了衬衫,微微后仰身体,关掉了主灯,只留了一盏床头昏暗的壁灯。 接着,吻再次落了下来,亲吻她的唇,以及接触 泛冷空气,不自己觉瑟缩的锁骨。 …… 烈阳炙烤地面一般无所适从。 她踢蹬他的胸膛,揪握他的头发,掌心抵住他浸了汗的结实腹肌,告诉他不行。 他亲吻她,哑声哄她,引领她进入一场只有他的风暴中去。 最后,她攥紧床单,咬住他的肩膀,低低哭了起来。 为这磨人的难熬。 …… 第47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第二天早上又赖床了,醒来的时候梁京濯又是已经走了。 昨晚后来她饿了,不想动,他还出门给她买了宵夜,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个精力。 忽然觉得柯朦对他的评价好像有点道理,人形高精度处理器,是真的很高能量。 起身下床的时候,脚底软了一下,在床边坐了会儿,视线瞄见不远处的垃圾桶,除了一些撕开的塑料包装,别无他物。 利落的撕口是梁京濯自己撕的,有些磕绊歪扭的是她撕的。 中途他非让她帮他戴,她又不会,加上又避闪着视线,难免手滑弄痛他。 但某位老师丝毫不受影响,乐此不疲地进行教学,终于在她能熟练撕开包装的时候,也不再弄痛他了。 回想到此处,潮热的感觉再次从脖颈处蔓延上来,谢清慈骤然挺了下腰,站起身去洗漱。 庄书盈过来的时候,谢清慈刚好洗漱结束,吃完早餐,她接到电话,就换了鞋下楼。 钟叔下车给她开门,满脸笑意同她打招呼,“早上好,清慈小姐。”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坐进了车里,叫了庄书盈一声。 庄书盈也开心地回应,例行见面社交礼仪一般,问她:“昨天睡得好吗?” 原本就是一句很正常的见面寒暄,但说完之后,庄女士嘴角的笑容就卡住了一瞬,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来。 谢清慈也察觉出了气氛的诡异,坐姿略显拘谨,答道:“挺好的,您呢?” “啊……也挺好的。” 嗯……翻来覆去思考了一夜,家里这二十八年不开窍的臭小子,怎么就忽然开窍了。 但毕竟是涉及点隐私的问题,她没很大嘴巴地和阿丽以及梁君实分享。 虽然上次梁京濯去京兆,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见证过两人发展得还不错的画面,但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纵你娇矜 第70节 当时她同阿丽八卦的时候,阿丽还笑说家里是不是快喜添人丁啦? 玩笑话,她一笑过,没放心上,现在想来是得找时间找这小子聊聊了。 与设计师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在梁氏旗下酒店的行政酒廊见面。 夫人与少夫人到访,酒店上下自是一百个上心,点心茶水备得齐全用心。 庄书盈一共约了三位设计师,一位美籍华人,是今年刚在巴黎时装秀崭露头角的新秀,设计风格前卫大胆,很具热情的奔放感。 一位意大利本土设计师,早些年就已经在婚纱设计界声名大噪,设计风格偏浪漫,将爱情至上的乌托邦感凸显得淋漓尽致。 还有一位来自法国,声名与第二位不相上下,风格要更为雍容华贵一些,像是中欧时期的油彩,色彩的运用也更多元一些。 三位设计师如约到来,见到谢清慈的第一眼先是问庄书盈,是不是她的女儿,实在太pretty,想要设计出衬她的婚纱来的确需要点技术含量的。 庄书盈笑得满面春风,自豪介绍说是儿媳。 几人给足情绪价值,说贵公子一定也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 庄书盈谦虚道说是也就一般。 谢清慈对于风度翩翩这个词稍有微词,没见过本人也能用上这个词? 想起某些不太“风度翩翩”的场面,她觉得这个词和梁京濯不太搭。 几位设计师下周就要去参加下一季的时装秀,手上作品已经全都运走,只带了些手稿以及往期在各大时装秀上饱受关注的作品的照片来。 谢清慈不关注时尚圈,但有些作品是知名到连她都知道的程度。 本就是先看看设计师的风格,也不急着做定夺,庄书盈让她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没有就再找时间约一约别的设计师见见。 谢清慈其实觉得都挺好的,不太拿得定主意,庄书盈拿出手机,给梁京濯分别拍去三位设计师的作品,问他的意见。 “自己媳妇儿选礼服,他悠哉不管事儿算什么事儿呀?” 梁京濯这会儿大约不忙,消息回复得还挺快。 庄书盈对于他今天的“效率”很惊讶,“呀,难得回我消息回得这样积极!” 给出的意见也十分具有个人思想的偏颇,对于那位美籍设计师的作品,他大部分给出了否定的意见,法国和意大利的设计师,喜否参半。 梁京濯的审美没有问题,只不过对于那位美籍设计师的作品实在难以不联想到,他是不是有点什么私心。 庄书盈问他:【你是不是就见不得热情奔放的?】 他答:【不是,我只是觉得女性的美不一定需要凸显性别的特征以及身材优势。】 “……”说得还挺有理有据。 最后还不忘补充:【如果谢清慈喜欢,那还是听取她自己的意见。】 这还算有点样子,庄书盈放下手机,“要不都订了?反正京兆和港岛都要办婚礼,多备些也没什么所谓的。” 谢清慈没意见,应了声好。 初稿的出稿时间需要三个月,确定好基本风格,三位设计师同庄书盈与谢清慈道别后离开。 庄书盈问谢清慈待会儿是与她一起回梁家公馆吃午餐,还是在外面吃。 谢清慈对于吃饭地点没有讲究,回道:“我都可以,看您想去哪。” 庄书盈早想带谢清慈回家了,一听乐呵地应好,给阿丽姨拨了电话,让她准备午餐。 阿丽姨听说谢清慈要去,立刻喜气洋洋地应好,说她现在就开始准备。 挂了电话,时间还早,庄书盈与谢清慈又在酒廊内喝了会儿上午茶。 时间差不多,决定起身离开的时候,某个不久前还在手机那段对婚纱风格发表意见的人忽然出现。 门前侍应生齐齐唤了声:“梁总。” 庄书盈起初还以为是梁君实在酒店内开会,知晓她们在这儿过来打个照面,一转身发现是梁京濯。 “你怎么过来了?” 梁京濯同与他打招呼的侍应生点一点头,走过来,在谢清慈的身边坐下,“在这边开会,在楼下碰见了钟叔,说是你们在这里。” 在他坐下的一瞬间,熟悉气息袭来,谢清慈也跟着挺了下腰。 每次激烈的亲密过后,一觉睡醒床上只剩她一个人,再见面总有种变得又不是太熟悉的感觉。 熟稔又割裂,让她不自己觉的有些紧绷。 小腿使了力,泛酸疲乏之际,梁京濯偏头看了她一眼,“是下午三点的航班么?” 她点了点头,“嗯。” 一本正经又带点生疏交涉的模样,像是他们昨夜是分床睡的一样。 梁京濯也刚好快到午间休息时间,暂时不用急着回公司,便留下坐了会儿。 中途谢清慈起身去卫生间,只剩下他和庄书盈坐在位置上。 庄书盈放下手中的英式红茶茶杯,想起自己之前要与他聊的事情,刚好谢清慈不在,就借机说了,不然等在和他碰上面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开腔前,清了清嗓子,“你与小慈婚后有什么计划没有?” 梁京濯喝一口杯中的水,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计划?” 庄书盈看着谢清慈的背影消失在酒廊的拐角,“就是,人生规划呀!” 梁京濯还是没懂,“您直说。” 拐弯抹角,他再神通也听不明白是要问什么。 庄书盈看他一眼,神色浮上好奇,“打算什么时候要宝宝?” 梁京濯的动作顿了一晌,“您问这个是不是太早了?谢清慈还在念书。” 前有庄老太太给他装儿童房, 后有庄女士问他生育计划,他甚至再次怀疑二人是不是又合计好了的。 庄书盈当然知道谢清慈现在还在念书,“我说的又不是现在,是问婚礼之后。” 谢清慈毕业后就要准备办婚礼,也不过就还有一年半的时间,说早也不早了。 梁京濯放下水杯,“不清楚,她后续可能还有读研的计划,至少近三年内不会有。” 谢清慈今年二十,三年后也不过才二十三,虽说对于女性来说年纪小生育要优于年纪大。 但他还没和谢清慈聊过这件事,并且无论她读不读研,这个年纪要小孩都不合适。 庄女士担心的当然不是谢清慈的年纪,“备孕这事儿,主要取决于男性,年纪小和年纪大差别大着呢。” 之前就有圈内太太家中女儿结婚,找了个比自己大十二岁的,结婚两年,连续生化与自然流产了三回,一咨询才知道,备孕这事儿出问题多是男方的问题,女方只要能怀上提供的就是优等基因。 梁京濯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同时也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频繁地听见有关年龄的言论,听得脑仁都跟着突突跳。 他道了句:“备孕前会做体检的。” 说完,直接站起身,“我回公司了,下午我去接谢清慈。” 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清慈回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人不见了,庄书盈见她回来,拿起包包站起身,“京濯回公司了,刚刚阿丽打来电话,说是午餐准备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就能开饭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拿起包跟着庄书盈一起出了酒店。 在停车场坐上车时,刚好看见梁京濯的车从车前驶过。 车窗隐隐透光,陆励在前开的车,他坐在后座。 谢清慈顿了片刻,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消息:【你怎么走了?】 昨晚她说如果他太忙今天可以不用送她的,她没什么行李,自己打车去机场就行。 他说今天不忙,下午有空。 刚刚见他过来她以为他是要和她们一起回梁家公馆吃饭的,哪知道她出来就发现他走了。 梁京濯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我与庄女士聊不来。】 “……” 第48章 纵你娇矜 阿丽姨午餐准备得很丰盛,多是谢清慈上次过来时爱吃的菜色。 多仔自谢清慈进梁家公馆的大门就一直绕在她腿边,蹭啊蹭,蹦啊蹦的。 谢清慈觉得有些抱歉,上次走的时候说下次过来给它带好吃的,这次临时行程,太突然,她没来及的准备。 但小狗好像并不在意她有没有给它带零食,一样为她的到来而感到开心。 为做补偿,吃完饭谢清慈和阿丽姨一起给多仔洗了澡。 多仔一点不像养在公馆区的小狗,太疯,庄书盈只要它不乱拉乱尿,不咬人,也就随它去。 时常将身上搞得脏兮兮的,两三天就得洗一次澡,除了每半个月一次的毛发保养,回去宠物馆,其余时间都是在家里给它洗。 港岛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气温也很合适。 阿丽姨帮谢清慈穿上围裙与手套,两人直接在花园里给多仔洗澡。 蓬松软糯的小狗被水流一冲,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一点都不像萨摩耶的样子了。 阿丽姨笑着说:“之前有一回在外边玩儿,它跳小池塘里追鱼,回来皮肤感染,医生给它将毛都剃了,回来至少丑了两个月,它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照镜子,看自己的毛长回来了没有。” 谢清慈笑了起来。 多仔像是知道阿丽姨在说它的糗事,提起湿漉漉的前爪,一下下往阿丽姨身上扑。 阿丽姨大笑着窜逃,“干嘛呀,你自己干的糗事还不能让人说啦?” 多仔不依不饶,咬她的裤脚,阿丽姨连声道:“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不和清慈小姐说你坏话,多仔是最可爱的狗宝宝。” 于是多仔这才放过她,重新乖乖地走回来继续洗澡。 梁京濯回来的时候,谢清慈和阿丽姨刚给多仔洗完澡,多仔站在草地上疯狂甩毛,水滴四溅,两人兵分两路避闪,但还是被溅了一身水。 阿丽姨看一眼谢清慈已经湿了大半的衣服,“清慈小姐,你赶紧去洗个澡,这都湿透了。” 纵你娇矜 第71节 多仔有专门的烘干箱,钟叔见两人狼狈的样子,上前来主动牵多仔去烘干,“你们还是都去洗个澡吧。” 说完看一眼没比谢清慈好到哪去的阿丽姨,“我说让宠物保姆来帮你,你非不愿意。” 声落,就收获了阿丽姨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少管我。” 谢清慈摘掉围裙与手套,笑着听钟叔与阿丽姨拌嘴,转过身打算往草地外走,就看见已经站在远处石径上的梁京濯。 他侧对着这边,在接电话,身形立在阳光里,挺拔颀长。 听见动静,他转动眼眸往这边看了一眼。 谢清慈以为自己错过了时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还来得及。 从草地走出去,梁京濯也接完了电话,看一眼她湿了的衣服,“主卧里有你的衣服,可以去洗个澡。” 上次谢清慈走后,庄书盈就给她置办了一些备用衣服放在这里,说是以后过来就不用带那么多行李,哪有回家还要来来回回提着行李箱的。 梁京濯对女性衣着的审美不了解,只看出谢清慈对着装的要求一直是简单朴素。 很寻常款式,穿在她身上却依旧很漂亮。 庄书盈采购的时候问他的意见,他只说了句:“按照她平时穿衣的风格买就行。”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应一声好。 微修身的白色上衣,湿了后有些透,微微印出内衣轮廓。 梁京濯的目光掠过那熟悉的样式纹理,前天他亲手脱掉过。 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佣人,他抬手解掉了西装外套的扣子,脱下后披在了她的肩上。 谢清慈愣一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小声问他:“很明显吗?” 顾及着身边有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略带惊慌的恍然。 梁京濯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应:“还好。” 谢清慈松了口气,庄书盈从屋内出来,叫她赶紧去洗个澡,不要着凉,她笑着应了声好。 回身看一眼身前的人,道了句:“走吧。” 梁京濯点头“嗯”了一声。 - 去主卧的衣帽间拿衣服,连吊牌都没拆的各季全新衣裙,满满当当挂了好几个衣橱,已然超过梁京濯衣服占据的空间,甚至有些都挂去了他的衣橱里,黑白色调与亮眼跳脱,平分天下。 谢清慈看一眼那彼此相依的色系版图,拿了套应季的衣裤,走去了浴室。 水汽氤氲中,热水哗哗淋下,她忽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梁京濯在卧室里等谢清慈,想起她刚刚换下的鞋,虽然之前戴了鞋套,但还是被水淋湿了一些。 鞋子具有特异性,得亲自试穿才知道合不合适,庄女士就没与衣服一起采买,说是等谢清慈下次过来,逛街的时候再一起置办掉。 他正准备去取备用吹风机,帮她将鞋沿淋湿的部分吹干,浴室内传来朦胧的一声呼唤:“梁京濯?” 谢清慈不确定梁京濯在不在外面,语气带了试探的疑问。 刚叫出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回应:“我在,怎么了?” 她咬了下唇,“我没拿内衣。” 刚刚拿衣服的时候只顾着湿掉的外衣了,忽略了这件事,但她也不确定这边有没有备份,如果没有那她只能再一次像之前淋了雨在福顺胡同那样,洗掉再吹干了。 她问:“这里有吗?” 梁京濯闻言顿了一下,走去衣帽间,拉开内衣存放区的抽屉,与他的深色系内裤并列摆了两排浅色系的女士内衣。 他回:“有的。” 说完,手掌在半空悬停了一阵,拿了一套出来,走去浴室,放在存衣篮里,“我放在外面了。” 谢清慈应了声:“好。”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梁京濯正半蹲在房间的角落,手里拿着吹风机,在帮她吹鞋子。 见她出来,抬起头看过来一眼,“鞋子没有备,得你自己去试才行,这次来不及了,下次过来带你去买。” 谢清慈应了一声,看一眼被他提在手里的鞋,男人的手掌宽展修长,隐隐露出袖口的手腕戴着枚商务手表,虎口卡着鞋帮,显得她的鞋子都有些小。 两只鞋都吹好,梁京濯关掉了吹风机,伸手探了探鞋子内,确保没有没吹干的部分后,提着鞋子起身走了过来。 谢清慈穿鞋也多是休闲款式,运动鞋居多,被他这样西装革履地提在手里,画面有些违和。 她示意她自己来就行,“我自己拿着吧。” 他没将鞋递过来,顺手拿起门边衣架上的外套,“走吧,去取行李,送你去机场。” 港岛隧道时常堵车,出行多要提前走。 她看一眼还被他提在手里的鞋,应了声:“好。” 从楼上下去,庄书盈和阿丽姨在客厅里,看一眼谢清慈身上的衣服。 庄书盈笑起来:“我就说嘛,小慈穿起来一定好看!” 谢清慈穿了一件薄荷绿的棉质衬衣,与微喇牛仔裤,很清新的色调,十分衬她。 庄书盈采纳了梁京濯的意见,都是按照谢清慈平时穿衣风格准备的。 谢清慈笑着道了声谢。 庄书盈看了他们一眼,“这是要走了?” 谢清慈点头:“是,我明天还有课,下次再过来。” 庄书盈连声应好,“下次过来提前与我说,我和阿丽姨多准备些你爱吃的菜。” 谢清慈点头应好。 庄书盈和阿丽姨送他们出门,梁京濯自己开的车,送完谢清慈他还得回公司,钟叔就没跟着一起。 路上在隧道中还是堵了一会儿,柯朦和段思妤发消息问谢清慈今天晚上回不回学校。 她回信说回去的。 梁京濯开车很安静,没有听音乐与广播的习惯,车厢平稳前行。 回完消息,谢清慈放下手机,看了眼身边专注开车的人,抿一抿唇,也没说话。 抵达机场的时候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小时,梁京濯停好车,陪着谢清慈去值机,没有需要托运的行李,流程办理得很快。 拿着证件和机票从值机柜台离开时,大厅内刚好响起谢清慈的这趟航班可以登机的广播提示。 梁京濯送她到安检口,止了步 午后的阳光从大厅玻璃壁的缝隙照射进来,谢清慈看着他,“那我走啦。” 身后就是安检隔离带,送客只能到此为止。 梁京濯将看向她的眼睛,点头道:“嗯,落地报平安。” 她点头应好,随后抿唇顿了片刻,想起昨晚庄女士的叮嘱,“我妈咪托我转告你,注意休息,身体最重要。” 本来是要昨晚转达的,但后来因为一些别的事情,没能按时转达。 梁京濯默了片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你呢?” 谢清慈看着他,神色闪过一丝不解,“什么?” 他继续道:“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 谢清慈略顿,看一眼他们之间不远不近的几步距离,犹豫片刻,往前跨了两步,像上次他送她回京兆时一样,抱了他一下,“那就,好好吃饭。” 怀中压过来一片温香,梁京濯想起了她过来的那晚,为了给他做晚餐而烫伤的手,缓缓抬起手臂,将身前的人又往怀中搂了搂。 “我忙完就去找你,不要乱跑了。” 他知道她的心意,这就够了。 怀中的人轻缓点了两下头,“好。” 机场内再次响起登机提示,他不得不放开了她,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注意安全。” 在这之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啰嗦,反反复复叮嘱。 谢清慈点一点头,回知道,接过他手里的行李小提包,转身走进了安检隔离带,又回身对他挥了挥手,就头也不回地朝安检口走了过去。 是真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如他每次送她回去时一样。 梁京濯站在隔离带外,无奈地低笑了一声。 什么时候能学会停下脚步再回头看他一眼的? ----------------------- 作者有话说:不行了,困炸了,最近严重失眠,今天不加更了,脑子已经糊里糊涂的了,明天见! 第49章 纵你娇矜 入冬后的京兆气温骤降,谢清慈回去后的第二周,天气预报上就出现了近期即将要下雪的预告标识。 校群里有来自南方的同学,每年下雪的时候,就属他们最激动,说是已经下单好堆雪人的工具,万事俱备,只欠初雪。 柯朦对于他们的激动表示不能理解,又冷风又大,风雪交加的,显得还要早起上课的他们更惨了。 “现实版《送东阳马生序》也不过如此。”说这话的时候,柯朦正裹着她的小被子挨在暖气旁,在背美术史。 临近期末,部分学科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考核。 段思妤从床上探出头,反驳道:“那不是,人家好歹有‘媵人持汤沃灌’,咱是纯命苦。” 柯朦仰天苦笑,提起口罩,抽一张纸巾擤了下鼻涕,“那是更惨了。” 说着,将手中的纸团扔进一旁已经积蓄大半桶白色小云朵的垃圾桶里。 前些天降温,柯朦同学十分没有自知之明地穿了短裙,于是喜提入冬后的第一场感冒。 “人家入冬四件套,我入冬感冒来一套。” 这么看着是惨上加惨。 纵你娇矜 第72节 段思妤从床上下来,去喝水,“你这都几天了,不行去吃点药,回头给我和阿慈也传染了。” 说着,还故作担惊受怕的样子,往一边让了让。 柯朦“哈!”了声,“真让人伤心,三年的感情摧毁于一场感冒!我还戴了口罩的!还是阿慈好,这样都还和我坐一张桌子上。” 谢清慈坐在一边看书,闻言笑了一声,玩笑道:“那没有,我也有点害怕的。” 声落,段思妤就笑了起来,柯朦“哼”了一声,去扒拉自己的小药箱,“等我吃完药,明天就好给你们看!” “耶?下雪了哎!”段思妤倒了水,正准备也走到桌边坐下,一个抬头看见阳台的窗户外飘起了雪花。 宿舍里开了暖气,窗户上结了雾,她走过去抹了把朦胧窗景。 灰蒙蒙的天,寒风呼呼吹,白雪洋洋洒洒从半空飘落。 虽说作为北方人对于此类景致早已见怪不怪,但不免还是为这应期而至的初雪而欣喜。 谢清慈闻声从书中抬起头,也转头看过去。 抹开雾气的窗户,凝聚的水珠蜿蜒滑落,斑驳扭曲的印出一窗雪光。 雪越下越大了。 柯朦塞两团纸巾进鼻子里,边用嘴巴呼气边瓮声瓮气地开口,“快!上平板,朕要n刷《鬼怪》!” 全然没有刚刚吐槽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南方同学的不屑的样子。 段思妤站在床边看了会儿雪,转身走了回来,“今天周五哎,我们要不要出去吃顿饭?” 柯朦在乱糟糟书堆里找平板的动作停下,举手道:“可以,我同意,去吃烤肉!再喝点烧酒,太完美!” 作为资深韩剧迷,吐槽归吐槽,但对于这些被影视剧赋予浪漫色调的季节还是要安排一些相应的仪式感的。 段思妤比了个“ok”的手势,“我现在就订位置。” 说完,忽然想起在场的某位比较特殊的人,抬起头看过去,“阿慈,你老公今天过来找你吗?” 如果没记错之前都是周末过来,只不过最近好像没怎么见谢清慈在周末出门。 谢清慈笑着摇了摇头,“他在出差,最近都不会过来。” 上次她从港岛走后第二天,梁京濯就去欧洲出差了,说是项目的欧区版块出了点问题,具体结束时间还不确定,但预估不会太快。 柯朦倍感失望的“哈~”了声,“这就是和年上熟男结婚的苦恼吗?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见面看运气?” 谢清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这几天他们保持着三天一次通话,以及时不时文字聊一两句的联系频率。 虽然大多时候隔着手机两端,他们并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聊,或是刚聊几句他就要挂断去忙事情,但她觉得这样还挺不错的,十分和谐自然。 “如果是在谈千亿项目呢?”段思妤转头,幽幽吐出真言。 柯朦卡顿了一晌,“那好像也能接受,还有这种苦吗?我愿意替万千少女受了,只罚我一人就行。” “……” 今日承了初雪的情,学校周边的餐厅也都人满为患,好在段思妤在第一时间就预约了位置,她们成为了第一批进店就餐的幸运儿。 韩式烤肉店,店内音响一首接一首地播放韩剧ost,墙壁上贴满影视剧海报。 柯朦为了能喝烧酒,连本来都已经找出来打算吃的感冒药,都没吃。 谢清慈不会喝酒,说她就免了,她喝饮料就行。 柯朦说烧酒而已,没什么度数,少喝一点没事。 “放心,喝醉了我们给你背回宿舍。”见谢清慈犹豫,段思妤也加入游说大军,“还是你老公不让你喝酒?” 那倒不至于,梁京濯不管这些。 她们的位置靠窗,黑色窗格将玻璃分成小块,挂满暖黄灯泡,窗外就是一片飞雪的景致,的确很应景。 谢清慈将面前的玻璃小杯往前推了推,“那就喝一点。” 烧酒的口感与一般的酒不太一样,适口性不算很高,柯朦点的果味的,略甜,稍稍中和了一些。 谢清慈平时连红酒都能喝醉,于是在喝完第二杯后她就捂住杯口,表示自己不行了,再喝她要走不回去了。 就这样她都已经开始觉得有些头晕了。 柯朦和段思妤看一眼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也不劝她,笑着说她可爱,竖起一根手指,问她:“这是几?” 谢清慈倒也没醉到那种程度,故意逗她们,说:“二。” 两人哈哈一笑,说完蛋了,给阿慈喝傻了,“不能被梁京濯知道,不然要来找我们算账的!” 谢清慈笑一下,和服务生要了壶温水,“那应该也是赶不回来的。” 从欧洲赶回来,她酒都醒了。 柯朦思索片刻,郑重点头,“好像也是,既然这样,待会儿我们再去下一场!” 明天周六,今晚学校没有门禁,可以玩得迟一些再回去。 从烤肉店出去时,雪还在下,柯朦纯属叫得凶,实则酒量也很一般,看着路上的斑马线说要去市政投诉,怎么连斑马线都画斜的。 可就算这样,她依旧不肯回学校,说还要去唱k,今夜哪儿人都多,段思妤有之前在课外实践中认识的朋友在附近的ktv兼职,说给她们留包房,半个小时后上一批客人清场,让她们在一个小时内赶到就行。 打车前往ktv的路上,柯朦摇摇晃晃,说自己不行了,要吐了,吓得司机师傅油门踩得更快了。 最终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五十米左右的路口碰上了堵车,三人便提前下了车。 段思妤架着柯朦,半信半疑,“你是不是真的要吐啊?” 柯朦秒收醉醺醺的样子,“我吓师傅的,没见他总和阿慈搭话嘛?” 从上车开始,司机师傅看了她们三人一眼,目光在扫过谢清慈时停顿了一下,眼眸一亮,接着就慢悠悠降了车速,时不时与谢清慈搭话。 从年龄问到学校,再问交男朋友了没有。 谢清慈不傻,大多真假参半的答复,柯朦实在受不了了,就开始歪歪扭扭装作自己要吐的样子,催师傅快点开。 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 “我决定,以今天这事儿和梁京濯谈个条件,让他投资我在学校开一家椰子鸡,学校那家也太坑了,那么贵还那么少,我要开就和他打价格战!” 段思妤在一边笑起来,“你没醉,还知道用阿慈和梁京濯谈条件呢。” 柯朦“啧”了一声,“谁说我醉了?” 说完,感觉手背一凉,她抬头看了看天,“怎么满天飘鸟屎啊?” 谢清慈:“……” 段思妤:“……” 乘电梯上楼,抵达ktv所在的楼层,上一批客人刚好清场离开,段思妤的朋友带着工作证,站在吧台后,看见她们后笑着迎了上来。 段思妤给她介绍,“我室友,柯朦,谢清慈。” 对方笑着点了下头,说了句:“你们好。” 柯朦傻呵呵笑,谢清慈应了声:“你好。” 包房已经开好,还是打了内部员工折扣的,出来时再结账就行,吩咐完,就让服务生领着她们过去。 途径一群在大厅中候场的人群,一位站在边侧的女生先是不经意地往这边扫了一眼,随后又倏地转头看过来。 谢清慈被这道目光吸引,偏头看了一眼。 女生看起来年纪与她们相仿,长直发,有些明动可爱的长相,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确定的探询,像是认识她一般。 她思索片刻,不确定是不是见过,在学校里也时常发生这种情况,于是未免别人认识她,但她却没认出对方的尴尬局面出现,她微笑着对对方点了下头,便和段思妤一起扶着柯朦跟着服务生去包房。 调试好话筒设备,服务生离开,不一会儿又送来酒水与零食,说是免费送的。 柯朦大赞段思妤这位朋友靠谱,打了折扣不说,还送了这么多东西。 谢清慈不太会唱歌,她平时连听歌都很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曾经在迎新晚会上,她唱过的《istayinlove》。 柯朦酒醒了一些,说这虽然是一首失恋的伤心情歌,但没关系,今天能将报社告倒的人不在,想唱啥唱啥。 说着,就将话筒丢给谢清慈,点下了点歌键。 谢清慈还没准备好,前奏就已经响起,她抱着话筒,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切入歌词时调整好了状态。 谢清慈的嗓音偏清甜,音准咬得很好,光是歌曲开头那一段的哼唱就已经一秒入戏,将伤心情歌唱出了点浪漫的感觉,柯朦和段思妤在一边快要举着荧光棒听演唱会了。 "andikeepontellingmyselfthatyou'llcomebackaround."(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会回到我身边) "anditryandfrontlike'ohwell'."(我佯装不在意) "eachtimeyouletmedown."(当你每次令我沮丧之时) …… 最后一个音节唱完,谢清慈缓缓放下话筒。 在一边看起演唱会的二人立刻送上热烈的掌声,“不输一线歌星阿慈,听完我都爱上你啦!” 谢清慈其实有些紧张,一直担心自己唱错音节,好在顺利完成,她呼了口气,笑起来,“好了,我不唱了,你们唱吧。” 柯朦接过话筒,“阿慈,我一直很好奇,你之前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暧昧对象?特别的异性?” 这个问题困扰了柯朦很久,这么一个魅力大美女,怎么说肯定不缺人追,她不信没有碰到过那么一两个样貌人品都不错的大帅哥。 但是她也不好直接问,好像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今天趁着酒劲,实在憋不住了,决定一探究竟。 谢清慈思考了几秒,“恋爱没有,我之前没有这个打算。” 确切地说是没往这方面想过,她明白自己的外貌给自己提供了很多便利之处,也明白很多人接近自己大概率也和这个有关。 “我其实……没那么外貌协会。” 与人相处她认为人品和习性更重要一些。 段思妤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凑到柯朦身边来,一起听她说。 房间里只剩下无歌词的bgm在播放,谢清慈看了眼面前凑过来的两人。 稍作思考,“嗯……中学的时候有比较钦佩的学长?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 她觉得不算是喜欢,只是觉得很厉害,蝉联年级第一,连各大竞赛也都包揽冠军。 纵你娇矜 第73节 凑在跟前的两张兴趣脸像是挖到了什么特大新闻,倏地瞪圆了眼睛,“帅不帅?后来呢?你们有联系上吗?” 此时对于深挖八卦的兴趣已经超过了“被告”警告,反正梁京濯又不在,聊一下又怎么了?!怎么了?!! 谢清慈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后来在一次竞赛上碰上了。” “之后呢?” 谢清慈看着两双陡然亮起来的眼睛,“他高三毕业的时候问我打算去哪念大学,那时候我高二,在沪城读书,没想过去别的地方,就说打算回京兆念大学,他说那就京大见。” “我艹!!”柯朦忍不住爆了粗口,“那不就是我们学校的?比我们大一届,也就是说现在是大四?谁?!!” 谢清慈笑一下,解释道:“不在国内了,他大三就出国作交换了。” 说完,她停顿一下,继续道:“但我来京大与他无关,因为京大的美院本来在界内就很知名。” 她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后来才明白那句“京大见”是什么意思。 “哈?”段思妤不能理解,“这就没了?” 谢清慈点头,“嗯,我来京大后没联系他,但在学校里碰过面。” 不联系就代表没那种意思,对方也很有风度没打扰她,挺体面的方式。 柯朦长长的“哇哦”了一声,随后歪着脖子,刺探军情,“长相呢?有没有你老公帅?” 这个问题让谢清慈停顿了许久,在脑中复盘了一下梁京濯的长相,“不是同一种风格。” 梁京濯的长相具有深邃的攻击性,那位学长偏柔和。 “淡颜帅哥?”段思妤问。 谢清慈点头,“是。” 话音刚落,柯朦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随后又惊魂未定地呼了口气,扯着段思妤道:“还好还好,也就是阿慈那时候没恋爱的心思,不然梁总可就悬了。” 对于一个淡颜系审美的人来说,一个淡颜白月光的杀伤力可不比原子弹爆炸的威力弱。 谢清慈闻言开口纠正,“只是钦佩,谈不上喜欢。” 她没谈过恋爱,但也能确定那种感觉不是心动。 想到这,她的神思稍稍抽离了一瞬。 这种微妙的感觉……她也只是最近才有了初步的理解与体会。 柯朦与段思妤会意点头,将嘴巴拉上“拉链”,作承诺道:“一定守口如瓶。” 毕竟“倒闭”警告历历在目,实在是不敢造次。 谢清慈笑了一声,坐到一边喝果汁吃果盘,柯朦和段思妤开始上场,脱掉鞋蹦上沙发,从轰轰烈烈的《当》唱到《今天你要嫁给我》,深情得像是明天真的就要结婚。 在两人又蹦下沙发去点歌台切歌的时候,谢清慈起身去了下卫生间,摸到身边的手机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从卫生间出来她转道去前台借充电宝。 段思妤的朋友认识她,很热情地将自己的充电宝借给了她,她道谢后接过,说充到能开机就还给她。 对方笑一笑说没事,她有好几个备用的,让她放心用。 她笑着回好,拿着充电宝往回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的机,谢清慈担心周女士老太太她们找她,见她没回复担心。 思绪转到这处顿了一晌,好像还有另一号人物也有可能会联系不上她。 拨出充电宝的数据线,插上手机,确定剩余电量足够后,她转身朝包厢走。 路过休息区时,先前吵吵嚷嚷聚集的人群已经走了,余光中只有一抹黑色身影坐在那边。 她微微偏头,朝那边看了一眼。 接着就是一愣,往前走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端坐着,黑色的大衣脱下搭在一旁的椅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她看过去之前就已经看她很久了。 默默对视两秒后,谢清慈淡定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今天真是喝多了,都出现幻觉了,怎么好像看见梁京濯了? 平稳的脚步在快要走入包厢所在的走廊时,逐渐慢了下来,三秒后彻底停止。 她立在原地眨了眨眼睛,倏地转头看过去。 人还坐着,脸色比刚刚与她对视时更冷了一些,在她转头看过去时,起身走了过来。 ? 不是幻觉?!! ----------------------- 作者有话说:注: ‘媵人持汤沃灌’出自明宋濂的《送东阳马生序》 英文歌词出自mariahcarey的《istayinlove》 第50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是晚上八点多的飞机抵达京兆的,欧区版块的总服务器出了点问题,这个项目从策划起始阶段就一直是他亲自在跟进,出了问题他也得与项目组一同出差。 全球多服运行的程序,在启动阶段必然会遇到很多棘手且难以的解决的问题,这趟差旅原定计划是十二月中旬返程,但问题解决得很顺利,剩下的流程是技术支持的事情,他可以提前回来。 上飞机前他考虑了一下要不要提前和谢清慈说,最终还是选择不说。 庄女士总说他直来直去,少点浪漫基因,不懂制造惊喜。 提前结束差旅,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应该也算是一种惊喜,他是这样想的。 这个带点隐隐期待的想法,在下飞机后,给她打的第一通电话就被告知对方已关机时骤然冷却。 十一月底的京兆已经开始下雪,这是在港岛永远都看不见的景致,暮色沉沉,漫天飞雪中,他带着陆励从机场出来,皱着眉头,又给谢清慈打了一通电话。 结果与上一通一样,对方已关机。 陆励似是也猜到了状况之外的情况,于是开口提醒:“今天周五,谢小姐会不会回家了?” 他闻言停顿片刻,给周女士拨去了电话,礼貌客气地叫完人,问了谢清慈是否回去了,周明贞全然不知此事,说没有,随后又关切询问他是联系不上她了吗? 未免长辈担心,他只说是打了电话没接到,可能是和朋友去玩了,他现在去学校找她。 挂了电话,便直往京大去。 忽然而至的初雪,让整个城市都陷入雪窖冰天之中,车子驶上高架时,雪下得更大了,并开始堵车。 夜晚霓虹融进腾腾热雾与飞雪里,他转头看一眼车窗外冷掉的夜景,又打了一通电话,结果与之前毫无二致。 这是去哪了? 手机丢了,还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长时间的断联,使得冷静的思绪都不免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可能。 他拧眉,正打算给温姨打电话,问问看谢清慈今天回福顺胡同了没有,一个熟悉的名字就随着手机来电的震动,跳进视野。 他点下接听,想说他现在没工夫听她闲聊,听筒内就先一步传来惊呼:“哥!我好像看见小嫂子了!” 林乐欣最近没课,来京兆找朋友玩,居然很好运地碰上了京兆今年的第一场雪,和几个朋友约着吃了饭,就决定继续下一场,去唱k,这种天气真的不要太适合和朋友小聚,喝酒唱歌聊天的了。 只不过今晚的娱乐场也都人满为患,到达唱歌房时被告知要等房,时间不算很久,他们决定等一会儿,就是在这个时候她看见的谢清慈。 林乐欣没见过谢清慈本人,只见过庄书盈发在家族群聊中的照片,实在漂亮得太过吸睛,于是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但是谢清慈不认识她,她担心贸然上前打招呼会吓到她,于是只默默注视了阵,没上前搭话。 悬到半空的心缓缓落了地,梁京濯将打算说完就挂掉的手机重新在耳边贴牢,问道:“在哪?” 林乐欣低头看了眼地址,“你等会儿我发给你。” 话音刚落,一个地址导航信息就发了过来。 梁京濯看一眼 消息框里发来的地址,应了声:“知道了。”就要挂电话。 电话那头的鬼精灵当然不能放过这次敲诈勒索的好机会,“好无情啊梁总,我刚给你提供小嫂子的行踪情报,一句谢谢没有就要挂电话!” 林乐欣是梁京濯姑姑的女儿,梁君实的嫡亲外甥女,比梁京濯小了十岁,今年十八岁,家里多是男丁,就她一个女孩儿,自是被宠到没边,但梁京濯不纵着她,并且时常觉得她聒噪,家族聚会的时候,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让她闭嘴。 但今天情况特殊,他难得耐心地没挂电话,将地址传给陆励,道了句:“那谢谢了。” 林乐欣对于这个敷衍的答复并不满意,“没诚意。” 在往常这个时候,手机那头的人就要挂电话了,今天居然没有,甚至问她:“不然?你要做什么?” 林乐欣十分惊讶,一边惊叹于小嫂子的威力,一边谋划了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出年二月,你们集团是不是冠名赞助了bd的联合演唱会?” 史诗级的两大男女团体碰撞,联合开演唱会,门票是真的一票难求,黄牛代抢网站的内场票价已经涨到三十万一张了。 两个团又恰好是林乐欣都喜欢的,这个月底最后一次开票,她觉得自己这个非酋手速,大概率也是抢不到的,那就剑走偏锋。 集团这些赞助冠名都是品牌部以及市场部在负责,下属公司的事情,他不参与决策,只大约知道明年是有一个挺大的联名演出,具体请得哪些明星,他并不关心,只粗略看了经费以及市场回报的预估,是值得投的一个项目,其余他并不清楚。 “这个我不知道,你要去?” 林乐欣声色期待:“对!帮帮忙啦哥哥~如果我看不了偶像的演唱会,会寝食难安,失眠、焦虑、抑郁,甚至丧失对生活的希望!” 都开到家门口了,还没看上,是真的要后悔死的程度。 并且这样史无前例的联合式演唱会,千载难逢,能组建起来怕是经费投入也很可观,想要复刻也是有很大难度的。 梁京濯不感兴趣,也不在意,回了声:“知道了,我帮你发邮件给品牌部。” 连答应得都这样爽快,林乐欣先是激动地尖叫了一阵,随后坏坏笑着道:“哥,你完蛋了,你陷入爱河了。” 心无旁骛的冷面工作狂,也有一天会这样慢下节奏来,真的是天大的喜讯。 梁京濯面无表情,道了句:“挂了。”就直接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点下了挂断键。 雪天路滑不太好开,情况突发,车子没来得及换雪胎,陆励开得很慢,抵达林乐欣给的地址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刚下车,就再次收到消息,林乐欣问他找到谢清慈了没有,紧接着又发来一串数字,是谢清慈所在包厢的房号,并配文:【看在你难得陷入爱河的份上,附赠小嫂子的准确房号,不要太感谢我。】 纵你娇矜 第74节 今夜市中心也堵车,这片离福顺胡同也不远,梁京濯在路口下了车,陆励先回去换雪胎。 乘坐电梯上楼的时候,轿厢内播放着鼓点躁动的流行乐,特殊的香氛气味弥漫。 梁京濯很少参与娱乐局,有时会和朋友去酒吧坐坐,但也只是偶尔,他不喜欢喧嚣的环境,所以一直到踏出电梯的门,他的眉头都是不经意地蹙着。 进入ktv的大堂,服务生上前来询问他是否有预约,他说了声自己来找人。 对方当他是和朋友约好了,目光若有似无地轻点了一下他的穿着。 高定西装,外面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手上还戴着副黑色皮手套,有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但服务生也没再说什么,谁规定不能穿着霸总三件套来唱k的了? 按照林乐欣给的包厢房号,他找到对应号牌所在的过道,阔步迈过去,最终在准确号牌前停下脚步。 包厢门上的长条透视玻璃印着包厢房号,他往内看了一眼。 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从房间内隐隐传出来,谢清慈举着话筒站在屏幕前,在唱歌。 他没听过她唱歌,这是第一次,意欲推门的动作顿下,站在门外听她唱完了一首歌。 包厢内灯光昏暗,屏幕播放mv的光影流动地落在她的身上,直到最后一句唱完,谢清慈放下话筒,他浅勾了下唇。 唱得还挺不错。 正准备推门进去,就听见她室友问了她下一个问题。 握在手里的话筒微微扩音,并不算大的交谈声还是如数进入了他的耳朵。 最终他还是决定去休息区等她。 - 谢清慈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人,神情还是茫怔的,“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返程时间不能确定吗? 梁京濯看着眼前与上次他出差提前归来一样,没有丝毫惊喜之色的人,沉默了片刻没说话。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就这样无声与他对视了片刻,“你……问题解决了?” 当时他出差的时候好像情况还挺紧急,给她发的消息是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发过来的,当时是深夜,她已经睡了,没看见消息,第二天起来看见的时候他已经在飞机上了。 梁京濯看了眼面前人微微绯红的脸颊,凑近了才闻见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气,不答反问:“你喝酒了?” 谢清慈抬手捂了下嘴巴,“味道很浓吗?” 她只喝了两杯,但的确有些不胜酒力,脑袋到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 梁京濯看着她乌润明亮的眼睛,应了声:“嗯。” 谢清慈抬手捂了捂脸。“完蛋,那今晚不能回家了。” 她本打算和柯朦段思妤这边结束回一趟谢家老宅的,老太太前些天来电话说她好久没回去了,有些想她了,但现在这个状况应该是回不去了。 “还玩吗?”梁京濯问她。 酒精麻痹神经,谢清慈的反应慢了半拍,手机已经充上电开了机,拿起来看了眼时间,她们玩了将近两个小时。 柯朦和段思妤还在包厢里,她停顿几秒,道了声:“你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走回包厢。 在沙发上蹦跶的两人正搂在一起唱《朋友》,那缠缠绵绵的样子是真的戏精上了身。 谢清慈一直觉得这两人每次来ktv都是为了玩梗和演戏的,根本不是正儿八经地想唱歌,都是唱一些能被她们演得奇奇怪怪的老歌。 两人见她进来,立刻对她招手,示意她一起加入她们,“有请我们美院第一女神,谢清慈,谢女士。” 说着,两人还煞有其事地鼓起了掌。 谢清慈站在沙发下,拢着手在嘴边作喇叭状,喊了声什么。 音乐声太大,还在深情演绎的二位没有听清,索性收了音,柯朦跳下沙发,点了暂停键,掏了掏快要震聋了的耳朵,问她:“怎么啦?” 谢清慈抿了下唇,“我可能要先走了。” 段思妤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不解反问:“为什么?你妈妈催你了吗?” 谢清慈在出门前和她们说了,她今晚要回家。 谢清慈摇了摇头,“不是,嗯……梁京濯过来了。” 一坐一立的二人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愣愣地眨了两下眼睛,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不是说最近不过来?” 谢清慈也疑惑啊,她也不知道他怎么总能提前结束差旅。 点了点头,“嗯,但就是过来了。” 柯朦看一眼时间,放心地呼了口气:“还好不是太晚,不然领着总裁夫人玩夜场,还夜不归宿的罪名坐实了,我以后怕是连港岛都不敢去了。” 段思妤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就说和谢清慈一起走得了,三人的局只剩下她们两人也不好玩了,柯朦没意见,穿上鞋,拿起随身包包,就要和谢清慈一起走。 谢清慈顿了一下,梁京濯还没正式见过柯朦和段思妤,就这样碰面会不会不太好? 但也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二人拉着走出了包厢。 对于见到本尊的激动,两人是演都不演 了,从过道出去就开始东张西望。 梁京濯在前台将她们包厢的费用结了,接过服务生递还回来的卡,三人也走了出来,他转身看过去。 谢清慈走在中间,平静安稳的模样衬得她身边的两人活泼得像是花果山的猴子,东张西望,精神抖擞。 他觉得他之前的形容还是挺准确的,就是小朋友。 段思妤比柯朦先看见梁京濯,目光锁定后扯了扯柯朦的衣袖,感知动静的人转过头。 站在吧台前的男人身形峻拔,立挺深邃的脸庞上神色平淡。 二人秒收东张西望的松散姿态,笑着与他打招呼,“您好梁总,我们是阿慈的舍友。” 说完,分别自我介绍—— “我叫柯朦。” “我家段思妤。” 梁京濯的目光轻轻扫过两人,点了下头,“你们好,我是梁京濯。” 两人笑起来,连声道:“知道的知道的。” 他看一眼面前同样是脸色微红的两位小朋友,又看了一眼谢清慈,猜出应该是一起吃了饭,喝了酒。 于是开口道:“你们去哪里?我顺路送你们。” 柯朦和段思妤面面相觑了一阵,最终在眼神交流中,郑重地点了下头,觉得可行。 转回头,回答:“学校,那麻烦您了。” 梁京濯应一声:“无妨。”随后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谢清慈,询问她的意见:“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我们先回福顺胡同,让陆励送她们回学校?” 谢清慈的大脑还有点懵,摇了摇头,“不用,先……送她们回去吧。” 梁京濯点头应了声好,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也不见几步之外的人主动走过来,他似是有些无奈。 这是喝了多少?迟钝成这样。 他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包,看一眼她懵懵的眼睛,牵住她的手,“走了,回家了。” 谢清慈觉得自己是没喝醉的,只是反应有点慢而已,听见他说话还暗暗吐槽怎么和小孩子说话一样,但还是乖乖被他牵着往外走。 柯朦和段思妤跟在身后,看见两人牵着的手,互相掐住对方的人中,仰头一副“嗑拉了”的表情,手下力道下得十分狠,生怕对方受不了,当场在粉色泡泡中晕厥。 下了楼,陆励已经换好雪胎过来了,在停车场等他们。 四个人后座位置是坐不开的,梁京濯看一眼被他牵着的谢清慈,今天有点乖得过分,他打开后座的车门,先让柯朦和段思妤上车,随后才将谢清慈安顿在她们的身边,并欠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关门前还嘱托道:“麻烦照顾她一下。” 谢清慈看着身前被扣好的安全带,想开口反驳,她没醉,只是有点反应迟钝。 身边的柯朦就拍一拍胸脯,打包票道:“包的!” “……” 样子看起来不是太靠谱,梁京濯扶着门框顿了片刻,看一眼在门边安稳坐好的谢清慈,确定她的确问题不大后才推上了车门,转身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陆励透过前方的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梁京濯系好安全带,开口道:“先去京大。” 车子缓缓启动,三只醉醺醺的小酒鬼窝在后排一动不动。 柯朦平时那么话痨一个人,今天也像是受到了气氛感染,连那个谋划好久的椰子鸡的大计,都没鼓起勇气说出口。 经过车厢的颠簸,谢清慈感觉脑袋更加晕了,想起刚刚去借充电宝主要是为了给周明贞和谢老太太报平安,于是赶紧拿出手机。 有一个来自周明贞的电话,以及两条问她在哪里的消息,一个小时前发过来的,还有一条老太太问她这个周末回不回去消息。 她先回复了周明贞,隔了几个小时,她怕周女士忧心。 说自己手机刚刚没电了,和室友在外面吃饭的,没看见。 周女士的回复也很快发来,【我知道了,京濯与我说过了。】 在知道谢清慈准确位置的第一时间,梁京濯就给周明贞发过消息了。 谢清慈看着这条消息怔了片刻,【他与你说做什么?】 几秒后,周明贞的消息弹出来:【他联系不上你,打电话问我你回没回家,我说没有,他语气听起来挺担心的,挂了电话我就给你打电话,发现你关机,都打算出门找你了,他就给我发消息了,说是找到你人了,在和朋友玩,让我不要担心,他去接你。】 谢清慈握在手机边框上的手滞顿了一下,微微抬眸看一眼坐在前方副驾上的人。 想起他刚刚见到她人时的表情,虽然有些冷,但也没有不好的情绪,还是温柔体贴的。 没说他找了她很久,也没说有担心。 她轻轻咬了一下唇,低下头去,屏幕上,周女士新的消息发了过来。 【之前你庄阿姨与我说,京濯这孩子只是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相处,实则心思是很细腻的,担心你会受不了与他接触的阶段,让我提前与你通个气,不要和他计较,我想着总归要接触相处,让你们慢慢去了解摸清彼此也是个很重要的过程,就没与你说,你现在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谢清慈垂眸看着手机良久。 …… 纵你娇矜 第75节 在快到京大的时候,柯朦暗戳戳走过来,和谢清慈耳语,问她:“阿慈,你说如果我现在和你老公说投资我开椰子鸡店,他会不会骂我?” 谢清慈抿唇沉默,微微转过头,答复:“我也不知道耶,总之我是没见他骂过人。” 在与下属通电话时他也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虽然公事公办,但从不会用命令的语气与对方说话,甚至在非工作时间打扰对方时还会主动开口说抱歉,并且时常会和员工一起吃团餐。 她觉得他应该是个还不错的老板。 连谢清慈都不清楚,柯朦就更不敢随意造次了,决定还是等下次更熟一些再说好了。 - 车子在夜色中于京大门口缓缓泊停,柯朦和段思妤热情道谢后,先后下车,在往校门内跑的时候不忘回身,对着谢清慈抛了两个飞吻。 谢清慈被她俩活宝的模样逗笑,降下车窗,同她们挥了挥手。 后座另一侧的车门被打开,梁京濯从副驾坐到了她身边。 车外的雪已经停了,雪后的寒意倒灌,兼着一阵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谢清慈觉得自己今天可能真的是喝多了,竟然觉得这个味道好闻得要命。 清朗、温沉,又有一种特殊的、像是青草地一般的,镇定安稳的气息。 车门关上,空调热烘烘的工作,很快驱散寒意,她的脸颊上也探来一只温热的手背。 她穿得不多,梁京濯确认了一遍她冷不冷,随后才收回手,叮嘱陆励:“走吧,慢点开。” 下雪前刚下过雨,路面有些结冰打滑。 后座只剩下谢清慈和梁京濯两人,陆励升起了挡板。 挡板滋滋的运作声,将谢清慈糊里糊涂的思绪点拨得清明了一些,她看一眼前方缓缓升起的挡板,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他坐在另一端,也微微侧着头看她,没说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阵。 黑暗中,姑娘的眼睛像是两颗乌圆的黑珍珠,闪亮亮的,像是温顺待抚的小动物。 过了很久,她叫了声他的名字,“梁京濯。” 自认识以来,梁京濯没少听她叫他的名字,嗔怒的、平缓的、疑惑的……却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调调。 绵绵软软的,有点委屈的样子,他缓了缓神色,应一声:“嗯?” 连声音都不自觉被她带得柔和了很多。 她看着他,神情是专注认真的,问他:“你可以抱抱我吗?我好喜欢你的味道。” ----------------------- 作者有话说:二更合一咯~[亲亲][亲亲][亲亲] 第5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要提出这个要求,面前的人在听清她的要求后倏然一怔,看了她好几秒都没有动作,她打起了退堂鼓,在位置上坐好,“你当我什 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安全带解锁的响动,伴随带绳“簌簌”回收的声音,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呼吸骤然被镇定安稳的气息沾满,谢清慈大脑依旧慢半拍地才反应过来,梁京濯抱了她。 晕乎乎的脑袋好像变得更加缥缈了,她将脸埋进他的肩下,在满是他气息的包裹下瓮声瓮气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依旧是绵软的声调,梁京濯耐心地轻声应答:“嗯。” “我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 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好像一直都很直接,牵手、拥抱这种带点温柔缱绻的方式很少会有,她觉得他可能是不喜欢。 梁京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回答:“没有。” “可你很少抱我,也很少与我牵手。”胸前的人揪了一下他的衣领,像是有些不满,“从恋爱开始,是会拥抱牵手的。” 那天是他说的,他们从恋爱再开始一次,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改变,他们依旧聚少离多,依旧不那么熟悉。 梁京濯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谢清慈应该是喝多了的。 从刚刚见面开始,她表现得很镇定自若,除了有些反应迟钝,没别的反常之处。 但放在平时她是不会与他说这些的,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都是他在主导,她从没表达过满意或是不满意,更多的是配合地应好。 他拿不准她的心思,也不好太过越线,除了接吻和更深层次的亲密接触,他能感受出她应该是喜欢的,其余的他全都无从得知。 她对他太礼貌,尽管他有一再强调不需要这样。 “这样吗?”他将怀中的人又往身前揽了揽,“那我改一改。” 心房猝不及防撞进一片柔软的云里,他没说是她表现得太过克制礼貌,他无法做出判断她是否喜欢这样的接触,只说他以后会改。 过了很久,怀中传来迟缓的一声:“嗯。” 他微微勾了下唇,松开了她,隔着昏暗的光线看向她润亮的眼眸,酒意翻涌,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也不知道明天醒来后会不会又大变样,但就算大变样也没关系,他已经知道了,那就再慢慢来。 他的视线由她的眼睛看向她红润的唇,“我现在也想更得寸进尺一些。” 谢清慈轻缓眨着眼睛,看着面前一开一合说话的嘴巴,在他缓缓靠近的时候,她忽然再次开口叫住了他:“梁京濯。” “嗯。” “我有些想吐。” 凑近的唇停在即将相贴之处,梁京濯倏地抬眼看过去。 - 在距离福顺胡同还有一公里左右的距离时,谢清慈终于忍受不了车内热烘烘憋闷的空气,说要下车走走。 本来喝了酒就有些不太舒服,再坐车她是真的有些想吐了,之前在柯朦和段思妤还没下车的时候她就想说了,但还没给她俩送回去,她不好说。 梁京濯扶着她的肩膀,眸光探询,“你确定你可以走?” 这晕乎乎的模样,他都担心下了车就得摔跤。 谢清慈觉得他看不起自己,十分肯定地点头:“可以。” 梁京濯无声沉默了一阵,最终应了句:“行。” 下车前,还是看着她穿好羽绒服,戴好手套帽子等一整套御寒装备,才吩咐陆励停车,打开车门锁放人。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加上上涌的酒意,谢清慈觉得自己快要沸腾了,得到应允后,立刻推开车门钻了出去。 雪后的冷意骤然袭来,清冷空气钻入鼻腔,带走了一些昏沉的醉意,她自认为自己是醒酒了。 已经临近深夜,天寒地冻的,路上没什么人,梁京濯紧跟着谢清慈之后下了车,与她一起沿着人行道往福顺胡同的方向走,陆励开车打着灯慢悠悠跟在他们后方。 万籁俱寂一般的萧索,降至零下的温度将他们的呼吸都变成了有型的白雾。 梁京濯看一眼在路灯下还算平稳行走的人,问她:“冷吗?” 谢清慈可谓全副武装,从头到脚,装备一样不缺。 听见他说话,故作听不清,竖起耳朵,又问一遍:“你说什么?” 耳朵上毛茸茸的耳罩顶在风中,柔软蓬松的毛毛被吹得随风晃动。 梁京濯看她一眼,嘴角不自己觉上扬了几分,很耐心地配合她演戏,又问一遍:“你冷不冷?” 谢清慈笑起来,回道:“不冷。” 随后偏头看向路边的花坛,忽然蹲下来,捧了一堆灌木从上平整堆积的雪,那白白胖胖的模样,实在引人犯罪。 她在手心团了团,捏成一个雪球。 京兆的雪干燥,有些难以成型,她用力捏了好几次才初具形状。 梁京濯看一眼她手上的手套,终是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谢清慈将雪球捧在手心,“我小时候每次看见这种落在花坛上很平整的雪就忍不住想捏,沪城的雪比较湿,容易塑型,京兆的不太行。” 地域差异,连雪都是不一样的。 “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么白白胖胖,和馒头一样,会是什么味道的,很想尝一口,但我外婆不让。” 听她这么说,梁京濯跟着她的视线看一眼她手中这个略显松散的雪球,再看一眼她炯炯有神的目光,神色一滞,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在她张开嘴巴要去啃的前一秒,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跃跃欲试的动作受到阻拦,谢清慈转头看向捂在嘴巴上这只手的主人,眼神幽怨不满。 梁京濯看着她,耐心解释:“不能吃,脏的。”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示意她知道了,让他把手松开。 他复又确认一遍,“不能吃。” 在她认真乖巧地点了点头后,他才松开了手,却在掌心撤离的一瞬间,前一秒还乖巧点头的人毫不犹豫地再次咬了上去。 好在他并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没完全收回手,在她即将咬上的前一秒,又一次捂住了她的嘴巴,并没收了她手里的雪球。 就不该信她的话。 替她拍一拍手套上的碎雪,神色认真道:“不可以吃,再乱吃我们就上车了。” 谢清慈五指炸开,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只能失落地应了声:“好吧。” 那就下次再吃好了。 应完又伸手去路边的花坛抓雪,梁京濯观察了她一阵,确定是真的不打算再尝雪了,才放下心来。 “港岛是不是不会下雪?”在又一个小雪球成型时,谢清慈忽然想起这个很重要的问题。 梁京濯点头,“是。” 港岛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也完全用不到御寒的衣物,气候相对比较温和。 话音刚落,身边的人就表现得有些失落的样子,“那就没有冬天的仪式感了。” 梁京濯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未来他们结婚后,她要搬去港岛。 路边树桠上的积雪落了一些在她的发顶,他替她拂去,“你不习惯我们可以一直住在京兆,不是非要去港岛生活的。” 虽然可能他需要经常往返,但也没什么影响,这次的项目结束后他会空闲很多,也就是每天赶早班机去港岛,晚上再回京兆而已。 身边的人忽然笑了起来,他不解地看着她。 纵你娇矜 第76节 “我是说如果我去读研的话,是不是就感受不到冬天了?” 她微微偏着头看向他,眸光在昏黄路灯下更显润亮。 他那天说了,想让她去港岛读研。 梁京濯明白了她的意思,神色微怔,随后浅浅弯了下唇,开口道:“寒假还是可以回来的。” 虽然气候上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冬天,但假期还是有的。 谢清慈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玩了一路的雪,体温穿透手套,掌心已经被雪水浸湿了一块,感知寒意开始有些冷了。 梁京濯看一眼她湿漉漉的两只手,摘下自己的手套,又握住她的手,替她将湿掉的手套摘下来,换上了自己的。 带着他体温的手套罩住她的手,有些大,但却很暖 和,谢清慈抬眼看向他大衣肩头落上的碎雪,又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今晚像是只小复读机,只顾着一遍遍叫他名字了。 梁京濯将湿漉漉的手套捏进掌心,又替她拢了拢围巾,应道:“嗯。” 谢清慈晃了晃手上的手套,“你的手好大,我还是第一次戴男士的手套。” 看起来差不多,没想到戴起来和她的手套差这么多。 话音刚落,面前人的神色沉顿了稍许,抬眼看她,“你的那位学长没给你戴过?” ? 学长?哪里来的学长? 谢清慈举着手,神色陷入茫怔,好半晌后才想起来说的是谁。 她抿了抿唇,“你听见了?” 梁京濯应:“嗯。” 不仅听见了,还从头听到了尾。 谢清慈停顿片刻,看一眼他的表情,所以刚刚在大厅看见他冷着脸,不是因为她手机关机没接到他的电话,是因为听到了她说高中时候的那位学长? 不太灵光的思绪弯弯绕绕,最终得出一个她不太相信的答案,“所以,你是吃醋了?” 在此之前她觉得这个词应该和他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但听这个阴风恻恻的语气,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梁京濯骤然陷入沉默,他自己也从没联想过这个词,但他没否认。 听见她在朋友的追问下,认真说起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感受,但并不是生气,他尊重她的所有过往,只是有种无法控制的不开心。 所以他最后选择去大堂坐着等她,怕她发现会觉得他小气。 谢清慈见他没说话,也跟着沉默了片刻,“真的只是普通学长,没有别的任何交集。” 他垂眸看她,“普通学长会约好念同一所大学?” 好的,她确定了,他就是生气了。 谢清慈一时无言以对,本来就反应迟钝,这次她停顿的时间久了一些,才组织好语言:“我是本来就打算回京兆念书的,我当时在沪城念高中,我和你说过的。” “那就是暧昧对象?”梁京濯看着她,那副表情像是在说是也无所谓,他不介意,只要她承认了就行。 谢清慈不上套,坚定否认,“不是,有区别的。” 梁京濯表情平淡,问道:“什么区别?” 谢清慈被问住,看了他好半晌,忽然伸出手对他勾了勾手指。 他看一眼她举在半空勾弄的手指,缓缓靠过去,等她说究竟有什么区别,领口的领带就忽然被拽住,他整个人往下欠了欠,唇上紧跟着印来一片柔软的温热。 蜻蜓点水,稍纵即逝,他骤然一僵,眼帘跟着往上抬了抬。 谢清慈松开了他的领带,告诉他:“普通学长是不会这样的。” 绵软的触感像是传递进了心里,梁京濯顿了许久,看着面前仰脸看他的人,润玉一般的脸蛋上,神情是真挚坦荡的。 他问:“你明天会后悔吗?” 今夜这样不受约束的主动。 谢清慈脑际冒泡,呼吸间残留淡淡酒气,眼底是有些懵的底色,“什么?为什么后悔?” 梁京濯决定不和一只小酒鬼多嘴,看一眼她垂在身侧的手,伸手牵了过来,“没什么,回家了。” 他们下车的地点距离福顺胡同不远,走走停停,时不时看一眼身边又抓起雪玩的人有没有偷吃,很快就到了。 温姨已经睡下,听见开门声还是披着衣服出来看了一眼。 谢清慈走到一半说走不动了,又不肯回车里,梁京濯只能给她背了起来。 温姨看见梁京濯时有些惊讶,她听谢清慈说了他最近是不过来的,“您回来了?” 说着,也看见了已经在他背上睡着的人。 梁京濯应了声,随后又拜托道:“麻烦您煮点醒酒汤,她有点喝多了。” 温姨看一眼趴在梁京濯背上的谢清慈,随着他们走近,的确是闻见了酒气,连声应了声好,转身走进了厨房。 谢清慈喝醉了不闹,很安静地睡觉,梁京濯背着她上楼,将她在床上放下后,替她脱掉外衣,又蹲下给她脱掉鞋子。 今天她这样应该是洗不了澡了。 给她换完睡衣,站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时,躺在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屋子里只开了盏落地灯,光晕昏暗晕黄,谢清慈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盘弄自己,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见站在床边的人准备脱衣服。 她的思绪顿了一晌,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最终又将视线移回床边的人身上。 梁京濯脱衣服的动作顿住,看懂了她眼神里的含义,“我只是帮你换衣服。” 虽然在换的过程中,指尖触碰到细腻温软的肌肤的时候,的确有些罪恶的心猿意马,但他别开了视线,并没有做什么越轨的事情。 他还没那么禽兽,对一只小酒鬼下手。 谢清慈脑袋还是晕晕的,没说话,只眨着眼睛看他。 他看着她,笃定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不介意坐实你的猜想。” 解释无效,只能威胁。 声落,床上的人果然立刻挪开了视线,躲进了被子里,好半晌才露出一双眼睛,“那你给我洗澡了吗?” 梁京濯脱下外套,“没有,我觉得你应该洗不了。” 谢清慈“哦”了一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要下床,“那我自己去。” 她忍受不了不洗澡就睡觉。 双脚刚踩到地上,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有些站不稳,她又在床边坐了下来。 梁京濯看一眼她顿下缓神的动作,身后传来敲门声,应该是温姨来送醒酒汤,他转身去开门,“你等一下,喝完醒酒汤我带你去洗。” 虽然反应迟钝,谢清慈对于一起洗澡这件事还是持有不赞成的态度,坚守本心地回绝:“不要。” 说不清理由,就是一句倔强的不要。 梁京濯没与她争辩,打开门让温姨进来。 温姨端着醒酒汤,看一眼在床边坐着的谢清慈,问:“需要帮忙吗?” 谢清慈刚想说要,站在门边的人就先一步回绝了好意:“不用,您去休息吧,麻烦了。” 温姨笑着应了声好,放下醒酒汤,转身走了出去。 梁京濯关上门,从门边走了过来,端起醒酒汤,递给坐在床边的谢清慈。 除了对于一起洗澡这件有些反抗之外,谢清慈还是很听话的,接过杯子,小口认真地喝完。 梁京濯屈膝蹲在床边,看着她喝掉,接过空了的杯子,站起身,又问了一遍:“洗澡吗?” 别无选择,谢清慈觉得自己是没办法独自完成洗澡这个任务的,只能点头应好。 道德良知上是不应该在此时做些什么的,但生理上不在思想控制的范围。 衣服是谢清慈自己脱的,她不让他帮她,睡衣松阔,脱得快,看着站在灯光下逐一褪去束缚的姑娘,刚刚帮她换衣服时的紧绷感再次涌上来。 梁京濯偏眸看向一边的灯光,缓解身体上的突兀僵硬。 洗澡的过程也有些煎熬,身前滑溜溜得要站不稳的人时不时挨到他的身上,牛奶般丝滑白皙的肌肤,是真的惹人犯罪。 他单手撑住墙,将贴在身上的人扶稳,近乎咬牙隐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快速帮她洗。 直到身前的人低头看他,眉头皱起来,问道:“你要杀了我吗?” 他神情疑惑,“什么?” “你为什么用枪指着我?” “……” 明明是洗澡,梁京濯却出了一身汗,给人洗好擦干,穿好衣服送回床上,他又折回浴室重新洗了一遍。 再出来 时,谢清慈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他呼了口气,身上还散发着刚刚洗过冷水浴的丝丝冷意,等待屋内热气将他全身暖透,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 作者有话说:明天!20:30作话见![黄心] 第52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没睡着,她只是单纯趴着不想动,脑袋昏昏沉沉,有种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要说话就很容易胡言乱语,也知道自己其实的确是有些醉了,并且也十分肯定明天早上醒来会后悔得想死,什么都知道,但就是不受控制。 于是她决定不管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解决好了。 梁京濯半撑起上半身,正打算伸手去关落地灯,一转头与一双轻缓眨动着的眼睛对上了。 他的动作顿住,问道:“不舒服吗?” 纵你娇矜 第77节 他不知道她晚上喝了多少,担心她酒劲上来会难受。 刚刚喝过醒酒汤,没那么难受,谢清慈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不困。” 她上一次喝酒还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和同学一起吃饭,喝了两杯果啤,状况也和现在差不多。 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是有些酒精过敏,怎么喝了两杯就这样,后来去医院检查,发现不是过敏,就是单纯酒量差。 这些年偶尔也会陪着老太太和周女士喝点红酒,会微醺,但没再像这样过,她以为自己是将酒量锻炼上来了,于是今天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倒酒的时候,竟然胆大包天地同意喝了第二杯。 与一般醉酒的人倒头就睡不一样,她是全无睡意,甚至会有些话痨,她刚刚其实已经很克制了,担心梁京濯会觉得她奇怪,凭借着那点清醒的意志,一遍遍告诉自己,闭嘴,不能说太多话。 听她说不困,梁京濯收回了打算关灯的手,躺了下来,偏头看向趴在另一边枕头上的人,协商一般哄她:“那我抱抱你?” 谢清慈歪着头,眨着眼睛看了他几秒,觉得这个提议可行,爬起来朝他张开的怀抱中挪过去,依旧是趴着,只是位置从枕头变成了他的胸膛。 一侧的耳朵隔着睡衣单薄的意料贴在他的胸口,听见了潜伏在之下有力的心跳声。 “梁京濯。” “嗯。” “你的心跳好快。” 身边的人趴到了身上,梁京濯收拢臂弯,揽住她,应了声:“嗯。” “梁京濯。”她又叫他。 他耐心地应:“嗯。” “你会觉得我话多吗?” “不会。” 她今天和他说的话快赶上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说的话的总和了,他并不烦,甚至觉得难得。 枕在胸前的人不说话了,在他以为她是睡着了时,她忽然抬起了头。 灯火昏暗,她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你讨厌我身上的酒气吗?” 他拨一拨她耳边的头发,回答:“不讨厌。” “那你亲亲我,证明一下。” “……” 无需忖度,梁京濯已经十分确定,等她酒醒一定会后悔,但他却很享受这一刻的温柔小意。 顺应她的要求,抚住她的脸颊,去吻她。 两下轻啄,含住她的唇瓣将吻加深,他吻得温柔,她回应得也很温柔。 淡淡酒气与洗漱过的清新气息交缠,鼻息间是滚烫的温度,她口腔中的温度也是。 平息下去的热血下涌,紧绷的躁动卷土重来,但梁京濯没打算在这种情况下放任私欲的蔓延。 她头脑不清醒,让他有种自己是在趁人之危的感觉。 微微偏开微喘的呼吸,扣住她的后颈,亲一亲她的额角,轻声哄她:“睡觉吧,明天你起来要头痛了。” 说出口的嗓音都变了声调,是低沉的磁性。 谢清慈虽说有点醉了,但还是清晰感知出搂住她的身体的变化,她看着他,停顿两秒,忽然问:“你会自己解决吗?” 这个问题其实挺寻常的,没什么好避讳,柯朦之前说过,这就如同男人看不看片一样,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必然会。 但她觉得好像有点不符合他的人设。 今天也是大胆了,居然好意思问出口了。 梁京濯略顿,唇线平直,很久没说话。 谢清慈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好像的确很隐私,这样问有点太没礼貌,于是低下头去准备重新趴下,“你当我没问。” 话音刚落,上方传来一声沉缓地应答:“很少。” 她的动作骤然一顿,很少这个词很巧妙,有但是并不多,她又抬起头,很好奇的样子,“上一次是?” 她记得之前上生理课,了解过一个词,叫做不应期,实践下来她发现这种东西好像并不是会一直存在,至少他们之间好像很少有。 梁京濯又一次沉默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好像也有些不自在,移开视线,喉结不自觉轻滚了两下,半晌后才启唇,“上周。” 谢清慈茫然地停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 上周他们通过一次视频电话,她当时已经准备睡觉了,但是三天一次的通话频率好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种规定,她还是接了起来。 通话界面刚接通,他先是一怔,随后偏开视线,问她:“你打算睡觉了?” 她一开始还没发现他的刻意回避与不自在,应了声:“嗯。” 直到目光往上方自己的那个小框里扫了一眼,忽然发现了点不同寻常,睡衣的领口有些大,她当时趴着的,领口之下完全就是一览无余,直达腰部。 反应过来后,她连忙捂住胸口坐了起来,红着脸闪躲着目光转移开话题。 最终这通电话也没持续太久,气氛实在是太过奇怪,她找理由说自己要睡觉了,他也没多说什么,就这样挂了电话。 “你……”现在忽然回忆起来,并与这段记忆对上号,谢清慈再次脸热了起来,“你流氓呀!” 梁京濯的表情是坦荡的无辜,“是你问我的。” 的确是她引起的话头,谢清慈无言以对。 其实在此之前梁京濯从没想过这方面,就算之前在影片中看见较为开放的亲密戏份时,他也只是出于艺术欣赏的视角去观看,他觉得因此就萌动欲念的行为是低级的、下流的。 生而为人,要有约束自己欲望的能力,不是由一丝目光所窥就能引发原始行为的动物。 可是他低估了他们太久没见面的威力,那天挂了电话之后他去洗澡,将水温调至最低也没能解决掉这个棘手的状况。 他本打算不管了,洗完澡换上睡衣直接睡觉,睡着了也就无所谓了。 可是一贯稳定且优良的睡眠质量在那天全然失效,他闭着眼睛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尽量用第二日工作的内容填满脑袋,希望能快点进入睡眠状态。 很可惜,并没有什么用。 密密麻麻,如同高速运转着程序代码的脑幕里,总时不时闪现那无意窥见的一隅莹白浑/圆。 最终在禁忌一般的画面再次浮现脑海时,他睁开了眼睛,认命一般攥了攥拳,起身下床,再次走进了浴室。 “而且,我想的是你,也不是别人,不能算流氓。”他看着身前脸已经红透了的人,严谨且正经地解释道。 谢清慈感觉脸上的热意快要蔓延向全身,“你在此之前没有吗?” 她才不信。 “没有。”十分肯定的回答,“只想过你。” 谢清慈伸手捂住了眼前这张诚实又直白的嘴巴,感觉自己要蒸发了,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你不准说话。”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梁京濯被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只好用眼神表达不满,像是在说明明是你自己问的,现在又生气不让我讲话。 谢清慈松开手,重新趴了下去,过了很久,久到他又一次以为身上的人是睡着了。 她忽然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梁京濯。” 这次的声音清明了些许,不再绵绵软软的了,像是有很正经的事情要与他说。 梁京濯压一压身体里窜动的躁意,凝神于与她的聊天中,应了声:“嗯。” 胸前的人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们两家关系恶化,是一定要分出个彼此的关系,我们好好分开可以吗?我不会吵架,也不想闹得很难看,我们没有签署婚前协议,但除了我自己的东西,我不会要其余任何的东西,你不要冷冰冰地与我说话,也不要用很讨厌的 眼神看我。” 梁京濯骤然一顿,垂眸看向趴在胸前的人,她垂着眼睛,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身前的衣衫已经感知了一阵潮湿的温热。 这猝不及防的一击像是一拳打进了心里,错愕不解。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视线骤然撞入一双朦胧的泪眼,在看向他的一瞬间,一颗泪从她的眼角滚落,带着热度的晶莹落在他的手背,像是烫进了他的心里。 心脏跟着被揪了一把一般,微酸微涩。 他看着她,神情肃整,“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眼睫轻缓颤了颤,眼泪继续扑簌簌落下,“其实那天那几个记者说得也没错,我们之间如果不是家族利益相关也不会在一起,我们……并不匹配。” 从他们开始的伊始,她就是这样认为的,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进入一段对于双方家庭来说有益处的婚姻,并且她也不排斥对方,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一年也好,十年也好,她都无所谓,但…… 梁京濯看着眼前的人眼泪落得更凶了,他放柔声调,忽然明白了点什么,“所以,这是你一直与我保持礼貌克制距离的原因?” 他以为她只是慢热,如今发现也许不仅是如此。 泛红的眼眶乘载着已经快要积蓄不下的眼泪,她抬起眼帘看他,诚实地点头,“是,也不是。” “我本来,真的只是打算与你就这样不知明日的相处的,真的到要分开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要,收拾东西直接走掉就好了,可是……” 积蓄的眼泪又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胸襟,也砸在他的心底,梁京濯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才知道,她是抱着必然要与他分开的想法与他结婚的。 心房无限膨胀,有些涩得发堵。 他没打断她,等她将接下来的话说完。 谢清慈看着面前这张初见时陌生冷峻,此时已经熟悉得印刻进脑海的脸,“可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四下静谧,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梁京濯愣怔了一下,眉间的褶皱缓缓舒展开。 可是身上的人却哭得更厉害了,眼泪继续掉不停,“所以,其实你不用送我什么礼物,我也不要什么,只要你答应我,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平和地分开就可以了。” 此一时彼一时的心境,是她陷入这样为难境地的缘由。 她挣扎许久,决定正视这样的情愫,但是无法正视有朝一日,他们必须分开时,他用比初见时更冷冰冰的眼神看她。 今天周女士问她怎么想,她思考许久,告诉她:【我好像有点喜欢他了妈咪。】 周女士对于这个答案好像是欣喜的,发来捂嘴笑的表情包,说:【那就好好相处吧,互相理解,携手共进。】 她没想明白他们之间除了家庭,还有什么可以携手并进的地方,除了这一点,她也给不了他什么了。 说完这番话,谢清慈心里好受了点,她原本以为到了分开的那天她都不可能和他说这些的,这是她自己的秘密。 今天大脑稀里糊涂的,也就索性说些稀里糊涂的话好了。 她终于收住了眼泪,想要回到自己的位置躺好,“好像胡言乱语了,还是睡觉吧。” 梁京濯却没有放人,将她重新揽了回来,“你都没听我的回答,怎么就给出这样的结论了?” 纵你娇矜 第78节 谢清慈的眼睛依旧红红的,眼皮因流泪有些浮肿,定定看着他。 他抬起手,用拇指拂去她眼角濡湿的痕迹,“我说过我们好好相处,也说过我们的婚姻不是儿戏,我没有想过分开。” 那天在港岛做完婚姻登记,他就同她说过了,只是某只榆木小脑袋根本没记住。 “为什么要哭呢?”他认真地注视她的眼睛,“我再说一遍,我们不只是家庭旨意的联姻,是我自愿与你结婚,没有想过分开,还是说你有别的更想要在一起的人?” 她这样哭,他差点以为她是被逼与他结婚的了。 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他都想好了几种可能与解决办法。 “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放你走。”这是他几番思想博弈之下做出的决定,“你答应了与我结婚,我只认定这一种结果,用尽一切办法也要让你爱上我。” 真有更喜欢的人,他也要将她的心抢过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谢清慈怔了一晌,“什么啊……” 她什么时候这样说了,这么能脑补吗? “爱上我很难吗?还是喜欢我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他神情笃定自信。 谢清慈脸颊微热,在与他的眼神交锋中败下阵来,翻身要从他身上下来,“我要睡觉了。” 意欲离开的动作再次被阻止,她拧起眉头,声调半嗔半怒,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梁京濯坚定地与她对视,“你没回答我。” 她闪躲着目光,声音很低地回答:“不是。” 感情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动心就是动心,没什么好避讳的。 “还困吗?”他问。 谢清慈将飘移开的目光转了回来,“什么?” 注视着她的眼神直白坦荡,“不困我们就做些别的。” “?”她神色茫怔,“什么?” 刚说完,他就吻了上来,“证明一下,我也喜欢你。” ?? 是这样证明的吗? 却不等她细想,唇上的吻就破开唇齿壁垒,捕捉她的唇舌。 节节败退的不只有呼吸,还有她不受控制的心跳,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直到后背完全接触床铺,他们的位置做了调换。 梁京濯现在不去想她酒醒后会不会后悔,也不考虑自己这样是不是趁人之危。 塞顿的胸膛因她的这句喜欢灼热了起来,他只想吻她、拥有她,撇不开多余的心思想别的。 今夜身下的人进入状态得有些快,许是喝了酒,也更为主动一些,无需他任何的引导,就已经准备好。 乖得要命。 睡衣的领口歪斜,露出一边漂亮的锁骨,她迷蒙着眼睛看他,还是朦朦胧胧的眼神,他看见了她脖子上那颗初见时,就观察到的褐色小痣。 低头吻上去,随后又沿着纤细的脖颈线条,吻上她的下巴、她的唇,继续与她接吻。 谢清慈觉得脑袋更晕了,抚在腰侧的手隔着睡衣,一遍遍摩挲腰间的肌肤。 她只穿了睡衣,在她双手抚上他的胸膛,揽住他的脖子的时候,腰间的手也探入衣摆。 …… 唇被吻着,她说不出话,只能用手扣住他的手背,表示不行,梁京濯明白她的意思,撤回了手。 室内地暖温度开得有些高,他们都出了汗,热得有些过分,梁京濯结束这绵长的吻,在她唇上啄吻了两下,直起身子,脱掉了身上的睡衣。 这里的装备还是上次来京兆时买的,蜜桃香型。 空气中弥散开蜜桃的甜香,与她身上的清雅香气以及淡淡酒味混和。 她看着他,有些状况之外的发懵。 他俯下身吻了吻她,在她耳边絮语预告。 …… 太久没接触,他们都有些敏感。 中途,他在她耳边哑声轻笑,“水蜜桃么?杳杳。” 刚好贴合他们今天用的装备的香型。 谢清慈已经说不出话,只觉得自己好像又醉了一些。 …… 最后,梁京濯发现了身前人的一些不同寻常,温度依旧滚烫灼热,如他之前与她接吻时,她口腔内的温度一样。 他当时以为她是喝了酒的缘故,现在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拧起眉头,问她:“谢清慈,你是不是发烧了?” 谢清慈的大脑更加糊涂了,浑身汗淋淋的,近乎咬着牙,强迫自己开口:“你不准……说话……” 他说话时的嗓音还带着在欲色中沉沦的低哑性感,她当他又在哪学了什么谐音骚话。 梁京濯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探一探她的额头,抽身撤离。 不一会儿,另一种意义上真正的“枪”探入了她的耳蜗,伴随两声高温警报的 响声,宣判词落定,“你发烧了。” 数显屏上的数字飙升至38.9,已经不是低烧了。 谢清慈没有力气睁眼了,模模糊糊的“唔……”了一声。 她都分不清自己是醉了还是发烧了,或是因刚刚经历过的情事而没力气。 梁京濯退身下床,摘掉东西,抽出纸巾替她整理好后,转身直接捞起衣服穿起来,随后又将床上软绵绵的人扶起来,给她穿衣服,里里外外,保暖措施做得十分严密。 穿好后将人抱了起来,“我们去医院。” 第53章 纵你娇矜 出门时雪又开始下了,细密如鹅绒,谢清慈只觉得热,身上不知道穿了多少件衣服,颠簸的脚步中,她的头昏昏沉沉地靠在紧贴着她的胸膛上。 “好热。”她伸手揪了揪衣领,想将外套的扣子解开,一只宽大温热的掌心先一步覆在了她的手背。 耳边传来低柔轻哄的声音:“外面冷,等会儿再脱。” 脑袋晕晕的,她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放下了手。 梁京濯抱着怀中的人去车库开车,路过庭院中的连廊时,有簌簌的雪落进来,他将臂弯收拢了一些,侧着身子,挡御吹进来的风吹到谢清慈。 脚下步伐加快,走到车边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心将怀中的人放下去,知道她热,又替她将外套的扣子解开。 确定她这样躺着没什么问题,才坐进驾驶位,启动了车子往医院去。 车内空调温度依旧开得很高,快到医院的时候,谢清慈觉得自己在发烧得到诊治之前,就要先一步被热死。 混沌的脑袋挤出一丝清明,摸到后排座位上的空调出风口,给关了。 夜晚的急诊依旧人满为患,最近降温太快,多是感冒发烧过来输液的人。 在下车前,梁京濯找出口罩给谢清慈戴上。 虽然她觉得这是多此一举,此时她已经是最大的毒瘤,深入病毒窝里,不一定谁比谁厉害。 梁京濯坚持,说:“忍耐一下,看完诊我们换病房。” 谢清慈觉得最多应该就是输个液,也不需要到达住院的地步,喉咙有些痛,她说不出话,只能点头应了声:“嗯。” 挂完号,等待问诊的时候,谢清慈有些醒酒了,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有些发蒙。 这是什么意思? 大雪天被做到发烧? 但目前来看,比起发烧,还有更令她觉得棘手的问题。 她没断片,对于几个小时前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连贯的画面一一闪回,她也的确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后悔得想死。 果然还是不能喝酒。 闭上眼睛,垂下头,抬起手捂了捂脸。 她这是都干了什么?! 兀自懊恼的时候,身边传来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觉得自己是升级了,光是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了。 她没抬头,决定当缩头乌龟。 梁京濯去买了水杯,刚刚出门急,没带水杯,担心她发烧会想喝水。 走回来就看见某个埋头“发愿”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酒醒了。 他走过去,问她:“要喝水吗?” 来人已经说话了,再不回答就显得没礼貌了,谢清慈慢吞吞地抬起头,无声与他对视了一眼。 临时出的门,他的发型是疏懒的日常微分,少了些商务精英感,衬得一如既往神情平淡的脸随和温润了许多。 谢清慈看一眼递过来的水杯,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随后低下头去,摁开瓶盖,一个软胶吸管随之弹了出来。 “……” 再看一眼杯身上的可爱彩绘,完全就是个小孩子用的杯子。 她抿唇顿了半晌,看着他开口道:“医院有提供一次性杯子的。” 她以为他是不知道医院会有便民服务站,才专门跑去买了个杯子过来。 梁京濯看一眼她手中的杯子,应道:“我知道,保温杯方便一些。” 入口的东西,他觉得还是不要用公共暴露的比较好,而且她还正发着烧。 纵你娇矜 第79节 谢清慈看着杯子上弹出来的吸管停顿了半晌,“那……没有不是小孩子用的杯子吗?” 梁京濯跟随她的目光看向杯口的软胶吸管,“有,但我觉得这种带了吸管的你喝起来方便一些。” 选款式的时候,他特地留意了一下杯口,与成人款开放型的宽口比起来,带了吸管的儿童杯好像要便捷一些。 “……”谢清慈看着背绳上挂着的那只公仔娃娃。 那也不必买这样的吧? 走出去是小朋友都会想要的款式。 但买都买了,也退不了了,只能将吸管递到嘴边,喝了起来。 梁京濯看着身前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睛认真喝水的人,纤长眼睫轻缓眨动,脸颊上因醉酒的红晕已经褪去。 他静静看她喝完水,没说话。 很快轮到他们进诊室,医生按照常规流程询问病史,谢清慈最近没受凉,应该就是被柯朦传染了。 但是柯朦也只是普通感冒,她却发烧了,并且也没有任何感冒的征兆,就这样忽然高烧了。 开检查的时候,医生又顺便问了声:“有过敏史吗?” 她想了想,摇了下头,“没有。” 梁京濯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询问:“计生用品会吗?” 医生在键盘上敲动的手指停了下来,转过头,认真道:“会的,第一次用?” 谢清慈坐在问诊椅上,扶在腿上的手揪了揪衣摆,感觉耳后烧起了一团火,刚准备回答,身边的人替她回答了:“不是,第一次用有香型的。” 说话时神情与语气都是平静如常的。 医生脸上的表情顿了一晌,“啊……”随后咳了一声,“这个也有可能。” 说完收回视线,继续在电脑上操作,“中途有无套吗?” 梁京濯抿唇,“没有。” 说完,停顿两秒,继续问:“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医生拿起打印机上的诊单签字,解释道:“部分女性会有体/液过敏的可能,也会引起突发性的高热。” 语罢,将诊单递过来,“先去验个血看看。” 说着,看一眼面前一坐一站的两人,“已婚?” 谢清慈脸热,点头应了声:“是。” 医生点了点头,叮嘱道:“备孕前记得检查一下就行。” 谢清慈接过诊单,道了谢,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梁京濯却好像陷入了一阵沉思,顿了一下,才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在检验科抽完血,等待半小时出结果,并不是过敏,只是细菌感染的感冒发烧,输点液就行。 开完输液单从诊室出来,独立病房已经安排好。 这家医院的所有医技设施都是梁氏捐的,独立病房这种事还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妥的。 等待护士来输液的功夫,谢清慈还是觉得有些热,将外套脱掉,才发现梁京濯给她穿了两件毛衣。 她就说怎么那么笨重还特别热。 再看一眼清爽上阵的某人,只穿了件大衣与轻薄款的黑色毛衣,挺阔且有型。 “你怎么给我穿了两件毛衣?” 梁京濯看着她挑起来的那件毛衣,认真道:“我担心你冷。” 出了屋子就上车,下车就进医院,能冷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说话时的表情看起来真挚又诚恳,谢清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抬起手将外面的那件毛衣脱掉,终于不再那么热了。 身边沉默着看她脱毛衣的人,忽然开口道了句:“我觉得应该不会。” 她将脱下的 毛衣叠好,转头看过去,神色不解,“什么不会?” 他看着她,神情依旧是平静认真的,开口道:“体/液过敏。” “……” “我没弄进去过,但有过无套接触,你那次没过敏。” “……” 他说的是上次在港岛,中途有一次换装备的时候,确认她是安全期后的短暂接触,没进去,只是外部接触了。 但事后她没有出现不舒服的反应。 谢清慈觉得脖颈又烧了起来,偏了偏视线,含糊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刚刚医生说,她也不知道还有这种过敏的可能。 护士很快推着治疗车过来输液,谢清慈有些晕针,偏头看向一边。 梁京濯看着她扶在桌板上的手,白皙皮肤下血管清晰可见,还是和初见时一样瘦。 他走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不要看,一会儿就好。” 眼前遮挡来一只手,清冽气息围绕,心里那点对痛觉未感先知的恐惧骤减大半,谢清慈应了声:“嗯……” 结束后,护士推着医疗车离开,梁京濯问谢清慈饿不饿。 她摇了摇头,晚餐吃的烤肉,还挺顶饱。 帮她将水杯放到随手可拿到的地方,又调整好细节上的事情,梁京濯便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处理工作。 谢清慈不想躺着,就坐在病床边玩手机。 已经过了凌晨,之前柯朦和段思妤给她发的消息,问她顺利到家了没有,她还没回。 但现在也不是回消息的好时机,回头肯定会被问怎么那么晚才回,那要怎么说? ***了一半发现发烧了,连夜来医院输液了? 那真的是有点不妙。 她打算明天再回,就说她喝多了,回去就睡了。 放下手机抬起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他脱掉了大衣,只穿着一件毛衣,轻薄的款式,隐隐勾勒出上半身起伏有致的轮廓线条,落在屏幕上的目光专注认真。 她默默注视了他一阵,想起在来医院之前的那段记忆。 梁京濯察觉到坐在床边的人投来的视线,从屏幕上抬起头看过去。 四下静谧,他们就这样对视上。 谢清慈的目光先是闪躲了一阵,随后又转回去,有些不自在地咬了下唇,“那个……我刚刚有点喝多了,你不要介意。” 梁京濯看着她,反问:“介意什么?” 她一时卡顿,“就是——” 就是什么? 乱七八糟说了一堆废话,对他又亲又抱的? 梁京濯放下手中的手机,继续道:“你没做什么越轨的事情,要介意什么?” 谢清慈动了动唇,最终发现好像的确没什么需要介意的,他们之间是夫妻,没什么不可以的。 “如果你说的是你说你喜欢我这件事。”沙发上的人继续开口,“那我应该是忘不掉的。” “不是……”谢清慈否认,但又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于是刚张开的嘴巴只得又再次合上。 输了液的那只手有些冷,她攥了攥指尖,深吸了口气,坦荡荡道:“没什么,你说的是事实。” 本来就没什么好避讳的,心动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梁京濯看一眼她蜷缩起来的手,从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将她的那只手握进掌心。 他的手要比她的大许多,手指收拢,轻易就将她的整个手掌包裹,体温滚烫熨帖。 他看着她,微微倾身,亲了一下她的额角,“我没与人恋爱过,不知道具体流程是什么,你要告诉我你的想法,我才知道要怎么做。” 不是今天她喝了酒,她的这些想法他还都无从得知。 怎么可以这么委屈地和他相处,听见的那一刻,他只心疼她频频掉落的眼泪。 谢清慈微微垂了下眼睫,感知温热的吻落在额角,低低应了声:“嗯。” 声落,身边的人忽然轻笑了一声,“我的人生小导师怎么能哭呢?” 她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嗯?” 他的目光落进她的眼底,“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你与我才刚刚开始,怎么就没有勇气了呢?” 她的神思骤然凝滞,结满疑惑的眉头逐渐舒展开,随后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你……” 反应过来后,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甚,“怎么会?!” 三年前她去港岛参加过一次集训,快结束前老师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同行的同学出去玩,她当时恰逢生理期,身体不太舒服就没出去,晚上聚餐前才离开的酒店。 聚餐地点离酒店不远,步行就能到,在途径的天桥上,她碰上了一个义无反顾翻越围栏的男人。 底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他的神情灰败坚决,丢掉随身的钱夹与唯一算得上值钱的戒指。 身边的行人被吓到,愣住几秒后慌忙冲上去阻拦他。 谢清慈当时路过,看见了被他丢向地面的钱夹,封层里是一张四口之家的全家福。 男人在众人的阻拦下情绪激动,大哭起来,说起自己投资失败,赔光了家当,事到如今瞒不住了,无颜面对妻儿,不如死掉还能有补助金留给他们。 劝阻的人群说他傻,有什么过不去的,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 对于一个丧失了求生欲望的人来说,死的确比活着容易,在男人又一次情绪激动要跃下天桥的时候,谢清慈开口叫住了他。 纵你娇矜 第80节 她看见全家福的时候,赌了一把,问他是不是有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儿和儿子。 男人的神情出现了一瞬的松动,她又紧接着问:“那是不是快要念大学了?” 她当时距离高考也只剩一年,于是冒充了一下高考毕业生,说自己高考失败,爸爸妈妈担心她不开心,让她出来散散心。 她捡起男人丢在地上的钱夹,问他可不可以先送女儿以及儿子去念大学,他们一定很希望爸爸能亲自送他们去念书的。 男人看着她手中的钱夹,一时愣住,眼眶中的眼泪从脸颊两侧滚落。 她趁机朝他伸出手,告诉他:“对于我们来说,爸爸妈妈永远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一家人平平安安待在一起,总有一天会慢慢好好起来的,也许他们现在在家里等您回去,商讨一下要去哪里念大学,阿姨也一定在欣喜地等着您回家。” 她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男人想要跳桥,却还丢下钱夹与全家福以及婚戒,并且说可以给妻儿留下救助金来看,这些对他来说一定是很珍重的东西。 男人神色茫怔颓然,握在栏杆上的手紧紧捏了捏,神色动摇了。 她紧跟着继续开口:“叔叔,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时区,或快或慢,都一定会走到正确的时间里,激流勇退也是一种勇敢的决策,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你还有很幸福的家庭啊。” 话音落下,男人忽然失声痛哭,也不再挣扎,任凭周边阻拦的人将他带离危险区。 当时她虽然看起来平静淡定,但实际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踩了雷区,惹得已经一步之差就要跳下桥的男人情绪波动,不管不顾的一脚踏空而去。 直到围观的人群报了警,也联系了家属,一家四口蹲在天桥上相拥痛哭,她才走了。 但是—— 回想到此处,她看一眼坐在身边的人,那天跳桥的男人至少四十几岁了,“你……认识他?” 梁京濯勾了勾唇,又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是,我只是路过。” 确切的说不是路过。 那天的那座天桥在公司附近,那段时间集团改革,也是老牌企业闹得最严重的时候,他又因一个投资的预判失误,导致项目在初始阶段频频亏损,集团内部对他弹劾的声音很大。 二十五年的人生,他第一次觉得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与决定到底对不对,但他进入集团的三年,所有的变革改动最终都是正向营收,证实了他的决定是对的。 那次应该算是他顺遂的人生中 第一次受到挫折,加班的间隙撇开陆励决定独自出去走走,就遇上了天桥上的那一幕。 其实在谢清慈作出应对的前一刻,他已经准备上前了,最终还是她先走了过去。 他停下脚步,看完了她所有的应对措施。 细致入微的观察,与感同身受的启示的确是一场完美的谈判。 那张明明很紧张,却还是勇敢坚定的青稚脸庞,以及那句“要永远拥有重新开始的勇气”,同一时刻进入他的视觉以及听觉。 那天的最后,他看着她松掉一口气,转身走入人海,他却久久没离开。 男人被痛哭的家人搀扶走后,他在围栏边站了很久。 落日霞光染红天际,林立的高楼间,飞鸟奋力飞向落日,像奔赴黎明曙光一般坚定。 他又一次想起了她的话。 重新开始,激流勇退。 那天之后,他主动辞去集团ceo一职,赴美攻读mba,这应该也是他二十五年人生中最不受控,也是最令别人费解的一笔。 攻坚闯关一般的人生履历,自此空白了两年。 再回来后,当年以为他失败的案例统统打了漂亮的翻身仗,成为集团不可估量的新生力量,大换血之后大复苏,他也在董事会的联合申请下,重新上任。 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却在一年后遇见了一个预料之外的人。 雨雾蒸腾的小巷,伞下那张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他有一瞬的怔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忆出了错乱。 直到她坐在他面前,用熟悉的嗓音同他说:“您好梁先生,我是谢清慈。” 那一刻他其实有些想笑。 为这意料之外的重逢,也为她拙劣的谎言,说她当时已成年,而当年的他竟然相信了。 ----------------------- 作者有话说:来晚咯! 阿慈和棠棠性格不同,需要一个完整打开的过程,所以心意互通后就要开始甜甜的恋爱啦! 以及,愿大家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亲亲][亲亲][亲亲] 阿慈的秘密和梁老板的秘密都揭晓咯! 第5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可你……当时不是回港岛工作了吗?” 梁京濯点头,“是,但是最初的时候并不顺利,抗议声音太大,我辞职了,去波士顿读了两年mba后再回来的。” 谢清慈忽然想起与他在福顺胡同见面后,柯朦给她看的他的人生履历。 二十五岁那年,激流勇退,辞去集团ceo职位,放下一身荣誉,赴美攻读mba。 当时柯朦还说不能理解,风头正盛的时候退身,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所以,是那个时候? 迷茫的时候退出,沉淀一下自己,重新开始。 梁京濯握着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所以,我的人生小导师,怎么教会了我,自己却打起了退堂鼓呢?” 和他结婚的开始就想好了离婚。 如果不是她今天身体不舒服,他是真的要被气到的程度。 谢清慈对于这件事有自己的考量,“其实也不是,最开始是你说你不喜欢被强迫的,而且,你看起来对我们的婚姻也不是很感兴趣。” 谁家好人会相亲的时候和对方说自己不喜欢被强迫的? 那不就是代表本质是不愿意的。 梁京濯似是有些无奈,“那我是不是也说了我很满意?” 的确是,谢清慈后来自动忽略了这一句,当他说的是她的外貌。 虽然她不自恋,但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应该很难让人会觉得不满意。 “而且,我说的不喜欢被强迫,是指我不喜欢被强迫的这种方式,与你见面不在被迫的范围内,不然我也不会答应见了。” 说白了就是语言的两种含义,造成了两种不同的语境理解。 有理有据,谢清慈无言以对,但还想再狡辩一下,“你真的不是被迫的吗?阿丽姨说你之前相亲都是不愿意去的。” 到她这就忽然愿意了,没有外力因素,怎么可能? 梁京濯坚定地否定,“不是,在与你见面前,我外婆与我说过一句话。” 谢清慈歪了歪头,神情看起来单纯又可爱,“什么?” 梁京濯微微勾唇,“说你满月宴上我抱过你,我看看当年被我抱过的小姑娘长成什么样了。” “……” 什么啊! 谢清慈不知想起了什么,觉得脸侧有些热,躲闪开目光,“你走开,我要玩手机了,不和你说话了。” 庄老太太的原话其实是:“小时候你见过的啊,你与你妈咪回来看我,刚好小丫头满月宴,她外婆给我发照片,我还问你想不想再要个妹妹。” 梁京濯哪里记得,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接着老太太才说了那句:“很漂亮的!你见了就知道,到时候可别求着我来帮你和人家说好话。” 他觉得有意思,无奈笑了声,回了句那就拭目以待。 谢清慈低头找手机,觉得和这人聊不出正经话来。 梁京濯看着她,跟着扬起嘴角,贴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刚接触上,谢清慈就往后退了一下,脸颊微红,小声提醒道:“我感冒了。” 他托住她的脸,鼻尖蹭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子,“刚刚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要传染已经传染了。” 说完,唇再次印上来,不管是否有被传染的风险,顶开她的唇齿,轻吮她的舌头。 谢清慈还是会不自觉地在接吻过程中屏息,像是溺水了一般,无法自主呼吸。 梁京濯知道她还没学会,在她快要呼吸不上来的前一刻,松开了她。 垂着眼,在她湿漉漉的红唇上轻啄了两下,嗓音微哑,开口道:“那到我了。” 谢清慈张着嘴巴,轻缓喘气,因这一吻而牵引起的无限躁意涌上喉咙,她忽然有些想喝水,微微撇开脸,“什么啊?” 他将她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你的那位学长,怎么回事,后来联系过?” “……”谢清慈转头看过来,觉得他有些好笑,“你小不小气啊……真的只是普通学长,大学后碰过面,但没联系。” 都解释过一遍了,怎么像没听进去一样。 梁京濯平静地注视她,“那你怎么知道他大三出国交换了?” “学校有公示榜呀。” 他挑眉,“你还留意他的公示榜?” “……” 谢清慈第一次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眨着眼睛看着他,一副“你让我说什么”的表情。 梁京濯敛了敛神色,转换了话题:“那你说你钦佩他,因为什么?” 谢清慈没觉得这有什么好遮掩的,坦诚道:“觉得他很厉害,永远是年级第一,竞赛也总是冠军。” 声落,面前的人眉头拧了起来,“可我也是。” 谢清慈当然知道,那天在梁家公馆见识到他那满满一面墙的荣誉展示柜。 她抿唇眨了眨眼睛,“那我——要钦佩你一下吗?” 梁京濯不说话了。 这个反问句一点诚意都没有。 纵你娇矜 第81节 她笑了起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小声道:“钦佩的学长,也是不会这样的。” 冷峻的神色松动了一些,又问她:“你喜欢他的样貌?” 她舍友还说了,当时她要是有恋爱的心思,应该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个问题是真的为难住谢清慈了,她不能否认,它前二十年的审美观里,的确更倾向于淡颜系的长相。 “也不能这么说……” 面前人看过来的目光幽深了些许。 她忽然有些心虚,“就是……不是他的样貌,而是……”这一个系列的样貌。 她话没说完,就心虚地说不出口了,于是决定矛盾转移,“就好比,你也有审美对吧?你也会有倾向的异性的样貌吧?明艳的?甜美的?” 哪知身边的人根本不吃这一套,直言道:“不知道,没留意过,我只喜欢你的长相。” “……”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她紧紧抿上唇,“好吧,我之前的确喜欢温和一些的异性的长相,但只限于长相,不是说一定这个长相的人我就会喜欢。” 说完,伸 出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一些,“同样的,你这一类长相的,不代表我就不会喜欢。” 说完,看着他不那么开心的眼睛,虔诚道:“我喜欢你。”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梁京濯还是不免又一次为她的表达而心头发热。 “我明天联系一下庄女士。” 谢清慈“嗯?”了一声,“要干嘛?” 他看着她,一本正经道:“给你寄我一直到十八岁之前的照片。” 为什么是十八岁,因为他只配合庄女士到十八岁,之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听话地站在那给她拍了。 “……”谢清慈第一次见识到男人较真起来的威力,无奈应了声:“……好。” - 输完液从医院出去时,雪还在下,谢清慈依旧再次被梁京濯裹成了粽子。 抗议无效,得等上了车,空调预热好了之后才能脱掉。 从医院的停车场出去时,谢清慈坐在副驾抬头看了看在路灯下急速下坠的雪影,嘀咕了句:“好适合吃火锅的天气。” 梁京濯微微侧头看她一眼,“那明天吃?” 她回过头,“可以吗?” 自认识以来,他好像是不会吃这些东西的。 看着眼前人惊喜又期待的模样,梁京濯勾唇,应道:“可以。” 回到福顺胡同,这次他们从车库走,没惊扰到温姨。 换好衣服,梁京濯拿出耳蜗体温枪,又给谢清慈量了一下体温。 出门前给她量体温那次,直接警报,给他吓到了。 谢清慈也不抗议,乖乖伸出耳朵,让他量。 高温已经降下去,还有些低烧,他放下.体温枪,“明天再看看,还烧不烧了。” 谢清慈乖乖点头,随后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如果还发烧我还能吃火锅吗?” 他看着她,严肃宣判:“清汤的可以。” 那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希望明天退烧成了谢清慈临睡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有点低烧的人像个小火炉,抱在怀里还有些发烫,梁京濯睡得不太沉,几乎隔一个小时就得给她复量一次体温,再问问她要不要喝水。 谢清慈睡得正香,耳朵里忽然怼进来体温枪,她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朦朦胧胧又软软的,发表不满,“明天早上再量也是一样的。” 梁京濯亲一亲她,放轻动作,“担心你再高烧。” 最终早上五点左右,谢清慈终于完全退烧了,体温降到了正常水平,只是很不幸的是,她鼻塞了。 一点味道都闻不出来,甚至吃东西都尝不出味道。 雪下了一夜,温姨早上就没出门,将家里食材备了备,给他们准备了早餐。 知道谢清慈感冒了,还特地煮了姜汤,浓郁的姜味飘散出来,谢清慈居然是一点都没闻到。 直到梁京濯提醒她,杯子里的是姜汤,她才知道,但她还是决定尝一尝。 闻不见味道,就只能尝出辛辣的口感,稍微能接受一些了。 会客厅的落地窗外,院落里冬雪簌簌,梁京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脑,在处理工作。 谢清慈捧着杯子,缩在沙发的另一角,小橘有好些天没看见她,窝在她的怀里不肯出来,余下的三小只或坐或趴,都围绕在她身边。 看着她吐着舌头,皱眉的模样,梁京濯弯唇一笑,“能接受就多喝一些。” 谢清慈不住摇头,“不行,喝不了。” 说着放下杯子,并很坏地将他们的杯子做了调换,喝起了他杯子里的温水。 “你喝了。”接着很不讲理地提出要求。 温姨不知道她不吃姜,已经煮了,她也不想辜负好意,但她又实在喝不进嘴。 己所不欲,也要施与人。 梁京濯看一眼推到他面前来的杯子,也不介意,放下电脑,端起来喝掉了。 接着没等谢清慈反应过来,就倾身压过去,吻上了她的唇,姜汤他喝掉了,唇舌却还残留着辛辣的味道。 舌尖勾探进去,谢清慈想尖叫,却被抵得更深。 小橘和三小只被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压吓得四窜开来,爬上猫爬架,探着小脑袋,机警观察。 后脑勺压在沙发扶手上,后背落了空,有些撑不住,脖子都开始发酸,谢清慈伸手推压在上方的人,他却依旧不为所动,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背,继续吮她的舌头。 趁着一个换气的功夫,她咬了一下深入她口中作祟的舌尖。 咬得不重,但还是有些痛的,梁京濯松开了她,垂眼看她,“小狗呢你?” 谢清慈顺势从沙发椅背上滑躺下去,扯着毛毯遮住下半张脸,露出的一半脸蛋粉扑扑的,反驳道:“小狗你还亲。” 梁京濯被气笑,看着躲在身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想起今早醒来时怀中的温软触感。 昨晚睡得太晚,她根本没睡够,哼哼唧唧在他怀中蹭来蹭去说不想起。 那种被柔软沾满胸腔的感觉,让他也有些留恋得不想分开。 扯下遮在她脸上的毛毯,继续吻下去,“小狗也亲。” 唇刚印下去,温姨从会客厅外走进来,“先生,谢小姐,中午……” 早上起来的时候谢清慈说她中午想吃火锅,温姨想着过来问问要准备些什么食材,这会儿雪小了点,她出门去买。 刚踏进门,就倏地一愣,着急忙慌地转过了身。 谢清慈利落抬腿,一脚将身上的人踹开,从沙发上爬起来,“温……温姨,怎么啦?” 温姨背过身,也有些手足无措,“我问问,你们中午想要哪些食材,这会儿雪下小了,我刚好要出去买菜。” 谢清慈穿起拖鞋,看一眼窗外的雪,的确比之前小了很多,“您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自己去就行。” 温姨应了声:“哎!好嘞。”就急忙走了出去。 看着温姨走出去,谢清慈才转头看向被她踢到边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太好。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刚刚那一脚踢的位置,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向他西裤的门襟处,神色顿了一晌,“没……踢坏吧?” 她记得她那一脚踢得应该是不重的。 梁京濯在她一脚飞过来的时候,反应迅速躲了一下,不然实实在在挨一脚,的确有些说不准了。 他看着她,“不知道,等你感冒好了试试看就知道了。” “……”谢清慈第一次希望感冒不要那么快好。 昨晚发烧的时候她以为是高烧的缘故导致腿没劲,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还是没劲,才意识到,根本和发烧没半点关系。 于是她和他协商,以后可不可以换个姿势,到后面她实在跪不住。 他神情认真,“我实践过,别的姿势你很难到。” 说完,很有研究精神地发表最终结论,“你的身体也更喜欢这个姿势,而且,比起轻浅,你好像也更喜欢深重。” 不管她说什么,他只认定进行过程中她的身体反应。 “…………” 那一刻,谢清慈脸红得想咬人。 - 出门的时候雪势已经完全减小,只剩细细密密的雪粒子在半空飘着,一场大雪过后,世界都是白茫茫一片。 家里很多食材都有,只需买一些中午吃火锅的调料以及少部分肉类就可以,谢清慈决定走着过去。 平日福顺胡同附近都会堵车,今天还下雪,必定更加难行。 梁京濯像是对她不信任,开口道:“你能保证不吃雪,我们就步行过去。” 谢清慈刚想反驳,她什么时候吃雪了,忽然想起昨晚的一些片段,瞬间安静下去,眼神心虚地乱瞟,“小狗才吃雪。” 梁京濯拿起围巾替她围上,应道:“嗯,小狗才吃雪。” “……” 吸取上次一起逛超市的经验,谢清慈这次什么都不问,只要不问,他都能吃得很好,一问就 是一堆忌口。 蔬菜、调味、肉类、水果都各少买了一些,去收银台结账的时候,身边的人再次向一边的货架伸出魔爪。 谢清慈看他一眼,“也不必每次都要带一些吧?” 纵你娇矜 第82节 之前买的都还没用完。 他拿了两盒他们之前一直用的无香型,“还是用常规款的比较保险。” 虽然昨天她发烧和过敏无关,但还是不要随便尝试新样式的比较好。 谢清慈看一眼被他拿在手里的东西,咬着牙,小声道:“那也不用一直买超薄的吧。” 每次到后期她总误以为他是没戴。 身边的人十分坚定地将手中物品放上收银台,眸光耐人寻味,“你也更喜欢超薄的。” 他感觉得出来,用这一款的时候她会更敏感。 “……” 够了,真的够了! - 谢清慈如愿吃上了火锅,只不过失去了味蕾感受,吃了和没吃没什么两样。 吃完饭,她蹲在地上和小橘以及三小只玩,她吃不上好的,就给它们加餐,每猫多加了一根猫条。 梁京濯端着水杯过来,叫她的名字:“谢清慈。” 她转头看过去,“嗯?” 他提醒她:“吃药。” 中成药剂,加了糖的,却依旧算不得味道很好,早上喝过一次,谢清慈本质上是排斥的,她小时候就很讨厌吃药。 皱着鼻子和他协商,“可以少吃一顿吗?” 端着杯子的人十分坚决地回答:“不可以。” 说完,亲一亲她的额头,哄道:“明天好一些了就可以少吃一顿。” 虽然很不愿意,谢清慈还是端起杯子,憋着气,一口气喝掉了。 将杯子递还回去之后,埋头躲进沙发上的毛毯里,故作生气地说:“我讨厌你!” 梁京濯轻笑,拨开她头上的毛毯,将人扒出来,在她还残留着药液苦涩的唇上亲了一下,“讨厌我也要喝药。” 谢清慈大惊失色,捂着嘴巴后撤,眼神暗戳戳看向一边的门口,“你是色魔吗?以后不准在房间以外的地方亲我。” 上午温姨忽然出现,给她吓死。 梁京濯一只手撑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在房间里就可以?” 她点头,“嗯。” 他点了点头:“行,那现在回房间吧。” “……” 房间是没回,但也没逃得了“色魔”的一顿亲。 如果说之前的梁京濯是在克制范围内与她亲密接触,那现在就是完全放飞自我。 谢清慈忽然有些后悔昨天和他说那些话了。 某种意义上心意互通后,他们之间好像变得更加敏感,一个吻就引发无限潮热。 一吻结束,谢清慈脸红成一片,躲进身前人的胸前,“你干嘛啊……” 梁京濯亲了亲她的耳朵,扶在她腰侧的手揉了揉,知道她的反应。 家里地暖温度开得足,谢清慈穿的长裙,滚烫的掌心抚上小腿,她咬唇推他的手臂,“不行。” 这是哪里呀,怎么可以这样。 他安抚地亲她,“没关系,温姨午休了。” 指腹碾起,她抵住膝盖,揪紧他的衣襟,埋进他的颈窝,无声呜咽。 …… 结束后,谢清慈躲在梁京濯的身前不肯出来,身体相贴,她也感觉出了他的身体变化。 小声问他:“你要不要……去解决一下?” 他抚一抚她耳边的头发,偏头亲她,“不用,等一会儿就好。” 说完,轻笑一声,坏坏逗她,“或者你愿意帮我也行。” 他觉得她应该是会要骂他流氓的,却不料从身前抬起一双水亮的眼眸,红着脸道:“我不会……你教教我?” 上一次她只顾着关注他什么时候能结束了,根本没记住步骤。 怀中人的眼神含着雾气,梁京濯一时怔住,与她对视了一阵,忽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窗帘缓缓合上的时候,他俯首吻住了她,同时握住了她的手,引领她、教会她。 二十八年,他第一次有些不齿地放任自己在私欲中沉沦,却不觉任何罪恶。 怀中的是他的妻子,他有合理的理由放纵。 …… 第55章 纵你娇矜 梁京濯带谢清慈去洗手。 温热水流下,他握着她的手,细致清洗过她的每一根指缝。 流经指间的水是温度适宜的暖热,谢清慈却不经回想起刚刚另一种要略滚烫一些的流体。 五指张开,她有些不忍直视自己的手了。 上次是在浴室,没触碰到手上,她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然她势必不会主动这样提议的! 洗手池前有一面镜子,水流热雾蒸腾上去,落下虚虚痕迹。 谢清慈抬起头,不看自己的手了,却忽然看见了自己映在镜子里红成西红柿的脸。 怎么这样!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帮她洗手的人,“我拿不了筷子吃饭了。” 梁京濯带着她的手放到洗手液自动起泡器下,机器嗡嗡工作,在她掌心落下一朵绵软的小云朵。 他掀眸看她一眼,“刚刚用的左手,你吃饭用右手。” 谢清慈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被他仔细清洗的左手,“那也不行,喝汤吃西餐用到左手的。” 那表情简直就是天塌了。 将泡沫冲洗干净,梁京濯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水渍,耐心解释:“没弄多少在你手上。” 最后他都用自己的手盖住她的手了,知道她脸皮薄,尽量不让她难堪,只是有一些溢出来而已。 谢清慈收回手,看了看,一如既往的白皙细腻,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看着眼前人一副欲哭无泪的眼睛,梁京濯有些无奈地笑了声:“你自己提议的,还嫌弃起来了?” “那我也不知道会……”弄到手上啊。 后半句谢清慈是没那个脸皮说出口了。 梁京濯看着她已经红透的脸和脖子,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哄道:“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就算这样也不弄你手上了。” 谢清慈攥紧手心,嘀咕道:“没有下一次……” 他笑,亲吻她的脸颊,应道:“好。” - 下午,院中的雪停了。 梁京濯继续忙工作,几份文件审批结束,忽然意识到最后抱着手机躺到他腿上的人已经很久没动静了。 低下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睡着了。 手机虚虚地握在手里,侧着身子,长发拢在身后,露出小巧的侧脸。 小橘窝在她的怀里,也呼噜呼噜地打起了盹。 他看一眼她手中摇摇欲坠的手机,在即将掉落的前一刻,拿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桌上。 随后看向她安静的睡颜,轻轻浅浅勾了下唇角,俯下身,在她鬓边落下一吻。 …… 谢清慈本打算这周抽空回一趟老宅的,但现在感冒了,是肯定更加不能回去了,不然二老又得好一番担心。 于是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准备期末考,最近没空,等忙完再回去。 老太太叮嘱她注意身体,最近降温,要添衣加被,不要感冒了。 她心虚地应好。 …… 梁京濯是周一的早班机离开京兆的,依旧没有吵醒谢清慈,临走前轻步走到床边,在她熟睡状态下舒展的眉心落下一吻,又看了会儿她的睡颜,才起身离开。 在去机场的路上不忘给她发消息,将她这几天需要吃的几种药的用法用量复述一遍,提醒她要按时吃,下周他要检查她感冒好了没有。 谢清慈是在醒来的时候看见消息的,故意气他一般,回他:【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很快,另一条更具威胁意味的消息发了过来:【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不试了。 谢清慈一天三顿乖乖吃药。 期间,庄女士发来几组婚纱摄影团队的作品集,让他们挑一挑喜欢的风格,说她去问过了,这几个团队的预约档期也很紧俏,最好早做决定。 谢清慈问梁京濯的意见,他依旧将决定权交给她,他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庄女士的意思是可以约两个档期,南北半球各约一个,都约在春天,不冷不热,正是适合旅拍的季节,问问谢清慈是什么想法。 谢清慈不爱折腾,说只约一个就好了,这样跑下来她可能连婚礼都不想办了。 纵你娇矜 第83节 庄女士尊重她的意见,说好,并很有 办事效率的第二天就将档期敲定下来,在次年的五月,旅拍路线由摄影团队全权负责,到时候会给他们发策划案的。 谢清慈看着就这样轻易敲定下的时间,问不需要和梁京濯协商一下吗? 庄女士豪迈发言,他能有什么意见,配合就行。 行…… 当晚,她也收到了梁京濯发来的一封邮件。 当时她正在和柯朦与段思妤一起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两人说要点奶茶。 谢清慈说她请客,拿出手机就看见了一封新邮件的提示。 看清来信人后她还有些疑惑,除了上次婚姻登记之前,填写资料的时候他们用邮箱联系过,之后就再没使用过。 她当他是填写错了收件人,但随后又觉得应该不会,他这样严谨的人不至于连邮件都发错人。 点进去,发现是密密麻麻的他个人的财产公证名录。 她微怔,点进与他的聊天框,先是发了个【?】,又问他:【你发错邮件了?】 备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一阵,发来了回复:【这是除了集团共有控股以外,我名下所有的财产名录,有些多,今天才整理公证完毕,你看完没问题签字就行。】 谢清慈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字了,问他:【什么意思?】 他的答复很快发来:【既然口头承诺无法给你安全感,那就做些实际的,我找了律所公证,这些近期会陆续转到你的名下,婚姻存续期间,因我的问题导致你提出离婚申请的,我也放弃追回权。】 接着为证实真实性,还发来了公证律所以及团队的注册信息,赫赫有名的红圈所以及金牌律师。 谢清慈愣住。 那天她说了他们没有签署婚前协议,但如果分开她什么都不要。 梁京濯原本以不刻意签署婚前协议,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种承诺了,可她却说她什么都不要,那就他来安排。 第二天他就给陆励发了消息,让他找联系律所将他名下所有资产整理公证一下。 海内外,数量有些庞大,今天才刚刚整理完毕。 谢清慈怔怔然看着屏幕上的资产名录,信托、房车产、基金投资……是真的除了他这个人本身,余下的全部身家了。 她怔顿许久,回复他:【其实不用这样。】 她也从没考虑过这些。 他的答复十分坚决:【看完签字。】 之后就说自己要登机了,等他忙完再说。 柯朦和段思妤见她停下脚步,转头看过来,顺便凑近看了眼她的手机,以为她是在研究喝什么。 一眼就看见了梁京濯发过来的消息。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瞪大双眼,“我的天!!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你要离婚,梁京濯得净身出户?!” 这得是多少啊,一眼扫过去都看不清具体名录。 谢清慈看着信息框里,梁京濯最后让她签字的消息沉默许久,半晌后微微弯唇,滑出聊天界面,点入外卖软件,将手机递给身边已经惊掉下巴的两人,“我不喝,你们看吧。” 柯朦接过手机,眨了眨眼睛,“能提前用梁总的钱请客吗?我要喝十杯。” 段思妤说她没出息,“说得好像阿慈请不起你喝十杯似的。” 谢清慈笑起来,回道:“二十杯也行。” - 谢清慈的感冒很会卡点一般,在一周后完全恢复,她抽空回了趟谢家老宅。 前后小半月没见到她,老太太照例询问瘦没瘦,她说了实话,最近还胖了两斤的。 主要是最近感冒,梁京濯每天都要问她有没有好好药,有没有好好吃饭,温姨差点都要过来给她送饭。 未免这种像是小朋友上托班还得家长忙前忙后的场面出现,她十分自觉地汇报自己每天都有认真吃三餐的。 老太太听见还挺欣喜,说胖一些好,还是太瘦了,得再养养。 晚上吃完饭,她就留宿老宅,入了冬,老太太每天睡前惯例要喝些陈皮雪梨汤。 谢清慈过来了,自然也要被拉去和她一起喝,说是润燥养生。 聊天的时候说起谢家这边一个年初刚结婚的表姐,明年四月份的预产期,要生宝宝了。 老太太喝一口碗中的梨汤,掀眼瞧她,“你们暂时应该不会有这个打算吧?” 谢清慈对于忽然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来有些没反应过来来,细细品味后给了老太太一颗定心丸,“没有。” 老太太一向不赞成女性太早生育,事业、学业、人生,多的是需要倾注精力的地方,可不能那么早困于一方囹圄。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放下心来,算了一下,继续道:“二十八九再准备要宝宝是最好的时期,我也是二十九岁那年才生的你爸爸。” 反正生下来又不用自己忙活,那么早生没必要,不如多潇洒几年。 谢清慈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垂眸应了声:“嗯。” 老太太年轻时世界各地跑,又是设计师,算是走在时尚前沿的领军人物,思想也开放,看了她一阵,悄悄凑过来,问道:“有认真做措施吧?这个可马虎不得啊!” 谢清慈刚挖了一勺梨递进嘴里,闻言直接被一口梨汁呛到,咳嗽了起来。 老太太赶忙给她递了杯温水,晓得她是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我可是说的正儿八经的啊,女孩子可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安全期。” 谢清慈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脸色咳得通红,眼神闪躲,“什么呀……” 老太太对此不觉有什么避讳,看一眼她红扑扑的脸,笑了声,诚心逗她:“再说点实际的,没有孩子的羁绊,你也自由一些,万一过个几年你后悔了呢,觉得还是年轻小伙子有意思,那也能潇洒转身不是?” 对于这个言论,谢清慈可谓大惊失色。 梁京濯最近在国外出差,上周就没过来,最近她们美院在打算招一批新的人体模特。 那天柯朦将几个裸着上半身的腹肌美男照发给她,笑说能不能和学校建议一下,招些这种的,上课的时候也赏心悦目。 她当时忙着在看港硕的申请条件,瞄了眼信息框,在下一条消息弹出来的时候,直接点了进去,回复道:【身材不错,但应该不太可能。】 人体模特的考量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健美感,而且这么年轻,大概率价格也会很高。 刚回复过去,对话框里就发了一句反问:【身材不错?】 她当时也是神经大条,根本没看备注和头像,认真回答:【是呀,你不是觉得这个腹肌和胸肌很完美才提这个建议的嘛?】 等她回完,对话框陷入了沉寂,她继续道:【但是应该不行,年纪有点小,价格贵。】 利落发完,准备切出去继续研究艺术港硕的院校,对话框里就发来一句,阴风恻恻的:【你在说谁身材好年纪小还价格贵?】 她抵在手机底端指尖顿了一下,眼睛瞟了眼头像,随后立刻瞪眼抿唇,将手机倒扣回桌子上。 当时在图书馆,柯朦坐在她对面,看见她红着脸抬起头,还对她抛了 个媚眼,用口型说了句:“不错吧?” 是不是不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她是觉得她可能要完。 柯朦看了她一阵,发觉好像表情不对,拿起手机给她发消息,问她怎么了。 手心传来一下震动,她才缓缓将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与梁京濯对话框,那一句之后他没再发消息过来。 但谢清慈已经感觉出了汹涌的暗流,呼了口气,镇定地解释:【学校在招人体模特,同学问我的意见。】 对话框静默了几秒,发来一个:【嗯。】 更加深不可测了。 紧接着下一条发过来:【你的意见是什么?】 她握着手机,顿了会儿,给出答复:【我觉得一般,身材一般,年纪太小了也很一般。】 又是几秒的寂静,一句很具玩味的:【那刚刚说不错的是谁?】 她已经能想到,他在那头挑眉的模样了。 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直接开始胡扯:【小橘碰我手机了,我今天扣它一根猫条。】 这次静顿的时间久了一些,发来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行。】 她觉得可能是不太行了。 柯朦见她一直没回消息,连环问,发生了什么。 她退出与梁京濯的对话框,叫了她一声:【朦朦。】 柯朦不明所以,反问:【怎么啦?】 她说:【我可能要完蛋。】 …… 现在听老太太提起这个话题,她立刻像是忠实的信徒,端正坐好,“您别这么说,我觉得梁京濯挺好的。” 说完,放下手中的汤匙,决定结束聊天,“我回房了,您早点睡。” - 梁京濯差旅的返程时间在月底,临近元旦。 部分期末考试的科目已经考核完毕,那天腹肌美男的罪魁祸首很没自知之明,甚至约谢清慈跨年夜去酒吧玩。 说是自己看好了一家男模店,黑丝蒙眼,穿衬衫露腹肌,她要去一探究竟。 段思妤及时阻止,“还是别了吧,收了梁总的礼物,就是让你这样带坏他老婆的吗?” 之前谢清慈去港岛领证,回来后给她们带额礼物,是梁京濯挑选以及买单的,事后她们发现居然是两条红宝项链。 柯朦这才恍然回神,“好像是不行,最近梁总没露面,差点忘了阿慈已婚了。” 谢清慈有点无语,明明前不久刚因为她给她发腹肌照而闹出过乌龙。 当时的柯同学怛然失色,还说梁总会不会一气之下让她将喝下去的那几杯奶茶给吐出来。 说完,又想起上次的事情来,转头看过来,神情关切地问:“你们应该没吵架吧?” 吵架那是没有,说实话,谢清慈根本想象不出和梁京濯吵架会是什么样子。 她觉得他应该是比她还不会吵架,最多冷战。 纵你娇矜 第84节 虽然这几天他们依旧如常联系,他也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但她总觉得有点心虚,于是决定元旦假期去哄哄他。 她回:“没有,但是元旦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跨年了。” 二人了然地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了解。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在谢清慈收拾行李打算去港岛的前一天,柯朦送了她一个礼物,说是确切地说是送给梁总的,麻烦她代为转交,让他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清慈看着放进她行李箱中,层层叠叠严密包裹的礼物盒,想说其实不用,梁京濯应该是不会和她计较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个小误会而已,说开了就行。 但是柯朦拍了拍盒子,对她灿然一笑,说一定要等到了港岛他俩见到面再拆。 谢清慈看着她嘴角那抹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应了声好。 三十一号那天下午没课,买好机票,和周明贞以及老太太说了一声,她就直接去机场了,没和梁京濯说。 他昨天刚说了今夜落地港岛,还有一个假前的工作要安排。 那应该是来不及过来京兆的,而且她也骗他说自己今天要回老宅,谢家每年的跨年夜都有家族聚会。 落地港岛的时候,又是一个夜幕降落的时分,距离她上次过来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 从机场出去,她这次没联系陆励,打算直接打车走,却在朝上客区走的路上,迎面碰上了她没打算联系的人。 陆励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一摞文件夹,在看见谢清慈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敢先打招呼,直到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都不敢确定地打招呼的两人对视上了。 脚步一停。 “陆助理?!” “谢小姐?!” 谢清慈起初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走近了才确定是陆励,她看一眼他手上的东西,“你是……出差?” 陆励怔了好久,也看一眼她手上的行李箱,“不是……” 他急忙掏手机,“我和梁总分开走的,他直飞京兆了,我回港岛取文件。” 说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应该已经落地了。” 语罢,直接给梁京濯拨了过去,“您稍等,我和梁总联系一下。” 梁京濯这会儿的确已经落地了,正往停车场走,陆励的电话就忽然打了进来。 他缓下脚步,接了起来。 刚接通,一贯稳重的陆励,难得慌张,急忙开口:“梁总,您到京兆了?” 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蠢得过分,没落地怎么接电话,看一眼站在身边的谢清慈,直奔主题道:“我在机场遇到谢小姐了。” 说完,还进一步补充道:“港岛的机场。” 梁京濯闻言也是一怔,脚步彻底停了下来,“你让她接电话。” 陆励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递给谢清慈,“梁总让您接电话。” 谢清慈还有些在状况之外,她认为自己安排得算是很完美了,就是没料到他会直飞京兆。 不是说有工作要安排? 接过陆励递过来的手机,贴到耳边,叫了声他的名字:“梁京濯,我是谢清慈。” 此情此景忽然有些和当初他们第一次情人节约会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说自己是梁京濯。 “你到港岛了?”在听见谢清慈声音的那一刻,梁京濯就已经转身往机场内走了。 她应道:“对,刚好碰上陆助理了。” 他径直走去售票柜台,“那你先和陆励回去,我现在过去找你。” 说完,怕她不听话一般,叮嘱:“不要乱跑。” 谢清慈看一眼自己手上的行李箱,应了声:“好。” 梁京濯临时在柜台购买了机票,今夜又是跨年夜,直飞港岛的机票十分紧缺,很多航班已经售罄,他只要求起飞时间越近越好。 航司的工作人员认出了他,刚想说再快也得等啊,看一眼操作系统中的人物信息,表情怔了一下,立刻忙碌起来:“好的,您稍等,我问问。” 最终,几番调度下,给他安排到了一班还有十分钟即将起飞的航班,只有经济舱还有位置,问他可不可以。 对于座位他没什么要求,时间赶得上就行,回可以。 陆励也不用去京兆了,退掉机票,接过谢清慈手中的行李箱,“谢小姐,我先送您回去,梁总大约三个小时后落地港岛。” 谢清慈看一眼时间,也快到吃晚餐的时间了,抬起头,“陆助理你吃过饭了吗?” 陆励怔怔地摇了摇头,“还没。” 她笑一下,“那我请你吃饭。” 本来是打算和梁京濯一起吃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赶不上趟了,他们只能一起吃夜宵了。 陆励愣了一下,“啊?” 谢清慈笑了一下,“走吧。” 今夜的港岛有种全世界的人都涌到这里来的错觉,机场路堵到不行,他们就近找了家港味打边炉。 今天连机场附近的餐厅都人满为患,他们去的巧,赶上了最后一桌空位。 谢清慈问陆励有没有忌口,陆励回没有。 比起有没有忌口,和老板娘在跨年夜一起吃饭才更令他觉得紧张无措。 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点完菜,等待上餐的功夫,谢清慈看一眼笔挺地坐在对面的陆励,就差将“惶恐”二字写在脸上了。 她笑了一下,忽然很坏地决定逗他一下,叫了他一声:“陆助理。” 陆励如坐针毡,应道:“是。” 谢清慈神情肃整,问他:“你们梁总之前真的没有谈过女朋友吗?” 陆励最害怕的局面还是出现了,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问题,受伤惨重的却是他。 他如实答:“我在他身边六年,没见他交过女 朋友。” 谢清慈点了点头,“那就是说六年前有?” 陆励汗流浃背,考聘特助的时候也没说要应付这种场面啊,他急忙解释:“不是的,我是说梁总工作很忙,没有时间交女朋友的。” 谢清慈继续问:“那女伴?暧昧对象?都没有吗?” 陆励坚定摇头:“没有。” 他的确是实话实说,就他跟在老板身边的这六年,业务忙得他自己都时常着不了家,更别提梁总本人了。 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一副敬小慎微又心惊胆战的模样,谢清慈笑了起来,决定不逗他了,点头应了声:“好。” 恰逢服务生来上餐,陆励看了谢清慈一眼,忽然叫了她一声:“谢小姐。” 谢清慈摆好碗筷,抬头看过去,“嗯?怎么了?” 陆励抿了抿唇,“您是我见到的梁总身边的第一位女性,而且,看得出来梁总很珍视您。” 他一方面担心自己今天的回答有哪里没处理好,另一方面的确是连他都能看出来老板对谢小姐不一般的态度。 再忙再累都一定会记得按时给她打电话,不小心忙过了平时通电话的时间,还会担心贸然再打去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休息。出差行程再紧凑,也会去买礼物,以及资产整合移交,是他都觉得惊讶的程度。 算是见证了自己老板这些年除了工作以外,添加进人生进程中的另一大事情了。 之前是只有工作,现在得加上一条,去京兆找谢小姐,连以往没有什么波澜的出差返程都变得期待了一些。 谢清慈笑起来,答道:“我知道。” …… 梁京濯是临近十点左右的时候落地港岛的,从到达口出去,正打算给陆励打电话,就看见了一抹站在接机大厅中央的身影。 她也在同一时刻看见了他。 港岛冬日气候温和,穿堂而过的风将她的裙摆与身后的长发吹得轻缓浮动。 她站在人影憧憧的中心,看着他,嘴角笑意明艳,对他歪一歪头。 ----------------------- 作者有话说:今天字数多,提前更~ 明天!五星大厨又要亲自掌勺了!20:30见!只保留半小时哈![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56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本就没打算走,她是准备请陆励吃完饭就让他先回去,她自己在这里等梁京濯的。 但陆励当然是不可能将老板娘独自一人放在这里的,而且接梁总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所在,于是也跟着一起没走。 看见梁京濯出来,谢清慈抬起手挥了挥。 梁京濯的脚步停顿了一晌,才阔步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垂在身侧的手抬了一下,终是忍住没在人流攒动中去抚她的脸,“怎么没回去?” 他行色匆匆,大衣搭在臂弯,西装革履,却在眉宇间窥见难得的疲倦与风尘仆仆。 谢清慈看着他,笑着道:“也没多久,请陆助理吃了个饭,就差不多了。” 港岛的冬虽比京兆温和,但还是有所降温,她穿得少,就这样在这等了三个小时。 梁京濯看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伸出手将她的两只手裹进掌心。 不算太凉。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穿的太少了,感冒刚好。” 这段时间虽说人不在她身边,却还是一直提醒她要多穿衣服,这来了港岛就忘记了。 谢清慈可不认这个罪,对着身后的行李箱示意,拉杆上搭着一件白色大衣,“上飞机之前我是穿外套的。” 这可不能污蔑她。 纵你娇矜 第85节 梁京濯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陆励立刻挺直了腰杆,目光有些心虚地往一侧移了移。 老板的叮嘱是早点送谢小姐回去,他不仅没执行,还陪着一起等了三小时。 梁京濯看一眼行李箱上的衣服,确认了谢清慈说的是实话,牵起她的手,“走吧。” 从机场往停车场走,陆励推着行李箱跟在身后。 谢清慈忽然想起她与陆励已经吃过饭,不确定梁京濯吃过了没有,于是转头问他:“你晚餐吃了吗?” 正餐点的航班都是会提供餐食的,今日赶行程,坐的经济舱,餐品有些一般,虽然机组特意按照商务舱的餐食标准给他准备了一份,但梁京濯也没怎么吃。 听见谢清慈这么问,他当她是晚餐没吃饱,“饿了?想吃什么?” 谢清慈摇了摇头,“没有,我晚餐吃得挺饱的,你没吃的话我可以陪你再吃一点。” 说话的时候特意抬起手,缩短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比了个实感的“一点点”。 他看一眼她指尖比划出的“一点点”,勾了勾唇,视线挪回她的脸上,回道:“在飞机上吃了一些,还不太饿。” 十几个小时的国际航班紧接着转了三个多小时的短程航线,的确难有什么比较好的胃口。 谢清慈点了点头,应了声:“行。”随后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那待会儿你饿了我们可以吃夜宵。” 怎么说今天也是跨年夜,少说得一起吃一顿饭,夜宵也算。 梁京濯看着她,应了声好。 - 从机场回中环的住所,今夜港岛的交通几近瘫痪,海港城附近更是寸步难行,早早就开始了交通管制。 隧道必然是走不了的,梁家公馆是回不去了。 但就算不堵车梁京濯也没打算直接带谢清慈回公馆。 庄女士太呱噪,虽然这个点回去她应该是睡了,但如果知道谢清慈去了,就算睡了也必定得从睡梦中挣扎起来。 他觉得还是免了。 车子走走停停,最终抵达中环的时候,车程是平日的两倍。 谢清慈都已经有些困了,路上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直到车子稳稳停下来,轻缓颠簸的感觉停止,也将她从朦胧睡意里扯回来。 一睁开眼,就发觉睡着前靠在额角的冷硬车窗变成了宽展温热的肩膀。 梁京濯低着头,在审阅文件,没开阅读灯,只借着降了一半的车窗映照进来的微弱灯火翻阅。 谢清慈微微抬起头,身上盖着的他的西装外套也随之滑落。 察觉动静,他侧首看过来,“醒了?” 谢清慈以为自己只睡着了一会儿,看一眼车窗外的景致,都已经到目的地了。 她应了声:“嗯。” 陆励在前将车熄火,下车去后备箱取行李。 梁京濯合起桌板上的文件,看一眼她惺忪的睡眼,“最近没休息好?” 其实也不算,谢清慈的睡眠一向比较浅,前不久考试周,忙了一些。 她将他的外套拿下来,“有一点,最近考试,晚上熬了会儿夜。” 梁京濯点头,“回去再睡,车里容易着凉。” 谢清慈应了声:“嗯。” 陆励本是要帮忙将行李箱送上楼的,梁京濯伸手接了过来,让他直接下班,“辛苦了,假期愉快。” 明天元旦日,有一天的假期,最近接连出差,陆励也是跟着好久没休息。 陆励将行李箱移交出去,微微欠身,应了声:“谢谢梁总。” 说完,交上车钥匙,转身走了。 乘着电梯上楼,气氛静谧,谢清慈在盘算待会儿夜宵要吃些什么。 来港岛几次她还没吃过夜市,但想了想今天外面的堵车盛况,还是决定作罢,出去了应该也是人挤人。 外卖? 不知道港岛的外卖有没有和内陆一样方便。 正当她打算拿出手机看一看附近有什么比较推荐的餐厅外送时,电梯“叮”的一声提示抵达了楼层。 她抬头看了一眼,将刚拿出来的手机又收了回去,抬脚和梁京濯一起走出了轿厢。 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出了电梯就是入户门,摁下指纹锁,大门弹开。 昏暗室内透出客厅全线落地窗映照进来的夜色,打开灯,站在门前地垫换鞋。 拖鞋还是上次谢清慈过来的时候自己买的,依旧放在鞋架上,梁京濯帮她拿下来。 “我们待会儿……” 脚刚相继穿进拖鞋里,她正准备问他打算待会儿是出去吃还是叫餐厅的外送,今晚餐饮估计也是忙到起火,不确定来不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刚抬起头,就被托住后颈吻住。 吻落下的太突 然,谢清慈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眼前是骤然放大的浓眉长睫,微颤的呼吸喷薄下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门前玄关的位置比较宽敞,脚步后撤了两步,后背抵上了身后的墙壁。 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胸襟,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 唇上的吻太过具有侵略性,掌心压着她靠近他,唇舌又抵着她后仰,完全谈不上什么风度。 下颚上下挺动,嘴角翕张,摒弃一切含蓄羞赧,毫无防御地接纳口中的攻城略池。 从见面第一眼,梁京濯就想这么做了,但是不行,公众场合,人太多,她应该会生气。 坐在车上发现她睡着,小心托着她的头靠向自己的时候,看见她恬静的睡颜,他终究忍耐着只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上次她来港岛,他与她提前说了想吻她,彼时他们之间的亲密行为需要提前申请一般,他担心吓到她。 现在不必,他不问,也不说,克制了一路,只想吻她。 谢清慈自认为她的吻技是长进了的,上一次接吻时已经学会换气,不再不由自主的屏息了。 但她没想过吻还可以这样猛烈、毫无保留,像是烧红的铁烙进肌肤,沸腾得难舍难分。 她也没接过这样的吻,之前的梁京濯克制温柔、循序渐进,引领她、安抚她,而今天没有。 直白、强势,不容她逃离一寸。 谢清慈又一次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鼻息颤抖,感知身前的人倾压而来的滚烫呼吸,最终忍不住再次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呼吸频率。 口腔中的勾探缠绕在她屏息的几秒后停止,热烈燃烧的火膛,暂时封起了膛口。 梁京濯微微偏开脸,托着她的后脑,亲一亲她的额角,声音哑得听不出原本的声调,下颌贴在她的太阳穴,提醒她:“呼吸。” 溺水的人重新涌出水面,谢清慈轻轻浅浅的恢复了呼吸的频率,肺腔像是经受过压缩,缓慢地拓展开来。 她额头抵在他的胸前,胸骨之下蓬勃的心跳像是穿透了阻隔,在她额尖有力地跃动。 朦朦胧胧的眼睛,含了晃动的水汽,脸颊热雾里熏蒸过一半,潮热不退。 梁京濯低下头,蹭了蹭怀中人的发顶,紧紧将她圈进臂弯。 “不是说了我去找你,不要乱跑吗?” 嗓音恢复了一丝清明,气息却依旧是微喘的。 谢清慈埋头,低低道:“我今天下午没课。” 其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过来,说是来哄哄他,但也知道他没那么小气,只是觉得他还得再去京兆太麻烦了,也有点……太漫长了。 绕来绕去,就是不说想他,梁京濯有些被气笑,亲一亲她红透了的耳朵,“就没有一点想早些见到我的成分在里面吗?” 谢清慈此时的脑袋还是钝钝的,经他这么一提醒才好像转过了弯来。 躲在身前的人沉默了半晌,传来一声轻浅的回应:“有一点。” 与上次他去沪城找她时,他问她有没有想他时的答案一样。 有一点。 当时他相信的确是只有一点,但现在不信。 将人从怀中拨出来,亲一下她的额头,“我不信。” 谢清慈眼神闪躲,看向脚边的鞋凳,“不信也是这个答案。” 梁京濯垂眼看她,再次被气笑,“那我讨点利息,我比你要更想一些。” 说完,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比上一次稍温和一些的吻法,多了前奏,只不过顶入口中时又变得侵略性十足。 谢清慈仰着脖子,觉得颈椎都要断了,同时也学会了一些呼吸的技巧,压低呼吸的频率,尽管忍不住的轻颤。 在从玄关离开的时候,梁京濯托臀将她抱了起来,她的腿也顺其自然地圈住了他的腰。 不知是谁无意撞到了门边的开关,主灯骤然熄灭,只剩几许氛围灯微弱的光源亮着。 客厅下沉式的会客区铺了地毯,绵软的质地,勤于打理,洁白如新。 谢清慈躺倒上去,乌浓长发散开,如羊脂玉中骤然汇入一抹浓墨。 唇上的吻还在进一步掠夺呼吸,她的手先一步软掉了,并知道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想起上一次的场面,她微微偏头,躲开身上的人追逐而来的吻,掌心抵了一下他的胸膛,“这里不行。” 滚烫的吻落在耳边,安抚她:“只在这里,不去窗前了。” 上一次那一丝劣性的尝试,让她羞耻了好久,虽然知道是单面玻璃,但还是过不了心理上的那一关。 抵在胸前的掌心懈了力,梁京濯从耳边又吻回唇角,最终撷住那抹温香。 开扣式的上衣,前襟紧密排列的小扣子既是装饰,也作实用,设计得很具美感,只是在这种时候不太友好。 解到一半的时候,梁京濯觉得自己都快清醒了,无奈笑了声,又顾着谢清慈不让他大动作扯坏,将人搂进怀里,细致认真的一颗颗解掉。 纵你娇矜 第86节 直到最后一颗扣子解掉,他再次吻住她的同时,道了句:“下次能不穿这样的衣服折磨我么?” 谢清慈躺进柔软的毛毯里,眼睛在昏暗灯光中像是一片璀璨的星光海,嘴角带笑,故意气他:“不能。” 他不说话了,用行动惩罚她的蓄意作对。 谢清慈今天没喝酒,却依旧觉得脑袋晕晕的,主动回吻他、拥抱他、缠绕他。 手被握住,指腹滑过贲张的腹部肌肉线条,谢清慈挣了一下,说不要。 梁京濯轻声哄:“不弄出来。” 他的衣服还没脱,衬衫敞着,裤子还完整的穿着。 做过、看过,但对于触摸,她还是生涩,挣犟的力道松掉,由着他领着她。 和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做主导,低声教她。 柔软的掌心贴上去,指腹带汗,软若无骨,他说他哪里都很想她。 谢清慈脸红得滴血,说他下流。 梁京濯也不逼她,滚烫的掌心贴着细腻的腿边,笑了起来。 他举起两指,留作证据一般,问她:“一点点?” 谢清慈脸更红了,“我不做了。” 那肯定是不行的,刚准备起身,就被再次压着躺了回去,不讲实话的嘴也被吻住。 她比喝了酒那天更快进入状态。 期间不忘提醒他,毛毯不要弄脏。 让梁京濯随手扯过一边他刚刚脱下的衬衣,垫在了她的腰下。 又是一件要报废的衬衫,这是谢清慈在跌入更深的风暴中前的最后一缕清明的思绪。 冬天的港岛气候宜人,此时却如同陷入了巨大的火笼,谢清慈浑身暴汗,头发被身后的人扎了起来,却还是有一两缕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 热汗沿着她身上每一处垂着的弧度滑落, 混合了一部份他滴落在她身上的汗水一起。 她想告诉他停一下,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前人的细白腰肢他一只手就能一整个掌住,梁京濯的目光落在她纤薄的肩胛骨。 谢清慈掌心紧紧揪住地毯,视线晃动间看见了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奇异的电流从眼底窜开。 …… 谢清慈趴在地毯上低低哭了起来,扣在腰侧的手,将她想要逃离的动作压了回来。 …… 结束后,身后的人俯下身来,宽阔的胸膛完整包裹住她颤抖的脊背。 吻落在她的耳边,与她同样戴着戒指的手,包裹住她揪着地毯的手。 两枚戒指交互相贴,在夜色中闪着细亮光泽。 他一遍遍安抚地亲吻她的后颈、鬓角,哑声道:“好乖杳杳。” 倒计时已过零点,落地窗外的维港在此时燃放新年的第一场烟花。 轰鸣声穿透玻璃,绚烂斑斓在夜空中炸响、绽放,与奢靡夜色交相辉映。 他亲吻她的脸颊,低声道:“新年快乐,杳杳。” …… 第57章 纵你娇矜 百公里拉练也不过如此。 谢清慈觉得自己去连上两小时的女子小力量训练私教课都没出过这么多的汗。 她要脱水了。 梁京濯问她要不要去洗澡,她依旧对于与他一起洗澡这件事存有异议,但无奈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站起来,只能应了声:“嗯。” 刚刚落过泪的眼睛还有些红肿,梁京濯将人抱起来,带她去洗澡。 帮她穿内衣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脱起来挺顺手,穿起来就没那么顺利了。 研究了一会儿暗扣的搭扣,才顺利穿好。 躺到床上时,谢清慈直接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刚舒坦地趴着没有几秒钟,就被揽挪着枕去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她依旧没动,任由摆弄。 梁京濯亲一亲她的额头,问道:“饿吗?” 下意识点头,紧接着又快速摇头,“不了。” 太累了,连吃饭都不想去了,还是饿着明天再吃吧。 梁京濯像是知道她的心思,拿出手机,道了句:“我叫餐,你可以在房间吃。” 刚操作完,林乐欣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问他:【见到小嫂子了没?】 对于跨年夜这种节日,以往的梁京濯每一年都是在办公室度过的。 员工都下了班,只有他留在公司加班,也从没觉得这一天有什么特别,不过是时间年历又往后推了一格进度。 直到今天,林乐欣打电话问他演唱会的门票给她安排好了没有。 他当时忙着登机,只回了句:“回去给你寄。” 电话那头的人欢呼了一声,随后又想起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顺口问他:“今天国内跨年夜耶,你不会还去公司加班吧?” 他当时愣了一下,才知道今夜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他原本打算回港岛处理完工作,再直接去京兆的,有几封急件他必须当面审批。 他想起之前翻阅谢清慈朋友圈时,看见了一条去年跨年夜,她与同学一起吃饭的动态。 卡在零点发的,配文:【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最终挂了电话,临时改签了行程,决定直接去京兆找她,只是没想到就这样错过了。 他去京兆,她却来港岛了。 他回:【见到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怀中的人睁开眼睛,看了过来,疑惑地问:“这是谁?” 谢清慈之前在梁家公馆几乎将梁家的亲友都见了一遍,对于这个名字好像很陌生。 林乐欣说今夜维港烟花超美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梁京濯看一眼消息,回道:“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妹妹。” 谢清慈想起来了,而后倏地想到什么,抬起头来,“上次是不是就是她和你说了我在哪?” 事后她还问了他怎么找到她的,他回说有个妹妹看见了她。 梁京濯给林乐欣回去一个【嗯。】放下了手机,转头看过来,回道:“是,她去玩,刚好碰到你了。” 谢清慈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印象,有个女生一直盯着她看。 她当时以为是哪个同学。 梁京濯没打算与林乐欣闲聊,叮嘱她早点回家后,就打算放下手机。 很热情的林同学进一步发来询问:【你与小嫂子在哪?京兆吗?】 他回:【不是,在港岛。】 林乐欣更激动了,问他明晚的晚宴带不带谢清慈去,她要和她妈咪一起出席,想借机见一见已经谋过面,但却还不熟悉的小嫂子。 梁氏每年元旦都会举办新年晚宴,梁京濯往年都是致辞后就离开,不在会场多逗留。 看一眼林乐欣发来的消息,转头看向怀中也拿出手机在回消息的人。 “明天集团有个新年晚宴,你要去吗?” 她不想去他们就单独出去,想去他就带她去玩一下。 谢清慈看过来,看见了他手机屏幕上林乐欣的消息,思忖片刻,点了下头,“可以。” 去和这位妹妹会个面,让她以后不要随便暴露她的行踪。 梁京濯应了声好,回复林乐欣说谢清慈会去。 对于终于能见上小嫂子这件事,林乐欣表现得十分开心与期待,随后又碎嘴地说起今夜维港烟花是真的漂亮,整整燃放了半小时,【你们看了吗?在哪里看的?在海港城吗?还是在游艇上?我不介意现在就见到小嫂子的!】 梁京濯没回,直接熄灭了屏幕,放下了手机。 谢清慈却忽然想起刚刚最后,他在她耳边说新年快乐,那半小时的绝美烟花她是一点都没看到。 脸颊越来越热之际,卧室外响起门铃声,梁京濯叫的餐到了。 虽然梁京濯说了可以在房间吃,但谢清慈并没有这个习惯,还是跟他一起坐去了餐厅。 她以为今夜的餐饮也会忙到火爆,没想到也能这么快送过来。 包装盒十分精美细致,但却看不出是哪家餐厅的外送,但是口味不错。 她顺口问了声:“哪家餐厅的?” 她看了附近三公里以内,没有一家是在这个时间点接外送的,大多也都已经歇业了。 梁京濯将一盘剥好壳的虾仁推到她面前,摘掉手套,抽了张清洁湿巾擦了擦手,回道:“物业安排的。” 难怪这么快。 谢清慈想起上次物业管家还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安排厨师过来,的确没什么不可能。 纵你娇矜 第87节 看一眼完整褪去虾壳,堆在餐碟中的虾仁,她抿了抿唇,还是夹了一颗放进了嘴里。 吃完饭,谢清慈去整理行李,梁京濯抽空看了几封急件。 蹲在衣帽间打开行李箱的时候,谢清慈看见了那只柯朦昨天塞进来的礼物,黑粉撞色的,很精致。 她的随身物品倒是没带多少,这个盒子占据了行李箱的大半空间,她拿了出来,盒子看着大,分量倒是没什么。 柯朦再三叮嘱要等她和梁京濯见到面了再拆,而且说是送给他两共同的礼物。 现在是见到面了,梁京濯—— 她回身看了一眼。 他还没回房。 将衣物在衣柜中挂好,收起行李箱,拿着礼物盒走了出去。 梁京濯在书房,几份急件看完,临时有个国外会议,他去接视频会议了。 以往一般都只有他自己在家,书房门习惯性地没有关,谢清慈走到书房门边才发现他在忙。 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翻看文件,面前的电脑里传来会议交谈声。 她的脚步很轻,见状顿了一下,打算悄无声息地再次撤退,梁京濯却在此时抬起头看了过来。 后撤的步伐停下,刚想示意他继续忙,他先一步看见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 像是礼物。 用表情询问她:是给他的? 谢清慈看一眼手中的东西,点了点头,想说不着急,等他忙完再看就行。 他却对她点头示意,让她过去。 会议还在继续,接连不断的讨论声 传来,因是还没到需要他发表意见的时候,无人呼叫他。 谢清慈轻步走过去,想说这是她舍友送的,那晚他们见过的,但是话到了嘴边,觉得自己此时说话不太好,他还在开会。 于是只无声地将盒子递给了他。 梁京濯接过盒子,想起谢清慈上次说要补他礼物,他当是她给他买的,着手开始拆包装。 有些繁复精美地包装盒,拆起来也有些麻烦,他不知道她这是买了什么。 包装看起来有些女性化,不太像是男性用品会选用的包装风格。 在最后一圈丝带解开,指腹捏住锁扣,打算打开的时候,电脑中的汇报结束,传出有人呼叫他,给出意见的声音。 他应了一声,抬头看向镜头,正准备开口,手下也已经掀开了盒子,目光下扫了一下,紧接着骤然一顿。 刚说了一半的话也尽数抿进了口中。 谢清慈看着他拆盒子,本来还在嘀咕柯朦这是买了什么,层层叠叠的,这么麻烦,下一秒一件叠放于精美内衬中的情趣内衣就进入了眼帘。 她也是一愣。 三秒后,在梁京濯已经回神,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她在心中呐喊了声:柯朦!!! 梁京濯骤然收声,屏幕那头等他发言的下属见状顿了几秒,弱弱开口,询问是否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 他回了声:“没有,就这样执行吧,策划案发一份到我邮箱。” 接着就直接挂断了视频通话。 谢清慈看一眼退出会议界面的电脑屏幕,攥紧的手心都出了汗,想说可能就是个误会。 梁京濯看着她,开口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谢清慈吸了口气,坦荡道:“不是,这个不是我买的。” 梁京濯没说话,静静看着她,一副不是很信的样子。 她如实道:“同学送的……你那天见过,柯朦。” 果然还是不能太相信她,一点都不靠谱,刚刚就该先打开看看的。 梁京濯垂眸看了眼盒子中的物件,应了声:“嗯。” 随后合起来,“今天太晚了,明天试试。” “…………” 什么啊!! - 元旦日全港公休,梁京濯也不必去公司,昨夜睡得太晚,两人醒来的也晚。 起床后,李阿姨已经过来了,过了早餐点,再过两个个小时就能吃午餐,于是只给他们备了点简餐。 谢清慈困到不行,只想吃完再去补会儿觉。 清晨的时候迷迷糊糊被亲醒,昏暗的房间,视线视物不清,感官放大,只感到唇上潮湿滚烫的吻,她睡意朦胧的回应,在又一次即将爆发战况的时候,梁京濯的电话响了。 进程由此中断,他起床出去接电话,虽然什么都没做,但也打断了她连贯的深睡眠,具体后来梁京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不知道。 想到这,她暗暗掀眸看一眼坐在对面的人。 松弛的居家服装,也穿得严谨妥帖,沉默地吃早点,看不出一丝风韵之外的不轨之处。 李阿姨给家中做了简单保洁,询问洗衣机中的衣服是洗过了还是没洗。 谢清慈闻言顿一下,急忙回应:“洗过了的,您放那吧,我等会儿自己收起来。” 昨夜客厅中乱七八糟的战局也是她收拾的,他的衬衫又被她扔掉了,将他的贴身衣服以及她的一些可以机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设定好烘干程序后,她就回房睡觉了。 本打算早上起来再收,没想到忘记了。 李阿姨应了声好。 吃完早点,李阿姨收了碗筷,谢清慈去收衣服。 将她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存衣篮,取出内衣专用洗衣机内她与梁京濯的内裤时动作顿了一晌。 昨晚他握着她的手,触碰到火热秘境的记忆没有来地席卷过脑际,指腹像是被记忆中的温度烫到一般,倏地捏了下拳。 回避掉那不合时宜的思绪,迅速将内衣叠好,从洗涤室出去的时候,客厅只剩下了梁京濯,李阿姨不见了踪影。 她问了声:“李阿姨呢?” 梁京濯站在岛台边喝水,闻声侧目看她一眼,淡声道:“我让她回去了。” ? “那我们午餐吃什么?”谢清慈没搞懂他这是什么操作,早上将人叫过来,现在又让人走。 说着就要去冰箱看看,有什么食材储备。 他站在岛台边看她,表情很是纯澈平静,“我明天就继续工作了,你不想与我多待一会儿?” 他说的多待一会儿是指独处。 晚上得去参加晚宴,也是一堆人,庄女士和林乐欣都去,今晚还能不能将她带回这里都说不准。 谢清慈顿了一下,“啊……”了一声,她忘了港岛只有元旦当日放假了。 应了声:“行。” 冰箱中的食材还挺多,午餐能应付。 刚吃过早点,大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饿,谢清慈去房间拿了她顺便带过来的书。 元旦结束就正式进入期末月,加上她本科结束打算来港岛读研,申请院校的条件需要雅思与托福的成绩,她也还没考。 梁京濯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她就在沙发前桌边的地毯上坐下,复习功课。 在一个忙完的间隙,梁京濯抬眸看去一眼,视线掠过桌面的那本雅思考材。 问她:“我给你找的那几所院校以及老师没有你心仪的?” 谢清慈闻言抬起头,摘掉一边的耳机,应道:“不是,我是觉得我自己也可以考。” 虽然都交给他会方便很多,甚至并不需要她自己这样繁琐的准备,但她还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 “而且,也没多难。”她笑一下,对自己很有信心的模样。 梁京濯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也跟着勾了勾唇,应了声:“嗯。” 注意力重回工作中,处理完今日的任务后,他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饭点很久了,合上电脑,正准备问谢清慈中午想吃什么。 一抬眼,看见已经趴在桌上睡着的人。 刚还说要好好学习的。 他起身走过去,看一眼她压在脸下的书页,视线再回到她的脸上。 睡颜安静,他伸出手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本不想打扰她,但又觉得这个时间不行。 于是伸出手挠了挠她的鼻尖,睡梦中的眉心拢了拢,抬起手遮住了鼻子,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他笑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进手心,垂首去亲她。 额头、眉心,鼻尖,嘴巴、脸颊。 谢清慈实在太困,一个课时复习完,伸了个懒腰,看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脸专注认真处理工作的人,决定眯一小会儿。 刚睡着没一会儿,脸上一下下的点触,睡意朦胧间以为是小橘在挠她的脸。 躲了一下,“小橘,你去找温姨玩一会儿……” 说完,脸上的点触停止了,沉缓的嗓音传入耳朵,“哪里来的小橘?” 她愣一下,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骤然放大的,睡前明明还坐在沙发上人的脸。 英俊眉眼微微上扬,带有逗弄。 她一下子醒了,抬起头,脑袋懵了一瞬,才回归现实,看一眼时间,她刚睡了半小时,也到午餐点了。 揉一揉有些压麻的胳膊,问他:“你饿了吗?” 梁京濯看一眼她脸颊上被书页压出的红痕,回道:“没有,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 早餐吃的迟,饿是不饿的,但饮食规律被打乱,可能就是连着好几餐饭都不在饭点上。 纵你娇矜 第88节 谢清慈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很晚了,吃一点吧。” 说完打算从桌边起身,“你想吃什么?我看看我会不会做。” 不会做的话得寻求一下场外援助,问问温姨怎么做。 低体位坐太久,腿有些麻,起身的时候酸软了一下,差点摔跤。 梁京濯及时出手接住了她,随后直接揽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替她揉了揉腿,不满于她冒冒失失一般,低声道:“慢点起。” 骤然从柔软地垫坐到更具力量感的并散发着体温的腿上,谢清慈下意识怔了一下,应了声:“嗯……” 但是脚底忽闪的麻木感让她一时有些站不起来。 她看着身前垂眼替她揉腿的人,眼神飘忽地移开了一瞬,才重新转回来。 梁京濯抬起头,问她:“好点了吗?” 血液重新流通,很快带走不适感,她点了点头,“好多了。” 刚想说,她去看看冰箱中的食材,看着她的人忽然缓缓靠近,吻了她。 一贯的清浅温柔,虽然依旧勾引无限悸动,但从他接吻的方式里能感觉出真的只是接个吻而已。 谢清慈闭上了眼睛,手抚在他的肩 头,坐在他的腿上回吻他。 在一个偏头含吮的间隙里,鼻尖碰撞到了一起,梁京濯睁开了眼睛,吻也随之停止。 他看着眼前轻颤的眼睫,轻轻在她唇上啄吻了两下,声音微微沉哑道:“我们出去吃饭。” 谢清慈偏开脸,轻轻垂了下眼睛,应了声:“嗯。” 第58章 纵你娇矜 元旦日的港岛依旧是人潮挤挤,多是昨夜从各地赶过来跨年的游客。 谢清慈不想吃西餐,他们选了家中餐馆,梁京濯对于吃饭这方面没什么严苛的要求,都听谢清慈的意思。 吃饭的过程中,吃到一道比较具有内地菜系特色的菜时,谢清慈说与她在京兆餐馆吃的味道不太一样。 同一种菜色,到了不同的地域都加入了点当地的特色,口味都变了。 梁京濯说这是这家餐馆的特色,故意这样改配方的。 谢清慈这才收起失望神色,又尝了一口,纳罕道:“你们港岛人都爱吃吗?” 他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回道:“不,游客过来的多。” 谢清慈这才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刚找餐厅的时候她翻了推荐榜,根本没细看是哪儿的榜。 这会儿定睛一瞧,才发现是大陆游客汇总的推荐榜。 好吧…… 换了个花样,加上港味二字吃的还是那批人。 梁京濯坐在对面,看着对侧那张神情百变的脸,定神看了许久,也跟着弯了唇。 - 吃完午餐,他们又在外面逛会儿,人实在太多,让谢清慈想起了旅游旺季的京兆。 本地人在网络上开玩笑,说大家忍一忍暂时不要出门,一出门反而显得自己像外地人了。 她觉得这会儿的港岛也差不多,各地方言混杂,显得掺杂其中的粤语以及英文都是小语种了。 今日的港岛路况很是拥挤,他们在中环附近吃的饭,步行过来的,返程依旧按照原路返回。 梁京濯牵着谢清慈,小心避让拥挤的人潮,与那日他们从维港离开时一样。 掌心与手背都握进他手心的温暖里,谢清慈低头看了眼他们相握的手,想起那天自己酒话与他说的拥抱与牵手。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此类的接触急剧增多,甚至有时候她觉得没必要,他也还是这样做。 抿唇笑了声。 还是觉得他很有意思。 听见一声清浅笑意,梁京濯转头看过来,“怎么了?” 恰逢路边有车路过,他将她与自己换了位置,他走到外侧,让她走到内侧去。 谢清慈摇了摇头,回道:“没什么。” 继而岔开话题,“晚上的晚宴,妈咪也去吗?” 庄女士每次都要说让她来港岛了要和她说,但她每次都没照办,心里稍微有点过意不去。 梁京濯看着她的表情,“嗯,你晚上要与她回半山公馆吗?” 谢清慈被问得愣住,转头看过去,“我去不去……你不去吗?” 怎么还单独问她和不和庄女士回去。 梁京濯应道:“嗯,我明天上班了,假日后有比较早的晨会。” 港岛元旦日假期只有一天,明天大概率也会堵到不行,他回去不是太方便。 谢清慈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嗯……” 好几次过来都没和庄女士说,要不她这次过去住两天? “那我去趟宠物店。” 梁京濯反问:“去宠物店做什么?” 她拿出手机搜附近的宠物店,“上次说给多仔带好吃的,忘记带,我今天回去给她带一些。” 是真打算今晚和庄女士一起回梁家公馆了。 梁京濯看了一阵她低头认真搜寻地图的模样,牵着她继续往前走,“不用买,它最近减肥,庄女士不准它吃零食。” 谢清慈快步跟上他的脚步,想起之前阿丽姨是说过多仔有在参加减肥训练营,沉吟了半晌,“那我给它带点小玩具。” “……” 是非去不可了。 最终,谢清慈还是找了家宠物店,给多仔挑选了些礼物带走,只不过跟在身边的某人自始至终脸色就沉沉的,不是很好的样子。 她想了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得罪他的地方,最终得出结论——并没有。 结账的时候,虽然冷脸,但依旧没让她自己付,在她递卡的之前就先一步将卡递了出去。 她想阻止,说是自己答应多仔的,不用他帮忙付。 某人看她一眼,依旧是那句话:“有优惠。” 虽然不知道几个小玩具有什么必要在乎这点优惠力度,但决定不和一个在奇奇怪怪生闷气的人计较,随他去了。 - 庄女士之前给谢清慈置办的衣着里也有一些小礼服,在梁家公馆和梁京濯这边都各放了一些。 昨晚收拾行李的时候谢清慈就看见了,但她不知道会有晚宴这个活动,也没带适配的鞋子,本打算只穿自己的裙子去。 反正梁京濯说了只是集团内部晚宴,对着装没有要求,常服也行。 但回去路上,他还是带她去了趟专柜。 上一次她过来的时候他就说过下一次要带她去买鞋。 sa拿了好几款当下的热款,但是高跟鞋这种东西无论贵贱都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想要完全合脚得是私定,今天定制肯定是来不及了。 梁京濯坐在沙发上,看着谢清慈试鞋,几乎所有鞋跟高一些的她在试走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蹙眉。 他看一眼堆在一侧羊毛毯上的鞋盒,对sa道了句:“你们有平底鞋吗?” sa连忙回应:“有的,不过如果搭配礼服还是晚宴鞋适配度更高一些。” 他了然点头,“没关系,拿她的鞋码,再给她试一下。” 谢清慈不是没穿过高跟鞋,明白每一双这类美丽刑具都会有自己的脾气,于是道:“没关系的,磨合一下就好了。” sa转身去拿鞋,梁京濯看一眼她脚上的鞋。 谢清慈的脚型秀气漂亮,很少会有不衬她的鞋子,无论什么鞋型她穿起来都是好看的。 他开口道:“舒服最重要。” 说完将卡递给一边的sa,示意将刚刚谢清慈最初试的几双运动系的鞋子包起来,继续道:“你喜欢高跟鞋等会儿量完脚围再定就行。” 一次性买走这么多鞋,待会儿还要私定,真是一笔大单,sa喜笑颜开,应了声拿着卡去取pos机。 谢清慈回身看一眼那些她之前试的休闲鞋,忙道:“不用都买,我鞋子很多的。” 虽说她并不热衷品牌出了新款就要购入,但谢家庄园再加上老宅,她的衣鞋也已经有很多了。 到时候真要搬过来就运一些过来就行,她穿鞋子不费,穿不完的。 梁京濯却好像并不在意她的鞋子多不多,只回应:“家里有位置。” 言下之意放得下,多也没关系。 之前在波士顿读mba的期间,有同样去读mba的港岛同学,已婚人士,茶余饭后总爱说家中的妻子购物力超群,衣帽间里几乎翻不出空隙,包包、鞋子、衣服……还得分不同搭配的。 说起来的时候,笑得无奈却又甜蜜:“你说说,女人的钱是不是好挣?打个限量的标签,就乐此不疲地为之买单。” 言辞是吐槽,但神情却是宠溺幸福的。 他当时不明白这是什么矛盾心理,现在好像能明白了一些。 谢清慈第一次来港岛的那次,没带多少随行物品,几身颜色俏丽温雅的衣服挂在他的衣橱里,像是无端跳入暗色画幅中的一抹油彩,有些跳脱。 那天早晨他起床去换衣服,推开柜门看见那幅并不和谐的画面,却是愣怔了好久。 她当时还在卧室内睡觉,那种感觉很奇妙,他的妻子在他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房间内安眠,他要出门上班,衣橱里挂着她的衣服,与他的衣服衬在一起,不和谐但温馨。 那天的最后,他在出门前吻了吻她的额头。 而此刻他也读 纵你娇矜 第89节 懂了那种心境,挺好的,他很愿意为这种奇妙的悸动买单。 谢清慈沉顿片刻,心房因他说的“家里”二字轻缓跃动了一下。 石子坠入水面一般,漾开阵阵涟漪。 她看着他坚定的神色,终是没再拒绝。 …… sa新拿来的几款平底鞋,在谢清慈一一试穿过,表示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后,都被梁京濯点头买下。 付完款,填写好地址,会有专人将今日所有购买的货品送上门。 谢清慈本不打算再定制高跟鞋了,她平时需要穿到的场合不多,每季有一两双应时新款就够了。 sa小心看着两人,开口提醒:“那婚鞋呢?您要不要看一看,我们家的婚假系列都很经典呢!” 婚礼的时间都还没敲定,说不准要到什么时候,刚想婉拒,身边就传来一声:“可以。” “……” 于是眼看着解放在即,能走出专柜的曙光又一次被摁灭。 谢清慈是真的没那么热衷逛街选品。 但婚嫁系列的确与普通款不一样,都是私定,光是从选品册的上的图片展示都能预想出实物会有多美。 sa在一旁细致认真地介绍设计理念以及选材用料,并可以根据个人喜好进行定制,每一双绝对都是独一无二的。 谢清慈看着展册,一时也有些出神。 梁京濯看一眼展册上的图片,转头看过去,“不喜欢?” 忽然的一声将她从神游中拉回来,谢清慈回神,笑一下,“不是。” “只是我们婚礼的时间还没定,应该还不需要这么早就做准备。” 梁京濯看过来的目光平缓无波,“你有换人选的准备?” “?”她只是说不着急,怎么就变成她有换人选的准备了? 谢清慈动了动唇,回道:“……不是。” 梁京濯收回目光,“那就不早。” “……行。” 婚鞋大多只会在婚礼上穿一次,设计费用却称得上天价,谢清慈回想了一下庄女士请来的那几位婚纱设计师的风格,暂时选了两款出来。 sa开心地应好,说刚刚查了一下,发现样品刚好有她的尺码,要不要看一下上脚的效果? 看都看了,一起试了也无妨,她回可以。 通体采用碎钻群镶嵌的鞋子,保管力度自然也与其他鞋子不一样,sa领着谢清慈去后方的加密储鞋室试鞋子。 她今日穿的常装,sa说鞋子上脚可能看不出比较好的效果,她们这儿有适配的礼服,可以换上一整套看看。 普通通勤裤装,的确看不出鞋子的出彩之处,但已经很漂亮了。 谢清慈本想回绝,站在一边的sa笑起来,“不穿出去给先生看一看吗?” 她看着脚上可谓亮瞎眼的鞋子,抿唇顿了片刻,应了声:“好。” 在等谢清慈的期间,梁京濯接了一通庄女士的电话。 应该是林乐欣告了密,庄书盈知道谢清慈来港岛了,询问今夜的晚宴他们去不去,不去的话她也不去了,让他们晚上回半山吃饭,她现在就让阿丽姨开始准备。 梁京濯回:“去的。” 庄书盈回说那她也去,说完,又继续问:“那今晚你们回半山住吧?我让人给你们将被单换新的。” 梁京濯看一眼试鞋间的方向,回道:“不清楚,还没问谢清慈。” 庄书盈“啊……”了声:“那待会儿晚宴见到面我问她。” 声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应答:“我们不一定待很久。” 哪年的晚宴庄女士不是要与太太圈交际一圈才有闲工夫的,坐到这个位置,必然不是想什么时候离场就离场的。 闻言,庄书盈啧了声,“那你就与小慈多待一会儿。” 诚心气她这是。 听筒内刚传来回应,试鞋间的门开了,几位sa站在门边帮忙打开略显沉重的门扉。 梁京濯抬眸看了一眼,回了声:“再说。” 就挂了电话。 接近十公分的鞋跟,是真的与刑具无异,但也是真的美丽,谢清慈偶尔也会穿高跟鞋,为了使仪态看起来更好,大部分晚宴裙搭配的鞋子都是这个高度,所以她的步伐还是稳的。 随着高跟蹬地声铿锵有力的传来,梁京濯放下手机循声看过去。 白色绸缎抹胸小礼裙,是轻婚纱的样式,半拖尾,裙摆有些长,她提着两侧,走出来。 脸蛋未着粉黛,肩头莹润白皙,在一众sa惊艳的目光朝他走过来。 问道:“好看吗?” 谢清慈其实有些紧张,她没穿过这种样式的礼服,很明显的婚宴款,担心自己并不合适,也担心他会说不好看。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一时也有些怔然。 直到面前人粉润的脸颊浮上失望之色,“果然我还是不适合这种风格的礼服。” 说着就要转身去换下来。 他开了口:“很漂亮。” 谢清慈的脚步停下来,似是有些不相信,转过头来,“真的?”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肯定地点头,“嗯。” 一边的sa笑着开口:“是真的很漂亮,谢小姐不相信,我说给先生看看,先生一定也这样认为的。” 先生这个词比丈夫少了些正式,又比老公更加具有书面感,谢清慈莫名觉得有些脸热。 梁京濯这才将视线挪向她脚下的鞋子上,看见鞋跟后,问她:“会不舒服吗?” 不是严格按照脚型定制的鞋子,必然不会那么的合脚,但脚感还是很好的。 谢清慈低头看了眼。 纤白脚背凹显出最完美的弧度,性感又端庄,她摇了摇头“不会,挺好的。” 梁京濯点了点头,不再发表意见。 从专柜离开,回去准备一下也快要到晚宴的时间,小礼服是庄女士买的,尺寸居然正正好。 梁京濯站在一边换衬衫的时候,谢清慈偏头在戴耳饰,正前方的穿衣镜将他们的身影同时收纳。 一颗颗扣好衬衫的扣子,梁京濯微微偏眸,看向镜中的另一抹身影。 鞋子是刚刚购入的平底款,很温柔的小圆头浅口样式,略修身的裙子是穿不了的,不匹配。 她穿了件奶白色长裙,上半身修身的抹胸款式,下半身宽松围蓬的裙摆。 像是中世纪油画中的公主。 谢清慈戴好耳饰,转过头来,发现梁京濯还没换好,她换衣服之前就搭在一边的领带还放在原处。 她看向他,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梁京濯的目光停留在镜子上,闻言转回来看向镜中人的本体,应了声:“好。” 对于系领带这件事谢清慈已经孰能生巧,三两下就系好了一个半温莎。 今日场合不太商务,半温莎就可以。 理好褶皱,正打算撤回手,一个抬眼与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对视上了。 到了嘴边的那句“好了”就这样在喉咙卡了一下。 他看过来的目光深邃明润,又带着点不言而喻的直白,谢清慈好似先一步预料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在她放下手,躲开目光,道了句:“好了。”时,面前的人看着她,低声开口:“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虽然已经先一步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但谢清慈还是怔忪了一下,转眸看过去,“嗯?”了声。 “你今天的妆好补吗?” 两秒后—— “我现在有点想吻你。” ----------------------- 作者有话说:亲亲怪![亲亲] 第59章 纵你娇矜 晚宴开场前,梁京濯和谢清慈才到场。 庄女士原本为了早点见上谢清慈一面还特意提前出门了,没成想她都到了两孩子还没来。 中途看着时间已经不早,还给梁京濯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出发了没有。 直接没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林乐欣也是一早就过来了,和庄女士会上面,甜甜叫一声:“舅母!” 庄书盈虽然没有女儿,但也是彻头彻尾的女儿 奴,见到小丫头甜美笑容,连对梁京濯的气都消了大半,笑着应:“乐欣,越来越靓啦!舅妈差点没认出你。” 林乐欣自打念了大学,学业是有些忙,家庭聚会有时赶不上参加,庄书盈是有一段时日没看见她了。 林乐欣嘿嘿一笑,转过就挑着身目光在会场里搜寻了起来,“哥哥和小嫂子呢?。” 庄书盈将手机收进手包,回道:“还没来,臭小子,拨他电话还不接。” 话音刚落,就见林乐欣对着不远处会场的大门开心道:“来了来了!” 纵你娇矜 第90节 门边有人同梁京濯打招呼,他站定脚步与对方交谈了几句,随后又对着自己身边的谢清慈示意,“我太太。” 对方立刻赔笑道:“知道的,您好梁太。” 谢清慈笑着点一点头,回应了一声。 正继续往会场内走,一抹穿着小礼裙的身影就哒哒哒跑了过来,少女的表情灵动鲜活,草草叫了梁京濯一声:“哥哥!”就迅速将亮亮的眼睛挪向他身边的谢清慈。 “小嫂子你好,我是林乐欣。”说着,指了指梁京濯进一步补充:“他爹地妈咪是我阿舅舅母。” 谢清慈认出来了。 那天在ktv,因为林乐欣看她的目光太过明晃晃,她也回看了她好几眼,笑起来应道:“你好。” 林乐欣眨着眼睛,看着谢清慈的脸,“舅母说的没错,你本人就是比照片好看。” 说完又觉得这个夸奖程度不够,继续道:“不对,好看十倍!” 谢清慈笑着道了声:“谢谢。” 梁京濯看一眼面前还打算继续叽叽喳喳的人,截了她的话头:“你嘴巴累不累,喝点水。” 林乐欣无语到翻白眼,又顾着自己演唱会的门票还攥在他的手里,假假一笑,“暂时还没有,你真关心我哥哥。” 庄书盈也从会场里走了过来,看见谢清慈的开心藏都藏不住,挽过她的手,对梁京濯道:“你爸爸刚说让你来了去找他,今天几个项目的合资人也过来了,你去一道见见。” 梁京濯没说话,看一眼谢清慈。 察觉到投射过来的目光,谢清慈转头看过去,对他微微一笑,点头道:“你去吧,我与妈咪乐欣在这里等你。” 梁京濯这才转身,在侍应生的指引下去找梁君实。 今日的太太交际根本无需庄书盈去应酬什么,一个个进了会场就主动往这边来。 说要见见这位庄太满意到不行的儿媳。 谢清慈不怯场,在庄书盈的介绍下一一与在场的太太问好。 人逐渐多了起来,庄书盈不得不去招待了,让林乐欣陪着谢清慈玩一会儿。 林乐欣当然一百个愿意,忙不迭点头,“放心舅母,我一定照顾好小嫂子。” 庄书盈笑了一下,抚一抚谢清慈的手,让她不要拘束,什时候累了提前走就行,钟叔就在外面候着。 谢清慈点头应好。 庄书盈与一众太太走后林乐欣带着谢清慈去酒水塔,说是今日请来的甜点师是港岛超有名的,平日是连预定都要排期的。 谢清慈并不是太热衷甜食,在林乐欣“真的好好味!”的推荐下,尝了一块巴斯克,口感的确很不错。 闲聊的功夫,林乐欣说起上次在京兆的偶遇,“我都不敢叫你,怕你以为我是骗子。” 说着,挖了一勺甜品递进嘴里,“所以就和我哥说了。” 嗯,然后她就被抓了。 谢清慈笑了一下,忽然叫了林乐欣一声:“乐欣。” 林乐欣咬着吸管喝了口果汁,闻言抬头看过来,“嗯?”了一声。 谢清慈神色认真,“以后如果再这样毫无征兆地与我碰到,你可以与我打招呼的,但先与我通个信然后再告诉你哥行不行?” 真的很吓人哎。 明明在另一大陆板块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还被抓包她与柯朦她们说学生时代白月光的事。 林乐欣神情茫怔了一下,瞬间了然,撇着眼睛,坏笑道:“知了。” 随后,转头看了眼在会场中应酬的梁京濯,“你那天是不是点陪唱小哥了?我和你说那家有个超帅的!下次去我给你推荐!” ? 谢清慈愣了一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不是……” 林乐欣好像对此并不在意,“没什么啦,恋爱结婚又不影响看帅哥咯!看看而已,有何不可,我哥应该没那么小气。” 说完,笑着继续道:“我和你说,我哥念书的时候就是一个乖乖仔。” 真的吗…… 谢清慈没说话,抬眸看一眼会场中心的人。 想起刚刚出门前,他们在衣帽间的镜子前接吻,神思晃荡间还想起旧事,问她那天在说谁身材好年纪小还价格贵。 这么记仇,哪里不小气? 而且,乖乖仔这个词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此处,她忽然感觉一阵热气上涌,缓缓挪开了目光,喝一口杯中的冰饮,压一压脸颊莫名升腾的温度。 “他哪里乖乖仔了?” 又想起昨夜的一些画面,明明与这个词没有半点联系。 林乐欣笑起来,扒着指头细数起来,“准时出门,准时回家,休息日上课外补习课,没有任何暧昧的女同学,最多和男同学打打篮球和网球,连电玩都很少打。” 谢清慈想起了他的那一整面墙的奖牌荣誉,“课外补习课?他也需要上那个?” 林乐欣点头:“当然!马术、剑术、跆拳道、思维课、法语、中文、德语……乱七八糟一堆,都不知道他怎么处理得过来,我之前一块上了法语课和德语课,导致我有段时间在两节课上将两种语言混着来,德不德法不法的,老师都无语,后来还是将节课分学年上才算没再发生乌龙。” 谢清慈笑了起来,忽然对人型处理器这个形容词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 梁京濯结束应酬,在找谢清慈身影的时候,林乐欣忽然幽幽出现在了眼皮子底下,从路过他身边的一个侍应生手上的托盘里拿了杯香槟。 他看一眼本该在谢清慈身边的人,问她:“谢清慈呢?” 庄女士正在太太圈子里交际,那就只剩下林乐欣和谢清慈在一起了,现在却独自出现在他面前。 林乐欣抿一口手中的香槟,微微侧目看过去,才对着不远处的休息区示意,“那边呀,小嫂子好像是碰见了老同学,人家叙旧,我总不能还待在那吧。” 梁京濯顺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谢清慈站在酒水塔旁,在与站在她对面的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对方身量有些高,近乎将她遮挡,只能从微错开的站位里看见她弯唇轻笑了一下,不知说了什么。 梁京濯的目光打量了一眼站在她对面的人,背对着他的方向,只能看见背影,看不清脸。 林乐欣抱臂,也朝那边看,想起刚刚偶遇的场景,“应该是感情很好的同学吧,刚刚小嫂子很惊讶的样子。” 说完,转过头来,进一步补充:“还挺帅的。” 她刚刚和谢清慈正打算去会场别处转转,忽然就从身后走出来一个人笑着叫了谢清慈一声,很亲昵的语气。 她觉得应该不是老同学这么简单。 “你说小嫂子这个颜值,中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男生追,要我说……哎!哥,你去哪儿啊?” 话还没说完呢,身边的人就已经朝那边走了过去。 谢清慈也没想到会在这碰到周淮。 前后加起来得有三年多没见,起初周淮叫她的时候她还有些没认出来,直到面前满面温和笑意的人自我介绍道:“是我,周淮,好久不见。” 她才如梦初醒,很快从愣怔中回神,笑着应了声:“好久不见。” 随后想起他这会儿应该在伦敦,“你是……回国了?” 周淮笑着看着她,点头,“是,前不久刚回来,跟着导师过来参加一个项目。” 谢清慈看一眼他一身正装胸前的胸牌,是今天晚宴的特邀嘉宾,应该是与梁氏的什么项目有关。 她笑着点了点头,“挺好的。” 正当准备结束寒暄,叫林乐欣一起走的,却发现前一秒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目光四下搜寻了一下。 周淮再次开口:“大学生活还顺利吗?” 她收回目光,继续看向面前的人,礼貌一笑:“挺好的。” 虽然老同学叙旧没什么不可以的,前提是真的只是单纯的老同学关系,并且她现在的身份也有些不合适,正打算开口告辞,身边忽然在此时压过来一片黑影。 到了嘴边的话顿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走到她身边站定,先是看了她一眼,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周淮。 “你忙完了?” 他应了声:“嗯。” 说完,继续道:“这位是?” 很平常的语气,谢清慈却莫名感觉一阵阴沉沉的威压,“一位……老同学。” 说完,又接着对周淮介绍:“我先生。” 周淮对此并不惊讶意外,近来跟随导师在项目组工作,早已知晓这个婚讯,笑着先一步伸出了手:“您好梁总,我是周淮,dr.campbell的学生。” dr.campbell是恶魇项目组特聘来的编程专家,随行一起来的还有他手下的几位得意门生。 梁京濯知道dr.campbell,但对周淮没什么印象,他凝神了片刻,伸手握住了对方递过来的手,“庆功宴上没见过你。” 梁京濯的记忆里一向比较好,重要的事情与人物几乎过目不忘,恶魇项目启动结束那天的庆功宴上他没见过周淮。 两只宽展的手掌轻握后松开,周淮笑着应是,“当时老师有些数据需要我回伦敦处理一下,启动仪式结束我就离开了。” 梁京濯点了点头,对于面前人究竟去没去庆功宴并不那么感兴趣。 转头看向身边的谢清慈,轻声道:“累了么?要不要先走?” 林乐欣站在不远处,勾着脖子,像只鸵鸟,时不时侧耳偷听,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听不见那边三人究竟在聊什么。 谢清慈笑着摇了摇头,“还没,可以待会儿和妈咪一起走。” 梁京濯没反驳,点头应了声,随后对着周淮微微颔首,就带着谢清慈走了。 谢清慈看一眼牵住自己的手,又看向身边人一言不发地侧脸,“那个……我解释一下,纯偶遇。” 她觉得他这么聪明应该猜出来了周淮就是她当时说过的那位学长。 梁京濯转头看过来一眼,神色是坦荡荡的,“我知道。” 纵你娇矜 第91节 没生气? 谢清慈打量他的神色。 他继续道:“正常社交,为什么要解释?” 谢清慈点了点头,“好像也是。” 只是打了个招呼,的确没什么好生气的。 庄书盈结束应酬的时候,转身在会场里找了找谢清慈的身影。 刚转身就看见梁京濯牵着谢清慈朝这边走了过来,她笑着迎上去,叫了谢清慈一声:“小慈,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你要不要再玩一会儿?” 谢清慈本想征询一下梁京濯的意见,但想起来他今天不与她们一起回梁家公馆,于是回了声:“好啊。” 庄书盈笑着应了声好,拿出手机给钟叔拨了个电话,让他将车开到门口来。 落了电话,看一眼梁京濯,“你今天不回去?” 知晓他明日有晨会,回去大抵是来不及的。 “那明天我带小慈逛一逛,你明晚回半山吃饭再将她接走?” 庄女士用的询问的语气,连带着谢清慈都跟着看向身边的人。 他看过来一眼,顿了片刻,应了声:“好。” 庄书盈拿起包包,从他手中接过谢清慈,“那我带小慈先走了,提醒你老豆少饮酒,回去酒气熏天我要他好看!” “嗯。” - 谢清慈跟着庄书盈先走,林乐欣还要等她妈咪,于是和谢清慈约着明天一起出去逛街。 说完,看一眼庄女士,“舅母,你不是不同意吧?” 庄书盈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笑着道:“你们去就是了,费用舅母报销了!” 庄书盈本说明天她带着谢清慈逛一逛的,但年轻人的圈子她也不硬融,年纪相仿在一起总归话题多一些。 林乐欣笑嘻嘻应:“好耶!” 并暗暗决定待会儿再去梁京濯那里敲一笔,刚若不是她提醒,他老婆就要被别的男人觊觎啦! 与林乐欣约好明天联系,谢清慈跟着庄书盈一起走出会场,两边侍从恭恭敬敬对她们欠身鞠躬。 钟叔将车开到了门前的红毯边,在门廊上了车,钟叔笑着同谢清慈打了声招呼,“您好,清慈小姐。” 谢清慈每次见钟叔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回应道:“您好,钟叔。” 回梁家公馆的路上遇上塞车,钟叔说起自己有好久没去京兆,福顺胡同附近是不是还是很堵,有没有有所改善? 之前福顺胡同附近在市政维修,双行道变成了单行道,一度交通瘫痪,最近维修的确是结束了,但路况并没有改善多少。 谢清慈笑着回只是稍有改善,依旧非常堵。 钟叔说起之前刚陪着梁京濯去京兆,第一次在区区五十米堵了一小时,从未碰见过的盛况。 谢清慈笑起来,说高峰时期的确是这样的,再碰上市政维修的确有些不可估量。 庄书盈在一边听着,也跟着笑,随后想起另一桩更重要的事情来,转过头问谢清慈:“小慈,我与你爹地的意思是今年春节去一趟京兆,与你爸爸妈妈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京濯说你毕业前不打算办婚礼,但我那天咨询了一下,场地得提前预定,你看我们先确定好时间可不可以?到时候有什么变动的话再做调整。” 一些热门场地的确抢手,中国人办婚礼又讲究吉日吉时,一年里头总归就那么些宜嫁娶的日子,撞档了也挪不开。 谢清慈想起今天下午订购的婚鞋,忽然有种婚礼真的就近在咫尺的感觉。 她点头应了声:“好。” 回到梁家公馆时多仔还没睡,见到谢清慈又是前绕后绕好一番激动,谢清慈将给它带的玩具送给了它,小狗很是开心。 回房前又在厨房的岛台边与庄女士一同喝了点燕窝粥,聊了聊天,阿丽姨时不时搭上一两句,也是其乐融融。 准备上楼回房的时候,多仔咬着它的小玩具要与谢清慈一起去。 庄书盈及时拽住了它,严厉道:“让姐姐好好休息,你今晚与妈妈睡。” 上次谢清慈走后,梁京濯才说谢清慈睡眠不是太好。 庄女士太了解多仔晚上睡觉时的习性了,必然是会打扰到谢清慈休息的,于是禁止了多仔想要随行的欲望。 谢清慈其实想说没关系,反正今夜也就她一人睡,多带多仔一个也无妨。 但为了诱引多仔留下,阿丽姨破例给他多加了一块肉干。 看见食物的小狗立刻亮眼放光,已然忘记了自己此番追出来的初始动机,蹦蹦跶跶跟着阿丽姨走了。 庄书盈嗔怪地道了句:“小馋狗。” 随后又叮嘱谢清慈有什么缺的和家里佣人说,梁京濯也有许久没回来住,不知日用有没有不齐全的。 谢清慈应了声好,和庄女士道了声晚安后转身上了楼。 还是上次她来港岛时住的那间梁京濯卧室,床品换了新的,只不过依旧是暖色调。 期间梁京濯没回来住过,很多东西还是上次她走时的样子。 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到床上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也已经过了温姨还没休息的时候,决定还是明天白天再打电话。 回了几个周女士老太太以及柯朦段思妤的消息,就熄了灯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昨晚睡得实在太晚,谢清慈今天入睡很快,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期间被水流声吵得半梦半醒,她以为是外面下雨了,但又实在太困,根本睁不开眼。 很快嘈杂响动停止,雨像是停了,四周再次安静下去。 浮浮沉沉的睡意缓慢下沉,就在她又一次要跌入梦乡时,身后的床铺忽然下陷了几分,一阵窸窣响动 后,腰间圈过来一个臂弯,将她牢牢带入怀中。 ----------------------- 作者有话说:明天不确定有没有[黄心]总之准时来看就行[亲亲][亲亲] 第60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闭着眼睛聚了会儿神,骤然由朦胧睡意中清醒。 不是说不回来? 脑袋逐渐恢复清明,她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 房间内只开了盏床头的小壁灯,灯光很暗,梁京濯已经打算熄灯了,身前的人忽然转过了身。 他的动作顿住,“我吵醒你了?” 说话间,谢清慈闻见了淡淡的酒气,没答反问:“你怎么回来了?” 她上午问他,说是不回来,刚刚晚宴上庄女士问他,说的也是不回来,这会儿又忽然闪现。 他看着她,停顿两秒,答道:“我爸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从晚宴离开前,庄女士还特地叮嘱了,不让梁君实喝多,这会儿已经在房间里暴跳如雷了。 “嗯……”谢清慈应了声,看一眼他浮上淡淡醉意的眼睛,“你喝酒了?” 她记得他之前虽说会饮酒,但没见他有过醉意,一向是点到为止。 梁京濯躺下,将怀中的人往怀中拥了拥,鼻尖抵了抵她的后颈,轻轻吻了一下,应道:“嗯。” 酒后的呼吸有些滚烫,落在敏感的后颈皮肤,有些酥痒,“那你明早来得及?” 不是说了明天有很早的早会,从梁家公馆过去来不及的? 话音刚落,探过脖颈下的掌心扣住她的侧脸,将她的脸往后扭了扭,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含糊的应答声传来:“早点走,来得及。” 脸被托着,脖子后仰,谢清慈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刚想转过身,圈在腰间的手掌探入衣摆,一下下若有似无地揉着她腰间的软肉。 四下点火,意图太过明显,在她又一次要失去呼吸时,身后的人翻身而上。 沸腾的体温穿透睡衣轻薄的面料贴上来,呼吸是恢复了,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好像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意识混沌,被子隆起,温度高得吓人。 臂弯如同悄然生长的藤蔓,不知何时已经攀上身上人的肩背。 肌肤出了汗,贴在睡衣上,唇上的吻在此时偏离了一瞬,沿着面颊亲吻上了她的耳朵。 “我是谁?” 沉哑微喘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谢清慈实在忍受不了别人在她耳边说话,甚至还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啄吻。 酥酥麻麻又很痒的感觉,她眯着眼睛扭了下头,低低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软糯嗓音带着点不堪其负的颤音,不知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试图叫停他恶意的亲吻。 身上的人弓起身子,微微抬首,吻又落回了她的唇上,低声回答:“不对……” 嘴巴被吻住,说不了话,谢清慈模糊的脑际迟钝思考,直到吻来到唇角,她应道:“什么?” 她根本没听懂他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总不是他被夺舍了,内外不是同一个人吧? 梁京濯撑起身子,双腿分开,跪在她身体两侧,开始脱睡衣的褂子。 他垂眼看着她,抬起手一颗颗解掉胸前的扣子,动作流畅没有一丝醉后的卡顿。 最后一颗扣子解掉,他反手脱掉上衣,往后丢去,再次俯下身来吻她。 谢清慈躺在床上,神思晃荡,看着他脱衣服,又看着他将衣服丢出去。 脱离迷离亲吻的脑袋恢复了一丝清明,眼看着被他脱下的睡衣飞出床沿,落在了地上。 在看一眼俯身下来要继续亲她的人。 ? 今天怎么这么放荡不羁。 纵你娇矜 第92节 以往就算再急切也都是会好好脱衣服,好好做准备的。 还没来得及思考,唇上的吻就直接破开唇齿壁垒,探进了口中。 呼吸交换,萦绕的酒气好似将她也熏醉,掌心反了汗,贴上身前同样滚烫的胸膛,后颈落入一一只宽大的掌心,本就避无可避的空间被压得更近,甚至能感觉出他手背与小臂加力时的紧绷坚实。 谢清慈仰头承着滚烫的吻,朦胧糊涂的脑际没办法细致思考了,她决定暂时还是不管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喝多了酒,说了什么胡话。 纤细的胳膊再次缠上身上人的脖颈,主动回吻他。 虽然她也觉得来这里的两天亲密接触有点太过频繁,但又经不住他的亲近,很奇怪的化学反应。 柔软的小舌触碰上来,难得地主动回吻,梁京濯却忽然撤回了勾缠的舌尖,撑起身体,隔着一拳的距离注视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我是谁?” 忽然退身的吻让谢清慈茫怔了一瞬,唇色嫣红,眼神微微迷离。 她轻缓喘气,按压住萌动的潮热,歪了歪头,朦朦胧胧的眼神,像是久梦初醒,还没感知现实,不懂他在说什么。 柔软的枕头承托着身下人的头,乌亮的长发有些乱地铺在两侧,她的目光实在太具有诱惑性,像是刚从洞穴中钻出的小狐狸。 梁京濯忍住想继续亲吻她的冲动,拨开一缕粘在她脸颊上的发丝,胸膛起伏喘息,指腹碾蹭过她唇上湿亮的痕迹,敲打她混乱思绪一般,继续问:“谢清慈,我是谁?” 平时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的脑袋,在这一刻像是荡涤开浮萍的潭水,衬出一片清澈的思路。 她低低叫他:“老公……” 说话时的眼神依旧是懵懂迷离的,像是根本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已经叫过千万遍那样熟练清晰。 轻轻柔柔的一声撞入耳鼓,震颤着连接喉头也跟着发紧了一瞬,梁京濯浅浅弯唇,应了声:“嗯。” 托着她的脸,继续吻了下来。 他猜出了刚刚在晚宴上与她说话的就是那个存在她话题中的学长。 她介绍他是说的“我先生。”,这也没什么不对,但总觉得隔着什么,太官方,他不喜欢。 再想一想这么久以来,除了之前在京兆,她担心朋友打来电话说什么不能被他听到的话,而抢先一步说了句“我与我老公在一起”,其余时间一直都直呼他的名字。 虽然她叫他名字也好听,但还是不一样。 今夜的晚宴,在庄女士领着谢清慈走后,邓伯安才带着女友姗姗来迟,招呼了一圈才找到他,来与他打照面。 在他的记忆里邓伯安女友换了不知多少个,他不参与他私下乱七八糟的局,只在这种场合见过,还有他没见过的,加起来数量应该是客观的。 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在港大念大三,满脸灿烂笑容,听说他们要聊工作上的事情,便松开了邓伯安的手,说她去酒水台看一看小点心,让邓伯安聊完去找她。 分别前,还肉麻兮兮地贴面吻了一下,邓伯安捏一捏对方的脸颊,宠溺道:“去吧。” 小姑娘甜甜笑起来,说了句:“爱你老公。”就提着裙摆转身走了。 他当时眉头就皱起来了,“你要结婚了?” 邓伯安端起一杯香槟抿了一口,坦然道:“我不结婚。” 这个他是知道的,邓伯安是不婚族,恋爱可以谈,婚不可能结。 他淡淡收回目光,“那你们这是什么称呼?” 直接叫老公了。 邓伯安像是看上古人士一般将他打量了一遍,“不是吧,现在恋爱这样叫很正常会好不好?你是不是现代人?” 他对此表示不理解但也不尊重,目光落在会场中与dr.campbell一同应酬交际的某道身影,“那你婚史很丰富。” “……”邓伯安无语,“petname,爱称,懂不懂?” 他不懂,也不想懂。 邓伯安看他一眼,挑了挑眉,“那你与你的那位littlewife恋爱时期互称什么?直呼对方的名字?” 恋爱时期? 他神思考了一下,如果在做婚姻登记之前的那短暂的一个半月的相处算得上恋爱期的话,那他们的确是以名字互称的。 他觉得这没什么,本来就不是夫妻 ,叫名字才正常,他应:“嗯。” 邓伯安点了点头,神色不甚在意,觉得这的确像是他的行事风格,“那你们现在呢?总不是还只呼叫名字吧?” 他顿了一下,将目光从会场中收了回来。 邓伯安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了,没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行,没问题。” “这有什么所谓?”他从没想过这一层面,只觉得谢清慈叫他的名字也很好听,是与别人叫他时不一样的感觉。 这句疑问不是表达无所谓,而是真的在问有什么不同。 邓伯安撇了下唇,对着路过与他们招呼的人举一举手中的杯子,继续道:“没什么所谓,只是情感递增中,大概率情侣之间会给彼此转变称呼。” 说着,拍一拍他的肩,“当然,叫名字也没什么不可,非常正式官方。” 语罢,放下杯子,看一眼酒水台旁边的小女友,“咦?没看见小老板娘,没来?” 他顿了片刻答道:“回去了。” 邓伯安震惊:“这么早?” 他淡淡暼他,“是你太晚。” 酒会都过半了,还说早,也不知哪来的脸面。 邓伯安笑了一下,“没办法,热恋期,理解一下。” 说完,放下手中的酒杯,“那你继续在这做‘孤家寡人’,不奉陪了。” 邓伯安走后,他终于明白之前谢清慈介绍他为她先生时,他心里那丝奇怪的感觉是为什么了。 太官方,太书面,并不亲昵。 加上邓伯安说的,情感递增过程中会给伴侣转换称呼,他叫过她杳杳还有宝贝,虽然不是在日常生活中的情况下叫的,但也差不多。 她说喜欢他,却没叫过他别的称呼。 这么想着,有人来与他交谈,举杯敬酒的时候他没注意就多喝了一些。 当然也没提醒梁君实少饮酒,但他要好一些,不至于醉醺醺的,还是能清醒着自己下车回房间的。 谢清慈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这样叫出了这个称呼,逐渐沸腾的体温也没给她进一步深思熟虑的机会。 吻得越来越动情,如同烧红的烙铁丢水里,“滋滋啦啦”冒起热汽,连带着周边的水温都升高,咕噜噜翻涌着泡泡,白雾飘飘荡荡,无限升空,构建虚实之间的无界幻境。 …… 谢清慈很早就被亲醒,耳朵、脸颊上轻轻柔柔的啄吻,将她从梦乡中扯出来。 她偏脸躲了一下,睡意惺忪地睁开眼睛,“做什么?” 昨晚不知几点睡的,她真的很困。 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耳垂,低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起来与我一同走,回去再睡。” 梁京濯决定还是不将她放在梁家公馆一天了。 谢清慈转头看过去,伏在耳边的人已经洗漱穿戴结束,发型爽利规整,双手撑在床沿,俯身看着她。 她睡意消了大半,他什么时候起床的她都不知道。 “怎么了?不是你今晚回来吃饭,然我们再一道回去?”昨天庄女士是这么说的,“而且乐欣也约了我今天出去。” 虽然不知道要去做什么,那丫头鬼鬼祟祟的,说带她去玩点好玩的。 梁京濯俯身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我知道,乐欣不住半山,不影响你们出去玩,我今晚不回来了。” 谢清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也不过才七点,重新躺倒下去,蒙起被子,闭上眼睛,“可我真的很困……” 这人有没有自觉性啊? 昨晚到几点没数吗? 她又不像他这样高能量,睡那么晚,又起这么早,是真的起不来。 “车上睡,回去再接着睡,我让李阿姨不打扰你,午餐时再叫你。” 隔着被子,脑袋被蹭了蹭,谢清慈叹了声,掀开被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泛酸干涩,不用看都知道一定很难看,也一定是红的。 “行行好啦梁总,你看看我的眼睛,丑不丑?昨夜几点睡的,你不知道吗?” 而且疲乏泛酸的不只有她的眼睛。 想到这,她看向床边的罪魁祸首,“我腿也酸,走不了路。” 昨夜的战场由床上转向飘窗,又滑坐到地毯上,洗澡时的浴缸、淋浴间,最后又是窗帘拉严的窗前,以及会客厅那张他平日用来临时处理公务的办公桌上。 没错!办公桌,还有但凡有人经过就能听到墙角的门边。 整个卧室里里外外都快成为打卡点了。 梁京濯见她这副气鼓鼓的模样,笑了起来,亲一亲她含有嗔怪怒意的眼睛,“不丑,很漂亮,那我抱你下去?” 谢清慈泄了气,与他协商,“要不我待会儿打车回去?省得你还得将我送回去再去公司,太麻烦了,你本来就赶时间,是不是?” 说话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像真的是一副他考虑的样子。 梁京濯神色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点了下头,“好像也是。” 在谢清慈燃起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希冀的时候,他再次看过来,“但是没关系,我是老板,迟到一会儿没人说我的。” “……” 最终,谢清慈还是被骚扰起来了,闭着眼睛去洗漱,梁京濯跟在她身后,在她要撞上门框时及时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摆正方向。 走到洗漱台前,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进她手里,看着她刷牙、洗脸、护肤,时不时出手替她打个下手。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阿丽姨一脸惊讶,“咦?”了一声,“小慈,你怎么也起来这么早。” 梁京濯是要去公司,不得不起来早,她是纯属是命苦,扯着嘴角笑一下,“我想起有东西忘拿了,得回去一趟。” 阿丽姨“哦”了一声,看一眼她身边的梁京濯。 后者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她搭我车。” 谁家搭顺风车这么早? 纵你娇矜 第93节 谢清慈忍不住吐槽。 阿丽姨应道:“行,那我待会儿与太太说一声。” 吃早餐的过程中,阿丽姨终于看见了谢清慈眼睛下的黑眼圈,“呀”了一声,“小慈,你昨晚没睡好吗?” 谢清慈笑了一下,“我有一些认床。” 说着,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还伸向身边人的腿上掐了一下。 真的好烦,不让人睡觉,还这么早给她拉起来。 梁京濯正在喝果蔬汁,忽然被掐,神色顿了一晌,这一下力气不小,他不动声色地忍了下来。 阿丽姨忙转身回厨房,“那我给你煮个鸡蛋,你待会儿路上的时候滚一滚。” 谢清慈收回手,笑着应一声:“好,谢谢您。” 那笑容甜美的样子好像刚刚在桌下辣手摧花的不是她。 梁京濯缓了好一会儿神,腿上的掐痛感才消退。 从梁家公馆出去,谢清慈手上拿着颗阿丽姨刚给她煮的鸡蛋,坐上车时还是觉得好困,她感觉自己闭上眼就能立刻睡着了。 车子驶离门前时,她终于忍不住,决定还是先补觉再说,眼窝酸得不行,眼睛刚闭上,脑袋就被扶过去,接触西装面料下的肩膀。 梁京濯低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谢清慈没动,卸了力,应了声:“嗯……” 梁京濯转首拿个毛毯的功夫,靠在肩上的人就已经睡着了,握着鸡蛋的手缓缓松掉力道,鸡蛋连皮带壳地滚到了座椅上。 他看一眼咕噜噜滚远的鸡蛋,将其捡了起来,垂眸看向已经陷入梦乡的人。 是真的很困了。 他弯唇笑了一下,替她盖上毛毯,偏头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 谢清慈睡了一路,早高峰堵得有些过分,在她终于睡饱了幽幽转醒时,想起自己是在车上,睁开眼睛朝窗外看了一眼。 车已经停了下来,但车外却不是梁京濯在中环住处的楼下,一个完全陌生的停车场。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这哪?” 梁京濯拿起从她身上滑落下去的毛毯,淡定解释:“集团停车场。” ? “想了想,你今天还是与我一起上班好了。” ----------------------- 作者有话说:今天木有大餐,留到婚礼吧,吃顿好的[狗头][狗头] 第61章 纵你娇矜 总裁办的员工今天都格外的躁动,并不是因为工作任务难得清闲,而是他们的小老板娘过来了,但梁总自打进入办公室就打开了隐私模式,雾面的玻璃完全窥不见一丝一毫,将他们想细细打量的动机一并隔绝。 谢清慈坐在休息区的沙发 上,面前特意搬来的矮桌上放着她的复习资料。 下车之前她说她不过来,她的复习资料都没带,还想白天再看会儿书的,然后梁京濯就让陆励回去替她取了。 一整上午,就见他办公室的门开开合合,下属员工来来往往,或多或少都要往这边投来几许目光。 真的有那么点社死了。 但坐在办公桌后兀自忙碌公务的人好像没有任何不自在,眉眼低垂,依旧十分高效率。 她暗暗瞟去一眼。 他背窗而坐,进了办公室后就脱掉了西装外套,衬衫与西装马甲更添几分斯文禁欲。 袖箍之下,臂膀健美的肌肉线条尽显,衬衫的法式袖口被一枚商务型的袖扣收拢,银色腕表内敛沉稳。 她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屈着指节抵在文件页的手上,小指展肌流畅连接腕后尺骨,冷感修长,弯折的无名指上戴着枚简约男戒。 某一帧画面骤然在此时闪现脑海。 临界时抽身撤离,立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长指摘掉装备,于体外结束。 纯白柳絮被雨水打湿,落在她的锁骨、胸前、小腹。 怎么能和现在这副模样判若两人的? 思绪回转到此处骤然一停,脖颈陡然热了起来。 心下低呼—— 在想什么?!谢清慈! 她急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摒除一切杂念,继续背闭卷考的知识点。 思绪刚陈定下来,就听不远处的办公桌后传来一声:“谢清慈。” 轻轻缓缓的调子,像是要提点什么。 她抬起头看过去。 坐在办公桌后的人,手上握着一支钢笔,坐姿端正地转头看过来,眸光平缓,低声道:“调整一下坐姿,这样对眼睛和颈椎不好。” 她像是念书的时候被班主任抓包一般,立刻挺直了腰背,应了声:“好。” 上午十点左右,有个小组会要在梁京濯的办公室开。 谢清慈本打算收拾东西给他们腾位置,但梁京濯示意不用,半个小时的小短会,在办公区就能开。 于是秘书办给几位高管端来椅子,依次在梁京濯的办公桌边排开坐,就这样开完了会。 议程内容不是太要紧,梁京濯只是听个大概,靠在椅背上耳朵里传进来接连不断地专业术语,目光却是不住地朝休息区挪过去。 谢清慈学习的时候很专注,担心自己弄出动静吵到他们,也为隔绝他们开会的声音,她戴起了耳机。 纤长脖颈微垂,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几缕碎发从耳边落下来,鸦羽眼睫轻缓震颤,握着笔在书本上写画。 衣领下平直漂亮的肩颈线若隐若现,灯影落下,明暗交界。 梁京濯的目光在她低着头,却依旧精致秀丽的脸部线条上停留,白皙皮肤透光一般亮眼。 他没由来地想起昨夜她伏在他肩头哭,漂亮靡丽的眼睛蓄满泪花,不住地从眼角滚落,在他肩背滑过微凉的痕迹。 声音低低地叫他:“梁京濯……” 像是从醇酿中捞出的蜜饯,沉沉醉意,飘渺着,却又在心间挠下酥酥痒痒的微悸。 他亲吻她的眉心以及泛红的眼帘,轻声问她为什么要哭呢,又哄她用别的称呼叫他。 她也乖巧地照做,完全软到了心里。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本是打算让她在梁家公馆待到晚上的,但在洗漱健身结束,回房换衣服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主意。 意欲踏出房门的脚步怎么也转不了身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将她弄醒,让他与自己一起走。 不算一时兴起,他当时就已经在谋算着要不今天还是带她一起过来上班好了。 想到这,他嘴角弧度往上扬了几分,时不时挪去的目光也直接不装了,直直落在那抹在桌前伏案的身影身上。 谢清慈复习完一个课时,打算交替刷一份雅思往年试题,放下笔换资料的时候,忽然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微微抬头朝小组会的围圈中看去。 毫无征兆,又在预料之中的与梁京濯的视线对上。 她微顿,后知知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一直在看她,耳后微微发烫之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他笑了一下,没回应,收回了目光,继续专注旁听会议。 看着办公桌后淡然收回视线的人,谢清慈暗道了句,奇奇怪怪。 随后低下头去打算继续刷题,只是被打断的专注力忽然有些难以再集中,看题三秒就要走神两秒。 来来回回半天第一题的题目都还没阅完。 她抬起手抚一抚耳后微烫的肌肤,拿起手机打算刷一会儿社媒放松一下。 指尖刚握住手机的边框,指腹就传来一下轻微的震动。 是林乐欣发来的消息。 为了方便联系沟通,昨晚她们互加了所有平台的联系方式。 点开微信,林乐欣给她发了几个地点,让她挑一个,今天晚上她们一起去玩。 几个带有店名tag的地址定位依次排列下来,她一一点开,发现都是些酒吧。 点在屏幕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给满心期待地等待她答复的人发去一句确认:【酒吧?】 林乐欣正抱着手机等回信呢,很快发来回复:【对呀,最后一家是新开的,我还没去过,我同学说还不错,要不要去试试?】 谢清慈很少去酒吧,之前和柯朦以及段思妤去过一回,她不太喜欢里面喧闹昏暗的环境以及烟酒气。 而且搭讪很多,有些超出日常交际的舒适范畴,她后来就没再去过。 看着林乐欣发来的消息,她思索片刻,【或许,我们可以出去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我请客。】 林乐欣回:【那也行,只不过据说新店开业有活动耶,听说很好玩,今夜最后一天,你真的不与我一起去吗?】 回完,像是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你是担心我哥生气?放心,正规酒吧,我哥她自己偶尔也会去的,待会儿我和他说。】 紧跟着还发了个拍拍胸脯打包票的表情包。 看样子是真的很想去了。 谢清慈顿了一晌,抬头看向依旧坐在办公桌后认真听会议的梁京濯。 对林乐欣这个打包票的说法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但随后又觉得她也只不过才与他认识了几个月,林乐欣却是已经与他相处近二十年,必然是要更了解她一些的。 于是敲下回复:【好。】 中午下班前,陆励照旧进来询问梁京濯午餐怎么吃。 放在平时他他大概率是与他们一起吃团餐的,休息时间不长,他也不打算在吃饭这件事上费神。 纵你娇矜 第94节 但今天谢清慈在这,不能随便做决定。 于是他转头看向已经合上书开始无聊地发呆的人,“午餐你想吃什么?” 谢清慈好早之前就学习结束了,眼睛有些累,不想玩机,认真工作的某人又还没结束,她也不好打扰,于是只能托着脸,发起了呆。 闻声,百无聊赖地数着地板上纹路的目光挪了回来,思考了一瞬,“不知道,你吃什么?” 早上阿丽姨给她煮的那个鸡蛋她没用,最终还是被她吃掉了,说饿也不是太饿。 梁京濯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让陆励先出去,说决定好再告诉他。 陆励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出去。 谢清慈看着他一步步走近,一边扯一扯领口的领带,一边开口:“我一般与他们一起吃团餐。” 梁氏的员工餐还是很不错的,五星老牌酒店订的餐,搭配菜色都是上乘。 男士皮鞋交错踩在地板上,声响沉闷,她的目光随着的脚步一帧帧挪近,脊背也一点点挺直。 莫名有种想立刻拔臀而起的冲动,托在脸下的手放下,回道:“那就这样吧。” 她不挑食。 说完,站起身,脚刚往前踏了一步,一步步走来的人就已经来到眼前。 那她早已看穿的意图,随着他伸过来托住她后颈的手稳稳掌住,同时落了下来。 强势的唇舌带着独特的荷尔蒙气息,钻入口鼻。 腿后是沙发,脑袋被扣住,退无可退,只能仰头承住这预料之中却又措手不及的吻。 看了一上午,终于有了独处的空间,早已在脑中跳动的想法付诸实践。 梁京濯没打算遮掩自己的意图。 柔软香甜的气息,与初次亲吻她时一样,舌尖勾探着温软丁香,有些不想放开。 呼吸间滚烫的气息交换,跟随一起一伏的胸腔,完全被对方的气息占满。 直到办公室外传来总裁办员工下班的响动,梁京濯才缓缓放开了身前的人。 接吻的次数逐渐增加,最初的生涩试探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原始的野性奔逐,谢清慈节节败退,直到躲无可躲。 惊怔心悸。 她忍不住喘息,白皙肌肤透出粉嫩,“你干嘛亲我……” 这合适吗? 也不看看这是在哪? 现在是真的越来越不避着人了。 红润的唇残留水润光泽,梁京濯伸手替她拂去,像是觉得她这个问题好笑,低低笑了一声,没回答,嗓音低哑道:“吃饭吧。” 随后又没头没尾地补充了一句,“我今晚下班早,拆一拆你的舍友小朋友给我的礼物。” 谢清慈抬起头,看向落在她唇上的双眸,浓稠的情绪翻涌。 想起他前日说的“明天试试”,但因为昨夜回梁家公馆住而没能试起来,她忽然有种今晚自己也要完蛋的感觉。 咽了口口水,“我晚上和乐欣出去玩,如果太晚我就与她一起住了。” 落在她唇上的视线看向她的眼睛,“几点结束?” 她抿唇,“不知道。” “我去接你。” “……”她深吸一口气,体贴道:“不用,我与乐欣一起住也行。” “没关系,多晚我都接你。” “……” 躲也躲不掉了。 - 午餐谢清慈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一边谋划着今晚怎么能找理由去和林乐欣一道住,一边腹诽自己怎么就忍不住,上次说了再也不主动来港岛找他,这次就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还有柯朦这个损队友。 什么损招嘛,哄人这样哄的? 下午趁着梁京濯去会议室开会,她咬唇考虑很久,给林乐欣发去消息,问她今晚几点结束。 林乐欣当她是要遵守门禁的乖宝宝,保证道:【十二点之前一定将你送回我哥身边。】 那……大可不必。 她回:【不是。】 林乐欣:【嗯?】 谢清慈:【越晚越好,夜不归宿也行。】 林乐欣:嗯?哈?!! ----------------------- 作者有话说:今天少一些~ 第62章 纵你娇矜 林乐欣对于谢清慈上一刻还对去酒吧这件事抱有犹豫的态度,下一刻却要玩到夜不归宿的想法转变不能理解。 但她也不需要理解,非常乐意地应了声:【好!】 放下手机,谢清慈看一眼空掉的水杯,这会儿的总裁办大多去会议室了,她终于能不在注目礼之下坦坦荡荡地走出去。 留守了实习小秘书见她出来,看一眼她手中的水杯,忙要伸手接过:“我帮您吧。” 她笑一下,“不用,坐太久,我走动走动,你忙。” 对方的目光在她弯起笑容的嘴角停留,而后也跟着笑起来,莫名微微红了脸,小声应了声:“好。” 梁京濯的办公区独占了一层,大部分员工都去参加会议,连茶水间都十分安静。 谢清慈一边接水,一边看向茶水台上的各式下午茶,从咖啡奶茶到甜品糖水,再到各类零食,摆放得满满登登。 想起之前柯朦说计算机的同学毕业后的职业第一志愿就是进梁氏。 福利的确不错,中午她和梁京濯一起吃的员工团餐,餐标也是最高标准的。 接完水,正准备转身,身后就忽然传来一声略显惊讶的“谢清慈?” 谢清慈握着水杯转身看过去。 周淮手上拿着个深蓝色的文件夹,在她转过身后,脸上不确定地探询消失,笑起来,“看背影像你,还真是。” 谢清慈笑一下,点了下头,看一眼他手中的文件夹,“来开会?” 他扬一扬手中的东西,笑道:“不是,来送审一组数据。” 说完,看向她手中的水杯,“你是……” 话说到一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笑了一下,截断了话头,没继续往下说。 身后有负责技术部门工作对接的员工走过来,“周工,送数据吗?” 他转过身,温和一笑,“是。” 说着将手中的文件夹递过去,交代了几个细节后,温声道:“麻烦了。” 对方笑笑,说小意思,拿着文件夹走了。 谢清慈看着他们交涉结束,打算开口道别,周淮却迈腿走进了茶水间,指一指她身后的茶水台。 语气风趣道:“我们那边杨枝甘露没了,同组的同事托我来顺走几份。” 虽然后勤组说了马上补,但一群人有些等不及了,见他要来送数据,托他看看总裁办的茶水间有没有富裕,有的话带几份,回头后勤补上了再给他们换回来。 谢清慈看一眼身边的甜品盘,笑着应了声:“好。” 捧着杯子打算与他交身错过朝门外走,身边的人忽然再次开口:“你是大三了?” 她只能又一次停下脚步,应道:“是。” 周淮点了点头,从托盘中拿起几份杨枝甘露放到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结的婚?” 话题转变太快,谢清慈顿了一下,看向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忽然读懂了点什么,微微一笑,“今年。” 说完对着门外示意,“你忙,我先过去了。”便不再停留。 会议室的门隔着一块办公区正对茶水间,会议结束时邓伯安跟在梁京濯的身后朝外走。 脚步刚踏出门边,就见前方的人停了下来。 停止得太突然,他一个没注意差点整个人撞他后背上,及时刹住,不满地拧眉:“你做乜野呀?” 他这要是没刹住就贴上去了,直接上演泰坦尼克号“youjump,ijump”了。 梁京濯没说话,他从他身后走出去,朝他视线定格的方向看过去。 茶水间里,他们今天早上刚打过照面的小老板娘与一个年纪相仿的男性在聊天。 邓伯安先是顿了一下,眯了眯眼睛,看清了她身边的男人是谁:“dr.campbell的那位得意门生?” 说完,想了下名字,“周淮?” 梁京濯挪回目光看他一眼 ,“认识?” 邓伯安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发怵,“什么眼神,你不是人家聊几句天都不行吧?” 语罢对着茶水间的方向示意,“当然认识,你出差的这段时间,项目组有块程序出了点问题,dr.campbell不在这边,是他解决的,战功连我都知道,你不是亲自跟进项目的嘛,这你不知道?” 梁京濯前段时间出差,加上项目关键期已经过渡结束,很多事情他都放下去给各部门跟进了,不是重大变故与改动她已经不参与了。 的确不知道。 纵你娇矜 第95节 邓伯安瞧他这表情就知道的确是一点音讯都找不到,抱臂啧了啧,“说真的,要不直接挖来项目组吧,反正特聘dr.campbell都花销那么大了,也不介意再多这一笔经费吧?我看这靓仔前途无量,连余工都说没见过这样有天资的。” 整个梁氏谁不知道特聘组是花了重金请来的,业务能力自是不在话下,只是连在梁氏干了几十年的技术组一把手余工都称赞的人才,这些年的确少有。 话音刚落,那边谢清慈就已经从茶水间走了出来,梁京濯没应声,重新迈开步子往办公室走去。 邓伯安一脸茫然,看了看还在茶水间里的周淮。 他先是否定了居然有人胆大包天地想泡老板娘的这个猜想,那只有一种可能,前男友或是白月光。 不然有些人介哪门子的怀? 梁京濯回到办公室时谢清慈已经在沙发前坐好了,见他推门进来,抬起头看一眼,随口道了句:“会开完了?” 他应一声:“嗯。”走回办公桌后,放下手中的文件,坐了下来。 时间还来得及,谢清慈打算再刷一份题,拿笔翻卷题的时候目光无意瞥见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好像没有忙事情。 缓缓转头看过去,才发现他靠在椅背一直在看着他。 眼睛眨了两下,问他:“怎么了?” 梁京濯看了她片刻,回了声:“没什么。”收回视线继续低头审阅文件了。 谢清慈撇一撇唇,觉得他奇怪。 林乐欣五点左右领着自家司机来接谢清慈,没上楼,直接给她发消息说到楼下了。 谢清慈看一眼消息,收拾了东西,抬头看一眼依旧专注工作的梁京濯,“乐欣过来了,我去找她啦?” 伏案的人这才抬起头来,看她一眼,“结束了和我说。” 谢清慈脸颊不经意滚热了一瞬,含糊应了声,拿起包走了出去。 梁京濯看着谢清慈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间的入口,才收回视线,沉顿片刻,才重新拿起笔。 - 谢清慈下了楼,林乐欣已经先一步看了她,从保姆车的后座伸出脑袋,激动地对她挥手。 她笑着回应了一下,走过去,欠身坐进了车里。 “我还以为我哥会不让你出来。” 见她在位置上坐好,林乐欣吩咐司机开车,递过来一杯她刚刚特意去湾仔买的饮品。 昨天和谢清慈聊天的时候,她就说了今天要给她带一家超赞的波波冰。 谢清慈接过,道了声谢,想了一下她刚刚出来的时候,梁京濯的确没说什么,连一丝丝犹豫的表情都没有,“你与他说我们去哪儿玩了吗?” 上午林乐欣打包票,说她搞定一切。 林乐欣举着小镜子,在补刚刚因喝奶茶而有些脱妆地口红,闻言动作顿下,转头看过来。 “死啦,我忘记同他讲了。” 说完,连妆都不补了,拿起手机,“我现在同他讲。” 谢清慈看着她按开手机,“嗯……要不,暂时还是不要讲了吧?” 林乐欣停顿一秒,与她对视了一眼,“哼哼”笑起来,“是哈,万一过来抓我,说我带坏你,揍我怎么办?” 说着,立刻放下手机,决定不说了。 谢清慈笑一下,“我也这么觉得。” 并且大概率不只是林乐欣,她很可能也要被“揍”。 不说比较好。 时间还早,还没到酒吧的营业时间,林乐欣带着谢清慈去走街串巷,将藏在角角落落的港味小食都尝了一遍。 林乐欣从小学时就混迹于这一片,哪家的鸳鸯冰正宗,那家的cheesecake好味,再了解不过。 两人一直逛到天幕昏黑,谢清慈左手冻柠茶,右手软雪糕,小指还勾着份炸猪扒包,实在有些吃不下了。 林乐欣嘬一口雪糕,说前面还有一家的西多士很不错,加上炼奶,超正! 谢清慈看着手上的东西,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你想吃买你自己的就好,我付钱。” 林乐欣作为东道主当然不会让谢清慈花钱,但听说是梁京濯的卡后,就毫无客气了起来。 她抵着下唇思考了一下,“算了,猪扒包那家只能现金耶。” 不能刷卡,那就不必去了。 谢清慈笑了起来,“我有准备现金的。” 林乐欣转眼看她,“是我哥的不?” 她摇头,“不是。” 每次过来之前她都会兑一些现金备着,港岛情况有些特殊,用到现金的场所比京兆会要多一些。 眼前满脸期待神色地人闻言立刻摇了摇头,“那还是不了。” 说完,挽着她继续朝前走,“我和你讲,你不要心疼男人的钱,该花花咯,赚钱不给老婆花给谁花?而且港岛是各自财产制,你自己的钱存起来,不要客气,直接刷他的卡。” 说着转过头,点一点她手上那张梁京濯给她的副卡,“就这一张,刷爆港岛都不在话下!” 谢清慈低头看一眼手上刚刚结账时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放进包里的卡,笑道:“这是副卡啦,有限额。” 林乐欣闻言睁了睁眼睛,被雪糕的奶液呛了一下,“谁同你说是副卡了?我哥呐?” 其实没有,那天梁京濯只是告诉她给她留了卡,没说是副卡。 她也只在来港岛的时候会用,在京兆还是用她自己的卡。 摇了摇头,“没有,应该是副卡吧,他没说。” 总不至于直接将主卡给她? 林乐欣笑了起来,指一指特殊编码,“主卡啦。” 说着看向她,皱一皱鼻尖,“所以我说,刷爆港岛不在话下。” 接着恶劣坏笑:“要不,我们现在去买栋楼怎样?等你毕业来港,直接当包租婆。” 谢清慈笑了起来,抿唇故作严谨的模样点了点头,“我觉得行。” 虽然梁京濯的最后一批海外财产上周已经转到她名下,按照财产各有来说,她现在比他富。 - 晚餐的时候梁京濯依旧吃的团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时不时弹出银行卡支出的消息。 大大小小十几笔,几十到几百不等。 他粗略扫了一眼,关掉通知。 邓伯安坐在一边,也看见了消息通知,“这是刷遍港岛了?” 从中环到湾仔再到铜锣湾,这会儿又去尖沙咀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林乐欣做的攻略规划,这丫头一向鬼马精灵,号称港岛百事通。 梁京濯没回,放下手机继续慢条斯理地吃饭。 邓伯安眼尖看见了尖沙咀一家冰室,再低头看一眼自己面前虽说是五星厨师做的饭菜,瞬间也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忍不住啧叹,“命苦,我bb刚刚也给我发美食图,刷的也是我的卡。” 说着还很是自怜地道了句:“男人呐!” 梁京濯波澜不惊的脸上在听见那声“bb”出现了波动,转头看过去,“可以从我的休息区出去么?” 邓伯安不情愿,“做乜啊?” 梁京濯淡淡看着他,“你有点倒我吃饭的胃口。” “……” - 地点选在林乐欣之前说的那家新开的酒吧,新店开业,酒水活动很多,还挺热闹,林乐欣直接开了个卡。 谢清慈坚决不喝酒,介于上次的教训,她已经做好决定,绝对不在有梁京濯在的情况下喝酒。 林乐欣拿着酒水单,“那鸡尾酒呢?不饮烈酒啦,我也不行的。” 谢清慈看着酒水名录,在林乐欣的游说下有些动摇,都来酒吧玩儿了,还喝果汁吃果盘好像是有点煞风景。 于是犹豫再三,点了下头,竖起食指,“我只喝一杯。” 林乐欣笑起来,说了声:“ok!” 林乐欣的酒量还行,喝了一杯常规鸡尾酒后就开始刷今日menu,谢清慈点了杯金汤力,慢悠悠喝了半天。 林乐欣大多喝短饮,十分钟就解决掉一杯,看着咂着嘴继续看菜单的十八岁姑娘,谢清慈咬着吸管,满脸震惊。 “乐欣,你酒量这么好?” 半小时已经喝三杯了,这会儿准备点第四杯。 林乐欣抬起头来,灿烂一笑:“是啊,在家时常与我妈咪一起饮红酒。” 说完抬起手遮住唇边,小声道:“我也就是年初满十八岁之后才能来酒吧饮酒的,还总是被查证件!” 港岛这方面的确管控很严格,谢清慈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就是很小啊。” 酒吧灯火昏暗,林乐欣看她一眼,笑起来,“你也只大我两岁,你也小。” 说完招来侍应生又点了杯 酒,继续道:“我哥来一定超无聊的,他大约只会在酒台饮whisky或是martell。” 谢清慈喝一口酒,闻言抬眸看过来,她一直觉得梁京濯应该是不会喜欢来这种地方的,“他经常过来酒吧喝酒?” 想起他家里的酒柜,品类齐全,应该也不需要特地来酒吧。 林乐欣吃一口果盘中的水果,“那我不清楚,我只记得之前在酒吧门口偶遇他,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谢清慈疑惑,“三年前?” 林乐欣点头,“嗯,我与同学逛街,在门口偶遇他从酒吧出来,问了我妈咪,说是那段时集团出了些事情,我猜可能是心情不佳吧。” 谢清慈抿着吸管想了一下,忽然回忆起那天他和她说的之前他进入集团的初始阶段并不顺利,内部对他的弹劾很厉害。 纵你娇矜 第96节 算一下时间,也是三年前。 “后来他是出国念mba了?” 林乐欣满目惊讶,“你知道这事,他与你说啦?” 谢清慈道:“不算是他主动说的。” 如果不是那天说起他之前见过她,他应该也不会提起这件事。 林乐欣笑起来,“就说,我哥这样一个男人,才不会在自己老婆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 谢清慈笑了一下,想起柯朦之前对于梁京濯激流勇退的评价,“这样一个铁腕风云的男人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两年之久。” 只不过后来重返梁氏后,行事风格略有改变,柔和了一些,但依旧不变果决立断的内核。 谢清慈沉默了片刻,回想了一下他们这么久的相处,他好像在她面前永远成熟有风度,稳重得让人很安心,将问题解决安排好后再递给她,无需她劳心费神。 酒吧灯影晃动,她托腮微微出了神。 - 过了项目启动的初始阶段,整个项目组的工作已经不似之前那样繁忙,连带着梁京濯也结束了疯狂加班的状态。 用过晚餐,开了个会,就下班了。 陆励问他是直接回去吗? 他坐在车内沉思了片刻,想起刚刚下班时总裁办的几个秘书约着待会儿出去逛逛,附近有个艺术馆最近有展出。 与谢清慈在一起这么久,除了之前在她家中见过她的画,他好像对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之间的话题除了日常交流也聊不到一起去,其实她已经考虑了很久,要不要等闲下来也去了解一下艺术圈,创造一些与她的共同话题。 转头看一眼车窗外尚早的天色,回道:“不了吧,你知道附近有艺术馆有展出吗?” 陆励每天与秘书办打交道,是知道最近是有一个艺术馆有展出,应了声:“知道,有听说。” 他点头,“就去那。” 陆励神色怔顿了一瞬,像是有些没理解,应了声:“好的。” - 酒吧的夜场完全开始,热热闹闹的,开始有演出登场,西装衬衫的年轻靓仔在台上热舞,抚脖淋水,白衬衫湿透贴着肌肤,若隐若现的腹肌惹得林乐欣在一边疯狂尖叫。 谢清慈看得呼吸都屏住了,并随着舞得越来越奔放性感,她觉得脸上都涌上阵阵热潮。 也没说会有这个节目啊? 谢清慈没见过这个世面,有些羞于将目光直直落在舞台上,但又觉得自己太过扭捏会显得很格格不入,于是僵坐在沙发上保持微笑,看着林乐欣在一边high到爆。 同时也意识到没提前告诉梁京濯她们要来酒吧这件事是正确的。 这能被他看见? 那不真的得完蛋? 最终,在台上的腹肌美男开始解衬衫扣子,蒙眼跳舞的时候,她还是低下了头。 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拿起桌上的杯子装死喝酒。 乐点躁动,整个酒吧内的气氛被带动,一片火热的景象。 一舞结束,林乐欣没上台却好像自己也跳完了一整场舞一样,一身热汗,坐回沙发上,喝一口冰酒,说改天要和舍友一起再过来玩一趟。 “看我们学校油腻腻的男同学,还不如过来看看免费的腹肌。” 说着就要拿起手机与朋友分享,刚按亮屏幕,就看见在她“热舞”的间隙,她妈咪给她拨了个电话,以及一条未读消息。 她“耶?”了声,出门前她说了今天是和小嫂子一起出去玩,按理说是不会催她回家的。 一边思考着是什么事,忽然在这时候联系她,一边点开那条未读消息,接着就是一愣,随后倏地抬起头看向一边的谢清慈。 谢清慈捧着杯子,转头看一边站在酒台后的酒保在给客人表演花式调酒,林乐欣忽然抬头的动作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 转回头,问道:“怎么了?” 林乐欣神色震惊又茫然,“我妈咪刚刚和我说在医院看见我哥了,好像是受伤了。” ----------------------- 作者有话说:明天应该有[黄心][黄心]20:30哈 第63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和林乐欣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家的管家出来接她们。 林乐欣还没反应过来状况,急着问:“什么情况?现在如何了?” 管家刚准备回答,就被她打断,“算了,都到这儿了,我们自己去看吧。” 说完,不忘牵住谢清慈的手,安慰道:“应该没什么大事儿,不然阿舅与舅母就要联系你了。” 谢清慈在过来的路上给梁京濯打了电话,一直到自动挂断他都没接。 拉悬起的心脏有一瞬坠入谷底,给陆励打去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 神思晃晃荡荡,被林乐欣牵着走,医院廊道的白炽灯好似晕在视野边缘,连带着大脑都有些发蒙。 陆励站在急诊的诊室门前,手上拿着几分报告,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脸上神色也是一愣,随后三两步迎上来,“清慈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一路快步奔袭,气息有些不稳,谢清慈屏一屏呼吸,问道:“梁京濯呢?”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发颤。 陆励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换药室的门,“梁总他……” 话还没说完,谢清慈就抬脚朝那边走了过去。 视野边缘好似都在摇晃,胸腔中攀升的心跳在耳边跳动,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 梁韵站在诊疗床边,看着坐在床边等着护士处理完伤口的梁京濯,见他往身侧看了一眼,问他:“找什么?” 左手搭扶在换药台上,不能随意挪动,他应道:“手机。” 刚刚状况有些混乱,他没来记得拿手机,这会儿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梁韵看一眼伤口处理的情况,似是不满他这受伤了还不忘工作的态度,眉头微皱,“应该在陆励那,有事情他会来通知你的。” 梁韵今晚是因为跟在她身边多年的保姆突然肠胃炎,毕竟是自出嫁前就跟着自己的体己佣人,她心急火燎地给人送来了医院,前前后后忙完,就看见了在陆励的陪同下出现在急诊的梁京濯。 上前一看,裹在纱布下的左手鲜血淋漓,给她吓一跳,也来不及细问原因,忙陪着拍片加处理伤口。 梁京濯随口回道:“不是工作,谢清慈今夜与乐欣在外面玩,我说了去接她。” 现在不知几点了,担心她结束后联系不上他。 梁韵朝门外看了一眼,准备出去帮他叫人,“放心,我与乐欣说过了 ,她们应该已经过来了。” 声落,梁京濯顿了一下,“我不是说不用与她们说?”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梁韵看他一眼,“你手包成这样回去,你当小慈眼睛看不见?”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脚步刚它出去两步,一抹步履匆匆的身影就出现了换药室的门口。 谢清慈不住的喘气,额头出了细密的汗,梁韵的身影先撞入眼帘,她叫了声:“姑姑。” 梁韵也是一愣,脚步顿下,笑着应了声:“这么快。” 梁京濯闻声抬头。 他坐在床边,西装外套刚刚沾了血,已经脱掉了,衬衫袖口挽至小臂,除了手上的纱布,其余看起来依旧风雅妥帖。 梁韵回身看了一眼,笑了声,走了出去,并一把拉住着急忙慌也要跟进来的林乐欣。 护士包扎好了伤口,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提醒下一次过来换药的日期后也捧着药物盘走了出去。 谢清慈看一眼还有些渗血的纱布,抬脚走了过去。 梁京濯看着她额角与鼻尖细小晶莹的汗珠,舒然笑一下,“说了不要告诉你,这么早结束,玩尽兴了吗?” 说着伸手去牵她的手,一抬眼倏地撞入一双已经红了眼圈的眼睛。 原本到了嘴边,想说自己没什么事的话骤然停在了喉咙,像是被一团棉花独住。 既绵软又塞顿。 知道她担心有些欣喜于这一份的重视,却又不忍见她伤心。 他无奈笑了声,扶着她的腰,将人拉倒自己腿上坐下,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哭什么,傻瓜。” 一路赶过来的惊慌,在看见他平安无事后陡然松懈,压制屏住的不安忽然开了闸。 谢清慈有些控制不住地想要掉眼泪,滚烫的泪滴落在手背,梁京濯轻蹙眉头,有些心疼地替她拂去,“小伤而已,已经没事了。” 说完,见眼泪还是没止住,他轻声玩笑道:“我借个盆,看看小珍珠接下来能不能卖个好价的?” 连哄人都这样不太正经。 谢清慈有一瞬破涕为笑,“什么啊……” 说完看一眼他扶在她腰间的手,“怎么这样了?” 林乐欣给她说完,她也被吓到了,明明她走之前他还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去医院了,还受伤了。 梁京濯看了眼前这双已经止住了眼泪,却依旧红红的眼睛的片刻,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语气含有笑意,道了句:“救了个人。” 谢清慈“嗯?”了一声,环视了一下换药室,没看见第二个人,“那人呢?” 刚问完,门前就缓慢走出来一道人影,她转头看过去,接着也是一愣。 周淮整个小臂被纱布包裹,衬衫的袖子剪掉了一半,身前星星点点溅了不少血迹。 在看见她后,他也是一愣,随后看向梁京濯,微微一笑,“您还好吗?” 下班后梁京濯去艺术馆看展,很巧地遇见了同样与友人前去的周淮。 纵你娇矜 第97节 两人打了个照面,简单寒暄后就各自分开去往不同的区域观看,回廊式的场馆设计,逛了一圈后,两人还是在同一幅画面前遇上了。 那幅画的画风与谢清慈的有些像,梁京濯看出来了了,周淮也同样看出来了。 后者先一步开口,同身边的友人道:“这个画风很像我的一位学妹。” 友人很是惊喜,看一眼画者名称,问道:“是她吗?” 他摇一摇头,回:“不是,只是很像,忽然想起来了而已。” 友人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调侃道:“真的只是学妹吗?” 他笑了笑没说话。 但表情已经不言而喻。 梁京濯当然也听出来了,并且也知道说的是谁,但周淮却好像是之前没看见他,转过身来才神色讶然地开口道:“梁总?好巧。” 他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们刚刚在门前才遇见过。” 还佯装刚偶遇上,十有居九是故意的。 周淮弯唇一笑,解释道:“我是说又遇见了很巧。” “……”他顿了一下,收回视线,应了声:“嗯。” 周淮微微颔首,便打算与友人继续朝下一幅画作走过去。 就在他转身的同一时刻,梁京濯听见了一阵尖锐的脱落声,下意识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抬头看过去。 展馆上方悬挂灯带的框架出现了松动,摇摇欲坠,瞳孔皱缩,在大脑做出预判的同一时刻,半边框架轰然坠落。 他本能地伸手去拽身边的人。 周淮被扯住胳膊,强大的惯性让他差点摔倒,伴随刺耳的轰鸣,脱落的灯架与他擦身而过,支出来的支架划破了他衬衫的衣袖,在小臂上割开约十公分的伤口,鲜血瞬间从深可见骨的伤口中满溢出来,沿着指缝流向地面。 他还没从忽然而至的意外中反应过来,梁京濯已经拿出手机给在外等候的陆励打电话了。 身边传来同在展馆内看展的人群惊恐的叫声,以及慌乱地说感觉拨急救电话的声音。 他这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臂,血流得太快,已经失去了痛觉,身边的友人吓得魂都丢了,急忙脱下身上的外套,要暂时替他止血。 梁京濯刚刚扯他的那只手也受了伤,手背划开一道口子,没他的那么深,却也是鲜血淋漓,他微微抬着手掌,血一滴滴从指尖滴落。 挂掉电话后,他走上前来,神情肃整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 他当时也已经从愣怔中回过了神,镇定地回:“没有。” 陆励很快赶过来,看见这样的场面也是狠狠一怔,急忙走上前,说车就停在门口,现在送他们去医院。 梁京濯的伤势不重,伤口的位置刚好避开了血管,骨头也没受伤,只是口子有些大,缝了几针。 周淮小臂肌腱断裂,程度不严重,只是手术缝合后要使用支具固定几周。 谢清慈看着忽然出现的周淮,将梁京濯刚刚说自己救了个人与当下场景联系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梁京濯的腿上,刚打算站起来,扶在腰间的手牢牢扣住,又将她摁了下去。 她转头看他,用眼神示意。 在公共场合这样不好吧? 梁京濯像是没读懂她的眼神,看向周淮,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没事,缝了几针。” 周淮点头,视线掠过谢清慈腰间的手,再看向她的时候似是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道了句:“那就好。” 两人的伤势不同,医生建议周淮最好还是住一段时间院观察一下,后续不确定需不需要进行肌腱康复,梁京濯定时来换药就可以。 周淮本想争取一下院外观察,梁京濯道了句:“我会和项目组那边说,集团还没榨取员工价值到这种地步,你先康复了再说。” 周淮顿了顿,终是没再坚持,应了声:“好,谢谢您。” 林乐欣见梁京濯没事也松了口气,“我的天,我牵着小嫂子一路赶过来,我都不敢看她,担心见她哭,你是真的吓死小嫂子了。” 自接完电话的那一刻起,林乐欣就感觉出了谢清慈快要溢出眼眶的担心,连带着她都慌慌张张的,梁韵的话没说话就急忙挂了电话,朝医院赶。 那通电话但凡多听一秒,就能知道梁京濯的情况没那么危急了。 梁京濯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牵着她的手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是吗?” 谢清慈坦荡回视,点头承认:“是。” 梁京濯注视着她,闻言弯唇笑了起来。 林乐欣见状咧了下嘴,挽着梁韵,“我们还是走吧妈咪,我有点受不了了。” 梁韵笑了一下,对着梁京濯道了声:“你自己注意一些。” 说完,看向谢清慈,“明天乐欣还在家,小慈你要不要来家里玩?” 谢清慈后天上午就得回京兆,明天是留在港岛的最后一天。 她笑一下,谢绝道:“不了姑姑,下次过来再去拜访您。” 梁韵点头应好,待林乐欣和谢清慈挥手说完拜拜,说下次再约之后,领着她走了。 有人手受了伤,回去后洗澡不方便,谢清慈找来保鲜膜,替他将受伤了的左手严严实实裹起来,提醒他注意一下,不要将手垂下来,导致水流进去就行。 梁京濯无心看被裹成粽子的手,只看面前叮嘱注意事项的人,“难道不是你帮我洗更方便一些?” 谢清慈还在讲话的嘴巴停了一下,忽然像是想起什么。 看一眼他“身负重伤”的手,觉得今晚应该是拆不了“礼物”的。 考虑了片刻,应了声:“也行。” 但在着手帮他 脱衣服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耳热。 看着面前被她一件件褪去束缚的人,忽然有种自己在轻薄他的错觉。 衬衫脱完,视线点触流畅的肌理线条时眼神不自觉晃了晃,紧实的腰腹之下是还完好穿着的西裤。 喉咙像是有蚂蚁爬过,眼底阵阵发烫,她放下衬衫,“裤子你自己脱。” 衬衫说是要两只手解扣子,脱袖子,裤子那么简单的程序,连皮带都没有,自己能完成。 梁京濯举着左手,闻言顿了一下,应了声:“行。” 在他的手伸向西裤门襟线的时候,谢清慈转身打算去帮他拿睡衣,就这么站在这看别人脱裤子,有点奇怪。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嘶,很是吃痛的样子。 她心下一紧,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抚在腰扣上的手,“怎么了?扯到伤口了吗?” 梁京濯看她紧张的神情,嘴角不自己觉上扬,但还是应承道:“是,好痛。” 谢清慈叹了声,三两步走上去,“还是我帮你吧。” 想想也没什么,反正……她又不是没帮他脱过裤子,虽然是在某些并不是她自发自愿的情况下。 想是这么想,但当指腹抚上门襟锁头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一下,才将其拉了下来。 裤子比衬衫好脱多了,但应该也是不要了,衬衫上有血迹,裤子是黑色的看不出来,但应该也是有的。 连带着衬衫一起拾起来的时候,谢清慈还是问了一遍:“衬衫和裤子还要吗?” 只穿着条内裤站在地毯上的人看着她收拾,应道:“不要了。” 她点了点头,将衣服送出去丢掉,再回来时,她出去时就站在那的人,依旧原样站着。 她顿了一下,“你……脱衣服先进去呀。” 他看着她,“我自己脱不了。” “……” 一条内裤,有什么自己脱不了的? 谢清慈闭眼深吸了口气,攥了攥拳,看在是个伤员的份上,决定不与他计较,走过去,本想用一只手向他证明,单手也是能脱掉的。 但在拽住裤腰时还是滞顿了一下,余光不经意扫过隆起的一处,像是被烫到一般扭开头,摸索着帮他脱掉了。 脱完,飘移开的视线依旧没挪回来,将手中的薄棉布料丢进一边的脏衣篮,开口道:“你先进去。” 梁京濯看着眼前已经快要红温,眼神闪闪躲躲的人,像是觉得她的反应可爱,笑了一下,应了声:“好。” 直到浴室的门传来关合的声音,谢清慈才将落在远处的视线移了回来,看一眼雾面玻璃后照射出来的暖黄光晕,去衣帽间拿了他们两人的睡衣。 回来后站在洗漱区停顿了一晌,抬起手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推门走进淋浴间的时候,梁京濯已经自己打开花洒,站在水流下冲澡了。 左手如她叮嘱的那样,抬在半空,水汽氤氲中,没被水花溅到。 这不洗得挺好的? 确定他可以独自完成,谢清慈打算先出去。 听见开门声,梁京濯抬起头看过来,淋湿的头发抄向脑后,隔着濛濛水雾,看向那抹莹白窈窕。 在她将要踏出浴房的前一刻将人拉了回来,“跑什么?” 肩膀猝不及防撞上身后坚实的胸膛,像是撞到了石块一样,有些痛,谢清慈低低痛呼了声,“你可以自己洗,我们一起洗不开。” 之前一起洗是特殊情况,能站在一块,现在这种都能好好站着的情况还一起洗,有些怪异。 耳朵印来一个湿漉漉的吻,“洗得开,而且,我今天刚救了你的白月光,就算我能自己洗,你帮我一个怎么了?” 哪里来的白月光? 谢清慈转过身,有些无奈,“不是,学长,普通学长,我说过了的。” 真的是无语,怎么这样?她都说过很多遍了。 梁京濯垂眼看她,脸庞匿在蒸腾的热雾里,神情有些看不清,“那别的男同学你还记得么?” 谢清慈眨了眨眼睛,很诚实的点头,“当然,我们年级之前有个很多女生追的男生,很高很帅,成绩也挺好的,和周淮一届的也有一个学长,会吹萨克斯,每年文艺晚会呼声都很高,还有小我一届的学弟,篮球打得很厉害,运动课场边都是女生观赛。” 谢清慈虽然没有那个看帅哥的爱好,但当时身边要好的女同学很是热衷,经常拉着她一起,这几人的谈论率实在太高,她不想记住都难。 “……” 声落,身前的人不说话了,隔了半晌才开口:“记得这么多呢?” 谢清慈看着他的眼神,“嗯……同理,你念书的时候漂亮又优秀的女同学,你也会有印象的。” 说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纵你娇矜 第98节 想起之前阿丽姨和她说,和他同组一个月的竞赛队友他都记不得,还能记住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传来应答:“没印象,就算有印象现在也记不得了,没你记得这么清楚。” 谢清慈不说话了,抿唇沉默,“ok,我尽量忘掉。” 还尽量。 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梁京濯不再与她争辩,抬起手掐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管她情不情愿,反正是他的。 淋浴还没关掉,热水哗哗落下,流经他们相贴的唇,谢清慈“嗯……”了一声,有些担心摔倒,掌心攀上身前这唯一依靠的肩膀,微微仰着头,承接这带有情绪的吻。 热雾缭绕,本就氧气稀薄的空间,骤然变得更加压迫了。 谢清慈没亲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在口中勾探的舌头逐着她,舌侧相触,带起阵阵窜动的电流,她膝盖发软,快要站不稳。 在她连手掌都卸力,滑下宽阔的肩膀时,梁京濯将她抱了起来,托起她的腿,让她夹在他腰两侧。 开始糊涂的思绪闪过一丝清明,想起他受伤的手,挣开一隅缝隙,提醒道:“你的手,别用力……” 中断的吻带起没来得及吮去的水光,在他们唇间想连着。 梁京濯探首吮她湿漉漉的唇,气息也有些乱了,哑声应:“那你抱紧我。” 在感受到变化后,谢清慈盘在他腰侧的腿夹紧了一瞬,往上抬了抬臀。 “你别……”脸被闷热的环境熏蒸得十分红润,眼眸湿润,小声嗫嚅:“你碰着我了……” 梁京濯亲了亲她绯红的脖子,声音哑得不像,“放松一点。” 这种情况怎么放松。 谢清慈推他的肩膀,眉头皱起来,“不行,有点……” 还没说出口,唇就被吻住。 是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的体验。 谢清慈忽然意识到他没戴套,挣开吮吻的唇舌,“等一下,没戴。” 梁京濯知道她要说什么,唇顺势吻上她扬起的脖子,一下下轻轻吮着,“你不是安全期?” 谢清慈发出啜泣一般的气音,“不行的……安全期也不安全……” 梁京濯动作顿了一下,松开了她的唇,“这样的?” 他只知道女生有排卵期以及安全期,没了解过安全期也不安全这个言论。 谢清慈伏在他的肩头,点头:“嗯……” 他还是撤出,抱着她走回了房间,从床边柜里翻出装备,戴好后,扶起她的腰。 他亲吻她的耳朵,“试一试我的礼物?” 谢清慈已经有些混沌了,却还是不忘提醒他:“你注意一 些你的手。” 刚缝的线,若是崩开了去重缝,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医生原因。 看着已经软绵绵的人,却依旧不忘关心他的伤势,绵软的心房被填满,梁京濯亲一亲她的脖子,应道:“好。” 但又实在不想与她分开,于是就这样抱着她去衣帽间取东西。 是一条真丝短睡裙,后背大镂空设计,唯一不同的是,胸前是由扎带扎起的蝴蝶结做遮挡,如果蝴蝶结解开就没有遮挡了。 是真的像是在拆礼物。 谢清慈没力气自己穿,梁京濯帮她穿好,少少的布料,穿起来也简单。 在从衣帽间回卧室的路上他就没忍住先一步将礼物拆掉了。 谢清慈抓住他脑后头发的手抓紧又松开,如此反复。 单手总要比双手艰难些,中途难免触碰到伤口,梁京濯哄她坐到他的身上。 谢清慈顾及着他的伤势,也很配合,却依旧不太行。 她趴伏下去,在他肩头低低哭,“不行……” 他温柔地亲吻她的耳朵,说没关系,已经很棒了。 …… 最后,卧室内的窗帘没来得及关上,那扇比客厅小了许多的落地窗前。 他不顾她不满的反对,俯下身来,掐住她的下巴,与她接情事后温柔缱绻的吻。 第64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饿了。 晚上本来就只和林乐欣吃了些小吃,在酒吧里她也只喝了一杯金汤力,吃了些果盘。约等于一顿正餐都没吃上。 她枕在身后人的胳膊上,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 梁京濯自刚刚结束后洗完澡接了通电话,就一直在忙,她把他垫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扔掉,让他好好处理事情,他又不愿意,非得一手勾着她,一手举着手机聊工作。 大约又是临时的电话会议,讲得不知哪国话,反正她依旧听不懂。 打开常逛的种草社媒app刷了刷,深夜放毒时刻,满屏吃播、美食视频,是看得她越来越饿。 正打算要不要去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速食,林乐欣的消息在此时发了过来。 几组照片以及一段视频,是在酒吧时拍的,并很贴心地问她:【刚看你在酒吧都没拍,我发你,你要不要发个圈?】 谢清慈没点开视频,从几组照片就能猜出视频内容是什么了,湿衣男模跳脱衣舞。 这必然是不能发朋友圈的。 她回:【还是不了,这不好。】 林乐欣一秒参透玄机,【你是怕我哥看见?那你屏蔽他。】 真是个好妹妹。 谢清慈很有坐怀不乱的良好的品德,【还是不了,我担心他发现了揍我。】 林乐欣发来一长串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后说:【ok的,留作纪念,下次带你去更有劲的一家。】 还有更有劲的? 今天这个在谢清慈孤陋寡闻的二十年里已经是最有劲的了,不敢想象还能有劲成什么样。 她问:【正规的?】 她想象不出在正规范围内,还能有劲成什么样。 林乐欣又发来一串狂笑,【小嫂子你好可爱,必然是正规的,放心啦,内裤还是会穿的,不然我也得被吓跑!】 谢清慈笑了一下,回了句:【ok。】 聊天聊得太专注,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结束电话会议的时候都不知道,刚从手机上收回注意力,才发现讲话声已经停止,接着传来一阵很耳熟的音乐声。 她顿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又认真想了想,三秒后心神骤然一紧,想起是在哪听过的了—— 酒吧的男模脱衣舞环节的bgm! 这个念头如同一记闷雷在脑中炸开,她转头看过去。 梁京濯单手握着手机,在看林乐欣刚发的instagram,乐声与灯光同样躁动暧昧的环境,前方舞台上十来个男人排着男团队形,边舞边解衬衫的扣子。 他缓缓转过头来,与她看过来的眼神对视上,眉头打结,“所以,我身负重伤的时候,你在看这个?” 谢清慈吸了口气屏在胸腔中,许久后才缓缓呼出,“不是……你听我狡辩。” 枕在脖子下的臂弯回勾,搭在她的胸骨上,配合道:“你狡辩。” “……就是。”她卡顿很久,“我觉得主要的问题出在乐欣的身上。” 梁京濯看着她,神情好整以暇,等她的下话。 “她不应该发ins。” 还不避着点人。 “……” 这叫什么狡辩? “但我没看,真的。”谢清慈神情认真地打包票,“开始跳的时候我就低下头了。” “是吗?”一声意味不明地反问从身边人的唇间吐出。 接着他将手机转了个面,递到她眼前,“那这是谁?”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昏暗灯影中,她坐在卡座沙发,托腮看着舞台,晃动灯光落在她的眼睛里,亮晶晶一片,表情有些僵硬但又有些害羞的样子。 不是…… 林乐欣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她紧紧抿唇,沉默几秒后,抬眸看向手机后的人,“你还听我狡辩吗?” 他收回手机,点头:“听,继续。” “这不是我,你信吗?” “……”梁京濯被气笑,搭在她胸骨上的手上移卡住她的脸颊,捏了两下,“信了。” 本就是逗她一下,在知道林乐欣要约她出去玩他就猜到会有哪些活动了,并不意外。 看一眼她的手机,在她刚刚还在逛美食帖的时候他就已经打完电话了,“饿了?要不要吃夜宵?” 话题就这样揭过,谢清慈有些跟不上,她还在想着要怎么圆过去呢。 既然如此,那她就—— 纵你娇矜 第99节 郑重点头,“要的。” 梁京濯笑了声,亲了亲她的额角,轻声道:“我去给你买,还是你与我一起去?” 谢清慈思考了一下,“我与你一起去?” 他笑,应好,捏一捏她的脸,“起来,换衣服。” 谢清慈的拖鞋丢在了淋浴间,之前是他抱着她出来的,后来去洗澡也是他抱着去又抱着她回来。 她站在床沿看了看地板,在犹豫要不要赤脚下床,梁京濯绕过床尾,“我抱你。” 她笑起来,张开双臂,应道:“好。” 事迹败露,还没被“揍”,谢清慈很具有良好的售后精神,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去衣帽间,不忘甜言蜜语,“我过来之前,舍友问我干嘛去。” 梁京濯一手托着她的臀,一手抚在她的背上,闻言垂眸看她,嘴角上勾一抹浅浅的弧度,明知她是在讨好他,还是配合地反问:“你说了什么?” 她笑嘻嘻地主动印了一下他的唇,“我说我要去哄我老公。” 他轻笑一声,对她的讨好很受用,也亲了亲她的嘴巴,“所以你的舍友小朋友就送了我这个礼物?” 刚刚的画面闪现脑海,谢清慈还是忽地红了脸,“我不知道是这个。” 不然她说什么都不可能要,更不可能给他的。 见她的反应这样可爱,梁京濯靠过去亲一亲她的鼻尖,蓄意逗她,笑道:“那你转告那位小朋友,我很满意这个礼物,可以继续送。” 声落,怀中的人立刻红着脸瞪他,语气娇嗔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接着趴到他身前,咬了他一口。 他笑起来,假意吃痛地“嘶”了声,笑道:“小狗怎么还咬人呢?” 埋在身前的人“哼”了一声,又轻轻咬了一下,“反正都是小狗了,小狗就是咬人的。” 他偏头吻她的鬓发,应好。 - 上次梁京濯给她买的夜宵是靠近中环的一家,谢清慈觉得味道一般,还有些咸。 但接近凌晨时分还开门营业的店铺实在不多,加上梁京濯自己平时也是从来不会吃夜宵这种东西的,他不知道究竟哪家好吃。 于是谢清慈又一次去搜排行榜了,这次搜的是本地人推荐榜,最终寻到一家在湾仔 的店,说是鱼蛋粉和牛腩不错。 她将地址搜出来,问他:“这个可以吗?” 梁京濯看一眼详细地址,点头应:“可以。”随后便启动了车子,带她出门吃夜宵。 抵达目的地后,意料之外的人还挺多,夜市的桌椅都摆到了路边。 梁京濯不吃,但谢清慈总觉得她吃他看着太怪异了,非给他也点了一份。 等着上餐的功夫,谢清慈看了看周边还挺热闹的环境,问他:“你念书的时候都不和同学一起出来玩吗?” 她发现他有时候真的没有一点这种喧闹市井生活的经验,和林乐欣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天一地。 梁京濯摇了摇头,“很少,大多都是一起打球或者徒步登山。” 是真的很无趣了。 “不过我一般也没时间,很多课要上。” 竞赛以及各类拓展班就几乎占满他所有的课余时间了。 其实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些,好像那样生活已经成为习惯,自幼时起的培养路线就注定了他要与其他同学不一样一些。 谢清慈撇了撇唇,“好可怜。” 随后又回忆起来,“我想想你上拓展班的时候我在干嘛,和同学逛街?看漫画?” 梁京濯笑起来,“我第一次上拓展班的时候,你应该在喝奶。” “……”服务员来上餐,谢清慈拿起勺子,故意与他作对,“那你高考的时候我还在念小学四年级呢。” 平时没感觉出来,落实到具体阶段后,才忽然发现他们之间差距的确是有些大的。 谢清慈顿了一下,刚想解释她不是说他老的意思,他却先一步笑了一下,温声道:“不好吗?” “我先你一步完成人生许多个需要探索成长的阶段,在你需要时,可以直接将标准答案告诉你,不用你再自己摸索攻克。” 他说话时的神情温和沉着,像是早已考虑好了这个答案。 他先行一步试探出正确的路口,然后将正确答案直接交到她的手上。 谢清慈缓缓笑起来,应道:“好。” - 全年无休的梁总请假了,理由是负伤。 总裁办的员工对此十分震惊,怎么一夜之间老板就受伤了? 有人想起今早看见的艺术馆灯架脱落的事故新闻,通报有两名人员受伤。 “不会其中一个就是老板吧,我看技术组那边的周工也请假住院了,说是意外受伤。” 午间休息的时候陆励被几个同事拦下询问情况,他没细说,只说了梁总小伤,修养两日就能回来了。 毕竟是跟在梁京濯身边六个年头的特助,自然看出技术组的那位周工与老板之前微妙的氛围,他想了想,觉得大概率和老板娘有关,但作为下属,私自议论老板私生活是僭越的,所以对于此类打探,他一律含糊应答。 同时想起今早晨会前,他给梁总拨去电话,交涉今日晨会的内容,听筒内梁总的声音一如即往的朗润平稳,中途却忽然倒抽一口冷气,轻声道:“我又添新伤了。” 语气低柔,明明是表达不满,却听不出一丝指责。 接着就是老板娘慌乱的声音传来:“要不要紧?完蛋,见血了。” 当时工作内容已经交接完毕,他愣怔一瞬,忙开口:“十点有个线上项目会,我提前十五分钟联系您。” 对面应了声:“嗯。” 随后便挂了电话。 而后在十点的项目会上,镜头中,一贯仪容利落清爽的老板下巴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血痕,是从没出现过的意外,一众与会高管都愣怔了一瞬。 而这道血痕的“元凶”事后疯狂查阅哪个牌子的祛疤膏见效比较快。 谢清慈没替人刮过胡子,早上起来梁京濯的手不方便,她让他用电动剃须刀,他说只在休息日会用电动的,其余有工作安排的时候都是用手动的,因为刮得干净清爽。 回想了一下他工作日的时候的确都是难见胡茬,仪容整理得十分妥帖。 再看一眼那看过来的,充满试探期待的眼神,她get到了他的意思,说她帮他,但不能打包票能刮好。 他将剃须刀递进她手里,说没关系。 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不仅没刮好,甚至还出了点意外。 伤口倒是不深,但谢清慈担心会留疤,那真的有些毁他一贯的商务形象了,加上他手背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大概率也是要用到祛疤膏的。 于是她逛遍各大种草安利帖,一下子疯狂购入了好几款,并提醒他回头伤口愈合了记得用。 还有几款线下没有卖的,她在购物软件上下了单,一一问好到货日期,给他写了张便利贴,贴在了冰箱上,但又觉得他平时大概率不会自己用到冰箱,就又给他贴去了床边柜上。 梁京濯坐在沙发上捧着电脑处理工务,看着在家中里里外外奔走的身影,无奈一笑,将人拉过来,“别忙了,我记得住。” 谢清慈不信,“那你复述一遍。” 她不怀疑他在工作上的记忆力以及处理事情的效率与能力,但在日常生活中是持有怀疑的态度的。 同学都记不住,能记住这些小事? 梁京濯神情认真,将她刚刚说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说完,亲一亲她认真听他说话时,轻轻抿着的唇,继续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青绿色的裙子。” 谢清慈顿片刻,回忆了一下那天自己的衣服,随后一副“被我抓到了吧”的神情,“才不是,我穿的鹅黄色的裙子” 小飞袖,碎花! 当时她还担心踩湿鞋子而一路小心避让,导致裙摆被溅湿了一片。 梁京濯看着她搞怪的小表情笑了起来,重复一遍:“我说的是第一次见你。” 那个落日黄昏下的天桥。 谢清慈卡顿了一下,发现无力反驳,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那天穿的什么衣服。 但同时,她又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梁总,你不对劲。”她微微眯起眼睛,“我当时十七岁,未成年,你不是一见钟情吧?” 梁京濯靠在沙发上,闻言轻挑了下眉,手指绕了绕她散在肩头的头发的发梢,细细软软的,与她这整个人搂在怀里的感觉一样,“在港岛只要监护人同意,十六岁就可以做婚姻登记,而且,你现在也未满二十一岁。” 谢清慈想起之前做婚姻登记的时候,她需要额外准备的一份监护人同意书,港岛法定结婚年龄是十六岁,只不过十六岁至二十一岁需要有监护人同意才行。 其实说一见钟情也不准确,当时梁京濯只是注意到了这个女孩,直到后来再次遇见,他觉得可以试试。 “所以,如果第二年再遇见你,当时结婚也可以。”他道。 谢清慈疑惑,“为什么是第二年?” 这个还有什么不成文的规定? 他亲一亲她的额头,“尊重一下内地对于成年的规定。” 还挺有道德感。 谢清慈忍不住反驳:“但内地满二十岁才可以做婚姻登记,与十八岁有什么关系?” 他很厚脸皮地道:“那不关我的事。” “……” ----------------------- 作者有话说:梁总:道德层面不受谴责就行,其它与我无关 第65章 纵你娇矜 从港岛回京兆,学校就正式进入了考试月,专业课文化课接连好几场重要考试,谢清慈也没空再去福顺胡同。 温姨每天给她发小橘和三小只的近况,入冬后四只小东西都齐齐长胖了,原先能轻松爬至顶层的猫爬架,如今要费些劲才能爬上去。 纵你娇矜 第100节 那天在图书馆复习休息的间隙,温姨给她发来最新视频,小橘试图像当初那样腾空飞扑上猫爬架,却遭遇滑铁卢,直接咕噜噜从半程滚了下来。 她闷笑一声,将视频转发给了梁京濯。 他近来不忙,但也被她勒令最近不许过来找她,她没空见他,而且考完试就放寒 假了,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又能见面了。 他起初还想与她讨价还价,“我过去你也能复习,我不打扰你。” 谢清慈已经上过当,才没那么傻,元旦去港岛说的也是腾时间复习,他最初也是说不打扰她。 然后就是就算手受了伤也不闲着,他在书房,她在客厅,中途总出来喝水、接电话不说,还总绕过来捏她亲她,轻而易举引发一些本来没打算发生的事情。 一来二去,谁都没静下心来忙自己的事情。 谢清慈走的时候,复习资料还停留在前一天在他办公室时复习到的地方。 于是与他约法三章,期末考结束前不许去京兆找她,不然寒假她也不来了。 梁京濯还算有信用,答应了她不打扰她,就真的没怎么打扰她,只在每晚她复习结束后与她通个电话。 前后一个月下来,谢清慈由最初的腾不出时间接他的电话,到每天快到打电话前的十分钟就开始走神。 连柯朦和段思妤都看出来,一唱一和演起了双簧—— “最近一进宿舍就好甜呀!” “谁喷香水了?” “什么香水呀,是有人坠入爱河啦!恋爱的甜香!” 谢清慈被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佯装没听懂,回:“有吗?好像没感觉到。” 惹得柯朦和段思妤一阵笑,说她可爱。 消息发过去,梁京濯的回复很快发过来:【这么胖了?四辆小卡车似的。】 他上一次过来几小只是比之前胖了许多,但还没胖成这种程度,都快赶上小煤气罐罐了。 图书馆里一片寂静,谢清慈被最后一句逗笑,但又不能笑出声,回:【是呀,看起来肉嘟嘟的,想rua,还想抱一抱。】 消息发出去,对话框里沉寂了片刻,发来一句:【只想猫吗?】 她抿唇顿了片刻,一字一顿敲出答复:【还想梁老板。】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柯朦要与父母去外省看望长辈,过完春节再回来,段思妤则要与家中亲友一起家庭旅行,大概率也是要寒假结束后才回来。 二人考前就收拾好了行李,出了考场就风风火火地离校了。 谢清慈打算过几天再回去,前些天在图书馆给复习,馆内暖气开得太足,她脱了外套,出去的时候没及时穿,又一次很不幸地中招,感冒了。 但也没严重到像之前那样高烧,只在前三天断断续续低烧了几次,吃了药就减缓了许多,她打算考完去医院看一看,不行就输个液,不然回去肯定又要惹老太太担心。 这事儿她当然也没和梁京濯说,但他还是通过与她打电话时,她那略带鼻音的说话声听出了不同寻常,问她是不是感冒了。 她打哈哈,说只是刚刚出了趟门没穿外套,有些冷,有点鼻塞,回暖后就好。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没再追问,问她还有几天考结束。 当时其实只剩最后一场考试,但她骗他还得考三天,最后一天要与同学一起吃饭,让他如果要过来就隔天再来。 她觉得输三天液应该也要好差不多了。 他回好。 可很不幸的是,在考完的当天,她又一次发烧了。 柯朦和段思妤已经走了,宿舍里只有她一个人,半夜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喉咙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跌跌撞撞地下床,翻出体温枪量了一下,直接飘升至三十九度三,差一点就四十度了。 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药,吃完后躺回床上,温度却一直没降下去,一个小时后又量了一次体温,甚至比之前还高了零点五度,是真的直逼四十度了。 再这样下去,一夜过去她可能得烧傻了,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决定还是起床去医院。 京兆入冬后大雪一场接一场,强撑着晕乎乎的脑袋从宿舍楼走出去的时候,正是大雪纷飞的时刻。 夜色沉沉,一片萧肃的冷寂,走出宿舍区的时候,碰上起夜的宿管阿姨,瞧见她,连忙拎着钥匙过来问情况。 知道她要去医院,忙要转身回值班室换衣服陪她一起去。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她已经打好车,只是感冒发烧,没什么大问题。 阿姨神情关切地再三询问,确定她自己可以后才没坚持,但还是拿出手机留了个她的联系方式,说半小时后会给她打电话,确认情况。 她应了声好。 到医院后,做了检查,才发现不是普通感冒,而是肺炎,还挺严重,医生言辞严厉问她怎么不早些来,这种情况输液不管用的话就得住院了。 最终还是给她开了些药水输液,说是连输三天还不起效就得住院了。 一番前后忙碌,在输液大厅坐下时,宿管阿姨的电话也打了过来,确认她安全抵达医院后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输液前,护士来给她复量体温,都被飙升的数字吓一跳,扎完针还给她贴了一片降温贴。 时近凌晨,输液大厅里人不多,见她晕乎乎的,又是一个人来的,护士小姐姐温柔体贴地给她输液的那只手垫上暖手袋,让她可以眯一会儿,她这会儿不忙可以帮她盯着点输液瓶。 她糊里糊涂地道了声谢,就撑不住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发烧加上鼻塞,又戴着口罩,整个呼吸都不顺畅,她睡得也不是太沉,在被憋醒与昏昏欲睡之间来回浮沉。 中途护士还来帮她换过一次头上的退烧贴,冰凉触感让她清醒了一会儿,含糊说了谢谢,就又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脸颊上轻轻印贴来一片带着雪意微凉的触感。 她当是护士又来确认她的情况,心里还有些麻烦别人的歉意,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说道:“我好很多了,麻烦你了。” 一道无奈又蕴藏心疼的嗓音先与视野的清明传入耳朵,“哪里好很多了?” 烧得快要失去自主思维能力脑袋缓慢卷上一阵清朗,奋力睁开眼睛。 梁京濯半蹲在输液沙发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黑色大衣还带着些许冬夜肃冷空气的丝丝寒意。 摘掉了手套的那只手贴在她脸上,他的手其实是温暖的,只不过与她发烫的体温比起来,是有些凉的。 眼神有点生气,又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无可奈何,“要不要喝水?” 头痛欲裂,嗓子又肿得说不出话,整个人从心情到身体都糟糕透了,谢清慈没忍住撇了撇嘴,眼眶染上湿意,点了点头,应了声:“要。” 梁京濯见她哭心里也不好受,本来那点对她这样报喜不报忧的生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指腹拭去她眼角滚烫的泪意,看一眼一边扶手台上的水杯,拧开看了一眼,是有温水的。 递到她的嘴边,喂她喝水。 今晚打完电话,他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这几天她以考试周的理由好几次都没接他的电话。 今天是接电话了,只不过接的语音,他问她受凉好了没有,她说好了,只不过有一点轻微感冒了。 他问她都感冒了,哪里是好了? 她笑嘻嘻说已经吃了感冒药,感觉好很多了。 临挂电话前,他还是不放心,问她室友在不在她身边,她说在的。 于是他这才挂了电话,想着如果实在不舒服还有人在身边。 但最终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从公司回家的路上,还是让陆励转了方向,直接去机场了。 但京兆今日大雪,直飞的航班全都延迟或者停飞,最终还是飞去临市,转了一趟高铁才到的。 去她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再给她打电话也已经不合适,撑着伞在宿舍楼下站了会儿,打算就近在酒店休息一晚,明早再联系她。 却恰好碰上女生宿舍的宿管拿着手机从值班室出来,看了看外面的雪,在打电话。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主动上前询问。 宿管起初也被吓一跳,在他表明身份后才松下警惕,这大半夜的校外无关人士也是进不了学校的。 于是他这才知道期末考试今天就已经结束,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了。 他愣了一 下,拿出手机翻出谢清慈的照片,询问这位同学还在不在学校。 照片是那张他们结婚登记那天拍的她的单人照,被他用作了手机桌面图。 宿管惊讶的“呀!”了声,“这个小姑娘她刚刚去医院了呀,说是感冒发烧,去输液,我刚刚还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已经安全到医院了。” 他当时心神一凛,忙问是去哪个医院了。 宿管有些犯了难,说她没问,说着就要再打个电话问一下,但谢清慈这次没接电话了。 他道了谢,从学校离开也给她打了几通电话,但也都没接。 于是只得以学校为中心,一家接一家医院找,最终在最后一家医院的输液大厅找到了已经烧的晕乎乎的某个小傻瓜。 谢清慈不渴,只是顺应他的问话答两句想喝水,喝了两口就摇了摇头,说不喝了。 梁京濯拧上瓶盖,放到一边,又蹲在她面前看了她一阵,叹了声:“头痛不痛?” 拢了半张脸在围巾下的人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脱掉满是冷意的大衣,摘掉手套,在她身边坐下,看一眼输液瓶,扶住她的头靠到自己身上。 “睡吧,我在这呢。” 谢清慈吸了吸依旧不通畅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应了声:“你怎么来了?” “有个小笨蛋生病了,我不放心。” 虽然她说了只是轻微感冒,但凭着他对她的了解,大概率不只是轻微感冒,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不然他早就过来了。 以后果然还是不能随便遵守与她的约定。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再听见这样看似指责实则担心的话,谢清慈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委屈。 先前忍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淋湿他的肩膀,“我才不是小笨蛋。” 肿哑的嗓子已经听不出她本来嗓音,梁京濯偏头看她,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心也跟着那扑簌簌落下的眼泪揪紧,“只有小笨蛋才会报喜不报忧,你不是小笨蛋是什么?我要是不过来,你是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虽然早已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但还是有些生气的。 他明明说过很多次,他们之间没有这些弯弯绕绕地考量,不开心要说,不舒服也要说,不需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但是她就是没记住,也没学会。 纵你娇矜 第101节 谢清慈吸了下鼻子,低声道:“等我好了再告诉你。” 她本来也觉得没什么的,小感冒而已,还惹得那么多人兴师动众,她会很过意不去。 说完,身边的人没说话。 虽然他没说,但她也感觉出他是生气了 看一眼他的扶在腿上的手,讨好地伸出手勾一勾他的小指,“你怎么和一个病人生气啊,很没同情心哎。” 这时候还和他提同情心,一家家医院找她的时候他都要担心死了。 但又实在不忍心和她冷脸,叹了声,握住她勾他手指的手,不厌其烦地再次重申,“我理解你不想让长辈担心的心理,但不用连我也不告诉。” 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在他面前不用佯装一切都好呢? 谢清慈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应了声:“对不起嘛,我下次知道了,主要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严重,不然肯定和你说的。” 这样了还有心思笑。 梁京濯刚准备再次开口,靠在肩膀上的人忽然抬起头,“你不准说话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那模样多少有点不讲理。 他被气笑,“你得真的烧成傻瓜才能长记性。” 她皱了皱鼻子,继续靠回他的肩膀上,脸颊蹭了蹭,“你巴不得我烧成傻瓜,好换老婆。” 他替她理一理耳边的鬓发,看着她烧得红扑扑的脸,在她额角印下一吻,“傻瓜也要,还省得我担心,能一直养在家里了。” 谢清慈轻哼一声,“傻瓜只会吃喝玩乐,什么都干不了。” 身边的人闻言忽然笑了声,而后贴在她耳边没个正形地说了句话。 她脸倏地一红,抬起头,低声呵他,“梁京濯!你正不正经?” 刻意压着嗓音,只有轻轻的气音,但输液大厅实在太安静,坐在对侧输液椅上的一个女生抬眸看过来一眼,谢清慈整个人红了个透,埋头进他的衣襟,低低骂他:“你混蛋。” 什么叫那就关在家里一直生小傻瓜,反正他养得起。 这是正经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几瓶药水输完已经过了凌晨,护士来拔针的时候谢清慈醒了,叮嘱了一遍明日来输液的时间,就让他们走了。 梁京濯检查了一遍药袋中的药,收拾好东西,又给不太听话的人穿好衣服,在她不满的抗议中,依旧坚持将拉链拉至顶,并给她将围巾、手套、口罩、耳罩都全部穿戴整齐。 开车回去时夜雪太大,胡同口积了厚厚的雪被,环卫马不停蹄地加班,还没来得及清扫到这一片,车子暂时开不进去。 梁京濯将车停去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拿了东西,打开副驾的车门,在门前半蹲下去,道了声:“上来。” 谢清慈看着眼前宽阔的肩背,笑了起来,也不客气,直接蹦了上去。 反手推上车门,将手中的药袋在掌心绕了几道,他才掂了掂背上的人,托着她的臀走出了停车场。 雪还在下,积雪深厚,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梁京濯走得小心,速度也不快。 谢清慈看着他一脚脚踩进雪中的皮鞋,心头一阵热流涌动,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抵住他的肩头,低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呼出的雾气升腾起,他应:“嗯。” 趴在背上的人好好半晌没讲话,他以为她是烧糊涂了,已经睡着了在说胡话,正打算叫醒她,外面这么冷,睡着了更容易受凉。 刚动了动唇,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 他微微侧首,将她又往上掂了掂,反问:“为什么?” 谢清慈蹭了蹭他的背,“万一哪天你对我没这么好了,我会有落差的。” 与其拥有过又失去,不如从未拥有。 声落,身前的人笑了,“能不能说点话逗我开心的?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听你说这话伤人的?” 听见这句话,他才更受伤,“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背上的人埋在他的颈窝,使坏地吹了口气,“除了我爸爸妈咪,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家人的爱毫无保留,她能感受得到,同样,他的她也能感受得到。 “那我再努力努力。”他坚定道:“争取有朝一日能排在他们的前面。” 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有些小敏感,还有些容易想多,也总是替别人考虑。 他的小姑娘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小诗人,想被一场大雨暴烈的淋湿。 这样敏感脆弱的情绪,想要快速地打开她的确很困难,他说了慢慢来,那就慢慢来,他不急于一时就让她完全彻底地接纳他,能看见有所进步就够了。 身后的人忽然低低笑了起来,牵引得他都跟着勾了勾唇角,“笑什么?这么开心。” 谢清慈收了笑声,“笑你傻傻的。” “万一哪天是我不要你了,你可就真的一贫如洗了。” 那天他给她看的财产转赠协议,事后她详细看了看,发现和他与她说的不一样。 他和她说的是如果因他的过错导致他们分开的,他的财产归她所有,并且也放弃追回权。 但协议里写得确实无论什么情况,他都放弃追回权。 几字之差,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意思。 梁京濯笑了起来,“这么聪明呢?还知道详细看协议。” 拟协议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与律师说的,但想着她的性格可能会想多,不愿意签,于是在和她说的时候就多加了点前缀。 搂着他的胳膊又紧了紧,不满道:“我才不笨。” 他笑:“那就不给你这样的机会。” 她抬了抬头,与他作对,“这你可说了不算,世界之大,有万千种可能。” 说完, 身前的人忽然沉默了下来,她以为他生气了,歪头看了看他的侧脸,笑起来,准备说是逗他的。 他忽然缓缓道:“那也没关系,喜欢与爱本就是不计回报的,我不后悔我的决定,只要你也不后悔,觉得幸福就可以。” 鼻子没由来地一酸,谢清慈轻哼一声,“你休想,这辈子是摆脱不了我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我不一定会这样做。”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思虑半刻,接着道:“大概率我会和刚刚在医院和你说的做法一样。” “……”刚升腾起的酸涩感动忽然被叫停,谢清慈脸又红了,勒紧他的脖子,“梁京濯!” 能不能正经聊天了? 第66章 纵你娇矜 回到福顺胡同的时候,梁京濯的裤脚全湿了,谢青慈晚上在学校洗过澡了,换了衣服就直接钻上了床。 虽然被裹得严严实实,一路走回来还是被吹透,梁京濯走过来抓住她的脚丫子,在手心捂了捂。 果然和预料中一样,冻得像两只冰疙瘩。 男人的掌心夸大温热,贴在脚心,谢清慈有点心理阴影,总觉得他下一秒要挠她,一边往回缩,一边忍不住先一步怕痒地笑了起来,“你干嘛……不行,你先放开我的脚。” 梁京濯本只想帮她捂捂脚,见她避闪不及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将两只脚拢进一只手里,揣进怀里,而后倾身压上去。 谢清慈斜躺在床上,被压住动弹不得,“你好重,要压晕我了。” 他隔着昏暗灯火看着她,峻拔的剪影镀上灯火的金辉,“之前怎么没嫌我重?” 谢清慈反应了会儿才意识他说的之前是指什么时候,脸一热,说他:“流氓。” 他勾唇笑,低下头来亲她,“那流氓索要一点补偿。” 一个月没见,还三令五申不准忽然过来找她,他就差家中她睡过的枕头都不让阿姨洗了。 唇刚贴上,谢清慈就捂着嘴巴躲开了,“我肺炎,回头传染给你,上次躲过了,这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 才躲开就被扣着脑袋转了回去,吻不可抗拒地落了下来,“我没那么容易生病,你身体素质太弱了。” 之前就说她太瘦了,养胖一些多好。 说着,不带一丝犹豫地顶开唇齿,勾弄她的舌头。 谢清慈烧还没完全退,嘴巴里都是滚烫的,她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觉得她的温度要高于他,甚至觉得他唇舌凉凉的,很舒服,轻轻浅浅地回应起了他来。 这么久没见,梁京濯那受得了她的回应,亲了一会儿就放开了她。 最近两次来京兆都是这么不赶巧,都是她生病。 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谢清慈知道了怎么回事,塞在他怀中的脚往他衬衫里钻,搂住枕头盖住一半脸,眨着眼睛看他,很小声地问他:“要……试试吗?” 梁京濯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压一压嗓音中浑浊的喑哑,反问:“试什么?” 她嗫嚅道:“据说发烧的时候感觉不一样。” 之前流感盛行的时候,经常在网上看见有人在评论区说——这还不赶紧试试四十度的。 她当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还是柯朦给她解释了其中的奥秘。 上一次虽然差不多等于试过了,但她当时没有四十度,而且她那会儿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没感受出区别在哪。 腰腹忽然接触她冷冰冰的脚,梁京濯没忍住冷嘶了一声,顺势将她的脚裹得更紧,也明白她是在说什么了。 拿开她遮住脸的枕头,亲了亲她的嘴巴,“我没那么禽兽。” 这种时候还想着那些事,那他真的不能做人了。 “可你,嗯……了耶。” 那句含糊的“嗯……”成功将梁京濯逗笑了,抵着她额头,蹭了蹭她的鼻尖,故意逗她:“什么嗯?” 谢清慈不肯说了,低下头躲到他的胸前,“没什么。” 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梁京濯笑着亲了亲,而后坏坏道:“没关系,我昨天刚想过你。” 低低嗓音,伴随着喷薄的呼吸停留在耳边。 谢清慈又是愣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抬起手捂住耳朵,脚下蹬了他一下,羞得满面通红,拧眉瞪他,“你下流!” 他像是对她这样说他感觉委屈,撇了下唇,“这么霸道呢?不让见,也不让想?” “不让。”依旧这么霸道。 纵你娇矜 第102节 他亲一亲她的眼睛,“那就早点来我身边,来我身边我就不想了。” 谢清慈用脚趾挠他的腰,“再早也要等我明年毕业。” 他一副无可奈何地样子,“那没办法,那只能再多想一年了。” 不正经! 谢清慈不理他了,作势要将脚抽回来,却反被握住。 都捂这么久了还是冷冰冰的,梁京濯皱了皱眉,将她的脚从衬衫下拿出来,握在掌心里,“你之前脚一直这么冷?” 上次在沪城听她说是没穿袜子会这样,但今天袜子鞋子都穿得好好的,还这么冷。 谢清慈勾着脚趾,回道:“不是,偶尔。” 他问:“要怎么解决?” “泡脚或者捂得久一些。” 之前她都是这么办的。 声落,他握住她的脚递到唇边亲了亲,起身道:“那等我一下。” 说完,走了出去,很久之后折返回来,去卫浴里接了盆热水,在床边蹲下,将她的两只脚放进去。 虽然继续帮她捂也可以,但时间有些久了,担心她回头感冒又加剧,还是热水泡脚来得快。 谢清慈没记得这边有泡脚的盆,感知脚上晃动的热水后撑起身子看了一眼。 一只奶黄色,很可爱的搪瓷小盆被她踩在脚底,她抬脚低呼:“梁京濯!这是我买来做烘培的盆。” 虽然一次都没用过,但她最初选购来就是用于烘焙时醒面的,这会儿被他拿来给她泡脚。 梁京濯出去找了会儿,没发现家里有什么合适的容器,最终在厨房找到了这只盆,配色和花纹都很可爱。 他猜到应该属于厨具,但也没想那么多,毕竟只有这个了。 他蹲在地上,捂着她脚放进水里,“再买一只,家里只有这个了。” 谢清慈欲哭无泪,“这是人家手工做的,每种型号只有一只。” 独一无二的特殊物件,价格也比普通款贵许多。 梁京濯一时犯了难,怔顿了片刻,“那你继续用它做烘培,明天给你买只新的泡脚桶。” 用都用了,也没回旋的余地了,谢清慈在盆底踩实,叹了声:“做了你吃吗?” 声落,捂在脚上的手将她整只脚水淋淋地提起来,又低下头亲了一口,“吃,还亲过,有什么不能吃?” 谢清慈笑起来,说他恶心。 洗完脚,梁京濯收走盆,自己也去洗澡,再回来时只穿了条睡裤,上衣没穿。 掀开被子上床,谢清慈往另一边钻,说他耍流氓。 他将逃开的人捞回来,揽进怀里,“又没脱裤子呢,哪里耍流氓?” 说完,扬眉道:“那天在酒吧看得那样起劲,也没见你说人家耍流氓。” 谢清慈躲在被子底下,拿眼神窥他,“你好小气,我以后不去了还不行吗?” “不行,晚了。”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有对比才知道谁好谁坏,那些人没你好看,不去了。” 那样子像是见识过野花之后还是觉得家花香,幡然醒悟了一般。 之前脱了衣服,她是害羞得连眼睛都不肯睁,做那么多次,她看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梁京濯笑了下,“那我裤子脱了也给你看一下?” 声落,胸口就挨了一拳,不重,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 怀中的人瞪他一眼,“你这样我不和你说话了。” 他垂眼看她绯红的脸,笑起来,附过去亲她,轻声应:“ 那我不说了。” 谢清慈看见了他压在被子上的左手手背上的伤痕,刚刚愈合,缝合线还有些清晰。 她将他的手拿过来,指腹轻轻拂过蜿蜒的疤痕,问他:“还痛吗?” 梁京濯亲了亲她的额角,低声答:“早不痛了。” 声落,怀中的人忽然伸手搂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胸口,音调柔柔地叫他的名字:“梁京濯。” 他垂头看她,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应得也轻柔:“嗯。” “你要平平安安。”她偏头,用额头抵了抵他的胸膛,“不准受伤。” 他弯唇笑了起来,“不小心的也不行?” “不行。” “这么不讲理呢?” “嗯。” 姑娘轻轻柔柔的嗓音传入耳朵,像是一块绵软的云撞进了心头。 他疼惜地亲吻她的额头,应道:“好,我记住了。” - 温姨早上起来才发现梁京濯和谢清慈过来了,忙着给他们准备了早餐,又问了午餐想吃什么。 近一个月只有小橘陪着她,两人忽然回来,她也忙得开心。 谢清慈下午还得去输液,也吃不了什么辛辣刺激的,说只准备一些家常菜就行。 温姨笑呵呵应好,转身去准备了。 从会客厅出去,路过正对连廊的落地窗时,温姨朝屋内看了眼。 沙发上一坐一躺的两人在各忙各的,梁京濯对着电脑在处理公务,谢清慈躺在他的腿上玩手机,看见了什么有趣的段子,笑着将手机递给他看。 他看一眼屏幕,弯唇和她一起笑起来,随后低下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轻轻浅浅又温温柔柔。 温姨也跟着笑了一下,收回视线。 她忽然想起谢小姐第一次来这儿的光景,那时隔坐两端的人生分疏离得不像是即将要结为夫妻的关系。 她抬头看了看连廊外的雪,叹了声。 就这样下吧,不停也罢。 - 下午输完液回来,谢清慈的状态已经比昨晚好了很多,也退烧了。 温姨给她支起小炉子,煮了茶,还放了些橘子坚果在烧网上。 院中小雪簌簌,一派银装素裹,屋内热气腾腾,静谧又惬意,谢清慈趴在沙发椅背上看落地窗外的雪景。 梁京濯坐在一边给她剥橘子,电脑放在腿上,在看工作文件。 橘子皮的清新香气钻进鼻腔,她看了会儿落不停的雪幕,将头转了回来,偏头枕在胳膊上,看向身边的人。 他垂眸在给她剥橘子,神色认真专注,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头看过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对视了阵。 谢清慈最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似两弯新月,低低叫了他一声:“梁京濯。” 他的神色被她感染,眼底也浮上笑意,轻声应:“嗯。” 她说:“谢谢你。” 他滞顿一瞬,随后也弯唇笑起,倾身亲了亲她,“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而后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梁京濯掰一瓣橘子递进她的嘴里,笑道:“想起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温热清甜的橘子在口中被咬破,她依旧笑,“想起我第一次来这里见你,觉得你呆呆的。” 他笑,“有吗?” 她点头,“有。” 不会聊天就尬聊,她差点想将手机都扔了。 梁京濯笑了声,没反驳。 谢清慈忽然想起第一次看见他名字的时候的疑惑,问他:“你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她的名字是根据家中排行来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后来她查过字典,他名字中的濯是洗的意思,除此之外没有更深厚的含义了。 梁京濯又掰了瓣橘子放进她的嘴里,回道:“庄女士当年是在京兆生的我,那天刚好大雨,航班受阻,我爸爸没能赶得过来,庄女士说这是他亏欠她一辈子的事情,所以给我取名京濯。” 谢清慈“啊!”了声,“原来这么浪漫!” 她前后思考了很久,都没想出来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梁京濯应了声:“嗯。” 随后定定注视着她的眼睛,继续道:“但我很少与别人说我名字的由来。” 谢清慈神情疑惑,“为什么?” “中学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名字起得太潦草,一个天气就决定了跟随我一生的名字。” 谢清慈笑起来,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你的小秘密对吧?那现在我也知道咯!” 他看着她,又靠过来亲了亲她的脸颊,“但也不算太糟糕。” 谢清慈感知他的吻落在脸上,“嗯?”了一声。 他神情真挚道:“你也是在一个大雨天,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 那日的他原本有些疲于应付这场早已安排好的见面,却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插曲。 纵你娇矜 第103节 一场洗刷夏日浮沉的大雨,带来了他的此生挚爱。 谢清慈愣怔一瞬,盈盈笑起的眉眼,眼眶内感知一阵湿热,他又亲了亲她的眼睫,“我爱你。” 多年前命运埋下的一个小小伏笔,在如今得到了回应。 她说:“我也爱你。” - 第二天输液的时候,谢清慈已经不怎么咳嗽了,直到第三天最后一剂药输完,又拍了个片子看了看,肺部炎症已经消退,回去再吃几天药巩固巩固就行。 见人没了事,梁京濯索性将她拐去港岛待了几天,反正春节庄书盈和梁君实还得去京兆,到时候再一道回去就行。 刚好人在他身边,还能随时监督她按时吃药,并且看着她一日三餐按时按量地吃饭,不仅如此还总诱惑她加餐。 谢清慈对此苦不堪言,来了两个礼拜,她又长了两斤。 林乐欣刚好最近也开始放寒假,自她第一天过去就屁颠颠地跑过来找她玩,最后直接收拾了家当住了过来。 梁京濯当晚下班回来,看见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林乐欣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看一眼腕表,提醒她:“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林乐欣丢一片薯片进嘴里,“不啊,我不回去咯,我放假在家又没事,省得每天过来还得走,你家的客房借我睡睡。” 他凝神顿了片刻,“你认真的?” 林乐欣看他一眼,对身后的厨房喊了声:“杳杳姐,你和我哥说,我是不是接下来住在这里?” 声落,正在厨房洗水果的谢清慈探出头,笑着应了声:“乐欣说她每天过来不方便,我让她可以直接住在这里。” 近来林乐欣也不叫谢清慈小嫂子了,觉得太生疏,有点将距离拉远了,和别人一样叫她小慈姐姐也显不出她们的亲近,于是直接叫小名再加上称呼,非常完美。 声落,谢清慈就见站在客厅中的人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没说什么,转身扯松领带回主卧换衣服去了。 谢清慈捧着洗好的水果走出来,林乐欣看一眼梁京濯背影消失的方向,“我哥不会生气了吧?” 谢清慈将水果放下,沉思半刻,“应该不会,我去哄哄他。” 说完,直起身子,也跟着走进了主卧。 梁京濯站在衣帽间的换衣镜前在脱西装外套,垂首解袖扣的时候在镜子里看见了靠在门边的身影。 他没回头,通过镜子里与她对视上,像是不知道她过来做什么,问道:“怎么了?” 谢清慈笑起来,走上前去帮他解领带,“哄哄你。” 他垂眼看她,继续装蒜,“哄我做什么?” 领口的小手扯掉他的领带,放到一旁的桌上,“哦”了声,“那我不哄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伸手将人拉回来,在镜子与自己之前圈住,低头吻了上去。 谢清慈这几天小病初愈,自来港岛,两人之间的亲密行为也只限于亲一亲抱一抱。 主要是不知是不是 肺炎的缘故,她一憋气或是动作一大就会有些喘,梁京濯不太放心,带她去医院又复诊过,医生说是可能是还没完全康复,再观察观察,如果一直没有改善再去做个全面检查。 于是这几天他一直小心翼翼,连亲她都不敢亲太久,更别说更进一步的亲近了。 珠玉在怀,对他的考验的确有些大。 这几天林乐欣又一直过来玩,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谢清慈在港岛没什么朋友,他又得上班,陪她的时间不多,林乐欣过来刚好陪她解解闷。 甚至在第一天的时候他还多留了张卡给她们,算是给小陪玩的报酬。 只是这个小陪玩还挺有职业道德,收人钱财替人解忧,每天好早就来,好晚才走。 所以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独处时间,他起初午休时还会回来,但林乐欣又没有午休的习惯,谢清慈就陪着一起玩。 跑回来还是他一人呆着,最后他中午也不回来了。 这下倒好,晚上都直接睡这了,还是谢清慈自己主动提议的。 将人抵在镜子上亲了会儿,感觉她有些呼吸不过来了,才给她放开。 呼吸乱了,顶着她的额头,开口道:“哄人哄一半就走,算什么事?” 谢清慈微张着嘴巴,喘了几口气,整个人被亲得有些红温,“你不是没生气,那我还哄什么?” 梁京濯拨一拨她耳边的鬓发,没回反问:“你晚上和她一起睡?” 林乐欣只说了这几天住这,没说要和她一起睡,谢清慈抿了抿唇,“应该……不是吧?” “真的?” “嗯……” 屋外传来李阿姨提醒可以吃饭了的声音,他抬起手抚一抚她嫣红的唇,“行,吃饭吧。” 然而,谢清慈全然预估错误。 林乐欣吃完饭就拿出她今天刚带过来的塔罗牌,说她最近钻研玄学有了点进步,晚上要给她算一卦。 晚上这个词很巧妙。 谢清慈看一眼坐在对面的梁京濯,幽幽转过头,“今晚?” 林乐欣大喇喇点头,“对呀!” 说完毫不客气地对这梁京濯抬了抬下巴,“哥你忙完就先睡吧,我们玩到太晚的话我就和杳杳姐一块睡了。” 说完,直接拉着谢清慈离了席。 徒留梁京濯一人坐在桌边,靠在椅背上顿了许久,促然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扶桌站起身走了。 谢清慈那小脑子哪跟得上林乐欣,他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了。 谢清慈在林乐欣房里玩到半夜,她得出了一个结论,披着毯子一副“女巫”打扮,盘腿坐在对面的人完全就是个江湖骗子。 给她算了一堆问题,全都驴头不对马嘴,一会儿算出她有十个前男友,一会儿算出她的真命天子明年才出现,并且迅速陷入热恋、结婚,还会生三儿一女。 谢清慈觉得这和诅咒她没有什么两样。 几轮算完,连林乐欣自己本人都沉默了,紧紧抿着唇,盯着牌阵看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你说,如果我哥知道,会不会让我把这几天花的钱还给他?” “……” 谢清慈“emmm……”了一阵没说话。 应该不仅如此,甚至会现在就给她丢出去。 林乐欣好像也猜到了这个结局,神思骤然一拢,收了牌,“不算了,保命要紧。” ----------------------- 作者有话说:刚发现设置错时间了[化了] 第67章 纵你娇矜 收了牌,时间还不算太晚,林乐欣在床上躺下,说要和谢清慈再聊会儿天。 叽叽喳喳的少女像是小云雀,从学校趣闻讲到娱乐圈八卦,一刻没停。 谢清慈想起之前梁京濯对林乐欣的评价,“太吵了,与她呆一天耳朵得休养一周。” 她当时还笑说哪有那么夸张。 他看着她的表情像是在看涉世未深的懵懂学生,和她说:“你与她相处过就知道了。” 上次来港岛,其实谢清慈就已经有点见识到了,但当时只一起玩了一个晚上,她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确有些爱叽叽喳喳,但是很有生命力的鲜活感,这几天整天呆在一起,她才发现是真的非常爱讲话。 最后不知道讲了多久,小云雀终于觉得困了,迷迷瞪瞪地说不行了,撑不住了,明早起来再聊。 谢清慈笑了声,说好,伸手关了灯。 四周陷入混黑,身边很快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谢清慈却没什么困意,闭着眼睛酝酿了好久,最终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有一点神经衰弱,睡眠状态的好坏取决于睡前做了什么,前不久的考试周耗光了她储蓄的精力,最近睡眠质量时好时坏,一般这种情况下她会吃一颗褪黑素辅助一下。 刚打开房门,就发现外面客厅的灯关了,环境却不显昏黑,有晃动的光影在白墙上跳跃。 她疑惑了一瞬,走出卧房的走廊。 客厅中央的投影开了,在巨幅幕布上放映她那天来港岛时看过的《怦然心动》。 她当时没看完,进度条重新拉回了头,已经放了有半小时。 正对幕布的沙发上,梁京濯陷进柔软靠枕里,因为背对着她的方向,只能看见一颗靠在椅背上的脑袋。 音响的音量调得很低,不注意听会以为是助眠的白噪音。 谢清慈在走廊出口处站了会儿,见他一直没动,以为他是睡着了,刚准备走过去给他找张毛毯盖上。 一个侧首弯腰,发现靠在沙发上的人睁着双眼睛,察觉她的靠近转头看过来。 身前的矮桌上开了瓶酒,一只装有一半酒液的方口杯放在一边。 她将要拿毛毯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没睡着啊。” 他下班回来只解了领带、手表以及袖扣一类的装饰物,此时依旧是衬衫西裤的打扮,只是神态看起来随性了一些。 他应一声:“没有。” 话落,就伸过手将站在沙发边的人拉着坐到了自己的腿上。 掌心扣在她的腰间,贴着丝滑的睡衣面料,轻缓抚了两下,轻声问:“今天做什么了?” 最近独处时间实在太少,他们大多都是在睡前亲一亲,然后聊会儿天。 但梁京濯知道谢清慈睡眠状态不太好,也不会聊太久,简单夜话后就会搂着她睡觉。 沙发柔软塌陷,他长腿支撑起,致使谢清慈的位置要高一些,她托着他的脸,拇指抚了抚他下巴上青硬的胡茬,回想了一下,认真作答:“上午陪乐欣逛了街,中午在外面吃的午餐,下午看了两场电影。” 他到家的时候她们其实也才刚刚回来没多久。 梁京濯靠在背枕上,安静看着她听她说话。 柔软的掌心抚蹭在下巴,像是羽毛挠在心间,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捏在手心揉了揉,“庄女士说婚纱设计初稿出来了,你看了没有?” 纵你娇矜 第104节 上次在港岛约见的那三位婚纱设计师最近陆续出了初稿图,庄女士前天就发给谢清慈看过了,结合了个人特色的设计,都很漂亮,谢清慈拿不定主意。 她点头,“看了,但我和妈咪都拿不定主意。” 庄女士和周女士也挑花了眼,让林乐欣帮着看了看,得出的结论是,实在不行都要了吧。 可就算都要了,也有三组,但他们婚礼只办两场,多出的一套是要做什么? 谢清慈觉得没必要。 庄女士最初也发给梁京濯看过,那组他一度觉得没必要以女性生理优势作为展示点的设计,经过巧思的点缀,也刷新了他的看法。 他觉得都挺衬谢清慈的。 “拿什么主意?”他吻了吻她的掌心,“都要了不就好?” 唇印在手心,有些痒,谢清慈咯咯笑了两声,说了声:“痒。” 攥拳收回手,继续道:“只有两场婚礼,穿不开,多的一套做什么用?只挂着欣赏?” 一组的设计费工费已经堪比天价了,太浪费。 梁京濯被她笑起来的样子感染,也跟着勾起唇角,给她提供了新思路,“可以旅拍的时候穿。” 谢清慈顿了一下,觉得不可行,“时间来不及。” 旅拍时间定在五月份,也只还剩下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再加上中途修改调整的时间,不太可能那么快完成。 声落,面前的人低笑了起来,带着微醺酒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那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让她们在此之前完工呢?” 谢清慈算了一下,觉得再怎么样都是不可能的,“赌什么?” 梁京濯像是对她这样不加思索的回答很意外,一句絮语贴在耳边,带点坏坏笑意道出。 滚烫呼吸以及吐出口的话 语燎了她的耳根一下,一路灼烧到了心里,她紧绷了一瞬,压着颊侧不自然的升温,很是大胆地应加注,“赌就赌。” 含笑看着她的人点了两下头,应了声:“行。”伸手拿过一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拨了个电话出去。 负责对接设计师的婚礼策划团队leader很快接了他的电话,态度热情良好的问他:“梁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他问:“我这边对接的三位设计师五月份之前的档期都在吗?” 那边沉吟了一晌,回复到:“我查询一下,您稍等。” 就是这一瞬,谢清慈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档期目前都还空闲的答复传来。 他看着她笑了起来,并很挑衅地扬了下眉,“那我买断了,三组婚纱五月份之前完工,后期有调整再说。” 对面愣怔一瞬,应了声好的。 挂了电话,谢清慈还沉浸在震惊里,“你作弊!我不和你赌了。” 怎么还带这样的? 梁京濯放下手机,宣告结果:“晚了,应战又毁约,还有没有契约精神了?” 果然呢,姜还是老的辣。 谢清慈不与他说话了,想起刚刚的赌约,又是一阵脸红耳热,起身要走。 刚抬起臀,就又被揽了回去,“今晚搂不到,给我再抱会儿。” 她不想遂他的意,“我吃颗褪黑素得去睡觉了。” 声落,搂着她的人抬起头来,眉头紧锁,“怎么又吃褪黑素?” 她无奈耸肩,“没办法呀,睡不着。” 梁京濯知道她偶尔睡眠状态太差的时候会吃一两颗,并不频繁,所以也没管。 “除了吃褪黑素,没有别的办法助眠了?” 谢清慈盘弄他领口的扣子,微微侧目看他一眼,使坏一般报复,伏在他的肩头,靠在耳边低语了一句。 呵气如兰,带着喷薄的热雾,震得耳廓发痒。 梁京濯偏头看她,那挑衅又傲娇的表情很是有恃无恐。 他轻笑一声,轻缓点头,“现在?” 谢清慈没想到他会这样接招,那她自认为已经超过她平日厚脸皮限度的调情,到了他这里像是无用功,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话题又上升了一个度。 “什么啊!你走开。” 白皙脖颈染上粉霞,梁京濯看着那缓慢升腾起的红晕,很惋惜地样子,“现在不行,医生说你还没完全康复。” 谢清慈已经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她这辈子的勇气都快用上了,在他面前像是小儿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好了,不准说了。” 连掌心都是潮热的,带着点温软细腻以及惹人心间泛起阵阵涟漪的馨香。 梁京濯捉住她的手,印在唇上又亲了亲,相贴的体温互相熨帖。 前后加起来一个半月,多少有点心猿意马,偏偏坐在腿上的姑娘又那样柔软。 嘴上有来有回,但身体还是本能因她的蓄意挑逗有了回应。 谢清慈先一步感觉出了点变化,身体僵了一下,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抓住把柄一般,反问:“想什么呢梁总?” 身前的人依旧没因她明知故问地问话感到羞囧,看来的眼神坦荡,却又带着点晃动的情绪。 喉头滚热,声音不自觉都哑了几个度,直白地回答她的问题:“想做。” ? !!! 这是能直接说的? 谢清慈直接瞳孔地震,看一眼客房的方向,担心林乐欣忽然出现,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你干嘛!乐欣在耶。” 梁京濯将捂在嘴上的手拿开,“她又听不见。” 说完仰起下巴,扣着她的后颈,过来吻她。 侧坐的腿被他架起一只,推开,将她的姿势换成了跪坐在他胯两侧的样子。 谢清慈的位置更高了,手掌扶在他的双肩,低着头,承接、回应。 距离拉近,碾压轻蹭,触感与温度更加清晰了。 谢清慈忽然觉得滚烫的温度烧灼得她的喉咙都有些干痛了,呼吸都不自觉轻缓颤动了起来。 在梁京濯快要忍不住,想要将人拐回卧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门锁打开的声响。 沉浸的思绪骤然一顿,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唇还贴着,下一秒立刻分开。 谢清慈翻身倒向一边的沙发,没完成的吻在唇上留下潋滟水光,她抿去,快速整理好有些临乱的衣衫,端正坐好,看一眼一边的梁京濯。 他像是有些无语,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抬起手抚了抚眉心。 林乐欣迷迷糊糊地走出来,看见沙发上的两人一人坐一端,那距离甚至比陌生人的交际范围还远些。 她揉了揉眼睛,看见了投影仪,“嗯?你们看电影呢?” 她刚刚翻了身,发现谢清慈不见了,刚好自己也有些渴了,就打算起来喝杯水。 谢清慈笑一下,应道:“嗯,你要一起吗?” 声落,就接受了一道眼神询问。 她对他比了个安抚的手势,困成这样,林乐欣大概率是会拒绝这个提议的。 没想到的是,被询问的人只思索了一秒,就同意了这个邀请,应了声:“好呀。” “……” 脚步声接近,梁京濯看一眼一边的毛毯,拿过来搭在腰间。 林乐欣走过来,在谢清慈的身边坐下,看了看是什么片子,“这部我也很喜欢哎!刷好几遍了。” 说着看一眼坐在另一边的梁京濯,视线点一下他盖在腰胯间的毛毯,“哥,你盖这么厚做什么?” 港岛最近的气候还是挺好的,还没冷成这样吧? 梁京濯瞥她一眼,“我冷。” 声落,林乐欣的表情滞顿一晌,应了声:“哦。” 三个人就这样气氛诡异地坐在一起看起了电影,林乐欣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发表几句感言,再拆一包零食抱在怀里开心地吃起来。 中途谢清慈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林乐欣回头看了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才悄悄挪去梁京濯的身边。 梁京濯依旧懒懒地坐在角落,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幕布上,见状微侧首看过来,“做什么?” 林乐欣又抬头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确定谢清慈还没回来,才小声道:“哥,你要唔要去睇中医?” 梁京濯拧了下眉,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林乐欣叹了声,“这个天气你都觉得冷,我劝你最好去调理一下。” 虽然没明说,但那表情就差将“我觉得你有点虚”写在脸上了。 “……” 梁京濯没说话,看了她一眼,确定毛毯下窘迫的状态已经消退,他才将其掀开,起身要走,“你先去看一看脑子。” ? 什么人呀? 好心提醒,还被怼,浪费她感情! 林乐欣哼了声,丢一块曲奇进嘴里,转回头继续看电影了。 ----------------------- 作者有话说:明天梁总这不得身体力行地证实一下不需要看中医? [狗头][狗头] 纵你娇矜 第105节 第68章 纵你娇矜 然而,林乐欣同学并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行为有和任何不妥,甚至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每晚都要拿出点新奇的玩意儿,和谢清慈一起玩。 完全不知道“自觉”二字怎么写。 但梁京濯还没来得及将这只电灯泡丢出家门,自己就先一步紧急出差了三天。 行程有些突然,当天下午就要出发,取完行李,在去机场的路上他才抽空给谢清慈发消息。 让她不要忘记他给她约了周五的复查,如果有需要进一步检查的地方,让她听医生的话,好好配合。 还有,如果觉得累就直接给林乐欣赶回家,不需要留情面。 以及,再问问医生除了药物、激素助眠,有没有别的更安全可靠的方式,让她尽量少吃褪黑素。 吧啦吧啦一堆,像是家长临时出远门,给小孩将衣食住行都安排好的细致入微,一页对话框都装不下。 谢清慈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林乐欣在电影院的等候区候场,有部片子最近返场,刚好她俩都挺喜欢,也都觉得再高端的 家庭影院都还是不如影院的巨幕以及沉浸式氛围好,于是就决定来n刷。 林乐欣吸溜着啵啵冰,见她拿起手机,紧接着凝神停顿许久,也转头看过来,“怎么啦?” 林乐欣没细看聊天内容,只看见了梁京濯的微信头像,以及最后发来的三日后返程的消息。 “我哥出差了?” 语气与神情都是一样的平静。 毕竟这种满世界飞的状况,在此之前时常在梁京濯的身上发生,家庭聚会,吃了一半人走了,再反应过来给他发消息,已经上飞机了。 林乐欣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有些倍感轻松,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好像一颗石头落了地。” 谢清慈回了句:【好。】放下手机,看一眼一边的林乐欣,“什么石头落了地?” 林乐欣皱一下鼻子,悄悄告诉她:“我和你说,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哥看我的眼神不是太友好。” 说完,猛吸一口啵啵冰,大义凌然道:“我好几次都想收拾铺盖卷儿回家了,但想着不能让你一人无聊落单,与接受我哥的眼神洗礼比起来,还是陪你更重要一些!” 谢清慈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人,没忍住也跟着笑了笑。 林乐欣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还一脸单纯地问:“怎么啦?” 她敛一敛笑意,道了声:“没,就是谢谢你一下。” 林乐欣亲昵一笑,对她抬了一下下巴,“不客气,应该的!” - 亚洲区内的差旅,时差不多,航程时间也不长,梁京濯落地的时候是港岛的晚上。 应酬饭局过后,他在回酒店的路上给谢清慈发消息,问她睡了没有。 上一条是他给她汇报他落地的消息。 当时她刚看完电影,回了句好,又祝他旅途顺利。 与他们之前每一次因他的差旅而分别时一样,但又有些不同。 彼时的他虽有不舍,但不至于这样挂念。 以往紧急差旅都是由陆励回去帮他收拾行李,今天没有,今天他是自己回去的。 一边接着繁忙的工作电话,一边往回赶,只是想在临行前再见她一面。 只是很不巧,在他到家的前十分钟,谢清慈就已经和林乐欣出门了,要看电影。 于是他也没说自己回家了的事情,只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她发去叮嘱。 微醺的酒意蒸腾,他忽然有些想看看她的脸了,刚在输入框输入现在方不方便打电话的询问,谢清慈的消息回复了过来。 【还没有,遇见了乐欣的几个朋友,和他们一起在外面吃夜宵呢。】 谢清慈打字时和她说话一样,喜欢加上一些语气助词,“呢”、“啊”、“呀”……诸如此类。 在看见那个“呢”的时候,梁京濯已经先一步在脑海中构出她说话时的神态与语气了,嘴角跟着扬了扬。 还有还几个路口才到酒店,决定和她聊会儿天,学着她的语气,发去一句:【这么开心呀!】 谢清慈坐在夜市的小桌边,港岛的烧烤炸串都与京兆的不一样,咸甜辣口味的酱汁,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看见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她拿着一串香菇,意识到他是在学她说话。 晚风轻抚,莫名觉得耳根一热,【不准学我说话。】 对面很快发来一个:【好。】 只有文字,见不到人,但她好像能猜到他应该是笑了,咬一口手上的香菇,问他:【你结束应酬了吗?】 他下飞机的时候和她说了今晚的行程安排,落地就有一个饭局,结束后才能回酒店。 对话框静止了几秒,发来回复:【结束了,你方便打电话吗?】 谢清慈盯着消息看了片刻,抬起头看了看桌边围坐的人。 她和林乐欣是从电影院出去的时候碰上她的同学的。 刚好在同一个放映厅看电影。 林乐欣热情介绍谢清慈是她的小嫂子,一群相仿年纪的男孩女孩惊喜得同谢清慈打招呼,说总算见到真人了,果然和thea说的一样,本人比照片上漂亮百倍! thea是林乐欣的英文名,同学之间习惯这样叫。 林乐欣骄傲得扬一扬下巴,说她当然不会说谎。 当时正逢餐点,一群人就邀请她们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梁京濯出差,家里也没什么人需要回来用饭,谢清慈下午就让李阿姨先回去了,林乐欣悄悄询问了她的意见,得到可以的答复后,才回应了邀约。 吃完晚餐时间还早,林乐欣原本是打算带谢清慈油麻地夜市逛逛的,这下又多了同行的人,于是三晃两晃的,又坐下吃起来了。 一桌子的男男女女,聊得很是开怀,为了照顾谢清慈,也都是说的普通话。 谢清慈顿了顿,回复:【可能不太行,这边人有些多耶。】 在公众场合下,梁京濯一向比较克制有度,不会令谢清慈陷入为难与无措的境地。 之前在机场,都到了分别的时刻,他也只是抱一抱她,或者亲一亲她的额头。 谢清慈觉得他应该会回好,等她回去后再打开电话。 但没有,他直接回复一句:【没关系,我只看一看你。】 回完也没冒然拨来电话,还是在等她的答复可以或是不可以。 下午因忽然收到他要紧急出差的消息,而轻微坠落的心情稍稍提起来一些,她思考了片刻,答复:【好。】 几乎是戳瞎发送键的一瞬间,视频通话的邀请就在屏幕上弹了出来。 按了静音的手机,只有震得手心发麻的感觉传来,谢清慈和林乐欣说一声自己去一趟洗手间,就拿着手机离开位置。 快步走离喧闹的区域,点下了接听键,屏幕闪现一张浸在车厢昏暗光线中的脸。 他应该是刚从商务场上下来,墨色手工西装融进夜色里,宝蓝领带在流动的光影中闪烁丝帛高级质感,正经威严的形象,与嘴角浅勾着的那抹笑意不太贴合。 画面跳出来的一瞬谢清慈先是顿了一下。 他们之前也没少打视频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样看他好像有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她的眼神不自觉偏移开一些,觉得眼底一阵隐隐发烫 “不会说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浅浅笑意,以及酒后的沉缓,从听筒内传出来,好像是直接在耳边荡开一样。 谢清慈将目光转了回来,缓解了一下那丝怪异的不自在,“你还没回酒店呢?” 他看着镜头,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唇色比往常要红一些,应道:“在回去的路上。” 谢清慈“哦”了一声,那边的林乐欣见她离开太久,已经回过头来找她了。 在看见她手上的手机后,了然地点了点头, 比了个ok的手势,让她继续。 梁京濯那边也快要到酒店了,问她:“什么时候回去?我安排司机去接你们。” 谢清慈回绝:“不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太晚的话我和乐欣打车回去就行。” 应该也不会太久,刚刚说了吃完夜宵就走,最多再过一个小时也该走了。 梁京濯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调至当地的时间,他换算了一下港岛的时间,“听话,很晚了,地址发给我,我让人去接你们。” 协商的哄人语气,却又带着点不可抗拒味道,谢清慈应了声:“那好吧。” 说完,梁京濯也到酒店了,他附身下车,明亮光线骤然将他照亮。 谢清慈终于知道哪里不一样了。 莫名其妙地觉得他今天好像变得更帅气了一点。 她抿着唇沉默了片刻,“那我挂电话啦,你先回去吧。” 梁京濯应一声好,提醒她发地址,还有注意安全。 她应好。 挂了电话,将详细地址发过去,谢清慈咬着唇顿了片刻。 在他发来回复之后,抿起唇,笑起来,很坏地叫了声:【老公,你今天有点帅耶!】 梁京濯正与在港岛的司机联系,这条带点小调情味道的消息就跳进眼眶。 他的脚步都停顿了一下。 除了上次他哄她叫过这个称呼,就没再听她这么叫过他。 日常情况下,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肯。 这会儿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完整读完这条消息,又将目光挪回前面的两个字,弯唇小了一下,问她:【叫我什么?】 刚发过去,那条消息就像是钻入水里的小鱼,“咻”得溜不见了踪影。 她撤回了。 纵你娇矜 第106节 谢清慈发完就有些后悔,这个称呼只在某些时候她叫过他,连带着气氛都变得有点暧昧不清起来,她决定撤回。 看着他发来的询问,很镇定地答:【没什么,你看错了。】 下一秒,新的消息弹出来:【我截图了。】 “……” 要不要这么严谨啊? 正想着找什么话题将这事儿盖过去,小气泡再次出现,【明晚别出去玩了。】 两秒后,又一条:【也别和乐欣睡。】 - 梁京濯的差旅返程在下周一,那天落地他得先回一趟集团总部,此次行程涉及年后的一场并购案,他得和董事会交涉一下。 林乐欣那天有个朋友要从内地过来找她玩,两人打算去港迪,问谢清慈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玩。 谢清慈摇了摇头说她们小伙伴聚头,还是二人行,她就不去打扰了。 林乐欣也不勉强她,应了声好,欢欢喜喜地置办完自己的妆容穿搭就出门了,说晚上回来给她带好吃的。 送走林乐欣,谢清慈忽然觉得家里都好像都静了许多,李阿姨也感觉出来了了,在一边边擦地边笑道:“乐欣小姐一走,好像世界静了几个度。” 谢清慈笑起来,应了声:“的确是。” “对了,先生是今天回来吧,晚餐回不回来吃?”在谢清慈打算转身回房时,李阿姨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谢清慈没忘,某人昨晚就提醒了一遍他今天回来,刚刚登机的时候又说了一遍。 她点了点头,回道:“是,下午三点到港岛。” 但他没说晚餐回不回来吃。 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应该已经起飞了,于是回了声:“等他落地我问一下。” 李阿姨应了声:“好的。” 林乐欣不在家,午餐吃得也简单一些,下午没什么事,李阿姨先回去。 家里难得静悄悄的,谢清慈午休了一个小时,起来后暖阳还挂在天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也刚刚过了一点。 心情有些微的紧迫,她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 在她午休的期间,林乐欣给她发了好多今日美照,她一一翻看,发去赞美:【好美的乐欣公主。】 林乐欣应该在玩,消息没回,她起身下床,琢磨了会儿决定也出去逛逛,溜达溜达时间应该会过得快一些。 站在换衣镜前脱睡衣的时候,视线在解开扣子的胸前停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耳后肌肤迅速滚烫发热了起来。 与林乐欣的同学一起吃完夜宵的第二天,梁京濯让她晚上不要和林乐欣一起睡。 她猜到了他晚上要和她打电话,觉得有人在旁边,还是自己妹妹,不太好。 于是在林乐欣睡着后,她拿着手机潜回了主卧,刚钻进被子躺好告诉她自己好了,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当时刚回酒店,一边解领带,一边问她:“乐欣睡了?” 就依梁京濯对谢清慈的了解,断然不会直接说自己今晚一人睡这类话的。 林乐欣会刨根问底。 他猜应该就是林乐欣睡着了。 谢清慈趴在枕头上,卧室里没开灯,手机屏幕上他这边透过去的光照亮她的脸。 她笑着应了声:“对。” 见他扯掉领带,又脱掉西装外套,抬手解衬衫扣子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他刚回酒店,应该要洗澡,于是说:“那你先洗澡,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哪知他直接回绝:“不用,也不是没见过,我没那么小气,自己老婆还不能看我洗澡了?” 语气带着戏谑的笑意,谢清慈脸红了一下,“我才不看,我不变态。” 他在家的时候她都不怎么看,隔着屏幕看算什么事儿呀? 他在那头笑起来,脱掉西装马甲,“那我变态,你给我看看。” 之前总在嘴上吃亏,谢清慈当时只想扳回一城,回他:“我洗过澡了,你不早说。” 说话的时候脖子都跟着发烫。 声落,屏幕里的人微微扬了下眉头,对她这样厚脸皮的进步有些惊讶,“不用洗澡,现在就可以。” 说着,目光对着她身上的睡衣点了一下,暗示意味很明显。 她低头看了一眼,抬手捂住宽松的领口,败下阵来,“你流氓呀梁京濯。” 不悦的嗓音有些嗔意,手机那头的人眼含笑意地看了她一阵,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来,喉结轻轻滚了滚,“那今天可以流氓吗?” 谢清慈起初没懂,但她也的确是有些想他的,枕在胳膊上,微微歪着头,说:“可是你又不在港岛。” 她那天去医院复诊过,已经没有问题了,之前憋闷的情况也好了很多,检查结束的第一时间梁京濯就问了她结果。 直到映在屏幕的人叫了她的小名:“不是这个杳杳。” 嗓音有些粘稠的喑哑,头靠在沙发椅背上,看过来的目光有点醉意。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了过来,脸色如常了三秒后忽地红了个透。 最后,他哄她给他看一眼,滚烫潮热的呼吸好似就在她耳边,她从耳廓红到脖子,只解了睡衣的扣子,就不肯更进一步了。 他也没强求她,只让她叫他的名字或是老公。 直到听筒内的喘息变重,像是荒原上追逐猎物的猎豹,滚动的喉咙发出性感的低鸣。 他用哑得不成调的嗓音叫她杳杳、宝贝、老婆…… 急促呼吸越来越快,最后骤然收拢,沉哑闷哼喂进耳朵。 谢清慈觉得自己的耳朵变得有点涩了。 但还没来得及说他下流,屋外就传来林乐欣低声呼叫她的声音。 沸腾的泡沫倏地被拍散,身心一下子从半空坠了地,她慌乱地挂了电话,扣好扣子,应一声:“我在主卧!” 林乐欣在屋外应了声好,脚步声来回踱了阵,大约是起来喝水,又走回了房间里。 直到声响完全消失,谢清慈才舒了口气,梁京濯的消息发了过来,手机在掌心震了一下,【周一让她回去。】 好哥哥形象是装不了一点了。 谢清慈趴在床上,笑了一下。 主卧的床品在梁京濯出差前一天刚刚换过,这几天就没换,谢清慈将脸埋进被子里。 被子与枕头间还留有他的气息,清冽的、温沉的,像是植物的气息。 她也好想他。 ----------------------- 作者有话说:明天!吃大餐![黄心] 今天没写到[小丑]明天来看 第69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就在中环附近逛了逛,顺便给梁京濯买了两条领口丝巾,他平时正式的商务装扮比较多,但上次在京兆参加酒会时,她见他戴过丝巾,很儒雅的风格。 虽然 知道他一般很少参与休闲宴会,但在看见的那一刻还是觉得好衬他,于是激情买单,这次用的是她自己的卡。 晃悠起来时间的确就过得快了起来,买完单从专柜离开,就已经快要三点半了。 梁京濯的航班是三点落地港岛,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在半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已经落地的消息。 她当时正在纠结丝巾的配色,一个沉稳一个跳脱,她没见梁京濯使用过跳脱色调的配饰,担心他会排斥,但那个配色又实在亮眼高级。 最终一阵左右摇摆后,她决定两条都要了。 让他试一试总可以,戴不戴随他。 知道他落地后要先回公司和董事会汇报,这会儿应该回公司的路上。 掐算了一下时间,不堵车的话大约还有十分钟到。 她站在商城门口,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去接他下班? 反正离这边不远。 抿唇思考片刻,边往商城外走,边点开输入框,问他:【你到公司了吗,我刚好在附近。】 消息发出去,并没有立刻收到回信。 谢清慈在商城门口盯着屏幕等了会儿,也没见梁京濯的备注变成正在输入。 可能在忙。 那还是算了,她直接回家好了。 刚按灭屏幕,打算往回走,手机忽然在手心震了两下。 脚步又停下,低头看了一眼。 梁京濯:【快到了。】 梁京濯:【你过来吧,我让陆励去接你。】 她点进对话框:【不用,很近,我自己过去就行。】 梁京濯没再坚持,回了句:【好,路上注意安全。】 谢清慈看着消息弯了弯唇,回好,收起手机,转了行径方向,朝梁氏总部所在的方向去。 纵你娇矜 第107节 不在高峰时间段,路况不算很糟糕,梁京濯比预计时间早了一点到公司,董事会原本根据他抵达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的,这会儿比既定时间还多出了三十分钟。 和陆励一起上楼,整理了一下董事会所需的资料,他觉得已经很久了,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也不过才过去五分钟。 视线刚从屏幕上挪开,打算将手机放下,手心的物体忽然震了一下,他又立刻将视线转回去。 谢清慈:【我到咯,我在楼下咖啡厅等你?】 梁氏在一楼大厅设有有多家咖啡厅、茶吧一类的休息区,不在休闲点,没什么员工,谢清慈打算随便喝点什么,就在这里等。 提着购物袋,刚踏进咖啡厅的门,梁京濯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不是睡眠不好?别喝咖啡了,去车里等我,我让陆励送车钥匙给你。】 她觉得也行,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喝咖啡,想着喝些果汁什么的,回复:【也行。】 梁京濯问她:【知道我的车位在哪吗?】 她回:【知道。】 他的车位不要太好认,正对电梯间的便捷专属车位,上次来过一次,不用刻意记都知道在哪。 在一楼大厅等下行的电梯,顺便考虑一下晚餐吃什么,本来是打算在家里吃的,但现在想一想,觉得还是出去吃好了。 指尖正滑动着餐厅推荐,面前电梯“叮”的一声抵达,金属门板缓缓展开,在于站在里面的人对视上后,谢清慈顿了一下,随后弯唇一笑,走了进去。 周淮也没料到电梯门一开就看见谢清慈站在外面,往一边让了让,电梯门关上,谢清慈没按楼层,她要和他去同一层停车场。 周淮的视线在她手上的专柜购物纸袋上停留了一瞬,一个男士高奢饰品的品牌。 “过来找梁总?” 电梯轻顿,开始下行。 谢清慈目视前方,闻声目光在眼前的电梯金属壁上看了他一眼,笑着应:“是,他今天出差回来。” 说完,想起上次的意外,目光挪向他那只上次手上的胳膊,于是礼貌问了声:“你的伤好了吗?” 周淮微微一笑,“在做康复了,还不错。” 谢清慈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话间,电梯抵达停车场,轿厢门缓缓转开,谢清慈先一步踏出去,周淮在她之后也走了出去。 刚走过玻璃隔门,身后的人忽然叫了她一声:“谢清慈。” 谢清慈的脚步顿了一下,停在原地转头看过去,“嗯?” 周淮站在几步之外,摊手耸了下肩,“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已经有些没必要了,但我还是想知道。”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为什么当初在京大,你没有再联系我了?” 其实后来在京大他们偶遇过好几次,每次他都想主动与她打招呼,但她也只是礼貌对他笑笑,就与朋友一起走开了。 他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也很礼貌地不再打扰。 但还是没懂当初他与她说京大见时,她明明笑着应了好的。 他至今不知道原因,同时也没料到再见面,她已经结婚了。 那些当初没能问出口的话,忽然也变得多余了起来,就这样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才是成年人的正确做法。 但他还是想知道一个答案。 谢清慈因忽然被叫住而茫然的神色缓缓回过了神,抿唇想了会儿措辞,觉得的确是该说清楚。 “抱歉,当时我的本意只是同学朋友之间的一种约定,我……”她的神色有些歉态,“没想过超越友谊的那一层面。” “如果,对你造成困扰和伤害,我很抱歉。” 周淮安静地听她说完,释然一笑,“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现在知道了。” 说完,笑起来,“梁总也是我很敬佩的前辈,祝你新婚快乐。” 谢清慈弯一弯唇,应道:“谢谢。” 周淮要去车内拿资料,出了电梯间朝远处的车位走过去,谢清慈找到梁京濯的车,站在门边等陆励来送车钥匙,拿出手机继续看餐厅。 刚选中一家心仪的点进去,身边的车灯闪了两下,她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 梁京濯从电梯内走出来,视线已经先她一步落在了她的身上。 ? 不是说让陆励过来送钥匙? 梁京濯阔步走过来,看一眼腕表,控住她的肩膀,打开后座侧车门,带着她坐了进去。 臀刚接触皮质坐垫,谢清慈还有些在状况之外,“你不是要……唔……” 车门“嘭”的一声关上,话还没说完,就被托颈吻住,熟悉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梁京濯捧着她的脸,吮吻了几下柔软唇瓣,就翕动唇角顶开了齿关,探捉到带一丝甜意的软舌。 谢清慈在专柜的时候吃过一只莓果起司,清甜的果香还残留在舌尖,掺着一点冷意。 他勾缠着吮了两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和舌尖一样,都有些凉。 虽然不是很想中止这个隔了多天的这个吻,但还是松开了她,垂眸看她在昏暗中依旧清晰可见鲜艳欲滴色泽的唇,“怎么穿这么少?”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喘,这几天一直只在听筒内听见的声音,忽然带着性感的喑哑当面传递进耳朵里,谢清慈耳窝发烫了一下,“不少呀,我走过来的,只是手冷而已。” 轻轻的一声像是小猫爪子挠进了心里,梁京濯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将她的手塞进怀中,啄吻了两下她的唇,“想我了吗?” 谢清慈额头抵在他的肩上,很诚实地点了两下头,“想的。” 说完,就着手揣在他怀中的姿势抱住了他,“很想很想。” 第一次听她这样直白地表达,梁京濯的血液流动都好似加速了,将怀中的人带出来,再次将她的呼吸卷吞进口中。 非常急切的一个吻,谢清慈从他频频压近的动作里感受到了。 脖颈与肩背受力,尽力不让自己倒下去,最终还是被肌肉的酸痛感打败,重重卸了下,往后倾倒去。 梁京濯在她要撞向身后车窗时先一步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脑袋,带她轻缓靠上去。 这热烈的吻最终被陆励发来的会议还有二十分钟开始的提醒消息打断。 清晰的消息震动在沸腾中很是清晰,梁京濯再次不舍地松开身前的人,看一眼消息,但是没回。 谢清慈顺势埋进了他的身前。 他偏头亲了亲她的耳朵,看着藏在怀中的人,他猜她应该是脸红了,“我还有二十分钟开会。” 怀中传来一声体贴地轻声应答:“那你去呀,我在车里等你。” 说着,就要从他怀中出来,他又将她压回去,很坏气地想逗她一下,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果然,话音刚落, 怀中的小鸵鸟就倏地抬起头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骇闻,表情无措又惊惧,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 车内灯光很暗,但他穿的西裤,并不宽松,藏无可藏。 谢清慈又是一愣,缓缓扭开头,耳廓也跟着发烫,“你……先去开会。” 梁京濯笑,拨一拨她耳边的碎发,“就这样去?” 那当然……不是啊! 谢清慈将脸转了回来,小声道:“你……你先冷静一下,像之前那样。” 她感冒没好的时候,每次亲完他都要与她分开待一段时间,再回来时就好了。 “今天可能不行。” 他几天没见她了,之前能克制住的,今天应该是克制不住了。 谢清慈顿了一下,目光又一次迅速地掠过很鲜明的某处,“那……要怎么办?” 总不至于…… 肯定不行,在车里哎,而且什么都没有,就算有,也只有二十分钟,就他平时那个表现力,应该是完成不了的。 不对,就算能完成也不行! 谢清慈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虽然上次说了她不要再这样,但目前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她觉得她主动这样提议,某人应该嘴要笑烂了,哪知并没有,他直接松开了她,“我自己来。” 话音刚落,昏暗环境中就传来干脆利落的拉链解锁的声响。 谢清慈整个人一僵,急忙转过身,要开车门出去,“那我出去。” 手刚搭上门把,就被拉了回去,身边地倾身,探着脖子过来吻她,声音哑了几分,“你亲亲我就行。” …… 陆励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梁京濯正从储物格里拿出湿巾给谢清慈擦手,连自己的狼狈状态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谢清慈看他细致擦过她的指缝,整个人依旧是潮热蒸腾的状态。 余光中,还没拉起的门襟拉链之间,状态如初。 她有种自己被骗了的感觉,“你不是说……完就好了吗?” 中间某个音节她实在说不出口,含糊带过。 刚刚她最后还是忍受不了他边吻她边自己解决,朝他伸出了罪恶之手。 她感觉到亲吻着他的人,轻轻浅浅地笑了一下,果然就是给她使激将法呢。 然后就很理所当然将她的手压了上去,他自己则退居二线,扣着她的手背,领着她…… 但她依旧不熟练,频频出错,只不过最窘迫的不是她的生涩,而是最后她差点接不住,另一只揪着他衣襟的手也紧急递上去帮忙。 两只手都沦陷。 梁京濯替她将最后一个指缝擦干净,手机在此时响了起来。 已经到最后是的时间线,不然陆励绝不会打电话催促。 他将脏掉的湿巾放到一边,回道:“没那么快。” 随后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陆励在那边提醒:“梁总,还有两分钟会议就要开始了,大部分董事都已经到了。” 纵你娇矜 第108节 声音里透着些许急迫的为难。 他随手抽一张湿巾,垂眸开始整理自己,应一声:“好,我知道了。” 谢清慈觉得这一幕实在太色了。 西装革履,还在接着工作电话。 她撇开脸,不往身边的人身上看。 最后,梁京濯终于整理好自己,如一开始那样干脆利落的拉链拉上的声响后,他收拾好垃圾,贴上来亲了亲她的额角,“等我一会儿,最多一个小时。” 谢清慈连呼吸都屏住了,她觉得车内的空气有点怪怪的,含糊地应了声。 梁京濯见她这副模样可爱,将车窗降下,“待会儿觉得冷记得关窗。” 微凉的空气涌进来,吹走怪异的旖旎,她恢复了呼吸,点头应好。 梁京濯的喉头又动了动,最终时间实在来不及,匆匆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下了车。 车门关上,四周陷入寂静,谢清慈借着停车场内不太明亮的光线,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 罪恶啊,罪恶。 以及,怎么可以那么多? 在意识到自己想到哪里后,谢清慈又一次爆红了脸。 - 梁京濯卡点抵达会议室,陆励战战兢兢地松了口气。 会议开得很顺利,半个小时就结束,从会议室离开,陆励刚准备问梁京濯今日会议的摘要,是否下班前发到他邮箱。 步伐稳重,却依旧看出加快的频率的人,先一步开了口:“我先走了,所有东西发我邮箱,我明天再看。” 陆励拿着文件夹,愣了一下,回道:“好的,那我送您回去。” “不用。”梁京濯拒绝了他,“我自己开车,你忙完也下班吧。” 说完,直接转身,朝电梯间走过去。 谢清慈坐在车里玩了会儿手机,忽然觉得有些困了,看了看时间,刚过去半小时,想起梁京濯走的时候说得有一个小时,她决定先眯一会儿。 放下手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身侧的车门忽然就从外被打开。 她愣一下,转头看过去,“你会开完了?” 这次等她说完了,门边的人也钻了进来,又一次亲了上来,温热的掌心,直接从从她薄衫的下摆钻了进去。 边吻边含糊地应:“嗯。” 她勾着他的脖子,回应他,在唇上的吻沿着颌下线条印上脖侧的软肉,轻轻嘬吻时,她轻缓喘息,问他:“你午餐吃了吗?” 她担心他在飞机上吃得不好,想着要不要早点吃晚餐。 贴在腰间的手抚了抚她腰侧的肉,嘬吻伴随回应从颈窝处传来,“吃了。” 他亲得她有些痒,声音都因这撩拨的痒意有些发颤,“那你晚餐是想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 香软气息占满肺腔,又一次筑起高楼巨塔。 梁京濯最后重重在她锁骨上方吮了一口,气息临乱,眼底欲望直白,“我现在没空和你聊这些。” 说完,推开车门,将她领出后座,在副驾上安顿好。 “我订了酒店。” 没有一句多余的赘述,直接坐上驾驶位,打燃车子,驶出停车场。 谢清慈还有些懵,几秒后反应过来,“乐欣……今天不在家,和朋友出去玩了。” 他踩了脚油门,“防止她中途回来。” 这种突发状况,今天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出现。 谢清慈抿着唇,第一次这样提前预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跳也跟着攀升的码表而提了速。 梁京濯开车一向比较稳重,从不冒进,今天却明显有些激进了。 在酒店门廊下车,将钥匙交给门童,去前台办理入住,也十分迅速。 谢清慈有种自己应该是要彻底完蛋的感觉。 事实也如她所料。 牵着她乘着电梯上楼时,在监控器下,依旧正经严谨的男人,在刷开房门进门后,就将她抵在门上吻了起来。 反手脱掉外套、马甲,扯掉领带,解掉腕表……一切都是在与她接吻中完成的。 期间他还领着她的手去抚摸他,隔着西裤。 谢清慈指尖发颤。 加重的呼吸中,他亲吻她的耳朵,不忘问她的恢复情况:“真的没事了?” 谢清慈的呼吸也乱了,点头应:“嗯……但我得先洗澡。” 虽然出门前她洗过一次了,但下午在外面逛了一天街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唇就再次被吻住,“好。” 从会客厅到浴室,衣服落了一地。 肩膀接触微凉的大理石墙壁的时候,谢清慈瑟缩了一下,墙壁是凉的,身前的人却是火热的。 她仰着头,与他接吻,吮吻的声响在偌大的淋浴间内回荡。 梁京濯打开了花洒,热水淋下。 他轻车熟路。 谢清慈哪受得住这样,推着他的手,“不行……不行梁京濯。” 身前的人像是没听见,唇贴上来,吻住她不诚实的嘴巴。 不过片刻,谢清慈就勾紧脚趾。 梁京濯眼角 发红,喉咙干哑涩痛,快速给他们两人洗完澡,抱着她走了出去。 没擦干的水珠滴落在纯白床单上,躺在床上的姑娘如同破茧而出的蝴蝶,他跪立床沿,重重地喘,而后覆身上去。 谢清慈忍不住骂他,嗓音里带有未消退的哭腔:“你混蛋梁京濯。” 他吻她,哑声承认:“嗯,我混蛋。” 谢清慈抵他的头,“不行……” 她卸了力。 梁京濯感觉到了,吻重新落在她发红的耳朵上,说她没出息。 谢清慈不理他,眼角渗泪,抽噎着,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京濯有种自己是真的在欺负她的感觉,但他不打算停。 他翻出装备,拿开她遮在脸上的枕头,又一次领着她的手去触碰他。 谢清慈真的觉得与他这张脸太不匹配了,太色了。 她又不肯看了。 谢清慈眼神晃荡,看着上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眼睛的人。 晃动的汗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流经性感凸起的喉结,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他微张口唇喘息,目光中,姑娘清丽的眉眼粉润诱人,像是呓语一般,一遍遍叫他的名字:“梁京濯,梁京濯,梁京濯……“ 他的心神晃了晃,忽然想起那天庄女士问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未来的某一天有个长得像她的小朋友很不错。 再等等吧,他的小姑娘还没长大。 …… 期间他哄她坐去他身上,那天他们的赌约是她主动一次,主动全程她肯定不行,但她还是有契约精神的。 甚至这几天还做了功课。 晃动的视野中,梁京濯的目光沉迷地粘在身上这张小脸上。 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最后,皮质沙发边,他在她耳边哑声说她好乖。 第70章 纵你娇矜 关合许久的窗帘缓缓展开,城市霓虹夜景映照进来。 梁京濯亲一亲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的人,拨开遮住耳朵的头发,问她:“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谢清慈觉得这种时候还这样问多少有点没良心,都过晚餐点多久了,铁做的人也该饿了。 她将脸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不知道,但是很饿。” 她甚至觉得现在满汉全席放在她面前她都能一个人吃完它。 梁京濯笑,“那我现在叫餐。” 说完,起身给餐饮部打电话订餐,接线员礼貌回应,说半小时后送餐去客房。 半小时,谢清慈觉得到时候她应该已经饿死了。 梁京濯想起出差回来之前他给她带了小手信,一家还挺有名的手工饼铺的抹茶杏仁曲奇饼干。 之前给她带的那些名贵饰品,虽然她每次都表现得很喜欢,给足了情绪价值,但从后续的使用频率来看,现阶段来说,并不是她很需要的东西。 这次随行有总裁办的员工,结束差旅前请了半天假,说要去排队给女友带手信——一家在出发前,女友就再三强调一定要记得去给她买的曲奇饼干。 他不懂这些,觉得既然女孩子喜欢,那他也给谢清慈带一些。 纵你娇矜 第109节 “我给你带了点手工曲奇饼干,在车里,我去给你拿,先吃点垫一下?” 趴在床上不是很想搭理他的人终于将头转了回来,乌圆的眼睛眨了眨,点头说:“行。” 他笑一下,亲了亲她的额头,起身走出了房门。 梁京濯穿着睡袍下的楼,去礼宾部取之前代泊车暂存在那的车钥匙。 中途有打来电话,但被他按掉了。 取完车钥匙,去车里拿了手信,折返时遇上了几位酒店管理人员。 酒店有梁氏参股,对方认出了他,态度恭敬礼貌地上前同他打招呼,询问他下榻的房号,他们立刻吩咐下去,特别招待一些。 他以私人行程为由回绝了,说有需要会联系礼宾部的。 对方恭敬应好,看一眼他身上休闲的睡袍装扮,确信了的确是私人行程。 目送他下电梯后才离去。 谢清慈在梁京濯走后去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脖子,刚刚在车上他在她锁骨上亲得有些重,她当时没来得及细看。 这会儿扒拉开睡袍的领口,果然看见一颗鲜艳欲滴的小樱桃。 他一向比较克制有度,很少会在她身上留下印子,就算偶有也是很浅淡,很快就能消退,这样明显还是第一次。 但位置不是很突出,常规衣服的领口都能遮住。 从卧房走出去,凌乱的战况已经被他收拾妥帖,视线掠过会客厅角落的沙发时,谢清慈平静的面色出现了一丝松动。 她觉得梁京濯这几天一定学了什么歪门邪道,甚至新开发了两种姿势。 她单脚踩在沙发扶手上时,潮热的汗汇聚足尖,几次脚滑踩不稳,结束后,他索性将她抱了起来,面对面的姿势,他托住她的腿臀,让她夹紧他的腰。 他没尝试过,并不熟练,只能小幅度掂她,但就算这样也很难熬。 谢清慈抬起一只手无奈地捂了捂发烫的脸,她要怀疑他是不是学坏,去不正规不合法的“文艺片”里学习去了。 梁京濯很快回来,精美印花的风吕敷包裹的饼干盒,拆开结扣,里面的盒子也很漂亮。 谢清慈觉得这种小手信与他之前送她的礼物不像出自同一人之手,从油纸细致隔开的饼盒里拿出一块,先塞进自己嘴里,才重新捡一块递到他的唇边。 “陆励帮你买的吗?” 梁京濯吃掉她递过来的饼干,对于她这种猜测不满意,“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 谢清慈发表真实看法:“与你之前送礼物的风格不同。” 梁京濯明白她的意思,笑一下,“那你喜欢吗?” 谢清慈总觉得他在给她下套,非常官方且严谨地给出答案,“喜欢的,之前的也喜欢。” 那深思熟虑后才给出答复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可没有说之前的不好哦”。 梁京濯笑着看了她一眼,根本就没打算“兴师问罪”,亲一亲她的额头,“喜欢就好。” 除了饼干,梁京濯还带了一些其他的小物件,漆器、方巾、巧克力、风铃、很漂亮的信封信纸手账本……还有一些小药妆,以及几瓶梅酒。 都是从做了手信攻略的员工那里抄来的作业。 每样他都准备了好几份,本是打算问谢清慈要不要给她的小舍友每人一份,但见她轻松解决掉盒中一半的饼干,应该是真的很喜欢,于是开口道:“那饼干你都自己留着吃,其他的东西给她们就行。” 像是家长难得见自家小朋友对一样东西表露出喜欢,而舍不得将原本打算送出去的备份出手了。 谢清慈被逗笑,“我才没那么小气。” 他也跟着勾了勾唇角, “那等我休假,我们去旅行,再买一些。” 谢清慈神色疑惑了一瞬,“你要休假?” 他点头,“这周结束,我打算休一个月的假,陪你到寒假结束。” 将她拐来港岛,每天都还是她没醒就出门,晚上下班也不算很早,多少有点愧疚。 加上之前同圈友人恋爱结婚,多是经常一起全球各处同游,虽说之后的婚假会有很长的期限,但也太久了,他还挺想与她休闲地出游一趟的。 谢清慈笑起来,应了声:“好。” 餐饮部过来送餐的时候,谢清慈已经没那么饿了,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在拆小礼物。 琳琅满目的小物件在她身边摆了好几圈,包裹精致的小盒子,像是盲盒,她拆得认真,没听见送餐的门铃声。 梁京濯也没催她,让服务生将餐点布好,看着她一次次发出“哇哦”的惊呼,将物件从盒子里拿出来。 的确是比之前送她首饰珠宝更加期待开心的样子。 他也被她惊喜的模样带笑,最终实在是再不吃,餐食得凉了才走上前去,将人从小山似的小手信里扒拉出来,说吃完饭再拆,东西飞不了。 于是谢清慈只能略有不舍地起身,乖乖地先去吃饭。 吃饭期间,林乐欣发来消息,说玩结束了,但是得回去收拾行李回家了。 谢清慈有些惊疑,问她怎么忽然就要回去了,她还有两天才回京兆呢。 林乐欣很无奈地发来一个猫猫托腮叹气的表情包,【我妈咪让我回家,说我呆在你和我哥之间有点太亮了。】 本来梁韵是没说什么的,也知道梁京濯平时忙,白天谢清慈一人在家难免无聊,林乐欣起初说搬过去住的时候,她也没说什么。 直到今天与林乐欣通了一同电话,才知道这几天林乐欣一直与谢清慈一起睡,并且这丫头还很开心地和她分享这几天与小嫂子一起吃喝玩乐,真的好爽,都想一辈子住在那边不回家了。 她无奈扶额,下达最后通牒,“你今晚给我回家。” 林乐欣还很不解,“为什么呀,那我回家了,杳杳姐一个人多无聊啊。” 梁韵不与她多说,直接亲自开车去梁京濯那边,给她将行李收走了,并让她接下来白天可以过去玩,但得控制时间,梁京濯回家之后,她就得走。 虽然林乐欣依旧不是太懂,但还是照做了,甚至觉得这一定是梁京濯的意思。 好小气,借她老婆几晚都不行。 其实谢清慈起初也以为林乐欣是诚心与梁京濯作对,直到后来她才发现不是,这位小朋友单纯就是“钝感萌妹”,小脑袋很可爱也很单纯。 她忽然想起最初与梁京濯认识的场景,回完消息放下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你们家是不是有基因遗传?” 谢清慈不太想喝配餐里的红酒,于是梁京濯去将他带回来的梅酒拿来一瓶,正在开瓶盖,闻声抬起头来,不解反问:“什么基因遗传?” 谢清慈沉吟,“在恋爱情感方面少点天赋。” 说到这,她笑起来,轻轻皱了下鼻尖,“但又看起来不像是没天赋的人。” 梁京濯没听懂这两句之前有什么联系,表情懵懂,“什么意思?” “就是——”谢清慈思索了一下,“很有将异性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条件与气质,但实际上不是。” 林乐欣的长相属于甜美中又带有一点攻击性的明艳,之前谢清慈将她们出去玩的合照发到朋友圈,柯朦评论说:【好飒的小姐姐。】 很钓系,很有渣女风。 后来她们夜话的时候聊到恋爱状况,林乐欣说自己的确有一个暗恋了蛮多年的学长,但是一直没敢表白,说是担心人家会觉得她不够优秀。 谢清慈当时都想拿出镜子给她照一照,再给她那些没比梁京濯少多少的荣誉证书翻出来,让她好好认清一下自己。 但同时也觉得真的好可爱。 梁京濯闻言眉头轻轻蹙了起来,“你最初就是这样想我的?” 将异性玩弄于股掌之中,他觉得不是很好的夸赞,优良的两性关系应该是互相尊重的。 虽然他之前拒绝了很多港岛世家小姐的相亲,但大多都会送去礼物致歉,并附上自己目前没有恋爱结婚打算的说明书,以及将拒绝相亲的余地留给对方。 虽然不算太有礼貌,但也是周全考虑后的应对方式。 谢清慈被他的样子逗笑,“最初的确是这样认为的,但后来不是了。” 梁京濯打开了梅酒的瓶盖,拿起杯子给她倒了一点,“后来是什么?” 她单手托腮,看着他:“觉得你有点可爱,还有——是个很好的爱人。” 这种夸赞不是出于他对她的温柔细致,而是对他这个人本身。 虽然有时候有些直男,讲话也有点没技巧,但本质是很好的。 对员工、对家人,都是一样的。 严格点来说,应该是他本身就是个不错的人。 梁京濯笑了一下,“算是夸奖吗?” 她中肯地点头,“当然。” 梁京濯放下酒瓶,“那我在京兆见到你的时候没有你想的这么多,只有一个念头。” 谢清慈微微侧首,“嗯?什么念头?” 他看着她,嘴角笑意浅浅,“是我的妻子。” 被阳光照透的细小雨雾中,她从伞沿下抬头的一瞬,只有这一个念头。 将要成为他妻子的姑娘。 谢清慈微微偏头,拿眼睛斜斜看他一眼,嘴角扬着笑,说他:“很会哦梁总。” 梁京濯笑起来,倾身探过桌面,抚住她的脸,亲吻她含笑的眼睛,像是陈述一般,重复:“我的妻子。” - 吃完饭,谢清慈想起自己下午逛街时买的两条丝巾,拿出来让梁京濯看一下喜不喜欢。 如她所料,在看见那条宝石绿的丝巾时,他有一瞬的迟疑,但没说不喜欢,还是像往常一样说很喜欢。 谢清慈不信,反复求证:“真的?” 他点头,陈述事实:“只是我没试过这种色系的,但尝试一下也无妨。” 如同他精心计划好的人生中的每一步,却忽然出现了她这个意外,总要略有偏轨,才能制造惊喜。 临睡前,梁京濯叫来客房服务,换掉了床单被套,虽然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但谢清慈还是有些脸红。 躺上床的时候,她悄悄告诉他,为了那天的赌约,其实她这几天有做过功课的。 梁京濯挑眉看她,嘴角噙笑,“感觉出来了。” 她从他胸膛上抬起头,“这么明显吗?” 他笑起来,觉得她这样不可思的表情单纯得可爱,亲了亲她的唇,坏气道:“你之前可没这么多花样。” 纵你娇矜 第110节 谢清慈撇唇,神情微窘,重新躺下去,“好吧。” 说完,忽然觉得他的这句话有点别的意思,又翻身起来,揪他的衣领,“你是在说我之前很死板无趣吗?” 梁京濯无奈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又低头亲了亲她揪住她衣领的手,“挺好的,我很满意。” 谢清慈忽然想起做功课的那些课件里,常存在的夸赞之词,耳根发烫,但还是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夸我?” 梁京濯疑惑道:“怎么夸?” “很棒,goog,nice!” 声落,梁京濯的神情滞顿了一下,垂眸看她,“你的功课是在正经地方学习的?” 谢清慈不说话了,倒了下去,“不聊了,我困了,睡觉吧。” 刚闭上眼睛,耳边就贴来一句,“greatjob,sweetie.” 沉缓的嗓音,尾音略带气音。 谢清慈被吓到,倏地睁开眼睛。 身边的人嘴角扬着鲜明笑意,连眉眼都浸染愉悦情绪。 她就说! 他一定是去歪门邪道学习了! 啊!!! ----------------------- 作者有话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正文就完结啦!之后会补之前的饭~ 第71章 纵你娇矜 谢清慈的课件是柯朦很具替好伙伴排忧解难的精神帮她从几个要好男性朋友那里搜刮来的。 其实她没怎么看,大多只看剧情的部分了,偶尔剧情中掺杂了那么一点,她都是红着脸半遮半掩地看掉的。 那些纯*的她点都没点开,所以严格意义来说,她看的只能算是较常规电影更为开放一些的伦理片。 “你什么时候看的?”她一脸狐疑地看面前嘴角还残余笑意的人,“之前说不看是不是骗我的?” 梁京濯很无辜,“之前的确没有,但我也只看了欧美伦理剧。” 欧美伦理谢清慈没看过,但应该和他俩现在一样,都不是什么“ 好东西”。 反正都不是好东西了,她决定姑且放下社会道德,问他心得体会,“观感如何?” 梁京濯看着趴在胸口,眨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的姑娘,有种自己在带坏小朋友的感觉。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认真作答:“很夸张,从演员到剧情设定,都很夸张。” 他也是第一次看这种题材,震惊之余还觉得有些反人类,但片中不存在物化女性的视角,都是很正常的情之所至,所以还算能接受。 之前念大学的时候,有男同学看这些,他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对方只神情暧昧地说请他看电影。 但在第一个镜头映入眼帘后,他就立刻明白是什么了,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一个很具女性低位侮辱性的镜头。 虽然性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也应当是在双方互相尊重且和谐的情况下发生。 这类“男性向”视角,将关系中的女方物化、压制,以表达变态的男权至尊,他觉得很不齿。 性表达欲望也表达爱,不该是那样的。 谢清慈被他这副认真作答的表情逗笑,难得厚脸皮,“那么夸张?拿出来我看看。” 梁京濯垂眼瞧她,“你确定?” 说完,他的目光在她压皱的领口下露出的那枚小玫瑰上停留,继续道:“我之前是出于学习鉴赏,所以心无杂念,现在我不能保证。” 谢清慈顿了三秒,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立刻躺了下去,“好了,睡觉。”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不做不知天高地厚的猫了,不然今晚别睡了。 梁京濯轻笑,拢起臂弯,吻了吻她的额头。 - 春节之前从港岛回京兆,梁君实与庄书盈同行。 此次行程主要就是协商婚礼的事情,庄女士很心急,在落地的第二日就张罗着上门拜访了。 两位妈妈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见面就亲昵地拥抱寒暄。 相比之下,两位爸爸就显得生疏了很多,都冷着张虽不情愿,但不得不礼貌递出手与对方握手的脸。 原本在见面之前,庄女士和周女士还为两人见面这事儿发过愁。 这万一到时候又针尖对麦芒地闹不和了怎么办? 为此,两位妈妈还商讨出了两套万全的解决策略,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一套都没派上用场。 两人只在见面时礼貌握手的阶段有些僵硬与冷淡,吃饭时对饮了几杯后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气氛十分松快和谐,就差称兄道弟了。 甚至在饭后还和和气气地一同下了几盘棋,并互相吹捧—— “谢总的棋艺如当年一样,出神入化。” “梁总过奖了,还是你技高一筹!” 直给在一旁全程高度戒备的周明贞和庄书盈看得愣在了原地。 但谢清慈有些疑惑,悄悄问梁京濯:“你爸爸棋技好吗?” 他看她一眼,斟酌了会儿用词,幽幽道:“与你爸爸不相上下。” 谢清慈:“……” 敢情俩臭棋篓互相彩虹屁呢。 两爸爸快乐下棋,商讨婚礼细则的事情就落在了两位妈妈的身上。 庄女士与周女士难得没为两人不管事的态度生气,毕竟这样和谐的一幕实在难得。 婚礼的日期是庄女士算来的,但也只是提供一个参考,若是不满意,不采用也行。 周明贞对婚礼的时间没什么要求,只问谢清慈的意见。 时间在她大四的下半学期,毕业相关事情忙结束,刚好气候也正合适。 谢清慈没什么意见,梁京濯自然更没意见了。 于是婚礼的大致细节就这样敲定,余下的仪程相关的事情,接下来由庄女士与周女士继续详细对接。 事情忙完,谢清慈将给柯朦与段思妤的两份手信给她们寄过去,里面的曲奇以及巧克力不能存放太久,寒假结束再给她们肯定是不行的。 两人疯狂彩虹屁,大赞梁总贴心,说将来婚礼的那天能给他放点水,但也只是一点点。 谢清慈将消息发给梁京濯看。 他回:【这么久的贿赂还算有点效果。】 那几天梁君实与庄书盈一同在京兆,刚好也去看看庄家二老,三人便留宿在了那边。 春节期间,谢清慈去谢家老宅陪了二老几天,也回了谢家庄园。 各有亲友要见,两人见面不太勤,要不是谢清慈没空,要不是梁京濯暂时走不开,连电话都打得很少。 一来二去,前后加起来总共就只见了三面。 一面是从港岛回来,落地时他送她回家,一面是商讨婚礼的那天,然后就是节前梁京濯过来谢家庄园送礼,但都有长辈在,最多只在避人的角落牵一牵手,浅浅亲一下。 有种念书的时候背着家长偷偷恋爱的感觉。 于是发完消息,谢清慈主动问他,方不方便?要不要打视频电话? 对话框静了两秒,他问她:【你现在有空?】 那天是谢家办宴,结束得早,没谢清慈什么事,陪着长辈们聊了会儿天,她就先自己上楼了。 她回:【嗯,今晚都有空,可以打电话。】 消息刚发出去,梁京濯的回信就弹了出来:【我刚好也有空,我过去找你。】 她愣了一下,看一眼窗外的雪。 今天的京兆雪还挺大的,谢家庄园与庄宅离得并不近,她道:【雪好大的。】 这一句他没立刻回,片刻后,新的小气泡弹出:【路上了。】 梁京濯拿着外套下楼的时候,几位庄家的姨舅正在聊天,见他要出门,问他这么大的雪是要去哪? 他笑一下,如实回:“去见谢清慈。” 几人闻言笑起来,说是总算知道今天为何怎么劝他都不与他们一同喝酒了,原来是早有准备。 其实今天就算谢清慈没空,梁京濯也打算去见她一面的,只是在门口短暂看一眼也行。 于是从今日中午的午餐开始,他就婉拒了所有邀他一起喝酒的长辈、同辈。 虽说钟叔一家也一同来京过春节了,有人能帮忙开车,但他并不打算多带一个人去当电灯泡。 听见含有笑意的调侃,他也不觉羞窘,坦坦荡荡应:“是,你们继续玩。” 随后便阔步走出大堂的门,坐进车里的时候,雪还在下,并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京兆的雪干,换了雪胎不算太难开,但安全起见还是得压一压车速,抵达谢家庄园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小时。 往常这个时候谢清慈该要睡觉了,但他实在有些太想她了,于是说服自己,只见一眼就好。 刚将车停好,准备给她发消息说自己到了,远处风雪中的谢家庄园内,就走出来一抹撑伞的身影。 雪实在太大,还兼着风,她握着伞,一路小跑朝门边来。 谢清慈其实在梁京濯回信说他已经在路上了时就莫名有些坐不住了。 纵你娇矜 第111节 趴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就得爬起来去窗边看一眼,就这样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簌簌飞雪中看见了一道车灯,拐过路口,朝这边驶过来。 她转身的急,穿着拖鞋的脚撞了一下腿边的柜子,疼得她一边单脚跳起来,一边急急忙忙去拿外套穿起来下楼。 路过客厅时,还有没休息的姑婶围在一起吃茶聊天,她压了压步子,走过人群围聚的区域后便小跑了起来。 梁京濯立刻放下手机,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迎上去。 风裹着大片雪花,吹得他大衣的衣摆都在风中打旋。 谢清慈也看见了他,脚下步子加快,两人在门前碰上头,“你好快,我以为至少还得再过半小时。” 路况不加,她中途还提醒他小心开车。 梁京濯接过她手中的伞,将人紧紧揽进怀里,带她往车走,“今天路上车不多,好开。” 说完,才发现她外套下单薄的衣衫,“怎么不等我去接你,穿得这样少,感冒了怎么办?” 谢清慈笑起来,“不远,没关系的。” 他无奈叹了声,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将她送进去,才落了伞,走去主驾上车。 车内暖气开得足,谢清慈从家里出来时的热气还没散去,的确没觉得有多冷。 但梁京濯上车第一件事还是握住她的手,紧紧捂进了掌心。 “手套也没戴,脚冷不冷?” 语气里满是无奈,但又舍不得训她。 谢清慈撇嘴,“好伤心啊梁总,我急着出来见你,你还训我。” 这哪算得上训,顶多只是语气有些不满。 梁京濯看她一眼,将座椅调制后置极限,直接伸手将人抱了过来。 中控位置略高,谢清慈低呼了一声,惊慌还没落定,就已经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她张着嘴巴,眼中满是震惊,“好臂力呀梁总。” 梁京濯探手脱掉了她脚上的雪地靴,隔着袜子握了一下她的脚,不算太冷,但还是夹进了腿间。 这才回答她的话,“你不知道?” 微挑眉头的样子,像是在说她明明知道却还在装不清楚。 谢清慈抿唇,眨着眼睛,坚定摇头,“不知道。” 他看着她,“我还抱着你……” 下半句没说出来,谢清慈直接给他嘴巴捂上了,“好了,不准说。” 她就不该挑战他脸皮厚的程度,没有什么是他说不出口的。 梁京濯亲了亲她手心,将她的手拿开,又亲了亲她的脸,轻声道:“好想你。” 谢清慈顿了一下,转头看他。 之前多是他问她有没有想他,她口头表述,他用行动证明,这样直白说出口的还是第一次。 她看着他,郑重道:“这是你第一次说想我。” 梁京濯像是对此没印象,垂眸看她,“是么?我之前没说过?” 谢清慈点头,“没有,口头没说过。” 他亲了亲她的唇,“那你喜欢吗?” 她搂住他的脖子,“当然啦,没有女孩子不喜欢伴侣毫无保留地表达对自己的喜欢以及想念。” 说完,梁京濯笑着贴上来亲一亲她的耳朵,直接在她耳边重复起来:“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谢清慈耳朵发痒,缩了下脖子,笑了起来,“可以了可以了,我感受到了。” 姑娘的笑声咯咯不停,梁京濯唇边的笑意也跟着扩大,又亲了她一下,才停下来。 怀中的人已经恢复温暖的温度,车内暖气温度有些高,他担心她捂出汗,将温度调低了些,继续搂着她,问她这几天做什么了。 谢清慈掰着指头细数这些天的行程安排,中国的新年都这样,不是在亲友聚会就是在去亲友聚会的路上。 梁京濯认真地看着她说话,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进去她说的什么。 于是在最后一句说完后,她看着他,开口道:“重复一遍我刚刚最后说了什么。” 声落,面前的人笑了起来,没回答,直接托着她的脸吻了上来,用行动证明他刚刚只顾着看她,根本没在认真听她说话。 但也没吻太久,顾着她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的睡眠,梁京濯不舍地将被他亲得满面潮红的人松开。 疼惜地拨开她耳边的头发,亲了亲她的鼻尖,“回去吧,好不容易才改善的睡眠,不能再打乱了。” 谢清慈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看了他一阵,真的作势要起身,“那我走了。” 刚从他腿上起来一点,就又被揽了回去,“真走呢?” 她神情认真,“都下逐客令了,再不走那也太没脸没皮了。” 梁京濯笑了起来,顶了顶她的额头,“我哪舍得。” 谢清慈哼了声,用脚趾挠了挠他的腿,故作很委屈地诉苦:“刚刚跑出来,撞了一下脚,到现在还痛。” 虽然有表演的成分,但那一脚直接踢到了柜边,脚趾又麻又痛,但她当时根本没管那么多,这会儿缓神下来,还是感觉隐隐作痛。 声落,抱着她的人果然敛了笑意,将夹在腿间的脚拿出来,直接给她袜子脱了,打开阅读灯,查看起了伤势。 她本就是想逗他一下,一连“哎!”了好几声,“你脱我袜子干嘛呀?” 梁京濯看了看她还有些发红的脚趾,心疼地蹙眉,“慢一点,这么急做什么。” 谢清慈笑起来,“那不是担心稍有怠慢,梁总不等了,转头就走怎么办?” 确定的确没什么大碍,梁京濯握着手中的脚丫,亲了亲,“怎么会,就算你明早才出来我也等。” 谢清慈靠在他的怀里,声音低低柔柔的,“可是我也很想你耶。” 梁京濯给她穿袜子,闻言弯唇笑起来,“知道了。” 她不满地勾起脚趾,不让他给她穿袜子,“就知道了?” 他贴上来,亲她的额角,“感动得要哭了。” 谢清慈歪一歪脖子,考证一般看他的眼睛,“眼泪呢?没看见。” 他低低笑起来,“心里流着呢。” 谢清慈皱着鼻子哼了声,“大骗子。” 给她将袜子穿好,将脚在手心握了握,已经没那么冷了,梁京濯才松了手,神情真挚,“是真的,我很开心。” 那个最初抱着必定要与他分离的决心的姑娘,真情实意地说想他,比任何情话都好听。 谢清慈笑了起来,“那姑且相信。” 两人又挨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会儿天。 最终实在是时间不允许,的确到谢清慈该睡觉的时间了,他才拍了拍她的小屁股,“去吧,后天我来接你。” 他们之前约好了,春节后一起旅行,一个小时的跋涉,只见了短暂的十分钟,他也觉得很满足了。 谢清慈笑着应了声好,在从他身上起来时,又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下,“晚安。” 他嘴角带笑,也亲了亲她:“晚安。” 从车上下来,雪已经小了很多,梁京濯将谢清慈送进庄园内,看着她进了门,也转身走了。 - 过了春节假期的前几天,忙碌的农历新年就热闹消退,梁京濯与谢清慈也出发了。 京兆与旅行目的地都在下雪,航班略有延迟,在休息室候机的时候谢清慈没忍住睡着了。 她第一次梦见了外婆,这么多年这位小老太太固执地从未出现在她的梦中。 依旧是当初盈盈笑意的样子,歪一歪头逗她笑,说:“我们杳杳都长成大姑娘啦!” 她有一瞬分不清梦与现实,眼窝发烫滚泪,声音颤抖地唤了声阿婆。 外婆依旧笑,摸一摸她的头,声音慈蔼道:“永远幸福,宝贝。” 声落的一瞬,五感恢复,机场大厅提示登机的广播声传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梁京濯满是关切的眼神,见她终于醒了,他焦急地开口询问:“怎么了?叫你叫不醒,一直在哭。” 说完,见她依旧不说话,眼眶积蓄的泪持续从眼角滑落,他又一次伸出手探向她的额头,“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刚说完,面前频频落泪的姑娘忽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微凉的泪滴滑落在他的脖颈,略带小鼻音的声音从颈窝传来,“梦见我外婆了,从她去世到现在,我第一次梦见她。” 悬起来的心缓缓落了地,梁京濯圈起手臂,拍了拍她的背,“那等我们回来去沪城看一看外婆?” 怀中的人轻轻点了点头,“嗯。” - 此行的目的地是北海道,飞机落地的时候,短暂停歇的雪又飞扬了起来。 从机场去入住的酒店的路上,看着车窗外蓝调时刻下白净的飞雪,谢清慈嘀咕了句:“其实我之前一直有个心愿来着。” 梁京濯问她:“什么心愿?” 她抿唇,“不告诉你。” 说出来的话她觉得他一定会觉得她奇奇怪怪的。 梁京濯笑了一下也没追问。 抵达酒店,办理好入住,梁京濯问谢清慈晚餐是打算在酒店吃还是出去吃? 都出来旅行了,还在酒店吃有点太不尊重“旅行”二字了,谢清慈果断给出答复:“出去吃。” 并说她已经看好了一家居酒屋,据说烧鸟很好吃。 出门前谢清慈想换身衣服,她觉得自己穿得太臃肿,待会儿拍照片不好看,梁京濯没同意,给她将脱掉的衣服又穿起来,同时做出让步:“你要拍照的时候再脱掉。” 她 无奈泄气,只得妥协,最终还是裹得全副武装地和他一起出了门。 纵你娇矜 第112节 居酒屋距离他们入住的酒店不远,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谢清慈完全不想再待在封闭的车厢里,于是他们撑伞步行过去。 旅游旺季的居酒屋得提前预约,出门前梁京濯就已经打过电话,但抵达时还是等了会儿餐位才入座。 餐前先点酒,谢清慈双手比叉说自己不喝,她洋相出得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添一笔。 梁京濯明白她的意思,笑着应好,但看见了之前他带回去的那款梅酒,当时谢清慈说好喝,于是他只点了这一款。 虽然说了不喝,但用餐的过程中,谢清慈还是没忍住浅浅喝了一小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好像比梁京濯之前带回去的要稍微好喝一些。 这次的推荐榜没踩雷,从鱼生到烧鸟,甚至连乌冬面都味道很好。 林乐欣知道他们春节期间要去北海道,一早就给谢清慈发消息,让她打卡好美食美景,到时候将攻略打包给她,她打算明年也过去。 谢清慈很认真地在备忘录里将这一家居酒屋打上星号。 吃完饭,原路返回,漫天飞雪的城镇有种别样的纯澈净透,白雪皑皑,氛围感十足。 快要走到酒店时,梁京濯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被她牵着的谢清慈都跟着停了下来,不解地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他看着她,抬起牵住她的那只手,“不与我跳一支舞吗?” 谢清慈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假意生气,“你说没偷看我日记的呢?” 除了被一场大雨暴烈的淋湿,她写满她少女时期心愿的日记本还记录了另一个愿望—— 在飞雪的北海道,与爱人跳一支舞。 梁京濯也笑了起来,“那可以吗?” 她将手从他手中抬起来,指尖轻轻搭向他的掌心,提了提不存在的“裙角”,回道:“当然。” 梁京濯落了伞,握住了她的手。 大雪纷飞,碎琼满地,他们在路灯下开合起舞,谢清慈嘴角笑容明艳,有路过的行人被这一幕吸引,驻足观赏。 称赞惊呼中,谢清慈缓缓转了最后一个圈,随后一整个扑到身前人的怀中,将脸藏起来,“快走,好丢人。” 她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观众啊。 身边已经响起潮水般的掌声。 梁京濯笑起来,看着躲在怀中的人,亲了亲她的发顶,问她:“那你的心愿算是完成了吗?” 她只想快点走,连忙点头,“完成了。” 身边围观的群众真心送上祝福,哪国的语言都有,梁京濯点头致谢。 直到人群散去,他才亲了亲怀中的小鸵鸟,“没人了,都走了。” 谢清慈这才将脸挪出来,看着又恢复往常的街道,才松了口气。 梁京濯看着她,“但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她将视线从落雪的街道挪回来,仰头看他,“什么?” 他神情专注,“你会不会希望我们当初挑一个晴朗的日子遇见?” 不是那样的大雨倾盆,措手不及,甚至有些狼狈,称不上美好。 声落,谢清慈又笑了,“你究竟准备了多少惊喜啊?” 梁京濯没说话,眼含浅浅笑意地看着她。 她垫脚吻他的唇,“不,完全不会。” 那场他们在福顺胡同,没能一起看完的《时空恋旅人》,后来梁京濯独自又看了一遍。 影片中男女主人公那场状况百出、风雨交加的婚礼,结束后男主询问女主,会不会希望当初他们挑了一个晴朗的日子举办婚礼。 女主角满脸笑意地回答:“不,完全不会。” 一切都是刚刚好,人生不必完美,有所意外才称得上惊喜。 谢清慈也这样认为,有人愿意陪她淋一场暴雨,跳一支没有缘由的舞,耐心地引导她、爱护她。 这就够了,不需要在意开端是否称得上美好,一张空白开始的答卷,最终写上了正确的答案,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然后,让我再次谢谢你。 以及—— “我很珍惜你,梁京濯。” 对爱的人,我们不说永远,只说珍惜。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说:“你会不会希望我们当初挑一个晴朗的日子?” “不,完全不会。” 对爱的人,我们不说永远,只说珍惜。 以上均出自《时空恋旅人》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明天休息一天开始写番外!番外想看什么可以点餐!除了婚后、养崽,还有什么想看,都可以点! 最后,祝大家永远都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以及在也许没那么完美的人生中永远有珍惜、被珍惜的爱人。 天天开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