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标记了好兄弟怎么办》 第1章 《不小心标记了好兄弟怎么办》作者：扬戈【完结】 本书简介: 【连恒渊（攻）x秦以煊（受）】 连恒渊穿越了。 如果入职前人事充分告知药品仓库的门有可能变成任意门，连恒渊一定会慎重选择这份工作。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仓库门一关一开，他就离开了地球。 蓝天、绿草、空气清新，但不是地球，因为地球上绝对不存在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节肢动物。 然后连恒渊就在虫族面前被民兵小队救走了。 坏消息：他穿到的地方是帝国的边缘星，交通不便无人问津，他还是个黑户。 好消息：这里不只有他一个黑户。 民兵队长领他进了临时安置点，另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青年正抱着头走来走去大喊大叫。 秦以煊：我明天就要考低压电工证了！ 秦以煊：我背了半年！！！ 连恒渊：……老乡，好惨的老乡。 - 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位硕士学历的有为青年在帝国沦为文盲学渣，25岁了还要一起补习常识。 第二性别、精神力、光脑、治疗舱，不论哪一条拎出来都令他们大脑发光。 好在帝国人平均18岁分化，最迟的不超过22岁，他俩都是超龄身穿，可以安心登记为稳定的男beta，凑在一块研究帝国奇妙的科技树。 但安稳是宇宙的偶然，虫族的进攻突然爆发，将他们从研究中唤醒。 连恒渊提起他们研发设计的化学武器加入民兵小队奔赴战场，秦以煊则留在车间里按照他们的构想继续生产新式装备。 虫族的数量太多，边缘星的战力太少，战局僵持不下，连恒渊和秦以煊手搓的化学武器的供应量远远达不到足以打破僵局的数量。 直到那一天，帝国史上出现了两个医学奇迹。 26岁的连恒渊在战场上分化为alpha，当场精神力爆发扭转战局，却不知该如何控制信息素，把队友也醉倒了。 26岁的秦以煊在车间里分化为omega，误把自己的信息素当成助焊剂而忽视，直到连恒渊从战场归来才双双失控。 - *无水乙醇味alpha攻x松香味omega受 *穿越攻受在星际研发化（杀）学（虫）武（剂）器打虫族 内容标签： 强强穿越时空 星际 abo 主角视角连恒渊互动秦以煊 一句话简介：绝对不是故意不小心的 立意：学好数理化，走遍星际都不怕。 第1章 “连工，今天你用通风橱吗？” 连恒渊从电脑前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问话的同事一眼，视线重新落回显示器时才反应过来同事问了什么，点头：“嗯，我早上配溶液，待会儿帮我开一下仓库内门。你什么时候用？” “那我下午开实验好了。诶，你要去仓库的话顺便帮我拿一根五毫升移液管吧，我就不过去了。喏，钥匙给你。”同事的声音由远及近晃到连恒渊身边，一把仓库钥匙落在他手边。 连恒渊对照自己的工作计划，将药品出库记录编辑进系统，停留在提交页面。他起身拿上由他自己保管的仓库外门钥匙和同事保管的仓库内门钥匙，一边走向仓库，一边穿好实验服。 连恒渊供职于一间第三方实验室，薪资普通、业务繁忙。入职仅仅一年时间，连恒渊就适应了这样朝八晚六偶尔加班的生活，不得不承认朝七晚十一全年无休的硕士经历为他锻炼了极强的抗压能力。 各式各样的化学试剂在药品仓库中分门别类排放整齐，连恒渊很快找齐了他需要的五瓶药品。实验服的两边口袋各放一瓶，左手再抱着三瓶，他从药品架转向仓库中央的箱柜，拉开存放移液管的那一层，右手翻了半天都没找到五毫升的移液管。 难道五毫升移液管用完了？还是放在独立的区域？连恒渊思索片刻，往门外喊了一声同事：“你记得五毫升移液管放在哪一层吗？” 等了一会儿，门外没有回音。他想，大概是同事离得远没听到他问话，不如先把自己拿的这些药品放到外面，腾出双手再回来仔细寻找。 连恒渊走到仓库门边，像往常一样普通地打开两道仓库门。 眼前的景象却不是想象中的实验室走廊，而是蓝天和绿地。 连恒渊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他这是从亚热带一门开到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门锁，把两道门上插着的钥匙都拔下来放进口袋，退回仓库里，重新关上仓库外门、内门。 环视一圈一切如常的药品仓库，连恒渊再次从内向外开门。 仍然是蓝天、绿草、空气清新，宽广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看来重复开关门并没有任何用处，连恒渊跨出门槛，摸向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几乎是在连恒渊的右手离开门把手的瞬间，一阵狂风刮来，仓库门砰地关上了。他还没来得及摸出手机，反应极快地再次握住门把手，回身望向他走出来的那扇仓库门。 门的四周已经没有墙了，只剩下一扇连恒渊熟悉的仓库门悬空在这个陌生的草原上。他紧握着仓库门把手，生怕一松手连这扇门都会消失。 连恒渊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离奇的现状难免思维滞涩。他勉强保持冷静，盯着门思考许久，不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放下左手抱着的三瓶管控药品，否则回实验室以后他很难向辖区派出所解释整整三大瓶管控危化品的离奇失踪。但他同样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尝试将已经业务繁忙的左手搭在门把手上防止门消失，腾出右手再次摸向手机。 连恒渊解锁手机，他的手机功能正常，内容正常，只是没了信号。已经2025年了，草原上会没有信号吗？他不敢深想，只能暂时当作自己身在一个信号薄弱的地方，恰好他的手机一时没搜索到信号。 在多方尝试过短信、电话和社交软件等功能后，连恒渊确信他现在无法联系到任何认识的人了，抬头看着仓库门回忆应急电话应该怎么拨打。 这一抬头，连恒渊才察觉到有些不对。在他查看手机的这段时间，天色变阴了许多。明明他走出仓库门时天色还很亮，除了让仓库门突然关上的那一阵风以外风速并不快，从他出门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十分钟，按理说远处飘来的云层不会这么快遮蔽天色。 除了天色，还有声音。此时空中不再只有风声，还有一阵细微的振翅声由远及近。 这不像羽翼的拍击声，更像昆虫翅膀高频的嗡鸣。不等连恒渊细思草原上这个季节能有什么昆虫，就听一道经由机械扩大的人声从后方急切响起：“前面的人！趴下！” 鉴于连恒渊的口袋和怀里放着五大瓶药品，趴下这个动作有点困难。在他听到出门以来的第一句人话后，下意识地根据要求自我调节一番，选择了蹲下。 他这是误闯演习场地，所以手机没信号吗？能找到军人就好，连恒渊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只要他不拍照不多看，想必人民子弟兵可以理解误闯的群众。 连恒渊一时放松，甚至没注意到，和他先前猜想的一样，仓库门在他松手的瞬间就消失了。 他现在只觉得一件事奇怪，他没有听到任何载具运行的声音。既然已经能听到机械喇叭的喊话声了，不论对方是开车还是飞机，这个距离都应该能够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才对。 连恒渊觉得有点不对劲，大着胆子往后看了一眼，身后仍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地上什么都没有，而远方的天空也没有云层。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终于发现仓库门消失了，又迅速环顾四周，没有任何人迹。 难道他幻听了？连恒渊能听到，振翅声已经很近了，而风又一次变大了。他意识到什么，慢慢仰头，视线从身侧转移到天上。 即使有眼镜辅助，近视的瞳孔在观察远景时仍然自发缩放，连恒渊的蹲姿也随着仰头的动作而变成了坐在草地上——哪有什么云层，遮天蔽日的是一只巨大的节肢动物。 “只”这个量词，或是“节肢动物”这个名词，都是存疑的。 连恒渊不是生物学专业，只是偶有兴趣的科普读者。以他浅薄的生物学知识，此时他看到的那个空中的生物——假如那的确是生物——它的构造属于节肢动物门。 然而，地球上任何一种节肢动物都不可能长到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愣着干什么！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人跑到交战区！” 耳边炸响的人声唤回了连恒渊的神智，有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连拖带拽一番，最终在连恒渊自己的配合下将他带上了交通工具。 连恒渊谨慎地没有立刻回话，打量一番自己乘坐的交通工具。车形载具，悬空运行，没有轮子，没有方向盘，只能从乘客区判断这个载具是类似于军用皮卡的用途。 这辆车的行进路线很自由，而这片草原看起来并没有铺设轨道。假设物理学存在，那么这辆车应该不是磁悬浮的。喷气式？也不像。 第2章 很奇怪的科技，连恒渊想不通。 在他打量交通工具时，拉他上车的男人也在打量他：“你不是苍星人。你是从哪儿跑来的？虫研所？前年死了一个还没吸取教训吗？你们这样赤手空拳的能捉到虫族活体？虫活了你死了就爽了吧！” 苍星、虫研所、虫族，连恒渊提取出三个关键词，却一个都没听懂。但未知反而让情况明朗起来，他松了口气。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他已经离开地球了。连恒渊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望向刚刚仓库门消失的位置。 虽然他偶尔会在实验反应时间看小说消遣，最近也确实有点睡眠不足，以至于今天人有点木，但应该不至于在仓库里睡着。而且，他最近看过的与穿越有关的小说都是魂穿，像他现在这样不仅身穿还带化学试剂一起穿的情况不太可能是做梦的素材。再者，他只在某一款年龄很大的游戏中听说过虫族这个名词，那个游戏里的虫族完全不是他现在见到的模样，这…… “队长问你话呢，你怎么一声不吭的？什么态度啊？你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 连恒渊脑子里的浆糊还没搅清，就有人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他看向乘客区的另一个人，对方的面容比他年轻些许，神情是真诚的急切，并无任何恶意。年轻人身边是那位将连恒渊拉上悬浮车的队长，看模样和连恒渊年龄相仿，但气质更沉稳，应该也是好人。 连恒渊叹了口气，沉默半晌都没组织出万全的语言，只好扶了一下眼镜，坦白从宽：“我不是虫研所的，我也不知道虫研所是什么。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不仅不是苍星人，甚至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没想过活捉虫族，我是第一次见到天上那个大家伙，谢谢你们告诉我它的种族，谢谢你们救了我。不用担心，我没疯。” 看到队长和年轻人的表情同时变得空白，连恒渊终于心情好一点了，笑了一声。 也许是虫族见不得人类高兴，天空中的巨影以极快的速度笼罩下来。悬浮车剧烈摇晃了一下，猛地一个大甩尾，连恒渊差点整个人被甩飞出去，赶忙抓紧座椅扶手，怀里的药品一时没抱稳飞出去一瓶。 虫族的利爪与悬浮车堪堪擦肩而过，坚硬的甲壳轻易击碎了空中的玻璃试剂瓶，瓶中试剂几乎全数洒在利爪上。 纯度极高的化学试剂暴露在空气中，顷刻间大量白烟裹挟虫爪。万幸白烟被高速的悬浮车甩在身后，没有伤害到车上的人类。 队长意识到情况危急，不再纠结突然冒出来的连恒渊，转身钻进副驾驶位，调动悬浮车上搭载的轻量火力阻碍虫族的攻击，而巨大的虫族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动作突然狂乱起来。 连恒渊抬头望去，悬浮车的轻量火力在虫族材质未知的坚硬甲壳和不讲章法的攻击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只能阻滞虫族一瞬间。 但，一瞬间已经足够。一台巨大的机甲从天而降，俯冲撞开虫族，机甲中传出连恒渊一开始听到的那个机械人声：“我拖住它，快回基地。” 这台机甲的体型大约是这只虫族的一半大，灵活性远高于虫族，虽然难以破坏坚硬的甲壳，但闪转腾挪间完全吸引了虫族的注意力，让它放弃了继续追击悬浮车。 作者有话说： ---------------------- 第二本终于开始了！ 这一本攻受的属性大概是：闷骚吐槽役攻x胆大心细小太阳受 这一本会有一些剧情，人也比上一本多一点。 （所以理大纲理了一个月（远目） 我会努力进步，写好每一个故事！ 谢谢每一个读者老师对我家小情侣的支持和喜爱！ 第2章 连恒渊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大型机甲，完全被机甲的战斗吸引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与虫族缠斗的机甲。 直到悬浮车越开越远，队长从驾驶室出来，激动地按住连恒渊的肩膀：“兄弟，你刚刚往它爪子上扔的那是什么东西？小章说这只虫子的爪子已经残废了，甲壳几乎溶化，所以刚才变得那么癫狂。哦，小章就是那台机甲的驾驶员，待会儿我们回基地你就能看到他了。” 连恒渊低头确认一遍剩下的试剂，抬头嘶声：“刚刚那瓶是高氯酸。直接撞击高氯酸，只是溶化甲壳吗？这个虫族的躯体到底是什么材质？它们还是昆虫吗？” 队长挠了挠头，眼神迷茫：“什么材质？这个，虫族就是虫族啊？你说的高氯酸，我没听说过……酸不是调味品吗？还能做武器？” 连恒渊听完队长的问题，又看了旁边的年轻人一眼，见这两个人都是迷茫的神情，一时哭笑不得，抬手按住眉毛揉了揉，有种要从门捷列夫开始讲起的恍惚感。 “高氯酸是一种化学试剂，不是调味品。至于酸和武器，这该怎么说……” 这里有悬浮车和大型机甲这样的高科技，他们对这些高科技产物运用得很熟练，应该是科技兵种，为什么会对如此基础的化学知识毫无了解？连恒渊有点头疼。 几句话的时间，悬浮车已经开到基地，自动降落，入库停靠。刚才在虫族利爪下大秀车技的司机走出驾驶室，笑着搭上队长的肩膀：“怎么样队长，我进步很大吧？” 队长点头，安抚地拍了拍司机的手，招呼众人先跟他走：“行了，我们别在车库里站着了，先……那个，新来的兄弟，怎么称呼？” “连恒渊。”连恒渊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队长看。 队长凑上前仔细观察连恒渊的手机，表情古怪：“我现在相信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跟我来吧。” 连恒渊收起手机，瞥见一旁的年轻人抬手呼出一面看不清内容的光屏一边走路一边操作，意识到自己的智能手机在这个世代落后到有些过分的地步了。 突然来到这个科技跃迁的时代，连恒渊是有点茫然的。他不知道他现在能做什么，只能跟着救命恩人走一步看一步。 从车库出来，面前不是连恒渊想象中的高楼大厦、飞车穿梭，只有一些错落的平房，金属感极强的房屋外表与低矮的楼层形成鲜明的反差。 平房是为了方便飞车出行吗？连恒渊心想，可能是这样，但为何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队长带头走了一公里左右，操作着光屏的年轻人走到半路就一声不吭进了其中一间平房，队长和司机都目不斜视，显然习以为常。 连恒渊看得出来，他们是一支常年共事、默契十足的队伍。 “到了。” 队长在一座占地面积较大的三层房屋前停下，虹膜认证开启大门，待三人都进门后才继续说：“连兄弟，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苍星的民兵小队。如你一路所见，苍星作为直面虫族袭扰的边缘星，人口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我组织了这个小队保护这座人类生存的基地不受虫族攻击。我叫卫图，大家平常都喊我队长。刚才开车的这位是我的战友万磊，叫他石头就行。” 频繁遭受虫族这样力量超常的外星种族袭扰，却只能自己组织民兵小队，意思是人类的国度并没有派遣武装力量保护这个边缘星球的平民。连恒渊了然，向卫图和万磊点头。 那么，刚才车上的那个年轻人，还有机甲驾驶员小章……连恒渊转过一个拐角，正打算开口询问卫图，就被眼前的人打断了嘴边的话。 “我明天就要考低压电工证了！” 连恒渊面前的墙角蹲着一个男青年，他双手抱头，背对连恒渊，正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背了半年！半年啊！！！”男青年嚎了两声，猛地站起身，在空旷的大厅里走来走去。 连恒渊想，刚才队长说这个星球的人口所剩无几，应该没办法组织低压电工证考试。难道这个人和他一样，来自别的地方？ “你是谁？”抱头青年差点撞上连恒渊，终于放下双手停下脚步，近距离打量一言不发的连恒渊，片刻后探头看向连恒渊身后的卫图，“队长，你们又捡人了？” “是啊，我看他的设备和你拿出来的很像，我想你们可能认识呢，就先带他来见你了。诶，小章回来了，我和石头先过去了，你带他熟悉一下环境吧。” 连恒渊看着卫图刚说完话就拉着万磊消失了，脑中还在思考这是什么新科技，就感受到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左臂。连恒渊回头，和他身高相仿的青年此时距离极近，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青年一头乱发之下藏着的双眼明亮有神，即使外表疏于打理，亦可看得出他原本的容貌俊俏。 “好看吗？”青年笑了一下，退开半步，低头扒拉连恒渊左手抱着的试剂瓶，“盐酸、硝酸，还是国药的，老乡啊。诶，哥们，我叫秦以煊，秦始皇的秦，不以为然的以，名声煊赫的煊。你呢？” “连恒渊，合纵连横的连，恒星的恒，深渊的渊。”连恒渊下意识跟着秦以煊的自我介绍方式解释了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看到对方又笑了。 第3章 “名字是水，人怎么这么木啊，我还以为你是石头遗落在地球的远房亲戚木头呢。”秦以煊拉起连恒渊的右手，转身带他走进一个空置的房间，从墙上呼出控制面板，“队长让我带你熟悉一下，其实我也没比你早来多久，知道的信息很少。总之，我设置一下参数，你先把这些危化品存在这儿，别的再说。” “这里可以当库房用吗？”连恒渊凑到秦以煊身边，看着他不太熟练地寻找、设置房间参数，房间内的环境条件随着秦以煊的设置实时变化，心底惊奇。 “嗯，苍星人少，地面空间绰绰有余，随便拿个空房间做临时仓库完全没问题。而且，这可是星际时代，星际航行都能行了，区区房间智能控制也是不成问题的。”秦以煊设置完，满意地点了确定，回头见连恒渊还在看控制面板，嫌弃地替他拿走试剂瓶摆放整齐，“别愣着了。诶，我说你木，你怎么都不反驳的？” “我这几天没睡好，反应确实比较慢。你说的没错，我没必要反驳你。”连恒渊任由秦以煊拿走试剂瓶，自己留在控制面板前又点了几下，满意地看着面板旁的墙上生成了一个挂钩，解开身上的实验服挂上去。 秦以煊似乎没想到连恒渊学的这么快，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搭上连恒渊的肩膀带他上二楼：“你别说，其实我前几天也没睡好。难道咱俩是因为睡眠不足才穿越的？” “谁知道呢。我只是从仓库里取药品，打开仓库门就突然到这个地方了，总不能我们实验室的仓库门是任意门吧？”连恒渊摇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裤子口袋，右边放着手机，左边放着两把仓库钥匙，一切如常，仿佛他没有离开地球。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我觉得这里还挺有意思的，反正人活一世就是图一个潇洒恣意嘛。”秦以煊停下脚步，郑重地打开房间门，炫耀般对着连恒渊笑，“欢迎光临，这是我的小阁楼。” 连恒渊从来没有被刚认识一天的朋友直接带回家的经历。比起穿越星际，这似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连恒渊个人而言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微妙感。他跟在秦以煊身后，走进这间明显被秦以煊个性化改造过的屋子，听着秦以煊对照实物连连称赞控制面板智能装修有多好用。 “喏，我自己搓了一个手机充电器。刚刚队长说到你的设备，你应该也带手机来了？这边的电池和地球的差异太大，没法直接充电，你需要充电就来找我吧。” 秦以煊从书桌底下摸出一根充电线，连恒渊一瞅，正好是type-c的，欣然掏出手机插上。 “虽然苍星人少，但人住的房间还是需要队长开权限分配的，不然调配不出家具的供应。他们今天好像原本是打算去打猎的，不知道中途捡了一个你会不会影响收成。如果他们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可以先在我这儿歇着。”秦以煊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对连恒渊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打猎？收成？先歇着？连恒渊坐到秦以煊身边，决定一个一个问：“卫图队长说，你可以带我熟悉一下环境，为什么让我先歇着？” 秦以煊莫名其妙地看了连恒渊一眼：“你不是说没睡好吗？我倒想看看你睡饱了是不是还这么木。诶，别想多，其实我刚来也一觉睡了好久，大概就是从调整完这间屋子的装修，一直睡到你刚刚来的时候，我才下楼呢。” 连恒渊想起秦以煊在大厅里蹂躏自己头发的场景，笑了一声：“我听你喊了半天低压电工证，还以为你很急着回去。” “没有，那个只是，呃……感觉自己前半年白学了，有种沉没成本全部被沉默的痛惜。”秦以煊重重叹了口气。 连恒渊其实不想现在休息，这个世界很新奇，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了解，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大脑现在运行速度十分缓慢，不知不觉坐在床边又一次陷入沉思。 “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要留在苍星了，星际时代那些高科技知识迟一会儿了解不要紧，先保持自己状态良好比较重要，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秦以煊看出连恒渊的纠结，出言宽慰后站起身：“要是我待这儿你睡不着，我就先去楼上做点别的事，你睡醒了可以上来找我。哦对了，浴室在那儿，换洗衣物可以从浴室面板里拿。” 秦以煊不仅主动让出自己的卧室，还指引到这个地步，连恒渊更不好意思拒绝了，点头道谢后从善如流走进浴室。 浴室门合上，秦以煊脸上的轻松神色瞬间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浴室的门，片刻后叹了口气，低头一瞥连恒渊放在桌上的手机，转身走上阁楼。 作者有话说： ---------------------- 秦小煊：笨蛋没认出我，那我也不告诉他[白眼] 第3章 连恒渊一觉睡到自然醒，再睁眼时恍如隔世。 黑暗的卧室察觉到住客的苏醒，缓缓调节灯光亮起，在连恒渊穿戴整齐后恢复日间光源。 简单收拾一番，连恒渊坐在秦以煊的书桌前翻看手机。这一觉他睡了五个小时，如果按地球东八区时间计算，现在是下午三点。 连恒渊一向认为自己的生物钟很稳定，连午睡都很少。这几天不仅睡眠质量奇差，今天还在白天深度睡眠这么长时间，这很不对劲。 但，已经发生穿越这么不寻常的事了……连恒渊叹了口气，将今日发生的事写进手机备忘录后走上阁楼。秦以煊说过连恒渊可以去楼上找他，尽管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比较久，连恒渊还是惯性地按照提示做出选择。 幸好，秦以煊没有离开。他正盯着一面光屏，眉头紧锁，听到连恒渊的脚步声时回头看了一眼。 “你一直在楼上吗？”连恒渊在秦以煊身边坐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秦以煊面前的光屏，意外发现他能看见上面的内容，他记得民兵小队那个年轻人调出光屏时他是看不见内容的。 “嗯，这个时代有一些事我不太理解。我问过队长和石头，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我一直在自己查资料。”秦以煊抬手梳了梳被他自己抓乱的头发，眼睛一亮手臂一伸搭上连恒渊的肩，“诶，咱俩都是地球来的，你应该能理解我。你看，我现在正在使用星网，我可以在星网上像互联网一样与网友实时交流。” 连恒渊跟着秦以煊的指引翻阅秦以煊刚才和网友交流的帖子，虽然帖子内容很普通，但下面的回复提到了别的星球的名字，连恒渊立刻明白了秦以煊的意思：“这些人不在苍星，而是在别的星球……甚至别的星系。他们是怎么和你实时交流的？” “我也很好奇，毕竟以我们的知识水平，互联网通讯的基础设施是光纤，而不同星系之间光速是做不到实时传达的。所以我搜索了星网的通讯原理和基础设施，但是我没有搜到任何有实际意义的结果。”秦以煊摊手，切换到搜索页面，看着连恒渊仔细阅读他刚才搜索的信息。 连恒渊快速看完秦以煊的搜索结果，又自己替换关键词重新搜索一次，依然只能得到“帝国军工科技造福民用星网”一类的信息。对于星网通讯技术所依托的物理学知识，他们检索不到任何的理论，哪怕是一个理论的名字都不存在，只有“星网技术”这样模糊的说法。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又换了一种方式，在星网上搜索网络维修服务。连恒渊的思路很简单，普通人搜索不到专业信息有可能是因为存在技术垄断，那么专业技术人员总该了解自己的专业，他们实在好奇，找个维修师傅在线问诊总是可以的。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星网给出的搜索结果里一个维修广告都没有，只有人工智能模块用人性化的客服语言询问故障。连恒渊试了一下，人工智能的询问实质上是一种权限请求，如果一步一步往下同意，ai就会触发离线智能管家的维修功能，自动检索、维修网络故障。 “如果区域网络全部出现故障，或者干脆电力不足了，这种离线维修又要如何触发？”秦以煊盯着光屏皱眉，他理解不了这种运作方式，但星际人民似乎对此习以为常，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乱子。 连恒渊摇头，他不懂信息技术，但略懂储能：“说到电力，我有点饿了，星际时代有饭吃吗？” 秦以煊这才注意到竟然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一拍大腿飞快切换光屏传讯卫图队长。收到卫图的回信后，秦以煊拉着连恒渊风一样地跑到一楼他们初见的那个大厅。 万磊刚刚走进大厅，正好看到秦以煊松开连恒渊的手，愣了一下：“你们感情已经这么好了吗？” 连恒渊不明所以，他只是被秦以煊拉着跑过来，这和感情好有什么关系？ 万磊似乎只是随口调侃一句，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调出几张座椅，招呼连恒渊和秦以煊坐下，拿出两张暗色卡片递给他们：“你们初来乍到，有想过以后的规划吗？” 连恒渊低头端详手中的卡片，指尖摩挲卡面。金属质感的硬质卡片，铭刻了芯片纹路，卡片上没有直接书写任何信息。 第4章 “没呢，我对这里了解太少，现在还一头雾水的。要是你们不介意，我能先留在苍星吗？”秦以煊看都没看就把卡片夹在指间翻转把玩。 连恒渊抬头看向万磊，适时点头：“我也想留在苍星。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还想知道在哪里能学到这个时代的知识。” 万磊眼睛一亮，笑着呼出自己的光屏：“学知识好啊，待会儿我跟队长说说。我先帮你们录入信息，你俩还是黑户呢。录入信息后，你们手里的卡片会识别激活，变成你们的个人光脑，你们可以把它自由调节成各种形式随身携带。办很多事都要用到光脑，最好别离身。” 光脑？这个卡片可以自由改变形态？连恒渊发觉他不了解的事越堆越多了，配合万磊录入姓名、年龄和虹膜认证后，他迫不及待地激活手中的卡片。 卡片上铭刻的纹路亮了一瞬，随后卡片就以连恒渊看不清的方式自动解离、重排，最后组合成一面光屏，崭新的光脑上展示出连恒渊新鲜出炉的个人资料。 连恒渊快速浏览，星际时代的个人资料是一张十分详尽的表格，似乎并不需要完全填满，现在的连恒渊就只填了其中零星几个信息。姓名连恒渊，年龄二十五，户籍所在地苍星，这些都和连恒渊预估的一样，但为什么…… “性别男性beta？beta是什么？我是苍星online公测版男人吗？”秦以煊问出了连恒渊想问的话。 万磊眼看办完了一件事，正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被秦以煊问得一愣。 连恒渊成功在一天之内从第三个苍星人的脸上看到迷茫的神情。 “beta就是beta，难道你们是alpha或者omega吗？二十五岁已经不可能分化了。”万磊挠了挠头，他不理解面前两个人的疑惑从何而来，只能简单吐槽一句，随后立刻转移话题，“对了，你们不是和队长说饿了吗？来一起吃饭吧，今天收成还不错。” 连恒渊这才想起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不再纠结什么beta或是分化的事，总之听万磊的意思他的性别写的是普通男人，那就够了。 万磊带着连恒渊和秦以煊在街区里拐了几个弯，走进另一座平房。 连恒渊一路看着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各个平房，再次感慨这里的建筑风格真是奇怪啊，难道从来没有人迷路吗？ 面前的平房识别到万磊的光脑，无声开启大门。连恒渊想象中热气腾腾的厨房或餐厅没有出现，平房的大门后是一堵墙，门与墙之间的距离仅能容纳两人并肩。 连恒渊站在这奇怪的房屋布局前迟疑了一会儿，见秦以煊神色自然地跟着万磊走，连恒渊便不再犹豫。 大门关上后，墙角亮起柔和的暖色灯光。三人沿着墙体走到走廊的尽头，万磊再次识别，面前那面近乎完美的墙面裂开一扇门，万磊带着连恒渊和秦以煊穿过门扉走下楼梯。 难怪秦以煊之前说“地面空间绰绰有余”。连恒渊站在楼梯上俯视空旷的地下空间，卫图正在灶台和餐桌之间忙碌，万磊快步到他身边帮忙，秦以煊在他俩背后张望着锅里的食物，见插不上手便转回身冲连恒渊笑。 不知是不是空气中食物香气的影响，连恒渊也被秦以煊带动，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有些好奇星际人民平常吃什么，于是在秦以煊身边找了个位置，两个人一起向灶台探头探脑。 卫图用的是明火的燃气灶，大火翻炒动作娴熟，不一会儿就出锅装盘了。秦以煊率先凑近，盯着炒熟的肉丁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食材，试探性夹了一口，眼神一亮。 连恒渊本以为星际时代应该有更高端的烹饪工具，乍一看这套和地球上差不多的天然气灶难免惊讶。但仔细观察后，他发现卫图炒菜的全程不曾有任何一点油烟气外泄，哪怕是离灶台最近的厨师本人也没有出汗，想来厨房科技的发展兼顾了中餐的特点，只将明火烹饪中不太美妙的部分优化了。 “连恒渊，你运气真好啊，正好在他们去打猎的时候出现，一来就能吃到好东西，不像我……”秦以煊由于在开饭前偷吃主菜，被万磊从灶台边赶走，只好幽怨地回到连恒渊身边唉声叹气。 连恒渊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饿了，为什么秦以煊看起来比他馋多了？ 卫图淡定地摆好碗筷，按住万磊的肩膀坐下，对连恒渊和秦以煊招招手：“好了，都饿了，吃饭吧。这顿饭算是我们代表苍星欢迎两位新朋友。” 一旁的秦以煊已经狼吞虎咽起来，只好由连恒渊来说客套话。对卫图道谢后，连恒渊盯着盘中新鲜的肉和菜，斟酌片刻，忍不住问：“这些……也是苍星的一份子吧？” “是的，这个青椒炒肉，青椒是大家自己种的，肉是今天猎到的游蛇，不知道你们吃着习不习惯。” 居然是蛇肉。连恒渊惊讶地看着盘中的肉，他从没吃过蛇肉，好奇地尝了一口。不知是卫图厨艺好还是蛇肉本身的特点，确实挺好吃的。 “只要不喝营养液，我都很习惯！更何况队长厨艺这么好，赞美队长！”秦以煊双手合掌，神色蓦地虔诚起来，“希望以后每天都有新鲜的食物，希望星际人放弃罪恶的营养液。” “营养液是什么？很难吃吗？”连恒渊好奇。 秦以煊扭头盯着连恒渊：“你喝过白水泡饱腹剂吗？如果天天吃那个，不如死了算了。” 作者有话说： ---------------------- 想了半天星际设定里人类吃的代餐一般叫什么，但脑子里一时只剩下营养液了。 可恶，晋江入侵了我的语言系统。 事已至此，给点吧[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4章 吃完一顿家常菜，连恒渊站在厅堂中央，一边观察机器人和洗碗机的分工合作，一边打量这间地下室的布局。 地下室的装潢与街道外墙类似，都是以金属为主体的简约风格。厨房、餐厅、客厅一体，与地面层之间无楼板阻隔，虽在地下却显得客厅宽阔舒适，沙发后的走廊只亮了一条廊灯，越往里灯光越暗，似乎望不见走廊的尽头。 “队长，机器人只会洗碗，不会做菜吗？”秦以煊靠在沙发上看着机器人精准娴熟地分类残羹、清洗碗碟，不禁好奇。 万磊丢了一罐饮料给卫图，顺势走到卫图和秦以煊中间坐下，抢先回答了秦以煊的问题：“烹饪是需要审美的，智慧程度足够高的ai才具有判断‘美味’的能力。苍星偏僻，这里的机器人只能算出人类需要从食物中获取的物质，让它们做菜只会做出营养液那样的东西。” 虽然面对着秦以煊交流，但万磊的身体隐蔽地倾向卫图的方向。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两人意识不到，连恒渊却能看出端倪。 不过连恒渊并不是多嘴的人，他若有所思地瞧了一会儿，在万磊看向他之前开口：“这座基地里大部分的建筑都是这种地下室房型吗？” “不止这座基地，苍星人几乎都住在地堡中。我之前领你们去的是临时安置所，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快适应住在地下的生活，我主张每一座基地都保留一个地上建筑。” 卫图说着放下手中的饮料，神情下意识地认真起来：“虫族在空中威胁极大，近防炮根本防不住那种体型的空袭，只有机甲能正面对抗虫族。实不相瞒，我们倒是有五台机甲，这是帝国权属星球的最低配置，但能操控机甲的人才太少了，苍星现在只有小章一个机甲驾驶员。因此，我和万磊把大家都转移到地堡中了，虫族很难击破地堡。” 连恒渊又看了一眼走廊，恍然大悟：“这条走廊可以通向其他房屋？基地的地下是一张错综的交通网，虫族体型太大，除非把地表全掀开，否则无法攻击地道中的人类。” 秦以煊举手申请发言：“等会儿，虫族没有那种擅长钻地的品种吗？我的意思是，比如说，蚯蚓？” “有，所以基地的选址很重要。挖地道是我的主意，选址就是石头的功劳了。”卫图看向身边的万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万磊摆摆手，苦笑：“我只是废物利用了一下。苍星曾经并不是边缘星球，直到现在都能看到苍星的生态环境很不错，你们没见过，帝国很多大城市的自然环境都不如苍星。在虫族入侵之前，苍星就发生过多次核事故，据资料记载，那时的苍星满目疮痍，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大多数人类被迫搬迁到其他宜居星球。现在虽然没有核事故了，但还存在不少核废料填埋地，我发现虫族同样惧怕核辐射，所以提议在填埋地附近建设基地，用核废料做天然的屏障，它们不敢挖穿填埋地。” 乍一听有些惊人，但仔细一想，简直是天才的构思。连恒渊看了一眼刚才万磊吐槽过的“苍星的机器人”，想起他和秦以煊来吃饭前是万磊帮他们激活的身份信息。 虽然万磊看起来很喜欢跟在卫图身边喊队长，但搞不好他在帝国官方那边的身份比卫图级别更高。 “石头，你对核物理有了解？”秦以煊眼睛一亮，没等万磊回答就迫不及待地转到另一个话题，“你知道星网是由什么技术开发和支撑的吗？” 第5章 万磊被秦以煊问懵了，尴尬地笑了笑：“不不，我不了解核物理。呃，其实我只是对历史比较感兴趣，以前看过苍星历史什么的……对了，你们之前不是说想学知识吗？来队长的夜校一起学吧！” 夜校？这回轮到连恒渊和秦以煊懵了，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他们想到了同样的东西，连恒渊嘶声：“工人夜校？” “你们怎么知道？”万磊回头看向卫图，“队长，你已经和他们说过上课的事了？” 卫图摇头，他也困惑连恒渊是怎么毫无提示地联想到工人夜校的。 又是地道又是工人夜校的，连恒渊简直怀疑卫图是不是像他和秦以煊一样来自地球。但卫图此刻的困惑和不久前完全不认识智能手机的模样又不像假的，连恒渊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 “没有，只是我来苍星前的职业是工人，开个玩笑。”连恒渊随便解释了一句，这才想起他还不知道秦以煊的职业，看了眼被三个男人均匀坐镇的沙发，独自坐上秦以煊旁边的扶手椅，向秦以煊稍侧过身，“你呢？” “啊，我算是吧，电力工程师也是电工。”秦以煊视线游移，轻飘飘的一句话从空中溜走，不和连恒渊对视。 “那正好，嗯……今天小连初来乍到，先休息吧，明天小连和小秦一起来上课。对了，小连现在住在哪里？临时安置所的空房挺多的，我们这个基地有小章在，地面建筑也很安全，你们可以住在地面上。当然，如果你们想住进地堡，我也可以现在给你们分一下。” 卫图站起身，看样子是打算送客了。连恒渊注意到万磊仍然坐在卫图家的沙发上巍然不动，只是目光浅浅掠过卫图的背影，平静地和连恒渊对视上。 连恒渊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了，笑了笑转向卫图：“地面和地堡都行，让我住在秦以煊隔壁就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一个有大功率通风和净水设备的空房间做实验室。今天烧伤虫族的药品，我想研究一下。” 卫图眼神一亮，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心：“可以！这个绝对没问题！我也对那个很感兴趣，你那一小瓶水对虫族造成的伤害比近防炮还大，不可思议！你研究的时候我可以旁观吗？” “这个，最好不要，那些药品都是有危险性的。”连恒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秦以煊按住肩膀往楼梯上推。他不明所以地回头，见卫图落后了他们几步，而秦以煊完全没有等卫图的意思，一路推着连恒渊走上街道。 连恒渊一时没弄明白秦以煊的意图，谨慎起见，他用眼神询问秦以煊。 秦以煊终于愿意和连恒渊对视，几秒后迅速眨眼移开目光：“连恒渊，你为什么想住我隔壁？” 因为他们是老乡，学识水平相近，聊得来，有共同话题。连恒渊脑中瞬间闪过很多个理由，但他直觉秦以煊想听的并不是这其中任何一个。 “因为……我觉得，我应该会经常想找你。”连恒渊说完就后悔了，扭回头看向街道，一时不知该怎么补救这句奇怪的话。 秦以煊果然松手了，在连恒渊身边默默与他一道前行。连恒渊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种微妙的失落。 连恒渊清楚自己的性取向是男性，他还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过任何同龄人。他应该庆幸秦以煊不知道这件事，不会对他刚刚那句话做太多的联想，只有他自己在心中尴尬而已。 他才认识秦以煊一天，他们还不熟悉，只是尴尬，也只能是尴尬。连恒渊在心中告诫自己，很快平复了心情。 “小连，小秦？你们两个往哪里走呢？” 卫图的声音从侧面传来，连恒渊猛地停下脚步，突然意识到他和秦以煊都走错了方向。 这过度统一的建筑风格果然就是容易迷路！连恒渊轻咳一声，老实转身，和一言不发的秦以煊一起跟在卫图身后往临时安置所走去。 秦以煊为什么一直不说话？连恒渊本来已经扔掉了尴尬，但被走错路的事一打岔，又有些不敢看秦以煊了。他不确定秦以煊会是什么表情，如果脸色不好，他又能如何应对？ “连恒渊。”秦以煊终于开口，声线平静，听不出任何异常。 但对于性格活泼的秦以煊来说，过度的平静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怎么了？”连恒渊鼓起勇气瞥了秦以煊一眼，和他想象中一样，脸色不算好。 “你小学时成绩怎么样？”秦以煊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小学成绩？连恒渊记得自己考过一些满分，参加过奥赛，但更多的…… “应该还行吧，我记不清了。”连恒渊斟酌片刻，如实回答。 秦以煊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笨蛋，记性真差。”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快步上前和卫图有说有笑，突然后悔刚刚离开卫图家时没激一下万磊让他也跟出来了。 不过，听秦以煊这话的意思……连恒渊心想，或许他忘了什么秦以煊知道的事。 “小连，你过来用光脑认证一下，这个房间就是你的了。”卫图招了招手，连恒渊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进临时安置所的大厅了。 跟着卫图的指引走完了流程，连恒渊终于获得一个可以安全回忆的环境。他对卫图道谢，对用侧脸看他的秦以煊道一句晚安。 连恒渊深吸口气，合上房门，将自己沉进黑暗的深渊。 作者有话说： ---------------------- 小连：除了性取向以外哪里都很直 小秦：除了性取向暂时不明以外哪里都很弯 别管了我就爱写点弯成直角的男人谈恋爱（[害羞] 第5章 连恒渊的家庭氛围民主开明，他有一对模范父母，学历不低，工作体面，知书达理，熟读甚至自己著有教育学论文，对独子悉心教导。如果让父母来释义连恒渊的名字，他们会说是持之以恒的恒，学识渊博的渊。 童年的他亦如父母的期望，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家里的亲戚们最喜欢时不时招呼连恒渊去他们家玩，期望以此督促他们自己那个“不上进的孩子”向连恒渊学习。而连恒渊待人诚恳有礼貌，还会说稀奇古怪的冷笑话，孩子们也喜欢和他一起玩，对他讨厌不起来。 这样橱窗里的完美生活，一直持续到连恒渊读初中时。某一天，他像往常一样与父母交流学习生活，困惑地提到他和身边偷偷讨论女孩的男同学们不一样，在这个大多数人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好像天然地对男孩更感兴趣。 连恒渊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凝视着平整到有些不真实的金属磨砂天花板，后知后觉感受到手腕上的振动，回忆中断在父母骤变的脸色。 光脑的智能程度很高，哪怕是连恒渊现在拥有的这个基础低配款，只需抬一抬手指就能从手表变化为光屏，浮现在他面前。 惊醒连恒渊的是来自秦以煊的消息。秦以煊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大早就跑进地堡参观基地的菜园子，还不忘拍了照片发给连恒渊，惊叹苍星的蔬菜品种居然和地球差不多。 连恒渊回了一条消息问菜园的位置，闭目几秒后神色如常起床洗漱，不多时便出门去找那个正在满基地探险的老乡。 秦以煊早就不在菜园了，而是转悠到车库旁边的装备库，连恒渊转了一圈才找到人，一进门就看到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 “等会儿，你再来一次，刚刚那个是怎么变的？”秦以煊背对门口，盯着万磊手里的装备瞪大了眼。 “就是这样，展开、模式二，然后……唉，你自己拿一个试试吧。”万磊的右臂上包裹着完整的机械装甲，他动了动手指，装甲很快解除、压缩，变成一片金属附着在他的手背上。 “这是什么？”连恒渊走近时正好目睹装甲压缩的过程，被面前的景象震惊了，想不通万磊手背上那一片金属是如何展开、怎么压缩的。 秦以煊闻声回头，对连恒渊笑了笑：“大少爷终于起床了？过来过来，认识一下新朋友。” 连恒渊被秦以煊握住手腕拉到他和万磊中间，这才发现在场的另一个人并不是卫图，而是一个生面孔。 “你好，我是连恒渊。”连恒渊对陌生人伸手示意，对方中规中矩地和他握了一下手。 “我是章荣晟。我认得你，你是从‘门’里出来的。” 原来这位就是队长说过的机甲驾驶员小章。章荣晟有着非常典型的沉稳可靠的军人气质，难怪连恒渊一开始听到他的广播喊话时以为自己误入了演习场地。 听章荣晟的说法，他看到连恒渊是从仓库门里出来的了。如果苍星人也能看到仓库门，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可能通过仓库门去往地球？连恒渊迟来地感到遗憾，如果不是虫族突然发难让他不得不放开仓库门，说不定可以试验一下。 “诶，连恒渊，小章哥是alpha，就是我们的资料性别栏后面那个beta，他的性别填的是男性alpha，和我们不一样。”秦以煊瞅准连恒渊和章荣晟握手结束，立刻又拉住了连恒渊的手，眼睛却好奇地盯着章荣晟，“我们看起来好像差不多吧，这里的beta和alpha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6章 “你们那个世界没有第二性别吗？”万磊不解地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随意拉着的手，欲言又止，转而解释秦以煊的问题。 “每个人出生时就能知道是男是女，这就是第一性别。第二性别则是在青春期分化，分为alpha、beta、omega三种。整个青春期都没有明显分化表现的人即判定第二性别是beta，绝大多数人都是beta。而alpha和omega会在青春期出现明显的分化表现，比如能感知到信息素意味着腺体发育成熟，出现发情期意味着omega的生殖腔发育成熟，出现易感期意味着alpha具备成结的能力。” “除了信息素以外，alpha和omega还能感知到外界更丰富的细节，也就是拥有精神力，这是驾驶机甲的必要条件。”章荣晟补充，随后叹了口气，“苍星只有我一个alpha，没有omega，所以只有我一个人能驾驶机甲。” “对，小章这么些年真是辛苦了。帝国有史以来最晚熟的记载是22岁的分化记录，所以你们两个25岁的我直接录入为beta了，没想到你们的家乡没有第二性别啊……不过也没事，beta和第一性别几乎没什么差别。” 万磊一边说一边取下手背上的压缩装甲，在连恒渊和秦以煊面前晃了晃：“大型机甲的操作太过复杂，手动操控的灵活性极低，在实战中反而累赘，因此必须用精神力操控。alpha和omega的数量稀少，虫族又是一个疯狂繁殖的种族，人类就算把所有alpha和omega派上战场也不够用的，所以beta战士用这样的机械装甲来战斗。虽然体型上难以和虫族抗衡，但胜在灵活性高，搭配空中载具，专攻虫族要害。”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确认对方都没有完全听懂。那些什么信息素、腺体、成结等等，听起来和他们在地球上了解的生物学知识两模两样，两人一齐在心中庆幸他们只是普通地球人。而万磊提到的beta的机械装甲和作战方式，他们都有些感兴趣。 “这种机械装甲，应该不止有手部装甲吧？”连恒渊接过万磊手中的金属片掂了掂，难以想象这么轻的一片金属居然能变成那么大一个机械装甲，这实在是……太酷了！ 万磊得意地笑了笑：“当然，你手上这个是制式装甲。制式装甲有四肢、躯干和头部六个部件，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同时装备拼接成整套，哪个部件损坏了都能随时更换成其他制式部件，互相兼容，非常方便。也有的beta会自己订制整套装甲，我就有一套，订制装甲更适合专人使用，兼顾个人操作习惯的同时可以开发更多功能，不过损坏之后维修也比较麻烦。” 听起来真是烧钱的东西。连恒渊在心中感慨，不论在哪个世界，订制的果然是最贵的。 万磊光是口头炫耀还不够，当场唤出光脑，从光屏里取出一枚晶体，晶体在他手中迅速变化为装甲，贴附在他的手臂上。 连恒渊震惊地张了张嘴。他看到了什么？万磊从光脑的光屏里取出了实体？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到底是穿越到未来星际时代还是仙侠赛博修真了，这科学吗？ “……像我的装甲就可以部分解压。喂，你俩有在听吗？这是什么表情啊？”万磊炫耀得口水都讲干了，一抬头发现连恒渊和秦以煊还在盯着他的光屏，顿时感到不满。 “不好意思，但是……”连恒渊比划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刚刚那个画面对他造成的冲击力，就像电脑显示屏里真的伸出一只手来摸趴在键盘上的猫……苍星有猫吗？ “石头，你刚刚从光脑里拿出装甲，和装甲的解压，这两个步骤运用的是类似的技术手段吗？”秦以煊挠了挠头，似乎打算用手来捋顺自己的脑回路。 “这个，这我怎么知道，大家都这么用啊。”万磊被问懵了，仿佛他们问的是如何用吸管喝到水，万磊只能说出第一步把吸管的下端放到水面以下和第二步把嘴对准吸管的上端喝水，如果再问他用吸管喝水的原理是不是压强差，他就全然不知了。 “大家都这么用，也就是每一个光脑都有这样的储物功能吗？”连恒渊终于把自己的思维从修真片场拽回星际时代，反应迅速地唤出自己的光屏，摸了摸口袋，在仓库门钥匙和手机之间犹豫了一秒，果断选择了仓库门钥匙。 手机毕竟是地球科技产出的电子产品，谁知道它和星际科技能不能兼容，如果放进去取出来再也用不了就全完了。谨慎起见，连恒渊给钥匙拍了高清照片，一切准备妥当后请教万磊该如何把实物存储进光脑中。 万磊有些无语，但还是帮连恒渊示范了一下打开仓库、将钥匙放进去、关上仓库的三步骤。 秦以煊的脑袋也凑到连恒渊的光屏前，和他一起盯着化为二维图片的钥匙，一齐惊叹星际科技的神奇。 “看来你们家乡的科技远远落后于帝国。”章荣晟一直在旁观三个人的交流，他话不多，每次都很有信息量，“但你们却有能高效损伤虫族的武器，太神奇了。” 作者有话说： ---------------------- 由于零点之后发布实在是太卡了，调整一下发文时间。 7.6和7.8的更新提前到7.5和7.7的晚上，7.10开始晚上更新[害羞] 第6章 “那个东西其实不是武器，只是一种……”连恒渊说到一半想起上次卫图茫然的神色，思索片刻后反问章荣晟，“苍星的医院在哪里？这里是交战区，应该有配备医疗系统吧？” 章荣晟闻言一愣，和万磊对视一眼，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连恒渊不明所以，难道他问了什么很冒犯的问题吗？见这两个人都不回答他，他也扭头去看秦以煊。一番眼神交流后，连恒渊确认了这几句话至少在地球人眼中不是冒犯的措辞。 “如果你有医疗需求，我可以带你去治疗舱，正好装备库后面的整备区里有两台。”万磊收好刚才拿出来演示的各个装甲，指了指不远处的侧门。 治疗舱？那是什么？连恒渊提问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好奇地点了点头，一行人跟着万磊前往整备区。 整备区里有两台类似于胶囊电梯的设备，一台是立式的，一台是平放的。万磊走到立式胶囊前，触摸激活设备，胶囊的玻璃外罩立刻亮起化为光幕，原本的玻璃不知是分解还是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连恒渊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要试一试吗？治疗舱具备自主诊断、自主治疗和自主修复功能，在战场上受伤的战士回到装备库立即就能得到治疗，心肺疾病之类的问题也能由治疗舱独立治愈。”万磊对连恒渊和秦以煊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以煊思考了一秒，果断踏入这台立式治疗舱。光幕将治疗舱内外分隔，秦以煊面前浮现出一面与光幕同色的光屏，治疗舱外的三人看不见光屏上的内容，也听不到秦以煊耳边治疗舱的ai语音温柔舒缓的声音。 不到十秒，秦以煊面前的光屏消失了，他踏出光幕哈哈一笑：“这个治疗舱说我身体特别好，啥毛病都没有。真可惜，我还想试试呢！诶，连恒渊，你试试呗，听起来内科外科都能治，你这个近视它能治吗？” 如果用地球人的常识来看，眼睛是一个需要特别谨慎对待的器官。连恒渊不喜欢戴眼镜，但是慎重起见，这么多年了都没去做激光手术。 看着秦以煊期盼的目光，连恒渊心想，既然已经到这个能让二维三维随意转换的星际时代了，治个近视应该绰绰有余吧？ 连恒渊点头，在治疗舱里站好。光屏浮现在眼前，一行“正在检测中”的字样以柔和的光芒变化着亮度。不到五秒的时间，一行字变成了两行字。 第一条诊断结果如他所料，是对近视的诊断，后面跟了一句“立即治疗”的提示。而第二条诊断结果是“压力过大，疑因心气郁结，建议干预”。 连恒渊盯着第二行字看了许久，神色平静。几秒后，他突然闭上眼睛，摘下戴了许多年的眼镜，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眼睛。 直到眼部的不适感消失，连恒渊重新睁眼，世界随之染上清晰的色彩。他愣了一会儿，透过光幕扫视一圈整备间里的陈设，仔细看过外面三个人的模样，意外发现秦以煊脸上竟然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连恒渊笑了一声，看向治疗舱的光屏，上面的文字变成了近视的治疗结果完美，本次治疗结束之类的话。他不再逗留，穿过光幕走向秦以煊，人世的喧嚣重新回到耳边。 “你不戴眼镜了，近视是治好了吧？”秦以煊兴奋地凑过来瞧连恒渊的眼睛，眼里闪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光芒。 连恒渊从来没有和谁如此近距离地对视过，再加上他刚治好了眼睛，看什么都觉得清晰到过分的地步，心跳都被秦以煊吓得快了两跳，面上还要装作平静地唤出自己的光脑，学着万磊的操作把功成身退的近视眼镜存进仓库。 “是，我的近视治好了，现在看什么都清晰到有点眼晕了。”连恒渊开了个玩笑，顺势按住秦以煊的肩膀，和他稍微分开些距离，悄然松了口气。 第7章 连恒渊和秦以煊的身高太接近了，凑得这么近了连恒渊才能感受到秦以煊只比他矮了一点点，五官的高度几乎一一相对。以刚才的距离，连恒渊真怕秦以煊说话间一个激动就让两人的嘴唇蹭到一起。 “原来你之前戴着的那副眼镜不是智能设备？早知道昨天就带你们来治疗舱了，这个最好治了，帝国的成年人几乎没有近视的。”万磊的惊讶不比两个地球人少，他摸了摸下巴，想起连恒渊一开始的问题，“你找医院是为了治近视吗？” 连恒渊摇头：“不是，我是想看看药品储备。我来苍星时刚从药品仓库出来，我想就算你们不认识化学药品，医院的仓库里总会有药品的。但这里用的治疗舱……如果有人受了严重的外伤，治疗舱也是像刚才这样治吗？” “那倒不是。近视好治，严重外伤就是难治的那一类了，比如在战场上肢体断裂的。能连着残肢一起捡回来还好，治疗舱可以重新接骨，好好休养能养回来。如果没能捡回来……喏，那边那个平放的治疗舱就是干这个的，治疗舱会用比较长的时间重做骨骼。” “重做骨骼？！”连恒渊和秦以煊同时震惊出声。 万磊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是真的人类骨骼，是治疗舱通过伤者基因判断出原有的骨骼模样，用其他材料一比一复制的，比较常见的材料是金属和陶瓷……” “等会儿，你刚刚说了陶瓷。”连恒渊罕见地打断了别人的话，紧盯着万磊的眼睛，“治疗舱里的陶瓷骨骼是怎么做出来的？” “呃……就是，打印出来的。”万磊被连恒渊的眼神震住了，下意识弱了声势，反应过来后皱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连恒渊低头沉思。秦以煊此时也意识到了连恒渊察觉的问题，捶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那些陶瓷骨骼是治疗舱自己打印出来的吗？打印的原料是你们事先存入治疗舱的吗？”秦以煊看了连恒渊一眼，见他还在思考，便替他问了一句。 万磊还在摸自己的后脑勺，回答问题的速度都变慢了：“是治疗舱自己打印的，不是我们事先存的。我对治疗舱不算太了解，只知道它是烧石头做能源，它会把获取能源后的废料转化为可塑材料再次利用，比如复制骨骼。” 石头……很模糊的说法，但原料也算对。从原料到成品都是治疗舱自己完成的，人类完全不懂其中的原理也能使用治疗舱。这么看来，说治疗舱内部有一套化学实验室也不为过。 连恒渊摸出手机，从图库里翻出一张照片向万磊展示：“你觉得这是什么？” 万磊盯着连恒渊手机里的图片，终于放过自己的后脑勺，疑惑地问道：“这个……是一朵盛开的花？为什么是白色的？” “这是德化白瓷，做成了花的造型。陶瓷在我的家乡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无机材料，发展到现代后应用于医学。万磊，你为什么把这种材料称为‘陶瓷’？”连恒渊收起手机，他现在觉得这个星际时代存在了太多的未知，实在是……太值得深入探索了。 “因为历史书上将这种材料称作陶瓷。”万磊有点答不下去了，回头看了章荣晟一眼，见队友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星际时代……仪器的智能化程度真是太高了。”连恒渊没有继续深入探讨陶瓷的话题，状似不经意地感慨了一句，“治疗舱内外科都能治，医院是不是只需要治疗心理问题了？” 万磊怒拍章荣晟的肩膀，坚决不再回答连恒渊的问题。章荣晟只好尴尬地开口：“不是的，心理问题也不归医院管，这是家务机器人的工作。医院是，呃，主治生殖问题的，比如说抑制剂、结、标记什么的……与生殖相关的问题涉及伦理，只能由人类自己处理。” 居然是这样，难怪一开始连恒渊提到医院时万磊和章荣晟的表情那么古怪，这确实有点怪了。连恒渊勉强笑了笑，摆手示意换个话题，转身往整备间外走去。 “我该回去了，小宇应该醒了。”章荣晟看了眼自己的光脑，没等万磊说话就溜出了装备库。 万磊憋了口气，小声骂了一句什么，连恒渊没听清。但一走出整备间的门，万磊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立刻就把刚刚自己一问三不知的事抛到脑后，笑容灿烂地凑到不知什么时候到装备库里测试装甲的卫图身边。 连恒渊作为第一个往外走的，现在却成了最后两个留在整备间的人之一。他转回身看向从刚才就在愣神的秦以煊，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秦以煊眨了眨眼，迅速回神，盯着连恒渊几秒，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你什么时候去德化玩的？怎么不回晋江看看？” 连恒渊被他问愣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家在晋江？” 作者有话说： ---------------------- 是的，小连和小秦从小在晋江，长大后还在晋江（ 终于让我在晋江写到晋江了（目移 第7章 秦以煊憋了一天，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眨眼间逼近连恒渊，又是一次距离极近的对视：“你一点都不记得吗？我爸和你伯伯是同事，小时候你经常去你伯伯家玩，我在小区里碰到你好几次。我们小时候就认识的。” 昨夜连恒渊尽力回忆了自己的小学同学，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听到秦以煊的提示，连恒渊意识到自己方向错了，顶着秦以煊的目光试探性地问：“我大伯的同事……你家是不是把电脑放在客厅里？” 秦以煊皱眉，神色微妙：“是啊。你来我家玩过，记得我家的电脑放在哪里，却不记得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把电脑放在电视旁边的布局很少见，很有特点。我记得你，你长大后模样变了好多，之前我没认出来，对不起。”连恒渊连忙解释清楚。 这回是他理亏，连恒渊不敢再拉开距离，只能尽量错开视线，避免秦以煊看出他的紧张和局促而引起更多误会。 “嗯，确实，我小时候挺胖的。”秦以煊偏过头不看连恒渊，脚步却一动不动。 “不会，你小时候……挺可爱的，长大后变帅了，所以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侧脸，心想他虽然脸变帅了，人还是这么可爱的性格。 连恒渊记得在大伯家认识的玩伴，但中学时的变故对他产生了太大的冲击，大脑出于自我保护而模糊了过往，年幼时的经历早已被压缩在记忆的角落里。 如今看着秦以煊变幻的神情，连恒渊渐渐想起小时候的秦以煊。和他同龄的男孩性格活泼，喜欢拉着他在小区里跑来跑去，趁保安不注意偷摘景观树的花，去单元楼的楼梯底下逗护院狗新生的一窝崽子，在太阳落山时被下班的父母满小区喊名字。当那一声声“煊——”离他们躲藏的地点越来越近时，连恒渊就知道小煊要回家吃饭了。 现在回想起来，连恒渊才发现，他居然一直不知道秦以煊的名字。他只知道秦以煊的父母一直喊的“煊”，而年幼的连恒渊甚至不认得这个读音具体是哪一个字。 秦以煊眼角余光瞥见连恒渊的眼神变化，确认他想起来了，这才终于被哄好了，一时没忍住嘴角漏出一个笑，又莫名心虚地刻意扭回头瞪连恒渊，仿佛眼睛睁得大的人就是更占理的。 “你们躲在那干嘛呢？鬼鬼祟祟的。”秦以煊目光游移间无意中瞧见连恒渊背后的门框旁藏了两个脑袋，探头越过连恒渊的肩膀，疑惑地看着没来得及撤退的卫图和万磊。 秦以煊话语间温热的气息拂过连恒渊颈侧，连恒渊终于忍不住后撤半步拉开距离，顺势侧身与秦以煊一道盯着那两个人。 “我还想问呢，你俩躲在整备间里干嘛呢？我们都准备去吃午饭了，你俩还在……啧啧啧。”万磊跟着卫图站好，一脸正色反问秦以煊。 “小连，小秦，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提醒你们一下。”卫图显然是被万磊拉过来看八卦的，被当事人抓住了还能面不改色温馨提醒，“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第二性别。还有一件事，我想石头可能没有告诉你们。由于alpha和omega数量稀少，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与beta结为伴侣的。” 秦以煊眨了眨眼，他才刚刚得知abo的存在，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没听懂卫图的意思。 连恒渊反应更快，眼睛一亮，又迅速藏好脸上的情绪：“您的意思是，帝国的大部分伴侣关系是男beta和男beta，对吗？” 卫图点头：“对。因此，你们两个的社交距离在外人看来比较……亲密。” “何止是亲密，完全是热恋期。”万磊的视线在神色轻松的连恒渊和完全呆住的秦以煊之间来回，又啧了一声。 “我们只是……老乡，朋友，兄弟，小时候认识的玩伴……唉这都什么啊！”秦以煊试了几个词都没能让万磊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没那么揶揄，尴尬得又开始双手抱头抓自己的头发。 第8章 “队长，午饭吃什么？”连恒渊挪了一步挡住万磊的视线，一边询问卫图，一边向身后的秦以煊伸手。 “中午去食堂吃，顺便带你们认认地堡的路和各个设施。你们现在还没有工作，日常花费暂时在光脑里记账，等你们学完夜校的课程后再安排工作。”卫图说着，脸上渐渐带上自豪的笑容。 “基地里大家都做什么工作啊？夜校是教技术的吗？”秦以煊被万磊那句“热恋期”说得一身鸡皮疙瘩，但连恒渊的手伸到他面前时他倒没多想，自然地握住连恒渊的手，俩人像昨晚一样跟在卫图身后走，却比昨晚亲近了不少。 卫图走到装备库靠墙停放的一台机甲旁，伸手在墙上唤醒、识别，平整的地面展开一个可容两人通过的入口，他和万磊一道率先走下地道。 在连恒渊和秦以煊也走下地道后，入口自动闭合，墙沿亮起灯带。随着一行四人渐渐深入，灯光始终保持在他们前方。 “只要是用自己的劳动换取积分，做什么工作都可以。夜校不是教技术的，晚上你们就知道了。”万磊替卫图回答了秦以煊的问题，他眼神明亮，颇为兴奋。 劳动换取积分，做什么工作都可以……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都觉得既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烟火气渐渐飘来，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后，连恒渊看到了一个整洁的食堂餐厅。餐厅里摆着四套四人桌椅和两套双人桌椅，可见基地的确人口稀少。 “咦，队长，你们今天这么早来吃饭？”餐厅里正坐着一个在吃饭的中年男人，他抬头见是卫图领人来，惊讶过后和善地笑了笑。 “我这不是昨天出远门，没吃到您做的菜，今天早点来，顺便带新来的朋友认识一下。小连，小秦，这是郑叔，他可是苍星最好的厨子，比我的手艺好多了。” 卫图笑着摸了摸郑叔身边陪他吃饭的家务机器人，机器人顶部的电子显示屏对卫图换上了欢迎的表情。 郑叔这才注意到卫图和万磊身后跟着的是两个陌生人，他放下筷子笑呵呵地打招呼：“哟，年轻人，又来一对啊。好好好，我今天多做两个菜。” 秦以煊顺着郑叔的视线，突然反应过来他还和连恒渊握着手，下意识挣了一下，没想到连恒渊顺势松了手。真让他挣开了手，他反而盯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两回。 连恒渊对郑叔点头：“你好。谢谢，但这样会不会比较麻烦？” “郑叔就喜欢做饭，不麻烦，有菜你就吃着吧。”万磊坐到郑叔身边另一张桌子旁，对卫图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 郑叔很快吃完了饭，碗筷交给机器人处理，从餐厅侧边的柜台进入后厨，身手麻利地处理起食材。 连恒渊坐在卫图和万磊对面，环视四周。这个餐厅除了通向后厨的侧边柜台以外，三面不封墙，只用四角的立柱作为空间的隔断，三面分别通向各个望不见尽头的通道。 “这个食堂是地堡的交通枢纽吧？”连恒渊收回视线，向卫图确认自己的猜想。 卫图点头：“那边是我们刚刚过来的方向，通往装备库和车库。其实仔细看这些柱子，它们是不同的，这也算是一种路标吧。往这边是住宅区，那边是生产……” 连恒渊顺着卫图的指引，默默记住了柱子上的路标，一回头正撞上秦以煊的视线。 秦以煊不知是什么时候整理好心情的，坐在连恒渊身边用手支着脑袋撑在桌上，一副无聊的模样。 交汇的视线凝滞了几秒，连恒渊稳住呼吸，神色如常地开口询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我就是……走神。”秦以煊别过脸，躲开了连恒渊却躲不过万磊揶揄的视线，最终气得转了个身背对桌子，抱臂看地道。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侧脸瞧了一会儿，默默收回视线，转向悄然运行到桌旁的机器人，从托盘层取出新鲜先做的饭菜摆好，又盛了米饭放在秦以煊背后。 瞥见秦以煊嗅到香味动了动，连恒渊无声地笑了一下，给他找了个台阶下：“你想去那边看看，下午我们一起去，现在先吃饭吧。” 秦以煊捏了一把自己的脸，似乎自己也觉得他今天尴尬的次数太多了。老实转回身子，秦以煊对连恒渊低声道谢，低头乖乖吃饭。 “夜校晚饭后开始上课，地点在住宅区的图书馆。你们下午别逛太远，如果迷路了可以用光脑导航，有事随时光脑联系。” 连恒渊应下卫图的叮嘱，默默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问出了刚才没有立刻询问的疑惑：“队长，郑叔看到我和秦以煊时说了‘又来一对’，在我们之前苍星有过外来者吗？还是一对？” “有啊，不过不是一对外来者，是外来者和本地人在一起了。哦，就是小章家里那个任宇。”卫图停下筷子，突然笑了一声，“基地里除了你们俩就只有任宇没学完夜校的课程了，今晚你们还得做同学呢。” 作者有话说： ---------------------- 秦以煊：（傲娇）（张牙舞爪）（得意洋洋） 连恒渊内心：这人顶着一张帅脸在卖什么萌呢好想亲一下……不对，我们只是老乡，收。 第8章 午饭后，连恒渊和秦以煊一起去工厂区探路。 苍星的工厂几乎全面自动化，因此工厂区大部分在地面上，只有少部分有人参与的生产工作在地堡里完成。 连恒渊本以为机械工厂占地面积这么大，里面应该有不少详细的生产流程。但他在地面的各个车间粗略看过，不论是家具、日用品的生产，还是装甲、悬浮车的制造，苍星的工厂车间里都不存在他印象中的流水线。 苍星人口稀少，大家各有各的喜好，日用品生产均由光脑订制、现场制作、机器配送，走订制而非流水线生产还算能够理解。但那些制式装甲，明明是固定的制式，却同样将生产过程封闭在机器内部，人类看不见制作过程，只能看到机器直接产出的成品…… “这些车间，明明机械智能化程度很高，却完全不做生产分工，很不合理。”秦以煊从另一条路线走到装甲生产车间，站在连恒渊身边，道出两人共同的困惑。 连恒渊点头同意秦以煊的看法，沉默着低头思索，手指无意识地轻敲金属栏杆，片刻后陡然停顿，回手敲击墙面唤醒车间中控程序：“我要看装甲生产过程。” “您正在观看装甲生产过程。”人工智能的机械回答毫无情绪，正如车间里毫无变化的生产机器。 车间中控ai理解的意思和连恒渊想要表达的不同，这是单纯的措辞歧义，还是别有原因？连恒渊不在具体词句上抠字眼，换了个思路下达指令：“为我提供制式装甲的技术原理和制造流程。” 车间中控ai静默三秒，第二次的回答带上了机械式的歉意：“抱歉，您不具备此项操作的权限。” “在苍星，谁有这个权限？”连恒渊早有预料，立刻跟上下一个问题。 又是一次三秒的静默，得到的答案出乎意料：“帝国先锋军少尉，章荣晟。” “苍星权限最高的人不是卫图？也不是万磊？”秦以煊没忍住插了句嘴，诧异地和连恒渊对视。 连恒渊摇头，突然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是装甲生产车间的中控ai吗？” 这一次是两秒的静默，机械声平静地回答：“我是。” 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一言不发地示意他跟自己出去，重新走上布局风格像迷宫一样的街道。 “那个ai绝对有问题。”还没在街道上走出去多远，秦以煊就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这么想。所以，装甲的事，我觉得还是问问他们几个本人比较好。”连恒渊停在岔路口，辨认一番方向，拉住秦以煊的手腕，带他往另一个方向拐。 秦以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魂游到何处，半晌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连恒渊，按队长的意思，星际时代的主流是同性恋啊？” “是啊，挺神奇的。”连恒渊点头，装作听不懂秦以煊的意思，又走了一段路才恍然大悟般收回手，“抱歉，你是不是有点介意他们的话？” 被连恒渊这么一说，倒像是秦以煊小题大做了，秦以煊赶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呃……唉管他呢，星际时代的文化和地球不一样，咱俩才是老乡，咱过好自己的就行。” 连恒渊深以为然地点头，在一座平房前停下脚步：“应该是这儿了。我被队长他们捡回来时队里还有一个年轻人，我看到他进了这间房子。你知道卫图的小队里除了卫图、万磊、章荣晟以外还有谁吗？” 秦以煊抬头回忆，遗憾地发现自己对连恒渊提到的第四个人毫无印象。 “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家里讨论完，在上门拜访时礼貌地先敲门，而不是站在别人家门口讨论别人的事。”年轻人的声音从平房的门上传出。虽然语气十分无语，但听得出来他没有生气，反而滴的一声打开了门。 第9章 “抱歉，打扰了。”连恒渊对门道歉，拉上秦以煊快速进门。 门后既不是车间的机械化生产，也不是卫图家那样的一整面墙，而是……一台平放的机甲，手臂部位固定在空中，旁边悬浮着一座操作台。操作台上的年轻人盯着门口的方向，在连恒渊和秦以煊看向他时，他刚刚摘下护目镜。 “别猜了，我是任宇。”任宇随手把护目镜卡在额头上，一边拆卸左手的装甲，一边调动操作台平移到门口的走廊边。操作台和走廊接驳后，相接部位的栏杆同时消失，任宇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等到连恒渊和秦以煊在操作台上站稳，接驳解除，栏杆同时恢复，操作台垂直向下降落到地下层，坐在走廊下方的章荣晟对他们笑着打招呼。 任宇把两位客人放在地下层，操作台立刻上浮到机甲旁边，显然他不打算和这两个不速之客多聊。 连恒渊尴尬地笑了笑，再次对章荣晟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章荣晟摇头，他倒是随和：“你们初来乍到，有疑问很正常，小宇刚来苍星的时候比你们闹腾多了……” “章荣晟你再多嘴下次易感期自己睡衣柜去！”空中飘来任宇恼羞成怒的声音。 章荣晟对连恒渊和秦以煊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机甲旁边，纵身一跃竟然直接跳到操作台上。 “这里层高多少？有两三米吧？从这里到那个操作台……少说四米？他直接跳上去了？”秦以煊震惊地估算起来，扭头一拍连恒渊的肩，寻求世界观的认同，“这还是人类吗？跳高世界纪录是多少来着？” 连恒渊跟着比划了一番，一本正经地分析：“新国标住宅层高是三米，这里的层高感觉上差不多，至少也有旧国标的两米八。至于跳高世界纪录，我印象中不到三米。除非他有装备助力装置，否则……可能和那个第二性别有关，他是alpha，也许第二性别的区分除了精神力以外还有体能的差异。” “这么夸张？听起来像进化的新人类啊，你说咱俩怎么没早点穿过来，要是能分化……看起来还挺厉害的。”秦以煊仰望着操作台，突然有点羡慕了。 “如果这是一种进化，分化就和基因有关了。咱俩是身穿，和能分化的星际人的基因大概是不完全一样的。”连恒渊摇头，平静地认定自己是普通人。 走廊下的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他们看不清也听不见章荣晟是怎么哄好了任宇，总之没过多久章荣晟就跳下操作台笑着回来了。 “你们家一个用悬浮台上下楼，一个一两层楼随便跳，难怪不修楼梯。”秦以煊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楼梯，忍不住吐槽一句。 “哈哈哈，这不是机甲占地面积太大，省点空间。平常队长他们过来都是直接走地道的。”章荣晟从墙边拿出两把折叠椅，按键自动展开，示意两位客人请坐。 连恒渊注意到章荣晟没有使用智能管家，这两把折叠椅是纯粹的机械式。他思索着坐下，调整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你知道我们两个是有疑问来找你的？” 章荣晟点头：“装甲生产车间的中控是直属军部的ai，我收到了涉密技术的访问要求。你们好奇心还挺重的。” “我和卫图队长说过，我想研究我带来的药品对虫族的作用。如果有机会，我想寻求量产，将其储备在装甲中，便于实战使用。”连恒渊先阐述自己的目的，停顿一下，突然换了个话题，“你好像不喜欢使用家用ai？” “是小宇不喜欢ai，对我来说ai可有可无，就随他了。” “但你能第一时间接收到车间中控ai的信息，你的光脑是连通ai的吗？”连恒渊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台机甲，若有所思。 “只是收发讯息而已。你也不喜欢ai？”章荣晟本以为他们是来问装甲的事，没想到连恒渊似乎对控制装甲生产的ai更感兴趣。 连恒渊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已经习惯生活中处处是ai的星际人描述他感受到的怪异。 秦以煊一直在看着任宇用左臂装甲和右手的各种工具做机甲检修，没参与连恒渊和章荣晟的对话。此时对话停下来了，他回头向连恒渊投去询问的眼神，读懂对方眼中的迟疑后主动开口：“我们来自一个人工智能没有这么发达的社会，在我们的家乡，ai是受到审视和警惕的。” 章荣晟意外地看着他们，摸了摸下巴：“在绝大多数帝国人眼中，ai是最便捷、最忠实的下属，只要绑定了身份信息，属于某个人的ai就会忠实执行这个人的每一条命令。听起来你们并不信任ai的忠诚，在你们之前，我只听小宇说过ai不可信任。” 连恒渊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又和秦以煊眼神交流一番，他们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惊讶。 连恒渊记得卫图说过任宇是外来者，难道…… “你们聊天就聊天，能不能别总是提我？”任宇降下操作台，又一次收起装甲和工具，表情看起来很不爽，“严格意义上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苍星的外来者，不是帝国的外来者。” 作者有话说： ---------------------- 第9章 连恒渊差点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说出口了。任宇为什么知道他在想外来者的事？ 任宇走到章荣晟身边，自己拉来一把椅子，双手抱臂坐下：“你们之前肯定听别人说过我是外来者的事。那是队长帮我编的说辞，否则被驱逐的我是不能落户在帝国下辖星球的。” “小宇。”章荣晟按住任宇的腿，对他摇头。 帝国少尉和被驱逐者，居然是一对。连恒渊并不在意章荣晟阻止任宇继续说下去，反正他自己也能猜个差不多。比起任宇被驱逐的事，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卫图队长和万磊虽然目前还不是一对，但看起来也是各有各的秘密，这个小队真是……很有趣的人员构成。 “你在看什么呢？”秦以煊悄悄凑到连恒渊耳边，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吓得连恒渊一激灵。 “没什么，嗯……我们走吧？”连恒渊看一眼时间，清了清嗓子，“那个，很抱歉今天打扰你们了，请问地道入口在哪里？” 章荣晟指了指走廊下靠墙的阴影处，原来那里还藏了一道门。连恒渊道谢后拉着秦以煊迅速离开。 “连恒渊，你觉得章荣晟说的那个ai忠诚原则可信吗？”秦以煊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已经走出很远了，这才开始交流信息。 “帝国的ai只对物主的命令忠诚，这可能吗？从硬件上说，地球上的手机都能从源头工厂植入隐藏元件，更何况是帝国这些生产过程完全不透明的设备；从软件上看，设备只要联网就有可能被攻破、入侵、植入病毒。这里的ai……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指令或者规则，能让星际人民如此信任？” “我不信任这个忠诚原则。”连恒渊简短地阐明了自己的观点，瞥一眼几乎贴到他脸上说话的秦以煊，犹豫片刻还是提了一句，“如果地道里有ai，就算你对着我的耳朵说悄悄话，它也能捕捉到声音信息的。” 秦以煊撇了撇嘴，站直身体和连恒渊并肩，没走几步又伸了个懒腰：“明明已经到科技更发达的时代了，科技应该是解放人类双手的便捷工具才对，怎么感觉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了呢？” 因为他们在地球身处一个和平的国家，而苍星则是这个星际时代抵御外敌的第一线。连恒渊轻笑一声，转移话题：“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解放双手的代价就是多用大脑。说到午餐，我们该去吃晚饭了，晚上去听听队长的课。” 两人到达食堂时，没有人在用餐，食堂的桌椅和地面都垫上了油纸，油纸上铺满各类肉干、菜干和干粮，郑叔和他的家务机器人正坐在最角落的双人桌椅两边对弈。 “郑叔，这是在干嘛呢？”秦以煊好奇地蹲在地上看干粮，看不出什么门道，向郑叔的方向扬声询问。 郑叔从光脑变成的棋盘前抬起头，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他对连恒渊和秦以煊笑了笑：“咦，是你们啊。哈哈哈，队长肯定忘记告诉你们了。苍星很大一部分的野生动植物是无法食用的，地堡里种植和饲养又比较困难，总体上食材是比较紧张的。所以咱们的食堂一般每周开放一天热食，还有每次打猎后开放一两天热食。其余时间的吃饭问题，如果自己家里没有食材，可以选择买我做的这些干货，或者机器人做的营养液。” “我不要喝营养液了！”秦以煊怪叫一声，立刻蹿到郑叔身边，“叔，这些干货怎么卖啊？我现在还没工作，记账能买不？” “没工作啊……直接买会比较贵喔，有条件可以自己种点菜，养两只鸡，可以用青菜和鸡蛋跟我换干货的。比如说小章他们家，这两个年轻人养不活别的东西，只会种韭菜，那长得老快了，我这儿的韭菜几乎都是他们家来的，自己留点做烧烤也蛮好吃的……” 连恒渊站在秦以煊身后，和郑叔的机器人面面相觑。旁边的两个人莫名其妙从买东西聊到了种菜，又开始讨论烧烤怎么做更好吃，一个比一个能侃，连恒渊只是走了会儿神，早就不知道他们都聊到哪儿去了。 第10章 “煊，该吃饭了。”连恒渊等得无聊，出声打断了厨子和电工就电烤和碳烤进行的激烈辩论。 秦以煊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转身瞪了连恒渊一眼：“你刚喊我什么？” 连恒渊不明所以：“煊。我记得小时候你爸妈就是这么喊你吃饭的，不对吗？” “靠，你小子占我便宜！”秦以煊抬手作势要打连恒渊，最后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不是故意的。”连恒渊低头道歉，抬头不改，“我比你大。” 秦以煊磨了磨牙，转回去继续背对连恒渊：“大一个月而已！郑叔，先记账吧，种菜一时半会儿应该搞不定，我努力找个挣得多的工作来还账。” “好，好。唉，年轻真好啊。”郑叔看着他们俩，笑着摸了摸机器人的顶部，电子屏换上一个生动的卖萌表情，机器人迅速根据秦以煊的指示打包了许多干货。 这个机器人，是郑叔特意设定成这种性格的吗？连恒渊观察了一会儿，默默唤出自己的光脑，浏览基地购物平台。 在苍星的基地里，日用品都可以通过购物平台下单，由人工智能网络直接配送到房间，营养液也不例外。连恒渊自认为没有太强的口腹之欲，营养液能够提供人体必须的能量和物质，价格便宜、方便快捷，他便不强求用餐的仪式感。 而且，他还挺好奇，让秦以煊深恶痛绝的营养液究竟有多难喝。 秦以煊分出一小包食物拿在手里，又俯身和郑叔的机器人交流一番，拜托它通过配送网络将大部分干货送到自己的房间。 嘴里叼上肉干，秦以煊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他向郑叔挥手道别，拍了拍连恒渊的肩膀，往住宅区的方向走去。 “之前我们问星网的问题时，石头都没提过基地里还有个图书馆。连恒渊，你说星际的图书馆里会有什么书？纸质书还存在吗？” 连恒渊看一眼秦以煊手里的食物，果断在平台下单营养液配送到图书馆，面上却一本正经：“别的不说，历史书肯定有。纸质书……嘶。” 连恒渊本想分析一下纸质书能否保存到星际时代，突然想起了什么，话说一半就陷入沉思。 “怎么了？”秦以煊咽下嘴里的肉干，看着连恒渊的侧脸，试图读懂他在想什么。 连恒渊斟酌片刻，收起光脑，抬眼与秦以煊对视：“其实你刚才买干货时我就在想，你让机器人用油纸一包食物直接配送到房间里，没有特意叮嘱储存方式。如果不是干货而是新鲜食材，放在外面一段时间会不会有长虫的可能？还有纸质书，按照我们在地球的经验来说，如果书籍放在阴暗不通风的书柜里太久不拿出来翻阅或者晾晒，都会长出白色的小虫。” “但这里是星际……”秦以煊话刚说出半句就反应过来连恒渊的思路，睁大了眼，“我们来到这里见过的昆虫模样的动物，只有那些巨大的虫族！原本应该存在于生态系统的昆虫还在吗？” 连恒渊握拳轻敲手心，自从来到星际时代，他第一次感觉有一个疑问得到了可靠的猜测：“刚才郑叔是不是说地堡里种植困难？地球上已经有非常先进的大棚种植和无土栽培技术了，星际时代理应科技更发达，仅仅是地下的种植不应该有太多困难。现在回想起来，我到苍星以后好像连蚊子都没见过一只，地堡种植困难的真实原因很可能是昆虫在生态位的缺失。” 秦以煊把油纸一包，食物存入光脑仓库，手臂一伸搭上连恒渊的肩，长吁短叹：“要是早知道会穿越到这个吃饭都成问题的地方，当初我们就该绑架一个找不到工作的生物学硕士或者农学硕士一起过来，大家分工合作，共建苍星美好生活。” 连恒渊挑眉，斜睨秦以煊：“分工合作？我姑且还能研究一下如何用化学试剂对付虫族，你这个电工……好像被ai全面取代工作了啊。” 秦以煊被连恒渊一句话噎住了，张着嘴似乎想咬人，对着连恒渊的脸又不知该从何下口，最终恨恨地对连恒渊做了个鬼脸。 连恒渊笑着扭开脸，思考着如何吐槽秦以煊。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幼稚，就与不远处的卫图和任宇面面相觑。 坏了，他俩什么时候走到图书馆的？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连恒渊一秒正色，握住肩膀上秦以煊的手帮他放下来，另一只手伸到秦以煊腰后一撑，让他和自己一起站直，率先对卫图低头：“抱歉，队长，我们是不是迟到了？” “迟到嘛，倒是没有迟到，就是……”卫图神色为难，瞥见秦以煊陡然变老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如果你们俩很需要空间度蜜月，这个课也不是非上不可的。”任宇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 作者有话说： ---------------------- 连恒渊表面：你爸妈就是这么叫你的，我叫一声怎么了？ 连恒渊内心：直男真好逗。 是的，小连是个闷骚（目移） 第10章 连恒渊计算的外卖时机正好，在他思考如何反驳任宇时，配送机器人抵达了图书馆。 营养液的包装长约十厘米，看起来像一支大号的离心管。这么一小管液体，真能饱吗？ 连恒渊从机器人的外卖餐盒中取出营养液，打开浅尝一口，一时有些难以形容他尝到的味道。 “你还真买营养液啊？我早说难喝了。”秦以煊看着连恒渊皱眉，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怎么说呢……有点像刷锅水冲蛋白粉，加苹果榨汁应该能好点。”连恒渊皱着眉头一饮而尽，把包装还给机器人。 对连恒渊来说，这不算难以接受的味道。但口腔里残留的味觉太明显，让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视线落在秦以煊身上。 “都这么难喝了，你还真的认真思考怎么改良啊……干什么？你要给我下毒吗？”秦以煊笑完了才注意到连恒渊盯着自己，立刻警觉地调整了座位，和连恒渊之间隔开一个空座位。 “队长，能不能禁止在图书馆里打情骂俏？”任宇背对连恒渊和秦以煊，向卫图举手申请。刚才任宇吐槽这两个人时就没得到他俩的回答，这回干脆放弃直接唤起他俩的廉耻心，转而追求规章制度的镇压。 “这个，他们倒也没有违反公序良俗。”卫图笑着打圆场，轻咳一声向连恒渊和秦以煊询问，“你们吃完饭了吗？人已经到齐，时间差不多，我要开始讲课了。” 秦以煊被任宇连续嘲讽两次，关键嘲讽内容还是百分百的谣言，他和连恒渊明明是好兄弟，这些星际人怎么看到别人哥俩好就往恋爱关系猜，真是肤浅！他心里不爽，一听到队长说上课，立刻看向任宇：“我和连恒渊刚来，没上过课，他的进度也和我们一样吗？” “全部的课程内容，任宇都听过，他从哪里开始听都是可以的。”卫图看向任宇，充分征求他的意见，“小秦好像很感兴趣，要不要这次先辩论再讲课？” 任宇的嘴角撇下去，硬邦邦地回了一句：“算了，我怕他们先听辩论会被绕进去。” 卫图点头，尊重任宇的选择。他抬手对图书馆中控下达指令，几人所在的图书馆茶歇室里温柔的灯光立刻调低亮度，卫图背后展开了一面巨大的光屏，台下三个学生的面前也各自亮起一块光屏。 连恒渊看着面前大约是电纸书两倍大小的光屏，试探性地操作一番。如他所料，苍星的图书馆是一个数据库，通过这些绑定终端来查阅数据库内的书籍。 卫图分发的终端里加载的是课程需要的书籍，连恒渊粗略扫了一遍书名和分类，似乎是以历史类书籍为主。 “队长，这是要讲历史课吗？”秦以煊显然也快速浏览了终端书架，挠了挠头，没明白为什么队长要让每个人都上历史课。 根据连恒渊和秦以煊这两天的观察，他们一致认为星际人民的知识结构是有违他们认知中的自然规律的。他们原本以为，苍星更需要的是普及基础科学知识。 卫图点头，点到一半突然一拍大腿：“我忘了，你们是外来者，我应该先让你们看一看帝国的历史再来上课的。” “如果你的理论是正确的，就算根据他们家乡的历史来讲，也能说得通吧？”任宇将椅子转了个侧面，随意地靠在椅背上，抬眼扫过连恒渊和秦以煊。 卫图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理论需要因地制宜，我先放一下之前给大家看过的内容，然后我们根据你们家乡的历史一起讨论吧。小连、小秦，我不了解你们家乡的历史，需要你们配合。这样讨论起来或许会有疏漏之处，但这是由于我个人的局限性，请相信真理越辩越明。” 连恒渊听着卫图这番话，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他下意识地看向秦以煊，正撞上对方也有些迟疑的视线。 卫图调出了他的演示文档，他为了让苍星人理解他的理论，对帝国的历史做了高度精简的归纳总结。但页面没有停留，卫图将文档迅速下滑，跳过基于帝国史实的分析总结，直接来到了理论部分。 第11章 连恒渊看着光屏上清晰明了的“唯物史观”，一时失语了。 “说实话，我还是很难理解‘历史是物质’这种想法。”任宇仰头看向屋顶，双手捂住脸抹了一把。 卫图笑了笑，似乎已经习惯任宇钻牛角尖了。他望向完全呆住的连恒渊和秦以煊，好心地询问：“你们需要自己看着消化一会儿吗？” “不……呃，我们需要讨论一下。”连恒渊更快恢复神色自如，坐到秦以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以煊本能地看向连恒渊，眨了眨眼，看起来还没回魂。 连恒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伸手环住秦以煊的脖子，靠近他脸侧，嘴唇几乎要碰上他的耳垂，低声耳语：“秦以煊，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晋江吗？” “为什么？”秦以煊瞬间醒过神来，猛地抓住连恒渊的另一条手臂。 连恒渊收回手，覆上秦以煊的手背，慢慢掰开手指，缓声询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秦以煊死死盯着连恒渊的眼睛，却觉得深渊无底，只是一个吸引过路人投入其中粉身碎骨的陷阱。 良久，他终于确认连恒渊不愿意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抽回手撇了撇嘴：“我在想我刚来苍星时的事。一开始队长对我特别热情，后来，我想想……我看了会儿手机，再和队长聊天时就感觉到，他很礼貌，性格温和，但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了。” 明明是挺正常的一个社交场景，怎么让秦以煊这么一描述……连恒渊听着隐隐有些不高兴。但他一向擅长让自己变得麻木，很快就主动淡化了这一丝微弱的情绪，专注地讨论一开始他想和秦以煊交流的问题：“你觉得队长会不会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秦以煊下意识睁大了眼，低头思索：“工人夜校、唯物史观，其实挖地道的思路也有一点……但是他不认识手机，我们提到地球的科技时他也没有反应。有没有可能队长来自别的社会主义社会？” 连恒渊心里想的是另一个更悲观的可能，不过他认同秦以煊的猜测有道理：“总之，他应该也不是帝国原住民。这个星际时代，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人们的思想像是戴上了镣铐，似乎没有人思考生活中的逻辑和原理。唯物史观这样的思想，应该很难在这种环境诞生。” 连恒渊确认了秦以煊和他想的差不多，坐正了望向卫图：“队长，其实我和秦以煊的家乡也有唯物史观的思想，而且这是我国高等教育的必修课。” 任宇原本是一副被他俩闪瞎眼不愿多看的模样，听到连恒渊这句话立刻震惊地扭回头：“还有别人能搞出这么抽象的理论？这还是必修课？你们那儿……大家都能听懂这个？” 卫图脸上的惊讶不比任宇少，但他更加镇定，没接连恒渊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做的演示文档。 连恒渊摇头：“课堂上抽象的理论当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懂，但与之相关的思想一直在所有人的生活中潜移默化，得到大家的普遍认可，比如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是这样吧？” 秦以煊突然接收到连恒渊的目光，挠了挠头：“别问我啊，我马原成绩也就凑合不拖绩点。” “行吧，咱俩都是工科生，能听懂但说不明白。”连恒渊叹气。 卫图点头，重新望着连恒渊和秦以煊，斟酌许久才开口：“你们刚来苍星，可能还不了解。在这里，人类文明的影响范围是五个星系，这五个星系全都属于帝国的疆域，帝国是人类唯一的政权。而帝国……至今为止，一直是封建帝制。” “什么？！”连恒渊和秦以煊一齐震惊出声。 “等会儿，之前你们说帝国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应该是君主立宪制，怎么……”秦以煊嘴快，说了一半又不知该如何继续表达自己的震惊，双手在空中下意识地比划着。 连恒渊皱眉，调出自己的光脑，满眼疑惑：“生产力这么发达，怎么会停留在封建帝制？这不合理。” 卫图长舒一口气，突然笑了：“果然，你们也这么觉得。我刚来苍星时，就是这么想的。” “队长！”任宇还没搞明白状况，一听到卫图公开自己外来者的身份，立刻紧张起来。 卫图摆摆手，示意任宇不用防备，笑着与神色平静的连恒渊对视：“你好像猜出来了。任宇不是外来者，我才是。这两天你们用自己的学识剖析苍星的一切，我刚来时也是这样。不过我没有学过那么多科学知识，如你们所见，我察觉帝国的体制后，向苍星人民分享了马克思的思想。” 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肩膀，镇定地问出他的猜想：“所以，您来自……黎明前吗？” 作者有话说： ---------------------- 是的，卫图是老乡，或者说他是倒在新中国黎明前的烈士。 其实前文我觉得已经算明示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猜老乡是谁（ 怕审核误会，文里没写的太明白，意会一下（[可怜] 除了打虫族，另一个剧情线就是推翻腐朽的封建帝国了。 不过小连和小秦都不擅长政治，他们就负责谈谈恋爱搞搞研究和战斗爽了[狗头] 第11章 “太好了，现在我成外来者了。”任宇左手边是卫图，右手边是连恒渊和秦以煊，而他面无表情坐在中间。 “想开点，你在苍星本来就是登记成外来者的。”秦以煊终于逮到机会呛任宇一句，笑得灿烂。 “你是为什么和任宇犟上了？”连恒渊捏了一把秦以煊的脸，迫使他收起这副笑脸。见秦以煊的视线从任宇那儿挪回自己身上，连恒渊心里舒服了，也不在意他冲自己龇牙。 “他一直在质疑我们俩的感情！”秦以煊揉着自己的脸，看向连恒渊的眼神无意中带上了委屈和不忿。 连恒渊难得被秦以煊一句话哽住了。时间仿佛暂停，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只有一秒，连恒渊仓促地移开视线，深吸口气收回手，在心里默念提醒自己。 秦以煊就是个一根筋的直男，不能被直男迷惑，不能和直男置气，不能…… “我要吐了。能不能说正事？你俩回去关起门来再调情行不行？”任宇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连恒渊抢在秦以煊之前开口，以免他又和任宇吵起来：“队长，你要讲的这些课，我和秦以煊都学过，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工作了？今天一直赊账吃饭，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当然可以。不过，星际时代的大部分工作都由机器人完成了，苍星人口又少，只要家里种点菜、养点家禽，基本生活是能自给自足的。想参与工作的大家，其实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工作岗位，再由我们商议一个合适的工资。你们想做什么工作呢？” 连恒渊飞快瞥一眼秦以煊，平静地与卫图对视：“我还是像之前说的，想研究一下哪些化学试剂能对虫族造成伤害，再想办法量产。岗位名称和我从前一样，化学工程师。” 卫图点头同意，转而看向秦以煊。 秦以煊后仰着靠在座位上，抬头望天，表情纠结。片刻后，秦以煊从连恒渊看不见的方向偷偷扫了一眼他的后脑勺，手臂一撑坐正身体：“这些机器人自己就能检修电路，我是当不了电工了。不过我还学过电焊之类的，机械工程也略懂一二，正好我对装甲有点兴趣，不如……” 连恒渊回头看着秦以煊，等他说出下文。 秦以煊却顿住了，与连恒渊视线相接，几秒后移向卫图：“能给我和连恒渊分一个车间不？这样方便我研究一下怎么把他搞出来的化学武器放进装甲里。你们要拿这东西去打虫族，肯定是放在装甲里比提着个瓶子更方便吧？” “装甲设计是石头那边的工作，你研究装甲不和石头一起，却要黏着连恒渊。连工作都要在一个车间吗，你俩也太腻歪了吧？”任宇又一次忍不住开口吐槽秦以煊。 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手背，盯着任宇：“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工作应该是机甲检修，而苍星只有章荣晟一个人驾驶机甲。说别人腻歪之前，不如多想想自己。” 任宇噎住了，脸色唰的一下变红了。他从椅子上弹射站起，胡乱挥了挥手，对卫图说了一句“今晚不讲课我就先走了”，逃也似地离开图书馆。 秦以煊伸手搭上连恒渊的椅背，笑着目送任宇逃跑，很快收回视线近距离注视连恒渊，眼神明亮：“行啊连恒渊，还得是你，终于让这小子闭嘴了。小小年纪话这么多，该。”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眼睛，想起他刚刚在心中默念了一半的话，最后一句是不能爱上直男。幸好他一向习惯于不把情绪暴露在表情中，调整状态的速度也很快，眨眼间便恢复平静：“你想把化学实验室和电焊车间合并？听起来很危险。” “如果你们愿意选择地面上的房子，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在一栋，你们自己做调整，分割成几个房间、分别做什么用途，都是可以的。工资方面，我先给你们按照工程师的基础工资计算，至少不用赊账了，有一定成果之后再具体评定，如何？” 第12章 连恒渊和秦以煊一齐点头同意卫图的方案，卫图当即调出光脑设置权限，将空置房屋位置同步到他们的光脑上。 一系列操作完成后，卫图斟酌着开口：“任宇还是个学生时就对ai垄断技术非常不满，在学校里闹了一些事情，未成年就被帝国驱逐了。我和他差不多时间到苍星，那时候的苍星还没有民兵小队，人类饱受虫族骚扰，大家只能东躲西藏，自保都吃力，更遑论教育青春期少年。他本来脾气就犟，一直流浪到成年，更是性格定型……” 连恒渊瞧着秦以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知道他对任宇本人实际上没什么意见，便向卫图点头：“可以理解。我们只希望他发言之前过一下大脑，或者少说两句别人的事。” 卫图苦笑，叹了口气：“我会劝他的。如果有可能，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在工作上和谐共事。任宇虽然脾气坏一点，但他在信息和机械方面都有很强的技术，这都是在苍星无法获取的教育和技术资源。而且，我听石头说过你们向他打听的技术问题，这些被ai垄断的技术实际上在苍星只有任宇知道一些，所以我想在这方面你们或许能聊得来。” 明白了，任宇是桀骜不驯的计算机天才少年。连恒渊了然，似乎每一部科幻作品都有这样的角色，往往还手握会被官方通缉的巨大秘密。 “另外，如果有时间，我希望你们可以来学一下装甲的使用。自民兵小队成立后，苍星目前受到的虫族袭扰都是零星的个体行为，个体的确不敢接近核废料填埋地，但我一直担心，万一哪一天他们发动大规模进攻……小章的一台机甲恐怕护不住基地的所有人。” 所以每个人都需要至少学一下如何快速穿戴装甲，以免用脆弱的人类□□直面虫族，一眨眼就会被切碎。连恒渊回想起他从门里出来时遇到的那个巨大的虫族，同意卫图的看法。 卫图看了眼时间，收起讲课用的所有光屏，笑着站起身：“今天你们接收了很多新的信息，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想必需要时间消化和休息。我代表苍星首席行政官万磊，欢迎你们正式成为苍星的一员。啊，对了，地道是可以通往临时安置所的，我带你们走一次吧。” 万磊果然不简单。这样说来，苍星的行政长官是万磊，军事长官是章荣晟，而这两个人都对卫图喊队长。连恒渊想，这算是科学理论的魅力吗？ 秦以煊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又搭上连恒渊的肩，两人紧挨着回到住所。 卫图带他们出地道后就回家了。连恒渊一直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都不见秦以煊有任何从他身上离开的意思，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不开心吗？”秦以煊歪着头，由于他站没站相，此时的视线高度比连恒渊低了不少，近距离仰视着连恒渊的眼睛。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微卷的头发，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他一个直男为什么把头发搞得这么弯。 秦以煊见连恒渊不说话，笑着就要去捏连恒渊的脸，以报刚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捏脸之仇。 连恒渊眼疾手快握住秦以煊的手拉下来，终于调整好状态和他对视：“我要回房休息了。你刚才还在打哈欠，不困吗？” “有点困，但是我们久别重逢，不应该好好聊聊天吗？” 秦以煊终于肯站直了，双手搭上连恒渊的肩，语气兴奋：“当初我爸妈非要我去离家近的初中，咱们没上同一所初中，我还想着高中总能考到一起呢，结果你一声不吭就去榕城了！现在命运让我们在苍星重逢，我不管，这就叫缘分！” 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用的都是些什么词。连恒渊欲言又止，忍不住思维发散，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比我矮一点？” 秦以煊懵了，下意识比划了一下头顶：“这不是一样高吗？” 连恒渊伸手按住秦以煊的头顶，成功压制他乱翘的呆毛，满意地笑了一声：“我185，头发不算身高，你比我矮。” “……你也就比我高一厘米而已！”秦以煊不自在地挡开连恒渊的手，磨了磨牙。 连恒渊下意识地扶了一下眼镜，却在自己脸上什么都没摸到，这才想起他的近视治好了，只能轻咳一声来表示他的一本正经：“研究表明，有人直到25岁都能长高。我们今年正好25，你还比我小一个月，不如从今天开始早点休息，争取二次发育。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加油。” 趁秦以煊没反应过来，连恒渊开门、进屋，对秦以煊挥手道一句“晚安”，立刻关门，松了口气。 对于小时候的秦以煊，连恒渊的印象基本可以概括为“一个话很多的野孩子”。除了那一双明亮的眼和总是带笑的嘴角，连恒渊对他的外貌没有太多记忆。 连恒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上蹿下跳的野孩子长大以后会是这么……温暖、明亮，从眉眼到发梢，连恒渊不得不承认秦以煊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连恒渊在今晚第三次告诫自己：不能爱上直男，谨记！ 作者有话说： ---------------------- 今晚的小连：我是守法公民，不能因为一时看上朋友的脸就对直男下手。 一年后的小连：什么直男？睡服了就没那么多事了。 看看这个混乱的星际时代都让守法公民变成什么样了[狗头] 第12章 连恒渊蒙头一觉睡到自然醒。这次他在睡前就把光脑调到静音，醒来自然看到了秦以煊的一串消息。 明明时间还早，他怎么……连恒渊打开消息，发现不是他起迟了，而是秦以煊睡迟了，这一串消息全部来自昨天晚上。 秦以煊似乎已经在星网上混得很熟了，不知从哪弄来一堆小机器人的表情包，半夜给连恒渊发了好几张，一张更比一张傲娇。 连恒渊翻看着记录，面上不自觉地带了笑意。信息浏览到底，最后一条终于是文字消息了，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秦以煊：其实我有一点想家了。 连恒渊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许久，收起光脑，卧室的灯光也随着他的呼吸平稳而渐渐暗淡。 外面天亮已有一个小时，连恒渊只是习惯性地遮挡了所有透光的门窗，黑暗的密闭卧室让他感到自由。 说到天亮，连恒渊想起了恒星和计时的问题。苍星的计时和地球一样是24小时制，所在的恒星系看起来也很稳定，日常活动和地球上感觉差不多，引力常数大概和地球差不多。 昨天在基地里大致转了一圈，连恒渊没有看到任何类似于研究所的建筑，再结合稀少的人口和常住于地堡的生活，基地里应该没有人从事天文研究，自然无法验证天上悬挂的那个恒星是不是太阳了。 几乎完全相同的动植物，物理条件相近的生活环境，除了那些巨大的虫族以外，苍星和地球的相似度极高。自从听到万磊说苍星曾经发生过多次核事故，连恒渊就隐隐感到苍星和地球之间应当存在关联。 现在他的首要任务是测试溶液配比，想办法量产能够最大程度灼伤虫族的溶液。等到保障了安全问题，连恒渊打算去图书馆仔细翻一翻苍星的历史。 这个什么都缺的偏远星球唯独不缺历史资料，图书馆那一个数据库的历史光是扫一眼目录就知道有多海量。仔细想来，应该是因为万磊对历史感兴趣，这位首席行政官大概是帝国派驻苍星的，上任还不忘带上他的历史数据库。 连恒渊躺在床上，脑中简单梳理了昨天获得的情报，做出推测并分类记忆，长舒一口气，起身洗漱。 在洗了第二次脸后，连恒渊盯着镜子，不得不将脑海中一直盘旋的那句话揪出来，直面这条他必须回应的消息。 秦以煊说他想家了，指的是昨晚睡前他想留连恒渊聊天，真实原因并非什么叙旧，而是想家。再讲明白一点，尽管卫图同样来自地球，但只有连恒渊和秦以煊是真正的同乡人，在秦以煊想家时只有连恒渊能和他聊一聊那个他们都知道的“家”。 他找连恒渊不是因为连恒渊自己，而是因为这里只有他们是同乡人。 连恒渊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到底在期待什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明明在卫图提醒他们距离过近容易被误会时，他看着秦以煊的模样，就清楚地知道秦以煊肯定是个直男的。 真是工作量不饱和了，居然有心思见色起意，还想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连恒渊抹掉脸上的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不论怎么看，他都不觉得自己像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希望他真的只是见色起意，至少这样事情会简单很多。 将脑中的迷思强行归类封存后，连恒渊确认自己看起来和平日里一样镇定可靠，展开光脑回复了秦以煊的消息。 连恒渊：半夜不睡觉不仅长不高，还容易陷入负面情绪。 秦以煊没有回复，想也知道是没睡醒。连恒渊看着时间还早，他们的工作场所在同一栋房子，分割区域要等秦以煊起床后商量，现在他暂时无法工作，干脆去装备库试试装甲怎么用。 第13章 一次性买了一批营养液储存在房间里，连恒渊随手拿了一支充作早餐，面不改色喝完并处理后抵达装备库，意外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 现在是早上七点，谁这么勤快？连恒渊用光脑识别开门，走近了才看出来是昨晚跑路的任宇。 任宇装了四肢装甲，正和机器人对练，完全没发现站在他身后十米远的连恒渊。 昨天万磊只对他们做了一点装甲的简单介绍，这会儿连恒渊看到真实使用场景才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躯干装甲应该是作为要害防护和连接器存在的，像任宇这样只装四肢装甲，四肢之间就无法拼接成套，只能分别使用各自的功能。任宇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从机器人的攻击套路和任宇的回击方式看，他是故意不带躯干装甲，以此来训练自己的敏捷性。 连恒渊安静地旁观，很有礼貌地等到机器人停止攻击并报完了任宇本次训练的数据，连恒渊才开口：“你好，请问装甲要怎么领？我想学着用。” 任宇摘了装甲正在擦汗，被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一边转身一边倒退，连退好几步才反应过来问他话的是连恒渊，顿时脸更黑了：“装甲是石头管的，问我干什么？” “刚好看到你在，不知道就算了。”连恒渊本来就是闲着找事干，暂时用不了装甲也不在意，转而看向蜷身停靠在装备库里的机甲，“机甲的事你应该知道吧？这台机甲为什么一直放在装备库里？我听说苍星有五台机甲，其他的都在哪里？” 任宇顺着连恒渊的目光看过去，皱着眉头似乎不想回答，别扭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机甲一般和悬浮车一起放在车库里，车库空间大，进出方便，有损坏的再运到我那儿维修。至于这一台……损坏的位置比较尴尬，它的精神力识别装置被虫族咬碎了，苍星没有材料修补，只能放这里积灰。” “咬碎？这个装置听起来应该是在比较重要的位置，驾驶员没事吗？”连恒渊惊讶地看着这台从外表看不出有何损伤的机甲。 任宇看了连恒渊一眼，表情困惑，但他很快就自己想通了：“哦，你只见过那一只虫族。虫族不全是那么庞大的体型，也有一些体积小一点的，比如咬坏这台机甲的那只虫族，大约是一间卧室的大小，行动灵活。它是夜袭基地破坏机甲的，当时里面没人。不过，就是因为这件事，队长才下定决心把基地搬到核废料填埋场。” 连恒渊皱眉：“你的意思是，有的虫族体积小到可以趁夜入侵基地不被发现，还不冲着人类直接攻击，而是直奔机甲，损坏机甲的关键部件？” “你是不是想问虫族的智慧程度？根据首都虫研所的检验报告，虫族的脑容量很小，应当不具备高等智慧，或者可以认为虫族的智慧程度低于爬行动物。它直奔机甲的行为可以用本能来解释，虫族喜欢金属，而机甲的精神力识别装置是用苍星没有的稀有金属制作的，对虫族而言大概相当于一道绝世佳肴吧。” 是这样吗？连恒渊低头思索，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等等。 “你说虫族喜欢金属，那么……人类为什么要用金属来制作对付虫族的武器？这些机甲、装甲，全都是金属外壳。换个思路想，虫族也不会挂着一身烤鸡腿来打人类吧？” 连恒渊的眼神是真诚的疑惑，任宇不由地被他问愣住了。 “不用金属，还能用什么？别的材料没法搭载程序啊。”任宇下意识地结合自己的专业，跟着连恒渊的思路思考下去。 连恒渊没有立刻回答，脑中飞快闪过“生物陶瓷”、“程序需要电信号”、“类金属”等信息，一时感觉自己的课题增加了。 “你们关系挺好啊，队长还担心你们吵起来呢。”万磊不知何时到达的装备库，欣慰地看着连恒渊和任宇讨论学术问题。 连恒渊猛地抬头看向万磊，正准备问几个他突然想到的问题，却看到秦以煊在万磊背后伸懒腰，大脑顿时卡了壳，直到秦以煊舒展完四肢冲他展颜一笑。 连恒渊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脑，他的确没有收到秦以煊的消息回复，而秦以煊本人已经睡醒并站在他面前了，看起来完全没受到他们昨晚在房间门口那一番话的影响，还笑着又一次靠近了他。 “哟，连工，一大早就上岗了啊，太勤劳了，小弟自愧不如。”秦以煊笑嘻嘻地凑到连恒渊身边，这回好歹没勾肩搭背了。 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阴阳怪气的。连恒渊面不改色抬手捏了一下秦以煊的脸，如愿看到他立刻变回那副恼火又委屈的模样，满意地笑了。 “既然你醒了，我们去分一下工作区域吧，以后就是同事了。”连恒渊一把握住秦以煊的手腕，理所当然地拉着他就要走。 “诶，等会儿嘛，急什么。我是找石头来看装甲结构的，磨刀不误砍柴工，让我看完才有办法工作啦。” 秦以煊按住连恒渊的手背，带着他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万磊：“我顺便帮连工问一句，你们有没有虫族尸体或者甲壳标本之类的？他应该也需要实验材料。” 作者有话说： ---------------------- 小连：试图用正事塞满大脑。 小连看到小秦：大脑清空。 第13章 连恒渊看着面前占地面积极大的仓库，一时无语凝噎。 秦以煊从万磊那儿领了两套制式装甲和一本标准图纸，往光脑里一丢，一身轻松地跟着连恒渊去看小队存放虫族尸体的仓库。随着仓库大门开启，他瞪大了眼。 “呃，这里是有点乱哈。”万磊挠头，尴尬地笑了一声，“虫族的甲壳非常坚硬，我们的垃圾处理装置没法直接处理，不论是切碎还是熔化都要费很大劲，更难以二次利用，只能堆在这里了。” “既然这么难处理，为什么还要拖这么多虫族尸体回基地？你们一般是在外面和虫族发生冲突吧？”连恒渊费解地看着仓库里堆得到处都是的虫族碎片，根本无法分辨这些碎片分别属于哪一只虫。 万磊叹气：“我们也不想的，每次都要把那么大块头拖回来实在麻烦。但虫族可以吃掉同类的尸体，甚至能通过这种方式变得更强，这个特性实在是令人头疼，我们只能尽量削减他们的战斗力。” 吃同类的尸体？连恒渊瞬间就联想到一种难缠的昆虫，皱眉问道：“虫族的分类和昆虫一样吗？有蟑螂吗？” “我靠，不要讲这么恐怖的话！”秦以煊毛都要竖起来了，后退两步想离仓库远一点，似乎又觉得面对这一整个仓库的虫族碎片只退两步没什么用，犹豫一秒，他挪了一步躲到连恒渊身后。 连恒渊回头看了秦以煊一眼，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个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吱哇乱叫的男孩。男孩一边求小渊哥哥帮忙把床底下钻出来的蟑螂拍死，一边死死抱着他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还挺可爱的，现在这个强装镇定的模样也是。 “请问，昆虫是什么？”万磊眼神微妙地看着旁边两个莫名其妙对视上的男人，等了一会儿，没见他们分开，只能硬着头皮打破这个奇怪的氛围。 连恒渊诧异地看向万磊：“昆虫就是，节肢动物门昆虫纲下属的生物。昆虫是最常见的节肢动物了，帝国全境范围都没有昆虫吗？历史上也没有？” 万磊露出一副没有受过理科教育的神情，连声线都飘忽起来：“截肢……什么？” “你学的历史只有人文史，没有自然史吗？”秦以煊把下巴搁在连恒渊肩上，歪头和连恒渊一起看着万磊。 “历史是我的兴趣爱好，我的专业其实是装甲设计。” “哇，居然是工科生，完全看不出来呢。”连恒渊面无表情地用平静的语气念完这一句话，反手撑住秦以煊的腰，以防他一放松就完全贴到自己背后了，这样不好。 万磊欲言又止，突然有点理解任宇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和这两个人发生口角了，大概只有卫图那样全无私情的人才能面不改色地和他们俩谈论正事吧。 想到这，万磊叹了口气：“如果你需要用这些碎片，可以让机器人帮忙搬运。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目送万磊离开，连恒渊抬手拍了拍秦以煊的脸，斜睨着他：“真害怕就先去实验室那边，我待会儿就过去了。” 这回秦以煊没生气，不仅没生气，还用脸蹭了蹭连恒渊的手，吓得连恒渊立刻收手转身撑住秦以煊的肩膀，让两人转为面对面并相隔一臂的距离。 “怎么了？”偏偏秦以煊还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只用温顺又茫然的眼神望着连恒渊。 连恒渊沉默了，这该怎么说？说他觉得蹭脸太亲密了？可明明是他自己先伸手去拍秦以煊的脸，总不能他拍得而秦以煊蹭不得吧？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一件，呃……哦！你之前有了解过帝国使用的计量单位吗？还有精密检测仪器！这些东西苍星有吗？或者说，苍星的机器人能造出来吗？” 第14章 连恒渊在心里捏了把汗，幸好他思维敏捷，一时情急竟然真让他想出了一件重要的事。 虽然秦以煊不明白这和连恒渊把他推开有什么关系，但这的确是一件对他们的研究工作来说很重要的事，秦以煊听完也陷入了思考，立刻调出光脑一阵操作。 连恒渊松了口气，对秦以煊说了一声他去仓库里看看，径自调来几个运货机器人就进了仓库。 仓库里的碎片一眼望去都是甲壳，走进去仔细瞧才发现也不尽然。在连恒渊十点钟方向四十米远的两层甲壳中间夹了一片鳞翅，他小心地观察这一片残翅的宏观性状。 昆虫的鳞翅与甲壳不同，死亡的残翅非常脆弱，风一吹就破了，鳞粉更是随风乱飞。这一片虫族的鳞翅看起来比昆虫的强点，至少在这个仓库里放了不知道多久还能保持外形的基本完整，而且…… 连恒渊睁开眼，抬手扶住额头，下意识地看向十点钟方向。此时他眼前的碎片布局和刚刚闭眼时“看”到的一模一样，说明他不是站在仓库里睡着了。 那他又是如何闭着眼看到四十米外物品细节的？连恒渊有点懵，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向十点钟方向，四十米，两层甲壳中间夹着一片鳞翅，残翅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鳞翅再稀奇也不是昆虫用于防卫的器官，连恒渊不打算带走这片残翅，只是带着自己的疑惑转身走向别的碎片。 这算什么情况？预知？穿越者迟来的金手指？为什么没有系统出来解说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连恒渊摸不着头脑，只能暂时压下这件怪事，快速挑了几片看起来像是来自不同种类虫族的碎片交给搬运机器人，快步走出仓库回到秦以煊身边。 “这么快？”秦以煊听到仓库大门关闭的声音，终于放松下来，笑着抬头看向连恒渊。 “嗯，先搞点小的碎片，慢慢来。”连恒渊瞥一眼秦以煊还没收起的光脑，握住他的手腕带他往实验室方向走，“怎么样，设备能搞到吗？” 秦以煊顾着看光脑，完全不看路，任由连恒渊牵着他走，半晌才应声：“基础的应该没问题，物理学基本单位是一致的。我先帮你下单了烧杯、滴管、移液管，还有什么？搅拌要吗？” “容器玻璃和塑料的都要，玻璃最好再搞一套棕色的。其他的……我得看看情况，可能有点复杂，待会儿你教我怎么弄吧，我自己搞一下。”连恒渊凑过去看秦以煊的光脑，盯着产品规格里的物理学单位沉思。 秦以煊抬眼盯着连恒渊的侧脸，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带路的人别跟着我一起看光脑啊。喏，到了。仪器的事待会儿再说，我们先做一下布局。” 连恒渊点头，唤醒这间空置平房的中控系统，先浏览毛胚房的基础参数，转过身看向秦以煊：“我需要一间小的天平室和一间至少十五平带通风和净水系统的实验室，你呢？” 秦以煊在平房里走了一圈，又用脚步粗略量过一遍，伸手向连恒渊比划：“车间需要的面积不大，但是要通风干燥，不能接触酸碱，就和实验室分在两角吧，通风管道分开两边。然后，天平室和实验室对门，这样……这里还有一块空地，可以做休息室，怎么样？” 连恒渊赞同秦以煊的方案，两人一道回到门外，操作中控分隔房间，然后让中控分成两块光屏，两人各自设置自己的工作场地。 设置几乎同时完成，接下来就是等待中控工作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抬眼便对视上，莫名其妙地一齐笑起来。 连恒渊挥手将中控光屏合为一块，笑着问秦以煊：“休息室只能公用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布置吗？” “首先，需要床。其次，最好能洗澡。你知道的，我们车间工人很容易搞得满头大汗。”秦以煊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 连恒渊理解秦以煊的意思，但脑中飞快闪过了什么，他迅速眨眼强迫自己表里如一保持正经，抢在秦以煊问他眼睛怎么了之前开口继续话题：“要洗澡就得有柜子放换洗衣物，还得搞一张桌子吃饭喝水。直接照着你的卧室复刻过来吧，面积应该差不多，我算一下……卫生间和衣柜的面积各削减一点，够了。” 秦以煊看着连恒渊飞快调整出一间休息室的布局，好奇地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了问他：“昨天我就想问了，你不是学化学的吗？怎么好像很了解建筑，连建筑设计的国标都知道，做布局也很快。” 连恒渊的手指顿在空中，一瞬之后恢复正常，头也不抬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学的是化工，毕业后做检测去了，公司业务有涉及建筑检测，工作需要学了一点。” “化工加建筑，天坑叠天坑啊。”秦以煊嘶声，同情地拍了拍连恒渊的肩膀。 “没事，反正现在穿越了，不需要再考虑就业和薪资问题了。”连恒渊笑着将中控光屏放回去，侧过脸盯着近在咫尺的秦以煊，话题突变，“我不想家。你会觉得失望吗？” 作者有话说： ---------------------- 是的，秦以煊不上战场的根本原因：他怕虫子，怕到会影响队友行动的地步（ 之前由于虫族体型巨大，小秦非常迟钝的感性神经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虫族的虫就是虫子，现在看到一仓库碎片终于意识到了[狗头] 以及小连不是获得金手指，是精神力觉醒了。他的精神力很强，目前只是一点溪流而已，离完全分化还早。 第14章 比起需要现在按照参数从头打造的实验室和车间，家具的制作和住宅的装修在帝国的房屋智能系统中有一套成熟的流程，休息室虽是最后一个设置，却是第一个完成布置的。 秦以煊没有立刻回答连恒渊的问题，他低头想了一会儿，先行一步进入已经完成的休息室，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眼打了个哈欠。 “这才几点，困了？你昨晚到底几点睡的。” 连恒渊环视一圈休息室，发现他们两个都忘记还需要椅子了，只好现在下单，而他凑合着先靠坐在桌沿，俯视床上惬意到蹬腿的秦以煊。 “忘记了，刷星网论坛刷到困了直接睡着的。”秦以煊蹬掉鞋子，在床上蛄蛹两下，蹭着床直到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处于床铺内了才继续说，“诶，你知道吗，我在星网上看到，这个帝国的皇室是西方姓名，贵族也大多是那样的。” “我不知道，但我猜也差不多是这样。”连恒渊眼看着秦以煊的裤腰都快被他自己蹭下去了，低头伸脚帮他把鞋子拨正踢到一边。 “这也能猜到？你怎么猜到的？”秦以煊哼了一声，明显不相信。 “你看仪器设备的时候，产品规格里有物理学单位。你还记得牛顿和帕斯卡是人名吗？”反正连恒渊是想不出来星际时代的这两个词汇除了是人名以外还能以什么含义做单位。 秦以煊睁眼，猛地坐起身，从床铺弹射起步飞到连恒渊面前，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对哦！连恒渊你真是个天才！” 牛顿和帕斯卡才是天才。连恒渊无语，按住秦以煊的肩膀帮助他冷静下来。 不过，他看到那些物理学单位时心里想的是，这些科学史上的伟人也存在于这个世界吗？如果有相同的科学史，是不是可以认为，这里是地球的未来世界？ 秦以煊得到了连恒渊的提示，又上星网搜索一番，却渐渐眉头紧锁，摸着下巴抬头与连恒渊对视：“我之前只搜索过帝国拥有的、我没学过的技术，得不到任何的科学原理。所以，我有猜测过，我们是不是穿进了哪一部小说或者其他科幻作品中，受限于我们所属的时代的科技发展状况，我们无法得知科幻中幻想的部分究竟是什么原理。” 连恒渊点头，秦以煊的猜测很合理，这种说法连光脑仓库能随意将物体在二维和三维之间改变都能解释，多半是作者游戏打多了编个背包图省事。 “你刚刚提到了牛顿，我就现搜了一下。我发现星网上牛顿的资料里包含了牛顿几乎所有的经典力学成就，包括最著名的万有引力。但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微积分！” “要不你搜一下莱布尼茨试试，说不定这个世界的微积分是他一个人发现的。”连恒渊吐槽。 “呃，还没搜，这个待会儿再说。然后我又依次搜索了爱因斯坦、相对论、质能方程，全都没有结果。你还记得万磊说过的吗，苍星发生过多次核事故，质能方程是核物理的基础，一个曾经广泛利用核能并发生过多次核事故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质能方程？” 经典物理学的基本保留和相对论的全无资料……连恒渊脑中闪过了什么，但他一时抓不住太多信息，只能先问到嘴边的问题：“普朗克呢？量子力学一点都搜不到？” 秦以煊摇头，明明情况令人费解，他却越说越兴奋：“直到刚刚，我都在想是不是作者没学过量子力学，呃，虽然质能方程应该高中就教了。但接下来我又搜了两个科幻作品中最爱提的概念，薛定谔的猫和洛希极限，依然没有结果。搞科幻的就算不知道这两个概念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般也会提一下这两个概念，用来装。” 第15章 连恒渊恍然，他好像抓到了一点线索：“可以基本认为，在帝国的公开的科学原理中，不存在微积分和量子力学这两个常用工具。现代化学依托于高等数学和现代物理学，微积分是物理化学的基础，量子力学是结构化学的基础，没有薛定谔方程就无法描述微观粒子运动状态，没有这些工具就无法解释反应机理。所以，这里一直给我一种‘化学不存在’的感觉。” “但他们明明掌握核能。因此，不是不存在，而是知识垄断！”秦以煊合掌一拍，小声骂了一句闽南粗口，“该死的封建社会，帝国中心不会还有类似于欧洲中世纪教会的东西吧？” “难说，你也说了皇室和贵族都是西方姓名。”连恒渊话音刚落，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开自己的光脑，登上星网搜索苍星的行政任命文书。 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身边，和他一起看光脑：“怎么了？苍星的行政长官不是万……嗯？” 苍星的任命政令上赫然写着，五年前帝国正式回应了苍星基于虫族袭扰而上报的求援信息，为这颗边缘星派驻帝国先锋军少尉章荣晟抵御虫族，并为了安顿民众而任命苍星首席行政官威廉伊万斯。 万磊，威廉，读起来倒是挺像的。 连恒渊思索片刻，先跳转到章荣晟的关联资料，居然只有短短的两行字：某年某月毕业于帝国皇家军事学院，在校期间曾立三等功，毕业加入帝国先锋军。某年某月升少尉军衔，派驻苍星抵御虫族。 “好简单的履历，而且这个升军衔的时间，这是为了派他过来面子上过得去才专门升军衔吗？这和流放有什么区别。”秦以煊倒吸一口凉气，又一次在心里刷新了对封建社会的认知。 看来章荣晟是平民出身。连恒渊猜想，搞不好中华姓名的人全是平民出身，只要看一看威廉伊万斯的资料就能了解个差不多了。 比起章荣晟，威廉伊万斯的资料简直是豪华，占了整整一个屏幕，旁边甚至还有一张正装证件照。威廉出身贵族，是现任伊万斯公爵的第三子，从小学到高中的履历是整齐的贵族学校，大学则是和章荣晟一样的帝国皇家军事学院，连实习经历都是好几条金灿灿的皇家和贵族头衔。 “靠，还真是万磊。”秦以煊看着照片，难以置信，“他好好的公子哥不当，跑到苍星来干什么，还改了名字。” 他喊谁哥呢？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收获了秦以煊不明所以的眼神，摇了摇头说正事：“我猜万磊才是被流放的，章荣晟多半是陪跑，他来是为了圆帝国派人到苍星的理由。队长说过他来苍星后和任宇、苍星其他原住民一起东躲西藏到任宇都成年了，明显虫族袭扰苍星已经有很多年。如果不是为了流放万磊，也许帝国永远不会管苍星人的死活。” 秦以煊咬牙，深呼吸，点头同意连恒渊的猜测。 真是吃人啊。连恒渊大概能想到万磊改名的原因了，叹了口气。 还有一件事，连恒渊有点在意。文书里附上了出行人员名单，除了万磊和章荣晟以外还有一个有名字的人物，首都虫族研究所的琼斯研究员。 然而他们在苍星没有见过名叫琼斯的人，也没见过任何一个研究员。 连恒渊记得他刚到苍星时卫图以为他是虫研所的，还说前年死了一个…… 连恒渊又叹了口气。帝国的权力中心毫不在意苍星边防，却有人为了研究对手和保护国家而死，真是吃人啊。 “连恒渊，如果我们在这个时代继续生活下去……”秦以煊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挠了挠头，坐回床尾，仰视连恒渊，“这里可是封建社会，我觉得，要活下去会很难啊。” 封建的事都另说了，苍星这种偏远地区的人，帝国高层还真未必想得起来剥削，近在咫尺的棘手问题是虫族。 连恒渊的思维飞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盯着秦以煊，笑了：“你是在向我解释你想家的原因吗？” 秦以煊眨眼，仰面思考，几秒后居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应该和家里闹了不愉快的事，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去过，你现在更不想回到他们身边也很正常。我……我其实一直是都可以啦，就算我回不去了，我哥也会照顾爸妈的。之前是我爸妈希望我待在他们身边，不让我离开闽南，我想着反正在厦门也有书读，在晋江也有工作能干，除了找不到你以外，待在他们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一直想找我吗？”连恒渊突然打断秦以煊的忆往昔。 听到秦以煊那句“除了找不到你以外”，连恒渊的呼吸都停了一下。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本能地咬住自己的舌头，舌头与牙齿较劲，用力碾过齿列，直到虎牙刺破了自己的舌尖，少许血腥味在口腔中漫开，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下口水。 秦以煊脸上丝毫看不到被打断发言的不爽，而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对啊，我们约好了以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的。我爸妈说要向你学好，不然不让我出远门，我是春游秋游夏令营全都没去过，好羡慕你啊！” 作者有话说： ---------------------- 小连：忍，用自己的血劝自己忍。 第15章 夏令营……初二的那个暑假在脑中闪回，连恒渊闭上眼调整呼吸，几秒内恢复正常，睁眼对秦以煊笑了一下：“我当时可不是去夏令营玩的，那会儿我父母不想管我，所以把我托管给夏令营了。那个地方……你就当是在军训吧。” “你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需要管吗？你从小就已经那么守规矩了，才初中他们就送你去军训，也太严格了吧。”秦以煊惊讶，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连恒渊父母的做法。 “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连恒渊耸肩，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苍星其实生态环境挺好的，虽然地理位置偏远，科技也许比帝国中心落后一些，但也因祸得福，帝国不管这里，因此卫图能够开办夜校将唯物史观教给苍星人，让苍星脱离封建思想的影响。我想，只要我们能搞定虫族入侵这个大问题，至少大家可以在苍星活得比较开心。” 秦以煊歪头思索片刻，点头同意连恒渊的看法，振作精神找到自己的鞋，起身凑过去搭上连恒渊的肩：“诶，实验室那边应该基本完工了吧？你带来的药品是怎么破坏虫族甲壳的？我也有点好奇，让我看看吧！” “虫族的甲壳有金属光泽，被虫族打碎的是一瓶高氯酸……”连恒渊一边说一边走到休息室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恍然的同时不忘扶住差点撞到他身上的秦以煊，“我只带了一瓶高氯酸！” “你带了四瓶药品，要不先试试别的？应该不会只有高氯酸有用吧……我记得有一瓶盐酸和一瓶硝酸，剩下两瓶你放在实验服口袋里的是什么？” 连恒渊没有回答秦以煊的问题，呆了两秒后突然摸口袋找手机，看着一天两夜没充电的手机里所剩无几的电量，他下意识啧了一声：“不论最终研究出来哪些试剂能用，一两瓶都是绝对不够的，量产……我本来想过通过医院来获得药品，但这里只有治疗舱，医疗原料都是ai处理的，没法获取中间产物，我需要工业制法……” 秦以煊瞧着连恒渊这副语言输出跟不上cpu处理速度的模样，很不厚道地笑起来，甚至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诶，你先别急。我让机器人把那四瓶药品、你的实验服和充电器一起带过来，我们慢慢试。无机酸碱的制法好像是高中知识？我都忘记了。等你试出来哪一种好用，再回忆工业制法，不急的。” 连恒渊下意识地点头，就像是专门低头让秦以煊揉得更顺手一样。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握住秦以煊的手拉下来，移开视线用手简单理了理头发：“我们一起试吗？你那边的事不做了？” “我要做的是装甲，这个我可没学过，得先看几天图纸研究一下。在哪儿看书不是看呢，我去实验室陪你啦。” 秦以煊笑着转了个方向，再次对上连恒渊的视线：“啧啧，某人虽然嘴硬地说不想家，想在苍星生活下去，其实对于在苍星生活还是很紧张啊。这么急是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吗？” 连恒渊躲不开，只能用他最擅长伪装的平静麻木的眼神和秦以煊对视：“我在做一件整个星球只有我能做到的事，并为此而兴奋。你不这么觉得吗？” 不，这的确是他兴奋的原因，但只是他紧张的借口。他紧张当然不是因为什么证明价值以求在新家更好地生活，或是追求独有的研究成果，而是……一个从出生就单身至今的男人，在短时间内被另一个完全符合他喜好的男人频繁主动近距离接触，连恒渊清楚自己在这方面只是一个普通人，会紧张的普通人。 这种话还是暂时不告诉秦以煊比较好，尽管会被他误会一段时间……连恒渊不喜欢被误会，但更不想在陌生的星际时代赌一个失去唯一的熟人的可能。 第16章 “如果有化学分析仪器，直接分析虫族甲壳的成分，再根据成分针对性配制溶液，应该能省不少事。可惜，我刚才用光脑根本搜不到分析仪器。医疗有治疗舱，建筑、装修、日用化学品生产等等都有机器人直接完成，根本不需要质量检测，苍星这种地方肯定是不会有检测分析仪器了。要是能联系上那个虫族研究所，说不定能找到不一样的设备……” 连恒渊继续往实验室走，嘴里嘀咕着，调出光脑打开备忘录，飞快写下他刚刚在脑中分类过的所需材料和仪器，再记录自己目前能想到的制备原料或材料的替代物。 秦以煊被连恒渊那句“整个星球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惊得愣了一会儿，半晌才跟上他的脚步。眼看连恒渊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秦以煊识趣地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以免打断连恒渊的思路。 机器人很快就将秦以煊要求的东西送到实验室，连恒渊把手机放在干净的实验台角落充电，转身去实验室的另一边测试苍星的第一台通风橱和第一台纯水仪。 “不对，我连ph计都没有。”连恒渊从纯水仪前抬起头和秦以煊对视，表情纠结，“要做电极可就麻烦了。我搜一下……很好，ph试纸也没有。星际人民不会真的以为酸碱只是调味品吧？” 秦以煊挠头，搜刮起自己脑海中的化学知识：“要不遵循祖宗之法，从植物里提取制作石蕊试剂？” 连恒渊摇头：“石蕊的变色范围太宽了，不能用来检测水质。我再想想。” 找了张椅子放在通风橱前，连恒渊一会儿操作一下通风橱、看看纯水仪，一会儿坐在椅子上展开光脑浏览、输入，显然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 秦以煊好奇地旁观着这些设备，没多久就坐到另一个角落去守着连恒渊充电中的手机，自己掏出装甲图纸研究起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连恒渊终于绕开化学概念试探出了光脑定制系统能够理解的电学语言，做出了一台外接电极的电子毫伏计。他正准备乘胜追击进一步测算电动势和ph值的对应读数，突然感到一阵饥饿。 连恒渊循着香味回头，发现秦以煊趴在实验台上一边啃蔬菜干一边画图。 “秦以煊。”连恒渊轻手轻脚绕到秦以煊背后，低头靠近他的耳朵。 “哇！”秦以煊吓得差点跳起来，被后颈上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座位上，心跳速率飙升，猛地扭过头，和近在咫尺的连恒渊面面相觑，“你干什么！吓死我了！还好我是用光脑画图，要是用纸就完蛋了！” 连恒渊也没想到秦以煊反应这么大，完全是下意识就伸手按住他了，见他急得脸都红了些许，尴尬地收手退开一点距离：“抱歉，我以为你只是怕虫子，没想到是胆小。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不起。我本来是想说，实验室里不能吃东西。” 秦以煊本来就只是一时吓着了，看连恒渊这样手忙脚乱地道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摆摆手：“好了好了我没事，不用这样。还有，我不是胆小，我是在专心画图！不能吃东西就好好说嘛……不对，你还没在这做过实验啊？为什么不能吃？” 连恒渊眨眼，移开目光，又看回来，在秦以煊探究的眼神中强作镇定：“因为有香味，我饿了。” 秦以煊盯着连恒渊，终于笑出了声：“你不是打算喝营养液充饥吗？这就忍不住了？” 连恒渊把椅子搬到秦以煊身边，一本正经地规划：“我觉得我们研究之余应该加紧练习装甲的使用，这样以后可以申请跟队长他们出去打猎，有食物储备才能掌握吃饭的主动权。” “为什么不种菜或者养鸡？苍星人大部分都有自己的菜地诶。”秦以煊的胳膊撑在实验台上支着下巴，歪头看着连恒渊，莫名感到连恒渊这个模样很有意思。 “肉食除了养鸡就只能外出打猎，是稀有资源，而大家都有种菜，菜量大，所以有肉肯定比有菜好，可以换。而且种菜……”连恒渊斟酌片刻，表情微妙，“以苍星的化学水平，我怀疑他们没有化肥，地堡的环境也不适合烧草木灰，所以肥料只能是……” “好了不用说了。”秦以煊伸手制止连恒渊继续说下去，把蔬菜干放在连恒渊手里，“我给你吃还不行吗，不必使用这么歹毒的计谋！” 连恒渊看着手里秦以煊吃了一半的蔬菜干，欲言又止，抬头和秦以煊对视几秒，见他表情疑惑，只好低下头继续看蔬菜干，最终还是本着不浪费粮食和不伤朋友心的善良本意吃完了蔬菜干。 “我是真的想去打猎的，而且我还想顺便出去看看有没有海。我刚刚想到了，工业制备盐酸和氢氧化钠的方法是电解饱和食盐水，只要有海就能制盐，副产物的氢气还可以合成氨……” 秦以煊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表情严肃：“等会儿，连恒渊。就算苍星人把酸碱当成调味品，化学水平很低，但你还记不记得……食盐确实是一种调味品呢？我们是穿越到星际，不是穿越到古代，不用从古法制盐开始基建啊！” 作者有话说： ---------------------- 第16章 “好了，别笑了……”连恒渊看着秦以煊趴在实验台上颤抖的背影，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摇头。 “从我认识你以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犯傻，噗，这个真的很难忍住，哈哈哈哈！”秦以煊抬起头想说话，一看到连恒渊的脸，又忍不住握拳抵着嘴唇笑起来。 连恒渊单手支着脑袋任他笑了一会儿，展开光屏浏览资讯：“虽然不用晒盐，但是说到海，我突然有点想吃海鲜了，不知道苍星有没有能吃的海鲜。” “打猎可以直接用装甲，出海捕鱼可就麻烦了，别想啦。诶，被你说的我也馋了，你什么时候搞定这个ph计？弄完了咱俩去试一试装甲，这个东西好酷啊！” 秦以煊抬手竖起光屏，向连恒渊展示他刚刚画的图纸，语速飞快：“我刚刚试着拆解了一部分左臂装甲的结构，你看，就这么一点体积，压缩了这些……这里藏了二号功能区，可以手势控制……” 连恒渊尝试努力听讲，奈何知识像水一样顺滑地流走了，连听觉神经都来不及捕捉识别秦以煊说的每一个字，最终他只能诚恳地回应秦以煊兴奋和期盼的眼神：“我没听懂。” 秦以煊抓了抓头发，笑了一声：“哈哈哈也是啊，这样讲太干了，待会儿咱们一边实操一边说吧。石头说这附近有一个练习场，可以扛装甲攻击，待会儿咱们去那边试用装甲。” 连恒渊点头，回到放着ph计的实验台，将光脑调回草稿模式，继续测算、确定示数范围。 良久，连恒渊终于松了口气，手中收拾着实验台，抬头正对上秦以煊的视线，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想吃牛羊肉，猪肉也行啊……”秦以煊支着脑袋，嘴里嚼着蛇肉干，叹气，“你说，为什么他们只养鸡？难道苍星没有猪吗？” 连恒渊想起自己刚到苍星时看到的那一大片草原，顿时也觉得奇怪：“苍星的草场资源看起来很好，我刚来的时候还以为我从榕城穿越到内蒙了，没想到这里是星际时代。那么好的草原，他们为什么不圈一块地方放牧？” “苍星居然有大草原？这里叫苍星难道是因为从宇宙中看这个星球是一片苍翠的绿色吗？”秦以煊的眼神惊讶又好奇。 他不知道吗？连恒渊脱下实验服挂在墙上，走到秦以煊身边俯视他：“我没看过苍星的全貌，不过我个人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说起来，我是上班的时候仓库门突然连通了苍星，我被困在仓库里回不去地球，只能走出来了。你是怎么到苍星的？” 秦以煊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手收起图纸和光脑，搭上连恒渊的肩一块往外走：“我也是上班的时候过来的，不过我比你倒霉一点。我按正常工作流程通知、警示，拉闸检修电路，不知道哪个手欠的把闸合上了，我就被电了。等我醒过来，人已经在基地里了，身上倒是没什么不适。” 连恒渊惊得张了张嘴，同情地拍了拍秦以煊的肩膀：“确实挺惨的，可能你太冤了，神秘力量送你来苍星再活一次。不过，你这种情况，怎么确定自己是魂穿还是身穿的？” “……我用的是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秦以煊看了连恒渊一眼，突然收回手咳了一声，板起脸双手抱臂目不斜视地向练习场走去。 连恒渊落后了秦以煊半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泛红的耳朵上，再慢慢游移到他颈侧因绷紧肌肉而显出的青筋。 秦以煊的反应很奇怪，难道是害羞了？连恒渊回想一番，没感觉到自己提的问题有什么越界的地方，只能将原因归结为直男有他不理解的奇怪脑回路了。 趁着路上的时间，连恒渊又捏着鼻子喝了一支营养液。尽管营养液味道感人，能够随手补充能量这一点还是很方便的。 第17章 “到了，就是这里。你别说，这个练习场还挺大呢，看来大家都住进地堡以后地面上的建筑面积真的很富余。” 秦以煊唤醒了练习场的中控，灯光和场地防护启动运作，他快速浏览着练习场的功能设置：“诶，这里还有ai陪练呢，可以调出装备了制式装甲的机器人对战，还能调整难度模式……哇啊！怎么还有机器虫族！” 连恒渊仰望着起码有两层楼高的屋顶，吐槽：“也许这就是练习场特别大的原因，但凡小一点都装不下虫族。” 秦以煊转过身比划场地大小，表情震惊：“我记得石头说有的虫族成体比机甲还要大，机甲已经那么大了，这个场地……会搞出真的虫族那么大的机器虫族？” “我见过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这里装不下，也许机器虫族会是体型小一点的。”连恒渊至今还记得那种遮天蔽日的压抑感，尽管他不怕虫子，人类在难以战胜的庞然大物面前仍然感到本能的心悸。 “两个足球场……还好我是直接在基地里醒来的，我现在觉得触电也挺好了。”秦以煊搓了搓手臂，嘶声。 连恒渊笑了一声，扭头看着秦以煊，突然提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在苍星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万磊吗？” “不是啊，是队长。怎么了？”秦以煊眨眼，茫然地回答。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好像关系很好，今天早上你一醒来就去找他了，而且一直在说‘石头说’……”连恒渊顿了顿，察觉自己的话有些奇怪，紧急找补，“我们已经知道万磊出身贵族了，你还是和之前一样喊他这么朴素的外号。” “因为我感觉他很真诚，他和队长都是好人。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他改了名，自己选择成为脚踏实地的石头，我欣赏他。” 秦以煊认真地解释完，嘿嘿一笑，凑到连恒渊身边，用手肘戳他的腰：“怎么的，你吃醋了？放心啦，咱俩才是最好的兄弟，石头显然也是和队长关系最好。” 不，万磊显然不只是想和卫图做兄弟。连恒渊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秦以煊解释这个问题，还有秦以煊的措辞……啧。 “你这什么表情。诶，咱们不是来试装甲的吗，站这儿聊什么呢，你不试的话我先弄个初级ai试试咯？” 言语间秦以煊已经取出一套装甲，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装甲，每一个部件他都仔细装上并确认无误。 “你先试吧，我在这里看看。”连恒渊走到中控光屏边，帮秦以煊调出了一个初级对练机器人。 练习场的屋顶降下光幕，分隔出一个正方形场地。正对大门的墙中央分开一扇机械暗门，对练机器人从中走出，站定在正方形场地的边线外，与此同时靠近秦以煊的边线外浮现出一行字：进入场地开启练习，离开场地退出练习。 和他们此前见过的那些外形圆润的家务机器人不同，对练机器人的机械骨骼完全仿造人类，只是缺少了皮相和血肉，让连恒渊联想到了骷髅骑士之类只存在于幻想作品中的死物。 对练机器人在边线外站了五秒左右，开始解压并装配上全套装甲。按照有血有肉的人类身体设计的装甲包裹住只有骨架的机器人，一晃眼竟然让人产生一种对面真的站了一个人的错觉。 “它为什么非要出来之后再穿装甲，是为了让我们看看它只有骨架，里面没藏人吗？” 秦以煊疑惑地和连恒渊对视，见连恒渊同样摇头表示不解，他也不纠结，将最后的头部装甲安好，全身装甲识别组合，大步迈入场中。 在秦以煊触及光幕的同时，对练机器人也迈了一步，然后停在线内一步不动了，似乎在等待对手先出招。 秦以煊犹豫了一秒，试探性地抬起左手，手指微动，左臂装甲再次解压重组，眨眼间便生成一个小口径炮口，随着秦以煊握拳的动作向机器人发射一发炮弹。 机器人双臂交叉，双臂装甲部分重组变为一面金属盾，面向炮弹的方向侧身退开，炮弹则追着机器人的方向转弯。但距离太近，炮弹的速度又太快，还是被机器人晃开了一个角度，最终只是擦过金属盾，炮弹折射到光幕上顷刻消解。 连恒渊盯着这看似不起眼的光幕，惊讶地睁大了眼。一开始屋顶降下光幕时他还以为这个光幕只是用来划定范围和感应进出的投影，没想到居然能瞬间消解实弹。 这光幕是什么东西？激光防具？这看着比装甲还猛，怎么不弄成便携式的用来对付虫族？ 场中秦以煊和机器人的对战还在继续。初级对练的设置应该是回合制的，双方轮流攻击和防守，没有任何突袭或是抢攻节奏，十分和谐地帮助秦以煊试用了制式装甲的大部分功能。 一来一回地打了十来分钟，秦以煊似乎摸索熟悉了，左手重组盾牌挡开攻击的同时用右手回击，机器人果然来不及躲闪，顺利被击退到场外，光幕消失，本次练习结束。 秦以煊解除装甲，长舒一口气，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转身走向连恒渊，开口第一句话就冒出了和他一样的想法：“连恒渊，这光幕可比金属盾厉害多了啊。” 作者有话说： ---------------------- 由于秦以煊真的有一个大哥，在年幼的他眼中，“哥哥”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才会使用的称呼。 当家长让他对新认识的玩伴小渊喊哥哥时，爱思考的小煊立刻就默认这是一个真的小“哥哥”，但又对小渊和他的爸爸妈妈不一样感到疑惑。 小煊：爸爸妈妈不一样的哥哥应该叫什么哥哥？ 不明真相的路过亲戚：如果不是一个姓，就叫他表哥哦。 高兴的小煊：小渊哥哥，原来你是我的表哥！[星星眼] 茫然的小渊：啊？大伯的邻居也计算在亲戚体系之内吗？[害怕] 第17章 “除了光幕，还有机器人。”连恒渊径直走到刚才和秦以煊对练的机器人面前，端详解除装甲的机器人。 刚才秦以煊的最后一击用的是空包弹，打在装甲上几乎没什么损伤，解除装甲后的机器人和刚出来时没什么两样。这种对练机器人的机械骨架设计极其精简，因此骨架之下的“心脏”和“大脑”就格外显眼，肋骨间和眼眶处透出的灯光标明了这是两个重要部位。 “它的心脏位置应该是电池，头骨里大脑的部位是处理器。我猜这是为了对练需要而把重要部件放在人类的要害部位，但是……装甲不是用来对付虫族的吗？”连恒渊凑近了尝试从肋骨之间看清电池的标注，遗憾地发现这颗机械心脏上没有任何规格型号标识。 对练机器人，这样看来或许还有对战机器人，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电池，传统锂电池在战场环境怎么想都不好用，锂硫电池？不，应该是循环性更好的离子电池，甚至可能不是离子电池…… 连恒渊低头沉思，在静默中思绪飞转，许久才反应过来秦以煊刚才没有搭话。他回头望去，秦以煊不知什么时候弄了把椅子坐着，左手是被他拉出来的练习场中控光屏，右手是他自己的光脑，似乎也在思考什么问题。 “我突然有一个新想法，但要在知识被垄断、没有资料和设备的情况下研究出来，应该需要很多时间。你呢？” 连恒渊回到秦以煊身后，一边说一边低头看向他面前的两块光屏，快速识别到屏幕上少量的他能理解的字句，惊讶地笑了一声：“你也想到能源问题了。” 秦以煊点头，放大光屏信息指给连恒渊看：“和我想的差不多，这个激光光幕需要庞大能源支持，因此装甲无法装载。但机甲中有激光武器，你看，我刚刚找任宇问了，机甲是核动力的，基地的外墙也是核电设施，所以在基地里我们的所有机械设备都可以获得几乎无尽的能源支持。不过基地用的是苍星留下来的核电设施，比从帝国中心带过来的机甲落后，需要大量的冷却水，所以——这附近是有海的。” 对上秦以煊明亮的双眼，连恒渊知道他也想吃海鲜了，目光移到他的光脑上：“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要一边做研究，一边列清单了。你要不顺便问问任宇，队长他们下一次出远门是什么时候？能捎上我们吗？” 秦以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也想到了，刚才一起问过！他说一般一个月出去一次，前几天刚出门一次，把你捡回来了，下一次还得等一个月呢。而且，装甲水平过关才能出门，不然在外面没有自保能力。” 果然，装甲训练是躲不开的。连恒渊叹了口气，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机甲那样靠脑子的作战方式，而机械装甲……光是刚才看秦以煊用过的基础功能都能感受到操作步骤繁多，要练好用来实战，想想都觉得麻烦。 不过，他只是个普通人，再羡慕也变不出精神力。连恒渊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在秦以煊的帮助下给装甲换上空包弹，以防操作不熟练伤到自己。再次激活初级对练机器人，两个人轮流投入练习中。 第18章 日常生活就这样步入了稳定的轨道。连恒渊和秦以煊每天早上一同前往实验室和车间，分别工作、时不时交流想法，下午一道练习装甲，晚上则一起复盘、沟通思路。有时灵感来了会在实验室加班，有时心情愉快便一起出去转转，对着放眼望去全是金属的基地吐槽星际时代，也会相视一笑吐槽已成前尘往事的地球生活。 生活充实以后，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连恒渊基本搞定了他一开始的设想，配置出一批能够溶解常见虫族甲壳的化学试剂，而秦以煊则碰到了材料问题。 虫族的甲壳就像连恒渊一开始猜想的一样拥有极高的金属含量，能够溶解虫族甲壳的试剂同样可以溶解装甲的金属部件，因此秦以煊设计的墨囊内部必须再加一层塑料，将溶液储存在塑料中，外层的金属提供足够的硬度以及便于嵌入装甲。 星际时代所有的机械加工都是由机器人完成，就连任宇一直在做的机甲检修也仅仅是因为苍星科技落后，没有机甲检修机器人，才需要人工检修。然而，制式装甲的生产和改装是由军部直接授权的ai进行管理，整个苍星都没有人拥有命令军部ai的权限，连章荣晟都无能为力。 总不能把万磊自带的那一台订制装甲检修机器人借来给所有人生产装甲吧？ 秦以煊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选择自己动手制作部件，然后尴尬地发现基地里连助焊剂都没有。所有的机械加工材料都由机器工厂严密保管，没有权限谁都拿它们没办法，除非开机甲来暴力拆除机器工厂，但拆了可就修不好了，帝国是不会再派人来管苍星的死活的。 “所以，这次出门我要找到助焊剂。”秦以煊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语气坚定。 连恒渊靠在床头浏览光脑上的信息，随口接话：“助焊剂还能用找的？什么成分啊，不用合成？” “混合物，主要成分是松香，但基地里一棵树都没有，更何况松树。苍星的植物种类和地球差不多，说不定有松树，我已经和队长说了这次去有森林的地方看看。” 秦以煊盯着天花板放空大脑，片刻后转过头仰视连恒渊：“诶，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捣鼓无机酸碱？能不能弄到有机溶剂啊？我需要醇类或者酯类溶剂。” 连恒渊飞快扫了他一眼，视线定在床以外的不知什么地方：“复杂的有机物没办法，没有原料。基础的……对了，我们来苍星一个月，是不是还没见过酒？” 秦以煊见他扭头不看自己，无声地笑了一下，语气听起来还是十分认真：“确实没见过。怎么说，躲过了古法制盐，但是没躲过古法酿酒？” “乙醇是最容易生产的基础有机溶剂了，不过古法酿酒的产物杂质太多，还要蒸馏。如果酯类更好，可以去搞点醋酸合成乙酸乙酯，醋应该不用自己生产。不过，我觉得苍星没有酒可能不是因为不会酿酒，而是因为粮食不够，你之前说的对，应该绑架一个农学……” 连恒渊说话间下意识地扭回头，与近在咫尺的秦以煊来了个四目相对，吓得从床上跳到床边站起来，低头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身凑到他身边、甚至刻意屏住呼吸以防被发现的秦以煊：“你搞什么，吓我一跳。” 秦以煊嘿嘿一笑：“之前我画图的时候你突然凑过来吓我，还说我胆小呢。怎么样，你也胆小！” 这件事他居然记了这么久。连恒渊深呼吸，试图平复加速的心跳，叹了口气：“是，我错了。” 秦以煊没料到连恒渊这么痛快就承认了错误，反而有些不爽，双手抱臂摸着下巴开始找茬：“连恒渊，这一个月我们天天同进同出，为什么午休的时候你不肯和我一起睡觉？你嫌弃我？明明小时候我们也一起睡过的。” “我没有午睡的习惯，靠一会儿就行了。”连恒渊下意识答了一句，随后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他早在一开始秦以煊想午睡时就回答过了，秦以煊绝对是故意再问一次的。 果然，秦以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是吗？我昨天睡醒时明明看到你睡着了，叫你一声你都没醒，绝对不是在闭目养神哦。困了就躺下睡觉嘛，坐着睡觉脖子和腰不难受吗？” 连恒渊答不上来，不敢和秦以煊对视。他清楚自己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大的心理负担，即使是在这个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属于常见情况的星际时代，家人带来的心理阴影一直潜藏在他心中。面对心里全无半点杂念，只把他当作至交好友的秦以煊，连恒渊无法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相告。 “你脸色不太好。真的这么难接受和我一起睡觉吗？”秦以煊不知何时站在连恒渊面前，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不是，我不是针对你。”连恒渊意识到他的态度影响了秦以煊的心情，立刻抓住秦以煊的手臂试图解释，但要他绕开取向问题说明自己的顾虑，几乎是做不到的事。 连恒渊被迫和秦以煊对视良久，察觉到秦以煊的眼神开始变化，连恒渊只能硬着头皮仓促回答：“我，呃……其实我离开晋江是因为和家里产生了一些矛盾，这些矛盾让我变得抗拒和别人亲密接触。如果距离太近，我怕我会出现应激反应，伤害到你。” 秦以煊的表情缓和些许，但仍然不算高兴。他纠结了一会儿，底气没那么足，但还是说完了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但是我……我不希望我对你来说是‘别人’，我想和你做最好的朋友。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作者有话说： ---------------------- 勇敢的小秦说的很好，要是能把“最好的朋友”删掉就更好了[狗头] 第18章 连恒渊心想，秦以煊一定不知道他现在这副表情有多可爱。 自知不合理但仍然坦诚地表达，因为不想被拒绝而不自觉地流露出示弱的眼神，刚才连环追问时的探究心和攻击性却残留其中。如此生动复杂的情绪汇聚在这个平日里光明磊落、开朗机敏的年轻男人脸上，让人从心底里想要…… 连恒渊稍微延长了闭眼的时间，眨眼间便重构了差点破碎的麻木表象。 “眼睛不舒服吗？我就说坐着睡不好吧。”秦以煊不知道连恒渊为什么突然频繁眨眼，但他会把话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带。 现在秦以煊的眼神再次充满了底气，似乎还有一点点心疼？连恒渊不敢多想，脑中冒出这个想法的瞬间就自己掐灭了，匆忙开口带走自己的思路：“‘最好的朋友’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秦以煊眼神疑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当然啊，‘最好’肯定是唯一的。这样等我们六个人一起出去就没有人落单了，大家都有自己最好的朋友！” 他是小学生吗，把打猎说的像秋游找小伙伴。连恒渊没憋住笑，伸手按住秦以煊的肩：“别的不说，章荣晟和任宇可不是好朋友。” “啊？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啊，居然不算朋友吗？” 连恒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端详秦以煊惊讶的神情，发现他居然是认真的，不禁扶额：“他俩住在一起，除了有时任宇起不来以外经常一起出现，工作也要黏在一起。我们去他们家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交流的氛围……他们是恋人关系，你没看出来吗？” “我们也住在一起，每天同进同出，在一个地方工作，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啊！”秦以煊双手抱臂，怀疑地看着连恒渊，“你确定他俩是一对？” 连恒渊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几秒后从记忆中搜索出细节：“他们是住在一个屋的，而我们的住宅严格来说算隔壁邻居。还有，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章荣晟安抚任宇不是像我这样按住你的肩或手臂，他是按着任宇的腿。” 秦以煊不知是被连恒渊的哪句话刺激到了，眉毛一挑握住自己肩上的那只手，拉着连恒渊的手按在自己的腿上：“不就是按着腿吗，我也可以。住……住一个休息室也算住一个屋吧，只要你愿意一起午睡，咱们就是住一起的！” 连恒渊惊呆了，愣了几秒才挺直脊背猛地抽回手。他到底在比什么？这就是直男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吗？ 恋人和朋友不一样，除了做这些还会接吻和上床，这种对比根本没有意义。连恒渊差点接着说出这句话，幸好他的理智及时刹了车，否则他真怕秦以煊一怒之下非要亲他一下以表友情坚定。 如果秦以煊真的这么做，他是友情坚定了，连恒渊可就定不住了。 秦以煊见连恒渊木着脸不回话，有些不高兴地准备再说点什么，两人的光脑却同时收到了通讯。两条讯息都来自卫图，提醒他们准备出发，可以去车库集合了。 “先走吧，正事重要，检查一下东西带齐了吗。”连恒渊松了口气，在心里默默感谢队长的救命之恩，按着秦以煊的肩带他往外走。 秦以煊撇了撇嘴，别扭但听话地检查了光脑仓库，任由连恒渊带着他到达车库。 第19章 他们到的似乎早了些，卫图和万磊都不在车库里，只有章荣晟和任宇站在机甲旁交谈。 连恒渊远远地注意到章荣晟和任宇此时贴得极近，虽然听不见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总觉得现在进去会影响别人谈恋爱。他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一不留神就没看住秦以煊。 “你们到的好早啊！队长给大家发了消息，怎么他自己还没来？”秦以煊大步走进车库，完全没察觉到气氛有哪里不对，直到看清了他俩在做什么才迟疑着停在十米以外。 章荣晟揉着任宇的后脑勺让他埋在自己肩上，抬眼看向一脸状况外的秦以煊，沉默几秒后视线移向跟在秦以煊身后的连恒渊：“听说你们认识很久了，他以前就这样吗？” 连恒渊叹了口气，对上秦以煊疑惑的视线。这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在感情上就是榆木脑袋呢？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秦以煊在连恒渊和章荣晟之间看来看去，表情竟然看起来还挺不爽的。 不，也不能说是榆木脑袋，秦以煊完全是凭本能来感受和表达感情，几乎不经过大脑思考。连恒渊心里想笑，手上毫不客气地揉乱了秦以煊的头发：“我和你说过他们是一对，你打扰别人谈恋爱了。” 秦以煊推开连恒渊的手，扭头问章荣晟：“你和任宇真的是一对吗？” 章荣晟从没想过会被问这种问题，反而迟疑了一下，真诚地反问：“刚才你过来时，我在亲吻我的男朋友。如果不是恋人，你会和朋友接吻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认真地低头思考起来。 他居然真的把这句话当作一个问题在思考。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侧脸，发现自己对秦以煊这种级别的直男的脑回路还是太不了解了。 “秦以煊，就算是在地球，兄弟之间一般也是不会亲嘴的。”连恒渊忍不住打断秦以煊的思考，生怕他奇妙的大脑得出什么可怕的结论。 秦以煊抬头看了连恒渊一眼，一脸失望地点了点头。 他在失望什么？连恒渊欲言又止，放弃思考，转身走向悬浮车：“对了，出门你会带机甲吗？开着去？” “可以收起来。”章荣晟对身边的那台机甲隔空一指，机甲便以一种看不清的方式重组收缩为一个小盒子，章荣晟接住盒子放入口袋。 连恒渊盯着刚才停放机甲的位置，若有所思：“你把压缩包放进口袋而不是光脑的仓库，是因为放不进去吗？” “对，技术冲突。”章荣晟点头，一如既往的言辞精简。 像修仙小说一样，储物囊里不能放储物戒。连恒渊想起物品进出光脑仓库时在二维和三维之间变化，或许是因为星际的压缩和解压技术只能在二维和三维之间转译。 如果将压缩包放进仓库，已经转译为二维的物品会被强行再次降维，但仓库实际上不具备将二维转译为一维的功能，物品必然损坏。再者，机甲体积极大，需要使用压缩包大概就是因为光脑仓库本身放不下那么大的物品，而降维之后的信息容量…… “今天大家这么积极吗？”卫图终于到车库了，惊讶地问了一句，打断了连恒渊的思路。 万磊跟在卫图身后进门，脚步更快地来到悬浮车旁，身为司机率先检查车况。 此时任宇终于理顺了呼吸，松开章荣晟的脖子，神色镇定地抬头瞪了秦以煊一眼。 秦以煊尴尬地笑了一下，脚步挪动躲到连恒渊身边。连恒渊扭头和他对视，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不到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和自己闹别扭了。 “诶，既然都到齐了，上车吧，别站着了。”卫图察觉到这四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笑着打圆场，“还是和以前一样，计划出门三天，准备六天的干粮。这次要做的事还挺多呢，大家打起精神。” 悬浮车的后座是类似于皮卡的两列座位，中间固定了一张桌子，桌子可以调节大小，靠近座位的两边都能降下和座椅拼接成行军床，中间的固定柱里压缩了车载应急设备。 民兵小队出门时一般由卫图和万磊轮流开车，停车休整期间换任宇在驾驶位负责警戒，章荣晟作为唯一的机甲驾驶员养精蓄锐随时待命。 以往人手紧张，猎物基本是靠车载感应设备自动搜寻，休息的人偶尔抽空看一眼排查情况。这回加了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位新人，自然由他们接过了搜寻任务。 悬浮车驶离基地，没多远就看到了水草丰美的一片草场，连恒渊这才意识到他打开的那扇门离基地真的很近。 “我来的那天遇到的那只虫族，这个距离，以它的体积，在基地里是不是也能看见？”连恒渊回头望着基地的方向，表情严肃。 卫图叹了口气：“是的，那天我们正在回程的路上，那只大家伙来得太突然了，你的出现也很突然。幸好基地里的大家都生活在地堡里，否则万一看到虫族离得这么近，又会引起恐慌了。” “我还住在地面上呢！”秦以煊下意识地贴近连恒渊，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在能目视虫族的地方，现在后知后觉地心慌了一下，“不是说虫族不敢靠近核废料吗？它那么大块头万一破坏填埋地放出核辐射怎么办，它自己不会怕吗？” “据我观察，体积过大的虫族智商也会相应地降低，它应该想不到那么多。”章荣晟补充，明明语气和往常一样，此时却让人听出了杀虫专家的感觉。 体积与智商相关，也许是和神经系统反应速度有关。连恒渊想起那只虫族毫无章法的攻击和远低于机甲的灵活性，调出光脑盯着自己记录的各种可能性沉思。 作者有话说： ---------------------- 小秦出门前：打猎＝秋猎＝秋游！我要出去玩！[星星眼] 小秦出门后：等等，外面除了普通动植物还有虫族！[害怕] 小连：（从旁边路过，离开时身上挂了一只小秦） 第19章 连恒渊和秦以煊在地球时都是守法公民，来到星际后第一次用武器攻击活物，认真又紧张地尝试了几次，渐渐掌握了方法。 在悬浮车上打猎不需要下车，两人配合用车载感应设备搜寻和瞄准猎物，再用由气弹和钩索结合的轻型武器捕获并带回猎物。 有专人负责操控，打猎的效率自然比以往高了许多。第一个白天他们没有遇到虫族，顺利地储存了不少的野兔和游蛇，最终在天色擦黑时停泊在森林的外围。 负责守夜的任宇睡了一整天，醒来见到连恒渊和秦以煊装了两个卡片仓库的猎物，对他俩刮目相看：“看不出来啊，你们还挺厉害的。” “感觉像在打电玩。”连恒渊说着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两个人一齐笑起来。 瞥见其他人的表情，连恒渊就知道星际时代大概是没有地球那种电玩城的。也是，以帝国的科技水平，城里人的娱乐方式大概是全息游戏什么的吧。 卫图展开了悬浮车的顶棚，开启通风，转过副驾驶座面向桌面开始做饭。 顶棚降下的光幕隔绝了车内外，车里的人却能透过光幕的微光看见外面的景象。连恒渊望着昏暗幽深的森林，突然好奇：“苍星上除了虫族，还有没有其他大型动物？至少和人类差不多体型的大型动物。” “当然有，森林里有虎豹豺狼，天上还有翼展三四米的猛禽。”卫图手上做着菜，嘴上还有空回答问题，答完又尝了一口菜，对新鲜出炉的兔肉非常满意。 豺狼是群居猎食者，苍星水草丰美、野兔不少，倒是能想到它们的存在，但老虎和豹子居然能活这么久？连恒渊感到惊讶，老虎在地球就已经是保护动物了，苍星有虫族这么难打的硬家伙，老虎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磊扫了一眼连恒渊和秦以煊的表情，一拍脑袋：“哦，对了，你们搜寻猎物的时候顺便注意一下天上有没有大型猛禽。一般来说，猛禽会生活在靠近虫族巢穴的地方。不过鸟会飞，虫族也有很多会飞的，这个只能作为一种预警参考。” 猛禽，虫族巢穴……连恒渊眼睛一亮：“猛禽会捕食虫族幼虫吗？” 万磊点头，一脸欣慰：“看来你已经很了解虫族了。” 不，他只是略懂地球生物学常识，之前倒是确实没想到虫族问题还能靠生物防治。 秦以煊同样想到了生物防治：“这么说猛禽应该是虫族的天敌了？能不能通过保护、繁育猛禽之类的手段来控制虫族数量？” “这个嘛……大概是做不到的。”万磊叹气，和章荣晟对视，摇了摇头。 “琼斯研究员提出过和你一样的想法，后来他死了。”章荣晟言简意赅。 那个任命书上的研究员琼斯，果然……连恒渊在桌子底下按住秦以煊的膝盖，轻拍了拍。 秦以煊会意地笑着，很快转移了话题。几人闲聊着吃完晚餐，章荣晟和任宇钻进驾驶室，换两位司机出来休息。 看到卫图和万磊收拾桌子、拼接床铺，连恒渊突然意识到他今晚只能和秦以煊一起睡觉，而且这种行军床看起来相当窄，估摸着宽度不到一米五，两个成年男人恐怕会挤在一起。 第20章 连恒渊扭头看向身边的秦以煊，对方果然眼睛一亮，笑嘻嘻地拍他的肩膀，催他起来一起学着别人铺床。野外扎营条件艰苦，连恒渊不好意思要求太多，做了几秒钟的心理建设后神色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第二天天一亮就要出发，开了一天车的卫图和万磊几乎刚躺下就睡着了，后座只剩下连恒渊和秦以煊坐在床边面面相觑。 连恒渊被秦以煊幸灾乐祸的视线盯得搓了搓手臂，移开目光率先躺下：“我睡外侧。” “睡外侧你还先躺，要我爬进去吗。”秦以煊哼了一声，动作倒是毫不扭捏，一屁股坐到连恒渊腿上，对他做了个鬼脸后翻进床里侧。 连恒渊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腿，扭头看向面对他侧躺的秦以煊：“你还挺软的。” 秦以煊愣住了，几秒后深吸口气，又强迫自己压低声音不吵醒别人：“男人能用软形容吗！” 未必不能。连恒渊笑了一下，没把他的回答说出口，动作极快地按住秦以煊恼羞成怒企图挠他的手。 秦以煊不甘示弱，张嘴就咬连恒渊的肩膀，但他又想说话，还没用多少力气就松嘴了：“你放开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诶，再说就不能播了，我们这是在正经睡觉。”连恒渊笑着转过身，从善如流地松了手，立刻又用膝盖压住秦以煊的手腕。 秦以煊又挣扎两回，终于收回了手，龇牙咧嘴揉着手腕：“用这么大劲干什么，筋都要扭了。” “那是你挣得过劲了，我帮你吧。”连恒渊见他不闹了，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慢慢揉捏，帮助秦以煊舒缓不适感。 秦以煊盯着连恒渊嘴角轻微的弧度，意识到他不知为何心情很好，渐渐卸了力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 直到连恒渊感觉揉得差不多了，抬眼发现秦以煊还在愣神，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困了就闭上眼睛，别睁着眼睡觉。” 秦以煊的眼神瞬间恢复如常，又对连恒渊做了个鬼脸，双手抱臂闭上了眼。 连恒渊瞧了一会儿，确认秦以煊是真的在酝酿睡意，无声地叹了口气。 悬浮车里有智能温控，理论上不需要盖被子，但怀里没东西抱着总是不习惯。连恒渊想了想，学着秦以煊双手抱臂，渐渐也沉入了梦乡。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连恒渊在睡梦中仍然本能地警觉，几乎是卫图和万磊刚醒，他就被动静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林间泛着雾气的熹微晨光和身边熟睡的秦以煊。 秦以煊不知何时松开了自己的手臂，调整成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无处安放的手落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条腿抬起些许蹭到连恒渊的腿。 连恒渊观察片刻，按住秦以煊的膝盖，将他的腿推回自己那半边床。梦中的秦以煊皱了皱眉，顺势转过身背对连恒渊。 睡得真沉，毫无戒心。连恒渊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坐起身看向卫图和万磊：“今天会去找松树，对吧？” 卫图见连恒渊已经醒了，笑着点了点头：“对，今天在森林里摘点果子和菌菇之类的，顺便找找小秦需要的松香。我正想叫他呢，你醒的真早。” “反正睡不着，我帮他找吧，找到松树了再喊他起来弄松香。”连恒渊简单解释了一句，低头看着秦以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想这家伙睡眠质量真好啊。 “你俩感情真好。”万磊撑着脑袋瞧见连恒渊的视线，啧了一声，摸出干粮当早饭啃了。 “毕竟是他乡遇老乡。”连恒渊刻意曲解万磊的意思，随后立刻转移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摘果子也能坐在车里摘吗？” “等我和石头吃完饭就出发。今天车会开得比较慢，我们坐在车里用机械臂摘果子。前座后座都有机械臂，待会儿让小章教你们哪些果子能吃。” “章荣晟昨天是不是一直没睡过觉？今天他不用休息吗？”连恒渊喝尽一支营养液，好奇地看向驾驶室。 “像他那种精神强韧的alpha，睡着了也有精神力覆盖警戒，一有动静就醒了。只要夜间没什么情况，他就能睡够了。”万磊撇嘴，吃完干粮又灌了水，拍了拍手走向驾驶室。 连恒渊低头沉思，他也是一有动静就醒了，但普通人会有精神力吗？有没有可能，普通人也有精神力，只是一般来说强度较低难以被发现，而他比别人强上一点？ 算了，这太中二了，他真是太想试试开机甲了，甚至冒出这么自大的念头。昨晚情况特殊，他多半只是睡眠太浅，这种现象在地球很常见，俗称认床。连恒渊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抛在脑后。 另一侧的床铺根本不用收拾，卫图和万磊换到驾驶室后任宇就打着哈欠出来了，人一沾床倒头就睡。章荣晟跟在他身后，对连恒渊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任宇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肩背。 这才叫感情好啊。连恒渊移开视线，瞥一眼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的秦以煊，专心看向外面的森林，帮秦以煊仔细寻找松树。 车载感应设备只能识别活动的动物，里面几乎没有植物分类学资料，在找树这件事上最多充当一个放大镜，连恒渊只能使用最朴素的肉眼观察法。幸好松树特征鲜明，树干和树叶扫过去一眼就能判断。 比起松树，别的植物就没那么容易分辨了。车渐渐开到有果树的地方，连恒渊望着树上球形的果实，一时分不清这是桃、杏、李，还是别的什么水果。 虽然认不出品种，但至少是能吃的。连恒渊看着章荣晟操作机械臂，自己试了两次，顺利开展采摘事业。 作者有话说： ---------------------- 小秦差点就想喊“小渊哥哥”了，但被小连一句“别睁着眼睡觉”给憋回去了[狗头] 这周有榜，周六、周日、周一有更新。 第20章 随着果子储量增加，悬浮车的速度逐渐减缓，几乎是在散步。连恒渊注意到果树变少了，往前看去，才发现树种渐渐变化，他们进入了混合林，主要的采摘种类已经从树上的果实变成了地面的菌菇。 相较而言，采集菌菇比摘果子麻烦多了。章荣晟切换了机械臂的工作模式，机械臂在他的操控下像延伸的手臂一般灵活，轻巧拨开地面上枯败的枝叶，青翠的草叶间棕白色的真菌长势喜人，目光所见的一切白色和棕色的菌菇都被他拔出来放进车里。 这是鸡枞菌？平菇？还是据说长得人畜无害的鹅膏？连恒渊拿起菌子观察，半晌无法确定这到底是什么菇。真菌的分类比动植物复杂多了，苍星连动植物的分类都没有资料，采集时直接把地上的菌子全弄上来，如何确定到底哪个能吃？ “这些菌菇都能吃吗？”连恒渊看向章荣晟那边的监控屏幕，好奇地旁观他又快又准地薅光附近的地面。 精准模式会激活机械臂上的摄像头，方便用户在车里看清外面的景象，但章荣晟完全没看监控屏幕，大概是用精神力代替了吧。 “现在不能吃。菌类统一收在一个仓库，带回去让郑叔辨认。” 经验老道的厨师确实更懂野味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连恒渊点头感慨，苍星虽然人少，但个个是精锐。 “怎么开这么慢……哦，到混合林了？这里海拔多少？”秦以煊困顿的声音在连恒渊耳后响起。 连恒渊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硬是维持住了镇定。没等他回头说话，肩上就落下重量，秦以煊把下巴搁在连恒渊肩上，意义不明的哼声带来震动。下一秒秦以煊转了方向，用脸贴着连恒渊的肩膀。 连恒渊定了定神，叹气：“你睡了十几个小时了，还困啊。车开了都没醒，怎么慢下来反而醒了？” 秦以煊嘟囔几声，沉默几秒后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别人听不清，稍微把脸抬起来些，小声说：“还不是怪你。” 这是怎么怪到他头上的？连恒渊困惑地回过头，还没看清秦以煊的表情就被他按住后脑勺强行扭回正面。 “别动，让我靠会儿……”秦以煊闷声倒回连恒渊身上，额头抵着右肩，左臂搭上他空闲的左肩。 连恒渊不知道秦以煊怎么了，此时显然不是详谈的时机，他便安静地化身靠枕任他倚靠。 等了一会儿，没见秦以煊有下一步动作，连恒渊便尝试了一下。以这个角度他没法拍抚秦以煊的后背，想摸头也不方便，只好捉住秦以煊搭在自己腿上的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抚，以示安慰。 秦以煊的模样有点反常。连恒渊回忆着昨天他和秦以煊之间的交流和互动，捕猎时的交流很普通，也许是早上出门前或晚上睡前说的话对直男有点冲击？连恒渊扪心自问，他昨晚说的那些话比起秦以煊对他说过的，可以算是非常温和了。 不能只许名字带火的点火，不许名字带水的开灯吧？ 如果秦以煊没睡好的原因不是他们睡前说的话，而是昨天早上那些关于“兄弟之间能不能一起睡觉、能不能接吻”的莫名其妙的争论，那他的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第21章 “无意打扰，但你们要不要看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你们需要的树？”章荣晟的声音惊醒了连恒渊和秦以煊。 连恒渊猛地回过神来望向车外，他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俩维持这个姿势靠在一起多久了，连慢速行进的悬浮车都快驶出混合林的范围了。他想拍一拍秦以煊让他起来看树，这才发现他不知不觉中握住了秦以煊的手，手掌紧贴手背，手指扣入指缝，将秦以煊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 这可有点不妙。连恒渊赶忙松手，顺便移开了自己肩上的秦以煊，一回头就对上秦以煊一言难尽的眼神，尴尬地笑了一声：“这附近海拔五百米以上，应该是有松树的。松香要怎么取？你教我吧，两个人一起效率高一点。” 秦以煊揉着被连恒渊攥了许久的右手，转身跪立在床中央，膝行靠近悬浮车的侧边，稍往车外探出一些，上半身几乎贴近光幕，仔细观察外面的树木。 连恒渊瞧着秦以煊的姿势，眼皮一跳，下意识站起来。从车里看过去，他几乎挡住了秦以煊。 “我看到了，还挺多的，就这里吧。我去跟队长说一下停车，我需要下车去弄。” 秦以煊手臂一撑车沿，看都不看就利落转身跳下行军床，差点撞进连恒渊怀里，幸好连恒渊下意识扶了一下秦以煊的腰。 秦以煊顿了一步，没有道谢也没有调侃，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向驾驶室。 他今天确实很反常。连恒渊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直到秦以煊和卫图沟通完，悬浮车降低高度，秦以煊回到连恒渊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啦，不是要一起吗？跟着我跟着我。” 现在好像又恢复常态了。连恒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好了许多，微笑着紧跟在秦以煊身后，看他在树林里转着圈抚摸松树的树皮。 秦以煊摸过几棵树后随意站在一棵松树边，取出刀刮皮、切割，处理清楚后将提前准备的容器固定在树干上，盯着切口观察流出的树脂。 连恒渊几乎没看懂秦以煊是怎么选的树，又是怎么将表皮处理到能流出树脂的地步，和他一块盯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在地球的时候采过松香吗？这是怎么弄的啊？” 秦以煊摊手笑：“我没采过，只是按科普说的试了一下。而且，这个还不算松香，只是松树的树脂而已。所以你要我教你，其实我教不了啦，反而还要拜托你回去之后帮我把树脂处理成松香呢。” 连恒渊愣了一下，跟着扬起笑容：“你喊我一起下来，是为了让我回去之后帮你吗？” “不是啊，是你自己说要学的。虽然我不会教，但是正好想要一个人陪我，从结果来说你还是提高了效率的。”秦以煊哼了一个不知是什么歌的调子，转身走向另一棵松树，继续按刚才的方式处理。 连恒渊默念一遍秦以煊的话，半晌后笑着扶额：“你说的有道理。我看树脂好像流得很慢，大概要收集多久？” “书上说的是十几个小时。我寻思把容器在这儿固定一晚上，今天别跑太远，天黑前回这里扎营，等明天早上收起来肯定够了。” 秦以煊头也不抬地回答了连恒渊的问题，话语间走向下一棵树。连恒渊便跟在他身后，慢慢深入这片树林。 秦以煊这次出门一共准备了二十个容器，接连割了十几棵树后自觉差不多了，拍了拍手准备回悬浮车上，一转身却被身后近在咫尺的连恒渊吓得倒退一步：“我去，你站这儿干嘛呢，都不出声。” 连恒渊扶着秦以煊的肩膀防止他撞到刚刚布置好的容器，顺势将他按在树干的另一面，靠近一步，凝视他的眼睛：“小心点。你今天醒来后有些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有……为什么怪我？” 秦以煊对过近的距离有些不适应，快速眨眼，听完连恒渊的疑问后反而镇定下来，只是表情有些纠结：“这个，怎么说呢……” 连恒渊没接话，只用眼神表示他在真诚地等待秦以煊的回答。 秦以煊叹了口气：“昨天出发前，你跟我说什么兄弟之间不会亲嘴……我又不是笨蛋！我当时只是对他俩的关系感到震惊，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我当然知道兄弟之间不会亲嘴！” “啊……那确实怪我，是我误解了，不好意思。”连恒渊惊讶了一瞬，诚恳道歉，“但这和你睡不好有什么关系？是因为讨论时有一句话没发挥好，你从白天想到黑夜，又想了一个晚上吗？” 秦以煊咬牙：“我也不是小学生！当然不是这种原因！” 连恒渊刻意等了几秒，见秦以煊恼羞成怒瞪着他，却迟迟不说下文，奇道：“那么，你没睡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秦以煊欲言又止，抬手毫无章法地比划一番，最后长叹口气：“我，唉……我昨天确实想这件事想了很久，所以，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我，我梦到你亲了我……一定要我说出来吗！很羞耻啊！” 连恒渊的表情空白了一会儿，大脑延迟许久才处理完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下意识地移开视线，握拳低头清了清嗓子：“那我在你梦里还挺大胆的……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梦半夜醒来了？后来睡回笼觉，才醒得这么迟吗？” “你现在把我按树上也挺大胆的。”秦以煊双手抱胸，木着脸指出事实，惊得连恒渊立刻放手后又补一刀，“还有，我刚醒来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你一直攥着我的手，并且一直按在腿上。我记得你一开始用‘章荣晟按着任宇的腿’来说服我他俩是一对。” “连恒渊，事实证明，你就是一个很大胆的人，什么理智冷静麻木都是装的，一走神就原形毕露了。” 作者有话说： ---------------------- 走过路过的读者大人，如果觉得这个故事还不错，可不可以给我点一个收藏哇[求你了][求求你了] 有收藏才有榜单，有榜单才有更多的更新，求求各位读者大人了[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21章 “我……对不起。” 连恒渊不敢看秦以煊，也不知该对秦以煊的这番判定作何解释。秦以煊指出的是他一直在逃避的自我，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直面自我，更别说要他对旁人解释、让旁人接受。 他应该说什么？要么打自己的脸，狡辩朋友之间可以下意识按着腿，要么就坦白承认他……承认什么呢？连恒渊清楚自己喜欢男人，但他喜欢秦以煊吗？他不知道。 如果他不喜欢秦以煊，他为什么放任自己在秦以煊面前走神，放任自己的行为失去理智的束缚，像没经过社会化训练一样随意地触碰他人…… “……连恒渊！” 连恒渊猛然惊醒，感受到额头上的手掌离开，抬眼和突然凑近的秦以煊对视，后退一步，长舒一口气：“抱歉，我又走神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秦以煊神色担忧，皱了皱眉：“我没说什么，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我刚刚说的话，对你来说会很过分吗？” “没有，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连恒渊摇头，转身往悬浮车的方向迈步，“走吧，我们下车够久了，该回去了。” 秦以煊握住连恒渊的手腕，迫使他停下脚步回头看自己，对视良久才跟上他的脚步：“其实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在质问你。呃，怎么说呢……啧，本来不想说的。” “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也有不想说的事。”连恒渊抬头看天，天色似乎正在渐渐变暗，不知不觉第二个白天就快过去了。 秦以煊瞥了连恒渊一眼，啧了一声：“其实我怀疑要么是苍星的磁场不对，要么是基地里的核辐射没封好漏出来了，反正肯定哪里有问题，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人类的……思想。这种因素通过，比如说我遇到的和同性亲密接触的梦境，通过这些暗示在潜移默化之中改变人们的思想。” 连恒渊猛地回头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有点消化不良了，这个话题我们可以回基地再聊吗？” 秦以煊奇怪地看了连恒渊一眼：“你恐同吗？不像啊。” 他不恐同，他自己就是。连恒渊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嘴上说的倒是体面：“学术问题回基地研究更方便，你觉得呢？” 秦以煊脚步一转挡在连恒渊面前，摸着下巴端详他的神情：“你还是没调整回来，平常你是能听出来我在跟你开玩笑的。我的梦是在野外做的，在基地里可没这些事，野外哪有核辐射？” 连恒渊对上秦以煊探究的目光，深呼吸，缓缓开口：“在你梦里，我亲了你，然后做了什么？” 秦以煊愣了一秒，脸色突然变红了，速度快到连恒渊都没看清他到底是耳朵先变红还是脸颊先变红的。 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连恒渊挑眉，笑了一声：“你没有被‘我亲了你’这件事吓醒，而是把梦继续做下去了……” “你说的对，我们该回去了！”秦以煊转过身不看连恒渊，大声喊了一句，脚步飞快地走了。 第22章 连恒渊无声地叹了口气，紧跟在秦以煊身后。他不喜欢和朋友互相拆台，但他的这位朋友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了，如果不吓一吓，真不知道他们要在这荒郊野外耽搁多久。 显然已经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当他们回到悬浮车时，饭吃到一半的四个人一齐抬头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四个人的表情各有各的揶揄。 “秦以煊，你是刚在林子里滚了一圈吗？”任宇嚼着难咬的肉筋，但区区肉筋不影响他一边吐槽一边伸手把秦以煊挡在车尾。 秦以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上沾了松针和树皮碎屑，伸手往背后一摸，果然抹了一手黑，低头还能看到因为走路太快而沾了满鞋子的枯叶和泥土。 “抱歉，可能是刚才在树上蹭到的，我帮你弄一下吧。”连恒渊一脸歉意地拉着秦以煊的手又下了悬浮车，转到车外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从自己的光脑中取出换洗衣物。 正在吃饭的卫图开口的速度赶不上连恒渊，只好困惑地看着已经没人在的车尾：“这里都是男人，换衣服为什么要躲起来？” 任宇吹了个口哨，回头对章荣晟眨眼，伸手勾了勾手指：“我赌赢了。” 章荣晟点头，往任宇手心放了一张仓库卡。 万磊震惊地看着章荣晟：“不是，他俩这么明显，你居然猜错了？” 章荣晟抬眼一瞥，低头继续吃饭：“我对了。” “那怎么算你输了？”万磊对上任宇炫耀的眼神，有些无语。 “我乐意。” 万磊咬牙，现在他确信章荣晟给他的那个眼神意思是“愚蠢的单身狗”。 只有卫图茫然地看着三个人打哑谜，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一句话都没听懂。 而在他们的视野盲区，连恒渊和秦以煊正在僵持。 “你没带换洗衣服，我带了。”连恒渊伸出手，但秦以煊不肯接。 “我不要穿这件！”秦以煊坚决拒绝，甚至后退一步。 连恒渊看着手中再普通不过的t恤衫，想不通秦以煊坚持的原因，只能试探性地抖开衣服，前后展示了一圈：“干净的，可以穿。” “我不是笨蛋！”秦以煊彻底炸毛了，不退反进，一把抓住连恒渊身上的衣服，“我穿你身上这件，你穿你手上这件，就这么说定了！” 连恒渊张了张嘴，没想通这是什么路数。他顶着秦以煊坚定的目光对视良久，知道秦以煊现在只认可这个方案，只好点头暂时收起换洗衣服，抓住下摆脱下身上的衣服。 秦以煊一时没反应过来，目光躲闪了一瞬，在连恒渊恢复视野之前迅速扒掉了自己的脏衣服，从连恒渊手中抢过刚脱下的那件囫囵套上。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连恒渊遗憾地看着秦以煊套着衣服找袖口，慢条斯理穿上干净衣物，目光落在秦以煊的腿上：“裤子你要换吗？” 秦以煊低头看着裤子，俯身拍了拍腿，很快就把裤管上为数不多的松针拍落了：“没事，腿没怎么接触树，不脏。” 腿是没碰到树干，但……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屁股，迟疑着开口：“但后面应该挺脏的，嗯……你自己拍一拍，还是？” 秦以煊差点被连恒渊这番委婉的措辞误导，反应了一会儿才顺着连恒渊的视线理解了“后面”是什么地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这回连恒渊看到了，秦以煊的耳朵是先变红的。 这一次再回车里，天色彻底暗下来，另外四个人都已经吃完饭了。出乎连恒渊的意料，章荣晟和任宇还没换班进驾驶室，四个人就像是专门在等他和秦以煊一样。 “你俩是刚起床不小心穿错衣服吗？”任宇吐槽，视线在连恒渊和秦以煊之间跳来跳去，皱眉做出一副牙酸的表情。 “不是，他想穿那一件。”连恒渊摇头，简单解释了一句，但四个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更怪异了。 事到如今他和秦以煊的关系在这四个人眼里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连恒渊沉默了一会儿，选择转移话题：“还有饭吃吗？” “有，我给你们留了两份。”卫图取出餐盒，笑着递给两人。 “还是队长人好，谢谢队长。”秦以煊坐到卫图身边，对任宇做了个鬼脸，低头闷声扒饭。 任宇看够了热闹，终于跟着章荣晟去驾驶室了。卫图看着面前饥肠辘辘只管吃饭的连恒渊和秦以煊，估摸着他们吃了一半才开口：“这次收成不错，我们打算明天天亮后就返程。回去会比出来开得快，不然天黑前赶不到基地。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吗？” “树脂需要时间收集，我明天早上取回容器就行，给我……二十分钟，赶得上吧？”秦以煊抬头望天，现估了一个时间。 卫图点头：“我有匀出吃饭的时间，正好你不需要开车和警戒，趁早饭时间取回容器，回来再吃早饭就好了。” 和昨天一样，换班之后没多久卫图和万磊就躺下睡觉了。 连恒渊和秦以煊沉默着吃完他们迟到的晚饭，沉默着收拾了桌面，一起铺了床，最后终于避无可避，面面相觑。 “天都这么黑了我们也赶紧睡觉吧。”秦以煊率先移开视线，赶在连恒渊设置路障之前躺进床里侧。 连恒渊点头，朝秦以煊的方向侧躺下来，盯着他的侧脸，直到秦以煊忍不住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时才开口：“我在你梦里到底玩了什么play？” 秦以煊想到了连恒渊要和他谈谈，但没想到开口就是重磅话题，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你……你说什么呢，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又不是你做的事，你心虚什么？”连恒渊的视线从秦以煊的脸下移到他身上的衣服，又顺着手臂慢慢上移，浓重的夜色让他放松许多，不由自主地松懈了精神的枷锁。 秦以煊搓了搓手臂，咽下口水：“那是我做的梦，我当然……而且梦里的你做的事，又不是真的你，你怎么说的好像你真的会做那些事一样……” 说不定呢。连恒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过于出格的想法触发保险丝，理智瞬间回归，他闭上了眼：“那就祝你今晚不做这种梦吧。晚安。” 作者有话说： ---------------------- 有人一写起小情侣贴贴就忘乎所以，差点把剧情丢了（目移（[害羞] 提醒一个或许有人会忘记的设定：omega也有精神力。 第22章 连恒渊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潮湿粘腻，天色黑中泛青，不知是夜幕初降还是朝阳未升。 他知道自己在睡觉，休眠的思维分出一条备用线路，在令人难受的潮湿空气包裹中迟缓地运行。这是要下暴雨了吗？还是暴雨已经结束？他不应该感受到这种潮意，除非睡前没关窗户。如果没关窗户，现在他应该起床、关窗、开空调、除水蚁。 想到水蚁，连恒渊似乎看到了那种长着翅膀的浅色蚂蚁，但他看到的不是它们在小区路灯下成群结队地行进，而是它们在山野森林间急速穿梭。 虽然速度很快，但连恒渊能看清，这些水蚁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周边的树木看起来很真实，不是模型玩具，但水蚁的高度竟然达到了大多数乔木的一半，简直…… 不对，这不是地球的水蚁。连恒渊突然睁眼，猛地坐起身，紧盯着车外漆黑的森林。 微风拂过森林，早起的松鼠在枝叶间飞窜，震落些许松针，林中的一切在他眼中纤毫毕现，附近没有虫族。 连恒渊闭上眼，低头扶着额头。他在想什么？这么黑的环境，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看得清楚？而且悬浮车上有智能系统，空气循环净化，根本不可能感受到那种暴雨后的潮意。 想到这，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身上散发着热气，衣服上的汗水却已经凉下来了，难怪他在梦里觉得潮湿难受。 穿着湿衣服继续睡说不定会感冒，连恒渊只能脱了衣服挂在旁边晾着，躺下盯着夜空思索。夜空晴朗，万里无云，暴雨果然只是一场梦。 连恒渊对天文学了解甚少，只能看出苍星的夜空没有月亮，这一点和地球不一样。漫天繁星在天亮前尚且明晰，这其中有太阳吗？如果与苍星相伴的恒星不是太阳，他们又是身处在宇宙的哪一个角落，才能拥有和地球相差无几的自然条件？ 天亮前的夜是最冷的，连恒渊看了一会儿星星就伸手去摸衣服，这么点时间显然很难自然风干。车上也许是有烘干功能的，但连恒渊不知道如何使用，后座里的另外三个人都在睡觉，不论是自己试出来还是去驾驶室问章荣晟和任宇，动静都不会小，凌晨扰人清梦可不好。 他又忍了一会儿，翻身看着熟睡的秦以煊。傍晚他才好心把自己的衣服借给秦以煊，现在就轮到他自己衣服不够用了。 反正秦以煊借了他的衣服，那么让秦以煊还他一点温度很合理。这样想着，连恒渊小心地往里躺了一些，行军床本就狭窄，现在两人更是几乎贴在一起。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连恒渊松了口气。 第23章 秦以煊的表情一向生动，睡梦中看起来倒是挺乖巧的，只偶尔微微皱眉。连恒渊看着他的脸不小心走了神，不知为何眼皮渐渐沉重，险些继续睡过去。 要是现在睡着，待会儿只要不是他自己第一个醒，场面都会很尴尬。连恒渊眨眼提神，效果不太好，他只能又一次坐起身，抓过旁边晾着的衣服抖一抖，摸着虽凉但大概……算是干了吧？ 连恒渊叹气，没想到人都穿越了还躲不开这种梅雨季的烦恼，凑合穿得了。他重新套上衣服，想都没想就回到了贴近秦以煊的位置，闭眼睡去。 当他再次醒来，正好和秦以煊四目相对。 现在的秦以煊脸上没有睡着时的乖巧，只剩下紧锁的眉头和质疑的眼神，看到连恒渊睡醒后立刻发问：“你要是想睡里侧我可以和你换，别直接挤进来。” 连恒渊的大脑预热了几秒，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秦以煊说的是什么话。他在说什么挤进来，他的语言系统是被前天的春梦同化了吗？ 连恒渊很想这么吐槽，但他忍住了，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抱歉，睡相不好。” “行了别挪了，该起床了。”秦以煊直接坐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啧了一声，“等我回基地，第一件事一定是洗头。” 连恒渊盯着他已经长到遮住后脖颈的头发，吐槽：“我还以为你会说第一件事是剪头发。” “这里又没理发店，剪坏了怎么办？不懂时尚，鄙视你。别挡路了，快起来，我要去收树脂了，时间紧任务重。” 连恒渊打了个哈欠，凌晨醒了一段时间让他没睡够，但还是神智清醒地起床并跟着秦以煊下车了。 秦以煊往树林走出两步，一回头就看到连恒渊跟着，终于笑了：“你要是还困就睡个回笼觉嘛，我去回收容器，很快的，你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清晨林中雾气重，不好说有没有野兽潜伏其中，一个人不安全。”连恒渊简单解释了一句，考虑到秦以煊怕虫子，没提他梦到虫族的事。 连恒渊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梦。 秦以煊歪头一想，同意了连恒渊的看法，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走过昨天处理过的那些松树，一一取下容器密封放进仓库。 “咦。”秦以煊点着数目，绕着面前的松树走了一圈，眼神微妙地望向连恒渊，“你还记得吗？你昨天把我按在这棵树上。” 连恒渊昨天满脑子都是秦以煊为什么对他态度奇怪，哪有功夫注意树长什么样，此时尴尬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是哪棵树。” 秦以煊无语地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松树：“算了，别管那个了，过来看树干。我昨天在这棵树上放了容器，但现在容器不见了，数目也确实少了一个。而且，你看这个痕迹，在我割的这一刀旁边，这个……是野兽的咬痕吗？不会真让你说中了吧。” 连恒渊端详这个痕迹，如果真是咬出来的，那么它的体型应该挺大的。但什么样的野兽会咬一棵松树？大型食草动物通常喜欢吃鲜嫩的草叶或者树叶，他知道的啃食树木的动物只有白蚁，而水蚁正是白蚁的一种。 连恒渊扭头望向更深远的森林，该不会真有水蚁吧？说起来鸡枞菌似乎是和水蚁共生的，如果真有水蚁，至少昨天采集的菌菇里应该有好吃的鸡枞菌。 不对，这是星际的虫族，不是地球的昆虫，不能简单通过外形的相似来判定它们拥有相同的习性。别的不说，两者之间的体型都差了那么多倍！ “连恒渊？你怎么又走神了？”秦以煊见连恒渊半天不回话，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抬手在他后背狠狠拍了一下。 连恒渊倒抽一口气，龇牙咧嘴揉了揉肩颈，握住秦以煊的手腕拉着他往回走：“我刚刚在想这有可能是什么野兽留下的痕迹，得出了一个不太妙的猜想，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这话倒是没错，附近可能存在野兽，秦以煊同意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快步回到车里，正看到另外四个人围桌坐着，差点以为是昨晚的场景重现，但仔细一瞧便知道情况不同，章荣晟的表情有些严肃。 章荣晟扫了连恒渊一眼，速度极快，除了连恒渊自己以外没人注意到这一瞬间的目光停留。连恒渊不明所以，本能地回以镇定的眼神，视线短暂交汇后立刻分离。 见连恒渊和秦以煊落座，卫图松了口气：“你俩今天起的也太早了，还好回来也快。我和石头先去开车了，小章你再和他俩说一遍。” 章荣晟点头，四个人交换了位置。熬了一夜的任宇这回没有倒头就睡，只是打着哈欠趴在桌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哦对了，我刚刚去收容器时发现丢了一个，那棵松树的树干还被破坏了，昨晚是不是有野兽在附近？”秦以煊快速观察一圈，很自然地把略显沉闷的气氛和自己刚刚的发现联系在一起。 章荣晟沉默几秒，点头又摇头：“是有东西，不过不是野兽，是虫族。凌晨有虫族接近我们的营地，数量不少，但进入我的精神力范围的不多，我不清楚具体数目。它们从外围徘徊接近，破坏了一部分树木，但大部队还没靠近就突然一齐掉头离开了，行迹蹊跷。我不能确定它们是不是还在这附近，所以今天要加快返程。” “这么说，我看到的咬痕是虫族……”秦以煊深呼吸，在桌子底下紧紧抓住连恒渊的手。 章荣晟点头：“大概率是虫族。” 连恒渊长叹口气，安抚地拍了拍秦以煊的手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刚才也猜是虫族，所以才说快点回来的。” “你猜到了，怎么不告诉我？”秦以煊瞪了连恒渊一眼，也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 “这不是看你怕虫子吗。其实我昨晚还梦到了林子里有很多水蚁，就是以前暴雨过后会在路灯底下飞的那种……”连恒渊语气幽幽，致力于塑造氛围。 “好了你别说了。”秦以煊伸手捂住连恒渊的嘴，满脸写着拒绝倾听，“你做什么梦不好，梦里还要看虫子，好变态啊。” 连恒渊笑了，扒下秦以煊的手，这一次面对面地凑近了：“不然梦里能看什么？你想让我梦到你吗？就像你梦到我一样。” 秦以煊噎住了，憋了几秒才吐出来一句：“梦到人总比梦到虫好！” 作者有话说： ---------------------- 章荣晟：（其实我有精神力，他俩小声说话我能听到）（要说吗？）（低头看了一眼趴在桌上已经睡着的任宇）（算了，管好自己的老婆就行了） 第23章 由于凌晨时虫族的突然出现、突然离开，小队回基地的车速加快不少，路上不再闲聊或是琢磨着多捡点猎物，后座里醒着的三个人都在认真警戒。 万幸返程一路平安，他们在晚饭前顺利回到基地。一行人蓬头垢面地把食材送到郑叔那儿，顺便蹭了顿饭就各回各家收拾自己。 自从来到苍星，这是连恒渊第一次跟随民兵小队出门行动。三天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但对连恒渊来说，最让他想不通的是……秦以煊。 来到苍星已经一个多月，他一直在逃避和秦以煊近距离接触，以此抑制自己的情感变化。但此举收效甚微，还引起了秦以煊的怀疑，并且他们的关系在这次出门的三天之内就差点发生突破性进展。 时至今日，连恒渊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一个处处都让他喜欢的人。尤其这个人总是不容拒绝地主动靠近他，就算梦到和他发生了什么也只会害羞不会疏远，这个人…… 秦以煊真的是直男吗？连恒渊第一次怀疑这件事。 离开地球有一段时间了，苍星上到处都是男同，连恒渊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辨别直男的能力。 等下一次秦以煊再问他为什么离开晋江，他就说实话吧。 若是运气好，秦以煊对此观感良好，也许他可以试着追求自己的朋友。连恒渊还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对同龄人公开过自己的性取向，这两件事每一件都让他感到紧张。 若是运气一般，秦以煊的确是个直男……连恒渊相信秦以煊的人品，秦以煊一定不会像连恒渊的父母一样。如果秦以煊不理解他，大概会像地球上的普通异性恋一样，尊重但从此和他保持距离。 这样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及时止损了吧。 连恒渊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渐渐感到眼睛酸涩，闭上眼深呼吸。 他为什么总是躺在床上想起秦以煊？ 连恒渊长叹口气，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过了许久才重新盖好被子睡觉。 在返程日的晚饭时他们就约好了，第二天连恒渊要帮秦以煊把树脂处理成松香。 连恒渊没学过如何把树脂处理成松香，秦以煊也早就忘了写在科普书角落里的三言两语，只记得要通过蒸馏之类的手段，因此他们需要互相配合一起研究，在摸索方法的同时尝试唤醒秦以煊的记忆。 第24章 “这种连实验方法都搞不清楚的感觉真迷人，让我想起了我本科时做的第一个有机实验。”连恒渊取了少量树脂用作试验，一边蒸馏一边吐槽。 “虽然摸不着头脑，至少松树脂闻起来还行，比前段时间你实验室里那些呛人的酸碱味好多了。”秦以煊坐在连恒渊身边，一会儿抬头看看他的操作，一会儿低头翻着手机，试图翻出松香助焊剂的制备方法，也许他在地球时哪天闲着无聊下载过呢？ 连恒渊笑了一声：“巧了，我那时的第一个有机实验，老师一上课就说这是我们从今往后的化学生涯里最好闻的一个实验了，当时做的是从茶叶中提取咖啡因，蒸馏时满屋茶香。” 秦以煊抬起头，兴奋地把椅子挪得离连恒渊更近了：“那应该很好玩吧！诶，我都不记得我大学化学有没有做过什么实验了。有时候感觉化学像魔法一样，你知道吗，前段时间从你实验室里散发出的那个味道，就像巫婆在熬煮夺取美人鱼舌头的魔药……” “首先，我是男的。其次，闻起来的叫气味，尝出来的叫味道，实验试剂不能吃。最后，我是在熬煮溶解虫族甲壳的魔药。”连恒渊一本正经地解释。 一开始秦以煊还被他严肃的表情唬住了，听到最后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又讲冷笑话了。好吧，你不是巫婆，是……呃，童话故事里搞巫术的好像都是女巫啊，中世纪的男巫一般叫什么？” “一般叫炼金术士。”连恒渊面不改色飞快答上，让秦以煊一时分不清他是不是又在开玩笑。 但他们本来就是闲聊着玩，秦以煊只纠结了一秒就继续胡编下去：“炼金术士吗？那听起来很有钱啊，可是你好像挣的不多？你在榕城工资多少啊？” 问什么不好问工资，讲的什么伤人心的话。连恒渊瞥了秦以煊一眼，继续讲故事：“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化学故事？传说大战期间有一位化学家被侵略者追捕，于是他用王水把自己保管的宝贵的金质奖章溶解了，危机过后才从溶液中重新提取奖章。从这个角度说，他算是一个炼金术士。” 秦以煊点头：“所以化学家是炼金术士。连工不是科学家是工程师，也是炼金术士吗？” “虫族甲壳的成分中有大量的金属，我找到了能够溶解多数虫族甲壳的溶液，如果不叫炼金术士，难道叫生产队除虫能手吗？”连恒渊说完皱了一下眉头，抬手加大通风，“松树脂先挥发出来的是什么？这气味也不算好闻啊。” 通风功率加大后噪音也变大了，连恒渊想起去卫图家蹭饭时明火炒菜全无油烟的厨房，不禁心里后悔，早知道当初订制通风橱时脑筋多转一个弯，让工厂把抽油烟机加进通风橱里替代传统风扇了。 秦以煊说了几个字就发现风扇太响了，连恒渊根本听不清他说话，只好凑到连恒渊耳边大声说：“我觉得，你可以申请杀虫剂专利！也算是全了多年前老板的一句‘你现在是这个领域的专家了’——这是松节油，味有点冲，但是松香比这个好闻多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朵，连恒渊躲了一下，又将通风调小一档，下意识地给自己找了理由：“你都凑这么近了，就别那么大声，炸耳朵。” 秦以煊撇了撇嘴，坐直了恢复正常音量：“要弄出松香助焊剂，还要溶剂呢。你的记忆中或者手机里就没有什么现代一点的乙醇制备法吗？如果要酿酒，感觉咱们得动作快点了。” “有啊，现代可以在石油或煤的下游产业生产乙醇。但在苍星，你也看到基地里用的都是核能和电能，我估计队长他们根本不知道哪里有油田和煤矿，自己找起来很麻烦。另外还有合成气法，但那个最大的困难是催化剂，比石油和煤还要难搞。” 连恒渊耸肩，腾出手拍了拍秦以煊的背：“咱都搞基建了，还是老老实实用最简单的土办法吧。酿酒确实花时间，下午我们就去酿酒吧，回来再慢慢研究松香怎么搞。” 秦以煊叹气点头，抬手抓了抓头发：“诶，虽然我不爱喝酒，但乙醇其实还挺好闻的，我记得有一类有机物叫芳香族？有机实验真的只有茶叶那个实验闻起来比较好吗？” “芳香的命名是因为一开始发现的芳香族化合物闻起来都不错，后来人们才发现难闻的比好闻的更多。至于有机实验嘛……乙醇是最好闻的有机溶剂了，而且茶叶提取咖啡因的实验也用的是乙醇，所以……如果松香也用乙醇溶解，听起来很香啊。” 连恒渊略作想象，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地开始期待了，无奈地摇摇头。他真是做实验做疯了，竟然在期待闻到产品溶液的气味。 正好昨天他们打猎归来，今天食堂有饭吃。连恒渊和秦以煊研究了一早上树脂，午饭时顺便找郑叔问了酿酒的事。 果然和他们猜想的一样，苍星是有酿酒技术的，只不过长期粮食短缺，这才一直没有酒供应。 两人向郑叔说明了实验需要，自掏腰包买了一些有较多库存的粮食，拜托郑叔帮忙酿酒。 “诶，既然你们要酒是为了打虫族，就不用给我积分啦。”郑叔连连摆手，他身边圆润的家务机器人也配合他做出拒绝的表情和敬礼的姿势。 “但是基地里的粮食本来就少……”连恒渊迟疑着表达了他们的担忧。 郑叔低头和小机器人对视，笑着摇了摇头，抚摸着机器人的圆脑袋：“打虫族不一样，这是基地里的头等大事。而且……队长没和你们说过啊，我爱人就是被虫族杀害了。所以，就我个人而言，你们的研究是能帮我报仇的，我更应该尽我所能帮助你们。” 这事确实从没听任何人说起过。连恒渊一时没忍住惊讶的心情，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两人迅速调整好表情。 “抱歉，郑叔，我们不知道这件事……”连恒渊低声道歉，目光落在小机器人身上。 他之前就觉得郑叔总带在身边的这个家务机器人的智能程度很高，但个性却和工厂区那些冰冷的高级ai完全不同。小机器人善良又顽皮，像个聪明的小孩。 也许……它和郑叔去世的爱人有关。 秦以煊看了连恒渊一眼，神色难得一见地严肃起来：“既然有这样的原因，那我们就不推辞了。郑叔，我们一定努力帮你报仇！” 作者有话说： ---------------------- 码字的脑子和手：咱都搞基建了…… 同时校对的眼睛：咱…搞基…了……（嗯？） 不想写过渡了，能不能我一觉醒来二位在我的存稿箱里过上一万字的洞房花烛夜[害羞] 第24章 “成功了！” 练习场的光幕关闭的瞬间，秦以煊飞扑到场中的连恒渊身上，握住他的左手抬起，仔细端详尚未解除的左臂装甲，嘴里还在嘀咕着连恒渊听不懂的机械参数。 自取回松树脂后，连恒渊和秦以煊忙于进一步的研究，不知不觉又过了三个月，练习场的机器虫族都快被连恒渊打到破产了，终于确认取得了可以实战的进展。 一开始秦以煊设想的药剂使用方式就像地球的杀虫剂一样以喷雾式为主，以求大面积破坏虫族的防御，如果需要精准攻击可以切换喷口模式变为水枪。 但经过连恒渊的练习测试后，他们很快发现地球上的杀虫剂做成喷雾式的很大一个原因是药剂本身不容易伤害人体，或者人体很容易通过穿戴防护服避免受伤。而用于攻击虫族的药剂本就是具有强腐蚀性的危险溶液，对于金属制作的装甲同样威力非凡，对脆弱的人体更是致命武器，实战环境中一旦风向不对，飘散在空中的酸雾很容易对操作者本身造成严重伤害。 于是秦以煊重新做了设计，将溶液分装进体积更小的玻璃墨囊中，以子弹的形式码放存储，参考麻醉枪的击发方式，只不过去掉了针头，玻璃撞击碎裂后对目标造成伤害，就像连恒渊刚来时不幸丢失的那个玻璃试剂瓶一样。 这三个月里，连恒渊除了代替怕虫子的秦以煊做练习测试以外，就是在研究他之前看到虫族碎片仓库时的一个猜想。他由虫族吃同类尸体的习性联想到了蟑螂，自然也想到了以此为设计原理的杀蟑胶饵。 如果能在虫族尸体上涂抹慢性的致命毒素，引导虫族将其带回巢穴，或者在外吃完之后回了巢穴再死，就能达到类似于杀蟑胶饵的功效，这才是真正的杀虫剂。 要做到溶解甲壳、破除防御，只需要捣鼓无机酸碱。而这样复杂的生物毒素，毫无疑问是需要设计的有机物。要设计针对某种动物的毒素，需要的是这种动物的生物学资料，以及设计者强大的有机化学和生物化学功底。 连恒渊在图书馆和星网上到处查找虫族的生物学资料，收获寥寥无几，似乎整个帝国除了那个虫研所以外没有人关心虫族的生理结构、生活习性、智慧程度等等，而虫研所的绝大多数论文和数据都是不对外公开的。 即使找不到资料，连恒渊也不会坐以待毙，他选择了先在其他方面努力——比如说，拼命复习有机化学和生物化学。 第25章 幸好他的手机里保存了许多有机化学和生物化学的资料，不需要在苍星的图书馆里寻找。打开资料不久，他就很轻易地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何选择了赚不到几个钱的检测行业，而没有加入能赚一点钱的有机行业。 因此，在三个月的复习后，连恒渊的装甲战斗技巧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我怀疑你就是那种，如果有人对你表白时问你‘有机会吗’，你会惊恐地回答‘有机不会！’。哈哈哈哈哈！” 秦以煊似乎对旁观连恒渊吃瘪很有兴趣，看完练习还要黏着他回实验室，就为了看连恒渊架着手机在光脑上鬼画符。 连恒渊叹了口气，放下手机瞥一眼趴在桌子上的秦以煊：“难道你会吗？” “哎呀，我既不学这个又不做这个，不会就不会嘛。”秦以煊嬉皮笑脸说着欠揍的话。 “那你听的化学笑话还挺多的。”连恒渊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继续画机理，却被秦以煊接下来的话彻底打断了思路。 “因为你学化学啊，我就了解了一些。”秦以煊理所当然地说道。 以苍星的化学水平，“有机不会”这种笑话肯定不是在苍星听的，他这句话的意思是…… 连恒渊挥手收起光脑，转身盯着秦以煊：“你连我大学的专业都打听到了？我的意思是，我初中就离开晋江了，大学……你……” “呃……”秦以煊露出似乎说漏嘴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理直气壮，坐直身体和连恒渊对视，“我当时好奇嘛，不能问吗？”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脸，试图望进那双眼里，试图看穿其中潜藏的、或许秦以煊自己都不知晓的情绪：“可以问。关于我的事情，你是找我父母问的吗？” “一开始是。我初二的暑假想去问你打算报哪个高中，结果你不在家，你父母说你去夏令营了，还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以后打算出国。我当时以为他们对我说这个是因为我大哥出国了，打算问经验呢，结果根本不是！没过多久你就去榕城了，我问他们你在哪个学校，他们不肯告诉我，还突然赶我出去。” 想起那对夫妇从知书达理到黑脸赶客的模样，秦以煊气得翻白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问他们银行卡密码呢！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所以中考后又去问了你伯父，他也对你父母很生气，他们居然在你初三要升学的时候，把你一个人赶到另一个城市，还到处和别人说是你自己不着家、想出国，他们成全你，然后转头自己在家里又生了一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 “都过去了。”连恒渊抚着秦以煊的肩背，慢慢帮他消了气，“你怎么比我还生气？” 秦以煊凑到连恒渊面前龇牙：“我才要说呢，你怎么这么冷静？我之前还想过是不是你在夏令营玩野了，回来和他们闹了什么不愉快，后来又产生了其他误会，结果你上次说那个夏令营不是什么好地方，他们居然早就想……他们这样做和抛弃你有什么区别？我爸妈要是这样，我肯定跟他们闹。” 连恒渊长叹口气，在秦以煊告诉他之前，他还从来不知道曾经有人这样关心他，比他的亲生父母还要关心他，甚至因为关心他而被他的父母赶客……听秦以煊的说法，那对夫妇大概是被多问了两次，就神经敏感到以为秦以煊是他的男朋友了。 那时候他们还是初中生！简直荒谬。 “连恒渊？你……我冒昧地问一句，你该不会是他俩抱错的吧？”秦以煊见连恒渊不答话，神色带上了些许紧张，歪着头换了个角度观察连恒渊的表情。 连恒渊低头盯着秦以煊坐没坐相的卖萌样，思索片刻后伸手撩开他颈后的头发，手掌抚上后颈，慢慢用指尖去够他的喉结，直到秦以煊痒得笑出了声。 “呃，那倒不是，我是亲生的。我是初二的时候和他们闹了不愉快，不过当时他们只表达了不高兴，没说太多话，让我误以为……也许他们能够慢慢接受，我是一个同性恋的事实。” 秦以煊眨了眨眼，目光澄澈，似乎还没消化完连恒渊的后一句话。 连恒渊没给他留反应的时间，语调平稳地继续说下去：“未成年人总是很容易对现实抱有幻想，我当时以为他们只是需要时间接受，没想到他们是需要时间制造下一个传宗接代的执行人，或者需要时间来准备材料把我这个失败品处理掉。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们太好面子，耻于把家里出了个同性恋的事告诉别人，所以他们把我送进了以亲近自然和培养纪律性为主题的戒网瘾夏令营。” “显然，我并没有网瘾，也比较热爱运动，因此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在夏令营当了几天优秀营员。我不傻，在夏令营里我就想明白他们的真实目的了，但我不敢相信。直到回家后，我向他们确认我的猜想，他们见我丝毫不理解他们的苦心，终于撕掉理性的伪装，对我说了许多我想象不到的肮脏字句。” 连恒渊深呼吸，在秦以煊震惊的眼神中收回手：“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已经无家可回了。我只能配合他们维持体面，以此换取一个在其他城市活下去的机会。我大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他只知道我是家族里成绩最好的孩子，因此对我父母不管教我感到浪费，仅此而已。” 连恒渊等了一会儿，见秦以煊还没回过神来，久违地感到了尴尬，站起身准备给他留一点空间：“抱歉，这些事我还从来没有说过，自顾自和你说了一大堆……” 秦以煊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抢在连恒渊道歉的话说完之前，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连恒渊！你！呜……”秦以煊本想用音量盖过情绪的波动，却还是漏出了一声哭腔，只能咬紧嘴唇停下话语，胸膛剧烈起伏，努力抬头将眼泪憋回去，抱得更紧以防连恒渊看到他扭曲的表情。 连恒渊从没想过他的这些事能把秦以煊说哭了，吓了一跳。但秦以煊不让他看脸，他只能试探着回以拥抱，轻轻顺着秦以煊的后背，直到怀里的男人渐渐停下颤抖。 “他们养了你十几年，就为了这点事，他们要丢掉你！你那么好，脑子好身手好性格好什么都好，就这点事，连缺点都不算的这点事，只是个人喜好而已的这点事……” 秦以煊终于调整回自己的表情，稍微松开连恒渊，两人近距离对视，望进彼此的眼。 “小渊哥哥，这么多年，你一个人过得好累啊。” 作者有话说： ---------------------- 小秦：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小连：（希望他的意思是两个人，而不是半个人。） 第25章 连恒渊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什么父母的抛弃、出柜失败的过往，在十一年的独自生活中早就结了痂，陈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就算亲手撕开也只会疼一下。 即使如此……在他自我逃避的记忆中，还有一个人在关心他，因为关心他而承受了莫须有的罪名，本性张扬活泼却为他暗中想了许多，甚至为他落泪。 连恒渊无法控制自己心中涌起的情感，现在轮到他不敢被秦以煊看见了。他伸手抚上秦以煊的脸颊，错开视线用力地抱住秦以煊。 “谢谢你，我现在可能语言有些混乱，但是……谢谢你。关于他们把你赶出去的事，我很抱歉，他们是在迁怒你，大概是把你当成……我的男朋友了。” “咱俩那会儿才几岁？他们想啥呢？”秦以煊果然表达了同样的不理解，被这个荒谬的乌龙逗笑了，回抱住连恒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嗯……你那时候应该不是真的有一个男朋友吧？” “我没有男朋友，当时没有，后来也没有。”连恒渊飞快解释，话出口了才发觉自己表现得太急了，勉强补充说明，“我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就告诉父母了，他们的反应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里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 “所以你将自己伪装成温良守序、泯然众人的模样，难怪我在苍星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看起来那么木。啊啊啊他们太过分了！你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秦以煊气得挣了一下，但连恒渊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他懵了一下，反而笑了起来。 连恒渊暂时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眼神和面部表情，自然不愿意被秦以煊看见，但也没想到他居然在笑：“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想起有一回我们溜进隔壁小区，他们的人工湖里做了很好看的小雕塑，我想掰一个回家玩，结果差点掉进去，你二话没说就帮我掰下来了。我们明明是从同一个地方用同样的姿势勉强够到的那个雕塑，我当时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你不会失去平衡，很轻松地掰下来了。” 连恒渊感到被死去的记忆攻击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就不要想起来了……” 秦以煊嘿嘿一笑：“这种事当然不能忘记啊！你当时板着张脸对我伸出手，说‘来试试？’，那个狂啊！你竟然能忘记！然后我们掰手腕，你特别淡定，我耍赖想用两只手，你没管我，直到我把两只手一起支在桌上，那天我知道了三角形是稳定结构。” 第26章 “人一般不会主动记忆自己的黑历史。”连恒渊感到一种比出柜时更骇人的尴尬，悄悄松手试图转身逃离现场。太可怕了，秦以煊的记性居然这么好，两个人小时候的糗事他全记得，不分敌我全倒出来了。 秦以煊还没说尽兴，一把抓住连恒渊的手，跟着他快走几步，见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到他面前堵了去路，追上他的视线：“这怎么是黑历史呢？小时候多可爱啊！我就喜欢看你那个脸上一本正经但心里狂得没边的样子……” “停一下，秦以煊。”连恒渊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申一个事实，“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我是同性恋吗？我喜欢男人。” “我记得啊，我还记得你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告诉过别人你喜欢男的。我记性很好的！” 他的重点为什么是记性很好？连恒渊张了张嘴，有点想笑，但还是认真地看着秦以煊：“既然你知道，那就……最好不要，随便对我说什么，喜欢之类的话。你不怕我误会你吗？” 连恒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现在说的话，很是费劲地勉强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秦以煊眨了眨眼，闻言不退反进，两人又一次近距离对视：“我不怕。就算你喜欢男人，你也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喜欢，而且你不会认为身边的人都喜欢你。你不是自恋狂，你是那种……我没办法说，反正是很帅的狂，帅是一种感觉，你懂我意思吧？” 他确实不会喜欢每一个男人，但面前这个恰好正是他喜欢的。他确实不会认为每一个男人都喜欢他，但面前这个恰好正是他想要未来能喜欢自己的。 连恒渊沉默几秒，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怪话：“懂，氛围帅，意思是长得有所欠缺。” “靠，你怎么还损自己呢，非要找个由头误解一下我的意思吗？反正你管不了我怎么想！”秦以煊对连恒渊做了个鬼脸，表示不吃他没事找事这一套。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手把秦以煊的发型搓乱，走进旁边的休息室：“你头发太长了，真的不考虑剪一下吗？” “现在？不用啦，我这个发型很方便的，长了就扎起来，回头问问他们哪个家务机器人理发手艺最好再考虑剪。”秦以煊随手重新扎了头发，凑到连恒渊面前吹了口气，“比起我，你这个刘海看起来更需要修理。” 连恒渊的刘海被秦以煊吹起，原本整理得很好的发丝被外力改变了队形，落下时和连恒渊的眼睫毛不幸相遇。他在心里叹了一句幼稚，抬手理了理刘海：“是，扎眼睛了。毕竟我们来苍星已经四个多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秦以煊笑了一声，掏出不知什么时候放进自己光脑仓库里的剪刀：“我来帮你理发吧，怎么样？” “你还有这手艺？”连恒渊低头看着剪刀，惊讶地发现这竟然还是秦以煊订做的理发剪。 “我大学的时候留过和你现在差不多的发型，图方便嘛，但是学校里的理发店剪的不行，我有自己修过。来嘛来嘛，帮你改变一下形象。”秦以煊拉着连恒渊进了卫生间，手臂搭在他肩上，与他一起看向镜子。 “等会儿，我为什么要改变形象？”连恒渊握住秦以煊拿剪刀那只手的手腕，通过镜子和秦以煊对视。 “嗯，这个……”秦以煊目光游移，显然又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最后对连恒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难道秦以煊想给他过生日？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笑容，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要26了！虽然说男人三十一枝花，但是单身三十年会变成魔法师的。你看啊，你在地球的时候受限于社会环境，一直没谈过恋爱，但是命运让你来到了星际时代，这里是有群众基础的。命运的意思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婆就在这里，所以呢你更要用这四年时间努力一下！老乡不骗老乡，相信我，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拾掇一下很好找对象的啦……” 连恒渊终于听懂了，合着秦以煊是在催他找对象。太妙了，他喜欢的男人竟然想撮合他和另一个不存在的星际男性公民。 “秦以煊，你大学的时候除了当理发师，还兼职过联谊月老吗？”连恒渊捏了捏秦以煊的脸，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呃，这个真没做过，你觉得我没有工作经验做不好吗？”秦以煊嘴比脑子快，一时甚至没来得及对连恒渊又捏他脸的事龇牙。 这人不是子承父业做电工了吗，为什么说话一股子刚跑完面试的味？连恒渊被逗笑了，干脆跟着满嘴跑火车：“我也没比你大几天，你这么急着给我找对象，你自己呢？” “大一天也是大，谁大谁先找对象，而且我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呢。诶，你知道自己喜欢男的，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想法呢？比如说身高、长相、性格……” 这个人不仅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而且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连恒渊没有回答秦以煊那一串爱好普查，回到最初的话题：“不是说要帮我理发吗？先剪头发吧，刘海扎眼睛不舒服。” “哦，对！差点忘了，你先坐下。”秦以煊跑回卧室搬了把椅子到镜子前，拍拍连恒渊的肩膀，倚着洗手台观察连恒渊的发型。 “你真的会剪吗？”连恒渊看他认真琢磨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不该说，虽然不知道原理，但理发店似乎都是先洗头再理发的。 “我会的，但是给别人剪还是第一次，肯定和剪自己的头发不一样嘛。”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见他目光坚定，便做出一个妥协的表情：“如果剪坏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怎么可能！再怎么样也是我自己剪的，我肯定不会自己嫌弃的。”秦以煊蹲在连恒渊面前，试图用仰视的视角来唤醒连恒渊的怜悯之心。 连恒渊好不容易才憋住笑，点头同意秦以煊动手剪头发。等秦以煊剪了几刀后，他才慢慢补上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剪坏了，我的‘命中注定的老婆’有可能不喜欢呢？” 秦以煊手一抖，匆忙挪开剪刀先放到洗手台上：“别在我动刀的时候吓我啊！刘海离眼睛很近的！” “抱歉，是我的错。”连恒渊终于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握住秦以煊的手搓了搓，“别紧张，我不说了，你看着剪吧。就算剪坏了，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苍星人少，一个月里只有我们俩天天碰面很容易做到。” 连恒渊不再说话，看着镜子里秦以煊从他的刘海修到耳旁，后颈的发尾也咔嚓几刀，停下来摸着下巴思考。几秒后，秦以煊掏出剃须刀处理剪刀不好剪的太短的发根。 能这么剪吗？连恒渊想说话，却被秦以煊按着后脑勺低下头，直到秦以煊通知他大功告成，他才起身凑近看镜子。 “怎么样，看起来还行吧？”秦以煊贴到连恒渊身边，表情得意。 “嗯……虽然有点各自为营，但确实看起来还行。”连恒渊是真的感到惊讶，秦以煊真是个野路子。 “哎呀洗个头就整合起来了。呃，我没搞那么多道具，碎头发有点多，你直接冲个澡吧，我去外面等你。”秦以煊挥了挥手，潇洒离开。 卫生间门关上时，连恒渊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今天说了这么多事，信息量挺大的。连恒渊不敢现在暴露自己的心意，每一句都字斟句酌，说完自己都觉得累。 秦以煊……他也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呃，不拘小节？豪放？连恒渊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秦以煊表现出来的、对于他喜欢男人这件事的反应。 连恒渊每一次指出这一点，秦以煊都在转移话题，转移到后来甚至想帮他找对象，却一直在回避连恒渊的潜台词：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连恒渊有可能喜欢秦以煊。 对于连恒渊过往的事，秦以煊不仅不豪放，甚至可以说是心思细腻，几乎是一点就通。这种被喜欢的人特别关心的感觉很好，连恒渊很高兴，并且他不认为秦以煊会单在他的感情这件事上失去敏锐度。 秦以煊并没有说出诸如“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怎么可能在一起”之类的话。连恒渊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是别的他认识的人在独处时对他暗示两人相匹配的性别和性取向，他一定会用类似的措辞来撇清关系，表明自己对这个人不感兴趣。 如果秦以煊是无意识地闪避了连恒渊的每一次暗示，说明他是一个唯独对爱情极其钝感的人。如果秦以煊的回避是故意的，那么原因是什么呢？ 连恒渊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神游许久后摇了摇头。秦以煊才刚表示过信任他，信任他不会认为身边的男人喜欢自己，结果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想象秦以煊会不会毫无自知地对他产生了好感，他不应该这样辜负朋友的信任。 不过，就算秦以煊现在还不喜欢他……连恒渊想，有一句话秦以煊说的一定是对的，命运让他来到星际时代是因为他命中注定的老婆在这里，只不过这个人并非星际原住民，而是只比他早了一点时间来到星际的秦以煊。 第27章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的重逢，他可能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发现在他的故乡还有一个想和他继续做朋友的发小。如果一直在地球，他可能永远也不敢告诉秦以煊，长大后的秦以煊处处都让他喜欢。 长舒一口气，连恒渊浴巾一裹就回了卧室。 秦以煊正靠在床头看光脑，听到声响抬眼一扫，愣了一秒后给连恒渊挪出一个位置，却移开视线不看他。 连恒渊正忙着从衣柜里拿干净衣服，不巧没看见秦以煊的神态变化。 坐在床沿穿好衣服，连恒渊注意到他出来以后秦以煊一直没说话，转身主动靠到秦以煊身边，抬手搭上肩膀凑过去看光脑：“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把玻璃墨囊和匹配的弹夹的参数发给队长和万磊了，过几天我要帮大家改装装甲，再改几个制式装甲备用，下次打猎大家就能用上了。辛苦你多配一些溶液，弹药储备要充足。”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欣喜的眼神，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亲吻他的冲动，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匆忙移开目光：“嗯，我记得了。我记得今天食堂有热食？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秦以煊盯着连恒渊似乎有少许参差不齐的发尾，点头应好。 开放热食的日子里食堂总是热闹一些，只要吃一顿饭，就能在这里看到苍星几乎一半的人口。除了接触较多的民兵小队和郑叔以外，此时的食堂里还有十几个苍星的原住民。 秦以煊为人友好热情，偶尔闲着没事会去地堡里转悠，不少人都能和他打上招呼。连恒渊有时和他同去，但几乎只和秦以煊交流，就算和原住民说过几句话，也记不清他们究竟各自叫什么名字。 今天倒是不同，连恒渊头一次收获了比秦以煊更多的来自苍星原住民的目光。几个人打量一番连恒渊，斟酌着问秦以煊：“小秦，你朋友的头发是哪个型号的家务机修的？” 连恒渊没忍住笑出了声，收获了来自秦以煊的谴责目光。大概是因为家务机器人的手艺大同小异，连恒渊这个充满了人工痕迹的发型就格外与众不同。 “他的头发是我给他剪的，嗯……不好看吗？”秦以煊又看了连恒渊一眼，难得开始怀疑自己了。 原住民显然没想到这个答案，哈哈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这个发型很有个性，挺好的！” 连恒渊和秦以煊选完菜落座时，刚才问头发的原住民和附近的人早就离开了。 秦以煊夹了一筷子菜，一边嚼一边郁闷：“难道我的审美有问题？” “别怀疑自己，你今天才刚夸过我帅，让我再高兴高兴。”连恒渊一损损两个，笑着给秦以煊夹了一筷子兔肉以示补偿。 秦以煊做出一个无语的表情，张嘴接住面前的肉：“嗷，烫，嘶。我要收回前言，你确实有点自恋。” “你明明说你就喜欢我这样的，唉。”连恒渊摇头，故意把一句完整的话去掉个别字眼进行缩略，随后长叹口气。 秦以煊差点被他这句话呛到，伸手制止连恒渊继续发言，捂着嘴缓了许久。 “你俩一天不秀恩爱会世界末日吗？”隔壁桌的任宇忍不了了，放下筷子对连恒渊和秦以煊怒目而视。 “我们也没要求你听，而且你俩不遑多让。”连恒渊撑着脑袋，斜睨着正在帮任宇挑出辣椒籽的章荣晟。 看看，这就是找了个年纪太小的男朋友的坏处，脾气冲，闲不住嘴，到处惹事。不像秦以煊，人缘多好，就算做错事了大家也不忍心说他。 连恒渊收回视线看着好不容易顺过气的秦以煊，招来机器人要了一杯水，轻抚他的后背，看着他慢慢喝完水。 不过，连恒渊回敬完任宇，才想起来他还有事要问章荣晟，尴尬地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能溶解大部分虫族甲壳的溶液我已经配置出来了，这样在战斗上确实更方便，但我还想研究一下有没有能够针对虫族的毒素。你有没有虫族的生物学资料？或者，你知道哪里能弄到虫族的生物学资料吗？” 他的本意是想直接问琼斯研究员留下的资料在哪里的，毕竟苍星这样偏远，听民兵小队几个人的意思，琼斯研究员牺牲后似乎没有其他虫研所的人来苍星回收他的研究资料。理论上说，这些最前沿的关于虫族的研究资料应该还在苍星。 “我没有，我知道哪里有可能有，不过……”章荣晟露出为难的神色。 连恒渊皱眉，忙问：“这些资料是受到管控了吗？” “不，那倒不是，帝国并不重视对虫族的研究。虫研所是一个很边缘的机构，里面大多是一些不受重视的家族弟子或从底层考上来的平民，大多数人只能在里面混口饭吃，到老都无处施展自己的学识和才华。”章荣晟叹气摇头，同为底层爬上去的平民，他这样的军人虽然危险程度高，但搏出头的机会也比读书人更多。 如果不是不可抗力，那么资料难以获取的原因是…… “琼斯研究员是在虫族的巢穴附近牺牲的，我赶到的时候已经……人和大部分的研究设备都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台个人光脑，作为遗物留给他的家属了。一般来说个人用的光脑里存储的是私人信息，以琼斯研究员的习惯，可能会在其中记录一些研究灵感，但是……我们无权要求家属提供遗物来寻找那个‘可能’。” 作者有话说： ---------------------- 这一章是二合一章，周日和周一各一章更新，周二周三不更。 目前计划周四入v，我努力多攒一点入v章，保底五千争取万字[撒花] 感谢大家喜欢小连和小秦的故事！感谢支持！[烟花] 第26章 连恒渊叹气，这种情况确实没办法，只能想想别的…… “他在苍星没有办公场所吗？实验室或者办公室之类的。办公场所应该会保存他之前工作的资料吧？” 连恒渊回头一瞅，秦以煊呛完了还是不长记性，一边吃东西一边加入谈话。 章荣晟摇头：“我帮忙整理遗物时去过他的工作室，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放了一些虫族样本，大部分的资料他都随身携带了。” 这是真没辙了。连恒渊有点头疼，但他也能理解，就算是在地球上也经常有人只把资料存在随身的一部手机、一台电脑或一只u盘里，更何况在星际时代，光脑和便携仓库实在是太便捷了。 秦以煊看着连恒渊皱眉扒饭，仿佛食物和他有仇，思索片刻后开口：“你要不要来车间看我改装甲？” “可以吗？会不会影响你工作？”连恒渊立刻就把刚刚碰的壁推到一边，紧盯着秦以煊。 “当然可以啊，你在旁边看看能影响啥？不过车间里噪音比较大，你不介意就行。”秦以煊对上连恒渊期待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 “我实验室里的通风橱就挺吵的，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介意的。” “所以啊，这不是一个道理吗？你都随我赖在实验室看你干活了，我又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这回轮到连恒渊差点呛到了，幸好只是差点。但他不敢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了，胡乱点了点头，快速吃完扭头就要回去。 直男真可怕，他明知道秦以煊说的让他看的是工作，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好吧，对秦以煊来说，连恒渊的脑子大概更可怕一点。 唉，年轻人，就是脑子转太快了，容易热血上头，这样不好。连恒渊深刻反省自己，回到车间时已经成功静下心来。 连恒渊对电工和机械工程一窍不通，本科时年少轻狂选修的电工电子学差点挂科，狠狠拖了绩点的后腿，自然对秦以煊的工作怀有敬畏之心。之前他只在这间房子装修完时简单参观了一下秦以煊的车间，后来虽然帮忙配置了助焊剂，但没再进过车间，此时好奇地四处打量。 秦以煊往窗外看了一眼，突然一拍脑袋：“整天不是在室内就是在地堡，我都忘了，现在已经晚上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你还留在这里加班，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在这儿陪你吧。”连恒渊摇头，目测完车间里的各个工作区域，搬了张椅子放在不会影响秦以煊工作的门口。 “那我干活咯。”秦以煊戴好手套，回头见连恒渊已经自己弄出了观众席，忍不住笑了一声。 除了万磊以外，基地里大家用的都是制式装甲，因此秦以煊干脆直接拿来一批制式装甲部件，改完之后给大家替换就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连恒渊在旁边看着，秦以煊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精神格外集中，流水线一般改完了三双手臂装甲，恍然回神抬头望向窗外，感觉时间似乎还没有过去多久。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电焊面具看了很久了，此时见他停下工作，终于笑出了声：“小秦同志，你这个面具长得很别致啊。” 秦以煊举起手里的电焊面具，自己也摇摇头笑起来：“我订制的时候可没要求加耳朵，只写了要把手，不知道工厂区的ai是怎么理解的。” 第28章 “怎么样，今晚要收工了吗？”连恒渊呼出光脑，调转光屏展示给秦以煊看时间。 “竟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我还感觉没过多久呢，那确实该收拾一下准备休息了。” 秦以煊起身活动一番筋骨，将装甲收起来，一边整理车间一边望向窗外：“没有月亮真是不方便啊，不看光脑都不知道究竟多晚了。” “是啊，那些不知多少光年以外的恒星，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它们带来的亮度几乎照不清苍星的地面，尤其基地里的地面建筑还到处都差不多……” 连恒渊跟着秦以煊慢慢走到窗边，却在话快说完时停了下来，本能地感到有些奇怪，按住秦以煊的肩膀示意他后退到自己身边：“今晚多云吗？星星不见了。” “我没看天气预报，但是……苍星的建筑都是规整的金属外壳，映照在窗户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的……褶皱？”秦以煊的声音越来越小，人也离连恒渊越来越近，说到最后几乎是耳语了。 但再小的声音也足够惊扰来者，在秦以煊说完的瞬间，窗上的“花纹”动了，被它遮挡的星辰微光短暂地显现了不足一秒，随后翅膀一扇，飞起的“花纹”现出原形。 “啊！！！”秦以煊吓得差点心脏停跳，几乎失去语言功能，只能喊出语气词。 就算是一直怕虫子的秦以煊，一般也是不会害怕蝴蝶的。 除非这只蝴蝶长得比窗户还大，鳞翅以外的本体离开了窗棱的遮挡，像一条抱脸虫一样隔着窗户凝视他！ 连恒渊震惊了一瞬间后迅速反应过来，唤出车间中控闭锁窗户，转身抱住秦以煊，按着他的脸迫使他不得不看向连恒渊：“煊，别看它，看我。这是枯叶蝶，鳞翅目，防御力很低，很容易对付。我来搞定虫子，你穿上全套装甲，保护自己，用光脑联络队长他们，说基地里进虫族了。” 秦以煊猛点头，一边开装甲一边抖着手翻光脑联系人。幸好苍星人少，队长他们又经常联络，他很快就找到了卫图，打完连恒渊让他发的消息后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对着窗户拍了一张照，把正在啃窗棱的狰狞蝴蝶发给卫图，又把这两条消息一键抄送给了民兵小队的另外三个人。 另一边连恒渊已经穿好装甲，大步往外走的同时通过中控快速扫了一眼他们所在的平房外围的监控。如他所想，枯叶蝶遮挡了他们所在的车间的窗户，平房的其他方向没有虫族的身影，而枯叶蝶身后的街道上正有一队虫族在快速移动，只是平房监控范围有限，他看不见那些虫族的具体数量和体型。 这绝对是一场有组织的袭击。连恒渊想起了第一次外出打猎时他梦到的水蚁大军，后来他和秦以煊还出去过三次，都没有再见到虫族的踪迹，当时他们还以为是自己运气比较好，现在想来，也许虫族的智慧程度已经超过了民兵小队的认知。 连恒渊离开平房，迅速反锁上门，转到车间窗外，精准两枪打落了枯叶蝶，再走近对它的头部补了一发酸溶液，果然很快溶解头部，夺走了它的生命。 连恒渊往窗户里看去，见秦以煊已经装好了装甲，松了口气，对他比了个“下地堡”的手势。秦以煊本来就怕虫，现在最好是让他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先冷静下来。 但秦以煊摇了摇头，跟着跑出平房，被街道上的虫族队列吓得一怔，迅速跑到连恒渊身边：“我跟你一起去找队长他们，我刚刚改完的三对装甲，现在应该交给他们！” 连恒渊对上秦以煊害怕却坚定的眼神，点头拉起他的手快速行进。 窗户上的枯叶蝶死了，虫族队列却一步都没有停下来，没有关注跑出车间的两个人类，以极快的速度向居民区的方向行军。 连恒渊注意到这一队列的虫族体型不大，体积大多在一到三个成年人之间，并且每一只虫上面都停了一只展开翅膀的枯叶蝶，枯叶般的鳞翅盖住了下方虫族的特征，让连恒渊无法根据外表简单判断这些虫子的大概种类。 枯叶蝶最出名的就是伪装，但这么大只的枯叶蝶能怎么伪装？苍星哪有这么大的枯叶，芭蕉叶吗？ 不，不对，连恒渊立刻就想起了毫无反应的基地警报系统，难道虫族中的枯叶蝶拥有更夸张的伪装能力，甚至可以躲过智能警报系统？ 但他从来没有听民兵小队说过具有伪装能力的虫族。连恒渊意识到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危急，回头看向秦以煊：“情况不对，我们还要更快！牵着手跑不快，你现在能跟得上我吗？” “我，我可以试试！”秦以煊不想拖后腿，一咬牙松手卖力地跑起来。 这都紧张到忘记装甲的功能了。连恒渊有点想笑，勉强绷住表情，调整装甲运动模式，一把扛起秦以煊：“算了，我带着你。冷静，别乱动。” 助推器启动，连恒渊的速度很快超过虫族，赶到居民区时正看到队伍前列的虫族在啃食地面建筑。 看地面建筑的损坏程度，他们应该没有在车间里耽搁太久。连恒渊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起来了，他想快点找到队长，但现在再用光脑导航太慢了，用肉眼则根本分不清这些一模一样的建筑里哪一个是卫图家的。 幸好秦以煊机智地第一时间抄送了消息，不远处一座平房的屋顶骤然打开，漏出其中光亮，附近的虫族一拥而上，又被其中伸出的机甲手臂全部扫飞。 作者有话说： ---------------------- 小秦：啊啊啊啊啊啊！！！[害怕][裂开] 小连：可恶，这个闪亮登场也太帅了吧！好羡慕啊！我也想开机甲！！[白眼] 没事的，小连以后会以更帅的方式开着机甲从天而降（ 第27章 机甲飞出带起的气浪掀飞了附近三五座房子上的虫族，屋顶在机甲出来后立即合拢复原。 虫族队列的后继者像毫无知觉一般踩着同族的躯体涌向机甲清扫出的空地，企图继续啃食金属建筑。 装甲的夜视镜让连恒渊轻易地看到机甲的肩上还坐了一个全副武装的装甲，不用猜都知道这是章荣晟和任宇。机甲抬脚对着一街道的虫族队列发了一条猛火烤串，街上顿时充满了烤蚕蛹的香气。 虽然知道枯叶蝶防御力弱，但用机甲就这样简单地烧死了几乎所有的枯叶蝶，场景还是令人震撼。藏在枯叶蝶之下进入基地的其他虫族似乎都不是战斗力强悍的种类，火焰炙烤过后外壳或脆或软，只剩口器还在坚持啃食建筑。 简单清理了街道，机甲蹲下身将肩头的装甲放在连恒渊和秦以煊身边的房顶上。任宇跳到连恒渊面前，奇怪地看了秦以煊一眼：“你为什么一直扛着他？” “他改好了三双手臂装甲，打算拿给你和队长他们，我是代步工具。”连恒渊简单解释了一下，秦以煊也回过神来，取出一双手臂装甲递给任宇。 任宇接过装甲，即使隔着头部装甲的防护罩也能明显地看到他皱了一下眉头。不过现在还有正事，任宇管住了嘴，快速更换装备的同时告知现状：“队长和石头在地堡里保障大家的安全，你们不用过去找了。机甲清理地面群聚的虫族，咱们三个把感应设备全打开，找落单的虫族，务必全部清理。” 连恒渊放下秦以煊，两人一齐点头同意行动方案，转身走出十米遇上第一只虫族时才想起来秦以煊怕虫。 连恒渊第一次看到有人紧张到连自己怕什么都忘了。秦以煊从步履如飞到站在虫族面前浑身僵硬只用了一秒钟，对面的虫族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一边后退一边张牙舞爪地恐吓他，退了两步就被连恒渊一发溶解接一梭子弹直击要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我们一起走。”连恒渊拍了拍秦以煊的肩，秦以煊立刻点头同意，紧跟在连恒渊身后。 一个小时后，四人交换区域重新排查，确认地面上的虫族已经全部剿灭。章荣晟收起机甲，示意另外三人保持装甲，四人一齐进入地堡找到卫图和万磊。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卫图和万磊竟然在食堂，他们身上保持着全副武装，而食堂外的地面上堆了许多虫族碎片。 “真的有虫族钻进地堡了。” 连恒渊皱眉，蹲下身观察了一会儿，这些虫族……即使已经是碎片了，也能看出来它们比他在地面上遇到的更难对付。 “这一只和当初啃坏一台机甲的那只是同种。”万磊指向离他最近的那个碎块。 连恒渊记得万磊说的那只虫族是一间卧室大小，成体这么大的虫族，幼年期才能钻进地堡吧？ “今天出现最多的那种有翅虫有信号干扰能力，警报系统被屏蔽了。” 任宇调出外墙监控和系统数据流，向其他人展示这个虫族队列入侵基地时的监控画面以及毫无反应的警报系统。 “队列齐整，分工有序，目标明确，还懂声东击西……” 章荣晟长叹一口气：“苍星有虫王了。” 第29章 “声东击西？你的意思是，虫族真正的目标在地堡里，地面上的大部队是用来吸引我们火力的。但枯叶蝶的信号干扰能力我们之前并不知道，它们直接派遣少量精锐潜入地堡更容易得手吧？” 虫族的明确目标是什么？虫王又是什么？连恒渊不懂他们没说出口的信息，但他能找到很明显的逻辑漏洞。 万磊抬头看向连恒渊，眼神恍然：“你说那种有翅虫叫枯叶蝶？这个名字倒是很贴切，在你的家乡有长相类似的生物？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昆虫吗？” 星际人民对虫族的分类该不会是有翅和无翅吧？连恒渊很想吐槽，这也太随便了，不知道如果无翅虫理解了人类的语言会不会更想杀人类。 更何况鳞翅目是经过变态发育的，那岂不是小时候无翅长大变有翅了……不行，不能细想。 “石头，这些虫族都是你们在食堂门口杀的吗？虫族的目标是食堂？它们也吃人吃的食物吗？”秦以煊脸色复杂地看着食堂，这让他以后怎么到这儿来吃饭啊！ 六个人围着虫族的碎片聊了半天，秦以煊抬头看食堂时才发现食堂里还有一个人。 郑叔像章荣晟一样没穿装甲，只是抱着家务机器人安静地坐在餐桌旁，和往日热情健谈的他截然不同，脸上是藏不住的疲倦，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万磊顺着秦以煊的视线望向郑叔，叹了口气，瞥了连恒渊一眼：“虫族没有派遣少量精锐可能是因为它们知道它们想要的东西会有人守着，郑叔的安全一直是我在照看。” 连恒渊惊讶得睁大了眼，一瞬间串起了许多线索。前年去世的琼斯研究员、郑叔被虫族杀害的爱人、聪颖调皮却从不离人的家务机器人…… 郑叔摇头，眼中没有笑意，只是定定地望着万磊：“你需要保护的是他的成果和他的遗愿，而不是一个解不开题的厨子。” “郑叔，大家都很需要你……” 郑叔摸了摸小机器人的圆脑袋：“大家需要一个厨子，它已经能做的很好了，不比我差。但是，万磊，我需要他，不是需要他的遗物。我知道他的遗物里肯定有你们需要的东西，我解不开，你们可以。” “郑叔，这个事情……” 连恒渊和秦以煊津津有味地看着万磊和郑叔用互相谦让的方式吵架，就差抓一把瓜子坐下磕了。八卦的力量果然强大，秦以煊甚至已经忘记这里还有一堆的虫族碎片。 任宇小声啧了一下，拍了拍章荣晟的肩膀，转到他背后伸手在连恒渊和秦以煊面前晃了晃，眼神示意他们跟着自己走远一点。 秦以煊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食堂，下一秒就被连恒渊抓住手臂装甲，两人跟着任宇回到了地面上。 不久前的地面上满街都是他们处理过的虫族，刚才听八卦时任宇就安排机器人打扫了一遍街道，现在地面干净多了，只能看到零星几台正在善后工作的机器人。 任宇得意地抬着下巴走路，半天都没听到夸赞或是询问，扭头就见连恒渊和秦以煊在说悄悄话，气得咬牙：“下次再也不要跟你们俩分一个组了！前面抓落单的时候也是，你俩为什么非得一起行动啊！” 连恒渊完全搞不懂任宇生气的原因，但他知道秦以煊不太愿意被其他人知道自己怕虫这件事，看了秦以煊一眼，收获眼神确认后他转向任宇：“因为我们学装甲不久，这是第一次实战，两个人一起比较稳妥。” 任宇摸了摸下巴，很轻易地相信了这个说法，脸色缓和了许多：“那倒也是，装甲兵一般要训练一年起步，你俩都算学的快了。” 秦以煊见任宇放松警惕，立刻跟上八卦问题：“诶，你刚刚喊我们出来是因为他们以前就吵过这件事吗？” “何止吵过啊，经常吵。无非就那么点事嘛，琼斯叔死了，郑叔不想一个人活，石头觉得琼斯叔肯定希望郑叔活着，队长说那就给郑叔留个念想吧，然后就把老……章带回来的那个光脑给郑叔了。郑叔觉得光脑放他手里就是个摆设，耽误正事，石头怕拿走光脑一扭头郑叔就要死掉了，他俩就僵在那儿了。” 秦以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求知若渴：“原来如此，那确实很难办啊。诶，你家老章刚刚说的那个虫王是什么？虫族也搞封建帝制吗？” “我……他说的是虫族的精神领袖，虫族听命于王就像全屋设备听命于中控一样，没有中控的设备要一个个启动，没有王的虫族是一盘散沙，现在苍星的虫族要聚成一座城堡了，以后我们和虫族的冲突会更多。哦，我到家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记得路上给装甲开一次外部清洁，有翅虫可能有毒，进屋再解除装甲。” 挥别任宇后，连恒渊和秦以煊相视一笑，一起回到住所。 这年轻人也太好套话了。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用那么浮夸的捧场方式哄任宇多说点，心里憋笑憋得难受，不由感慨章荣晟居然放心让任宇和他们俩出来闲逛。 笑完了他才发现秦以煊跟着他进了屋，解除装甲后在他屋里转来转去，仿佛巡视领地。 连恒渊的视线跟着他转悠，本想劝他回去，话出口却变了内容：“你今晚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秦以煊回头看着连恒渊，快步走回他身边：“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知道我怕虫子，你知道我今晚没晕过去已经算超常发挥了！我现在一闭上眼就是车间外面那只抱脸虫……救命！我不要一个人睡觉！” 果然是这个原因。连恒渊沉吟片刻，为难地皱起了眉：“那只枯叶蝶确实挺吓人的，但是……我不是不愿意和你一起睡觉，但是我现在和小时候比起来睡相不太好，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差点把你挤进行军床的角落去……” 秦以煊猛地抱住连恒渊，在他耳边大喊：“那我抱着你睡行了吧，有种你把我挤下床，自己也跟着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 小连：其实我本来只是想让他喊一声小渊哥哥（。 也算是一种天然克闷骚吧（ 这篇文将在8月14日周四入v，最近赶工赶到神志不清了所以今天更新有点迟（v章保底五千争取一万但我不一定能争取到，我只能说争取（ 然后请大家点开文案欣赏角色卡！[星星眼] 我约了很喜欢的画手老师设计绘制的小连和小秦的人设，非常帅的一对小情侣就这样来到星际[墨镜] 第28章 连恒渊有自知之明, 如果真和秦以煊抱一晚上，第二天就没法收场了，赶忙提出分开两床被子。秦以煊睡相乖巧，应该不会从自己的被子里钻出来再钻进他的被子, 他很放心。 秦以煊赖在连恒渊屋里是为了找个伴壮胆, 只要睁眼能看到连恒渊, 秦以煊就感到安心了，没有非要抱一个人才能睡觉的癖好，自然听屋主安排。 今天晚上他们的运动量都不小, 秦以煊更是被吓了一跳又一跳，两人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 卫图将昨晚共同作战的六人召集到装备库。 自从基地搬迁到核废料填埋地，还没有虫族入侵过基地。昨晚潜入基地的虫族明显是有统一指挥调度的, 只是执行战斗的个体本身智慧程度较低、战斗力不强, 因此他们处理起来还算轻松。目前无法从这次袭击中估计苍星的虫王是什么状态、它手下的虫族又有多少后备力量, 民兵小队甚至不知道昨晚的这一次袭击究竟是虫王的轻敌、试探还是挑衅。 “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做不到主动出击, 甚至没法探查虫族巢穴的情况, 只能借地利被动防御。”卫图把现状分析一遍，长叹口气。 “探查情况……要是能用无人机就好了。”连恒渊想象了一下，以帝国的科技水平，打现代战争应该更容易, 可惜虫族是能啃食金属的种族, 用无人机探查虫族巢穴简直是给虫族投食。 卫图摊手，随后轻咳一声，神情严肃地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小连, 小秦，昨晚多亏了你们在地面上及时发现虫族的行迹，否则我们一定没办法这么轻松地解决这一次敌袭。” “只是刚好在加班看到了，而且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保我们自己的命……”秦以煊有些尴尬地摆摆手，偏过头向连恒渊求助。 连恒渊隐约感到卫图的话还没说完，便没回答，只伸手按下了秦以煊的手，手指轻抚手背让他放松。 果然，卫图观察完他们的反应后继续说：“有一件事，我们想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的本职工作是研究人员，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让研究人员上战场的，但是现在苍星出现了虫王，我们必须加强防守，而四个人实在是捉襟见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正式加入民兵小队？” 连恒渊挑眉瞥一眼任宇，他记得昨晚任宇还说什么下次不要和他们分在一组：“我以为昨晚的安排就是已经把我们算进去了，原来还有流程要走吗？” “昨晚情况紧急，地面上那些虫族战斗力不强数量却不少，临时请你们帮忙。正式加入之后我们必然会面对更危险的敌人，所以是否正式加入当然还是要看你们自己的想法。” 第30章 连恒渊其实没意见，主要是人在苍星这个地方，加不加入都得挨虫族的打，加入了还能有更多打回去的武力。但秦以煊那么怕虫子，他当然不会留秦以煊一个人在基地…… “我愿意加入。”秦以煊深吸口气，在连恒渊想出结果前就开口答应了。 连恒渊没料到秦以煊会这么干脆地答应加入民兵小队打虫族，顿时攥紧了他的手，对卫图道了一句稍等，拉着秦以煊到一旁，离其他人稍远一些，盯着他的眼睛：“煊，队长的意思是加入了就要去打虫族，你真的没关系吗？” 秦以煊视线飘了一会儿，突然皱眉：“你什么时候又开始这么喊我的？你又不是我爸……” 连恒渊心虚地笑了一下：“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吧？” 秦以煊瞥了连恒渊一眼，沉默几秒，又瞥一眼，最后啧了一声：“基地里虽然人少，但还是有三十几个人的，而且没有老幼病残，都是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青壮年，民兵小队却只有四个人，需要更多人手时队长找到的是我们两个外来者，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这和秦以煊想加入民兵小队有什么关系？连恒渊不关心别人的想法，但秦以煊问了，他就认真思考了一下：“因为人类的身体相对于虫族非常脆弱，必须用现代科技武装才能与之抗衡，但科技兵门槛较高，大部分普通人难以熟练运用科技武装，上战场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我们俩学装甲都很快，队长觉得我们是可塑之才。” “这个……也算是一个原因。” 秦以煊顿了顿，表情有点纠结，随后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和基地里的本地人聊了不少。他们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被虫族杀害了重要的家人，有人失去父母，有人失去爱人，有人失去兄弟姐妹，还有人失去年幼的子女。他们告诉我，在琼斯研究员去世前，每年会有两班摆渡船往返于苍星和本星系最繁荣的行星之间，很多苍星的原住民，其中还有一些是现在基地里这些人活着的家人，都早已乘坐飞船逃离这个荒芜之地。” “而没有离开的这些人，留在苍星就是为了将来能够埋骨于故乡。他们……就像一群确诊绝症并选择放弃治疗的病人，仍然热爱生活，但已经接受必将到来的死亡。他们愿意听队长讲课，愿意种点菜、养几只鸡，愿意在生活小事上为民兵小队提供一切便利，但他们自己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了。” “我是害怕虫子，但我更害怕成为这种消极意志的一员。” 连恒渊握紧秦以煊的手，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在连恒渊眼中，秦以煊是热情的火，但再旺的火焰也需要燃料，他不会让他困囿于窒息的环境中。 “好，那我们加入，以后一起行动。”只要他努力把靠近的虫族全杀了，秦以煊就不用亲自动手，只要支援他就行了。连恒渊想的很美好。 两人讨论出结果后告诉了卫图，卫图有些惊讶：“我原本想着你们对敌经验还很浅，我和石头轮流和你们搭档一段时间呢。” “其实从他们两个昨晚的战斗方式来看，杀虫可能比你熟练。”章荣晟想起他在机甲里看到连恒渊杀虫的样子，一击破甲一击致命，稳定快速像流水线作业，不禁开口惊叹一句，“连恒渊，你很了解虫族的要害，几乎没有浪费的弹药。” 连恒渊尬笑一声，那可不了解吗，闽地南蛮，就数蛇虫鼠蚁多。他杀过水蚁蟑螂，抓过老鼠壁虎，在家里撞到膝盖那么高的蜘蛛都能面不改色该干嘛干嘛，虫族体型大了还更容易打中呢。 万磊笑着搭上卫图的肩膀：“毕竟队长杀过的虫还没有杀过的人多，很正常啦。” 连恒渊看向卫图，见他无奈地摇头，很快反应过来。队长是从战争年代过来的，在战斗经验这一点上确实…… “好吧，那我们排一下班，两人一组，晚上轮流在地面值班……”卫图轻咳一声，恢复严肃的神情，开始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任务。 和民兵小队预估的情况差不多，自从那天的枯叶蝶潜入之后，隔几天就有数量从几十到上百不等的虫族队伍袭扰基地。有时它们带着枯叶蝶试图潜入，有时则是以大型虫族为主直接攻击基地外墙，大型虫族的破坏力大到民兵小队不得不从基地里出去清理它们。 一次又一次地剿灭袭扰基地的虫族，一次又一次地面对全新的虫族队伍。他们在经历的是一场几乎无休止的防卫战，面对的是源源不断重复刷新的异族侵略者，几乎杀到麻木。 民兵小队死守基地，战斗谨慎，很少受伤，但在如此高频率的战斗中，装备的损耗无法避免。 秦以煊把改装装甲的方法教给了万磊，但万磊同样是六个人里具有最丰富装甲作战经验的人，几乎没下过前线，改装装甲提供后备支援的重任只能落在秦以煊一个人身上。 白天大部分的时间秦以煊都待在车间里改装并试图继续改进装甲，夜晚轮到连恒渊和他值班时两人也是待在车间里。连恒渊看在眼里却帮不上忙，只能在虫族袭扰时黑着脸一个人把虫全杀了，尽量减轻秦以煊的工作量。 被动防御的缺点十分明显，这样的车轮战持续了一个月，民兵小队的六个人都感到有些疲惫了。别说是以往的出门打猎，如今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奢望。幸好郑叔和其他人这些年囤了不少粮食，只要能守住基地，大家再活个三五年没什么问题。 虫族的每一次袭扰都在不断变化编队的组成族群和数目，现在已经很显然这是虫王在试探人类基地的防御强度和弱点了。虫王能够毫不犹豫地派遣数量众多的各种虫族轮番试探，充分证明现在苍星上的虫族已经繁衍到一个人类无法想象的庞大数目，继续被动防御等于是坐以待毙。 在基地防卫战进行到半个月时，万磊和章荣晟就尝试过联络帝国请求支援。然而，就像他们来苍星前一样，歌舞升平的权力中心从不关心边陲荒漠中三十几个平民和弃子的生死。 “事到如今，我们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万磊深呼吸，在巨大的光屏上展示出苍星的地图，标记出基地的位置和另一个特殊地点：“我和章荣晟来苍星时开的是我的私人飞船，我当时没想过离开，随便找个地方开了节能隐蔽就把飞船停那儿了。苍星这种偏远地区除非有贵族担保，否则渡船公司不会过来，以前苍星的摆渡船都是琼斯叔为了往返搞研究自己包的，现在他走了，而我是个被渡船公司拉黑的假贵族。如果万不得已咱们必须离开，只能尝试重新启动我的私人飞船。” 假贵族，但是有私人飞船。连恒渊不合时宜地感受到了什么叫贫富差距。 “虽然是私人飞船，但要把基地里的所有人都装下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它已经五年没动过了，而且停靠地点离现在的基地有点距离。我们需要找机会离开基地，找到飞船并进行检修，再劝大家上飞船撤离。而且……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们能去哪里。” 能装下三十几个人的飞船体积不会小，五年没动过更是不知道有可能存在什么样的问题，检修起来必然要花不少时间。离开基地、找到飞船、检修飞船、动员撤离，每一步都充满了被虫族突袭一锅端的风险。 但比起坐以待毙，或者妄想六个人杀进虫族巢穴剿灭虫王，撤离至少还有一条生路。 “既然要走，那就准备一下吧，我多搞点备用的装甲。大概……咱们还能再撑半个月吗？”秦以煊抬头望天，简单算了一下工作量。 “需要做那么多吗？”连恒渊皱眉，秦以煊从上周开始就几乎没睡觉了，经常一个没看住他又进了车间。连恒渊早就丢掉了那些喜不喜欢的纠结心思，心里只剩心疼，找到机会就把秦以煊强行抓回去休息。 “的确需要时间储备武器，我和你一起吧。”万磊看着连恒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下去，叹了口气率先提出重新分配任务。 卫图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剩下的几个人，最后视线定在任宇身上：“如果放弃夜间值班，人力集中在白天防御，夜间全功率开启无差别激光防卫系统，基地里的能源能撑多久？” “基地用的是核能，理论上可以一直这么干。但我们用的是苍星遗留的核电站，储能设备和冷却水循环都跟不上全功率激光的需求，硬开的话……一周吧，再多我怕咱们也进苍星核事故历史了。” “那就这样，一天激光守夜，一天我守夜，轮流来就能撑半个月了。小章、任宇、小连，夜间如果有整队虫族被激光烧化，白天一定会疯狂反扑，所以你们必须保证休息，白天全力剿灭来犯者。石头、小秦，接下来半个月辛苦你们了。我会去和所有人沟通，大家有半个月的时间休整和选择，半个月后所有人居家闭户等我联络，调整基地能源模式以保命为第一任务，我们出发去找飞船。” 卫图拍板定下任务，不容反驳，万磊再急切也只能在他说完后发声：“队长！你一个人怎么守夜！万一虫族在你守夜的晚上来怎么办！” 第31章 “我有我的办法，你完成你的任务。如果你觉得自己太闲了，可以复习一下怎么检修飞船和怎么开飞船。” 卫图作为队长一向脾气很好，尊重每个人的意见，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强硬地下命令。每个人都很清楚，这一次的任务几乎决定苍星上所有人类的生死。 会议结束后，卫图当晚就让任宇开启了激光系统，所有人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连恒渊几乎想不起来他和秦以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脆住在一起了。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过得颠三倒四的，睡觉都是见缝插针地睡，疲劳程度仅次于在读研究生，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产生战友情以外的感情。 今晚两人习惯性地一起回到卧室，面对充足的睡眠时间，连恒渊突然感到一阵迟来的紧张。 “最近累得感觉像又读了一次研。”秦以煊气若游丝地倒在床上，声音闷在被子里。 “好巧，我也这么想。”连恒渊只纠结了不到一秒，果断躺在秦以煊身边，侧过头看着他埋在被子里的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生日吧，生日快乐。可惜在这个地方没什么礼物可以给你。” 秦以煊挣扎着翻了个身，面向连恒渊侧躺：“是啊。要啥礼物啊，我也没给你送，这样公平。咱俩都26了，回想起给导师当奴隶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没想到一天时间就从奴隶社会迈入了封建社会，真是可喜可贺的伟大进步。” “好了，咱们聊点开心的吧，比如说能不能现在从天而降一只巨大的虫族，给咱俩扎个安乐串烧。”连恒渊捏了捏秦以煊没有被枕头挤压的那半边脸，立刻就被秦以煊笑着拍开了。 “我真服了，你的冷笑话什么时候进阶成地狱笑话的。”秦以煊笑了一会儿停下来，表情微妙，“我本来想说爱讲地狱笑话的男人一般不讨女孩喜欢，但是突然想起来你好像喜欢男人。” 连恒渊的无语直接摆在了脸上：“合着我白跟你出柜了，这也能忘？” “诶，我错了，小渊哥，原谅我一回，下次一定记得。” 秦以煊眨巴着眼挪到连恒渊面前软下嗓音道歉，鼻尖几乎要碰到连恒渊的脸，温热的呼吸随着微哑的嗓音扑面而来，久未修剪已经偏长的头发在枕头上蹭散了发尾，灵动的眼中刻意的示弱和没藏好的狡黠交相辉映。 秦以煊等了几秒，见连恒渊神色缓和，又憋不住笑出了声：“噗，你果然爱听这个称呼。连恒渊，你喜欢这种乖巧的小男生啊？”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连恒渊遭不住了，猛地坐起身，抬手捂住有点发热的脸，深呼吸几回才开口：“你真的是直男吗？哪有你这样想帮别人找对象还亲自上阵试探性癖的？” 秦以煊愣了一下，也跟着坐起身：“我只是想……你又不是别人……而且这个涉及到性癖了吗？我又没……等等，你不会已经……” 连恒渊惊恐地发现秦以煊竟然打算凑过来看他是不是起反应了，头脑一热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门一关上他就反应过来了，他为什么要跑？把秦以煊按在床上吓唬一番，正常情况下不就该轮到直男吓跑了吗？ 不，秦以煊根本不是正常直男。连恒渊仔细一想，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真怕秦以煊那神奇的脑回路能得出“兄弟有困难就要帮兄弟解决”的结论。 如果秦以煊真的这么说，连恒渊扪心自问，他绝对忍不住。但抛开……算了，他现在这个状态抛不开。 就算他抛不开，就算他确实想和秦以煊发生点什么，比起稀里糊涂地滚在一起，连恒渊更希望能在他们互通心意之后再发生点什么。 他们到苍星已经半年了，年龄虚长一岁，感情却仍然理不清。连恒渊深刻反思，他从出柜时就打算追求秦以煊了，但秦以煊出人意料的反应打乱了他的计划，虫族的袭扰又分外烦人，以至于这段时间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和秦以煊认真培养感情，再这样下去要从兄弟养成同事了，这可不太妙。 可恶的虫族！影响人类谈恋爱！ 在卫生间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有的没的，连恒渊仍然没法把自己的思维从秦以煊身上移开，只好认命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冲个澡吧。 等连恒渊从卫生间出来，时间已经不知过去多久。秦以煊背对着连恒渊躺在床上，看上去呼吸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连恒渊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里，盯着秦以煊的后脑勺看了许久。 最终还是近日连轴转带来的疲倦占了上风，连恒渊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事实证明，和喜欢的人当同事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每天都能看到他。 自从执行新的分组工作，连恒渊几乎每个白天都驻扎在基地的外墙上，秦以煊则整日把自己关在车间里。最过分的时候，连恒渊在日落后回到住处，秦以煊却和万磊一直加班到睡前才回来！万磊还阻止连恒渊进车间陪秦以煊加班！ “我在首都星见过最黏糊的ao情侣都没有连加班一块陪的，人家还是受信息素影响呢！你们两个beta，至于吗？”这是万磊看到车间门口的连恒渊时一脸震惊说出的原话。 当时的连恒渊看了一眼正在车间里专注工作的秦以煊，电焊的噪音不小，他应该没听到。考虑到万磊的嘴不可控，连恒渊选择了回去等秦以煊下班，不打扰他工作。 三天后的现在，连恒渊面对基地墙外密密麻麻的虫族大军，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粗略看去，这支虫族大军至少有数千只虫，其中有十几种擅长不同战斗方式的虫族，有和人类差不多体型的鳞翅目，也有他初到苍星时见过的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鞘翅目。从天空到草原，密密麻麻的虫族大军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地平线，连恒渊的视野被各种各样的虫族占满了。 这个数量绝对不是他一人一身装甲可以抵御的，就算让章荣晟开上机甲来回冲阵，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刚才章荣晟就已经去基地另一边的墙上支援任宇了。 任宇负责的那半边外墙比连恒渊这边早一步遭到虫族冲击，数量已经是他们之前没见过的数百，两人联手再配合基地的防卫系统都有些吃力。没有人能想到，连恒渊这里还有更恐怖的虫族大军在接近基地。 即使差距如此悬殊，连恒渊还是要垂死挣扎一下。他深呼吸，打开队内联络频道，在虫族进入近防炮攻击范围前平静地询问队友：“基地现在的状态能开全功率激光吗？” “开不了！会炸的！”任宇抽空在频道里吼了一句，能够明显地听到他那边虫族啃咬金属的尖锐声响。 连恒渊叹了口气，首先开启近防炮。近防炮能够伤到的只有防御力并不出众的鳞翅目，但今天这支虫族大军里的鳞翅目显然和往日不同，它们不仅仅是麻木执行虫王命令的炮灰，它们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在密集的近防炮攻击中闪转腾挪，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随着虫族越来越接近，连恒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如果只是数量庞大，他们可以想办法提前撤离基地。今天离他们定下的半月期限只剩两天了，提前撤离也不是不行。 但如果这支虫族大军同时拥有智慧…… “队长，我这里有数不清的虫族大军，起码两千只，提前带队撤离吧。” 连恒渊在队内频道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整备装甲登上单人空中载具，飞向空中张开巨大口器的虫族，从仓库里取出装了一升浓氢氧化钠溶液的塑料桶，将盖子旋松，直接扔进虫族口中。 对于这种体型的大家伙，墨囊子弹里那几毫升的溶液几乎没什么用，事到如今只能祈祷烧碱可以从内部烧死虫族。 能不能烧死不好说，看起来烧得挺痛苦的，那么大一只虫在痛苦中直接搅乱了虫族大军的阵型。幸好连恒渊闪得快，否则差点就被挣扎的虫族胡乱戳死了。 通过攻击体型较大的那些虫族来扰乱虫族的阵型，拖延它们攻击基地的速度。连恒渊依次又对准另外三只大型虫族的口器扔进去具有强腐蚀性的浓酸或浓碱，原本井然有序的虫族大军几乎乱成一锅粥，他的办法卓有成效。 他都这么努力拖延时间了，其他人应该能撤离吧？ 连恒渊猛地摇了摇头，奇怪，他竟然在这么惊险的战场上感到了困意。他意识到这不正常，努力快速眨眼维持清醒，睁眼就能看到已经陷入混乱的虫族大军，但闭眼……他好像看到了秦以煊？秦以煊在车间里做什么？为什么秦以煊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连恒渊往前用力挥拳，击飞了一只几乎要咬下他的头部装甲的鳞翅目虫族。 任宇说对了，有翅虫可能有毒。鳞翅目虫族以防御力为代价拥有了极其特殊的能力，枯叶蝶是隐匿，面前这只他认不出来的抱脸虫应该有麻痹之类的毒性…… 不对，装甲明明有过滤和净化空气的功能，麻痹毒性怎么可能穿透装甲让他隔空犯困？连恒渊操作载具试图返回墙体，但他回过神的时间还是不够早，在他到达基地外墙之前，一股尖锐的刺痛感席卷了他的大脑。 第32章 有那么一瞬间，或者更久的时间，连恒渊的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没有记忆、没有思想、没有五感，甚至不能说是空白，只能说是虚无，什么都没有的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知到了风，感知到了温度。风带走了他的体温，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因此凉下去，但身体自发新陈代谢，新的血液循环泵动，他奇迹般地感知到了温暖。 他是恒温动物，他是人类，他是连恒渊。 他没有睁眼，但他看到了三两只虫族围聚啃食他的空中载具，他的身体正在从高空中坠落，原本整齐的装甲已经七零八落，万幸其中的人类躯体仍然保持完好。 他需要新的空中载具和新的武器装备，否则他要么摔死，要么被虫族五马分尸。在他这么想的同时，仍然紧闭的眼前出现了基地的装备库，有一台失去了精神力识别装置的机甲停在里面。 在连恒渊看到这台机甲时，机甲似乎也看到了他。无法与驾驶员对接精神力的机甲自发地展开机械关节，飞出装备库，飞出基地，飞跃外墙。 连恒渊没有坐进机甲的驾驶室，也没有学过如何驾驶机甲，但他知道自己正在操控这台机甲，他随意动一个念头，机甲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连恒渊睁开眼，他没有摔死，而是坐在机甲的肩上，飞上了高空。他深呼吸，第一次从空中俯视那些巨大的虫族。 从基地外墙上望去无边无际的数千只虫，换一个角度看，不过是一窝蝼蚁，倒入水银说不定还能做成不错的虫巢标本。 不过，说到水银，他似乎闻到了一股乙醇味。连恒渊抬头看天，难道云里有酒吗？不对吧，他是人类，他没有真的飞到云层的高度，否则会缺氧的。 连恒渊又低头看向虫族大军。只要他想看，他似乎能够立刻看到其中任何一只虫的构造细节，他甚至看到了第一只被他投了烧碱的虫族正在图谋吞掉它的同族。 这是在做梦吗？连恒渊说不清楚，他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管是不是做梦，先把这群蝼蚁赶走吧。 机甲从天而降，在虫族大军中随意开火。年久未修的机甲里火力储备不多，没多久就打光了弹药，机甲又改为拳打脚踢。但奇怪的是，机甲不论是开火攻击还是拳打脚踢，虫族大军都没有反抗，或者说是反抗都失败了，在机甲的攻击到达时那些虫族都陷入了诡异的僵直。 连恒渊看了看远处的虫族，感觉这么几千只虫一个个打太麻烦了。他的精神力在虫族大军中来回扫描，几乎每一只虫都经历了被机甲锁定目标时的僵直。 如此大规模的异常，连恒渊终于注意到了。机甲打到的虫族没有反抗，是因为他用精神力锁定了机甲的目标。如果精神力能让虫族陷入僵直，那么…… 连恒渊深呼吸，闭上眼，展开另一种视野。他遍览战场全局，没有遗漏任何一只虫族，然后发出警告：“滚回你们的虫巢，别惹人类。” 再睁眼时，虫族大军已经处在慌乱撤退的进程中。连恒渊站在机甲肩上看了一会儿，觉得看虫没意思，重新打开了队内通讯：“队长，你们撤了吗？” “另一面墙这里的虫族也很多，根本打不开通道！小连，你没事了？”卫图的声音传出通讯，没等连恒渊回答就发出了一声疑问，“怎么回事？它们好像在撤退？” 他刚刚有警告另一面的虫族吗？连恒渊不记得了，也许虫族内部也有通讯频道在喊撤退，不过这对他来说不重要，他现在更关心他被鳞翅目虫族攻击时看到的秦以煊究竟怎么了。 连恒渊操控机甲飞回基地，简单解释了一下：“我把我这边的虫族都赶走了，你们那边应该是跟着一起撤退了。秦以煊，你在频道里吗？” 他本来打算把机甲还回装备库再跑到车间去找秦以煊，但频道里回话的却不是秦以煊，而是万磊有些迟疑的声音：“小秦现在没法进频道，他好像……他在发热。” 没有一秒的犹豫，连恒渊把机甲停在车间外的街道上，一跃而下，飞奔进车间。 在眼睛看到之前，连恒渊就已经锁定了秦以煊的位置，他正坐在车间的角落里，俯身支在自己的膝盖上，呼吸沉重。连恒渊越过门边不知所措的万磊，蹲在秦以煊面前，捧起他发烫泛红的脸颊，盯着他的眼睛：“秦以煊，你还清醒吗？哪里不舒服？” 频道里还在传来队友的声音，章荣晟似乎很好奇连恒渊那边是如何赶走的几千只虫族，专门开着机甲飞过去看，还没飞到外墙就给劫后余生的队内频道提供了一阵乒乒乓乓的伴奏。章荣晟的机甲掉下去了，驾驶员的声音听起来也呼吸困难：“小宇，救我……好冲……” 连恒渊啧了一声，章荣晟的反应证实了他的猜想，但他现在无暇理会队友。 秦以煊勉强睁开双眼，眼睫毛上挂着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水珠。他回望着连恒渊近在咫尺的眼，一时间两人眼中都被彼此的身影占据。 “小渊哥，你喝酒了吗？”秦以煊皱了皱眉，似乎想要凑近去闻，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好被连恒渊抱了个满怀。 “我没喝酒，这是乙醇味，你说过好闻的。”连恒渊盯着眼下秦以煊的肩背，慢慢收紧怀抱，感受到那一股松香味越发浓郁，低声询问，“还有松香，你闻到了吗？” “嗯……我发烧头晕，好像把助焊剂洒了……但是石头说他没闻到，我是不是脑子烧坏了？”秦以煊埋在连恒渊肩上，越说越小声，最后甚至带上了细微的低吟。 连恒渊咽下口水，深呼吸，却吸进了更多的松香味。他根本无法冷静，只能维持体面，伸手抄过秦以煊的腿，将人整个抱起，快步从车间走到休息室，用脚带上门，一刻不停地来到床边，放下他的心上人。 “既然病了，就睡一觉吧，外面没事了。”连恒渊俯身盯着秦以煊，轻柔的吻随着安抚的话语落在耳畔。 ----------------------- 作者有话说：我燃尽了[彩虹屁] 明天和后天的更新会早一点发。周日上夹子，晚十一点后更新。 ↓下面是一些文章无关的碎碎念 由于我实在是太倒霉了，在入v的这一周非常不幸地没有榜单（ 从上一本看过来的读者老师应该知道我受空榜之苦久矣，没想到逃到冷频了还得继续走空（[爆哭] 入v会发红包抽奖，哪怕是为了抽奖，求求大家……夹子是我这周唯一的榜单了，救命啊[爆哭] 第29章 “我不想睡觉。”秦以煊眼神迷离, 神智却清醒，视线黏在连恒渊脸上，直到耳朵上的触感消失，他重新在连恒渊眼中看到了自己。 连恒渊觉得他的灵魂似乎都要被秦以煊的眼睛捕获了, 他情不自禁地撑在床上, 两人都是呼吸粗重的狼狈模样, 却在交缠的气息中越靠越近。 乙醇与松香交融，奇异的香味俘获彼此，在柔软的唇舌间酿出醉人的酒。 直到秦以煊的手在胸前推了一下, 连恒渊才回过神来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急忙放过秦以煊的唇舌, 只是目光仍然落在那双被他亲得红润的唇上, 那双唇还没有合上，正在努力地汲取刚才缺失的空气。 连恒渊的大脑迟缓地运转起来, 他其实已经想要放弃思考了。他没忍住亲了秦以煊, 还吻得这么热烈, 不论如何思考, 他们的关系都不可能回到朋友了。 “好, 不睡觉。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话说出口, 连恒渊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哑了。 连恒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虽然之前他也对秦以煊有过幻想，这是当然的，他喜欢秦以煊，他们还每天睡在一张床上, 他对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有幻想是正常的。但他一直对那些想法很克制, 为什么今天突然……不仅不打招呼就把秦以煊压在床上亲，还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无法克制地贴紧了身体。 连恒渊知道自己大概是分化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分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过程，但他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庞大的精神力，也意识到自己嗅到的那一股乙醇味大概是他的信息素。 信息素在宏观上应该表现为气味吗？他之前根本没认真听万磊和章荣晟说的那一堆关于第二性别的科普，只记得一些模糊的概念。 看秦以煊的样子，大概也是分化了。秦以煊身上有松香味，连恒渊本能地循着松香味凑近了秦以煊的后颈，用唇舌拨开因发热冒汗而黏在后颈的头发。秦以煊的汗水中似乎也有信息素，当连恒渊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迟了，秦以煊的后颈附近松香气息更加浓郁，如果是自然界的松香，这样夸张的浓度肯定好闻不到哪去，但现在…… 秦以煊急促地喘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环住了连恒渊的脖颈。连恒渊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分化成吸血鬼了，他竟然在渴望着咬住秦以煊的后颈，幸好在他遵循本能后得到了秦以煊的正反馈。 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变成吸血鬼，就算在星际时代，分化也只会变成alpha或者omega。连恒渊记得万磊他们说过alpha和omega之间会互相吸引，而刚才章荣晟说连恒渊战斗过的地方有很冲的气味，应该是指信息素，alpha会觉得很冲的应该是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所以连恒渊自己分化成了alpha，再结合上述条件得出秦以煊应该是分化成了omega。 第33章 a和o之间的互相吸引应该是这么剧烈的吗？连恒渊不过是在脑中进行了一点简单的逻辑推理，他的手就已经钻进了秦以煊的衣服，而这已经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 连恒渊不知道秦以煊经历了怎样的思考过程，也有可能秦以煊根本无暇思考。 “我……我不知道，好难受……”秦以煊含糊着勉强说完这一句，似乎终于蓄了一股力，趁机抱住连恒渊，大着胆子一语道破连恒渊的伪装，“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哼。” 秦以煊放完狠话就不敢再看连恒渊的眼睛，闭上眼抬头亲了亲连恒渊。 连恒渊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他从没想过会见到秦以煊这么主动的一面，这么…… 模糊的声响渐起又渐歇，从天光大亮到夜深人静，整座基地的地面上只剩这一间卧室里还有人，些微星光散落窗台，隐约可见其中两道身量相当的身影。 他们都不知道第二性别的分化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信息素的交汇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地寻求温暖。当了26年普通男人的omega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变化，只皱了眉头质疑alpha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秦以煊匆忙叫停，刚刚一阵怪异的感知让他从昏沉的状态中清醒了一些，他并不怕疼，只是对未知有着本能的恐惧。 连恒渊察觉了异常，勉强找回神智：“这是哪儿？” 秦以煊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连恒渊没听清，低头用眼神询问。 秦以煊摇了摇头，立刻抛开无用的纠结：“不知道，不管了……” 这家伙根本不可能是直男。连恒渊这回亲得更凶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分化终于接近尾声。 …… 休息室空间有限，没有浴缸，淋浴间也很狭小。连恒渊抱着秦以煊支撑他站住，探索了半天都没找到应该处理的实验废液，搞得秦以煊以为他还想再来一次，警惕地盯着他的眼睛。 连恒渊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两人又展开了一番严谨的学术讨论，最后本着实践出真知的精神，合理地控制变量进行对比试验，这回果然成功再现了教科书式的经典结论。 等他们做完实验，天都快亮了。星际时代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让家务机器人帮忙打扫卫生，省了许多功夫。两个稀里糊涂却自以为已经得到真相的人满足地洗完澡，面对面躺在一起。 这间休息室他们一起用了半年，但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失去了刚才夜色深沉的掩护，两个人都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却仍然不愿移开望着彼此的视线。 连恒渊笑了一声，抱住秦以煊，认真地和他对视：“秦以煊，你管这叫直男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心虚地笑：“我虽然没说过我喜欢男的，但也没说过我喜欢女的吧，我没骗你哦。” “嗯，你不是直男，那你之前对我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连恒渊抚摸着秦以煊的肩背，手指时不时掠过后颈撩拨他过长的头发，没有一一点出具体事例，只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空白。 “这个，那个，我当时还不知道嘛，我以为我不是的……”秦以煊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明明只是几缕发丝在后颈上轻轻蹭过，他不知道为何这个地方现在如此敏感，明明以前军训时晒到脱皮了都没什么感觉。 连恒渊挑眉，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嗯，那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你喜欢我的？” “我是……不是，你坑我！”秦以煊龇牙，在连恒渊的嘴唇上咬了一口，又自己舔了舔牙印，“算了，说就说吧。大概是刚刚？哦，也有可能是昨天？已经过多久了？” “做了才发现喜欢？”连恒渊有点微妙的不爽，虽然这也算是在肯定他的技术，但……心里不爽。 秦以煊目光游移了一会儿，见连恒渊脸色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就是，嗯……我都被男人上了，还觉得挺舒服的，甚至同意再来一次，怎么也不可能是直男了吧？” 秦以煊这句话里有他们惯用的冷幽默，但连恒渊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心里的纠结反而增加了：“我们之间的第一次，在你眼里就只是‘被男人上了’吗？” 秦以煊终于察觉到连恒渊一遍遍的询问是一种求证，意识到连恒渊在索求从未拥有过的、亲密关系中的安全感。他叹了口气，抚摸连恒渊的脸颊：“不是的，你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我还是得说，对我来说‘被男人上了’这种事里的‘男人’只有可能是你，不会有其他任何人，所以我可以这么说，你也可以自信一点。” 连恒渊覆上秦以煊的手背，侧过头亲了一下他的手心，又慢慢摸到他后颈处的牙印，看着他因为自己的触碰而轻微颤抖，声音渐渐沉静下来：“我明白，煊，我好喜欢你。我刚才是在担心……我记得万磊他们说过a和o之间会因为信息素而互相吸引，我担心你其实只是受到信息素的影响，并不是真的……” “不是，等会儿，什么a，什么o，什么信息素？”秦以煊出声打断，眼中竟是真的茫然。 连恒渊张了张嘴，哭笑不得：“所以你是完全没有思考过昨天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滚到一起吗？你在车间里发热，现在却没事了，你该不会以为是我给你……呃，运动发热，治好的？” “我……我哪有空想啊！”秦以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神色变幻，“所以我是……我昨天那样是分化了？不是说22岁以后就不可能分化吗？” “咱俩都穿越了，还有比这更不科学的事吗？”连恒渊已经想通了。 秦以煊沉默几秒，点头：“你说的对。石头他们上回是怎么说的？我寻思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完全没听啊，你记得吗？” “我只记得一点，a和o之间会因为信息素互相吸引。我和章荣晟互斥，所以我是a。我和你互相吸引，所以你是o，所以咱俩滚一起了。还有，昨天我们闻得到但万磊没闻到的乙醇味和松香味，应该就是咱俩的信息素了。” 秦以煊凑近嗅了嗅连恒渊身上的气味，挠头吐槽：“这信息素是根据大学专业生成分配的吗？高考志愿真是影响一生啊。” “那我们运气还蛮好的，没抽到尿素什么的。”连恒渊被逗笑了，忍不住又在秦以煊脸上盖了个戳。 秦以煊勉强抬起眼皮看了连恒渊一眼，闲聊的声音越来越小：“农学生抽到那个的概率比较大吧，难怪没有农学生穿越过来改善种植业……好困。” 连恒渊摸着秦以煊的头发，与他额头相抵：“嗯，我也有点困了，睡吧。” 忙碌了半天一夜的两人一觉睡到傍晚，再见到劫后余生的队友时，战场都已经清理完毕，基地里连日战斗的损坏也修复了不少。 虽然连恒渊和秦以煊从在苍星汇合的第一天就被其他人默认是一对，但直到昨日他们才坐实了这段关系。面对队友们不加掩饰的八卦眼神，两个情窦初开的成年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万磊昨天就在车间门口，亲眼目睹了连恒渊急切地冲进车间，把秦以煊抱走后又急切地关上门，今天尤其过分地专门凑过来调侃：“诶，我替章荣晟来转告一句啊，你俩最好稍微收敛一下信息素，苍星不是只有你们俩能闻到信息素的。” 连恒渊这才想起昨天章荣晟被他的信息素影响到机甲都开得从天上掉下去了，笑容里勉强带上一丝歉意：“抱歉，是我疏忽了。不过，我不知道信息素要怎么收敛，这个应该去哪学？” “对哦，你俩都没上过生理课。”万磊摸着下巴，眼睛一亮，“去星网上搜一下吧，标记什么的网上不能讨论，信息素的相关知识应该能在网上学。” “标记？那是什么？”秦以煊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万磊惊讶地盯着秦以煊的脖子，转到他身后看了看后颈，扭头瞥一眼连恒渊，又看向秦以煊，最后缺德地笑出了声：“不是，我靠，你俩这么天才吗？哈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还不知道标记是什么的时候就完成了标记！” ----------------------- 作者有话说：没招了，求过审。[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30章 劫后余生的庆功宴, 民兵小队约好在队长家里聚餐。然而作为最大功臣的连恒渊，此时却成了被队友审视的人。 章荣晟戴着防毒面具坐在连恒渊和秦以煊对面，表情凝重。 任宇、万磊、卫图三个beta坐在沙发上围观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就差手里捧个瓜了。 “万磊, 当初我们没给他们科普过第二性别吗？”章荣晟甚至有点怀疑自己了。 万磊幸灾乐祸地笑：“有, 我记得很清楚, 我从装甲知识讲到生理常识，嘴皮子都讲干了，他俩完全没听, 一直在那眉来眼去的。” “标记的后果很严重吗？”连恒渊难得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握紧了秦以煊的手。 章荣晟挠了挠头, 尝试摘下防毒面具, 又老实戴回去了：“如果是临时标记，过一阵就自然消散了。但彻底标记是伴随终身的……” 第34章 “你们俩居然直接彻底标记了？”万磊震惊得差点就把饮料喷出来了。 “这还有分临时和彻底吗？怎么区分啊？”秦以煊偏过头看向连恒渊, 试图用视线穿透嘴唇看到他的牙齿, “难道是平常直接咬和在月圆之夜咬的效果不一样什么的吗？” “苍星没有月亮, 而且那是狼人。”连恒渊忍不住提醒他。 “临时标记的范围很宽, 一般指简单的信息素标记, 比如接吻, 这个只能维持一两天。常见的是a通过咬破o的腺体并注入alpha信息素来进行标记，这种做法是彻底标记的其中一个环节，所以能够残留比较久的信息素，一般足够支撑omega度过一次发情期。” “还有发情期？星际时代是不是人口下降很严重啊, 居然能演化出这种生理周期。”秦以煊这回听得认真多了, 但他的语气还是好奇居多，似乎完全没有把这些事联系到自己身上。 连恒渊飞快瞥了秦以煊一眼，他一时想象不出来发情期这个通俗易懂的名字出现在秦以煊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心底隐隐有些期待：“我记得还有一种叫易感期的，是与发情期相对应的alpha的生理周期吗？” 章荣晟点头：“对，alpha在易感期会有更强的领地意识，更渴望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标记对方，情绪波动较大，最后这一点分人。一般来说，omega在发情期会渴望被标记，也只有在发情期才能够彻底标记omega。” 还真有“月圆之夜”。连恒渊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后立刻反应过来：“不对，你刚才说我彻底标记了……小煊，可是我们昨天才刚刚分化，应该还没到这些生理周期吧？” 章荣晟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连恒渊，又和沙发上的三个beta一一对视过去，四个人里选不出一个愿意说出真相的。 最后还是正在光脑屏幕上一通戳的任宇点开了一个视频，选择外放声音：“众所周知，alpha在易感期时标记omega的意愿更强烈，而omega在发情期打开腔体的意愿更强烈。如果咱们现在有一对备婚情侣迟迟对不上生理周期，无法很好地完成标记，就需要在平常的日子耐心地做一些……对，准备工作。强行标记不可取啊，有可能损坏器官，毕竟那里是很脆弱的，所以咱们要慢慢地……” 任宇关掉视频，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明显大脑宕机的连恒渊和秦以煊：“你，刚分化就卡进了他的腔体。你，刚分化就为他打开了腔体。你们俩，孩子别生队长屋里了。” 秦以煊耳朵都红了，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什么东西？不是，等会儿，男人能生孩子吗？！” 连恒渊睁大了眼，昨晚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凑到秦以煊耳边小声说：“昨天我们觉得奇怪的那个地方，所以那个是……难怪出不来。” “好了你别说了，我有点害怕了。” 秦以煊抓住连恒渊的手臂，深呼吸企图恢复镇定，然而全无效果，只能狼狈地又和他凑在一块嘀嘀咕咕：“我虽然目前能接受和男人在一起，但是生孩子……这个太恐怖了！a和o是一定会受到生理周期影响，一定会有这种深度结合吗？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连恒渊下意识地和秦以煊十指相扣，牢牢抓紧，几秒后才意识到用力过度了，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太用力了。科技这么发达，应该有避孕手段吧？” 章荣晟突然被两个人同时盯着，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这个，有是有，但是吧，易感期的时候一般是顾不上的……” “beta不会怀孕吗？”章荣晟就多余说那句但是。连恒渊在心里啧了一声，决定也不让章荣晟好过，说完意有所指地看向任宇。 任宇还是刚才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会，但是概率低，但是我也不想生，所以我推荐把易感期的alpha关进衣柜。” 这是什么互相坑的坑人循环啊！连恒渊百口莫辩，毕竟他昨天就表现得不像是有自制力的人，明明才刚分化，就已经…… “也不用这么担心啦，分化越迟的omega的生育能力越接近beta，统计里说21和22岁分化的omega绝大多数都是一生未育的，小秦你都26岁了，肯定不会怀……” “石头，你之前还说过25岁肯定不会分化的。”秦以煊给了万磊一个“谨言慎行”的眼神。 万磊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好吧，当我没说。” “煊，你真的想反悔吗？”连恒渊已经顾不上在外人面前称呼秦以煊的昵称合不合适了，满脑子都是秦以煊刚刚那句反悔的话，急切地希望秦以煊回过头来和他对视，他想看着秦以煊的眼睛听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秦以煊对上连恒渊的视线，他既想安抚连恒渊，又不想接受怀孕的可能，纠结片刻后小声回答：“我……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就是凡事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我昨天早上还是个直男，现在就……你得让我缓缓。” 他昨天早上还是个直男吗？连恒渊回忆一番秦以煊昨天的丝滑转变，再对比现在的“让我缓缓”，恍然大悟，心情好了许多。 “你们应该聊完了？”卫图见另外五个人都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终于起身走向灶台，“汤差不多了，正事边吃边说吧。” 今天的庆功宴在苍星可谓是最高规格了，卫图的锅里竟然炖了一只鸡。 明明才半年时间，连恒渊却觉得他好像已经吃蛇肉和兔肉吃了一辈子，此时闻到鲜香的鸡汤味竟然有些感动。 也就是苍星没有寄生虫了，不然恐怕连蛇肉都吃不上。连恒渊拉着秦以煊在餐桌边坐下，对着满桌美食不合时宜地想，目前看来虫族的模样大多是和地球上的昆虫差不多，而星际时代没有普通的昆虫，寄生虫自然也是没有的。 如果虫族中有寄生虫那样的虫，以虫族的体积，能寄生什么呢？ “苍星突然出现虫王，基地被虫族围困多日，这次的危机多亏了小连和小秦才能解决，谢谢你们。”卫图端起一杯酒，向连恒渊和秦以煊敬酒。 郑叔酿的酒度数不高，只有丝丝缕缕的酒味飘来，但连恒渊和秦以煊闻到酒味时，还是神色变得微妙起来。 秦以煊咳了一声，赶忙接话，防止在座的beta察觉到异样：“队长，大部分虫族都是连恒渊赶跑的，我应该当不起……” “武器储备一直是你在支持，如果没有你加班加点及时改装的那么多针对虫族的装甲，我们早就被数量庞大的虫族撕了。”万磊没要酒，端了一碗鸡汤敬秦以煊，嘴里还不忘调侃，“你们俩研发的针对虫族的装甲和特殊弹药真的很有效，杀虫效率高多了。现在你们在一起了，也算是强强结合啊。” 合着万磊这家伙以前说他俩秀恩爱都是纯开玩笑，其实根本一直都看得出来他俩没在一起。连恒渊有点无语，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万磊哪里像石头了，一点都不脚踏实地，绝对追不到卫图。 秦以煊第一次见用鸡汤敬酒的，有样学样也端了一碗鸡汤回敬卫图和万磊，仰头喝下一大口，眼前一亮：“队长，你炖的鸡汤好好喝！” 连恒渊不喜欢敬酒文化，但也没多说什么，为表礼貌跟着秦以煊喝了鸡汤，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另一边的章荣晟：“我努力收敛了，信息素还是很冲吗？” 章荣晟盯着一桌好菜许久了，试探性地又掀了一次防毒面具，沉默两秒后起身去灶台边，打开了抽油烟机：“我坐灶台吃吧。” 卫图看着两个alpha之间起码有十米远的距离，若有所思：“alpha的互斥这么严重吗？我还想过两天让小章教一教小连正常驾驶机甲的方法呢。虫族大军虽然撤退了，但虫王还在苍星，我们必须得解决这个隐患。如果你们两个都会开机甲，探查虫巢的事情会好办很多。” “没这么严重，他现在是刚分化，对信息素的控制不熟练，过几天就好了。”章荣晟替连恒渊解释了一句，说到一半又迟疑起来。 “我倒是可以教军校的那一套机甲战术，但是……昨天你们也看到了吧？连恒渊，你的精神力强度超过了我见过的所有alpha，我无法确定普通的机甲能不能承受被你的精神力以正常的方式操控。” ----------------------- 作者有话说：没有生子，放心，这回万磊没毒奶[狗头] 第31章 众人在庆功宴上简单讨论了民兵小队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方向, 没有细聊，吃完饭就各自回家了。 毕竟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超负荷连轴转，身体和精神都紧绷到极限了，人类不是机器人, 需要休息。 虫族也不是机器, 被连恒渊那样吓了一回, 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死。 挥别队友回到住处，连恒渊和秦以煊一路无话，关上门后立刻看向彼此, 又因为这奇怪的默契而一起移开视线，两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尴尬。 明明昨天在床上都挺坦然的, 今天听他们说完标记的事以后, 为什么觉得这么……连恒渊下意识地看向秦以煊的腹部，他明明是地球人, 才来苍星半年, 也不知道abo分化究竟是什么原理, 竟然能在秦以煊本人毫无所觉的情况下, 身体里长出了一个新器官！ 第35章 “你看哪儿呢？”秦以煊啧了一声, 扭开脸假装不在意, 身体却很在意地转了个方向，原地纠结几秒后又走回门口，“我回去……拿点衣服过来。” 连恒渊眼前一亮，快步跟上秦以煊：“你要搬过来吗？我帮你吧。” “不用！”秦以煊下意识喊了一句, 话出口了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 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音量，“我又不会跑路，随便收拾一下,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我又不是拿不动。你……你先去洗澡吧，我很快就过来了。” 连恒渊按着门，盯着秦以煊泛红的耳朵看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你想过跑路吗？” 秦以煊的目光牢牢锁定面前的门缝，许久才猛地回过头，抬手按住连恒渊的肩膀，狠狠撞上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趁连恒渊没反应过来开门跑路，还不忘回头做了个鬼脸：“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不会走的。”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背影拐进隔壁房间，舔了舔被咬到的地方，咽下嘴里的血腥味。这撞得也太莽了，哪有这样亲人的，不过……他很开心。 之前他们一起睡只是图休息方便，各自的个人物品并没有搬到一起，现在……算是正式同居了？ 按其他人科普的说法，彻底标记的绑定关系比结婚证还强得多。这样看来，他昨天真是太冲动了，幸好秦以煊并不介意，看起来只是害羞。 连恒渊捂住自己的脸，调整面部表情，收起脸上的傻笑。最好还是不要让秦以煊看到他这副模样，太傻了，有损形象。 事实证明，理想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连恒渊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秦以煊靠在他的床上，根本无法阻止心底涌上的喜悦化作笑意。 秦以煊正开着光脑浏览资料，听到声响抬眼看去，呆了几秒，低头笑出了声：“噗，你怎么洗个澡还变傻了。” 连恒渊坐到床边抬手去摸秦以煊的脸，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靠近了与他对视，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只能堵住他的嘴。 这一次不像之前那样急切，断断续续地接触、分离、再一次接触，细碎的亲吻让秦以煊下意识地搭上连恒渊的肩膀，直到他推了一下，连恒渊才勉强放过他。 “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秦以煊缓了一会儿，见连恒渊的目光还黏在他脸上，忍不住开口问道。 “嗯，很喜欢你。”连恒渊的手指从秦以煊的脸颊滑过，摩挲着后颈，撩起几缕发丝，“你自己会剪头发，为什么不修一下？再长都能扎个马尾了。” 秦以煊闻言下意识地摸一把自己的头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连恒渊的眼睛：“你会觉得头发太长不像男人吗？” 连恒渊眨了眨眼，神奇地对上了秦以煊的电波：“不会，我的喜好没那么刻板。我说你头发长是因为……感觉头发太长了睡觉容易压到。” 秦以煊张了张嘴，笑着点头：“很实用的理由，我明天就剪。” 说完头发的话题，连恒渊等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提出新的话题，也没见秦以煊去洗澡，气氛又回归了那种尴尬的暧昧，让他忍不住想要打破：“你刚刚回去，洗过澡了吗？” “嗯。”秦以煊点头，憋了一会儿，换了个坐姿，和连恒渊并肩坐在床边。 秦以煊揽住连恒渊的肩膀，侧过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起来：“连恒渊，我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首先，我心里已经决定和你在一起了，你不用太紧张我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之类的事情。” 连恒渊注视着秦以煊的眼睛，全盘接收他坦诚的眼神，笑着揽住他的腰：“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以煊的第二句话被连恒渊的动作挡了回去，他目光躲闪了一下，收回手臂默默撤回习惯性的哥俩好姿势，试图放松却没有什么成效，只好硬着头皮盯着自己的膝盖继续说：“还有，我……我也喜欢你，这一点我不会弄错。但是毕竟我长这么大都没想过有可能喜欢男人，你得给我一点时间适应一下，不仅仅是那些标记什么的乱七八糟的事。” “自从来到苍星，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其实还没能完全理顺。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在有空的时候想一想我为什么喜欢你、你为什么喜欢我之类的问题，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如果我问你相关的问题，你别想太多，正常回答我就好了。” 连恒渊认真地听着秦以煊慢慢剖白，适时出声答应他的每一句话，盯着他越发泛红的耳朵和已经染上绯色的脸颊，终于找到一个气口提问：“煊，在你理顺思路的这段时间，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秦以煊回头看着连恒渊，他从没见过连恒渊这样温柔的眼神，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扭过头回答：“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就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思考，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我想亲你。”连恒渊几乎是在秦以煊话音刚落的同时就贴近他的耳朵，遵循恋人的要求开诚布公。 “倒也不用这样预告……”秦以煊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耳边温热的气息，又慢慢挪回来，握住连恒渊搭在他腰间的手。 “不算预告吧，应该算延迟通知。我现在就想亲你，但你应该还有话没说完，所以我先表达我的想法，等你说完了我们再慢慢亲。”连恒渊捏了捏秦以煊的手指，算作催促。 秦以煊又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带了些许埋怨，倒惹得连恒渊有些兴奋了。 意识到连恒渊兴奋的原因，秦以煊沉默几秒，啧了一声：“你真是……算了。还有一件应该算正事，我想问问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又是怎么知道如何运用的？我记得omega也有精神力，但是我的感觉很模糊，我不确定这样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件事确实是正事。连恒渊坐直身体，仔细回忆当时看到的一切，尽量用语言向秦以煊复述：“我当时正在被鳞翅目虫族攻击，我不知道那种是什么蛾子，它似乎能进行精神攻击。我先是感觉到困意，但是战场上怎么可能犯困？我猜想那是是麻痹毒性，所以我努力保持清醒，却在眨眼间见到了车间里的你，你看起来很难受，那时候你应该是在分化吧？” 秦以煊仰头回忆片刻，点了点头。 “我看到你那边好像出事了，心里着急就醒过来了，打飞那只虫族后还没来得及再做什么，我就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你当时是在外墙上？还是在空中载具上？你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秦以煊吓了一跳，顾不上纠结坐姿，立刻转向连恒渊试图查看他有没有哪里藏了伤口。 连恒渊有些尴尬地按住秦以煊的手，飞快解释：“我没事，昨天不是哪儿都看过了吗。我在空中载具上，短暂失去意识掉下去了，但是当时飞得挺高的，没掉下去多久就恢复意识了。我看到我自己在空中坠落，还看到我的空中载具被虫族围聚啃食。” “当时我就想我需要新的空中载具，不然会摔死的，然后我就看到了装备库里停着的那台机甲，我知道它的识别装置坏了，但我想要用它，它就随着我的想法飞出来，我成功坐在机甲的肩上活下来了，之后这台机甲也随我的心意操控。” 秦以煊听完实际案例，尝试总结：“所以你的精神力是表现为广域视野和机甲操控？只能操控机甲吗？” “别的我没试过，目前是只能操控机甲。不过你说到广域视野，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去堆放虫族碎片的那个仓库时就看过类似的场景。我站在仓库门口思考先找哪些碎片来做实验，突然就看到了仓库里面的碎片，那是肉眼绝对看不到的距离，而且正好是鳞翅目的碎片。不过我当时正好想往那个方向走，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和精神力看到的一模一样，我还以为自己获得了什么穿越送的预知金手指。” 连恒渊把突然想起的事说出来当作参考，却见秦以煊眼神闪烁着低头沉思起来。 等了半晌，秦以煊都没有再说话，连恒渊忍不住凑过去看他的眼睛：“煊，怎么了？你的精神力是什么样的感觉？和我的表现不一样吗？” 秦以煊犹豫片刻，抬头看向连恒渊，语气里是十分的不确定：“我没有你那样的视野，但是……我好像有你想要的那个，预知金手指？” ----------------------- 作者有话说：不知道大家爱不爱看这种二人转，反正我是一边写一边被他俩萌得搓手[害羞] 第32章 “预知？你看到什么了？” 连恒渊惊讶地看着秦以煊, 预知这样的能力可比单纯的视野拓宽厉害多了，只是这种接近破坏规则的能力往往同样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秦以煊盯着连恒渊的眼睛，深呼吸一番，一口气飞快说道：“我们第一次去打猎时我做了个梦, 梦里是昨晚发生的事, 不过我当时醒来后记得不太清楚, 画面断断续续的，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梦，直到昨晚之后我就觉得这应该不太寻常。” 第36章 连恒渊当然还记得那天秦以煊睡醒之后说梦到被他亲了, 他猜到了秦以煊的梦里还有后续，却没想到后续是标记。 “衣服呢？你那天睡醒后还对我的换洗衣服反应很大, 我们昨晚没有用到衣服, 你当时的反应不是因为梦到了吗？”连恒渊回忆起一个细节，一边问一边观察秦以煊的反应。 秦以煊的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在连恒渊的注视下勉强回答：“那是另一个梦, 说不定只是普通的梦。而且我有没有预知能力还说不准呢, 很多人都有遇到什么事时突然感觉梦里曾经见过的经历吧？可能我只是想多了。” 他说的有道理, 但连恒渊还是很好奇他在秦以煊梦里到底用那件衣服做了什么。连恒渊轻抚秦以煊的手背, 靠近与他额头相抵：“煊, 你说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 秦以煊憋了口气，愣是坚持住没说，甚至主动换了个话题：“你刚刚不是说想亲我吗？现在我说完了。”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眼睛又是许久。他猜想秦以煊的另一个梦里自己大概是用那件衣服玩了什么比较过分的play，让秦以煊宁愿现在索吻也不说出梦的内容。 从秦以煊的描述来看, 画面断断续续的, 还有可能遗忘部分内容。就算他真的能做预知梦，预知能力也是有限的，应该不会对他本人有太大伤害。连恒渊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点, 以后如果有机会要多了解一些精神力的相关知识。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秦以煊在向连恒渊索吻。连恒渊紧紧抱住秦以煊的腰，认真地亲吻他的心上人。 这一次他们避开了秦以煊的新器官，两个人都真正神智清醒地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一觉睡醒就是和喜欢的人相拥着躺在同一张床上，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连恒渊用目光描摹秦以煊的脸庞、五官，手指伸进因为还没来得及修剪而在早晨显得有些凌乱的发丝。 不知道是连恒渊一不小心扯到他的头发把他弄疼了，还是秦以煊在梦中遇到了什么事，他微微皱起眉头，调整睡姿蹭了蹭连恒渊的脸，熟睡中的脸色变得和缓。 这副模样让连恒渊想起半年以前，他第一次站在堆放虫族碎片的仓库门口。那时候他还坚定地认为秦以煊是个直男，用直男的相处方式拍了拍秦以煊的脸，却被秦以煊用脸蹭了手。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吗？还是更早？ 连恒渊惯性地咬住舌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现在再去追溯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心动的，似乎没什么意义，但……秦以煊…… 怎么这么可爱呢。连恒渊无声地叹了口气，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秦以煊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眼中满是茫然，显然没睡醒，只是本能地抱住了连恒渊，追着他离开的方向把自己的唇再次贴上去。 两人单纯地贴了一会儿，连恒渊轻轻咬了一下秦以煊的唇瓣，终于将秦以煊的魂唤回来了。 秦以煊搓了搓自己的脸，嗓音还哑着：“连恒渊……几点了？” “都什么关系了，还连名带姓地喊我啊。”连恒渊嘀咕了一句，在秦以煊脑袋后面调出光脑，向他转述时间，“八点，还早，再睡会儿吧。” “真是一不上班就怠惰啊连工，八点也算早。”秦以煊十分刻意地避开连恒渊想要的答案，又被困倦驱使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你可以再考虑一下怎么叫我。”连恒渊故作严肃，紧盯着秦以煊的眼睛。 秦以煊被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斗志，也做出严肃的表情盯着连恒渊：“我要是不考虑呢？” “那你可以考虑一下怎么叫了。”连恒渊找准时机，话音未落就把秦以煊压住了，趁他没反应过来先把他吻得七荤八素的。 秦以煊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没什么效果，干脆投入地回应起来。 好不容易唇齿分离，秦以煊推了推连恒渊的肩膀，顺过气来才开口：“你昨天和章荣晟约好了学机甲，该起床了。” “他又不是单身的，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今天肯定早不了。”连恒渊嘴上这么说着，行动上还是停下来了，只有双眼认真地注视秦以煊。 “你还说要我一起去呢，难道不是想让我也学一下吗？快起来，不然待会儿我动不了了。” 连恒渊确实有这个想法，只好遗憾地从他身上起来。反正没什么事做，干脆起床了。 虽然磨蹭了一会儿，但他们几乎是和章荣晟同时到车库的。只要双方同时到，就没有人迟到。 今天连恒渊的信息素处理得比之前好多了，章荣晟终于不用戴着防毒面具了。他看了秦以煊一眼，想说点什么，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就放弃了。 在恋人身上留下过量的信息素宣示主权什么的，算是alpha的通病，只不过秦以煊是omega，浸染了alpha信息素后比起beta来说格外明显。这种事情，章荣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改善，搞不好还会闹得不愉快，还是不说为妙。 其实连恒渊压根儿没想到那么多，他只是又一次遵循本能罢了。 “这里识别身份开启驾驶舱，进入机甲驾驶舱以后，尝试用精神力接触识别装置……”章荣晟见人到齐了，毫无铺垫地开了一台机甲，简单讲解了一遍进入精神力操控前的基础操作和驾驶舱的各个部件。 基本说完以后，他停下来想了几秒，看向连恒渊：“这些机甲是十年前的军用基础款，现在算是比较老旧了，我来苍星时军部发给我就当是清库存的，各方面性能和阈值都较低，让我用都比较勉强，这几年下来小宇已经改了很多零部件。” “而且，基础款通常是刚刚够上能够操作机甲的c级精神力的人使用，他们的精神力比较弱，直接放出精神力全面接触识别装置就行了。你要尝试的话，先试试能不能只使用一点精神力细丝。” 连恒渊从章荣晟说的第一句就听出来他根本不会教课了，听到最后一句已经懒得再一个个问自己没听懂的地方。什么精神力细丝？精神力还能有实体吗？这种问题不如打开光脑问问神奇的星网。 星网上几乎搜不到连恒渊和秦以煊觉得很基础的科学知识，却能搜到茫茫多关于精神力的教学、讨论和研究。 连恒渊和秦以煊分享同一块光屏，大概了解了精神力的性质和基础操作方法。但奇怪的是，根据星网上的科普描述，精神力的表现形式是操控和感知，感知似乎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并没有任何一种描述像连恒渊看到的那样是清晰、具体、可以随心调节的画面，更没有秦以煊那种预知梦境。 这是帝国的又一种知识垄断，还是他们俩的确与众不同？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一致决定先把他们的不同之处压下不说，开始练习如何凝聚精神力细丝。 所谓的精神力细丝，也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它不能被肉眼看到，只有拥有精神力的人能感知到它的存在。 连恒渊不禁纳闷，如果帝国的其他人都只能模糊地感知，而不能具体地看到精神力“看”到的画面，他们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凝成的精神力是细丝，而不是网状、纸片状、流苏状、宽面条之类的？ 如果精神力细丝不用于接触机甲的识别装置，而是与另一道精神力接触呢？会发生什么？连恒渊顺便在星网上搜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关于这个问题的记录或讨论。 谨慎起见，连恒渊没有立刻试验他的想法，只按照规矩用精神力细丝小心地接触机甲的识别装置。 机甲的指示灯亮了一瞬间，没等连恒渊尝试下一步的操控，指示灯又熄灭了，识别装置也对他的精神力毫无反应。 章荣晟凑上前检查一番连恒渊接触的那台机甲，下了一个无奈的结论：“啊，果然还是熔断了，正好过两天一块修了。我觉得在苍星你还是不用考虑正常驾驶机甲了，机甲要匹配你的精神力需要更多高级材料，苍星没有原料和技术。回头我去和队长说一声。” 连恒渊点头，随后突然想起一个星网上没什么人说的问题：“你刚才说基础款是c级精神力使用，精神力的等级是怎么分的？你是什么等级？” “怎么分的……我也不太清楚，都是机器测的。一般来说a和o分化的时候会在就近的医院测试，或者重新登记户口时由工作人员帮忙测试，军校里也有测试仪器。” 章荣晟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这一趟什么都没教成，连问题都只能回答出来一个：“我是a级，在军校里成绩还不错。” a级是还不错……上面不会还有什么好几个s的等级吧，好中二啊。连恒渊脑中掠过无数一刀99999的页游广告，憋笑憋得很辛苦。 ----------------------- 作者有话说：正文才刚展开剧情，脑子里已经在想哨向番外了（ 哨兵小连，向导小秦，还有没想好的精神体毛茸茸贴贴…… 第33章 连恒渊正在漫无边际地神游, 突然感到一阵奇异的触感。 第37章 触感似乎是从脸颊上传来的，却不像是脸颊直接接触到了什么。连恒渊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有碰到，但他立刻就明白了, 看向身边的秦以煊。 秦以煊得意地对连恒渊笑着, 精神力细丝在连恒渊脸上又蹭了蹭。他触碰的不是连恒渊的脸颊, 而是连恒渊的精神力。 刚才连恒渊还在想不同的人接触精神力会如何，秦以煊这就和他想到一块去了，而且比他先做了尝试。 连恒渊说不清精神力的接触是如何奇妙的一种感觉。他和秦以煊对视良久, 不知何时各自收回了精神力，沉默中错开视线, 心跳是同频的快速。 “真不拿我当外人啊。”一旁的章荣晟幽幽出声, 提醒了他们这里还有一个人。 连恒渊下意识地握住秦以煊的手，好歹忍住了没把秦以煊拉到身后, 镇定地看向章荣晟：“精神力可以和别人的精神力接触吗？” “一般不建议这么做, 精神力是很有用但也很脆弱的能力。如果贸然接触他人的精神力, 但双方相性不合, 有可能精神力互相排斥, 轻则头晕恶心, 重则下意识地互相攻击，损伤大脑就难办了。” 章荣晟顿了顿，瞥一眼连恒渊和秦以煊十指交握的手，啧了一声：“能够顺利完成标记的a和o一般是相性很好的, 不需要担心这些。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在公共场合这么做, 如果在场有其他能感知到精神力的人……这个行为略显不雅。” 连恒渊听懂了，尴尬地移开视线看向秦以煊，摸了摸他的手指：“你要不要试一试驾驶机甲？” 秦以煊歪着头想了想, 向章荣晟询问：“如果再熔断一台机甲，任宇会一边维修一边骂我们吗？” 章荣晟沉默几秒，尴尬一笑：“没事，不会当着你们的面骂的。” 秦以煊点头，走向另一台停放的机甲，小心地用精神力细丝尝试接触机甲的精神力识别装置。他的运气似乎比连恒渊好一些，这台机甲的指示灯亮了一分多钟，在秦以煊尝试抬起机甲的手臂时才不幸熄灭。 章荣晟叹了口气，摇摇头往外走：“算了，你们能成功标记自然不会素质差太多。今天什么都没教成，还是回去继续休息吧。” 连恒渊看了一眼机甲，又看了一眼秦以煊，总觉得不对劲。秦以煊对他眨了眨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向章荣晟道了谢，刚离开卧室不到一个小时又一起回了房间。 “你刚才是故意放大精神力熔断识别装置吗？”连恒渊关上门，好奇地看着秦以煊。 秦以煊点头，飞快换了衣服仰面倒在床上，声线带着懒散：“这个基础款的阈值还挺容易找的，要我维持那个强度进去驾驶也不是不行。我本来都想进去试试了，但是，呃，我突然想起来队长让章荣晟教你是为了去探查虫巢，这个我真不敢去，还是算了。” 连恒渊想了想，既然秦以煊不想去虫巢，直接熔断表示无法驾驶机甲的确一劳永逸。他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站在床边换衣服。 秦以煊本来想躺着刷会儿星网，光脑可比手机方便多了，不需要抬着手臂，也不会掉在鼻梁上。但身边的连恒渊动作实在是太慢了，让他不由自主地看了好几眼。 直到连续盯着连恒渊超过五秒，秦以煊才突然反应过来，红着脸翻过身背对连恒渊的方向。 连恒渊将秦以煊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情很好地帮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收好。 刚才进门时秦以煊换衣服的那股干脆劲显然是又忘了什么，现在的表现就很好，看着他演示一遍已经能够自行理解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应该如何体现在日常生活中。连恒渊满意地想着，时隔多年再见的竹马看起来还有养成的空间，真是令人兴奋。 连恒渊放轻手脚侧躺下，趁秦以煊走神时迅速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低头轻吻后颈上的牙印。 秦以煊本能地抖了一下，按住腰间的手，急促地呼吸一番，愣是咬住嘴唇没发出什么声音。 连恒渊当然不会同意秦以煊就这样忍着。他一边用唇磨蹭着秦以煊后颈的皮肤，一边语气正经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你也可以直接告诉他们你怕虫子，虫族比地球上的昆虫可怕多了，他们会理解的。” “我……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秦以煊调整呼吸，手指伸进连恒渊的指缝间，用握着手背的方式十指相扣，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诉说：“在地球上，怕虫子只是个人的喜恶，还有人怕狗、怕蛇、怕猫呢。但在这里，虫族是入侵者，是侵占、毁坏苍星原住民家园的敌人。我不希望我是一个害怕敌人的人，这听上去实在是……太过软弱了。” 连恒渊停下动作，扶着秦以煊的肩膀让他换回平躺，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你不软弱，你是勇敢的战士。” “我一只虫族都没杀过，怎么就算战士了。”秦以煊笑了一声，显然认为连恒渊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战争中，不仅仅前线拼杀的士兵是战士。保障后勤的炊事兵，维持联络的通信兵，提供武器储备的工人，都是战士。” 连恒渊见秦以煊的表情似乎在思考，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万磊在庆功宴上夸你的话不是客气话。煊，你也可以再自信一点。” “我是觉得，我的专业和我现在在做的工作其实关联不大。比起你，我做的好像只是把别人的成果组合起来……” “任何一门系统科学，统筹工作都是很重要的位置。武器制造就是典型的多学科综合的系统工程，尤其在苍星这种环境，科学和技术资料非常难找，你真的做得很好。” 秦以煊想了一会儿，转过身与连恒渊面对面躺着。两人对视许久，秦以煊终于确认连恒渊的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和真诚。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前没有做过这种工作，一直是埋头做自己的事，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还挺有天赋的？” 连恒渊笑着揉了揉秦以煊的头发：“当然，可惜苍星人太少，要是能有一支集团军，你一定是全军抢着讨好的武器大户。” “说的这么夸张就不真诚了啊。”秦以煊笑着捏了一下连恒渊的手臂，感受到连恒渊下意识绷紧的肌肉，眨了眨眼换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小渊哥，帮我剪头发吧。” “我？我不会剪头发。”连恒渊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教你剪，你仔细点，别太丑就行。” “那和你自己剪有什么区别……”连恒渊顿感压力。 秦以煊笑着看了连恒渊一会儿，突然凑上前在他唇上蹭了一下，飞快起身走向卫生间：“区别是我刚刚发现我确实好喜欢你，如果是你给我剪头发的话，我可以忽略手艺问题。” 连恒渊抿了抿唇，过了几分钟才跟在秦以煊身后走进卫生间。 他的恋人……真是令人惊喜啊。 忙碌的时候度日如年，休闲的日子却总是过得很快。 连恒渊总觉得虫族大军出现在基地外还是不久前的事，然而一晃眼大家已经休息了将近一个月。算上被虫族频繁袭扰封闭基地的那段时间，基地里往常打猎到的肉食库存都快吃完了。 这一个月里连恒渊和秦以煊几乎整日待在一起，两人却都不觉得腻，只觉得时间太少，远远不够他们更进一步探讨感情关系。 由于基地里的机甲匹配不上崭新分化的alpha和omega，经过了一个月的休整，卫图最终决定让连恒渊留在基地以防虫族偷袭，章荣晟驾驶机甲前往虫巢探查情况，而卫图自己会去虫巢外围一些的位置与章荣晟保持通讯，随时准备支援或协助撤离。 “我们的目的只是探查虫巢情况，以自身安全为重，情况不对立刻撤离。”卫图对章荣晟再三强调行动要点，又转向黑着脸的万磊，神情严肃，“石头，我不在的时候基地里的大家就听你的，切记不可感情用事。” 万磊摆明了不想让卫图去做那么危险的事。章荣晟人在机甲里，情况不对可以飞走，卫图却只有一身制式装甲和普通的空中载具，如果虫族倾巢而出追着卫图攻击，几乎没有逃生的可能。 在今日会议之前，万磊就私下对卫图提出过由他去和章荣晟保持通讯，甚至连他俩在军校时几乎不认识的同学经历都搬出来当理由了。但卫图坚决不同意，万磊别无他法，大家心里的队长和苍星名义上的首席行政官，必须得留一个在基地里。 “小连，基地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卫图见万磊不再跟他呛声，叹了口气，郑重地交待连恒渊。 连恒渊分化那天的景象所有人都记得，他现在无疑是基地里对虫族最有效的武器。虽然他无法正常驾驶苍星的老旧机甲，但只要在基地里就不会面对去虫巢有可能存在的大量虫族一拥而上的情况，即使他不坐进驾驶舱，人在外面像操纵木偶一般控制机甲对抗虫族也是可行的。 连恒渊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祝愿卫图和章荣晟安全回归。 第38章 目送卫图离开，万磊深吸口气，转身面向剩下的三个人：“现在休假结束了，恢复警戒状态，白天照常工作。我和任宇一组，连恒渊和秦以煊一组，轮流负责夜间警戒。能达到虫王级别的虫族，智商不会低，我在首都星读过一些几乎被虫王灭绝的星球的惨败案例，我们不能让苍星也变成那样。” ----------------------- 作者有话说：现在的小秦：一只虫族都不敢杀，人家是柔弱的omega[可怜] 后来的小秦：什么封建贵族天龙人，老子一枪一个[墨镜] 第34章 一周前, 卫图和章荣晟离开基地前往虫巢探查虫族情况，至今杳无音讯。 尽管没有人问，万磊还是和大家解释了一遍，虫族占领的区域没有星网覆盖, 卫图和章荣晟是没办法在离开虫巢前传回消息的。 这天夜晚正轮到连恒渊和秦以煊负责夜间警戒。他们没有给自己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离开工作室一起到屋顶上搭了个席子, 躺下看星星。 除了难以捉摸的预知梦以外，秦以煊对精神力的其他运用方法感觉很模糊，因此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练习使用精神力。 比起连恒渊几乎是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摸不到边际的广域视野和操控能力, 秦以煊摸索起来就要慢一些，而且他和星网上别人说的一样, 只能用精神力感知, 无法“看到”精神力的视野。 “你都有预知这么bug的能力了，视野不重要。像视野这样的能力, 但凡搞个无人机都能代替, 也就是在虫族面前不方便使用无人机, 才显得有点用。”连恒渊看向闭着眼睛躺在他身边训练感知的秦以煊, 安慰的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 秦以煊被一个亲吻影响了心绪, 精神力自然消散, 没好气地睁眼瞪了连恒渊一眼：“虽然说是预知，但我完全控制不了啊！而且，目前为止我梦到的都是和你有关的事，这样根本帮不上大家。” “都是和我有关的事？”连恒渊盯着秦以煊, 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秦以煊张了张嘴, 露出一个有些气恼的表情，啧了一声：“就是分化那天的事……好了，别的我不会说的！” “煊, 你这是第几次说漏嘴了？”连恒渊笑着轻抚秦以煊的头发，眼中似有星光，“我还以为你是故意想要我问呢。” 秦以煊双手抱胸别开脸，手指在手臂上来回摩挲，坚决不肯再回答连恒渊的问题。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表情和姿势就知道他是害羞了，见好就收地换了个话题：“你觉得队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知道啊，谨慎起见大概半个月？石头说他们只知道一个虫巢的位置，就是琼斯研究员牺牲的地方，那个虫巢离基地还挺远的。” 秦以煊的手指停下重复摩挲的动作，看神色似乎神游了一会儿，突然扭回头看向连恒渊：“虫族的体型那么大，虫巢肯定不能像地球上的蜂巢或者蚁穴那样，甚至神话传说中的妖怪巢穴估计都住不下那么多那么大的虫族。你说，虫族的巢穴能有多大？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建造容纳虫族的巢穴？” 连恒渊仰望夜空，在沉默中思考，过了许久才另起了一个问题：“万磊说过虫族以金属为食，金属是它们的主食吗？” 秦以煊不知道连恒渊为什么突然换话题，但他还是认真地想了想：“你之前测试的结果是大多数虫族的甲壳都以金属为主要成分，它们甚至还会吃同类的尸体，那么金属应该是它们的主食吧？” “如果金属是主食，我猜虫族应该会住在离主食的产地最近的地方，就像古代的人类大多住在土壤肥沃适宜种植的平原。而金属最多的地方……” 连恒渊扭头看向夜幕下的基地，整座基地里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金属建筑倒映着同样的星光。 “要么是金属矿山，要么就是废弃的人类城市吧？” 秦以煊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他坐起身环视基地景象，忽然明白了区别：“地球上的现代城市建筑以钢筋水泥混凝土为主体，还有大量的玻璃和砖瓦、陶瓷，这些材料除了钢筋以外都是非金属材料，但是苍星……全是金属建筑。” 连恒渊打了个响指，眼神明亮地飞快说下去：“万磊分享的虫王资料里，那些被虫王灭绝的星球虽然和苍星一样地处偏远，但几乎都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帝国花费了不少兵力尽力保全，实在争不过才放手的。” “我随便猜一下，那些星球的虫王大概正是从丰富的矿产中诞生的。而苍星的主要资源是植物资源，金属矿产稀少，虫王是如何在苍星诞生的？这里的矿产连制作机甲的金属都凑不齐，帝国可是直接放弃了苍星。人类需要丰富的金属资源来支撑这个高度机械化、智能化的社会，而虫族以金属为食物，人类和虫族的主要矛盾应该就在金属资源的争夺上。被人类帝国放弃的苍星，为什么会被虫王如此重视，拖了如此长的战线轮番试探我们这个只有三十几个人的基地？” 秦以煊倒吸一口凉气：“等会儿，你的意思是苍星的虫王有可能是从别的星球过来的已经成熟的虫王，而不是在苍星诞生的新生的虫王……队长他们能活着回来吗？” 连恒渊点头又摇头，坐起身唤出光脑，在与万磊的对话中输入消息，嘴上还在继续和秦以煊补充：“除此之外，我觉得还有一点，我们这个基地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让虫王在意，它才会轮番试探基地。从资料里那些有虫王指挥的虫族的战术来看，底层虫族的生命微不足道，即使基地中到处都有可能出现核辐射，只要堆积的虫族数量够多，我们这三十几个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身边看着他编辑的消息内容，摸了摸下巴：“小渊哥，我觉得……有没有可能，我们分化的那天，就是虫王决定派大量虫族来全灭我们的时机，只不过它的计划被你的突然分化击溃了？” 连恒渊停下输入，扭头盯着秦以煊，嘶声：“你说的很有道理。虫王应该不会小气到专门来找我吧？你说它们到底是想要基地里的什么东西？” 连恒渊的后一句话刚刚问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一齐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到枯叶蝶入侵基地的那天，那天入侵基地的虫族的目标明显是郑叔。 “琼斯研究员的光脑里到底有什么信息？值得虫王从别的星球赶到苍星来，再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找？”秦以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有点疼了。 连恒渊删删改改调整措辞，把他的猜想发给万磊，摇头叹气：“如果虫王的目标是琼斯研究员的光脑，那他死前看到的虫巢里也有可能存在足以让虫王跨星球追杀的信息……怎么越说越觉得队长他们生存的希望很渺茫啊。” “我们的保卫基地大英雄，你是希望虫王留在虫巢里对付队长他们，还是希望它出来找你报破坏计划之仇？”秦以煊握拳递到连恒渊面前作采访状。 连恒渊清了清嗓子，低头认真回答：“我希望虫王赶紧回家，苍星没有好吃的。” 秦以煊被他逗笑了，正准备吐槽一句，就被神色突然严肃起来的连恒渊按住手背。 “情况不对，等一下。”连恒渊低声说了一句，闭上眼静静地展开视野，十几秒后重新睁眼，皱起眉头，“刚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基地外面有人影？但我没留太多精神力在外面，看得不太清楚，刚刚想仔细看一下，又什么都没有了。” “苍星上除了基地里的三十几个人以外，还有其他人吗？”秦以煊想了想，握住连恒渊的手，“我们去外墙上吧，那里视野会不会更好？” 距离确实有一定关系，但是那道一闪而逝的人影实在太诡异了。连恒渊望着秦以煊的眼睛，奇道：“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突然出现的人影什么的，很像乡村鬼故事啊。你那么怕虫，却不怕鬼吗？” “我这名字起的阳气重，不怕鬼。怎么说，你怕鬼吗？”秦以煊眼睛一亮，像是突然发现了连恒渊难得的弱点，转到连恒渊面前盯着他的眼睛。 “老家起名习俗里的五行明明是用来压命格的，你是命里缺火吧。”连恒渊笑了笑，用吐槽避开了秦以煊的问题，起身调出空中载具，“走吧，去高处看看。” 两人搭乘空中载具飞到基地外墙上。没有月光的夜空和往常一样黯淡，如果仅用肉眼，能见度极低。 连恒渊闭上眼展开精神力视野，秦以煊则打开了防卫系统的监控画面，倒查他们谈话时监控录下的墙外的景象。 连恒渊第一次尝试把精神力视野范围展开到极限。他看到了基地以外广袤无垠的大地，黑夜中静谧可怖的森林，一直延伸到比他们打猎时曾经去过的地方更远的距离，直到脑海中突然出现一股钝痛，让他下意识地睁眼，视野缓缓回收。 倒查了一圈监控都一无所获的秦以煊抬起头，看着皱眉揉后脑的连恒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外面有情况？” 第39章 “不是，精神力探查太远了，头有点痛。”连恒渊长舒一口气，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行动上也立刻照做了。 秦以煊被突然抱住他的连恒渊吓了一跳，没等他开口询问，alpha就低头凑到了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在腺体上带起一阵战栗。 “现在好多了。a和o的关系真是奇妙啊，我刚刚突然想闻你的信息素，居然真的有用……”连恒渊抬头亲了一下还在愣神的秦以煊，在他反应过来前再次闭眼工作。 秦以煊想说什么，又不好打断连恒渊专心用精神力干正事，只能趁他闭眼看远处时贴在他身边做了个鬼脸。 连恒渊刚刚闭上眼不过五秒，又一次睁眼，正好把秦以煊的鬼脸看个正着。 “靠，你干什么，假装上班啊？没必要吧！”秦以煊明明是占理的那个，反而被吓了一跳。 连恒渊笑了一下，但没有接话，表情立刻恢复严肃：“这回看到东西了。不是虫族，是章荣晟的机甲，正在飞快接近基地。” ----------------------- 作者有话说：今天写一半睡着了所以来迟了，对不起大人们（ 第35章 从连恒渊的精神力探查到章荣晟的机甲正在接近基地, 到机甲真正落地，时间不过一分钟，章荣晟显然是开了机甲的全速赶路。 什么情况这么紧急？离开虫巢后消息都来不及发一条就赶回来了。连恒渊心里嘀咕着，这台机甲里坐的确定是章荣晟吗？卫图在哪里？虫族应该不会开机甲吧？ 保险起见, 连恒渊在机甲飞进基地后留在墙上仔细探查一番, 确认没有虫族尾随, 这才和秦以煊一起到机甲的驾驶舱旁。 机甲停在装备库门口，驾驶舱的门一打开，里面就倒出来一个人。章荣晟眼疾手快拉住昏迷中的卫图, 以免卫图从驾驶舱里直接摔倒在地上。 “队长！这是怎么了？”秦以煊看到卫图半边身体都浸在血污中，震惊了一瞬间就跑在前面打开了从装备库到整备区的门。 连恒渊和章荣晟一起尽量平稳快速地将卫图抬进整备区、放进治疗舱, 直到治疗舱开始工作才松了口气。 章荣晟摇了摇头, 走到一旁洗手，长叹一口气：“我们遇到虫王了。运气不好, 虫王正准备外出, 撞个正着。” 这运气确实差, 不如说居然能活下来, 简直是个奇迹, 难怪没空发消息。 “我们几乎是见到虫王掉头就跑, 但队长还是受伤了，空中载具和半身装甲全毁，我只能暂时把他放在驾驶舱里。万磊呢？今晚是你们两个值班吗？” 连恒渊点头，顺便把他和秦以煊关于虫王来历和虫族在苍星另有目的的猜测告诉章荣晟。 章荣晟低头沉思,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 装备库外急促的脚步声和他的光脑消息提示音同时响起。 万磊招呼都来不及打，几乎刚进门就已经跑到治疗舱边，跪在治疗舱旁紧盯着里面正在由治疗舱重新接骨的卫图, 一时说不清这两个人谁的脸色更惨白。 “我给石头发的消息。”秦以煊悄悄挪到连恒渊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连恒渊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脑，他给万磊发的关于虫族的猜测，万磊至今没回。而秦以煊应该是刚刚发的卫图重伤的消息，万磊居然这么快就来了。他是开了免打扰再设置卫图的关键词提醒吗？ 而且，秦以煊最近…… “居然第一时间通知了万磊，你看出来了？”连恒渊颇觉新奇，秦以煊钢筋般的思路真的被他掰弯了？ 秦以煊轻飘飘地看了连恒渊一眼，连恒渊说不出这个眼神里藏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在此时变了频率。 旁边有人重伤，待在这里调情不合适。秦以煊戳了戳连恒渊的腰，两人一齐往外走。 “等一下，先别走。”章荣晟突然出声留住他们，又转向治疗舱旁边的万磊，“队长的伤治疗舱能治好，别看了，看一眼光脑。我收到了军部急令，你那里应该也有收到内容类似的行政命令。” 万磊抬头瞪了章荣晟一眼，又盯着卫图在昏迷中紧锁的眉头看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打开光脑，浏览几秒后脸色骤变。 “什么命令？帝国不是放弃苍星了吗？”连恒渊和秦以煊都听到了章荣晟说的军部急令和行政命令，十分好奇帝国在这么奇怪的时间能发什么命令给被抛弃的苍星人。 “是放弃苍星了，但是……”万磊皱着眉头把他的光脑化作光屏，对连恒渊和秦以煊展示上面的命令内容。 将措辞考究的文书语言简化后，这份行政令的内容十分简略：帝国已经知晓苍星面临的艰难战况，但目前各军团都腾不出时间和人手远赴苍星支援，因此要求苍星首席行政官威廉伊万斯和帝国先锋军少尉章荣晟立即带领苍星剩余的所有帝国子民撤离苍星，以保障子民生命为先。 “以保障子民生命为先，但是既没有派军队，也没有派飞船，更没有告诉我们哪一座星球能够容纳苍星移民。意思是让我们太空漫步进首都星吗？”连恒渊看完帝国这一番虚伪的言论，被恶心得直皱眉。 万磊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他们的面子功夫是做足了。而且，他们知道我有一艘飞船，真是物尽其用啊。” “时间也说得很模糊，只说‘立即撤离’，完全没提到在什么时间以内离开苍星或者到达什么地方。”秦以煊摸了摸下巴，打开自己的光脑，“我们要按命令离开苍星吗？” 万磊和章荣晟对视一眼，又一齐看向治疗舱里的卫图。他们都是从帝国的军校培养出来的，尽管各自和帝国权力中心有各种各样的嫌隙，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 这种时候，最需要卫图来拿主意。 “我先去把小宇叫过来……”章荣晟想不明白这么复杂的事，正准备回去喊任宇，他的光脑却突然又响了。 这回不是一声消息提示，而是持续的视频通话请求。章荣晟愣住了，下意识地选择接通，看清对方的视频影像后立即行军礼：“司令员！” 视频通话只能投影出通话者的半身。先锋军司令员是一个四十来岁眉目硬朗的男人，连恒渊清楚地看到司令员的右臂是毫不掩饰的一整条机械臂。 “小章，你旁边有谁在？”司令员点头示意，跳过寒暄，神情严肃地切入正题。 “有伊万斯，还有三个在苍星和我一起对抗虫族的战友。”帝国中心的人并不知道万磊给自己起的名字，章荣晟考虑过后报了万磊原本的姓氏。 “苍星现在剩多少人？近期有没有人员增减？我指琼斯去世之后的人员增减。” 琼斯研究员前年去世，在那之后大家除了打猎以外都躲在基地里，人员没有减少，只增加了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个外来者。 章荣晟不傻，司令员的问题指向性很明显，但连恒渊和秦以煊刚刚帮了基地大忙，他有些犹豫要不要报出两个新增人员。 万磊见章荣晟愣在那不回话，赶忙走进镜头范围向司令员行礼：“李将军，好久不见，我是伊万斯。我和章荣晟刚刚收到上面要求苍星全员撤离的命令，想必您也是看到这条命令才找他的。这道命令有什么问题吗？” 李将军听完万磊的话，眉头都锁紧了：“小伊万斯，你比你哥哥精明。最近几年首都接收了很多来自边缘星的移民，都是被虫族侵占家园后不得已撤离的，他们在首都相当活跃。” “我在苍星消息闭塞，没听过这些信息。不过，苍星和他们应该是不一样的，至少帝国并没有要求或是允许苍星人踏入首都星。” “的确，苍星很不一样。”李将军点头，神色和语气毫无变化，说出的话语却十足惊人，“站在你们对面的就是苍星的外来者？” 章荣晟下意识地睁大了眼，下一秒就收获了李将军的一个冷笑。 连恒渊确信他和秦以煊都站在镜头范围以外，镜头范围内也没有反光物体能倒映出他们两个的身影。李将军大概是根据章荣晟和万磊无意中看了他们两眼作出的判断，找准时机诈了一下。 真是惊人的洞察力。 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两人在无声中眼神交流一番，最后是连恒渊开口：“李将军，你好，我是苍星的外来者。我对帝国的文明了解甚少，望您海涵。” “是吗？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习俗是什么样，至少在帝国，谈话时看着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的礼仪。” 连恒渊突然有种回家了的感觉，这个李将军说话怎么跟他大伯一个调？无声地叹了口气，连恒渊继续试图沟通：“在我的家乡，普通人一般不会主动把自己暴露在对自己有恶意的人面前，请您原谅。” “我对讨一口饭吃的外来者没有恶意，但首都越来越多的外来者已经在影响帝国的核心稳定。” 这种吃人的封建社会不稳定才是好事吧。连恒渊在心里这么吐槽，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只能勉强糊弄过去：“我只是一名工程师，对政事没有兴趣。” 第40章 “工程师？”李将军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些许惊讶，很快就被掩盖了，“你是做什么工程的？建筑？机械？” 连恒渊本来想说化学工程师，张了嘴才想起来帝国的表面上根本没有化学这一门学科，只好用模糊的语言尽量精准表达：“我是，呃，一门帝国不存在的学科的工程师，这门学科与物理和材料都有关系。” 李将军沉默了，从表情能够明显看出来他觉得连恒渊在敷衍他，已经有些愠怒。 “司令员，他说的是真的，他研发出了能针对性破解虫族甲壳的武器，很厉害，苍星是靠他的发明才撑了这么久的。”章荣晟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赶忙替连恒渊说话。 李将军的表情从愠怒转化为一瞬间的吃惊，然后是持续的怀疑：“有这种东西？物理和材料有关的研发……是这样吗？” 连恒渊有点想笑，没有继续接话。他的思路已经开始随意乱飞了，此时正在思考如果他是个文科生，还能背一本《化学与生活》来给帝国人扫盲。 可惜他是化工专业的，光是基础课程就已经很难对毫无基础的帝国人讲明白了。 章荣晟见李将军不信，拿出一颗墨囊子弹和一片虫族碎片，现场做了一个化学实验，让李将军一度忘记了他一开始打过来的视频通话是为了什么事，一脸新奇地结束通话表示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些酸啊碱啊的东西。 通话结束后，秦以煊终于敢出声了。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搭上连恒渊的肩，这回终于没有人阻拦他们离开装备库了。 ----------------------- 作者有话说：工作日的晚上都好困啊……思考，要不工作日的更新时间改到十一点？ 第36章 连恒渊和秦以煊回到住处的屋顶上, 却已经没了看星星的心情，只是坐着闲聊。 “队长他们已经回来了，我们还需要守夜吗？”秦以煊打了个哈欠，顺势靠在连恒渊肩上, 放松地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交给连恒渊。 “今晚先守着吧。章荣晟说他们遇到虫王出门, 谁知道是不是出门来找我的。”连恒渊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抱住秦以煊的腰，让他靠得更舒适。 秦以煊长叹一口气，音量低了许多：“我讨厌战争, 每天光是担心虫族会不会来都觉得好累啊。” 连恒渊闻言低头看向秦以煊的脸，但以他们目前的姿势, 他无法完整地看清楚秦以煊的表情。 秦以煊想家了吗？连恒渊猜应该是的, 他之前就说过想家的话，只是后来话题拐到了连恒渊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家…… “如果能安全离开苍星, 找一个安全的小城市生活吧……我们两个人……”秦以煊越说声音越小, 最后抱着连恒渊的腰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不是在想家, 他是在想他。 连恒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轻抚秦以煊的头发和脸颊, 在他眼角落下一个吻, 尽量不惊扰睡梦中的恋人，低声回应：“好，我们会的。” 这个星际时代维持着表面微妙的平衡，内里却是如此混乱。想在这里拥有安稳的生活, 太难了。 但秦以煊愿意和他一起在星际时代寻找这样的生活。只要他爱的人愿意和他在一起, 连恒渊觉得所有困难都是可以战胜的。 守夜只需要放出精神力覆盖整个基地，感知是否有虫族来犯即可，这对连恒渊而言非常轻松。闲着也是闲着, 连恒渊调出光脑，调整了光屏的位置和亮度，查阅首都星的相关资料。 他对政事不感兴趣，但在他来到帝国后一直待在苍星、从未踏足过其他星球的情况下，如今的首都星居然已经有人对他这样的外来者感兴趣了，他必须做好前期准备，以便必要时刻保护好他自己和他的爱人。 在今天之前，连恒渊和秦以煊在星网上搜索的信息大多是科学和技术相关的，时事新闻方面只了解过五年前的苍星长官任命旧闻。今天连恒渊一搜才惊讶地发现，首都星的政坛现状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大约从三年前开始，帝国首都开始冒出一些改革的声音，部分贵族提出了君主立宪制的雏形。此举自然引起了守旧派的强烈反对，两方明争暗斗许久，守旧派牢牢把握最核心的权力，改革派处处碰壁。 近一年左右，改革派陆续将被虫族灭绝的边缘矿产星球的幸存者引入首都星，扶持其中的激进分子作为发言代表，大谈特谈旧贵族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如何压榨民众，利用星网引起了不少舆论反响，连带着边缘星矿工讲解如何选矿、采矿的经验视频都一度登上热门。 帝国长期以来坚持用知识垄断和全面智能化来降低民众的思维灵敏度，这样的策略一直运转良好。但被改革派这么敲上几个闷棍，再麻木的民众也开始觉得头疼了，最近的星网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边缘星激进分子的支持者。 对于帝国这样的封建社会，如果能就此进入资本主义社会，自然是进步的。 但连恒渊在星网上浏览了一圈消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帝国的守旧派在权力斗争中完全压制改革派，为何舆论战尽显疲态？ 连恒渊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个问题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想明白的。和这些事情比起来，周环反应那些天书般的反应机理都显得眉清目秀了。 正当连恒渊打算关掉星网打开手机换换口味时，怀里的秦以煊突然动了动。 秦以煊眉头紧锁，似乎想要用力挣脱梦境，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声音也含糊着，听不清在说什么。 连恒渊眼看着他在梦里急得汗都冒出来了，忍不住凑到他耳边试图唤醒他：“煊，醒一醒，梦到什么了？” 连恒渊喊了两句，秦以煊终于猛地睁开眼。双眼还未聚焦，人已经扑到连恒渊身上，紧紧环抱住他的脖子。 看来是梦到和他有关的事了。连恒渊抱住秦以煊颤抖的身体，从肩颈沿着后背一遍一遍抚摸。 等到秦以煊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了，两人默默对视着。秦以煊的眼神从没有如此复杂过，他定定地望着连恒渊的眼睛，嗓音都哑了：“小渊哥，预知这种能力应该不可能存在吧？” 连恒渊无从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能揉着秦以煊的头发引导他向自己倾诉：“我们可以实用一点，左眼跳财，右眼跳就是不要封建迷信，梦境同理。” 秦以煊的眼神一瞬间变成了无语，但紧绷的身体和情绪总算放松了些许。他握住连恒渊抚弄他头发的手，拉下来与他十指相扣，重新伏在连恒渊肩上：“我不想离开你。” 连恒渊镇定的动作停下来了。他的手正好停在秦以煊的腰后，手指下意识地握紧了，又及时松开，将怀抱圈得更紧：“你梦到你离开我了？” 这一回秦以煊沉默了很久，沉默到连恒渊的心都沉下去了，秦以煊才低声回答：“我不知道能不能说。梦境可以像生日许愿一样说出来就不会实现了吗？如果可以，我现在就说。如果不可以……我不想让我们徒增烦恼。毕竟我的梦境并不完整，而且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做的哪些是预知梦，哪些是普通梦。” 秦以煊又问了一个连恒渊无法回答的问题，但连恒渊不赞同他后面的观点。 “还是告诉我吧，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至少在那之前，让我们把每一天都过好。”连恒渊想要讲一个故作轻松的冷笑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秦以煊抬起头，盯着连恒渊有点失控的神情，突然笑了一声：“你骗谁呢，真想给你照照镜子，就这副表情……你不会放我走的。”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眼睛，目光描摹着恋人脸上的每一寸，然后从秦以煊的眼中看到自己的神情，笑了笑：“知道就好。” 秦以煊舔了舔嘴唇，突然跨坐到连恒渊腿上，环住恋人的脖颈，低头与他拥吻。 尽管没有月光增色，无数光年之外却有恒星传来略显暗淡的余晖，漫天星光反倒为这一幕添上了朦胧的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略微分开。连恒渊勉强记得他们还在室外的屋顶上，拼尽全力才忍住了仅限于拥抱和亲吻，在沉重的呼吸间与他静静地对视。 “我们回房间吧。”秦以煊动了动腿，立刻就被连恒渊按住了，表情却不像动作被制止的那个人，反而有些兴奋。 “不守夜了？”连恒渊被蹭得有点恼火，一口咬住秦以煊的喉结。 “嘶，你这样，我怎么说话。”秦以煊只觉得脖子上又痛又痒，感官十分微妙，却还要强行多说两句，感受着喉结蹭过牙齿的怪异感觉，“反正你的精神力这么强，回房间也能覆盖基地，有什么区别嘛。” 连恒渊颇感无语，抬起头看着秦以煊：“你希望我在那种时候分心？” 秦以煊眨了眨眼，尴尬一笑：“呃，当我没说。” 连恒渊闭上眼，下巴搁在秦以煊肩上，静静地抱着恋人调整状态。 一身热血冷静下来后，轮到秦以煊觉得不好意思了。他们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除了刚分化那次两个人都比较失控以外，之后的每一次亲密都是由连恒渊主动，秦以煊听指挥就好。 第41章 至今为止，秦以煊最多只有主动亲一亲连恒渊的战绩，更别提坐上去什么的……刚刚完全是热血上头一时冲动，现在被抱着反而骑虎难下了。 “所以，你到底梦到什么了？”连恒渊估摸着秦以煊的心态变化程度，睁眼看着秦以煊的后颈，没有放过一开始的问题。 秦以煊想过连恒渊对“离开”这个概念很敏感，却没想到他这么执着，刚刚那一阵情绪波动搞得他自己都忘记梦境的事情了，连恒渊居然还记得。 “你一定要听吗？”秦以煊不愿意说，但不敢完全无视连恒渊的问话，只能小声嘀咕一句反问。 这是什么问题？连恒渊被气笑了：“不然你写给我看？” “那还是算了，有点麻烦。咳，我就说一遍啊。我梦到我人在地球的病床上躺着，旁边还有我爸妈和我大哥守着，我看不到你在哪我也动不了，我想去找你我努力使劲结果连眼睛都睁不开，然后你把我叫醒了。没了，就这样。” 秦以煊在中间那一句梦境故事梗概中发挥了毕生最快的语速，一股脑倒完了才重新呼吸新鲜空气。 在听到秦以煊说出的这个梦境前，连恒渊想过了各种可能。比如他们从苍星撤离的路上遇到虫族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袭击，他和秦以煊走散了。比如他们到达下一个星球后被抓起来当奴隶，他和秦以煊被不同的矿场买走当苦力了。比如…… 但他唯独没想过秦以煊会回到地球。 “你睡着前在说讨厌战争，那时候你确实是想家了，对吗？”连恒渊抬起头，神情平静地望着秦以煊，将他每一分表情变化映在自己眼中。 秦以煊看着连恒渊的表情，心里有些难过，与他额头相抵：“我不能否认我想家，但我确实也不想离开你。我想要的是安全的、平静的家，我们的家乡很安全。但如果那样会离开你……我一定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 ----------------------- 作者有话说：小秦确实是身穿，没有身体留在地球。 他梦到的确实是未来，但他也没有离开小连。 第37章 在卫图和章荣晟回到基地的次日下午, 重伤的卫图从治疗舱中醒来。 “石头，你带两个人去看看你的飞船情况如何。只要它还能飞到另一个星球，我们立即撤离。” 卫图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治疗舱旁的万磊，抢在万磊开口之前说出了他的决定。 万磊愣住了, 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队长, 你才刚醒……” “我见到虫王了。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虫王, 它的实际危险程度远超我们之前的资料和猜测，必须撤离。”卫图扶着治疗舱的边缘撑起身体，重申他的决定。 万磊赶忙将卫图扶出治疗舱。治疗舱的外伤治疗效果强得惊人, 卫图躺了不到一天就好全了，只是由于失血较多, 脸色还是苍白的。 “我自己歇会儿就能走了, 你别管我，先去找飞船。带小连和小秦去吧, 虫王如果有意拦截, 小章打不过它, 小连的精神力或许能够震慑一二。”卫图靠坐在治疗舱门上, 对万磊挥了挥手。 万磊盯着卫图看了一会儿, 确认他的确没什么事, 便听话地离开了，路上顺便把章荣晟喊过来让他将帝国的命令说给卫图听，再通知连恒渊和秦以煊准备出发。 连恒渊和秦以煊在天亮后就结束夜间警戒回去休息，此时正好起床, 收到万磊的消息都有些惊讶。 “队长醒了？这么快就说要撤离吗？那个李将军说的话……”连恒渊一到车库就看到万磊在调试悬浮车, 顺嘴问了一句。 “我还没来得及把帝国的命令告诉队长，他一醒来就说要撤离。章荣晟会和他说清楚的，我们先去检查飞船。”万磊抬头看了一眼同进同出的连恒渊和秦以煊, 叹了口气。 啊，情场失意的男人，真惨啊。连恒渊为了掩饰笑意，转身去把他分化那天操控的那台机甲压缩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飞船的情况怎么检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吗？”秦以煊左右看了看，主动问了万磊一句。 “私人飞船有配备维修机器人，放心，不用现学。幸好当时我把机器人带下来了，这回带过去还能用。我把操作手册传给你，你在路上简单看一下，到了之后对着手册检查机器人的检修结果。飞船挺大的，两个人估摸着要检查一天。” 连恒渊刚回来就听到万磊那句“两个人”，尽管他在远处也能听到全部内容，还是忍不住吐槽：“怎么就两个人，我是去当吉祥物的吗？” “你负责在外面望风，一有动静就敲摩斯电码通知我。”秦以煊对连恒渊笑了笑，两个人讲着莫名其妙的冷笑话就上车了，徒留万磊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我就不该和你们俩一起行动。”万磊坐进驾驶室，启动悬浮车之余扭头看了一眼后座上两个毫无战时紧张感的人，突然冒出一个问题，“诶，你们的家乡是不是没有战争？” “如果你指的是我们那个星球，战争还是有的。如果是我们那个国家，已经六十……七十年？反正在我们出生前就已经很久没有战争了。”秦以煊仰面掐指一算，有些记不清建国后那几次反击战的年份了，总之对他这个年代的人来说，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说到国家，连恒渊突然被秦以煊的这句话点醒了，扭头问万磊：“队长之前说过，帝国是人类唯一的政权，拥有五个星系的疆域。连苍星这样自然资源丰富的行星，帝国都放弃管辖，他们是怎么保住那么大的版图的？没有人揭竿而起吗？” “揭竿而起能做什么呢？有能力拥有机器人的民众，生活就算不富足也过得不错，很难产生豁出命去改变现状的想法。而没有机器人的……怎么打得过帝国的装甲部队？” 万磊叹气，表情带上了些许怀念：“在遇到队长之前，我也很迷茫。我知道我的生活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不公平，我感到不适，但我没有办法描述出来这个国家到底怎么了。队长把他学过的理论教给我们，其实很多人都是听完就过了，但是我……我真的感觉很震撼，你们能懂那种感觉吗？” 仔细一想，万磊本质上是封建社会的一个落魄贵公子，他在人生失意时听到来自变革时代的卫图的故事，其中震撼太能理解了。 连恒渊支着脑袋，收回放飞的思绪，回归正题：“既然帝国有这么先进的智能技术，为什么组建的是装甲部队，而不是机器人部队？” 万磊的表情纠结了一瞬间，苦笑：“战场和日常使用场景不一样，日常使用的机器人可以用很多年，但战场环境的损耗通常是无法修复的。能够满足实战要求的机器人需要高级别的ai操控，高级别的ai和极高的耗损率是相悖的，如果组建机器人部队，它们的造价……是远远超过同规模装甲部队中beta军人的身价的。” 不愧是封建社会，人命这么不值钱。连恒渊皱眉，摇了摇头。 “你被流放到苍星，是因为你是beta吗？”秦以煊翻操作手册翻得眼睛有点疼，从光脑前抬起头加入谈话。 “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吧。你们猜到了？也是，李将军都喊我伊万斯了。” 其实他们早就搜过了，不过这种细节就没必要告诉万磊了。 如果贵族会因为孩子是beta而歧视，那么是不是说明，贵族大部分是alpha或者omega？连恒渊突然想起他和秦以煊莫名其妙的分化，如果星际的平民大部分是beta，贵族大部分是alpha或omega，这种分化应该是和基因或者生活环境有关的。 不论是基因还是生活环境，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个穿越到苍星的地球人，都不应该和帝国的贵族条件相近。 秦以煊也想到了这些，他选择直接问：“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帝国的alpha和omega数量很少，难道在贵族中alpha和omega很多吗？不然不会因为你是beta看不起你吧。” 万磊点头：“帝国越显赫的家族中alpha和omega的占比越大。据我所知，皇室血脉无一例外没有beta，皇室之下……比如说我家，同辈子弟中只有我一个beta。” a和o的比例与权势有这么深绑定的概念，伊万斯家族居然敢把万磊流放，他们难道不担心引起皇室怀疑吗？为了表衷心，唯一的beta应该好好供起来才对啊！ 帝国权贵的脑回路好难理解。连恒渊摇了摇头，把这些事暂时抛开：“我记得你们之前说帝国的医院主治生殖问题，结和标记什么的，这个问题应该只存在于a和o身上吧？除了这些临床问题，医院还有没有关于a和o为什么会分化的研究课题？” “这个，我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beta。”万磊耸肩，顿了几秒后突然笑起来，“诶，其实医院还能开抑制剂呢，可以抑制alpha和omega的生理冲动，方便维持日常生活。你们俩是不是从分化以后就没用过抑制剂？居然还有精力守夜，了不起。” 这算夸人还是损人？连恒渊无语，倒是没反驳。 第42章 这两个人在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啊！秦以煊听得脸都红了，憋了半天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们多长时间能到飞船的位置？” “我调了速度，快很多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到。” ----------------------- 作者有话说：今天（昨天）我真的被这个破宿舍折磨得崩溃了，空调坏了衣柜塌了什么破事都让我赶上了[裂开] 这两天还特别热，一身汗写到现在真的是梦到哪句写哪句，可能有bug但我要睡醒再修了，缺的字数下一章补上吧，抱歉，唉…… 虽然我总是写搞化学的攻，但千万别学化学，不然迟早跟我一样崩溃[裂开] 第38章 “到了。” 天亮时分, 万磊将悬浮车停靠在山脚下，招呼连恒渊和秦以煊跟他下车。 连恒渊在车上就观察过附近的地形，他们越过了一条大河，前方是一大片冲积平原, 河里似乎有不少鱼类, 不知道能不能吃。 万磊走到一处平地, 伸手对着空气做了一些看不懂的手势，空气随着他的动作荡开一层层涟漪，波纹又重排成规则的线条, 线条慢慢消失，露出其中飞船的色彩。 这么大的飞船, 居然能做到这么完美的光学隐身。连恒渊打量着飞船流畅的金属外壳, 扭头问万磊：“你说你给飞船开了节能隐蔽模式随便停在这里，这个模式除了光学隐身还能做到什么样的隐身？这么大的金属造物, 五年没用还能保存得这么完好, 怎么躲过虫族的？” 万磊分了一个维修机器人给秦以煊, 打开飞船调出悬浮维修平台：“小秦, 我先查内部, 你检查外部状况, 用这个上去。呃，隐身？这是我买的飞船，不是我造的啊！小连，我发现你是真的问题很多, 等我们到省府星了, 该把你丢进工程大学去。” 秦以煊没忍住笑出了声，蹲在维修平台上拍了拍连恒渊的肩，带着机器人潇洒路过。 连恒渊笑着摇了摇头, 明明他问的那些问题大多是他们两个都感兴趣的，秦以煊真是……算了，也挺可爱的。 连恒渊闭上眼，精神力散开探查周围情况，一只游鱼都不曾惊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练习，连恒渊对精神力的把握更精准了，不再本能地大开大合，已经可以做到在有需要时只使用较少的精神力。 平原、河流、湿地，河沙中潜藏着螃蟹，水面下的游鱼警觉灵敏，再远一点的滩涂里居然还有鳄鱼。 滩涂地形里一只虫都没有，还真让人不适应。连恒渊睁开眼，保持着精神力的范围感知，有些无聊地走了神。如果海滩上也没有沙虫，就没有土笋冻吃了，唉，真不好。 他怎么又在想吃的，难道是饿了？连恒渊从仓库里取出一支营养液，凝视许久，他的胃并没有发出需要营养液的请求。 那就不是饿了，是馋了。连恒渊收起营养液，绕着飞船走到秦以煊正在检查的位置，抬头找他聊天：“秦以煊！你带肉干了吗？我想吃。” 秦以煊听到连恒渊喊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暂停工作回头听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笑了一声：“小渊哥，你今天怎么像个小孩一样。” 连恒渊沉默几秒，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一句：“我不小。” “……讲的什么古早颜色笑话，没意思，换个新点的我听听。”秦以煊降下平台高度，拿出一块肉干喂到连恒渊嘴边，“讲好了给你吃肉。” 哪有人先把肉喂到嘴边了再提条件的？这摆明了就是直接让他吃。连恒渊毫不犹豫地张嘴直接叼住肉干，试探性地扯了扯，见秦以煊不肯松手，干脆就着他的手啃起来了。 秦以煊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伸出另一只手揉搓连恒渊的头发。 连恒渊抬眼扫了一眼秦以煊的手，没管他，慢慢啃完一块肉干后抓住秦以煊的手腕，将他拉到更近的距离，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真的想听？” 秦以煊移开目光，却被连恒渊按住脸颊强行重回对视状态，震惊地愣了一会儿，试探着开口：“我……我现在不想听。” “那你想什么时候听？”连恒渊丝毫没有放过秦以煊的意思，抓着秦以煊的手力道不大却不容挣脱。 秦以煊从来没有被连恒渊这样逼问过，就算当初在那片松树林被他按在树上，秦以煊也能从连恒渊的眼神看出来他是在真诚地关心自己，不像现在……明明只是开玩笑的一句话，连恒渊为何如此执着地刨根问底？ 连恒渊敏锐地察觉到秦以煊的细微表情变化，缓慢地眨了眨眼，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抱歉，我……抱歉。” 秦以煊本来是有点不高兴的，但只是一点点而已。看着连恒渊这样重复道歉，秦以煊心里也不舒服，只能捏一把他的脸：“没那么严重啦，别丧着脸。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连恒渊随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茫然地摇头：“没发生什么事。我好像确实有点奇怪，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你先回去继续检查吧，我去附近转转。” 连恒渊揉了揉太阳穴，转头就走，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秦以煊担忧的神情。 他今天只用了一点精神力，覆盖的范围只有飞船周围，现在往外走一些，便控制精神力慢慢增大输出，再改变覆盖区域形状，保证飞船一直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河里的鱼太灵活了，看起来不好抓，连恒渊也不想被鱼扑得一身水，于是他选择向山里走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潜藏的野味。 连恒渊一心吃肉，完全忘记了自己压根儿没带捕猎需要的工具，身上的武器除了装甲就是机甲，这两种武器如果用来打猎，一打一个猎物消失。 他往山上走了一会儿，野味没找到，山珍倒是有一些。山上正好有一片竹林，连恒渊顺手挖了几颗笋装上。他寻思着竹笋一般没毒吧？回去问问郑叔这个好不好吃。 正当连恒渊思考挖几颗笋比较合适时，他的精神力突然接触到了远处的一个……人？ 连恒渊拍了拍手站起身，望向那个人的方向。他没有往那个方向走，只用精神力慢慢地将那个人拢进感知范围。 的确是一个人，成年男性，身上穿了衣服，不是山里的猴子。连恒渊想把这个人的特征看得更清楚些，尝试闭上眼展开视野。 他刚刚闭上眼，那个人就仿佛被惊动了，立刻转过身，连恒渊只能看到他逃跑的背影。他的速度很快，哪怕是用精神力在后面追也没法弯道超车看到他的正脸。 连恒渊的精神力追出去快一千米了，对方仍然保持极快的跑步速度，丝毫不见汗水。连恒渊想了想，还是把精神力收回来了。 他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保障飞船和飞船上两个人的安全，再追出去就不好控制精神力范围了。 虽然没看到那个人的脸，但连恒渊敢肯定他绝对不是基地里的人。苍星上还有其他的原住民吗？连恒渊快速回忆一遍，似乎没听队长他们说过。 那个人应该是发现了连恒渊的精神力才逃跑的，beta无法感知精神力，所以他应该是alpha或者omega。 不知为何，连恒渊想起了卫图重伤回基地的那个晚上，他在基地墙外看到的一闪而过的人影。 基地离这个地方很远，就算是万磊改装过的悬浮车也要开十几个小时。如果是苍星上的原住民，他们应该没有太先进的载具，这个人……应该不是基地墙外的人影吧？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连恒渊没心情继续找野味了，找了一条溪流洗过手就回到飞船边。 秦以煊正好检查了一半的飞船外部情况，站在顶上远远地看到了连恒渊的身影，笑着向他挥了挥手。 连恒渊眼睛一亮，一眼扫过飞船找到几个落脚点，几步跳到了飞船顶部。 “我去，你什么时候弹跳力这么强了？”秦以煊震惊地看着连恒渊，这个人虽然是在跳，却仿佛飞到他身边一般神色轻松。 “嗯？我也不知道啊。”连恒渊刚才一心想着要到秦以煊身边去，听他这么说了才回头俯视地面，终于意识到飞船的高度绝对不是普通人类不借助工具就能跳上去的。 说到跳，当初他们还是普通人类时就看到过章荣晟轻松一跃就跳到三四米的高度。这样看来，似乎真是alpha的体质拥有格外好的体能。 他都26岁了，居然还能因为分化而无痛三次发育，真神奇啊。连恒渊莫名其妙地想到青春期那些抽筋的夜晚，一时有些羡慕星际本地人了，他们的青春期伴随着分化，应该不会半夜抽筋吧。 “算了，你的精神力都那么变态了，体能强一点也很正常。诶，你上来干嘛啊？”秦以煊随口吐槽一句，很快转到下一个话题，眼带笑意看着身边的连恒渊。 “上来陪你。”连恒渊在秦以煊的嘴角落下一个一触即离的轻吻，低头观察维修机器人的检修路线，小心避让。 秦以煊果然笑得很开心，重新走上平台监督机器人工作，随口闲聊：“你刚刚是不是上山了？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第43章 “嗯，我本来想上山找野味的，但山上没什么动物，我就挖了几颗竹笋回来。” “有竹笋怎么能没有肉，应该凑一盘竹笋炒肉才好。诶，你今天怎么又是要吃肉干，又是想吃野味的，之前不是营养液都能喝吗？今天这么饿？” 连恒渊在飞船顶部找了个位置坐下，仰面看天：“我不饿，就是莫名其妙地感觉很馋。刚才我在下面探查附近情况，看到滩涂时就想吃土笋冻了。你说，虫族能吃吗？” 秦以煊惊恐地看着神情认真的连恒渊，双手比了个叉：“打住！不许想这么恐怖的事！” “好好，不想这个。不过，你这么怕虫，以前能吃土笋冻吗？”连恒渊笑着点头，好奇地看向秦以煊。 秦以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间，摇头又点头：“一开始不能，我爸妈劝过好几次都没效果。后来我哥看我们又劝又让的看烦了，跟我犟上了，开始跟我科普沙虫不是昆虫，只是用了虫这个字而已，就像古代还会管老虎叫吊睛白额大虫。还有，他说沙虫是星什么门的动物，而昆虫纲是节肢动物门下数量最大的一个纲，沙虫和昆虫的差距就像人和海胆的差距一样大，之类的……只要我不吃，他就一直在科普，我实在是听怕了，就试了一下……” 秦家大哥真牛。连恒渊听完肃然起敬，适时地追问：“然后呢？你吃完感觉怎么样？” “我……呃，只要不去想那是虫，其实口感还可以……”秦以煊纠结着说完，顿了一会儿，既生气又可怜地瞪着连恒渊，“你干嘛非得问这个！我全想起来了！” 所以本来是能忘记的吗，这么恐怖的回忆也能忘记，秦小煊天赋异禀啊。连恒渊不知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忍住笑，跳到平台上抱住秦以煊顺毛：“我的错，咱们想点别的吧。比如说，嗯……哦对了，我刚刚在山上看到一个人。” 秦以煊用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连恒渊在说什么，睁大了眼：“你在山上看到一个人？是认识的人吗？” “不认识，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只用精神力感知出来是成年男性，身高比我们矮。他对精神力很敏锐，我想展开视野看看他长什么样，他立刻警觉跑走了，而且跑得很快。” “能感知到精神力，不是beta，苍星应该只有三个人不是beta才对，你确定这个人不是章荣晟？” “肯定不是，章荣晟是军人，仪态没那么野性。而且现在我们俩和万磊都不在基地里，队长重伤初愈，虫王还在外面游荡，随时有可能重新攻打基地，他疯了才会把任宇单独留在基地里。” “不是我们，也不是章荣晟，那么这个人是……”秦以煊倒吸一口凉气。 “你觉得，苍星上还有没有可能存在其他的原住民？”连恒渊轻抚秦以煊的后背继续顺毛，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秦以煊沉默几秒，幽幽开口：“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聊虫族吧。” ----------------------- 作者有话说：小连易感期要到了，此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狗头] 第39章 飞船整体状态良好, 万磊确认检查结果后将悬浮车停进飞船的车库，准备立刻把飞船开回基地。 秦以煊正在好奇地观察驾驶舱里的设备，听到万磊的话后惊讶地看向他：“天都黑了，你确定现在立刻回去吗？” 连恒渊也皱起眉头：“我们是昨天下午从基地出发的, 你已经快三十个小时没休息了。” “三十个小时而已, 我在军校的时候每年都有实战考核, 考核期间起码三天没法休息。现在虫王随时可能出现，早回基地早安心。”万磊头也不回地启动了飞船。 飞船是万磊自己的，开飞船的人也是万磊。连恒渊仔细一想, 他和秦以煊的确管不了万磊开不开飞船，劝一句不听就算了, 他干脆拉着秦以煊坐到驾驶舱侧面闲置的座位, 从这里可以看到飞船外的景象。 如果身在星海中，这里的风景应该不错。此时舷窗外只有夜幕下的苍星, 由于飞船的速度太快, 连星光都模糊在黑暗中, 连恒渊只能通过驾驶舱的灯光看到舷窗上他和秦以煊的倒影。 秦以煊昨夜临时学了一晚上操作手册, 今天白天又干了一天活, 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 和连恒渊聊了几句就觉得困意上涌，调整坐姿靠在连恒渊肩上闭目养神。 连恒渊倒是不困，毕竟他今天其实可以说是什么正事都没干，去山上闲逛了一圈, 回来还能逗秦某人玩, 可谓是身心愉悦。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越逗越饿了，本来连恒渊只是想吃土笋冻，听完秦以煊的话, 他又想吃竹笋炒肉和海胆了。 低头握住秦以煊的手，连恒渊慢慢把玩每一根手指，思绪随意放飞，不知神游到何方。 万磊的这艘飞船造价不低，速度极快，航行时毫无颠簸，减速停靠也只是轻微地顿了一下。连恒渊愣了几秒，直到万磊对他喊了一句“到基地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居然玩着秦以煊的手走神了，这一走神就是……三个小时。秦以煊的手没被他摸到脱皮真是不容易。 万磊瞥了一眼，见那两个人还靠在一块，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分不开，对着他们的背影悄悄翻了个白眼，径自走下飞船先进基地找卫图了。 连恒渊捏了一下秦以煊的脸，被睡梦中的秦以煊皱着眉拍掉了手。连恒渊思索片刻，转向捏住秦以煊的下巴，微侧过身低头吻住那双唇。 不知是因为亲吻还是因为缺氧，秦以煊睁开了眼，脸颊绯红，攀上连恒渊的肩膀用力推了一下，两个人的唇瓣终于成功分离。 “睡美人，到终点站了。”连恒渊笑着又亲了一下秦以煊的脸，莫名地还想和他贴在一起。 秦以煊猛地摇了摇头，终于清醒过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什么睡美人，怪肉麻的，我是男的。” “美人本来就是泛指，法律没有规定睡美人一定是女的。”连恒渊再次握住那只被他摸了三个小时的手，牵着秦以煊往外走。 “我已经清醒了，不用牵，我自己会走……”秦以煊嘴上嘟哝着，倒是没有放手。 “我们还没在一起时就经常牵着手走，怎么现在反而害羞了？”连恒渊回头看了他一眼，手指一动将普通的牵手改为十指相扣。 “也不是害羞，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秦以煊用空闲的手撩起刘海扶住额头，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迟疑着摇了摇头。 连恒渊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秦以煊几次，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终于按下心头的怪异感，打开光脑查阅卫图发来的消息。 飞船在他们身后关上门，两人一同登上空中载具。由于飞船体积太大，只能停在基地墙外，他们还需要翻越外墙回到基地。 此时已是深夜，连恒渊看到卫图说在图书馆开会的消息时本以为还是他们六个人，没想到图书馆里居然坐着基地里的所有人。 连续工作超过三十个小时的万磊正站在讲台上，他穿着一身正装，神情也是少有的严肃：“五年前，我刚刚从军校毕业，受帝国委派担任苍星的首席行政官。这五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就不再一一赘述了，相信大家和我一样怀念同甘共苦的时光，我很感谢大家支持我从迷茫的威廉成为如今的万磊。但是，我在前天接到了帝国的命令，由于苍星出现虫王，帝国要求我带领苍星上所有的帝国子民撤离苍星，这意味着苍星这个行政单位即将不复存在，帝国将苍星这颗星球让给了虫族。” “我知道在座的大部分同胞留在苍星是为了什么。如果你们仍然坚持留在苍星，我可以对帝国谎报人员名单，他们并不在乎苍星究竟剩了几个人、各自姓甚名谁。但是，现在摆在大家面前的还有另一种选择——如果撤离苍星，失去行政辖区后的我自然不再是行政长官，而我们撤离的所有人将是新的同胞，我们将会跟随卫图队长，给那些傲慢的、残忍的、目中无人的皇室贵族一记迎头痛击。” 万磊以尽量精简的语言结束了自己的发言，把讲台交给卫图。 连恒渊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卫图竟然真的打算从这三十几个人开始组建一支真正的队伍。甚至不一定有三十几个人，苍星的大部分原住民应该是不愿意离开的，卫图就算舌灿莲花也很难劝说决心赴死的人转投革命。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担忧。他们当然和卫图有同样的信仰，但在这个时至今日仍然处于封建社会的帝国，连资本主义都还在走公车上书那一套，就要开始积攒星星之火吗？ “别眉来眼去了，跟我出来。”任宇从背后冒出来，在连恒渊和秦以煊肩上一人拍了一下，指了指身后的通道，小声示意他们。 “队长是要动员讲话，你们反正都知道他会说什么吧？先跟我去整理工厂区，时间紧任务重。” 秦以煊惊讶：“现在整理工厂区？大半夜的，这么急吗？” 第44章 任宇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了他们一眼：“你俩比石头迟这么久回来，是不是躲飞船上腻歪了，正事都没听到。队长说留了明天一天时间收拾行李，也给其他人考虑的时间，后天天亮后立刻启程撤离。其他人只需要收拾自己的个人用品，我们要把基地里能用的设备都弄到飞船上，工作量很大的！” “设备全部弄到飞船上吗？如果有人留下来岂不是没东西用了？”连恒渊想到工厂区那一堆全自动生产线，在有这种设施的地方住上几年，谁还能记得离了机器该怎么生活啊。 “各自的家务机器人肯定不会动，但工厂区的生产线至少也要拆走核心ai。那些生产线本来就是石头和琼斯叔以前带过来改善生活条件的，在以前的苍星能活着就不错了。” 连恒渊看了任宇一眼，见他不像刻意避嫌，便觉得奇怪：“只有万磊和琼斯研究员带了机器人来吗？章荣晟也是从首都来的，他没带吗？” 任宇深吸口气：“他是平民，没那么多钱。” 好吧，很有道理。连恒渊没想到这么多的生产线居然真的全是万磊和琼斯自费购买的，帝国真是一点都没想苍星好过啊。 “对了，还有你俩之前搞的那些东西，你们也处理一下。”任宇调出光屏，给三个人各自划了负责区域，顺便提醒他们别忘了自己的实验室和车间。 连恒渊想起他为了制备药品搞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拼接装置，犹豫几秒就选择了全部放弃，只带走模样正常的器皿和已经制备出来的药品。 他们要去的星球，别的不说，科技应该比苍星先进吧？如果ai再理解不了化学的语言，他就要尝试暴力拆除治疗舱，从治疗舱里强行获取实验室需要的设备了。 “连恒渊，你在走什么神？”秦以煊伸手在连恒渊面前晃了晃，和他一起看向夜空，半天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啊……没事，我就是突然想打架了。”打机器人也算打吧？连恒渊看向秦以煊的侧脸，稍微冷静下来了。 打架不好，有时间打架不如花时间陪老婆。 秦以煊无语地看着连恒渊，他更加肯定连恒渊今天脑回路不正常了。 “虫族几天没来，给你闲得……快干活吧，动作快点还来得及睡一觉。” 连恒渊点头走向自己负责的区域，根据任宇发来的机器分类，将工厂区各个车间的设备拆分打包，速度极快地完成了任务，回到他和秦以煊共用的那栋房子前沉思。 仔细想来，自从分化那天两个人在休息室里搞得天昏地暗，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一起踏入这栋房子了。如今准备离开苍星，连恒渊看着休息室里几乎和秦以煊的卧室一模一样的陈设，心里还有些舍不得。 “愣在这里做什么？”秦以煊比连恒渊慢了一点，同样很快完成任务。他正打算回车间收拾一下，就见到连恒渊站在车间和休息室中间发愣。 “我在怀念。一看到休息室就想到我们分化那天，我在这里标记了你。”连恒渊转过身，盯着秦以煊，清楚地看到他动作一顿，脸色不受控制地变红了。 “不是……连恒渊，你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秦以煊用手比划了一会儿，却被自己的心跳阻碍了表达，只能瞪了连恒渊一眼。 ----------------------- 作者有话说：小连：都做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容易变红？ 小秦：谁会！把那种事情！挂在嘴边啊！ 小秦：（而且进那么深只有那一次啊啊啊啊！！！） 第40章 委婉一点吗？连恒渊思考片刻, 目光灼灼地盯着秦以煊：“今晚我们就在休息室睡觉吧。” 秦以煊愣了几秒，一言不发地后退一步，转身快步走进车间里整理工作材料。 连恒渊本来只是想逗他一下，现在看到秦以煊这么可爱的反应, 倒让他真的想再体验一次在里面成结的感觉了。 摸着良心说, 标记时连恒渊的感觉是非常好的, 后来虽然想过再尝试，但他还记得秦以煊当初几乎力竭的模样，便只是想想了。 那个地方毕竟是秦以煊到苍星以后才长出来的, 就算从他到苍星的第一天就开始发育，满打满算也就长了半年左右的时间, 作为一个器官还是太过生涩了, 应该小心使用，不然秦以煊会不舒服的。 连恒渊觉得这是一件快乐的事, 应该两个人都舒服才好。那天被其他人围观并科普后, 他有悄悄上星网搜过一些生理常识, 大家都说在omega发情期的时候进去会让omega很舒服, 所以他每天都会有一段时间用来仔细观察秦以煊的状态, 猜测秦以煊会在什么时候…… 咳, 这么说出来似乎有点变态，但实际上连恒渊只是在普通地看着自己的恋人而已。哪怕是刚才秦以煊被他逗得跑去工作了，此时注意到连恒渊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也会回过头对他笑一笑。 连恒渊对秦以煊回以微笑, 转身去自己的实验室里, 继续把正事做完。 所有的工作材料打包收好之后，连恒渊又收到了卫图的消息。卫图已经做完了动员讲话，给大家一天时间思考是否跟着万磊的飞船离开苍星, 群众的动员结束后他同样来询问小队中每一个人对未来的意愿。 之前连恒渊说今晚待在休息室，秦以煊没有回答，现在他却在完成工作后率先去洗澡了。 连恒渊一走进休息室就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不知不觉走了神，渐渐忘了原本打算讨论的事。 其他人科普时似乎说过除了omega有发情期以外，alpha也有一个叫易感期的东西。相对而言，易感期这个名字没那么容易看出症状。连恒渊搜索发情期时偶然看到过一两句，在别人的描述中，易感期的alpha就像患有双相情感障碍一样，一会儿抑郁一会儿躁狂，看得连恒渊直皱眉头。 他会变成这样吗？这还是生理周期，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一次，而且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最明显。连恒渊一向自诩心理素质强大，除了曾经确诊过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只有刚来苍星时被治疗舱劝过及时就医，如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变成双相情感障碍，那也太…… 连恒渊静下心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心态。 他从十四岁就被父母抛弃了，但父母在他少年时的教育时至今日仍在影响他。他的父母说，成熟的男人应该做家庭的顶梁柱，要攻坚克难、顶天立地，要为妻儿遮风挡雨、挣钱养家。 尽管连恒渊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同性恋，根本不会有妻儿，他却还是会下意识地跟随父母的描述去想象自己保护恋人的模样，想象恋人依赖他的模样。他沉醉于这种想象，更加恐惧被恋人发现他的任何一个弱点，拼尽全力控制自己做一个可靠的男人，然后陷入内心的诘问——父母的观念是守旧的，不正确的，现代的恋爱关系应当是平等的，不是谁单方面保护谁，他的恋人和他一样是一个男人，同样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保护欲。 易感期意味着不可控，连恒渊无法想象自己的易感期会是什么模样，即使不像星网上描述的那么夸张，没有达到双相情感障碍那种程度，他也……很难接受精神状态不可控的自己。 毕竟就算是ptsd发作，他都能成功控制自己。高中时的连恒渊失眠、过度警觉，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吓到同学，严重影响日常生活学习，却没有那么多钱治病，只能在学校心理老师的帮助下学会自己控制。白天用大量的运动和习题来让体力和脑力都消耗过载，夜晚自然累得睡着，只要半夜不抽筋就能获得相当高质量的睡眠，如此循环往复将自己练成了在苍星初见秦以煊时那个麻木的模样。 麻木总好过失控。长久以来连恒渊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直到他无法自控地喜欢上秦以煊。爱是无法隐藏的情绪，是怦然心动，是鲜活身躯中奔涌的血液。 爱驱散麻木的表象，这意味着未来可能存在失控，但他甘愿冒险。 连恒渊突然回过神来，秦以煊不知何时洗完澡了，他的脸庞近在咫尺，正在用一种掺杂了探究和谴责的眼神盯着连恒渊。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秦以煊从连恒渊的眼神看出他回魂了，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去洗澡。” 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点头起身，拿衣服时却停下动作，转过身盯着坐到一边浏览光脑的秦以煊。 直到秦以煊抬眼，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连恒渊才笑了：“我在想你。” 这一回连恒渊没有留下来多逗秦以煊几句，而是快步进浴室洗澡。 仔细想想，他虽然已经对秦以煊坦白了他被父母抛弃的事，但关于连恒渊本人的事，还没有完全坦白。他们刚刚在一起不久，以后慢慢说吧。 还有秦以煊的事，从初中到工作，他缺席了秦以煊的人生这么多年，以后要多了解一些，不能总想着逃避过往。 不对，卫图问的“关于未来的意愿”明明是指要不要跟着飞船离开苍星、离开苍星以后去哪里、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工作之类的事，他为什么在这想了半天这些情啊爱啊！ 第45章 连恒渊仰头抹开淋湿的刘海，终于清醒地洗完了澡。 当他回到卧室时，正好看到秦以煊在床上打了个滚，从正常的躺法换成了躺在对角线上，光屏放大悬在空中，搭在枕头上的手动动手指就能隔空操作光脑，别提有多舒服了。 “你好像很喜欢躺着看光脑。”连恒渊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秦以煊的脸。 秦以煊懒散地笑着，向连恒渊勾了勾手指：“躺着舒服啊。” 连恒渊眉毛一挑，俯身与他认真对视，仔细确认这句话是否有另一种含义。 秦以煊抿唇，抬手抓住连恒渊的领口，随后放松力道。连恒渊从善如流撑在床上，顺着这一点微不足道的重力牵引，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连恒渊从这个吻里知道，秦以煊理解并同意了他那句委婉的话，愿意尝试更进一步的交流。 今天他们都是工作到半夜才进休息室的，两个人却完全不困，都感到十分兴奋，一直深入交流到天光大亮才真的睡着了。 两个人没有一个想起卫图的消息还在等待回复，满足地相拥着睡到下午才发现来自卫图和万磊的多条未接通讯。 连恒渊的光脑平日里是以手表的形态扣在手腕上，昨晚早就不知道丢哪去了。此时被一阵既远又近的震动嗡鸣声吵醒，连恒渊反应了一会儿，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舍得放开怀里的恋人，不情不愿地从床底下翻出来光脑，通讯请求太长时间没接通早已挂断了。 连恒渊打着哈欠翻看光脑收到的消息，动作一顿，在满屏的未读和未接中终于清醒过来。 他快速浏览一遍卫图和万磊的消息，大体意思都差不多。卫图是先在早上询问他昨晚的消息考虑得如何了，过了一段时间没收到回复又问了一条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最后一条消息是卫图说去住处找他，但敲门没有人也没有机器人应答，问他出了什么事。万磊就简单多了，一开始帮卫图问了一条意愿，过了不久就吐槽他和秦以煊两个人都不回复小心做到错过飞船启程，最后一条是问他们在飞船上要选哪个房间。 连恒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心想他目前还没有那么夸张吧？至于房间……连恒渊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秦以煊，先给卫图和万磊发消息报了平安，约定今天下午给他们答复。 不知是因为失去了身边的热源，还是因为身体上的不适，秦以煊在梦中皱着眉调整睡姿。连恒渊看了一会儿就躺回去重新抱住他，按着他的腰轻柔地抚摸。 虽然昨晚秦以煊同意了，经过一番努力也顺利进去了，但毕竟还是有一点困难，秦以煊又痛又爽，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恢复状态。 总之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连恒渊在恋人的脸颊上细碎地亲来亲去，抚平了他的眉心，定好闹钟后看着秦以煊的脸发呆，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一小时后。秦以煊在闹钟声响和连恒渊的搓揉中艰难清醒，张嘴就咬上连恒渊的肩膀。 连恒渊感受到肩上不痛不痒的磨牙行为，忍不住笑出了声，被秦以煊抬头瞪了一眼。 “我们昨晚忘记回消息了，卫图和万磊问我们要不要跟飞船走，如果要走的话选飞船上哪一个房间。看万磊的意思，飞船似乎要宇宙航行一段时间。”连恒渊赶忙说起正事，再不说都要傍晚了。 “肯定走啊，咱们都收拾半晚上东西了……等等，我们住的地方还没收拾，光顾着工作了，个人用品还没带呢。”秦以煊话说一半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表情扭曲了一瞬间。 “好好，你回一下消息，我去收拾吧。”连恒渊差点没有压住自己愉悦的笑容，赶忙将秦以煊揽回床上休息，自己起床去整理。 ----------------------- 作者有话说：文中提到的所有疾病相关都是我根据网络资料编的，不具备任何现实参考意义！ 第41章 连恒渊心情愉悦地回到住处, 快速将自己房间里两个人的衣物和日用品统一收好，又走到秦以煊的房间门口，犹豫片刻后推门而入。 两个人确认关系后便一直住在连恒渊的房间里，虽然秦以煊为表仪式感也把自己房间的门禁权限开放给连恒渊了, 但实际上他们只在连恒渊到苍星的第一天一起住过秦以煊的房间。 当初设计休息室时, 房间布局和家具就是基本照搬了秦以煊的房间。如今连恒渊走进这间卧室, 目之所及每一处都给他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不确定秦以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在这个房间里，他们这次离开苍星恐怕不会再回来了，他应该帮卧床休息的男朋友处理好这点琐事。这样想着, 连恒渊先从阁楼上开始翻找。 秦以煊住处的阁楼原本是作为工作间使用的，自从有单独的车间之后, 他渐渐把资料和工具都搬到车间里了, 这个小阁楼上自然没剩几样东西。连恒渊翻了一遍，带走了秦以煊到苍星后做的第一个手机充电器。 从阁楼回到卧室, 连恒渊先翻过了储物柜和卫生间, 确认并无遗漏, 最后定了定神, 打开秦以煊的衣柜。 他们身高几乎一致, 穿衣码数也一样, 以前就随手穿过彼此的衣服，更别提现在都已经是亲密无间的一对恋人了。连恒渊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秦以煊的衣柜感到悸动，这太奇怪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了…… 他好像确实变态了。连恒渊盯着手里的衣服, 刚刚他一边想事情一边打开衣柜门, 看到里面还剩了几件秦以煊没带走的衣服，顺手抓了一件在手里，然后在神游中低头闻了闻, 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早点把事情办完，早点回去抱老婆不好吗？何必在这里闻一件秦以煊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的衣服？ 连恒渊发现人有时候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他摇了摇头，将衣柜里剩下的两三件衣物一并收拾起来，至于刚刚他抓在手上的那件……连恒渊多看了两眼，突然觉得有点眼熟。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应该是他们到苍星后第一次试用工厂区的定制系统，用一个简约图案做了两件一样的衣服，最后一人分了一件当居家服穿。而且，连恒渊还记得他们第一次去打猎时，他弄脏了秦以煊的衣服，把他自己那件同样图案的衣服拿给秦以煊换，但秦以煊坚决不同意，最后穿了他身上的衣服。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收起这件衣服，重新确认并无遗漏，离开住处回到休息室。 在连恒渊出门的这段时间，秦以煊已经从被子里出来了，洗漱穿戴整齐后靠在床头浏览光脑，一副网瘾青年模样。 连恒渊见秦以煊把两个枕头都抓起来垫在腰后，坐到他身边伸手轻抚他的腰：“还痛吗？” 秦以煊的动作顿住了，无奈地将视线从光脑屏幕转移到连恒渊身上：“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那个地方本来就是用来做这个的，睡一觉就不痛了。我只是觉得有点酸和……胀，就和饭吃多了胃胀一样。” 话刚说完，秦以煊不知联想到什么，红了耳朵移开视线，本能地将连恒渊的手按在腰间。 连恒渊顺着他的比喻进行了一番快速联想，一时也有些不自在，犹豫片刻，好奇心还是打败了尴尬：“里面的东西弄不出来，如果能感觉到胀，正常来说是会……过一段时间就被消化掉吗？” 秦以煊的手抓得更紧了，连恒渊的话让绯红从秦以煊的耳朵蔓延到脸颊，最终他猛地转过身抱住连恒渊的脖子，把脸埋进alpha的肩颈处，声音小到连恒渊差点听不清：“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分化那一次一开始也有一点胀的感觉，不过睡醒之后就只剩一点酸痛感了，我有搜过，腔体会自行吸收里面的东西。昨晚主要是你进来两次，当时里面……一下子太多了，我就总感觉里面很胀……现在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应该是幻觉，吧……” 连恒渊下意识地咽下口水，他们的确是在讨论正经的话题，只是秦以煊这副模样，总是让他心跳加速。他环住秦以煊的腰，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撒娇的男人揽进怀里，偏过头含住绯红的耳垂慢慢亲吻，感受着秦以煊细微的颤抖，深呼吸后开口：“抱歉，要不以后我还是不进去了……” 秦以煊笑了一声，抬起头盯着连恒渊的眼睛，露出满意的表情：“装什么呢，你能忍得住？信息素都冒出来了，眼神也是，不过我喜欢你现在这种眼神，很帅。而且我又不是为了你才勉强忍受的，我也很喜欢那种……和你绑定在一起的感觉。”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眼睛，他看见了秦以煊眼中的自己，是和他平日里给自己设计好的社交模式完全不同的神情。 “好，我知道了。煊……我喜欢你。”连恒渊笑着吻上秦以煊，两个人又纠缠了几分钟，直到万磊的通讯请求弹出。 万磊有些意外这回居然接通了，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和各自水润的嘴唇，表情立刻变成了习以为常的无语，开口就是吐槽：“看来我来得正好，再晚一点真要让你们搞到错过启程了。你们收拾完了吗？收拾完了赶紧上飞船吧，明天天一亮就要出发，有什么想做的上飞船再做，隔音很好的。哦对你们还没选房间，那我就替你们定一个左邻右舍全空着的房间了，不用感谢我。” 第46章 连恒渊见万磊说完就打算断开通讯，赶忙问了一句：“我们的目的地是哪个星球，现在定了吗？” “苍星的坐标是帝国第四星系第三旋臂末端的边缘恒星系，我们要去第四星系的省府星，有跃迁许可的话一个月就能到，如果没有就难说了。反正出了这个恒星系才能跃迁，我会在路上一直给帝国发跃迁请求，烦死他们。” 帝国的五个星系居然不是五个恒星系，而是五个像银河系那样大的星系！连恒渊震惊了，难怪帝国对苍星毫不在乎，即使苍星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在千亿数量的恒星之下，其中一个恒星系里的一颗行星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看来，万磊真是被从长安流放到南极了，仅仅因为他是beta，这也太夸张了！ 万磊见他们没有新的问题，自然断开了通讯。连恒渊和秦以煊扭过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帝国的疆域大到有点超出他们的想象了，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感想。 事已至此，先上飞船吧。两人重新整理仪容仪表，终于在傍晚将要过渡到夜晚时登上了飞船。 上一次他们去检修飞船时，飞船内部都是万磊自己检查的，所以连恒渊和秦以煊只进过驾驶舱，这一回也是先到驾驶舱看看，正巧见到万磊在教任宇怎么开飞船。 “其他人呢？最终几个人一起走？”连恒渊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仪表盘，决定放过自己的大脑，问问卫图的思想工作做得如何。 “有十几个吧，都在餐厅呢，郑叔在做饯行餐。”任宇抬头回答了一句，好像才注意到连恒渊和秦以煊出现了，一拍脑袋想起一件事，“对了，郑叔说找我们三个有事，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待会儿去餐厅问他一下。” 秦以煊惊讶：“郑叔同意一起走了？” “是啊，队长实在是太能说了，都把郑叔说笑了。真好啊，不用喝一个月的营养液了，郑叔把他囤的肉和菜全带上了。”万磊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话真不知道该不该让郑叔听到，不过饯行餐……应该很好吃吧。连恒渊回头看向秦以煊，见他一会儿看看驾驶舱的操控台，一会儿看看后面的门，两边都不愿割舍，忍不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秦以煊盯着连恒渊几秒，似乎在等他揉够了才躲开，理顺自己的头发后拍了拍万磊的肩：“我也想学开飞船，什么时候开个班？” “随时都行啊，反正目前只有我和章荣晟两个人开，要是真的两班倒开一个月，就算有智能辅助也要累死了，你们俩赶紧学会过来倒班。” “苍星所在的恒星系离省府星那个恒星系有多远啊？如果没有跃迁，不会在飞船上待一辈子吧。”连恒渊不知道帝国第四星系究竟有多大，但他知道银河系的大概直径，那可是几万光年，太有担忧的必要了。 “省府星在第一旋臂，和第三旋臂的距离……差不多吧，不跃迁的话可能要在飞船上度过余生了，有没有上贼船的感觉？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哦，说不定人生明天就能结束在虫王手上。”万磊笑容灿烂地说起了地狱笑话。 看来从长安流放到南极后再被赶出南极真的对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打击很大。 秦以煊盯着仪表盘看了许久，皱起眉头：“石头，帝国对疆域内的星系和下属的恒星系都是用数字编号吗？没有起具体的名字吗？这么大数量的星系如果只用编号，感觉很容易混乱啊。” “很早以前是有起名字的，但是新的星系越来越多，名字的记忆量太大，最后统一采用了编号的方式，需要使用的时候有专门的星系数据库可以查阅。” “苍星所在的恒星系有名字吗？”连恒渊随口问了一句。 万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我记得我来之前有查过，好像是有的，我想想……哦，想起来了，这里是太阳系。” ----------------------- 作者有话说：今天查资料查了好久所以迟了（对不起大人们！ 顺便说说关于连恒渊和秦以煊的名字，起名时一些没用的小巧思（ 在福建，一些讲究的父母会先找老师傅给孩子算命格五行，算出命里缺什么，然后用缺的五行起名字里的一个字，他们俩名字里的渊和煊就是这样的起名思路。 连恒渊命里缺水，由于名字的关系别人会对他有与水的特质有关的第一印象，因此长期以来被他人的观念塑造成沉稳的性格，但他的本质是比较张扬的人。 秦以煊也是，表面上性格阳光开朗热情，本质上其实是比较感性细致的性格。 总之二位都有一种反差萌[害羞] 以及连是闽南大姓，并非随便找的一个稀有姓氏，用这个姓氏的本意是为了体现小连的家族里宗族观念非常强，对他的童年和少年时期产生了一些负面的影响，不过没看出来也没关系本来就是一个小彩蛋（？ 第42章 随着万磊这句话说完, 空气安静下来。几秒之后，连恒渊才意识到万磊刚刚说出的名字是“太阳系”。 “太阳系？苍星在太阳系？你说的这个太阳系有几颗行星？苍星处在其中的哪个位置？”秦以煊嘴快，一次性把脑子里最先出现的问题全倒出来了。 万磊已经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被连恒渊和秦以煊一齐注视、连环追问了，想逃却逃不掉,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问题：“苍星是在太阳系, 太阳系里有两颗行星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比苍星和太阳的距离更近。别的我也记不清了, 这个你们是可以搜到的，别问我了。” “在你们的家乡也有太阳系吗？”任宇也没放过万磊，堵住了万磊退后的路, 从他背后探出头来询问连恒渊和秦以煊。 连恒渊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思索着转过身和秦以煊对视, 两人眼中都是震惊和不解。 “那个，我们的房间分在哪里？我们先过去看看。”连恒渊知道自己转移话题的手法非常生硬, 但他现在急需和秦以煊两个人关起门来讨论地球和苍星的关系。 万磊松了口气, 从中控系统划出房号和权限, 移入连恒渊和秦以煊的光脑, 摆手示意他俩赶紧走。 两人并肩往外走, 到驾驶舱门口时秦以煊突然顿住脚步, 转身看向万磊：“苍星所在的恒星系是太阳系，这件事队长知道吗？” 万磊一脸茫然，几秒后神色骤变：“他……我没说过，他没问过我, 他不常用星网, 他应该不知道。” “你最好找时间单独和他说这件事。”秦以煊说完摇了摇头，回头看向停在身边等他的连恒渊，笑着牵上男朋友的手, 一道离开了驾驶舱。 这艘飞船的布局很规整，两人很快根据光脑指引找到了他们的房间，关门上锁后对视一眼，竟然都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 傻站着也没用，连恒渊先打量起这间住房的布局，调出房间的控制面板，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肉眼观察，大概了解一遍基础设施。五年没用过的飞船，客舱住房卫生状况却很好，应当是有机器人打扫过了，连恒渊正好把他收拾的日常用品拿出来放好，解放自己的仓库容量。 “你收拾了这么多东西啊。”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身边看他整理衣柜，不知不觉视线便从衣柜里挪到了连恒渊身上。 “嗯，毕竟苍星相当于是被帝国送给虫族了，我们应该没办法再回来了，东西能带的就都带走吧。”连恒渊早就做好了不会再回苍星的心理准备，但他刚刚得知苍星很可能就是地球，心境顿时截然不同了。 他相信秦以煊的心情是和他一样的。连恒渊收回手，拉着秦以煊到床边坐下，凝视他的双眼，正好与他目光相接，不由相视一笑：“刚才听到太阳系时我都大脑宕机了，现在回过神来，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 秦以煊点头，叹了口气：“正好二十四小时的自转时长，适宜地球生物生存的自然环境，除了多出的虫族和缺少的卫星月球以外，苍星无处不像地球。虽然宇宙中星系繁多，但自然演化哪有那么多巧合呢？” “主要还是月球消失了，每次看到空荡荡的夜空就会想起这不是地球，结果根本还是地球。我们这算是穿越到了未来的地球，还是平行世界的地球呢？” 连恒渊打开手机里的通讯软件，苍星上没有地球的互联网，通讯软件已经无法完成通讯的任务，但仍然能让他看一眼软件启动画面上的月亮。 秦以煊和他一起看着手机，顺势就靠在了他的肩上，脸庞被肩膀挤压，连声音都变得含糊：“我觉得……应该是平行世界吧？总不可能封建帝制在星际时代复辟，那也太能开倒车了……” 连恒渊点头，扭头用脸颊蹭了蹭秦以煊，一脸淡定地继续说：“我在想，帝国为什么把银河系编号为第四星系？从万磊和章荣晟看起来，帝国人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是地球人的模样。如果人类的势力从地球发展到外星，难道不应该把故乡编号为第一星系吗？如果他们不是从地球发展出来的文明……究竟是哪一个星系的哪一个恒星能够诞生与地球人一模一样的智慧生物？” 第47章 秦以煊沉思片刻，伸手在连恒渊大腿上一撑，坐直了身体，盯着他的眼睛：“不算一模一样，他们比地球人多了abo的区别。” 连恒渊眨了眨眼，抬手抚上秦以煊的后颈，感受到恋人因为被他触碰腺体而轻颤的身体，低声道：“我们两个是纯粹的地球人，本来应该与他们的基因有些差别，来到帝国以后却都分化了。你觉得‘分化’的本质是什么？基因突变？不对，基因突变没有这么强的规律性，嗯……” 连恒渊说到一半停了声音，低头思索，皱着眉头想不明白。 秦以煊痒得难受，握住连恒渊的手腕拉到自己腰间，顺势抱住他，闭眼靠在他肩上：“我们不是学生物的，别把自己绕进去了。从表象来看，abo分化和精神力具有强相关性，这二者之间必然存在联系。你说，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只有a和o能有精神力，而是有精神力的人才会变成alpha或者omega？精神力的本质是受到某种极强的环境因素影响而产生的……有某种指定方向的异能？”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脸庞，他的神情平静到像是要睡着了，不断开合的嘴唇却吐出惊人的猜想。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我们那些和别人不同的精神力也能获得解释了。” ----------------------- 作者有话说：这段剧情卡卡的，今天字数少一点，等周末有时间理剧情了一定补上字数[爆哭] 第43章 连恒渊把两人关于abo分化和精神力的猜测写进备忘录, 收起光脑盯着衣柜发呆。 “但是指定方向的异能也很奇怪……唉，想不通。”秦以煊最后嘀咕一句，沉默了一会儿，睁眼盯着连恒渊的侧脸。 连恒渊想起了苍星曾经出现过多次核事故, 他们的基地就是建在一座废弃的核电站上。万磊描述过苍星的核事故历史和受虫族影响人口减少的过程, 这两个过程仔细想来似乎并不连贯, 按照万磊当时的叙事方式，苍星上发生的大量核事故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核辐射的影响？假设帝国人的确是地球人, 出于未知的原因，地球上发生了核辐射影响全球的重大核事故, 或是短时间内多次发生核事故以至于最终全球都受到影响, 于是人类发生了群体性的基因改变，生存环境也遭到破坏, 被迫向地外快速发展。地球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恢复了基本的生态环境, 但核辐射仍然残留, 所以我们来到苍星以后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连恒渊猛地回过头看向秦以煊, 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突然亲了秦以煊一下：“我们第一次去打猎时, 你说你怀疑苍星有某种辐射或是磁场在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类的思想，其实改变的是基因或是基因的表达。我觉得这样或许能说得通，不过当然还需要实验论证。” 秦以煊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他当初说的是什么话，不由红了脸, 从连恒渊身上起来坐正了, 目光游移：“我那些话是随便吐槽的，只是一些……直男的垂死挣扎而已……你记这么清楚干什么。” “你说你梦到我了，我当然要记住。”连恒渊理所当然地笑着, 抬手又想捏秦以煊泛红的脸颊。 光脑的新消息提示打断了他们的进一步互动，连恒渊遗憾地查看消息，是卫图说郑叔做完饯行餐了，招呼大家去餐厅一起吃饭。 好吧，虽然没吃到，但是能吃饱。 连恒渊和秦以煊到达餐厅时，飞船上的人几乎都到齐了。饯行餐的确丰盛，餐桌上居然有羊肉。 “基地里养了羊吗？我怎么没见过。”秦以煊眼前一亮，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羊肉汤。 郑叔瞧过每一桌的菜后，笑着坐在连恒渊和秦以煊对面：“前几年他们去勘探虫巢位置，正好遇到两只山羊，打死一只活捉一只，活的那只我就一直养着取羊奶。基地里没有草地，不好养啊，现在要走了，飞船上更是没法养，干脆宰了。” 勘探虫巢位置……这只羊是琼斯研究员捉到的。连恒渊低着头随便吃了两口菜，调整好情绪后抬头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食堂里的奶制品是用山羊奶做的，难怪风味独特。” 秦以煊动作一顿，显然也意识到了郑叔说的“他们”主要是谁，一时说不出话。 郑叔笑着看他们强装镇定，片刻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都是重情义的年轻人，不要浪费食物。” 连恒渊点头，但没有立刻继续吃，反而放下筷子，严肃地看向郑叔：“任宇说您有事找我们，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地方可以帮上忙的？” 郑叔低头摸了摸在他身边用顶部电子屏变换表情卖萌的小机器人，抬眼再次审视连恒渊和秦以煊，压低声音：“他的光脑，我一直存在这个家务机器人里。我知道他的光脑里有研究资料，小章带回来时我本想第一时间将资料弄出来转交给他们，然而启用之后我发现光脑虽然表面完好，内部文件却有损坏，几乎一半的文件无法打开。” “你们可能不知道，任宇被驱逐之前是第三星系有名的天才少年。我刚刚给他看过了，给他一点时间，光脑里的文件可以修复。文件修复之后，其中应该会有你们想要的资料。” 连恒渊看着郑叔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很快意识到他前后两种说法的区别。郑叔原本的确是想留着琼斯的遗物，他有琼斯的光脑的权限，只要把资料复制一份交出去就能留下遗物。但文件损坏了，如果要修复文件，他必须交出光脑，这件遗物可能面临拆解、重组、更换零件，所以他才一直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徘徊不定。 “您想好了吗？”连恒渊轻声询问。 “我决定上飞船和你们一起走，就是想好了。” 郑叔低头看着那一碗羊肉汤，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与自己爱的人生离死别，就算只是想象一下，连恒渊都觉得难以呼吸。 秦以煊似乎是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给自己和连恒渊各舀了一小碗羊肉汤，也不管连恒渊喝不喝，直接把碗放在他面前，举起自己的碗和连恒渊面前的碗碰了一下，豪迈地仰面饮尽，放下碗后对郑叔抱拳致敬。 连恒渊忍不住低头笑起来，轻咳一声配合秦以煊的演出，同样干了一碗羊肉汤，再对郑叔致敬。 三个人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会儿，沉郁的气氛被秦以煊的一身侠气冲散，他抬手撑着脑袋看向身边的连恒渊，嘴里却在问郑叔：“郑叔，你和琼斯研究员是怎么认识的？能讲讲吗？” 秦以煊此时的眼神太撩人了，连恒渊差点就想亲吻他，但面前还有一个刚刚脱离丧偶阴影的长辈，他只能礼貌地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而且，他也很好奇研究员和大厨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郑叔愣了一下，双手交叠，认真地回忆起来：“这个嘛……我有和你们说过吗？我是苍星本地人。大概十五年前，那时候苍星的虫患还没有现在这么严重，星际班车还在通行，他从首都星倒了好几班车来到苍星做毕业设计，一待就是一年。你们一定想不到，他的毕业设计是关于虫族能不能食用的。” ----------------------- 作者有话说：时间……我需要时间！[爆哭] 今天少的字数还是周末补（ 以及，祝小情侣七夕快乐[红心] 第44章 吃完美味的饯行餐, 卫图一个一个当面询问了决定离开苍星的人们，做好最后的确认工作。由于启程时间很早，卫图建议想要一起离开的同胞今夜直接待在飞船上，以免错过, 但并没有限制大家下飞船。 万磊的行事风格更现代一点, 他直接给秦以煊发了消息, 明天早上五点他会到驾驶舱先做准备工作，天一亮就启程，如果秦以煊想学怎么开飞船, 他建议也在五点到达驾驶舱。 秦以煊把万磊的消息展示给连恒渊看，收获了一个难得直白地摆出不高兴脸色的连恒渊。 和卫图聊完之后他们没有在其他地方逗留, 在船舱里随便走走散步消食后就回了住房, 此时两个人正在卫生间门口对峙。 连恒渊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他们从昨夜一直做到今天早上, 甚至连续深度结合两次, 为什么他今天还是……被一种不知缘由的躁动持续干扰着思维和行为。 秦以煊明天要早起, 需要好好休息,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们是恋人关系, 除了身体上的亲密以外, 在生活和工作上都要互相帮助和体谅，不能只顾自己一时快乐。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连恒渊喜欢的是秦以煊这个人，绝不仅是秦以煊的身体，就算他找不到自己异常的原因, 他也必须控制自己, 不能因此伤害秦以煊。 “抱歉，我调整一下。你先洗吧。”连恒渊摇了摇头，让出卫生间, 坐到书桌前强迫自己找点事干。 秦以煊望着连恒渊趴在书桌上的背影，犹豫许久，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把自己关进浴室。 连恒渊趁着这段独自思考的时间，又上星网检索了一遍alpha和beta的区别、alpha的特征、分化成alpha对个体的影响。由于他查阅的范围主要是在星网上公开的学术资料，因此得到的结果与此前自行了解过的信息并无太大差异。 第48章 比起beta，alpha的确更重欲，但就算是alpha，每天都想深度结合还是太夸张了。连恒渊甚至开始怀疑自己，难道除了ptsd以外他还有其他的精神障碍？或者是心理疾病？这种程度的异常根本不正常吧？ 公开学术资料中对于alpha易感期的描述相当隐晦，只描述了情绪波动和信息素渴求。若是从小生长在帝国，大部分人看到信息素渴求就能联想到随之而来的生理冲动，但来自地球的连恒渊的脑海中并未构建这样的信息关联，他无法将学术的描述与自己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只能陷入无尽的困扰和自省中。 如果连恒渊离开学术网站，去社交网络中了解相关信息，或许他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属于典型的易感期症状。但多年的独自生活让他深刻明白语言的力量，他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而戒断公共社交网络，只要秦以煊不在，他是绝对不会独自接触那些驳杂信息的。 实在想不出缘由，连恒渊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明显出了问题，决定暂时将这些放在一边。秦以煊还在洗澡，他现在不敢靠近浴室，更不敢主动去想恋人在洗澡之类的事，否则很容易陷入无休止的联想。思虑再三，连恒渊选择出门透透气。 万磊的这艘飞船体积很大，实际载客量应该在千人级别，如今只装了十几个人，显得过于空旷了。连恒渊在空无一人的客舱走廊上漫步，规整的客舱结构让他没什么随机的余地，很轻易地走过客房、餐厅、厨房，路过驾驶舱和守夜的章荣晟打了个招呼，在章荣晟欲言又止的目光中毫无所觉地转身继续到处乱逛。 连恒渊的脚步在飞船中走走停停，思维则渐渐脱离他的行动。他试图在脑海中继续复习生物化学的相关内容，却在难啃的知识之中想起自己实验进展不顺时，秦以煊趴在空置的实验台上闭目养神的模样。他试图认真思考如何不用精神力对付巨大的虫族，却想起秦以煊怕到整个人僵在他怀中的模样，但秦以煊仍会直面恐惧，鼓起勇气提供他能做到的一切帮助。 即使连恒渊刻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他的脑海中依然不自觉地充满了秦以煊的身影。 从前的连恒渊没谈过恋爱，他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个恋爱脑。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很享受他拥有的这些，但是…… 连恒渊停下脚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完全没注意身处什么环境，此时正好走过一个拐角，差点撞到别人，赶忙道一声抱歉，往旁边让开两步。 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增强之后，连恒渊便习惯了在日常生活中收敛精神力，以免一不小心侵犯别人的隐私。现在看来，如果想要不带脑子地散步，最好还是用一下精神力探查周围的情况，否则也有可能打扰别人。 连恒渊敏锐地注意到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青年抖了一下，并没有因为自己让开了道路而选择哪个方向离开，也没有转过身和他客套两句，而是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 他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连恒渊抬头观察了一圈，这附近似乎不是普通的客舱住房，离这里最近的房门上写着……这是船长的套房，应该是万磊住在这里。 “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连恒渊出声询问，虽然他觉得这艘飞船布局规整，但也难保会不会有人在这里迷路。 青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似乎刚刚意识到继续站在这里发呆会引起更多的怀疑，于是保持着背对连恒渊的方向步履匆匆地离开。 好奇怪的人。连恒渊远远地估摸了一下，青年比他矮了十厘米左右，应该是个年轻人。难道是社恐？ 旁边的房门发出咔哒声响，万磊刚打开门就愣住了，神色古怪地打量连恒渊：“你在我门口做什么？” 连恒渊象征性地对万磊打了个招呼，继续看向刚刚那个青年离开的方向：“我在散步，随便转转，正好路过这里。刚刚这儿还有个人，我差点撞到他，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还有一个人？谁啊？”万磊走出房间，反手关上门，和连恒渊一起看向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 “我不认识，应该和我们的年龄差不多，比我矮十厘米左右。”连恒渊指了指那个青年刚才站的位置，比划了一下高度。 万磊顺着连恒渊的比划看过去，表情困惑：“你确定和我们年龄差不多？除了我们六个以外，基地里没有三十岁以下的人了。这次一起离开的人，我想想，好像都和郑叔差不多年龄。” 连恒渊说的年龄固然是保守的说法，但并非这么个保守方向。在他开口之前，心里的预估是这个人似乎和任宇差不多年龄，比他们另外五个人还要小一些呢，完全没料到飞船上的人员年龄分布在另一个方向。 “难道我看错了？我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可能背影会给人错觉吧。”连恒渊挠了挠头，想不通，摇头离开。 闲逛了这么久，他该回去了。连恒渊并不关心陌生人的事，想不通就丢到一边去了。不过这个插曲倒是带来一个好处，经过这么一打岔，他稍微冷静下来了。 让连恒渊意外的是，当他回到房间时，秦以煊已经关了灯躺进被窝里了。现在时间还早，就算没有夜生活，年轻人一般是不会在晚上九点就睡觉的。 连恒渊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蹲在床边观察了一会儿，秦以煊闭着眼面向床中间侧躺，呼吸均匀，似乎是在等待他的过程中睡着了。 说来也是，昨天折腾了那么久，今天秦以煊只在白天休息了六个小时左右，即使他自称没什么问题，身体感到疲惫也是很正常的。 连恒渊满心的情思化作愧疚和心疼，轻手轻脚进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尽量动作轻柔地躺下，将睡梦中的恋人揽进怀里，放空大脑酝酿睡意。 连恒渊的确放空了大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落在秦以煊身上。在他眼里，秦以煊是帅气和可爱并存的完美男人。白天清醒的秦以煊有多好根本不必赘述，夜晚睡着的秦以煊则有着只有连恒渊能欣赏的乖巧可爱，就算睡得不安稳时眼睫毛轻轻颤动的模样也…… 等等，这好像是要醒了。等到连恒渊从自己的深厚滤镜中回过神来，已经和秦以煊四目相对了。 “我吵醒你了吗？”连恒渊不确定秦以煊清醒的程度，小心地低声询问，生怕多说两句会驱散睡意，影响恋人的睡眠质量。 秦以煊缓慢地眨了眨眼，伸手抱住连恒渊的腰，双臂又慢慢环到背上，拉近距离后用鼻子蹭了蹭连恒渊的鼻子：“不算吧，除非你能用眼睛吵到我。” 秦以煊的意思是连恒渊一直盯着他，把他看醒了。连恒渊被这个可爱的说法逗得笑了一声，及时压住声音，稍微错开一个角度，从轻触到交换呼吸，亲吻着秦以煊的唇。 连恒渊被本能的欲求困扰了一个晚上，此时怀抱着毫无反抗的恋人，反而真正地静下心来了。两人断断续续地亲了一会儿，纯粹地交流着感情，直到不约而同地放开彼此。 “嗯……现在能睡好了。”秦以煊的声音染上些许慵懒的意味，重新闭眼，嘴角还残留着笑意。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嘴角的弧度看了一会儿，顺着他的脊背抚摸下去，低声道：“晚安。” ----------------------- 作者有话说：太好了，这两个恋爱脑是一对耶[星星眼] 第45章 怀里抱着恋人, 即使什么都没做，连恒渊这一觉也睡得很满足。 以至于第二天睡醒时，连恒渊惊讶地发现秦以煊竟然已经不在卧室里了。 自从他们在一起了，秦以煊几乎没有醒得比连恒渊早的时候, 更何况像今天这样从起床到离开都没有惊醒连恒渊。 连恒渊翻身平躺, 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半晌才调出光脑查看时间，正好早上六点。他很少醒得这么早，不过粗略一算这一觉睡了八个多小时, 也该醒了。 秦以煊昨天说五点去驾驶舱，他居然在秦以煊离开一小时后才醒。 连恒渊一时半会儿不想动, 闭眼将精神力视野放到窗外。窗外的景象如他所料, 天亮有一会儿了，飞船已经启程, 正在为冲出大气层而加速。 起飞阶段, 驾驶员大概挺忙的吧。连恒渊想了一会儿, 决定还是不去打扰他们教学比较好。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同时, 连恒渊自己也感到了怪异。明明之前在驾驶舱里他也对飞船的运行有些兴趣的, 就算懒得学那些繁复的具体操作, 按照他平时的性格，这时候去旁观看热闹、提问题，哪怕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秦以煊认真学习，对他来说也是足够有趣的事。 他最近的异常状态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连恒渊甚至有点麻木了, 这个怪异的念头没能让他的面部表情发生任何变化。 连恒渊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泛起一股不知缘由的焦躁，却找不出动力做任何事，只能躺在床上尝试继续睡觉。他本是主动性比较强的性格, 很少有这样颓唐的心态。主动权因自己的心态而流失的感觉进一步加剧了他心里的焦躁，让他连回笼觉都睡不着。 第49章 他不能一直这样。连恒渊睁开眼，深呼吸，从床上坐起来。 身体坐直的一瞬间，连恒渊意识到了第一个问题，秦以煊的信息素减少了。这很奇怪，虽然分化之后连恒渊能感觉到秦以煊的信息素，但秦以煊本人不在时，他待过的地方信息素的浓度应该差不多才对。 连恒渊一直以来的感觉都是这样的，但现在他居然能感觉到房间的空气中秦以煊的信息素明显比被窝里的少得多。 好奇心立刻化为了最强的驱动力，连恒渊往秦以煊躺过的那半边床侧了一下身体，几秒后又回到自己的这半边坐着。他惊讶地发现，哪怕都是空气，床的两边上方的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居然也是不一样的，而他居然能够察觉并判断出其中的差别。 难道在分化之后，短时间内还能再进化一次吗？这算是进化了什么异能，狗鼻子吗？ 连恒渊脑中一瞬间划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吐槽。闲着也是闲着，他选择跟着自己的本能，渐渐靠近秦以煊的信息素更浓郁的地方，最终躺进了秦以煊躺过的那半边被窝，闭上眼感受枕头上残留的信息素。 秦以煊在这个枕头上躺了八个小时，枕头是能直接接触后颈的，从腺体逸散出的信息素浸染了这个枕头。连恒渊标记了秦以煊，因此秦以煊的腺体中带有些许连恒渊的信息素，平时在正常社交距离感受不明显，越靠近腺体则越明显。像枕头这样直接接触腺体的物品，和空气不一样，上面残留的信息素昭示着用过这个物品的是一个被alpha彻底标记过的omega。 连恒渊意识到自己心中翻涌着强烈的占有欲，他知道这对alpha来说是正常的表现，但是……太强烈了，甚至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病态。他不由自主地埋进秦以煊的枕头，贪婪地汲取其中混杂了自己信息素的秦以煊的信息素。 没过几分钟，他又感到这样不够了。残存的理智正在思考，他是被一时的病态行为激发了什么隐藏的属性吗？他为什么会…… 连恒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衣柜前的，他用力地捏住衣柜门，猛地摇了摇头，再睁眼时发现他的手指不小心按到了衣柜门的穿衣镜模式。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和仿佛要吃人的表情，这太难堪了，他下意识地关闭了镜子，埋头在衣柜中寻找秦以煊的气息。 枕头上残留的信息素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他找遍了衣柜里每一件秦以煊的衣服，但每一件衣服都不够。连恒渊的大脑几乎无法正常地思考，他只能遵循alpha的本能，把衣柜中所有带有秦以煊信息素的衣服都扔到床上。 除了那件秦以煊从分化前就不肯再穿的和他有同款的衣服以外，连恒渊搬空了放着秦以煊衣服的那部分衣柜。 建筑是一门学问，而他已经没有办法将所有地衣服合理地堆砌在自己身边，只能抱着一团衣服钻进被窝，又扒来剩下的衣服围绕在他身边。 清洗过的衣物上残留的信息素极其有限，即使连恒渊将自己埋在用衣物、被褥和枕头构筑的巢穴中，他依然无法获得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他想要秦以煊，一个被易感期侵蚀了理智的alpha需要他的omega。 可惜连恒渊在前几天情况可控时就没有意识到自己进入了易感期，如今被本能裹挟，更不可能想到真相。 被易感期折磨的alpha已经失去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抓一件衣服放到面前、片刻后将这件衣服堆到身边、再换一件衣服到自己面前这样的循环。 在他失去理性意识的时间里，飞船已经离开了苍星，进入了较为平稳的航行阶段，正在往太阳系外航行。 驾驶舱里，今天的飞船驾驶学习已经告一段落，万磊和任宇还在讨论问题，凑热闹的卫图也在旁边好奇地看着窗外的宇宙。秦以煊本以为连恒渊睡醒后也会像卫图这样过来看热闹，他还想和连恒渊讨论在宇宙中回望的苍星和他们熟悉的那个地球有何异同，却迟迟不见连恒渊出现。 秦以煊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心不在焉地听了一会儿队友的讨论，终于忍不住起身告辞，步履匆匆返回他们的房间。 开门的一瞬间，秦以煊差点被alpha的信息素熏得摔到地上。 卧室和他离开前一样紧闭窗帘，没有开灯，连恒渊也和他离开前一样躺在床上……吗？ 秦以煊勉强关上房门，浓度过高的alpha信息素让他的腺体渐渐发热。他已经开始腿软了，却还是强撑着找到门边的控制面板，打开了空气净化系统，再慢慢走向不知为何换了半边床躺的连恒渊。 连恒渊不知道自己熬过了多少时间，现在的他在意识模糊的同时竟然感知极强，几乎能够察觉卧室里任何一点信息素的细微变化。他感觉到有人开门又关上门，这个人启动了什么东西抽走了卧室里失控的他自己的信息素，却同样带走了所剩无几的秦以煊的信息素。 这个人慢慢挪到连恒渊面前，连恒渊甚至不用睁眼，他的本能已经清晰地告诉他，这是他的omega，这是秦以煊回来了。 “小渊哥，你怎么……” 秦以煊走到一半时就注意到床上的异常了，连恒渊不仅换了个位置躺着，床上还乱七八糟地堆满了衣服。秦以煊粗略扫了一眼，这些好像是他的衣服？ 但他没能来得及询问连恒渊究竟怎么了，在他靠近床边、听到连恒渊呼吸粗重的同时，床上一动不动的alpha突然暴起，将毫无防备的omega压倒在床。 连恒渊失控地吻上秦以煊的唇，然而唇舌共舞的亲吻远远不够。他试图脱下秦以煊的衣服，却根本顾不上衣服应该怎么脱，象征性地努力了一下就手口并用地把衣服撕开扔到一边，落在恋人身上的亲吻比起吻更像是啃咬，活生生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秦以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腿软手软的omega根本阻止不了发狂的alpha，连恒渊却还是停了一下，他重新回到能够和秦以煊脸贴脸的位置，深深地望进恋人的眼睛，视线纠缠着凝视彼此，在又一次的深吻中让秦以煊看清他的眼神。 即使此时的连恒渊已经组织不出通顺的语言，他还是知晓应该让恋人了解他的状态、明白他的心意，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连恒渊没有停下太久，与恋人对视不影响他用手继续亲密的触碰，确认秦以煊看懂了他的眼神后他立刻扭头埋在omega的颈间，在占有他的同时咬住omega的腺体。 持续几天的焦躁终于在浓郁的信息素中得到稍许缓解，连恒渊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兴奋地将秦以煊抱得更紧。 秦以煊说不清自己怎么了，可能是被连恒渊的眼神蛊惑了，可能是他也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也可能他本来就好这口。在连恒渊失控到动作堪称粗暴的时候，秦以煊的第一感受竟然不是害怕，而是从骨子里涌上的令人战栗的快意。 秦以煊一直以来都对连恒渊那副麻木的伪装感到不满，他一直说他觉得连恒渊偶尔的、甚至有点中二的狂很吸引他。此时此刻他完全明白了，他是如此热爱连恒渊的本性，就是这样失控的、放纵的、完全展现的自我，哪怕甚至有些粗暴，也让他为此深深着迷。 连恒渊不知道秦以煊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能感受到恋人热情的配合，当下抛开最后一丝担忧，完全投入其中。 秦以煊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他甚至不是在浴缸里醒来，而是在连恒渊帮他洗完澡后擦干身体时醒来。 “醒了？”连恒渊在秦以煊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语气中带了歉意，“抱歉，我失控了。” 秦以煊见不得连恒渊这副样子，环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上去：“嗯……不用道歉，我喜欢的。” 连恒渊眨了眨眼，等到这个亲吻结束后，低声求证：“真的喜欢吗？” 秦以煊点头，见他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相信的样子，啧了一声：“我说过我喜欢你狂一点的样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失控，但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控制自己。” 连恒渊环住秦以煊的腰和背，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偏过头舔上他的耳垂：“既然煊这么说了……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 “什么？”秦以煊被耳边撩人的声响刺激得心跳加速，晕乎乎地被连恒渊从卫生间抱回了卧室，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套上了一件衣服。 连恒渊从身后抱住秦以煊，保持衣柜门开启状态，打开穿衣镜模式。镜面柔和的灯光并没有破坏昏暗的卧室中的氛围，只让镜子前的两个人看清了彼此现在的模样。 秦以煊穿了一件衣服，也只穿了这一件衣服。但他的关注点并不在消失的裤子，而是……这是一件他躲了好几个月的衣服。 连恒渊注意到秦以煊的表情变了，下巴搁在他肩上，盯着镜子闷声开口：“不喜欢吗？” 秦以煊好不容易忘掉那个梦，现在衣服倒是出现了，然而紧张之下他一时竟然想不起来梦里的连恒渊究竟做了什么。 第50章 这种明知道前方有危险却不知道危险是什么的感觉让秦以煊分外难受，但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刚说完的话吞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目前为止还行，后面的喜不喜欢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连恒渊被他逗笑了，双臂环住秦以煊的腰，手指拨弄衣服下摆，抬头亲在他脸上：“我想看你把衣服顶起来，就在这里，不用手，不用别的，只用后面。加油，我相信你。” ----------------------- 作者有话说：又到了手快有手慢无的一章了（目移 第46章 一周后。 连恒渊擦干脸上的水, 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确认从衣着到神态都不至于太明显地表露他现在的状态，深呼吸一番，从卫生间回到昏暗的卧室。 这间卧室已经保持了整整一周的昏暗, 外部驳杂的光线与空气无法进入卧室干扰在其中交缠的一对恋人, 浓郁的信息素和令人耳热的声响充满了整间卧室, 经久未息。 事实上，事情发展到第二天时，秦以煊已经发觉不对劲了。 第三天时, 秦以煊试图叫停，不知怎么的又被连恒渊哄着忘了想说什么。 第四天时, 秦以煊试图逃走, 被连恒渊抓回来填满了。 第五天时，连恒渊勉强找回了理智, 抱着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的秦以煊商量探讨一番, 在易感期的后半程终于确诊了易感期。 之后的两天, 连恒渊基本保持神智清醒, 大多数时间只是抱着秦以煊寻求信息素和亲吻, 每次都守规矩地等到秦以煊的身体消化了一些之后才会重新填满他。 这一周里, 秦以煊每天都是吃营养液吃到饱的，连恒渊心里很是愧疚。现在他状态好一些了，至少能够稍微离开一会儿omega的信息素，立刻决定去弄点热食安抚一下秦以煊的胃。 连恒渊放轻动作坐在床边, 目光留恋地描摹着秦以煊疲倦的睡颜。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恋人滤镜太重了, 看着秦以煊累极了的脸庞和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竟然也觉得十分帅气和可爱。尤其是当他想到秦以煊是被连恒渊搞成这副模样的，就从心底涌上难言的愉悦感和满足感。 不能再看了, 否则他又要控制不住了。连恒渊强迫自己扭开头，快步离开住房。 现在正好是晚餐时间，餐厅里人数不少。连恒渊迈着平凡的步伐走进餐厅，意料之外地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不由地低头打量自己。 没问题啊，衣服都穿上了，为什么别人都在看他？连恒渊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正准备找比较熟悉的队友或是郑叔问问情况，就听到在他左手边第二张桌子上有一个被呛到的男人咳得快蹲到桌子底下去了。 连恒渊一开始还以为这个人是吃饭呛到了，但他走到对方面前时才发现这是章荣晟，立刻意识到章荣晟大概是被他的信息素呛到了。 毕竟乙醇浓度高了确实呛人。 “抱歉，我现在好像没法收起信息素。你没事吧？”连恒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低头对章荣晟道歉。 章荣晟摆了摆手，屏气调节了一会儿，神色如常地回到桌子上面，脸色一言难尽地看着连恒渊：“上次我和万磊跟你们科普之后，你们没有回去继续学习吗？易感期怎么不贴个抑制贴再出门？” 连恒渊沉默，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其实有学习，但是学的不多，主要原因在于资料中那些不会被和谐的、过于学术的名词，他看着一知半解的。比如章荣晟说的这个抑制贴，连恒渊原本以为这是发情期的omega使用的，至于alpha……他不敢说，在听到这句话之前，他还不知道alpha也有那种特殊的腺体。 章荣晟见连恒渊不说话，自己联想了一番，取出一条五张抑制贴递给他：“我都忘了，苍星没有医院。这个你先用吧，应该还没过期。” 连恒渊镇定地收起抑制贴，对章荣晟道谢，丝毫没有透露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腺体长在哪里，转身去找郑叔打包餐食。 郑叔今天的笑容比起往日的和蔼多了些许调侃。连恒渊本想装作没看到，打完菜就回去，结果连郑叔都没放过他，笑着问他：“小连啊，你和小秦是晕船吗？怎么飞船启程后就没见到你们了？这都一周了，大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连恒渊欲言又止，很想推一下眼镜缓解尴尬，但他刚到苍星时就治好了近视，此时手中没有表演道具，只能叹了口气，难得不好意思道：“郑叔，我们没有晕船。这一周没出来是因为我，我易感期到了。您就别笑我了，刚刚我一走进餐厅好多人在看我，大家都看出来了吧？” 郑叔笑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多给连恒渊装了几块肉，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这块穷乡僻壤，很多年没见过ao情侣了，大家都比较好奇，没有什么恶意。至于看出来嘛，倒是看不出具体是你们两个中的哪一个把另一个困在卧室里的，哈哈哈。” 连恒渊尴尬地点头，毫不留情地吐槽刚刚好心帮他的章荣晟：“可惜任宇是beta，不然应该轮不到我被围观了。” “任宇这小子，没有信息素都把小章迷得五迷三道的，要是omega，那可要闹翻天了。以前老吴还想把他儿子和小章撮合在一起，后来……唉，算了，这么说也不合适。” “老吴的儿子？他是omega吗？”连恒渊勉强想起来老吴是谁，似乎是基地里养鸡最多的那户人家，卫图之前搞庆功宴就是找老吴买的鸡。 郑叔点头又叹气：“是啊，年纪轻轻就被虫族害死了。老吴这回决定上飞船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连恒渊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老吴的儿子以前也跟着队长做事吗？” “那倒没有，他走的时候才17岁呢，队长不带未成年人出去做事。” 老吴能想到撮合儿子和章荣晟，说明老吴的儿子至少是认识章荣晟的，他是在万磊和章荣晟来苍星之后才死的。如果他没有加入民兵小队，应当一直待在基地里才对。 “老吴的儿子是在基地里被虫族杀害的吗？”连恒渊迟疑半晌，还是提出了这个问题。 郑叔以为连恒渊是突然起了八卦心，想了想就继续回答：“算是吧，不过是在以前的基地。那次虫族入侵基地还报废了一台机甲，不过我听说前段时间那台机甲又被你用起来了？” 连恒渊感觉自己抓到了一点线索，对郑叔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提起打包好的餐盒挥手离开：“谢谢郑叔陪我聊天，我要回去了。” 郑叔看着连恒渊的背影，感叹一声年轻人就是性急，摇了摇头回到后厨。 连恒渊的脑中现在存放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猜想，急需秦以煊帮他一起讨论梳理。 不过，他总算没有忘记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走到房间门口时连恒渊停下脚步，先把那些猜想的要点快速记录进光脑备忘录，然后才回到温暖的卧室中。 卧室里的一切还是和连恒渊离开前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信息素的浓度。在他离开的十几分钟里，空气净化系统一直在尽职尽责地工作。 连恒渊将餐盒放在桌上，重新洗了手，半蹲在床边，伸手将黏在秦以煊脸上的一缕头发撩回脑后，收回手时却被装睡的恋人截了胡。 秦以煊没有睁眼，只是握住连恒渊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呼吸掠过连恒渊的手心，片刻后秦以煊闷声开口：“你刚刚回来了，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 他是在用精神力等自己回来吗？连恒渊感觉自己的心被猫蹭了一下，坐到床上俯身贴近秦以煊的脸，凝视着他颤动却不愿睁开的眼睛：“我在餐厅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想回来和你讨论。但我担心看到你之后我的脑海会完全被你占据，所以先把那些信息记录下来，防止忘记。” 秦以煊终于愿意睁眼和连恒渊对视，但他还是有些不高兴，张嘴就咬住连恒渊的手指，磨了磨牙才放开：“没看到我的时候，脑海里就没有我吗？” 连恒渊舔了舔牙齿，秦以煊此时的语气、表情、眼神，无一不让他兴奋，他顺势抚过恋人的脸颊，手掌按在颈侧，拇指摩挲着耳垂，低头轻轻地啄了一下秦以煊的唇：“我的眼里、心里、脑海里都住着你。煊，你在撒娇吗？好可爱……” 秦以煊一把捂住连恒渊的嘴，堵住了后面的话，瞪了他一眼：“注意措辞！我只是……我被你搞了一周，搞得要死要活的，今天醒来居然没看到你，我就有点……这是威胁！你都把我搞成这样了，要是不爱我，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连恒渊在秦以煊的瞪视下努力地尝试收起笑容，可惜没有成功，只能再亲一亲威慑力极大的秦先生，另辟蹊径安抚了他。 “我不会离开你的，死了也变成鬼缠着你。我是怕你饿了，去餐厅带了一些你爱吃的菜。我抱你过去？” “不用。”秦以煊松开连恒渊的手，用力试图坐起，没撑起来多少就龇牙咧嘴地倒回床上，扭开头不看连恒渊，“撑死了，我吃不下。” 第51章 “嗯，是吃不下，绝对不是起不来。”连恒渊煞有介事地点头，点到一半就被恼羞成怒的秦以煊一枕头砸到脸上。 连恒渊本来还想再说两句，拿开枕头后却见秦以煊的脸色不太好，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秦以煊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移开视线，抢回连恒渊的枕头抱在怀里，酝酿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我好像……真的起不来了。” 连恒渊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秦以煊的意思，睁大了眼：“你刚刚说我把你搞成这样，‘这样’是指……这个吗？” 秦以煊把脸埋进枕头，不敢看连恒渊的表情，纠结着点了点头：“你一直不让我碰，所以刚才你不在，我就自己试了一下……有知觉，但是完全没响应。” 坏了，这是真的玩坏了。连恒渊一时更愧疚了，但又觉得不能就这样下定论，万一只是最近一周太频繁导致的疲劳呢？ “要不，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连恒渊试探地问了一句。 秦以煊没有出声回答，沉默几秒后朝连恒渊的方向稍微拉开了被子。 连恒渊先直起身平复了一下心情，把去外面转了一圈的外衣都脱了，保持干净钻进被窝，认真仔细地检查一番。 经过连医生的临时诊断，至少现在的秦以煊确实无法通过外部接触产生响应了。 “外部接触？你还想干什么？”秦以煊听完连恒渊的话，警觉地从枕头上抬起脸，盯着连恒渊的眼睛。 连恒渊尽量温和地笑：“我在想，饥饿也会影响身体机能，建议秦先生还是吃点东西吧。” 秦以煊犹豫了一会儿，他看得出连恒渊除了表面上劝他吃饭以外绝对还有别的想法，但是……他也不讨厌就是了。 这样想清楚之后，秦以煊伸手环住连恒渊的脖子：“好吧，把朕抱过去。” 连恒渊笑出了声，在秦以煊再开口之前把他横抱起，自己坐在桌边的座椅上，让秦以煊坐在自己腿上：“陛下，臣是什么角色？是将军还是皇后？” “你？工部小吏。”秦以煊哼了一声，打开餐盒尝了一口，眼前一亮，回手拍了拍连恒渊的腰，“爱卿要是表现得好，今晚封你做工部尚书。”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吃得高兴，自己心情也好，从后颈吻到肩胛处，手也不安分地抬起秦以煊的腿，低声询问：“陛下，臣是什么职位不重要，臣想要前朝后宫都只有臣一个人。如果要满足这个愿望，应该是什么表现？” “帮陛下重新站起来，这样的表现够不够呢？” ----------------------- 作者有话说：写到后面不禁开始思考，我为什么在星际科幻写起了古风（ 小情侣的play还是太多了[狗头] 第47章 经过严谨的科学验证, 连恒渊得出结论：秦以煊不是起不来了，是必须由连恒渊对他进行内部刺激，他才能起来。 不愿透露姓名的秦先生甚至放下廉耻心尝试自己动手给自己来了一场内部按摩，崩溃地发现依然毫无响应, 只能生气地一口咬住一直在笑的连先生。 “难道这才是标记的真相吗？分化成alpha到底把你变成什么样了？” 秦以煊舔了舔刚刚被他咬出来的血珠, 愣了一下, 脸色古怪地看向连恒渊的眼睛：“你的血有一股酒味。” 连恒渊摸了一下肩上的伤口，浑不在意地带过这个话题：“应该是因为易感期信息素乱窜吧。至于改变……如果让我自己感觉，我好像没什么变化, 只是多了alpha的生理特征而已。另外，我想对你这么做和想标记你是两种不一样的想法, 别人的标记应该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吧？” 秦以煊眼皮一跳, 忍不住重新确认连恒渊的表述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有这种癖好, 不是因为易感期才……” “嗯, 我想看你因为我而展现特殊的、只有我能了解的一面。” 连恒渊顿了顿, 仔细观察秦以煊的表情, 轻轻抱住他：“抱歉, 我没想到易感期会持续这么久, 煊……” “好了别道歉了，我又没生气，我只是需要时间接受。”秦以煊啧了一声，凑上去在连恒渊的唇上盖了个戳。 连恒渊没忍住笑了一声, 顶着秦以煊疑惑的视线带他回忆：“虽然还没过去多久, 但是你这话说的真像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你说的也是‘只是需要时间接受’。” 这么一说，秦以煊也想起来了，莫名地有些郁闷：“你不说我都没觉得, 为什么不论你做什么事我似乎都能接受？” “因为你很喜欢我。”连恒渊高兴地又亲了秦以煊一下。 秦以煊胡乱回应一番，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也给出了一个答案：“我觉得是因为你根本不会做让我真的无法接受的事。” 连恒渊停下动作，轻抚秦以煊的脸庞，叹了口气：“本来我感觉易感期就快结束了，但听到你这么说，我又有点……” “好了，不许想，让我安安稳稳睡一觉。”秦以煊捂住连恒渊的嘴，立刻闭上眼示意他要睡觉了。 连恒渊无声地笑着，在秦以煊的掌心亲了一口，找了个靠近omega腺体的位置躺好，两人一起进入了梦乡。 次日下午，连恒渊和秦以煊神色如常地出现在驾驶舱。 此时万磊和章荣晟都不在驾驶舱里，已经学成出师的任宇正在驾驶飞船，卫图一边和他聊天一边观察窗外的宇宙。连恒渊和秦以煊进门都没出声，驾驶舱里的两人都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谁突然出现了。 “不是，你们俩……”任宇震惊地看着秦以煊在操控台前另一个座位坐下，又抬头看向站在秦以煊背后的连恒渊，视线来回扫了两圈，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连恒渊的手自然地搭在秦以煊肩上，他看了一会儿操控台上悬浮的航图，镇定地询问任宇：“飞船现在在什么位置？大概还有多久能离开太阳系？” “现在刚过木星，大概还要三天，过蓝星后就可以跃迁了。”任宇手指一动，航图随着他的指令发生变化，清晰地展现出飞船附近的天体系统。 “蓝星？你说的是蓝星是指离太阳距离多远的星球？”秦以煊惊讶，在他的印象中蓝星是不少文艺作品中地球的代称，但帝国把地球称作苍星了，帝国人说的蓝星又是哪个？ “就是，太阳系一共八个行星，最远的那个啊。”任宇挠了挠头，调出蓝星的图片展示。 连恒渊和秦以煊定睛一看，两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海王星确实很蓝，说是蓝星也没什么问题。 “一想到帝国连质能方程都封锁起来不让人知道，却这么习以为常地用着空间跃迁技术，就觉得好荒谬啊。”连恒渊叹气。 秦以煊调整了一下坐姿，仰头看着连恒渊：“你这么一说，我记得以前好像在哪看过，有人猜测木星还是土星，我记不清具体是哪一个行星了，反正在那附近可能存在虫洞什么的。结果现在是要在海王星附近跃迁吗？这是天然虫洞还是人工虫洞？” “不知道，我对空间跃迁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技术和相对论、弦论有关。咱俩加起来都没上过一节天体物理课，别把自己绕进去了。”连恒渊一低头就见到秦以煊好奇的眼神，笑着用手指梳了梳他的头发。 “好吧，如果有机会回地球绑一个学生物的来星际，咱们记得顺便再绑一个天体物理学的。” “等会儿，暂停一下，你们刚刚说了什么？质能方程是什么？虫洞是什么？相对论和弦论又是什么？” 出乎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意料，听到他们的这一段加密通话后，一旁的任宇不仅没有听天书的晕乎，甚至还兴奋得差点凑到他俩身边来了，满眼的求知若渴。 自从来到苍星，一直只有连恒渊逮着万磊追问的份，把万磊都问怕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追着他问问题。连恒渊下意识地看了秦以煊一眼，秦以煊笑着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只好叹了口气，尽量回答任宇的问题。 “质能方程是应用核能的理论基础。虫洞是……呃，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某种时空概念。相对论是一种物理学基本理论，涵盖的范围还挺广的，我学过的内容不多，质能方程就是相对论中的一个知识点。至于弦论……也是一种物理学理论，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印象中这个理论在微观物理和天体物理中都有讨论。” 任宇明显对这个模糊的回答不满意，扭头又看向秦以煊。 秦以煊摊手：“我和小渊哥都不是研究理论物理的，确实不了解这些知识。你要是想学量子化学，他可能还能说道说道。” “我没学过量子化学！我学过的是结构化学，而且只考了七十几分……”连恒渊低头在秦以煊耳边小声抗议，语气都紧张起来了。 “算了算了，看你们俩也不像是当老师的料。诶，你们有没有带你们那个时代的资料过来？我记得你们有一样的智能设备，里面应该可以储存资料吧？给我一份行吗？” 第52章 连恒渊想了想，掏出手机。最近这段时间他用光脑恶补了abo生理常识，差不多用习惯光脑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手机。此时打开一看，幸好手机还有电。 “资料倒是有，不过我不知道要怎么把手机里的资料导入光脑。”连恒渊诚实地表达了自己对信息技术一窍不通。 任宇一拍脑袋，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郑叔给我的光脑里的大部分文件都修复好了，我传给你们。你这个设备看起来和光脑的技术有点区别，你要是信得过我就给我研究一下，反正你们有两台设备吧？可以两边备份一下，给我一台就行。” 秦以煊抬手拿走连恒渊握在手里的手机，截断了任宇的视线后，心平气和地询问任宇：“大部分文件？具体是指哪些？” “文字和图片资料基本修复了，剩下的应该是视频资料，有两个视频的信息丢失特别严重。琼斯叔又不穷，何必一个机型用这么久，真不知道他的光脑是怎么坏成这样的。其实，如果不是知道琼斯叔是被虫族杀害的，我都要以为这两个视频是被人为烧毁的了。” 人为烧毁？连恒渊皱起眉头：“虫族不会破坏电子设备吗？虫族会吃金属，破坏光脑资料应该也很容易吧？” “你也说了，虫族会吃金属，光脑这种小东西还不够虫族塞牙缝的，怎么可能精准烧毁资料而不损伤光脑的硬件？我猜测是刚好内部积灰加上短时间内过载运行，元件损坏了。” 像光脑这样能够自由变化形态的高端计算机，居然也会积灰？连恒渊不合时宜地感到一阵莫名的好笑。 秦以煊低头沉思，片刻后抓住连恒渊的手，示意连恒渊低头听他说话：“小渊哥，我们去检修飞船时，你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在琼斯研究员牺牲之后，章荣晟发现他之前，有其他人类碰过他的光脑？”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头问任宇：“章荣晟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大概是什么时间发现琼斯研究员遇害的？一般来说，虫族会破坏掉它们不吃的人类尸体，却放过人类身上的光脑吗？” “小章发现琼斯时，距离琼斯死亡已经过去至少一个小时了。” 卫图原本一直在安静地旁听三个年轻人说话，此时突然开口回答了一句并没有问他的问题，引得三人一齐看向他。 卫图似乎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平静地分别与三个人对视几秒，最后将目光定在连恒渊身上：“你是不是也发现了一些异常？” “队长，你指的异常是……”连恒渊张了张嘴，迟疑几秒后突然看懂了卫图的眼神，“飞船上多了一个人。” 卫图的眼神带上了赞许，随后立刻变得严肃。他点了点头，视线快速掠过秦以煊和任宇惊讶的表情，本来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又存回去了，用同样惊讶的表情看向连恒渊：“这件事你发现了，但还没有和小秦讨论过吗？” ----------------------- 作者有话说：本文中的物理学知识存在大量胡诌，这是科幻是幻想，不要当真（ 小连：（汗流浃背）本来想说的但是一做起来什么都忘了 第48章 “你说的想要和我讨论的消息, 就是这个吗？”秦以煊盯着连恒渊的眼睛，捏了捏他的手指。 连恒渊难得心虚，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握紧秦以煊的手, 低头小声说：“是的, 然后我们……我就真的忘记了。” 秦以煊当然没有忘记后来发生的事, 耳朵一红，扭头看向卫图，带过了这个话题：“队长, 你是怎么发现船上多了一个人的？那个人在哪啊？是基地里的人吗？” 卫图被秦以煊逗笑了，摇了摇头：“我只是偶然发现多了一个人而已, 一时半会儿可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前天我找石头聊跃迁许可的事, 不小心聊得有点久了，出门时正好看到一个人影跑走。虽然我没看清他的脸, 但飞船上的每一个同胞我都记得, 那个人不是和我们一起登上飞船的。” 卫图说的这个不小心, 很难说到底是不小心聊了多久。连恒渊在心里吐槽, 多半是卫图不小心, 万磊纯故意的。 不过, 这位神秘人士一共出现两次，两次都出现在万磊的房间附近，很可疑啊…… “启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在飞船上闲逛, 刚好逛到万磊的房间附近, 一个陌生人在拐角处徘徊，我差点撞到他。当时我光顾着道歉，没注意这个人的异常。现在想来, 他很古怪。” “你也是在石头那儿看到他的？”卫图皱眉，神情严肃起来，“我当时想着大概是基地以外还有其他苍星原住民在求生，意外发现我们准备走了，怕我们不同意才偷偷溜进飞船，所以当时没有回去告诉石头。载他一程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他要针对石头做什么事……我去找石头说一下。” 卫图步履匆匆离开驾驶舱，任宇作为值班驾驶员自然不会跟过去，而连恒渊和秦以煊也留在驾驶舱没挪窝。 秦以煊看了任宇一眼，抬头和连恒渊说话：“你说你在启程前一天晚上看到那个人，为什么是昨天和我说有消息讨论？” 连恒渊发现秦以煊这几天和他说话时多了许多查岗类的问题，还有刚才任宇想拿他的手机时秦以煊也是立刻抢先收走了，就好像……秦以煊开始正式接受作为他的男朋友来介入他的生活了。 连恒渊回想着秦以煊说那些话时的语气，说完之后略显局促但很快掩盖过去的神态，顿觉十分可爱。 “问你话呢，怎么又笑起来了。”秦以煊似乎看懂了连恒渊带着笑意的眼神中蕴含的意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连恒渊的手心。 连恒渊伸手，指尖代替亲吻点了点秦以煊的脸颊，轻咳一声才回答：“还记得启程那天你回房间时我是什么模样吗？其实前一天晚上我就出现易感期症状了，不过没那么明显，我也没发现那是易感期，只觉得整个人很焦躁，不重要的外人的事自然不记得。至于昨天，我是在餐厅里听到了另一件事，突然联想到了那个可疑人士，所以……” 话说到一半，连恒渊突然停下来了。他的猜测跨度很大，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根据，他和秦以煊私下里聊一聊也就罢了，现在旁边可还有个任宇。连恒渊也是话到嘴边了才想起来，郑叔提到的那个omega的父亲曾经试图撮合儿子和章荣晟，在任宇面前提这件事似乎不合适。 “餐厅里的事，我回去再和你说吧。”这是一个极其生硬的转折，连恒渊只能硬着头皮先这么说了。 秦以煊摸不清连恒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头雾水地勉强同意了。 不过，奇怪的是，从卫图开口插话后，任宇就没再加入谈话了。一开始他还饶有兴致地看着卫图说，现在已经转而专注地监督智能驾驶系统工作，似乎对身旁两个人正在聊的八卦毫无兴趣，也不再讨要连恒渊手机里的资料。 简单讨论过后，连恒渊和秦以煊也安静下来。 秦以煊在启程那天刚学完一遍理论知识，立刻就被连恒渊关进房间里，隔了超过一周才重新看到操控台，此时正好对着航行中的飞船紧急复习操控要点。 连恒渊则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作为一个曾经的普通的地球人，他是第一次进入太空，宇宙中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不知不觉就在无垠的星海中看得入了迷。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两人几乎同时感觉到饥饿，对视一眼后，一致决定前往餐厅吃他们登上飞船后的第三顿热食。 明明飞船上的大厨带够了食材，他们两个上飞船这么多天却都没吃到几顿热乎的，怎么想都是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分化的错。 当然，说归说，这不代表连恒渊不喜欢那场分化带来的结果。事实上，他一直都对他能够标记秦以煊，秦以煊也只能被他标记这件事感到兴奋。 所以，对于那一场旷日持久的易感期……连恒渊其实也挺喜欢的。 秦以煊时隔多日终于和连恒渊一起出现，受到的注目礼中调侃意味更浓了。幸好这回他们去餐厅的时间比较早，餐厅里的人不多，短暂的尴尬后秦以煊低头坐下，手指戳了戳连恒渊。 “不去打菜吗？”连恒渊有些意外，低头询问他。 “你没看到郑叔的表情吗？其他人就算了，他要是问我什么，我总不好不回答……反正你也知道我爱吃什么，你去就好了。”秦以煊抬手挡着脸，难为情地看了连恒渊一眼。 连恒渊伸手扶住秦以煊的椅背，换了个角度和他对视上，笑着问他：“那要是郑叔问我了，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秦以煊眯起眼磨了磨牙，低声催促：“你去那边说什么我又听不到，何必多此一举问我这个。好了快去吧，我饿了，再磨叽你就跟他们说我是被你的乙醇味熏晕的。”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恼羞成怒的表情，硬是忍住了没在这里亲他一下，在心里由衷地佩服自己的自制力，带着恋人提供的十分有创意的回答走向打菜窗口。 第53章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郑叔没有像上次一样和他聊八卦，而是提了一个似曾相识的问题：“小连，你有没有感觉到飞船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连恒渊愣了一下，他不确定他和卫图讨论的事情能不能告诉郑叔，只能顺着郑叔的话先问出郑叔的看法：“我这几天都在房间里待着，没怎么出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郑叔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也不算什么事吧，就是这两天大家最近胃口挺好的。咱们这个飞船上人数不多，我一直是按人数备菜的，前几天还没觉得什么，昨天你来打菜之后，我突然发现当天饭菜的量不够了。” “我和我对象前几天都没来餐厅用餐，您是不是算错了？”连恒渊提出一个可能的猜想。 郑叔摇了摇头：“启程的第一天你们就没来吃饭了，那天的菜是多出来的。咱们粮食不多，要节约，所以我去问了队长他们，小章说你易感期到了，最近几天可以不准备你们两个的菜。直到昨天晚上你来取餐，我才又多做了两份，结果最后还是缺了一份餐，怪事。” 昨天缺了一份餐，前天卫图目击到可疑人士……连恒渊心头一跳，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继续询问：“郑叔，咱们飞船上这些人你应该都认识吧？昨天有生面孔来取餐吗？” 郑叔再次摇头，叹了口气，将打好的饭菜递给连恒渊：“我都认识，没见到什么不认识的人来吃饭。我是刚刚看到你，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立刻大概点了一遍，今天也缺餐了。果然有怪事吧？你们发现什么了？” “这个，我也说不好……郑叔，你有发现谁来取餐的时候怪怪的吗？”连恒渊知道自己的询问技巧在郑叔面前极显得其拙劣，只能硬着头皮模糊过去，勉强问一些线索。 郑叔低头盯着盛菜的盘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倒是有，但我说了你先别生气。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老吴，你记得不？他今天来得特别早，看起来精神很好，说要多吃点，还问了很多关于小秦的问题……我没跟他说多少，就是聊一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小秦这孩子在我们这些中老年人当中一直人缘很好，所以我本来没想太多。你刚刚这么一问，我想起来老吴还问了一些关于omega的事情，但是我不了解，都没答上来。” 连恒渊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线索。有人找郑叔打听秦以煊？还专门打听omega的事？什么意思？ 连恒渊闭了闭眼，他的易感期还没有完全结束，只是现在能在omega信息素充足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而已。郑叔的预警很有先见之明，连恒渊确实有点生气了。 “谢谢郑叔告诉我这些，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不要把我问过的这些话告诉老吴。”连恒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郑叔道谢后端着餐盘回到秦以煊身边。 秦以煊眼角余光瞥见餐盘放在了桌上，收起光脑抬头看向连恒渊。他本来想问连恒渊只是打菜怎么去了这么久，却见到恋人不太高兴的脸色，挨着他坐下后也不吃菜，而是先埋到他颈侧呼吸一番。 “小渊哥，你怎么了？”秦以煊被连恒渊的头发蹭得有点痒，抬手伸进连恒渊的头发中，手指轻抚。 连恒渊静静地任由秦以煊揉了一会儿，抬起头注视他的眼睛：“我没事，就是想你了。我刚刚找郑叔问了一点事，吃完回去说。” 第49章 “你是说, 你怀疑你和队长在石头房间门口见过的可疑人士，就是我们去检修飞船时你在山上遇到的那个人？” 秦以煊跨坐椅子，双臂交叠搁在椅背上，下巴抵着手臂, 歪着头看向坐在床尾的连恒渊。 连恒渊点头,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秦以煊的腿上, 很快又强迫自己移开，顿了顿继续说：“他看到我们在检修飞船，猜到我们要离开苍星, 所以潜入飞船想和我们一起离开。如果他想求生，这是很合理的思路。但问题是, 飞船开到基地后只停留了一天时间, 他是怎么用只比飞船多一天的时间靠双腿跑到基地的？这太奇怪了。” 秦以煊食指轻点手臂，提出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当时他并没有完全逃离山林, 而是在你离开之后又绕过来, 从我们检修飞船时就藏在飞船上了？” 连恒渊摇头：“他无法屏蔽我的精神力, 我猜一开始他要逃就是因为不想被我探查出具体的身份。检修飞船时我的精神力一直保持警戒, 他不可能屏蔽我的精神力进入飞船。” 秦以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手指一动做出一个划到下一页动作：“昨天你在餐厅遇到的又是什么事？” “昨天郑叔和我说, 以前基地里是有一个原住民omega的，就是养鸡的那一户老吴的儿子。虫族夜袭旧基地啃坏我现在用的那台机甲时，老吴的儿子也遇害了。郑叔没有说的很具体，但我觉得这件事有疑点。任宇说当初虫族夜袭基地是出于生物本能, 被机甲里的稀有金属吸引去啃食的。就算最珍贵的稀有金属数量不多, 装备库里的其他金属也不少，虫族会放弃装备库里充足的金属，去民宅中杀害一个它们不吃的人吗？” “你的意思是, 你认为老吴的儿子有可能活下来了，只是当时没有跟着其他人搬到新的基地，之后一直一个人在外面荒野求生，直到最近潜入了飞船。” 连恒渊拍了拍秦以煊的肩膀，他很高兴能和恋人思路想通。 秦以煊的表情没那么愉快，他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说：“我也提几个疑点吧。首先，如果是上一个基地幸存的同胞，他为什么不把他的身份告诉大家，光明正大地加入我们？其次，他两次被撞见在万磊的房间门口徘徊，如果他只是为了蹭飞船去其他星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最后……你在山林里探查到的人是alpha或者omega，启程的前一天晚上你已经进入易感期了，在万磊的房间门口碰到那个可疑人士时，你感知到他的信息素了吗？” 连恒渊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小渊哥，易感期会短暂降低alpha的智商吗？”秦以煊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伸手搓揉连恒渊的头发。 连恒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秦以煊的手腕拉下来，在他手背上轻吻，继续交代最后一个情报：“刚才我去打菜时郑叔和我说这两天飞船上的菜不够吃，他是按人数备菜的，所以觉得奇怪。我立刻就想到了藏在飞船上的那个人，但郑叔说他没有见到生面孔，只有老吴今天似乎多打了一些菜，我还想着那不是正好说明他儿子在被队长发现之后去找老吴相认，躲在老吴的房间里了。” “这个，好像也有道理……老吴除了吃得多了，还有别的异常吗？”秦以煊调整了一下被连恒渊攥住手腕的那只手，改为两人握着手。嘴上聊着正事，他的食指却在连恒渊的掌心轻轻划拉。 连恒渊犹豫了一会儿，感到有些难以启齿，下意识地盯着秦以煊的脸，又不由自主地走了神。他经常在睡前或是早起时盯着秦以煊的脸走神，有时他自己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因为喜欢秦以煊才觉得他的恋人越看越好看，还是因为秦以煊长的好才越看越喜欢。 半晌没听到回答，秦以煊抬眼对上连恒渊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几秒后面颊泛红移开视线，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说正事呢，先别看了。” “这是正事……咳，好吧。老吴还找郑叔打听你，不过不是打听职业或者来历这些，而是打听omega的事。郑叔没说具体是哪些和omega相关的事，但看他表情，那应该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我在餐厅时有一点生气。” 连恒渊想抱住秦以煊，但他们中间隔了一个碍事的椅背，他有点不高兴，只能按住秦以煊正好放在他面前的那条腿。 秦以煊同样没想到会有人打听他的事，露出了和连恒渊在餐厅时同样的愣怔神色，片刻后疑惑地挠了挠头：“我？他儿子走得比我分化还早，有什么omega相关的知识是需要通过我了解的吗？” “我猜和标记有关？郑叔说他儿子走的时候还未成年，如果现在飞船上的神秘人是他儿子，现在应该有二十岁出头，分化至少三年了，omega长时间没有标记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我哪知道，我分化第一天就被你标记了。” 秦以煊啧了一声，一撑椅背站起身，一步跨到连恒渊身前，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坐到连恒渊腿上，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放松身体让自己能埋在他颈间。 连恒渊本想说点什么，但秦以煊的动作一气呵成，没给他留反应的时间。最关键的是，他感觉到肩颈附近突然传来一片湿润。连恒渊立刻就判断出来这是秦以煊的舌头，但这种令人心跳加速的触感……他竟然一时弄不清楚秦以煊舔到了他身上的什么地方，只是本能地收紧了环在秦以煊腰后的手臂。 “我的腺体都被你啃成什么样了，你的腺体我就舔了一下，干嘛这么紧张。”秦以煊在连恒渊耳旁低声控诉，说完就收回了灵巧的舌，转而轻轻地亲了一下alpha的腺体。 第54章 原来他的腺体在这里。连恒渊一阵恍惚，在昨天之前，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腺体，现在看秦以煊的模样似乎一直都知道他的腺体在哪里，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绑定关系吗？对于彻底标记、终身绑定的alpha和omega来说，对方的身体是比自己的身体还要更熟悉的吗？ “我……就是感觉有点奇怪，身体下意识地紧张起来了。”连恒渊深呼吸，秦以煊的腺体也在他面前，omega的气息让易感期还没有完全结束的alpha感到舒适，渐渐放松下来。 秦以煊抬起头和连恒渊对视，眼中闪着顿悟的光芒：“alpha标记omega的方式之一是咬腺体，标记行为只描述为由alpha发起，所以alpha通常也会排斥被别人的嘴接近腺体，这是一种防御的本能。” 连恒渊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分化有可能是由同一场核辐射引起的方向稳定的基因突变？但是生物的防御本能来自于自然选择，我的祖辈没有alpha，我自己也完全不知道alpha的腺体有什么讲究，为什么我会有这种防御本能？” 秦以煊沉默几秒，叹了口气：“要不我们还是继续聊飞船上的神秘人和老吴的儿子吧，至少这个问题只要我们找到神秘人询问就能获得答案，而生物科研问题我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连恒渊点头，和秦以煊一起叹气，然后亲了秦以煊一下：“我觉得那些事情我们还是明天再讨论吧，现在是晚上了，煊……” “等会儿，你易感期不是快结束了吗？”秦以煊按住在自己腰后活动的手，悄悄挪动身体坐到连恒渊的膝盖上。 “就算没有易感期，你这样坐在我身上，我也很难忍着。”连恒渊不闲着，另一只手捏了一下秦以煊的臀部，惊得秦以煊松了手，让连恒渊得以双手托着将恋人抱进浴室。 易感期的最后一个晚上，连恒渊过得很愉快。 第二天早上，民兵小队的六个人齐聚驾驶舱，这是从飞船启程后第一次全员到齐。 卫图已经把他和连恒渊见到神秘人的事告诉万磊，万磊本人同样一头雾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在他房间门口徘徊。 连恒渊和秦以煊在早上出门前又简单讨论了一遍，一致认同应该把山林里的神秘人和关于老吴的异常告诉大家，至于这两个神秘人是不是同一个人、老吴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交给大家自己判断。 连恒渊尽量简短地说完了这些情报，空气一时沉静下来，除了他和秦以煊以外的四个人神情各异地陷入了沉默。 “检修飞船时你在山林里发现一个陌生人，当时怎么没告诉我？”万磊第一个开口，他盯着连恒渊，脸色不算好。 “抱歉，这是我的过失。”连恒渊已经记不清他当时具体是被什么事转移了注意力，以至于忘记告知同样在飞船上的万磊了，总之有错立刻就道歉。 “我们是战友，以后要及时沟通情报。”卫图说了一句公道话，很快转回正题。 “老吴那边我觉得也有必要查一下。老吴的儿子吴优当时是被虫族啃咬后拖走的，不能排除他运气好在基地外面活下去的可能，a和o之间存在难以捉摸的信息素影响，你们几个alpha和omega最近别接近老吴，以免打草惊蛇。石头，调整一下你房间附近的监控和家务机器人的工作排班，争取拍到神秘人。以及，考虑到在你附近徘徊的有可能是吴优，而我们暂时还摸不清楚可疑人士想对你做什么，你最近也离老吴远点。” 卫图三两句话就把六个人里的四个人排除在这次任务以外，下一秒果然看向任宇：“任宇，我们两个去和老吴唠唠家常。” ----------------------- 作者有话说：其实小连那个不是防御本能，是易感期还未退散的攻击本能，只不过面对小秦的时候会转变成床上攻击（目移 以至于两个人都误会了[猫头] 第50章 卫图和任宇去找老吴唠嗑, 刚值完夜班的章荣晟回房补觉，万磊坐镇驾驶舱的同时继续教秦以煊如何驾驶飞船。 连恒渊左看右看，好像就他最闲，只好找了个角落坐下, 打开光脑翻阅任宇传给他的琼斯研究员光脑里的资料。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 琼斯研究员的研究手记内容非常丰富。压缩包本体已经庞大得惊人, 解压后更是密密麻麻的多级文件夹和大量的图文资料。 可以明显看出，琼斯研究员用文件夹分级代替了界门纲目科属种的分类层级，文件夹嵌套存放各种虫族的生物学资料。他已经在有意识地按照虫族中不同种类的形态特征差异进行分类, 甚至有一部分分类层级和具体的种类已经做了命名，没有命名的也用编号按序排好。 在这个星际时代, 琼斯做的是从无到有的工作, 从这些图文资料就能看出来这是多么巨大的工作量。 郑叔说琼斯十五年前来到苍星，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正在做毕业设计的年轻人。最多十三年的时间, 居然能够深入险境完成这么多的工作。 连恒渊随便点进一个分类, 一直点到最后一级文件夹, 打开其中的一个文件, 仔细阅读其中内容。文件中先用文字描述了这一种虫族的形态特征和琼斯观察到的行为, 然后附上了一张图片。 连恒渊反复对比图片中的虫族和虫族附近的物体的距离远近、体积比例, 麻木地发现这是一只有半个人那么大的竹节虫。 地球上最大的竹节虫有一截手臂那么长，苍星的竹节虫则是成年人的一半长。这样对比起来，似乎比地球上手指大小的昆虫在星际变成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虫族要好一些？ 琼斯将竹节虫命名为枯枝虫，对于形态特征的描述明显是整理过后的学术语言。在这张图片后面, 这份文档还有其他内容, 不过后面的内容似乎是无法确定是否属于同种的个体观察记录。 竹节虫体积不大，防御力较低，琼斯作为一个研究人员都能用制式装甲轻松击杀。从研究杀虫剂的目的来说, 连恒渊应该切换出去查看更难对付的其他虫族的资料，但来都来了，他又扫了两眼这份原始记录，却渐渐拧起眉头。 附在竹节虫的文档下方、琼斯无法确定是否同种的虫族，从文字描述来看应该是竹节虫的拟态，但这种拟态不同于常见的树枝或树叶的形态，而是……人类的遗骸。 琼斯详细记录了发现这只虫族的事件始末。他带着团队在野外考察，途经一片密林，他的一位下属无意中看见灌木丛中躺了一具白骨，吓了一跳后认为这应该是在野外意外身死的苍星原住民，这位下属出于同情想为其收殓尸骨入土为安。团队暂停脚步休息，其中几个人一起挖了一个坑，当他们想把那具白骨移入坑中时，白骨突然动起来了，原本毫无破绽的拟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成竹节虫的模样，在几个人愣神之时飞快逃窜进密林深处，因此没能留下影像资料。 这只具有拟态能力的虫族逃走后，林中断续出现了几声沙哑的鸟类叫声，很有节奏，似乎在交流，之后在虫族逃窜的方向出现了明显的鸟类攻击时翅膀拍打、枝叶震颤的声响。琼斯猜测这种鸟类是那只拟态虫族的天敌，虫族当时是为了躲避天敌而拟态成人类的遗骸，不巧遇上了真正的人类。 叫声沙哑，疑似能够交流，智力较高，群体捕猎。连恒渊猜测琼斯遇到的鸟类应该是鸦科，按照鸦科的记仇程度，那只虫族估计是干了什么事，被蹲守了。 虽然没看明白竹节虫居然能拟态成人类遗骸是什么情况，但是从后面的食物链来看，生物防治虫族的方法似乎真的能成。鸦科是少数能在城市生态系统中活得很滋润的鸟类之一，唯一的问题就是食性太杂了，又不像猫科动物吃饱了还喜欢捕猎着玩，很难让鸦科鸟类专注精力对付虫族。 连恒渊摇了摇头，他想这些干什么。竹节虫怎么看都是虫族中最孱弱的那几种之一，不足为虑，难搞的还是那些体型巨大、甲壳坚硬的大型虫族，应该尽早研发针对大型虫族的药物，他要找找大型虫族的生物学资料…… 之前还没拿到生物学资料时，连恒渊闲着无聊，已经想过了要做饵式杀虫剂。他连投放方式都想好了，将饵式杀虫剂存放在侦察无人机中，或者干脆把无人机的机身全部涂抹上杀虫剂。如果虫族吃了这份空投外卖，正好可以毒死，如果不吃，那就别怪他用无人机把虫巢的底细全部探查清楚了，只要有天眼帮忙，他亲自去虫巢用精神力剿灭虫族也是可以的。 最理想的状态是，虫族像地球上的蟑螂一样无法分辨同类的尸体是否有毒，根据虫族啃食同类尸体的习性，这样一来毒死一只就能毒死一窝。 连恒渊对自己的计划非常满意，顺利地翻到形似鞘翅目的大型虫族的资料后继续研读。这种大型虫族固然很难打死，但由于体积够大，只要打死一两只就能拥有大量的样本，因此琼斯研究员的文档中甚至有鞘翅目虫族的各个部件的物理性质测试数据。 第55章 这些数据测试显然不是在苍星完成的，苍星没有具备这种条件的实验室。连恒渊想起郑叔说琼斯以前会在首都星和苍星之间往返，手下还有一个研究团队，从这些数据来看，琼斯在首都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实验室。 然而，在琼斯研究员牺牲两年之后的现在，苍星上一个研究人员都没有留下。也许他们是因为琼斯的死亡而害怕前线考察，也许他们原本就是因为琼斯的权力而跟随他协助研究的。 个中缘由，连恒渊不得而知。脑中的这些念头闪过后迅速收敛，连恒渊很快专注于大型虫族的习性与数据分析。 不知不觉中，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连恒渊站起身舒展四肢，见秦以煊还在翻他的光脑上那本似乎没有尽头的星际飞船驾驶细则，走到他身后准备喊他一起去吃饭。 连恒渊刚刚按住秦以煊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驾驶舱门突然打开了。卫图一个人拎着四份饭菜走进驾驶舱，熟练地支起驾驶舱后方隐藏的桌子，招呼前面的三个人一起吃饭。 “怎么样队长，老吴那边问出什么情况了吗？”万磊率先坐到卫图身边，十分合理地开口问了一个和他自己的安全息息相关的问题。 卫图闻言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叹了口气。 连恒渊看着他俩仿佛时间静止的模样，嗅着餐盒间飘散出的食物香味，很诚实地感到了饥饿。他又等了几分钟，见卫图和万磊还没有动作，连恒渊干脆先把自己的餐盒和秦以煊的餐盒端出来打开，吃饭听讲两不误。 卫图仿佛被对面的情侣进食激活了一般，终于把剩下两盒饭菜分给自己和万磊，低头吃了两口才说话：“问出来了，老吴确实把吴优藏在他的房间里，吴优还活着。但是……怎么说呢。” 万磊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安静地看着卫图。 “老吴是在客舱的走廊上遇到匆忙逃跑的吴优，他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我和他对了一下时间，吴优应该是被我开门的动静吓跑之后没过多久就撞上了老吴。我本来想问问吴优为什么频繁在你的房间门口徘徊，但老吴很坦荡地让我们见了吴优，他现在的状态……和孩童无异。除了会喊一句‘爸爸’以外，他根本不具备正常的语言表达能力。” 这么夸张？连恒渊惊讶得吃饭的动作都停了一下，奇道：“他是被虫族攻击了脑子吗？” 万磊原本也想开口，听到连恒渊的话后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句子吞了回去，和卫图一起看向连恒渊，几秒后才解答：“吴优当初就是被虫族咬住头部拖行走的，所以我们一致认为他死了。” 好吧，那确实挺惨的。连恒渊在心里对吴优道歉。 “对于老吴来说，虽然吴优的智力降低了，但儿子还活着就是好事，所以老吴遇到吴优的第二天去餐厅时特别高兴。”秦以煊在其他人愣神时已经吃完了饭，正好支着下巴感慨一句。 卫图点头同意秦以煊的看法，又叹了口气。 “但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在我房间门口徘徊。好吧，试图推测智力障碍人士的行为逻辑本身就很奇怪，但是……他还能认得他爸爸，那不是应该去找爸爸吗？找我干什么？”万磊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饭，皱着眉头搁下筷子抱臂纠结。 连恒渊仔细回忆一番他在万磊房间门口遇到吴优的前后经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说出来：“我当时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他，有问他一句需不需要帮忙，他摇头之后才走开的。不能排除他根本没听懂只是随便摇头的可能，但我也觉得吴优还有别的古怪之处。” “队长刚刚找老吴聊过，就算吴优真的有问题，短时间内也很难再试探出来了。你们别光聊啊，快吃饭，不要浪费粮食。”秦以煊说着话，视线就扫到连恒渊还剩两口肉的碗里。 连恒渊被他这副馋样逗笑了，夹了一块肉喂秦以煊，成功收获一个满足得眯起了眼的恋人。 ----------------------- 作者有话说：这里有一只馋猫，他没有走丢，只是被他的男朋友抱着路过了一下[狗头] 第51章 午饭后, 秦以煊和万磊交换座位。经过这段时间的教学，万磊认为秦以煊已经可以尝试在智能系统的辅助下驾驶航行期的飞船，迫不及待地让出了主驾驶位。 秦以煊在机械和系统工程上很有天赋，操控台上那些让连恒渊眼花缭乱的组件在秦以煊眼中都是能够被他自然而然地理解和具象化的模块, 理解了每一个组件的功能之后, 秦以煊在操控台前如臂使指。 要是让连恒渊坐在这, 他只会思考能不能给飞船接一个精神力识别装置，这样就能绕过操作，直接在脑子里想让飞船怎么做就行了。 连恒渊坐在秦以煊身后看着他操作, 面上一本正经，脑中思绪乱飞。他的男朋友连星际飞船都能开, 不知道开机甲会有多帅, 反正肯定比他自己把机甲当木偶玩要厉害。可惜苍星那几台机甲太差劲，他们都没法正常驾驶, 等他们到大城市后, 一定要想办法给秦以煊搞一台机甲。 不过帝国的机甲设计出来是为了打虫族, 秦以煊本来就怕虫, 还是不要让他去打虫族了。等连恒渊回过神来, 他的思维已经发散到如果只为了看男朋友耍帅而定制一台机甲, 他需要有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才能挣到那么多钱。 他只是个搞化工的，能挣那么多钱的方法貌似都写在刑法里，不能这样。连恒渊定了定神，突然想起什么, 搭上秦以煊的肩膀, 倾身到他耳边询问：“煊，你的专业是电气吗？” “不是啊，我学机械的, 所以我才边上班边考电工证。”秦以煊又想起了他边工边读备考半年最后没考的电工证，一晃眼他穿越到星际的时间已经比当初的备考时间还要长了，当初的抓狂感也……被其他冲击力更大的事件冲淡了。 连恒渊仔细观察秦以煊的表情，见他皱了皱眉后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情，斟酌着继续问：“你在机械方面很有天赋，这个专业应该是你自己选的吧？为什么后来去当电工了？因为你父亲在电网吗？” 秦以煊点头，飞快地瞥了连恒渊一眼，无奈地笑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虽然擅长搞这些东西，但也就是普通的擅长而已，不是什么学界百年难遇的天才。工作对我而言只是挣钱养活自己的的渠道，不是非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记得你大哥很早就出国了，你父母是因为他太自由，才要求你留在身边子承父业吧。因为父母的意愿而改变自己的人生，你不会觉得憋屈吗？”连恒渊很想了解秦以煊当年的心境，但又害怕自己说话没分寸让秦以煊难受，这些话他说得很慢，视线不曾离开秦以煊半分。 秦以煊沉吟片刻，腾出一只手，反手摸上连恒渊的脸颊。连恒渊愣了一下，在他掌心轻吻，稍低下头免得他动作别扭。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一个电网的萝卜坑吗？不要搞得好像我很不识好歹啊……而且，嘿嘿，我现在不是跑出来了吗？而且跑得比我哥远多了，回都回不去的那种，以后只能辛苦他回国照顾我爸妈了，哈哈哈！” 连恒渊和秦以煊一起笑了一会儿，秦以煊见连恒渊没有别的问题，便收回手继续专注驾驶。 连恒渊退回了他的座位，表情却在秦以煊看不见的地方变了些许。他突然想起了卫图和章荣晟去探查虫巢、卫图重伤归来的那个晚上，他们在基地的屋顶上相拥着仰望星空。当时秦以煊在他怀里睡着了，却做了一个回到地球的梦，梦里的秦以煊躺在病床上，连恒渊却不在恋人身边，秦以煊的病床边只有父母和大哥。 连恒渊衷心地希望这不是一个预知梦。 如果秦以煊回去了，连恒渊却没有回去……不，不会的，他们现在已经是终身绑定的关系了，不会分开的。 连恒渊猛地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忘掉那个干扰他心态的梦。他再次打开琼斯研究员留下的资料，当作科普读物翻阅起来，慢慢平复心情。 这一个下午，连恒渊沉浸在文献阅读中，飞船几乎都是秦以煊在驾驶，万磊则和卫图在驾驶舱的另一边不知做些什么，两人偶尔交流两句。 “成了！帝国给我发来跃迁许可了。” 万磊兴奋地站起身走了两圈，低头把这个好消息发给从早上离开驾驶舱后就没再出现的章荣晟，又抬起头走到秦以煊身边，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很有潜力啊，接下来的航程咱们就能四班倒了，太爽了。等到了省府星，有没有兴趣考个航行证？” “我这辈子是和考证过不去了吗？”秦以煊吐槽，头也不回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你给帝国发了多少次跃迁申请啊？” “不多，一两个小时发一次，也就一百多次吧。”万磊得意地笑，看了连恒渊一眼，又回到卫图身边继续说悄悄话。 连恒渊见万磊走了，自然地收回落在秦以煊肩上的视线。 万磊和卫图聊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到晚饭时间，他又看了一眼光脑，皱眉疑问：“奇怪，章荣晟怎么不回消息？早上到现在都九个多小时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 第56章 九个小时……连恒渊翻阅资料的手指顿了一下，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距离小章换班给你，已经九个小时了？正常来说，任宇一个小时前就应该来换班了。”卫图若有所思地点出这个事实。 万磊一拍脑袋，由于下午是秦以煊在驾驶飞船，他都忘了已经超过交接班时间了。 秦以煊回头看了连恒渊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连恒渊眨了眨眼，从秦以煊的眼神中能看出来，他俩想到一块去了。 “怎么了？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万磊听到叹气声，以为秦以煊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扭头看向他。 “不，我没有问题。我是在想，有没有可能，呃，章荣晟的易感期到了？”秦以煊犹豫着说出这个可能性，说到一半又回头看了连恒渊一眼，总觉得在自己的alpha面前讨论别人家的alpha的易感期好像怪怪的。 万磊的表情凝固了，和卫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翻找久远的打猎记录。由于alpha的易感期半年一次，一次一周，小队出门打猎一向都要避开章荣晟的易感期。 万磊很快翻到了日历记录，小声骂了一句听不清的话，抬头看了连恒渊一眼：“alpha真麻烦！” 明明缺席工作的不是他，为什么是他在这里被beta谴责？连恒渊皱眉，感觉背了一大个不属于他的锅。 “所以，幸福的四班倒没有了，接下来一周都得两班倒，对吧？”新晋驾驶员秦以煊冷静地判断了局势。 等等。连恒渊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强烈了。如果秦以煊要两班倒，那就是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没有周末节假日，除了工作就是吃饭和睡觉，没有娱乐活动，也没有夜生活…… 靠。因为一个alpha的易感期，间接害得另一个alpha只能独守空房，这不公平！ “可能不止。”万磊幽幽叹气，满脸的一言难尽，“任宇是beta，不像omega能够承受并消化大量的alpha信息素，每次老章易感期，任宇都要多躺个三五天的，而且这期间章荣晟是不可能离开任宇自己出来晃悠的。麻烦死了！beta就应该和beta在一起！” 万磊这完全是个人取向影响判断。连恒渊飞快瞥了卫图一眼，见卫图还是那副一无所觉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 连恒渊自认为已经忍笑忍得很隐蔽了，万磊却还是注意到了连恒渊看向卫图的视线，很是不爽地又看了连恒渊一眼。 这回连恒渊心情好多了，他只是要陪男朋友加班一周，哦不，是十天。十天确实有一点久，但总归不像某些人不知道暗恋几年了，至今没胆量表白。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秦以煊忙着驾驶，没空旁观驾驶舱里另外几个人的眼神博弈，目前最关心的事情是他什么时候能下班。 “你再坚持五个小时，可以吗？我去稍微休息一下再过来，然后，我想想……你觉得一个人八小时这样倒班可以吗？一班持续时间不太久，不过这样排的话作息会昼夜颠倒。” “行啊，反正我们在宇宙航行，本来就没有白天黑夜，只是时间那么分而已。”秦以煊点头同意万磊的方案。 简单敲定了倒班方案，万磊抓紧时间回去休息，卫图也离开驾驶舱准备去吃饭。 连恒渊想了想，起身走到秦以煊身后，在卫图离开后低头亲了一下秦以煊的脸颊：“我去给你带饭，然后在这里陪你。” 秦以煊笑得灿烂，反手握住连恒渊的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连恒渊知道秦以煊这是同意并且感到高兴了，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两个人在一起各做各的工作，抬头就能见到对方认真工作的模样，闲暇时对视一眼或是干脆凑到一块亲吻一下，似乎也挺浪漫的。 似乎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都很好。连恒渊一边走路一边揉自己的脸，不久前他还有点包袱，不想让秦以煊见到他傻笑，这才过去多久，连恒渊已经完全放弃在独处时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不过，连恒渊转念一想，秦以煊连他易感期时搬空衣柜找信息素那么难堪的模样都见过并且没有任何反感，他似乎已经没有需要在乎的形象了。 ----------------------- 作者有话说：其实厦大的化学和机械都是一流专业，如果小连没被父母赶出闽南，他俩到大学还能做校友呢（ 第52章 在秦以煊和万磊两人换班驾驶飞船的四天后, 也就是飞船从苍星启程的两周后，万磊确认飞船已经到达可以跃迁的位置。 宇宙跃迁，或者说是空间跳跃，这是一项便捷却精细的技术, 整个过程需要飞船的驾驶员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操作, 还需要副驾驶员随时防备意外情况的出现。万一跃迁出现差错, 整艘飞船将在星海中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去往何方。 星际渡船公司之所以躺着都能赚钱，就是因为他们是除了军方以外唯一一个在帝国的五个星系中每一个旋臂之内都有固定星门的势力。星际渡船公司定期维护的固定星门十分稳定安全, 比起像万磊这样拿到跃迁许可附带的坐标限时密钥后建立临时星门，固定星门令人安心得多。 出于安全的考虑, 万磊决定暂时将飞船转为巡航模式, ai自动控制规避附近的小天体。等到章荣晟回归岗位，万磊和秦以煊能够从两班倒中解脱出来, 几位驾驶员的工作状态都保持在比较好的水平后, 再进行跃迁操作。 “比预定时间迟进行跃迁, 许可上的坐标不会出错吗？”秦以煊好奇地看向万磊的光脑。 “不会, 密钥是ai计算实时生成的, 只要是在期限以内使用坐标, 误差一般不会超过一个天文单位。”万磊伸了个懒腰，神色轻松许多，毕竟巡航阶段驾驶员只需要坐在驾驶舱里防止意外情况就行，不需要像之前的航行一样集中注意力。 天文单位？连恒渊又一次感到有什么地方很怪异, 皱眉问万磊：“你说的这个天文单位和光年怎么换算？” 万磊动作一顿, 揉了揉心口，抬头给了连恒渊一个“怎么又问我”的眼神，叹了口气才回答：“这我哪记得, 要用的时候系统都会算好直接显示的。大概几万吧，记不清。你下次能不能先上星网搜一下，别老问我。” “抱歉，每次都是你说了一个概念我才意识到我的家乡也有这个概念。”连恒渊挠头，这也没办法，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知识，人类学到知识后通常会储存起来，需要使用时才想起来，他不可能把自己脑海中的知识全部倒出来一个一个去星网上搜索对照。 “可能你的家乡和帝国是平行宇宙吧。”万磊随口说道。 “平行宇宙的概念在帝国很常见吗？”站在万磊身旁的两人对视一眼，最终由秦以煊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算常见，但也不算罕见吧。虽然跃迁许可很难拿到，但总会有那么几个技术不精的飞船迷失在星海中，留下的星门没那么快消失，偶尔会有一些外来者意外从星门里掉出来。不然你以为你们的外来者身份怎么办得这么容易？” 连恒渊对行政事务一窍不通，听万磊这么一说他才觉得确实如此。帝国这是被穿越穿习惯了吗？居然专门设立了属于穿越者的身份类别和户口登记绿色通道。 不过，星门设立在宇宙中，从星门里掉出来难道是掉在真空中？那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是说……没有及时关闭的星门会影响区域内的力场或是别的因素，以至于在这个星门的影响范围内都有可能出现穿越者？ 连恒渊想起了他打开的那一扇仓库门。难道星门真的像名字一样，影响的是门的连接吗？ 秦以煊见连恒渊又站在原地走神了，扭过头笑了一下，和万磊交接班后拉起连恒渊的手，两个人一块回房休息。 这几天里秦以煊忙着开飞船，连恒渊也没闲着，每天十二小时的陪上班时间里他一直在认真学习琼斯研究员留下的资料。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在备忘录里简单记录了针对虫族的毒素设计方案，就等飞船着陆后找一个稳定的环境做实验了。 关上房门后，秦以煊敲了敲自己的肩颈，转身跌进靠背椅中，仰面缓解脖子的酸痛感，光脑转换为悬在上方的光屏，熟练地快速浏览。 这几天每一次下班后都是这样。秦以煊一进门就靠在椅子里玩会儿光脑，连恒渊先脱了衣服去洗澡，等他出来了再把粘在椅子里不想动的秦以煊哄进浴室，两人都洗漱完毕后黏黏糊糊地亲一会儿，没时间做什么别的就睡觉了。 今天连恒渊也习惯性地脱了衣服，正在脱裤子时却被秦以煊叫停了。 “我搜了，这里的1光年是63240天文单位。我不记得地球上天文单位是多长了，光年换算过来大概也是六万多吧，我觉得你的想法是对的。”秦以煊一边说一边看向连恒渊的方向，目光一顿，又抬头继续盯着光脑。 连恒渊先把裤子放好，走到秦以煊身边，俯身又扭头，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和他一起仰视光屏，看了几眼后视线移到秦以煊脸上：“我还没说我的想法是什么呢。” 第57章 “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秦以煊哼了一声，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说正经事，嘴上却立刻接了正经话。 “天文单位原本是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是不断变化的，后来被人为固定成一个常数。虽然帝国将银河系命名为第四星系，对太阳系和苍星直接边缘化，但有天文单位的数值佐证，帝国的前身和苍星、太阳系之间一定有很深的关系，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从苍星发展出去的。你之前说过的核辐射导致分化的说法也是基于这个想法。” 连恒渊点头，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出于严谨的角度考虑，他还是补了一句：“不能排除帝国的五个星系中还有哪一个移居星球与所在的恒星系的恒星之间的距离接近太阳和地球的距离，但帝国出自苍星的可能性非常大。” 秦以煊认可连恒渊的补充，没说什么别的，只是快速划着光屏，却没有停下来看。几分钟后，秦以煊终于忍无可忍，扭头瞥了连恒渊一眼：“你想干嘛？” “我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吗？”连恒渊把秦以煊刚刚说过的话又还回去了。 秦以煊先用指令合拢房间的窗帘，再收起光脑，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做了一番心理斗争，然后小声嘀咕：“四天没做了，想想好像是挺久的。” 这人怎么一句话都没反驳就在脑子里把自己说服了？连恒渊已经做好推拉一番的准备了，此时看秦以煊这么坦诚反而有点不适应。 “现在是巡航阶段，没什么事的话可以在驾驶舱摸鱼休息吧？”连恒渊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了。 “行啊，我休息，要是出事了你负责解决。”秦以煊挑眉，面对连恒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以。”连恒渊干脆地点头答应。 “会开飞船吗你就敢答应。”秦以煊被他逗笑了，也没当真，抬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别愣着了，抓紧时间，一起洗吧。” 这能算抓紧时间吗？这句话在连恒渊脑中一闪而过，反正对他来说是好事，没有反驳的必要，他便没说出来。 不论他们在浴室里需要消耗多少时间，一轮休息的时间总共就只有八个小时。 秦以煊几乎没睡多久就被连恒渊抱起来吃饭了，睡眼惺忪地依靠本能进食，吃完又缓了一会儿才醒了神，视线落在连恒渊的手臂上，百思不得其解：“小时候我就想问了，你怎么力气这么大？小时候还只是掰雕塑，现在更夸张了，我怎么说也是个一米八几体型正常的成年男人，你是怎么做到抱着我那么久的？” 连恒渊经过易感期后对秦以煊的衣柜了如指掌，闭着眼睛挑了两件衣服拿给秦以煊，坐在床边看着他：“你想听走近科学吗？” “说说呗。既然是走近科学，我也想学。” “你可能不好学。除了基础的力量以外，还是靠在结构上找弱点的巧劲和结合环境的借力。” “我也学了力学，我怎么没感觉到？”秦以煊满脸怀疑地打量连恒渊。 “这就是技巧问题了。”连恒渊笑了一声，几秒后被反应过来的秦以煊恼羞成怒地扑上去咬了一口。 十分钟后，连恒渊顶着脸上的一副牙印出现在驾驶舱，神色如常地路过了正在吃饭的卫图和万磊，差点让万磊嘴里的一口汤呛进气管。 “你们两个这么狂野吗？”万磊眉毛都拧起来了，扭头找卫图寻求援助，“队长，我觉得应该管管他们了，这成何体统！” 卫图抬头扫了一眼，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低下头又吃了两口才说话：“嗯，你们下次含蓄点，别让别人看出来。” “好的队长，我们一定注意影响。”连恒渊好不容易忍住笑，严肃地答应卫图。 万磊还想再说什么，但余光一瞥就见卫图似乎还有话没说话，只好把自己嘴里的话又憋回去了。 卫图吃完了饭，放下碗筷后端正坐姿，郑重地看向连恒渊：“小连，有一件事我想了两天了。我不太清楚精神力的运作方式，不知道这样方不方便。你能不能用精神力探查一下吴优的情况？” 连恒渊伸手按在秦以煊的椅背上，认真地和卫图对视：“队长，吴优有新的异常吗？” 卫图摇头：“算不上异常，只是一种感觉。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年代有没有说过一些，嗯……吴优表现得很像一个智力障碍的人，但他给我的整体感觉，更像是一个特务。” 第53章 “特务？”连恒渊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个词汇，秦以煊也诧异地和他一起看向卫图。 卫图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以为他们没理解这个词汇，正打算解释, 被连恒渊伸手制止了。 “队长, 我们知道特务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苍星人口极少，位置偏远，武器装备和各种设备都是落后的, 如果帝国想要对付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安排一个人潜入？如果不是帝国, 还能是谁？” 卫图单手扶着额头, 揉了揉太阳穴，沉吟片刻后视线扫过驾驶舱里另外三个人：“帝国并不是铁板一块, 人类在同一个星球上生存时就能发展出数不清的各方势力, 更何况疆域扩大到五个星系。我认为比起在这里猜测暗处可能潜藏的敌人有哪些, 顺着线索摸上去更合适。” 他说的好有道理。连恒渊一想, 五个星系, 光是恒星都有亿万颗, 更别说人类的数量和势力分布了，不如说这么广的疆域里帝国能维持封建集权本就很不可思议。 “但是……”万磊下意识地开了口，对上卫图的视线时他才意识到他在对卫图的想法提出异议，顿时犹豫起来, 缓了一会儿后在卫图的眼神鼓励下说完。 “如果要顺藤摸瓜, 就不能打草惊蛇吧？吴优是omega，他能感知到精神力，如果他的智力障碍是装出来的, 连恒渊用精神力一试探他就会发现。而且，在没有事先获得许可的情况下，alpha私自探查omega的情况，这是违反伦理协定的。” 还有伦理协定？连恒渊下意识地看了秦以煊一眼。虽然他没看过这个伦理协定的内容，但听起来这个协定似乎有部分条款是为了限制alpha冒犯omega。考虑到这里是个封建社会，该不会存在什么结婚以后才能发生亲密关系的条款吧？连恒渊都不用特意回想，就他对秦以煊做过的那些事，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条款，把他拉出去枪毙一天都不够的。 “你俩就别眉来眼去的了，伦理协定不管你们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万磊这回成功预判了连恒渊的问题，提前给予无情吐槽。 卫图想了一会儿，看向秦以煊：“石头说的有道理。小秦，你是omega，你来探查应该可以吧？我会和老吴说，我们是听说了吴优现在的状况，担心他精神力出了问题，所以帮他看看。” “我？”秦以煊眨了眨眼，抬头和连恒渊交换了一个眼神，秦以煊又看向卫图，“我倒是可以试试，但我的精神力看得应该没有他那么清楚。” “我之前两次遇到可疑人士，对方都是很快就逃走了。这次我们提前看住吴优，如果他心虚，说不定你一放出精神力他就试图逃跑或者直接招了。别担心，我陪你。”连恒渊摸了摸秦以煊的头发，轻声安抚他。 卫图点头，一边收拾餐盒一边看向万磊：“石头，辛苦你在驾驶舱多待一会儿。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找老吴。” 万磊叹气，点了点头。现在飞船上能用的驾驶员只有两个，他只能错过这个热闹了。 现在正好是饭点，连恒渊和秦以煊跟着卫图去餐厅将餐盒还给郑叔，顺便问一问老吴今天有没有来吃饭。那天卫图和任宇找老吴谈过之后，卫图还是建议老吴把吴优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吴考虑到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飞船上带着一个拖油瓶，很爽快地同意了。 现在正好，万一吴优有问题，也不用担心如何再和其他人解释了。连恒渊想起他遇到神秘人士的那两次，处处透露着不正常。 根据郑叔的情报，老吴最近都是在饭点的第一时间到餐厅打包饭菜，一小时后再将餐盒送回，今天也是如此，再过几分钟就该到老吴带着餐盒回餐厅的时间了。 三人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老吴回餐厅送餐盒。卫图适时地将自己手上的餐盒也递给郑叔，再与身边的老吴打个招呼，闲话家常几句，顺理成章地一道往客舱住房走。 老吴自然看到了跟在卫图身边的两个人，他没怎么见过连恒渊，倒是和秦以煊能聊两句。秦以煊和基地里的每个人都能聊两句，今天是带着任务来，唠了三两句话就顺嘴将连恒渊介绍给老吴。 “啊，他是你的alpha。”老吴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交握的手，眼中满是感慨，又藏了少许悲伤。 毕竟他的儿子也是omega，现在却变成了那副模样，这辈子恐怕很难找对象了。 卫图看着老吴的情绪差不多了，提出他们猜测吴优的情况和精神力有关，想让秦以煊来看看吴优现在情况如何。 第58章 老吴犹豫了一会儿，看看说不定有用，反正情况总不可能更糟了，片刻后他痛快地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走进老吴的房间时，吴优正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飞船外面的浩瀚星海。 趁着老吴走过去和儿子说话的时间，连恒渊快速打量一番吴优的背影，确认吴优就是他见过两次的神秘人。他第一次在山林中用精神力见到吴优时，吴优的动作非常敏捷，而此时的吴优却对老吴的话反应十分缓慢，几乎是只有眼睛在看着老吴而已。 而且……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发现了。信息素的收敛其实挺麻烦的，他们俩都是分化后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如果吴优真的有智力障碍，那么作为omega的他不可能在这个房间里一点信息素都没有留存。 现在的事实是，老吴的房间里没有一丝omega信息素。 老吴将卫图带人来看看吴优的事说了一遍，他说得很慢，似乎真的想让吴优听懂。但结果显而易见，老吴看着吴优空洞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招呼三个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吴优顺着老吴的目光看到对面的三个人，似乎现在才发现还有三个人跟着老吴进了房间。他的视线扫到连恒渊时，身体几乎是本能地颤抖起来，猛地抓住老吴的衣角，连喊了几声“爸爸”，老吴只好回到他身边抱着他安抚。 “太感人了，我都有点不忍心了。”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耳边小声嘀咕一句，顺手戳了戳连恒渊的腰，“反思一下你自己，怎么人家看到你这么害怕？” “陛下，臣冤枉啊。”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手，嘴上喊着冤枉，语气却一点都不冤枉。 秦以煊被他逗笑了，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无声地笑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那边的吴优一直把脸埋在老吴肩头，不肯看向沙发的方向。老吴安慰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效果，只能无奈地回头问卫图：“队长，这个……精神力检查是用精神力吗？现在这样可以检查吗？” 卫图也不知道精神力探查要怎么操作，只能看向秦以煊。 秦以煊的精神力不弱，甚至可以说是很强，覆盖这个房间都是随手的事，更别提这么一点距离，自然点头。 老吴又小声安慰了吴优几句，回头带着歉意看向秦以煊：“不好意思啊小秦，麻烦你了。” 他还跟咱说抱歉呢。连恒渊绷住了面部表情，握住秦以煊的手，对他点头鼓励。 秦以煊深呼吸，慢慢尝试放出精神力感知。他练习精神力的时间挺久了，但从来没有真正使用过，除了他自己无法控制的预知梦以外，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用精神力来做什么事。 精神力的浪花在房间里拍打，慢慢地接近窗边的吴优。在场的两个beta一无所觉，连恒渊却能感觉到秦以煊的谨慎。 终于，秦以煊的精神力接触到吴优，并且很快将吴优覆盖其中。 用精神力感知并不需要像连恒渊的展开视野一样闭上眼睛，所以连恒渊能够清楚地看到他身边的秦以煊的眼神变化。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秦以煊一开始只是神色迟疑，然后他皱起了眉，停顿几秒后，他猛地睁大了眼，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连恒渊。 “煊，怎么了？”连恒渊几乎是本能地立刻环抱住秦以煊的腰，一边抚摸他的后背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秦以煊张了两次嘴才成功发出声音，他用颤抖的气音尝试说话，只有连恒渊能听懂：“虫……它是虫！” 连恒渊听懂了秦以煊的话，却没能第一时间理解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能根据字面意思先提醒老吴：“吴先生，建议你先退开一些，你身边的这位可能不是你儿子。” “这怎么不是我儿子？你们在说什么？”老吴紧锁眉头，显然有点生气了。 连恒渊相信秦以煊的话，他说吴优是虫，那吴优就至少不是人，既然不是人，就不必适用伦理协定。他可不管老吴听不听劝，抱稳了秦以煊后立刻释放精神力感知探查，确认吴优的情况。 秦以煊没有说错，吴优的外壳仍然是人类，内部却是另一种模样。吴优的脏器基本完好，大脑和脊椎却在连恒渊的视野中变了模样。 人类的大脑从外观上像核桃一样充满了褶皱，而吴优的脑部却并非大脑皮层形成的褶皱，而是由一条连恒渊分不清品种的寄生虫盘踞其中，替代了原本的大脑，此时正在脑部蠕动。 而脊椎部位的异常，连恒渊认出来了。吴优的脊椎部位现在没有人类的骨骼，而是一只拟态的竹节虫替代其中。竹节虫似乎知道有人在看它，短暂地解除了拟态，在血肉中挥了挥前足。 吴优的神经系统已经被虫族替代，现在的他比起人类，说是虫族更为准确。 这是一具被虫族寄生的尸体。 -----------------------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了，展开我的神奇脑洞（ 第54章 “这是你儿子的身体, 但内部已经被虫族寄生了。” 连恒渊睁眼，皱着眉头打量吴优，见吴优不敢和他对视，他便看向老吴, 将事实描述得更准确。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虫族那么大块头, 怎么可能在人的身体里！”老吴看起来气得想冲过去和连恒渊打一架, 却被吴优紧紧攥住了手臂。 吴优双眼圆睁，死死盯着老吴，嘴唇颤抖, 不断喊着“爸爸”，除此之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吴觉得吴优是被吓坏了, 瞪了连恒渊一眼, 心疼地抱住吴优轻轻拍着后背。 连恒渊却看得清楚，在这大约一分钟的时间里, 吴优的眼睛一次都没有眨过, 并且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他再闭上眼进入精神力视野, 吴优体内的竹节虫变成了脊椎和肋骨的拟态, 脑部的寄生虫也停止了蠕动, 乍一看还真像个普通人的身体。 所以刚才把秦以煊吓到、连恒渊一开始看到的虫族在吴优体内活动的景象, 是这两只虫族故意所为。 连恒渊沉下脸色，深呼吸一番，不管那边的“父子情深”，扭头注视一直沉默的卫图：“队长, 怎么处理？” “你确定吴优的身体里有虫族？他是被虫族寄生才出现智力障碍吗？”卫图没有精神力, 他听到寄生的第一反应是吴优正在遭受病痛折磨。 连恒渊这才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清楚，但……要在这里具体描述吴优的情况吗？秦以煊紧闭双眼缩着身体埋在他肩头，现在还没缓过来。而老吴只是暂时被绊住了脚步, 如果听到连恒渊说什么吴优已经死了之类的话，难保不会冲过来跟他打一架，场面会更加混乱。 卫图见连恒渊眉头紧缩、神色犹豫，思索片刻后走到老吴身边，按住老吴的肩膀：“吴叔，飞船上有治疗舱，带吴优去治疗舱看看吧。你信不过这两个年轻人，总该相信科技。” 老吴抬头看了卫图一眼，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连恒渊的方向。卫图抢在老吴开口前清了清嗓子，对连恒渊摆摆手：“小秦吓坏了吧？小连，你们先回去吧，我陪吴叔。” 连恒渊有点犹豫，卫图只是个beta，看不见吴优体内虫族的动向，万一…… 但卫图已经在用光脑唤来飞船上的家务机器人，准备和老吴一起把吴优搬到家务机器人的担架上带去治疗舱。卫图察觉到连恒渊的意图，在老吴看不见的方向对连恒渊摇了摇头。 算了，队长自己都让他别管了，而且队长说得对，管好自己对象比较重要。连恒渊尝试换一个姿势抱秦以煊，但秦以煊既不肯松开手，又不肯松开腿，连恒渊只能一手环抱他的肩背，一手托着他的臀部，离开了老吴的房间。 出门后连恒渊还是觉得不放心，一边走一边给万磊发消息，简单叙述了吴优有问题和队长带吴优去治疗舱的事，但万磊并没有回复。 连恒渊本想带秦以煊回房，但当他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时，秦以煊似乎终于缓过劲了，在连恒渊耳边急促地喘了两声后开口：“小渊哥哥……带我去驾驶舱吧。” 连恒渊叹气，语气无奈：“你都怕成这样了，还要去吗？” “万磊连续工作太久了，让他去找队长吧。我……你陪着我就好了。”秦以煊说完后深吸口气，松开因紧绷太久而有些僵硬的双腿，扶着连恒渊的肩膀站在他身边，俯身轻捶自己的大腿。 连恒渊观察一会儿秦以煊的脸色，确定他现在状态还行，环抱他的腰带他去驾驶舱。 驾驶舱的门打开时，两人几乎同步地顿了一下。连恒渊从刚分化时就被章荣晟评价不会收敛信息素，有底气作出这种评价的alpha本人自然是个中高手，连恒渊几乎从来没有嗅到过章荣晟的信息素。 而此时正有一股章荣晟的信息素从驾驶舱中逸散出来。这是咋了？万磊累瘫了把易感期中的alpha喊到驾驶舱来替班？不能吧！ 驾驶舱中的两个人注意到门开了，一齐抬头看向门口。 第59章 好消息，这两个人当中没有章荣晟。坏消息，任宇毛茸茸地坐在轮椅上，章荣晟的信息素正是从他身上裹的一圈又一圈看不清结构的毛茸茸衣物中逸散出来的。 万磊看看门口那边alpha稳稳抱着走路一瘸一拐的omega的腰，又看看在他身边连路都走不了只能坐轮椅的beta，无语凝噎。 连恒渊看出来万磊又想说他们成何体统了，但这回连恒渊真的什么都没做。不过他懒得解释，抢先开口带走话题：“万磊，你看一眼光脑，我给你发了消息，队长那边最好有人去一下。” 万磊将信将疑地打开光脑，看清内容的瞬间脸色骤变，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连恒渊面前：“队长一个人留下了？吴优到底什么情况？” “吴优的大脑和脊椎被虫族替换了，可以说他已经死了。小煊探查吴优情况时那两只虫族在吴优的身体里故意示威，所以他受到了一点影响。老吴不相信我们，所以队长和他一起带吴优去治疗舱了。”连恒渊想了想，这回他的描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万磊点头，什么都没说，快步跑向医疗室。 连恒渊和秦以煊这才走进驾驶舱，舱门在他们身后合上，两个人却都没有再往驾驶舱里走，只有秦以煊挪了一步，把脸埋到连恒渊的腺体附近。 任宇本来想说话，刚开口就看到他们这一系列动作，表情一僵，顿了几秒才语气生硬地说：“我没有腺体，用不了抑制贴，已经尽量裹起来了。” “不是你的信息素，就算贴住腺体也没用。”连恒渊反手摸到墙上打开空气净化系统，看着任宇的轮椅后退，抱着秦以煊从另一条路线保持和任宇最远的距离走到操控台前。 任宇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扭开脸盯着操控台，听到那边连恒渊和秦以煊坐下之后才捡起一开始想说的话题：“吴优果然有问题。” “你看出来了？”连恒渊回想一番，五天前卫图和任宇一起去找吴优，回来的只有卫图一个人，任宇应该是直接去找下夜班休息的章荣晟了，然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再出过门。 任宇脸上又是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沉默半晌才说：“吴优挺讨厌我的。但我那天见到他时，他对我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 连恒渊记得卫图没有说过这个疑点，有些惊讶：“你当时没把这件事告诉队长吗？” 秦以煊捏了一下连恒渊的手臂，抬起头调整坐姿，瞥了连恒渊一眼，笑着看向任宇：“队长那个榆木脑袋，说了也说不清楚的。小任宇，你是不是打算带着一身章荣晟的信息素去刺激一下吴优，所以今天才这副模样跑出来的？” 任宇的脸庞肉眼可见地变红了，他欲盖弥彰地把脸缩进毛茸茸里，声音也变闷了：“我是当时事发突然来不及跟你们说，中场休息时想起吴优的情况觉得很蹊跷，特意来告诉你们的。” 这回连恒渊听懂了，和秦以煊一起看向任宇，无情揭穿：“你认为吴优是失忆了，所以试图通过你们的情敌关系刺激他恢复记忆？章荣晟现在还好吗？” 任宇一人不敌一对，节节败退后破罐子破摔，咬牙切齿道：“我把他关衣柜里了！还有，我没有情敌！他根本不知道吴优喜欢他！连吴叔都不知道，只有我看出来了！” 一口气抖完这么多事，任宇深吸口气，转回头盯着驾驶舱另一边的两人，飞快将话题切换到正事：“你们刚刚说的被虫族替换是怎么回事？吴优已经死了又是怎么回事？人死了还能动？” 连恒渊调出光脑中存放的琼斯研究员的资料，把竹节虫资料下方附带的疑似个体记录投放到光屏上，又向任宇口头描述了一遍他看到的景象。 任宇越听越皱起眉头，倒吸一口凉气：“一般来说，虫族挖空什么东西住进去，都是把那个地方当作巢穴的，比如各个被虫族入侵的矿产星球，矿山一旦进了虫族就完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虫族钻进活物……人没了大脑应该死了才对，为什么虫族替代大脑之后身体还能活动……这不对劲。” “能活动，但不能完全活动。我们见到吴优时就发现了，吴优的omega腺体应该已经损坏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信息素。还有，我怀疑他的泪腺和一些比较微小的肌肉组织也停止工作了，在我揭穿之后他一直盯着老吴，一分多钟不眨眼，眼眶里一点泪水都没有。” 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握紧他的手，确认他可以继续听下去，思考片刻后继续组织语言。 “如果让我来判断，我认为虫族的寄生是一种……不完全的取代。它们能够取代这具身体原先的主人维持身体存活，操控身体进行一些基本的行动，但受限于本身的智力水平，它们无法完全替代人类的意识，对于很多虫族没有的机理它们会疏于控制，或是根本不知如何控制。我们这段时间观察到吴优表现出类似于智力障碍的症状，可能并不是这两只虫族在预谋和伪装什么，而是它们的智商本来就局限于这个水平。” 秦以煊用力握了一下手，连恒渊立刻看向他。 对上连恒渊的视线后秦以煊又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它们智力有限所以只会找身体的父亲，这一点我同意你的看法。但是在找到老吴之前，它们主动登上飞船，光是被目击就有两次出现在万磊的房间门前，我觉得……还有一些我们忽略的问题。” ----------------------- 作者有话说：小连：夺舍两个字就能解决的内容，换成人话居然要说这么多字[托腮] 第55章 忽略的问题……连恒渊脸色一变, 立刻向万磊发出通讯。 通讯过了半分钟才接通，万磊的声音有点不耐烦：“连恒渊，你最好真的有事。” 连恒渊还是第一次听到万磊这么说话，顿时乐了：“咋了大少爷, 吃闭门羹了？” “别用精神力跟着我！”万磊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 不等连恒渊回话就终止了通讯。 “单恋多年的男人真可怕, 自己被拒之门外还要冤枉我监视他。”连恒渊摇了摇头，笑着看向秦以煊，“估计是队长关了医疗室的门不让万磊进去。队长应该早就想到了那两个虫族有可能是想骗万磊过去, 所以他之前让我们别管。” “还是队长想得周到。”秦以煊点头，放心地转头去查看飞船的巡航数据。 不过, 虫族到底想对万磊做什么？难道它们想吃这艘飞船, 所以决定劫持拥有这艘飞船的万磊？虫族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貌了，不直接抢东西, 还多绕一步走了一下法律程序。 连恒渊想不通缘由, 无声地叹了口气。算了, 想那么多干什么, 人类和虫族是敌对关系, 他不需要理解差点杀死他们的敌人, 只需要拼尽全力把它们都杀了。 任宇看着吴优那边已经有队长在操心，飞船又有秦以煊驾驶，他跑出来这一趟似乎有点多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驾驶电动轮椅回去了。 秦以煊回看完巡航数据, 确认飞船正常运行没有问题, 这才拍了拍身边走神的连恒渊：“我自己能坐着，别在驾驶座跟我挤一个位置。” “怎么，嫌弃我了？”连恒渊笑着在秦以煊脸上亲了一下, 赶在秦以煊反击之前逃到他身后，在自己前几天陪他上班时的座位坐下。 秦以煊回头对连恒渊做了个鬼脸，将智能巡航实时数据投放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光屏上，另外打开自己的光脑继续翻阅万磊这艘飞船的结构和功能详解。 连恒渊发了会儿呆，觉得有点无聊。他前几天一边学习琼斯的研究资料，一边设计了好多实验计划，脑子连轴转好几天。本来他自己没感觉到什么，但今天跟着卫图去探查吴优的情况，从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和他自己的全程思路来看，他的思维敏捷度很明显降低了。 看来分化成alpha能够获得体能上的很大加成，思辨能力却维持着分化前的水平，以至于连轴转这么多天他都没感觉到累，连思维敏捷度下降都没能察觉。 这算是祸福相依吗？连恒渊有点头疼，他现在从事的是研发性工作，体能只是基础，思维才是更重要的。如果身体不能自发地察觉脑力透支情况，就要靠他人为地找到自己的脑力工作阈值，及时休息恢复。 话又说回来了，秦以煊这几天的学习和工作消耗比他还大，在吴优的事情上除了被虫族吓一跳以外，一直比他想得多一点。所以，分化成omega会加成智力吗？ 如果分化成omega能加成智力，那么吴优的智力障碍情况除了虫族本身的智力较低以外，是不是还和他被破坏的腺体有关？ 为了让自己的脑子恢复成好用的脑子，连恒渊克制自己不学习也不工作，任思维天马行空。时间不知不觉走到了饭点，连恒渊自觉地去餐厅取来两人的饭菜，意外遇到了卫图。 “队长，你多久没休息了？”连恒渊没问过卫图的作息，不过这几天他和秦以煊一起在驾驶舱时几乎没见过卫图，所以他猜测卫图的作息应该和万磊的值班时间接近。 第60章 现在秦以煊已经值班四个小时，万磊早就休息了，卫图却打包了饭菜打算和连恒渊一起去驾驶舱。 “我不开飞船，没事。”卫图没有正面回答连恒渊的问题，神色如常地一笔带过，抬手拍了拍连恒渊的肩，“我有事要跟你和小秦讨论一下。” 他们三个人能讨论的事……难道是关于地球吗？连恒渊点头，察觉到自己还没关好思维的阀门，快步走在前方。 秦以煊这几天已经习惯和连恒渊两个人一起工作了，驾驶舱里没有外人，没什么事情时他放平椅子就躺，经常没个正形。 今天也是如此，连恒渊早有预料，先卫图一步迈进驾驶舱，及时告知队长来了。秦以煊像被连恒渊按了老板键一样，几秒之内恢复正襟危坐，卫图走进驾驶舱时看到的就是勤勤恳恳的新晋飞船驾驶员小秦同志。 卫图确认驾驶舱门关好了，招呼两个年轻人一起吃饭，自己率先坐下，打开餐盒的同时开门见山：“治疗舱检查不出吴优体内的虫族。” “什么？！”连恒渊和秦以煊同时震惊出声。 “帝国的治疗舱不是包治百病吗？那么大两只虫族居然检查不出来？”连恒渊难以置信，明明用精神力一下就看到了！ 卫图摇头，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连恒渊和秦以煊先坐下吃饭再震惊。 “治疗舱应该用不了精神力检查，不同的方法导向不同的结果，这很正常。不过，治疗舱的体检功能还是有的，体检报告显示吴优的身体是一个基本健康的beta。不是健康的omega，也不是腺体被摘除的残疾omega，而是健康的beta。就是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疑点，老吴暂时相信了一点你们的说法，但他要求把吴优继续留在他身边，由他来观察判断。” “把吴优继续放在他身边没问题吗？”秦以煊皱眉，不论是虫族利用老吴的信任伤害他，还是老吴对着儿子心软从而放跑虫族，想想就觉得都不太妙。 “老吴曾经是一名护林员，后来还跟着琼斯研究员去考察过虫巢，主要是给琼斯的团队当向导，他的精神是很坚韧的。”卫图说到这顿了顿，叹气，“护林员是很枯燥的工作，一年有一半时间远离家人，所以老吴一直对吴优心怀愧疚，总想给他最好的。”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感慨，飞船上每一个苍星的原住民身上都背着沉重的故事。 卫图低着头停了筷子，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抬头重新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关于虫族寄生人类的事，我有一些想法，跟你们讨论一下。首先，我不认为吴优是个例。虫族如果有寄生人类的能力，它们已经杀退了那么多个矿产星球，不会只在苍星寄生了一个人。” “治疗舱能在星际帝国运用多年备受信任，它的诊断和治疗能力在医学层面应该是很强的，但治疗舱反复多次检查却查不出你们两个用精神力简单探查就能发现的事情。所以，其次，我认为虫族寄生在人类体内的情况只有精神力能够探查出来。” 连恒渊看着卫图严肃的表情，脑中一闪而过什么，他飞快地捕捉到了这个念头，倒吸一口凉气：“队长，你的意思是其他星球撤离进首都的幸存者中有可能存在被虫族寄生的人？还有，虫族寄生只能被精神力探查出来，只有alpha和omega有精神力，平民大多数是beta，贵族大多数是alpha和omega……” 卫图点头，视线扫过面前的两位年轻的alpha和omega，抬手按住自己的眉心揉了揉：“虫族寄生人类的本质是人类和虫族之间战争的升级，我的感觉没错，虫族在往人类内部安插奸细。大敌当前，人类应该团结起来对抗虫族，以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被虫族蛀蚀整个人类社会。但由于精神力和社会阶层近乎绑定的关系，一旦处理不好，在被寄生者的判断上很容易演化成阶级问题，封建贵族的良心太难赌了。” 不知为何，被卫图用这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秦以煊吃饭的坐姿都莫名端正起来了。他憋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口：“队长，你也没有精神力，你相信我们两个的精神力探查到的是事实吗？” “我相信你们接受的教育。” 卫图做出一个最简单的回答，他笑了笑，稍微冲散了些许凝重的气氛，指着两人面前的餐盒：“说归说，别忘了吃饭。哦，对了，我和小章从虫巢回来时，他的长官给他发里视频通讯有提到从边缘星到首都星的移民很活跃，对吧？我当时没听到，后来石头转述给我时，我还当是新贵族在利用工人谋求利益，现在可能要重新审视这件事了。” “这些事情在星网上可以查到，确实热度挺高的，我们之前有搜索过。”连恒渊看了秦以煊一眼，犹豫几秒才继续说，“我们的想法是，这可能算是一种星际时代的公车上书？” 卫图沉吟片刻，跳过了这个话题：“你们当时有在视频通讯中见到那位李将军吧？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 连恒渊当然记得他和秦以煊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却被李将军发现了他们藏在光脑后面，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离谱。 “李将军是一个敏锐的军人，洞察力很强，言行风格硬气。他一开始一直在追问外来者的事情，后来听章荣晟说我研发了打虫族很有效的武器后就转移了注意力。我觉得，在他心里应该是保家卫国更重要。” 卫图点头，长舒一口气：“等小章情况好一点，我觉得可以和这位李将军尝试通话。” ----------------------- 作者有话说：想起一件事我好像没说过，专栏的“小甜饼研发中心”意思是研发出来的主产品包he包甜。 至于有没有副产品，副产品又是什么口味，就比较不可控了（目移 不过可以保证的是如果有副产品的话，副产品一定都是bl的[狗头叼玫瑰] 第56章 “我记得我只是过了一个易感期, 怎么你们说话我都听不懂了？” 章荣晟站在驾驶舱门口，看着围在桌边开会的连恒渊、秦以煊和万磊。 “你终于出关了，正好队长想让你联系一下上次找你的那个李将军。”连恒渊抬头扫了一眼，对章荣晟招手, 示意他过来一起开会。 “找司令员？发生什么事了？队长怎么不在？”章荣晟坐到万磊身边, 正好询问万磊。 “队长他休息去了, 前两天发生了一些事……前天任宇不是在吗？他没告诉你？” “咳，小宇他，也在休息。” 万磊对章荣晟翻了个白眼, 手指轻敲桌面，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个人：“你们再给他讲一遍？” 连恒渊正在玩秦以煊的手指, 不太乐意再讲一遍。他怀疑万磊根本没听懂, 不然何必让他来讲。 “简单地说，老吴房间里藏了个人, 就是吴优, 也是我和队长在万磊房间门口见到的神秘人。吴优当初被虫族拖走之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总之现在他的身体已经被虫族寄生了, 我和小煊用精神力探查到吴优的大脑和脊椎都被虫族替代了, 也就是吴优本人已经死亡, 是虫族在控制这具身体。你有空可以去老吴房间附近自己用精神力探查一下。” “现在的吴优看起来像是有智力障碍的人，而且没有任何信息素。队长带吴优的身体去治疗舱做了多次体检，治疗舱查不出来身体里的虫族，结论显示这具身体目前是一个比较健康的beta, 而不是一个残疾的omega。以上是我们前两天得到的基本事实, 接下来是我们的猜测。” 连恒渊深吸口气，他就应该在第一次讲解时把自己说的话录下来，这样就不用一遍一遍重复了。 “首先是我的猜测。我怀疑由于寄生在吴优身体里的虫族智力水平较低, 以及虫族对人类身体机能的陌生，它们难以正常地操控人类的身体，只能维持身体存活，因此表现出智力障碍的症状。但它们又两次被目击出现在万磊的房间门口，并且在第二次被发现之后跑去寻找老吴的庇护，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基于对它们智力水平的推测，我认为它们是受到虫王的命令潜入飞船，是有目的地接近万磊，同时它们拥有一个‘万一行动被发现该如何自保并伺机而动’的备用方案。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们究竟想对万磊做什么，但这件事能让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地潜入人类当中，绝对不是好事。” 连恒渊扶着额头停了一会儿，看向秦以煊：“我应该没说漏什么信息吧？” 秦以煊摇头，接过连恒渊的话头，接着说他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能排除吴优的症状和身体状况有关。治疗舱显示他的身体是beta，这很蹊跷。我去星网上搜索了，有的omega不想被标记，会做腺体摘除手术，摘除之后再进治疗舱，ai仍然能够识别出这是omega。队长的猜测提醒了我，虫族很有可能是先对吴优的身体做了别的处理，之后再寄生，这是一种削足适履，因此才破坏了吴优的身体机能。” “队长的猜测有两点。第一，吴优不是个例，尽管我们是第一个发现虫族能够寄生人类的，但在苍星之前已经有那么多被虫族攻击而逃离家乡、逃进帝国中心的人，其中很可能存在已经被虫族寄生的个体。第二，只有精神力能够探查出虫族寄生在人类体内。” 第61章 “就是队长的第二个猜测提醒了我，精神力和虫族寄生行为之间可能存在冲突，omega有精神力，虫族不知用什么手段削去了吴优的omega身份，然后才能成功寄生，却对身体机能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 秦以煊长出一口气，气出到一半又变成了打哈欠。他刚刚值完一班，现在正是困倦的时候，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话自然感到疲惫，干脆抱住连恒渊的手臂，头一歪就靠在男朋友的肩上。 章荣晟眉头紧锁，显然正在努力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 空气沉默许久，章荣晟舒展眉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现在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虫族能够寄生人类，正好最近一段时间难民代表声望很高，大家对难民的戒备心很低，队长担心可能寄生在难民身体里的虫族伤害帝国中心区域的人们，所以想通过我联系司令员了解首都星的情况。” 连恒渊点头：“按照我的猜测，被虫族寄生的人可能出现不同程度的神经系统疾病症状，矿产星球的难民本来就很受同情，如果再出现这种症状，普通人更容易因为同情而失去戒心。如果是小煊猜测的那种情况，很可能虫族可以正常寄生beta，那样从外表上就更难以分辨普通的难民和被寄生者了。” 说到分辨的困难，连恒渊顿住了。他还没有把卫图后面说的关于阶级问题的担忧告诉万磊和章荣晟，主要是这个问题在没见过历史事实的情况下太难以理解了。如果不是学过近代史，像他们这样一腔热血的普通青年，很难想象居然会有同胞在共抗外敌时将刀剑挥向友方。 这种复杂的人性问题还是等队长休整之后自己跟他们解释吧。连恒渊自认他没有卫图的绝佳口才和坚韧精神，他怕自己解释到一半就把话题跳跃到吃人的封建社会和万恶的资本主义，尽管这两样东西该骂，但现在没工夫搭理他们。 而且帝国甚至还没见过资本主义呢。 今天秦以煊累了，靠在连恒渊肩头闭目养神，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没有人在连恒渊走神时提醒他，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半晌才抬头，正好看到章荣晟在对着自己的光脑艰难措辞。 他不会想现在就联系李将军吧？连恒渊赶忙补充：“现在先别联系李将军。队长的意思是等他来和李将军通话，我觉得队长应该有些规划。” 章荣晟一愣，虽然一时没理解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收起光脑，站起身看向万磊：“我去老吴那边瞧一眼虫族到底是怎么寄生人类的，看完回来换班，你先帮我看一会儿驾驶舱。我们什么时候跃迁？” “我和小秦连轴转太久了，缓冲一天，二十四小时后吧。”万磊伸了个懒腰，在驾驶舱里活动一番筋骨后站在操控台前。 连恒渊低头盯着秦以煊的脸庞，原本是在思考该叫他起来还是直接抱他回去，不知不觉就看入神了，直到秦以煊突然睁眼与他对视。 “你没睡啊。”连恒渊尴尬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已经是一对了，目光游移一瞬后光明正大地定在秦以煊脸上。 “本来是有点困了，但是被你这么盯着，能睡着才怪了。”秦以煊松开手坐直身体，眯着眼睛活动脖子。 连恒渊自然地抬手按在秦以煊的后颈上，帮他按揉不太舒适的肩颈。连恒渊知道自己身上骨头硬，秦以煊靠着肯定不舒服，他只是想和自己亲近才会这么靠着，连恒渊自然要帮他缓解这点亲近带来的少许不适。 两人没有在驾驶舱里磨蹭多久，很快就一起离开回房，路遇站在客舱走廊上翻阅光脑的章荣晟。 “你不是去找老吴吗？”连恒渊觉得奇怪，主动问了一句。 章荣晟扭头瞥了一眼，视线从连恒渊和秦以煊交握的手上掠过，继续看光脑：“当初客舱房间是队长和万磊分配的，我不知道老吴住在哪里，查一下位置。” 连恒渊点头，迈步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一件事，硬生生止住脚步回头看章荣晟：“虽然吴优这个人已经算是死了，但是，呃……你要去看吴优的话，最好先和任宇说一声。” 章荣晟愣住了，几秒后才摆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怎么连你都听过这个八卦？这都过去几年了……当时老吴爱子心切，整个苍星只有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他想当然地就想凑一对。那时候我和小宇还不熟悉，是因为这样才传了这么久吗……” 连恒渊心想，他可不是因为郑叔分享的八卦才这么说的，而是因为任宇那天专门坐着轮椅跑出来说的事情。不论怎么看，任宇应该时至今日都还有些在意吴优的事情。 总之连恒渊对他们的爱恨纠葛不了解，也没有兴趣，只是路过想起来了提醒一下，就当做好事了。 想完这么些事，连恒渊一身轻松地牵着秦以煊回了房间。 连恒渊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 房门关上后，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直挺挺地倒进床铺，笑着摇了摇头，坐到他身边，伸手揉一把他的头发，低头看着他闭上一半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等他从困倦中稍微清醒一些，或者干脆直接睡着， 秦以煊静静地任由连恒渊摸了几分钟，又一次突然完全睁眼。 这一回连恒渊早有防备，坦然与他对视，平静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你去星网上搜了很多关于omega摘除腺体的资料吗？” 秦以煊手肘一撑床铺，猛地坐起身，借力凑到连恒渊面前极近的距离，空气似乎在此时凝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秦以煊笑着突然亲了连恒渊一下：“好久没见到你这个表情了。想什么呢？我当然不会摘除腺体啊。” ----------------------- 作者有话说：加班加到忘记今天要写什么内容了，吓死我了生死时速[化了] 第57章 “我记得你之前很害怕怀孕, 所以我在想你会不会想要……摘除腺体，之类的。” 连恒渊握紧秦以煊的手，紧盯他的双眼，顿了一会儿后飞快补充：“当然, 我不是说想要你生孩子。在我接受自己的性取向时就已经接受不会有后代的事实了, 而且我也不喜欢小孩子。” 秦以煊点头, 稍微调整了坐姿，从侧后方抱住连恒渊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 闭眼沉吟片刻，小声嘀咕一句：“如果是为了不怀孕, 比起摘除腺体, 当然是摘除生殖腔更直接有效啊。” 连恒渊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正想再说点什么, 却被秦以煊手上的动作止住了话头。 秦以煊感受着手掌下因他的触碰而绷紧的肌肉, 埋在连恒渊的颈侧闷声笑了一会儿, 偏过头用牙齿磨蹭连恒渊的喉结, 语气幽幽：“小渊哥哥不喜欢小孩子吗？万一我一不小心真的怀上了, 你会不喜欢我们的孩子吗？” 笑意随着震动传导, 脖颈处的痒意难以忽视，连恒渊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攥住秦以煊乱摸的手，解开自己腰间的禁锢, 一退一进间反身抱住秦以煊的腰, 盯着他颤动的眼皮，在能够清晰感知到彼此呼吸的距离低声回答：“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因为你而偏爱与你有关的一切。” 秦以煊缓缓睁眼, 慢慢眨眼几次后，嘴里又蹦出下一个问题：“我仔细想了想，你好像一直在说喜欢我。你还没有说过爱我，就说要偏爱和我有关的东西了。” 连恒渊认真地凝视秦以煊眼中复杂的情绪，他能看出秦以煊理直气壮的表象下潜藏的犹豫。 连恒渊一直觉得爱是一种庄重的情感，说得多了就显得轻浮了，尤其是他们之前的关系本就确定得意外又仓促。他心里知晓自己爱的人就在眼前，比起将爱挂在嘴边，他更倾向于用行动来证明自己对秦以煊的感情，他并不是因为见色起意或是信息素的吸引而草率地决定和秦以煊在一起。 但他们现在每天待在一起，连恒渊还没有遇到他认为能够证明情深的机会，日常相处间的体现又显得太过缓慢。外面的世界战火纷飞，他们却处在一个微妙的暴风眼。在这样温吞的生活中，秦以煊也会感到不安。 行动很重要，但语言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煊，我当然爱你。之前我是觉得光说不做太敷衍了，所以一直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来告诉你。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连恒渊说到一半时，秦以煊就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说。连恒渊差点就要习惯性地继续解释下去，但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止住更多繁琐的解释，转而吻住近在咫尺的人，唇舌交缠间相拥着倒向床榻。 他们都说不清这个亲吻持续了多久，直到自然而然地分开。秦以煊慢慢调整呼吸，一双眼半睁半闭，声音也变得模糊：“好困，一起睡觉吧。” 连恒渊应了声好，将两人的外衣一块扒了扔到一边，揽住秦以煊，与他一齐入睡。 由于跃迁技术比普通的航行更加精细，需要更熟练的驾驶员来操作，二十四小时的缓冲时间里最后一班六小时排的是秦以煊，以便万磊和章荣晟能够在跃迁之前获得充分的休息。 第62章 至于飞船上的另一位驾驶员任宇，据章荣晟供述，任宇大概要等跃迁之后才能回归工作岗位了。 连恒渊和秦以煊休息了十八个小时，回归驾驶舱时又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他人一个都不在。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排班问题，但几次调整时间之后还是如此，就显得有点奇怪了。连恒渊有时甚至怀疑队友们对alpha和omega有什么奇怪的刻板印象，为什么每次秦以煊值班，都是只留他们两个待在驾驶舱里？别人就算了，卫图居然也这样吗？ 当然，能一直过二人世界是最好的。连恒渊只是在心里这么吐槽了队友一番，并不是真的希望他们留在驾驶舱当电灯泡。 这十八个小时里卫图出来了一次，和章荣晟一起联络到首都星的李将军，谈话结束后卫图将信息整理了一份简报发给连恒渊和秦以煊。 此时秦以煊正在例行查看航行日志和巡航数据，连恒渊还是在之前的位置翻阅信息，将卫图的简报大概浏览一遍后复述给秦以煊听。 “章荣晟用精神力探查了吴优的情况，和我们看到的情况一致，可以认为精神力能够识别被虫族寄生的人类。李将军提供的信息显示，首都星活跃的难民中没有出现智力障碍的情况，只有少数几个身体残疾，但他们的残疾情况都属于工伤，档案记载很清楚，到达首都星之后也很快就通过先进的治疗舱获得了合适的假肢。” 秦以煊一边复查数据一边听连恒渊的总结，还有空吐槽：“如果其他星球的难民也存在被寄生的情况，你的猜测就不成立了，我的猜测还有可能成立。” 连恒渊点头，然后想起秦以煊的后脑勺看不见他的动作，开口回答：“确实。李将军很重视虫族寄生的事情，他虽然不了解那些阶级问题，但也担心这件事一旦公开会引起人类的内讧和猜疑。所以他打算近期表现出和难民代表缓和的意向，去听他们的现场演说，找机会用精神力探查其中有没有潜伏的虫族寄生者。” “还有一件事，目前比较活跃的难民代表全部是beta，所以你的猜测短时间内可能很难证明。煊，我在想……按照你的猜想，如果被寄生的是beta，虫族就不需要削足适履，它们可以正常地操控beta的身体。那么它们当初为什么选择寄生吴优？比起吴优，不论是从身体适配还是家世、社会地位来说，琼斯研究员都是更好的选择吧？” 连恒渊抱臂望向窗外的星海，说完后自己先陷入了沉思。 吴优的出现处处都透露着不和谐因素，就算他们在飞船上出于同情心一时没有发现吴优的异常，到达省府星之后也不可能再带着一个有智力障碍的人搞革命。吴优的结局要么是身份暴露，要么是脱离核心圈，肉眼可见的低收益高风险。 除非虫族接近万磊能够获得他们目前猜不到的更高的收益。 “虫族是不是想寄生万磊？”秦以煊突然出声，回头和连恒渊对视，视线相接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他们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怎么寄生？吴优的身体目前是由那两只虫族的拟态来维持存活，一旦它们离开吴优的身体寄生到万磊身上，吴优的身体就会因为失去大脑而真正地彻底死亡。到时候它们要怎么用万磊的身份来解释飞船上发生了抽脊椎掏脑子的离奇杀人案？” 连恒渊拧起眉头，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手指按着太阳穴揉了半晌，在脑海中反复寻找遗漏的线索。 秦以煊回过头看向操控台，快速做了一番操作，然后突然停下动作，猛地转身抓住连恒渊的手，面上极力维持镇定：“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飞船上除了吴优身体里的那两只虫族以外，还潜藏了其他能够寄生人类的虫族？那两只虫族的体积都不大，吴优那么大个人都能溜进飞船里，再带上来两只虫族也不是没可能……” 连恒渊反手握住秦以煊的手，另一只手安抚性地轻拍秦以煊的后背，低声安慰他：“别怕，虫族是可以用精神力探查出来的，我的精神力覆盖整艘飞船都绰绰有余。之前我是怕冒犯别人的隐私，所以才收起精神力，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的思路有道理，我现在就可以展开精神力仔细查一遍。” “探查全飞船这种事，还是先和队长说一声吧？我……没事的，队长现在可能在休息，你可以先用精神力覆盖驾驶舱，反正这段时间内我只待在驾驶舱里，你在这里我就没事的。”秦以煊一时有点语无伦次，说完后自己都觉得不够冷静，深呼吸一番，神态稳定了许多。 连恒渊抱住秦以煊，慢慢安抚恋人的情绪，同时闭上眼认真地用精神力扫过驾驶舱的每一个角落，确认无误后立刻汇报情况：“我查了一遍，驾驶舱里没有任何虫族的痕迹。煊，没事的，我在你身边。” 秦以煊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双手仍然静静地抱着连恒渊。几分钟后，他长舒一口气，恢复状态看向操控台，慢慢转身回去，注视着那些机械表盘和活跃的数字。 连恒渊确认他的状态正常了，打开光脑，将他们猜测的虫族有可能想要寄生万磊、飞船上有可能存在其它虫族的情况告诉卫图，然后向卫图申请用他的精神力覆盖飞船的每一个角落，以此来排查可能存在的虫族。 想通了吴优接近万磊可能的目标，还有一件连恒渊没想明白的事情。虫族为什么选择寄生吴优而不是琼斯？ 想着琼斯的死因，连恒渊下意识地打开了他的光脑中存放的琼斯的研究资料，在各个分级文件夹中漫无目的地来来去去。上一次他这样随意浏览，就阴差阳错地看到了茫茫文件中那一份竹节虫的资料，这一次他也下意识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寻找可能的线索。 等等，琼斯的资料……连恒渊突然想起，任宇将资料传给他时说过，琼斯的光脑中还有一些视频资料，损毁严重。 ----------------------- 作者有话说：再次声明：本文没有生子，他俩讨论生子纯粹是情趣[狗头] 第58章 难道琼斯生前曾用光脑拍摄到虫族的什么秘密, 以至于虫族烧毁了他的光脑中存放视频的区域……还是不对，就算有哪一种未知的虫族拥有电磁类的能力，能够烧毁光脑，但对虫族来说, 直接把光脑吃了不是更省事吗？ 总不能是因为虫族吃人类不消化, 琼斯死前把光脑贴身藏着, 所以虫族嫌剥壳麻烦就没吃吧…… 这个猜测有点地狱了。连恒渊在心里对琼斯研究员默念一声对不起，退出虫族分类学的各级文件夹，翻看其他的资料寻找线索。 除了分类学以外的另一个多级文件夹, 里面似乎是研究手记或者实验记录一类的内容。琼斯按照日期命名了这些文件，文件里的内容大多是实时记录, 没有经过整理, 相对而言比较杂乱。 连恒渊今天翻看文件不是为了研究怎么对付虫族，而是为了研究琼斯的死因, 因此他直接打开了日期最近的几份记录。 没看多久, 连恒渊就瞪大了眼。出乎他的意料, 琼斯死前并不是在虫巢附近观察记录虫族的形貌或是习性, 而是……琼斯在尝试捕捉活体虫族！ 连恒渊想起他在地球时看过的一部电影, 里面就有一个年轻的生物学者跑到恐龙窝里去偷恐龙的蛋。虫族可比恐龙还要凶残多了, 这些搞生物的疯起来是真不怕死啊。 从琼斯研究员的记录来看，捕捉活体虫族这个想法他只和郑叔说过，郑叔对此表示强烈反对，于是琼斯在记录里抱怨了几句, 又絮絮叨叨了一堆如果能抓到活的可以做什么样的实验。琼斯大概是不敢把这些话都和郑叔说, 免得惹他生气，只好自己找个地方记录一下。 连恒渊略过了几行不宜为外人观的文字，抬头盯着秦以煊的背影缓解尴尬。这份记录字里行间是抱怨夹杂着甜蜜, 连恒渊看着有一种他应该在车底的感觉。 星际人的科研真是太不成体系了，竟然有人把实验记录当日记写，真应该送进院所进修两年。 据琼斯观察，负责守卫虫巢的大型虫族明显有一定的值守安排，尽管布置粗糙，但基本可以说明苍星的虫巢中是有高等虫族的。于是他在虫巢之外蹲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虫巢的防卫出现异常情况，大部分守卫虫族被派到了虫巢外围地区。当时苍星的虫族数量不多，守卫圈扩大之后难免出现防卫空当，琼斯的无人机就这样悄悄潜入虫巢。 在记录中絮叨过后，琼斯应该是放弃直接捕捉虫族的计划了，转而在虫巢之外的一定距离操控无人机勘察虫巢内部情况。他选择了一个大型虫族离巢去往外围的时机，此时虫巢内部说不定会有一些幼体或是亚成体独自待着，他可以尝试用无人机获取之前从未记录过的虫族幼体资料。若是幼体和亚成体对金属也有捕食本能，他还可以尝试用无人机把它们钓出来。 但虫族不是河里的鱼，琼斯的诱饵之上也没有牢笼。他的记录停留在无人机潜入虫巢，再无下文。 连恒渊收起光脑，陷入沉思。 第63章 从这些记录的情况来看，连恒渊倾向于认为琼斯的无人机真的拍到了什么东西。虫巢里可能真的有具备电磁类能力的虫族，通过无人机烧毁了储存视频资料的源头光脑，但出于未知因素没有完全将光脑烧毁，然后虫族吃掉了无人机。 至于琼斯本人，连恒渊猜测他应该是被外围的守卫虫族杀害的，虫巢内发现无人机的虫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追出来报复他或是彻底销毁他的光脑。而守卫虫族大概只收到了杀人的通知，将琼斯撕扯得到处都是，确认他死亡之后就离开了。 连恒渊稍侧着身体观察了一会儿，见秦以煊现在没有在忙，便抬手按上他的肩膀，趴在他的椅背上问道：“煊，现在有空吗？关于琼斯研究员的死亡，我有一些想法需要讨论。” 秦以煊把展示巡航数据的光屏调到侧面，侧身靠在椅背上，盯着近在咫尺的连恒渊，一副“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模样。 连恒渊低头笑了一会儿，迅速在秦以煊脸上亲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将他刚刚从琼斯的记录中看到的内容概述一遍。 “我本来以为琼斯和郑叔是很稳重的一对，没想到琼斯本人这么……”秦以煊顿了一会儿，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没有继续评价琼斯。 “琼斯的计划确实太过激进冒险了，但我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事情。比如说虫族的能力，我们一开始见到的能雷达隐身的枯叶蝶，前几天刚刚发现的能够拟态成人类骨骼的竹节虫，或者用琼斯的命名是枯枝虫，以及这份记录里可能存在的通过无人机网络反烧存储设备的电磁类能力。” “我一开始觉得虫族的雷达隐身可能是从其他动物身上获得的仿生学启发，通过鳞粉改变表面，降低波反射或是吸收雷达波。但是我对军事不了解，之前没想过星际的雷达设备应该更先进才对，生物通过鳞粉涂层改变表面能够吸收的波长范围是有限的，星际的雷达不应该被最基础的隐身原理限制住。现在从琼斯的死亡和光脑的损坏猜想，虫族可能有电磁类能力，总觉得……” 连恒渊比划一番，难得有一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觉，似乎怎么都表述不清楚他的想法。 秦以煊从连恒渊的比划中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皱起眉头：“电磁是现代科技的一个重要部分，电磁学有很重的人类文明的痕迹。人类的发明有可能来自仿生学，而虫族虽然种群数量庞大却只有少数的高等虫族具有接近人类的智商，对虫族来说，比起自己研发，显然是向人类偷师更方便。” 连恒渊合掌一拍，表情凝重：“你说虫族内部会把这种思路叫做拟人学吗？” “……我觉得虫族内部应该不说人话，没必要那么拟人。”秦以煊叹了口气，对连恒渊一本正经的吐槽哭笑不得。 “不知道虫族的电磁学发展到哪一步了，希望琼斯的视频资料不要损毁得太严重，我还挺好奇他到底拍到了什么东西。”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好奇了，到时候你看完转述给我。不过，任宇之前说的是需要多长时间修复来着？他现在躺在床上休息，闲着也是闲着，能不能顺便修一下琼斯的视频啊，反正程序员在床上也可以加班的。”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眼睛，欲言又止，停了好一会儿才接话：“我记得帝国还没有进入资本主义社会吧，这里怎么坐了个资本家？” “我怎么一会儿是皇帝一会儿是资本家的，到底有多少剧本啊？”秦以煊哼了一声，歪着头靠在椅背上和连恒渊蹭在一起。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琼斯拍到的是虫族在选虫王？也许苍星的虫王不是从其他星球过来的，是在苍星的虫巢中厮杀胜出的虫王，而且还是以弱胜强，先把禁军外派，制造局部实力差异从而取胜，没有及时跟上去处理琼斯的光脑是因为新虫王胜出之后要先把之前的竞争者处理掉。然后虫王用了两年时间大力发展虫族繁育，两年之后带着虫族大军来找当年没有处理掉的琼斯的光脑……我觉得很合理。” 秦以选盯着连恒渊瞧了一会儿，发现他竟然是认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小渊哥，你在地球的时候到底看了多少古风小说？我还是觉得虫族没有那么拟人，本来有智商的虫族就不多，如果是十几只虫族搞政斗，那和小学生吵架有什么区别啦。” 连恒渊被秦以选的笑容带动了，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随便猜猜，具体情况还是得看视频。唉，章荣晟的易感期来得真不是时候，他明知道beta恢复能力差，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你自己易感期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想着‘不是时候’或者‘收敛一点’，每次都奔着给我干散架去的。”秦以煊眼神微妙，语气幽幽，“虽然omega确实恢复能力好一点，但是每天都被拆掉再拼装，拼装再拆掉，反反复复也是很难受的。” 连恒渊心虚地移开目光，手指悄悄蹭上秦以煊的手背，轻轻抚摸以示讨好。 秦以煊低头看了一会儿连师傅手工按摩，突然反手抓住他的手指，低声问道：“连恒渊，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嗯？我没有说过吗？”连恒渊愣了一下，一时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别管说没说过，我现在想听。”秦以煊抬眼，视线掠过连恒渊的眼睛，很快又落下，停留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好。”连恒渊笑着在秦以煊唇上啄了一下，慢慢和他说起自己的心路历程，满足地欣赏恋人渐渐泛红的脸色，再与他单纯地亲近一番。 两个人沉浸在二人世界中，都没有注意时间，直到空荡荡的胃提醒他们该进食了，方才如梦初醒。 连恒渊习惯性地像前几天一样打算去餐厅打包饭菜，站起身时却被秦以煊的手拉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他答应了秦以煊今天陪在他身边。 “要不我发个消息告诉郑叔，琼斯研究员的光脑里有一些记录中提到了他，让他过来看看，顺便给我们两个带饭？”连恒渊提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建议。 秦以煊震惊地望着他：“按照琼斯记录里写的思路过程，他这是听了郑叔的劝但没完全听，你要是把这个给郑叔看，让郑叔知道琼斯确实是因为他反对的那件事而死的，那多难受啊！郑叔给我们带饭，我们给郑叔捅刀啊。”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连恒渊挠了挠头坐回原位，正思考着还能怎么解决吃饭问题，光脑就收到了卫图的消息。 “队长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跃迁，要我维持驾驶舱和餐厅的精神力警戒，保障小队和郑叔的安全，跃迁之后再全舰排查。他现在过来驾驶舱，我跟他说顺便带个饭吧。” 秦以煊点头，和连恒渊一起看着光脑，感慨：“队长这几天真的休息了吗？感觉他一直在忙啊。” “毕竟发生了虫族寄生人类这么严重的事，最糟糕的是无法用机器检查，也不方便把这件事告诉太多人，只能慢慢人力排查，我们很难确定到底有多少人类被虫族寄生了，队长和首都星的李将军现在应该都挺头疼的。” 连恒渊发完消息，收起光脑继续趴在秦以煊的椅背上，与他视线相接：“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对帝国没什么归属感，我在这里只会想要保护你，最多再保护那些认识了一段时间的苍星的朋友，仅此而已。但队长和我们一样都是从地球来到这里的，却有这么强的责任心，面对虫族那么凶残的敌人都能想到要保护首都星那些素未谋面的人，要和靠谱的盟友合作防止更多的平民百姓被伤害。” “怎么说呢，队长实在是……一个精于实干的理想主义者。这样的人我们怎么没听过呢？他上辈子是不是不叫卫图啊？” 秦以煊摇头：“不知道，队长看起来不想说。不过，那个年代太多无名之士了，唉……” 两人还想再说什么，驾驶舱的门先一步打开，终止了他们的话题。 连恒渊回头望去，是卫图和万磊一人提着两份饭菜走进了驾驶舱。万磊一看到连恒渊和秦以煊趴在同一个椅背上贴在一起，立刻拧着眉毛移开目光，卫图倒是神色如常地招呼他们一起吃饭。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驾驶舱了？到时间了吗？”秦以煊对万磊的出现感到意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确实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万磊之前定的时间。 “我听队长说，你们分析出来虫族可能想寄生我，我还是先过来比较安全。”万磊用筷子戳着饭菜，抬眼一瞧对面的两个人，啧了一声。 “明智的选择。”连恒渊点头，随后话题急转，“队长，我们刚刚翻到琼斯研究员生前写的研究手记，根据他遇难前的最后几篇记录的行动轨迹，他可能拍到过虫族的某些重要信息，我猜测他可能是因此遇害的。” “把那几篇记录传给我。”卫图没有立刻判断，只简单说了一句。 “琼斯……虫族如果能想到寄生我，为什么没想过寄生琼斯？”万磊脱口而出，话说到一半就被对面两个人同时盯着，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第64章 “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最终的结论是要看琼斯当初到底发现了虫族的什么事才能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因。”秦以煊讲了一段很绕的话，说完自己都笑了。 “寄生的事情等跃迁之后再讨论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尽快到达省府星。吴优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出现就像一个饵，特意抛在我们处于太空之中、孤立无援之时。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设备来处理这个饵和背后的信息。” 卫图平静地说着，视线扫过桌上的另外三个人，最后定在万磊身上：“你说过跃迁可能偏离到其他地方，概率多大？有没有办法在跃迁之前验算帝国提供的坐标是否准确？” “坐标准确，操作正确的情况下偏离的概率非常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队长，你是说帝国有可能给我们提供错误坐标吗？”万磊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瞬间紧张起来，“宇宙天体是一直在运动的，飞船上的智能系统达不到计算坐标需要的算力。” “也就是说，计算这个坐标需要不小的资源。这样也不能拜托别人帮忙了，很容易被发现。”卫图点头，语气仍然没有波动，似乎平静地接受了偏离的可能。 连恒渊今天饿得有点久了，埋头吃饭好一会儿才抬头试图加入谈话，但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卫图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竟然两不耽误，实在是太强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觉卫图今天似乎平静得过了头。 该不会虫族盯上的不是万磊而是队长吧？连恒渊被自己荒谬的猜测吓了一跳，他的精神力本就覆盖了驾驶舱，此时立刻调动，仔仔细细地探查了一遍，没有在卫图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不由松了口气。 “怎么了？”卫图没有感觉到连恒渊的精神力，但他注意到了连恒渊表情的变化，疑惑地看向连恒渊。 连恒渊能说什么，总不能说他因为卫图今天毫无情绪波动就怀疑队长被虫族寄生了吧？他纠结了一会儿，找了个委婉的表达：“队长，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感觉你忙得快面瘫了。” 万磊比卫图的反应更快，下意识就想反驳，但他刚张嘴就被卫图按住了手，吓得什么话都忘了说，以一种滑稽的表情愣在原地。 卫图的本意只是制止万磊又跟连恒渊呛声，达成目的后他就收回了手，点头又摇头：“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但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们既然叫我一声队长，我应该做好我能做的事。” 万磊狠狠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勉强把表情调整回正常状态，试探性地问卫图：“队长，其实……一定要验算的话，我可以去问问我二哥，我家也就他对我挺好的了。不过他其实有点，呃，贵族病，简单地说就是不太看得起平民。” ----------------------- 作者有话说：感觉我好像经常写他们在驾驶舱吃饭，这是为什么呢…… 哦，原来是因为不吃饭凑不齐这么多人，这样开会效率比较高（ 怎么都星际时代了哥几个还在开会（是谁的问题呢 第59章 卫图对上万磊的视线, 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万磊在纠结什么，笑着摇头：“是你去和你二哥联系，又不是我们这些平民，他有什么可说的？” 万磊迎着卫图的目光欲言又止, 半晌错开视线点了点头, 起身换了个角落里的位置, 独自对着光脑沟通。 卫图独自将四个人吃完的餐盒送回餐厅，再进驾驶舱时找了另一个角落坐下，和万磊一样盯着光脑, 不知在做什么。 连恒渊按着秦以煊的驾驶座椅背，侧身悄悄观察这两个人, 总觉得…… “你看什么呢？” 秦以煊能感觉到连恒渊就在他身后, 一回头却见连恒渊也在看身后，眯起眼伸手戳了戳连恒渊的腰。 连恒渊被他戳得一激灵, 立刻捂住秦以煊的嘴, 下一瞬又觉得不妥, 收回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打开自己的光脑备忘录, 将光屏放在秦以煊面前, 俯身凑到他耳边打字：我在观察，队长今天怪怪的，好像不只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秦以煊不太理解连恒渊选择了打字沟通之后为什么还要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带动他耳畔的空气, 吹得耳朵和心都泛起丝丝痒意。他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 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手指碰到耳朵时才觉得不对，偏头对上连恒渊的视线, 果然见到连恒渊的眼中带了笑意。 秦以煊深吸口气，猛地凑过去在连恒渊的下嘴唇上咬了一口，好险没磕到牙齿，成功咬破皮后迅速退开，转头在光脑上一本正经地输入：队长好像发现石头喜欢他了。 连恒渊舔了舔嘴上的伤口，将血腥味卷入口中，挑眉看着秦以煊写下的文字，思索片刻后换了一行：所以队长今天对什么事都那么淡定，是因为突然发现身边全是男同吗？当世界荒谬到一定程度时，人会获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秦以煊点头又摊手，显然是懒得打字了，干脆直接用眼神表达他同意连恒渊的看法，并对此喜闻乐见。 连恒渊琢磨了一会儿，秦以煊这是自己曾经走过新世界的路，看别人走就像看戏一样了。他突然有点好奇秦以煊确认自己弯掉的心路历程了，其实之前他就问过，但秦以煊当时含糊地用身体契合带过了这个问题。 秦以煊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这么敏锐，连恒渊可不相信他的男朋友没有在心里仔细思考过他们之间感情关系的变化。 可惜现在他们在驾驶舱里，不适合详细讨论这个问题。连恒渊的视线落在秦以煊的唇上，最终在秦以煊疑惑的眼神中移开目光、收起光脑，在心里记下这件事。 在他们眉来眼去时，驾驶舱另一边的万磊轻咳一声：“帝国给的坐标我找人验算过了，是正确的。” 秦以煊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快到之前约定的跃迁准备时间了，当即站起身给万磊让出驾驶座，拉着连恒渊在后排找了一个靠窗的宽敞座位，两人挨在一块望着飞船外的星海。 “星门是什么样的？跃迁的时候我们能看到外面都有什么吗？” 从来到星际的第一天起，秦以煊就对帝国的科技充满了好奇心，却苦苦找不到那些高科技的科学原理。如今好不容易能亲眼看到一个在地球上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但还未转化为现实的技术，秦以煊相当兴奋。 “肉眼是看不到的，只能通过数据来判断和驾驶。”万磊坐上主驾驶座，开始调试准备，随口回答后扫了一眼时间，皱起眉头，“时间到了，章荣晟人呢？” 仿佛是在回答万磊的问话，驾驶舱的门应声而开，章荣晟推着任宇的轮椅进入驾驶舱，反手锁门后松了口气，一句话解释了他迟到的原因：“来的路上杀了一只虫族。” 连恒渊瞬间就感觉到身边的人绷紧了身体，他抱住秦以煊轻拍后背，扭头问章荣晟：“飞船里还有虫族？能藏在飞船上的虫族应该体积不大，你处理了这么久吗？” “是我处理的，船舱空间太小用不了机甲，他不会用装甲。”任宇一边说话一边解除手臂装甲，回手拍了拍章荣晟，示意他把装着虫族尸体的仓库卡拿给连恒渊。 “你不会用装甲吗？”连恒渊收起仓库卡，惊讶地看着章荣晟。 “大部分有战斗需求的alpha和omega都会选择使用机甲，只有用不了机甲的beta才会去学习使用操作繁琐、威力不高的装甲。毕竟人类和虫族之间的战线一向分明，大家都是穿好装备才去打虫族的。除了住在边缘星的人以外，没人在生活区被虫族偷袭过。” 万磊简单解释后回头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等到了省府星，看看有没有适合你们俩用的机甲，搞不好你们会成为唯一的既能用机甲又会用装甲的alpha和omega。” 连恒渊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除了住在限电装不了空调的学校宿舍里的学生以外，夏天谁会不吹空调用风扇啊。 那边的章荣晟也落座了，和万磊一起做设备调试，准备跃迁。任宇左看右看，把电动轮椅停在卫图身后，毛茸茸地缩在轮椅上补觉。 连恒渊一看到任宇就想起秦以煊之前说让任宇闲着没事就去修视频的事情，回头看向身边的恋人。 秦以煊还沉浸在飞船上真的有虫族在活动的恐惧中，在椅子上僵了一会儿，顺着连恒渊的视线望回去，双手抱住连恒渊的腰寻求慰藉。 连恒渊继续将秦以煊抱在怀里安抚，想了想决定聊点让人放松的东西，于是含住秦以煊的耳垂舔了一下，成功吸引他的注意力后低声询问：“煊，想不想听我在榕城读高中的事？” 秦以煊眼睛一亮，期待地点头。 其实连恒渊自我感觉他的高中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他的高中生活几乎都用来求生了。不论是经济上的窘迫还是糟糕的心理状态都让他过得十分艰难，学习成了最省钱的调节心态的途径，但这种机械式的学习显然并不是一个良好的学习状态，因此他的学习效率也不算高。 第65章 挑挑拣拣之后，连恒渊选择和秦以煊说一些大课间或是下午放学后运动时遇到的同学间的趣事。连恒渊一直记得他的高中同学都是很好的人，那时的他孤僻又无趣，极其不擅长人际交往，和同学交流经常慢半拍，但没有一个人嫌弃他。 从高二开始，连恒渊听了心理老师的建议，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在操场上跑完三千米再回家。一开始只是他一个人在慢跑，后来同班同学发现他每天都在慢跑的事，便过来邀请他一起去打垒球，连恒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被同学说着什么缺人啊、帮个忙啊，就这样把他拉过去了。他不擅长球类运动，击球一塌糊涂，但同队的同学都不在意，反而在他自责时夸他爆发力强、转向快，非常适合跑垒。 “每天三千米！那你有参加运动会吗？”秦以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眼神中多了些微妙的意味。 连恒渊一时没看懂秦以煊的眼神，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有，打垒球的同学中有我们班体育委员，他直接帮我把短跑、长跑、接力都报了。我怕我累死在运动会上，跟他说了半天才撤了几个项目，最终留了四个，其中就有一个三千米。报名三千米的人很少，我们班学习委员把每个项目的性价比都算得清清楚楚的，几乎每个人少的项目我们班都安排了人，挣分效率非常高。” 秦以煊低头笑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压住声音，抬手搓揉连恒渊的头发：“你们班同学争胜心好强啊，怎么连运动会都精打细算的。小渊哥哥本来就长得帅，又在运动会上大放光彩，有没有人跟你表白呀？” 此时连恒渊终于明白秦以煊刚刚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但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在秦以煊变化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回答：“有，但是我说出来你别笑我。” 秦以煊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被表白还能有笑点？你说来我听听。” “是这样的，当时有一个学妹在学校表白墙上对我表白，但我不用微博，是听同学说的这件事。那个表白墙是匿名的机制，我不知道这个学妹是谁，我在学校里根本一个学妹都不认识，所以只能注册了一个账号，在评论里回复我是同性恋，拒绝了她。” 秦以煊瞪大了眼，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不是没有和别人出柜过吗？” 连恒渊尴尬地笑了一下：“我确实没有出过柜，根本没有人相信我那条评论，硬是把我按回去了。我们班的同学看到之后还特意来问我是不是被谁霸凌了，居然有人专门注册小号抹黑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就已经把那个小号喷得体无完肤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同学是好心的，不好让他们太尴尬……你看，我说了别笑我的。” 秦以煊笑得倒在连恒渊怀里，半晌才勉强平复下来，一抬头对上连恒渊无奈的眼神时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捂住嘴扭头在驾驶舱里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影响到别人，这才继续和连恒渊小声说：“小渊哥，我现在才发现，你人很木的那段时间好像也蛮有意思的，哈哈哈！咳，当然，我不是说喜欢你像木头一样，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生病了我也会喜欢你的。”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的情况吗？”连恒渊扶着额头，他有和秦以煊说过他那时候的症状吗？应该没说过吧？他想不起来了。 秦以煊得意地对连恒渊眨眼：“我在苍星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那个状态不太对劲，后来你又和我说了你父母的态度，猜也能猜出来他们肯定对你造成了负面影响。虽然不知道具体应该如何定义，但你是不是你原本的性格我还是能看出来的。诶，你什么重点啊，我刚刚那句话的重点是这个吗？” “我也喜欢你。”连恒渊飞快回了一句。他刚刚讲完未成年时期的糗事，现在还有些尴尬，没有平常那么自在。 秦以煊满意地点头，正打算继续深入了解高中时期的木头人小渊，窗外突然陷入了黑暗。 物体呈现颜色的本质是物体对不同波长可见光进行选择性吸收和反射，反射出的波长范围处于哪些可见光的范围，物体就呈现什么颜色。当物体反射的光波长够宽时，物体便呈现白色；当物体吸收的光波长够宽时，物体便呈现黑色。 因此，当某一样物体的引力大到连光都能全部吸收，它和它的周围便是一片黑暗。 或许是因为刚刚回忆过高中时期，连恒渊盯着窗外的黑暗，心中难以克制地涌起一股冲动。 对他而言，黑暗是自由的。 他闭上眼，稳固在驾驶舱边缘的精神力被自由引诱，向外探出了丝线，主动走入黑暗。 在无尽的黑暗中，他好像听到了声音，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源头。他在黑暗中走了不知多长的距离，看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事物，连来路都全无踪迹。 连恒渊遗憾地睁开眼，面前却是秦以煊眉头紧锁的脸庞。 “煊，怎么……”连恒渊茫然地问了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见秦以煊担忧的表情瞬间变成愤怒，低头用额头撞上他的下巴，狠狠地在他肩颈间啃了一口。 “你还问我怎么了！星门都过去了！从进星门你就两眼一闭不省人事，你吓死我了！” 秦以煊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和语调，咬完还觉得不过瘾，甚至想揍他两拳，但又下不去手，只能咬牙切齿瞪着连恒渊。 连恒渊捂着脖子上的牙印，第一反应是这算是他咬了秦以煊那么多口应得的回报吗。不过他现在脑子已经清醒了，自然不会把这么欠打的话说出口。 他听得出秦以煊的怒吼中潜藏的颤抖的声线，知晓自己方才的鲁莽是多么不应该，诚恳认错：“对不起，我刚刚……对不起，我脑子出问题了，刚才过星门时我突发奇想，放精神力去外面转了一圈。” “我给你这脑袋敲一顿看看能不能修好吧。”秦以煊冷笑一声，抬手按住连恒渊的头顶，狠狠搓了一把。 连恒渊自知理亏，低头任秦以煊处置。 “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精神力放进星门的，艺高人胆大。”副驾驶座上的章荣晟专门回头对连恒渊比了个大拇指。 这人怎么火上浇油呢？连恒渊把自己可能得罪过章荣晟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没找到值得他这么报复的啊。 秦以煊搓了一会儿连恒渊的脑袋，觉得没什么意思，双手抱臂扭头看向窗外，语气生硬地问万磊：“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多久能到省府星啊？” 万磊正在重新接通星网，确认数据和坐标后长舒一口气：“在第一旋臂第四星系外，位置偏差在预计范围内，预计十天后降落省府星。” 连恒渊环视驾驶舱，万磊和章荣晟沟通飞船状态检查情况，秦以煊偶尔插两句嘴，另一边的卫图一直安静地待着没有打扰驾驶员，他身后的任宇还没醒。看着他的恋人和他们的朋友，连恒渊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劫后余生。 如果他的精神力就此陷入星门再也回不来，他会变成什么样？脑死亡？植物人？或者更糟糕一点，像吴优那样呈现出智力障碍的症状…… 现在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太冲动了。 大概是因为自从分化之后，他的精神力一直无往而不利，这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强势感让他的自信心过度膨胀，以至于失去了对浩瀚宇宙的敬畏。 宇宙无垠，他只是其中的一个生物而已，比起海洋里的一滴水还要渺小。这个错误太不应该了，连恒渊叹气。 “醒过神了？”秦以煊不知是何时回过头的，正巧看到连恒渊叹气，抬手按在他的心口，“打游戏去见大boss之前还要存档呢，你倒好，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作死。” “如果我死了，那我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喜欢你’了。”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手，话刚说完就被他反手打了一下。 “恋爱脑能不能长得正一点？年纪轻轻的，我们还有好多年可以一起过，犯不着死在路上。” 连恒渊连连点头，试探性地抱住秦以煊的腰，确认没有被拒绝，满足地贴着他的脸，低声念了一句：“谢谢。” 秦以煊张了张嘴，临到嘴边的话语又收了回去，最终也蹭了一下连恒渊的脸，回抱住他。 他们静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有人在他们身边清了清嗓子。两人吓了一跳，像高中早恋的情侣一样下意识地分开，一齐抬头尴尬地看着卫图。 卫图一点都不尴尬，面色如常地询问：“小连，你刚刚那样操作对精神力伤害大吗？” 连恒渊感受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精神力似乎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比之前少了一点。他的精神力本来就比常人庞大许多，少一点几乎没有影响，于是他摇头：“我没事。” 卫图点头，斟酌了一会儿，看向秦以煊：“这样吧，你们先去休息几个小时。石头说飞船还在寻找轨道，现在只能由他和小章来驾驶。等你们休息一段时间，小秦就可以来换他们的班，小连正好可以进行全舰排查。” 第66章 连恒渊和秦以煊自然没有异议，不如说是松了口气，谢过卫图后两人一起回了房间。 秦以煊难得没有一回房间就躺到床上或是瘫在椅子上，而是比连恒渊动作更快地抓了衣服进浴室。连恒渊本想说点什么，被他这一番动作打断了，只好把话收回去。 看来他还是有点生气。连恒渊坐在床边望着衣柜，听着浴室里隐约传来的水声，不知不觉又走了神。 秦以煊一直很好奇连恒渊离开晋江之后的人生过得如何，连恒渊被他问得多了，每次都陷入被动回答，这会儿才想到反过来思考。 在连恒渊离开之后，秦以煊留在晋江、留在父母身边的这几年又过得怎么样呢？ 秦以煊一直记得连恒渊，一直对连恒渊的事如此执着，是不是说明，在连恒渊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 可是，像秦以煊这样开朗的性格，在每个人社交最活跃的高中和大学时期反而一直没有朋友，这有可能吗？ 连恒渊盯着浴室门，隐约感到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一个大多数人眼里算是“好”的答案。 连恒渊叹了口气，先将换洗衣物整理出来。待会儿轮到他洗澡要速战速决，留出时间和秦以煊谈心。 但事情并不按照连恒渊的设想发展，他刚刚把衣服放在床上，卫生间的门就开了一道缝，秦以煊的声音伴着水汽从中传出：“连恒渊，进来。” 连恒渊走到门口，和门后的秦以煊四目相对。 浴室里的水声并没有停下，秦以煊没关水也没擦干身体，脸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淌，就这么站在卫生间门口直视门外的人，视线上下一扫：“衣服脱了再进来。” 嗯？连恒渊愣了一秒，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秦以煊这时候喊他进去，显然是要一起洗澡，如果一起洗澡……这时候吗？ 虽然连恒渊不抗拒，但是…… “磨蹭什么呢，你还有害羞的时候吗？”秦以煊的声音远了一些，他没关浴室门，自己走回了花洒底下。 ----------------------- 作者有话说：有人把老婆惹哭了还不知道[狗头] 第60章 连恒渊反手锁上卫生间的门, 站在淋浴间门口看着闭眼站在花洒下的秦以煊，视线慢慢扫过他的背影。 连恒渊的原意是先和秦以煊聊一聊，只是一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但他欣赏了一会儿就感到不对，秦以煊在花洒下保持一个姿势冲了太久, 不像是在正常地洗澡。 他上前一步, 从身后环住秦以煊的腰, 将恋人从水下拉出，揽进怀里。 秦以煊跌了一步，很快借着连恒渊的怀抱稳住身体, 放松地仰起头，用湿透的头发蹭了蹭连恒渊的肩膀。待脸上的水珠流过眼睫, 秦以煊缓缓睁眼, 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用微微泛红的眼望着连恒渊。 连恒渊感到自己的心停了一跳，抬手轻抚过秦以煊的脸颊, 偏头吻上那一双已经湿润的唇。他熟悉秦以煊的味道, 流水在其中增加了一丝甘美, 但除此之外还有咸涩的泪水混入, 经过许久的流水冲刷之后仍然被连恒渊品尝出来。 不久前秦以煊在连恒渊嘴上咬破的那个口已经止血了, 不过伤口并没有那么快愈合。漫长的吻结束后, 秦以煊的舌头没有立刻收回去，而是轻轻拂过连恒渊的伤口，他也慢慢重新睁开眼。 “对不起，我让你伤心了。”连恒渊一想就知道秦以煊刚才冲进卫生间是为了掩饰哭泣的模样, 而秦以煊流泪的理由他也同样知晓。 秦以煊深呼吸, 转过身抱住连恒渊，与他额头相抵，四目相对, 声线中仍然带着哭过之后无法控制的轻颤：“连恒渊，我知道我们现在身处这个地方，一边要对抗虫族入侵者，一边要在封建统治下讨生活，我们可能会活得比较难，但是我们两个是在一起的。每一场战斗开始之前，我都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战争会有流血牺牲，如果有一天我们战死沙场，那也算活得够本了。但是，千万不要，绝对不能，我不允许你死在战场以外、日常生活中，死在什么没过脑子的灵机一动之下。连恒渊，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连恒渊深深地望进秦以煊的眼中，听着他的恋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如此豪迈的宣言，让他的心跳化作鼓点，在秦以煊的话语中越发激昂。 “好，我记住了。我的命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会珍惜生命，坚决不再做出此类冒进之事。”连恒渊深呼吸，慢慢平复心跳，郑重作出承诺。 秦以煊仔细确认连恒渊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收紧双臂抱得更紧了：“嗯，别离开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脱了衣服进来谈吗？” “为什么？”连恒渊确实没想明白这件事，他听到秦以煊那么说时还以为秦以煊是化愤怒为别的欲望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秦以煊用一本正经的语气揭晓答案：“因为我们要坦诚相待。” 连恒渊愣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一个冷笑话。 “……好冷的笑话。我们快洗澡吧，不然真的冷了。”连恒渊哭笑不得，抱着秦以煊回到花洒下。 “哎呀，开玩笑啦。其实还是想做的，让我检查一下星门有没有对你造成别的影响……” “我是用精神力接触了星门，又不是人走出飞船了……嘶。” “早知道哭一下就能让你动作这么轻，你易感期的时候我就哭上七天七夜了。” “……那种情况只会是相反的效果。” 连恒渊无奈地堵住了秦以煊的嘴，没了那些破坏气氛的吐槽后他很快就在亲吻中找到感觉，进入了熟悉的节奏。 经过秦以煊的实地考察，连恒渊依然保持高超水准，套餐附赠的助眠效果也很到位，一套没做完就让秦以煊闭上了眼，默认五星好评。 连恒渊心满意足地抱着秦以煊睡下，让高质量的睡眠缓解他们了这一日的精神力消耗和情绪波动。 不知睡了多久，连恒渊醒来时正巧感到怀里的人在蹭来蹭去。 刚睡醒就这么活跃吗？难道在浴室里那一次还是差点意思？ 连恒渊按住秦以煊的腰，伸腿用膝盖将怀里的人大概固定住位置，缓缓睁眼，惊讶地发现秦以煊竟然没醒。这是做了什么梦？ 似乎是因为动作被限制了，睡梦中的秦以煊皱起眉，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挣脱连恒渊的压制，不满地睁开眼，缓慢重复了几遍睁眼、闭眼、再睁眼的动作，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在做梦，脸庞迅速漫上绯红色。 “醒了？梦到什么好事了？”连恒渊笑着亲了一下秦以煊的唇，饶有兴致地和他对视，不让他移开目光。 秦以煊一脸的难以启齿，反而更激起了连恒渊的好奇心，两人就着这个过分亲密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秦以煊试图挪一挪位置以便合上腿，效果显然不佳，只好缩回连恒渊怀里老实交代：“我梦到我变得很奇怪，我……可能，大概，那个，应该就是发情期，吧……” 连恒渊挑眉：“已经梦到了？梦到了就说明快到了，这回我们可以好好准备一下了。”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秦以煊没接他的话茬，反而脸上突然褪去血色，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连恒渊的手臂。 “煊，怎么了？你的发情期……”连恒渊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难道秦以煊是觉得发情期的样子太难堪吗？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连恒渊不论怎么安慰都显得像在说浑话，一时犹豫起来。 “不是，不是发情期的事，这个迟早会到的，我没事的。我……” 秦以煊闭上眼，深呼吸，重新睁开眼，认真地凝视连恒渊的眼睛：“其实我昨天对你贸然用精神力接触星门那么生气，是因为在几天之前，我看到过死亡。” 连恒渊没想过会听到这个回答，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晨起的旖旎顷刻消散。 “你看到的死亡是我吗？”连恒渊顿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这么问。 秦以煊立刻摇头，生怕连恒渊一语成谶，飞快补充完整：“我没看到是谁，只看到是一个人类的死亡。虽然我没看到那个人是谁，但我之前预知的所有的事都是关于我们两个的，而且我很确定那不是我，所以我……连恒渊，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们要一起过一辈子，活到七老八十，或许星际的科技还能活更久也说不定。”连恒渊抱住秦以煊，轻拍他的后背，慢慢安抚被梦魇困扰的恋人。 秦以煊呼吸急促，收紧手臂，努力凑近连恒渊的腺体，渐渐被连恒渊安抚了情绪，闭上眼慢慢说出自己这几天心里藏的一团乱麻：“我梦到过我们分化，梦到过你的易感期，这些事都没什么，比起死亡……这个死亡让我想到了我之前的另一个梦，你还记得吗？我梦到过我回到地球，躺在病床上，你不在我身边。”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难道我们的结局是你牺牲了，而我一个人回到地球。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心里就难受，钝刀子割肉一样的难受，我甚至在想……我有没有可能怀一个你的孩子带回地球？难道我躺在病床上是因为地球上的医生发现了男人怀孕的医学奇迹？这太荒谬了，但是我真的……我很难冷静下来。” 第67章 连恒渊动作一顿，恍然大悟：“所以你那天问我，万一你真的怀上了……现在呢？你还有这种想法吗？” 秦以煊抬头对上连恒渊的视线，眼神坚定：“现在没有了，我绝对不要带着个孩子想着你一辈子，我要你自己来陪我一辈子。” 连恒渊定定地望着秦以煊的眼，换了个说法重复他的承诺：“我当然会陪你一辈子，我可不想看到你身边是别人陪着，哪怕是我们的孩子。” “哇，你这个恋爱脑真是……”秦以煊嘴上吐槽连恒渊的占有欲强得离谱，脸上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恒渊亲了一下秦以煊的侧脸，笑着说了一个比较轻松的猜测：“其实，我觉得这两个梦结合起来还有另一种可能。比如说我们的穿越其实是一场梦，我们在这里经历了一场大冒险，醒来后你发现你只是被电晕了送到医院，然后我们可以在地球上再谈一次恋爱。我记得前几年好像挺多穿越题材的作品都是这种梦醒式结局的，说不定我们也是呢？” 秦以煊顺着连恒渊的思路想下去，表情微妙：“虽然地球比星际安全多了，但这个结局感觉更难打啊，咱俩都是闽南人，必须在家长发现之前逃离闽南才能打出he吧……我哥当年出国出得太果断了，以至于我被我爸妈困了二十几年，在穿越之前我还真的没有离开过闽南，我要逃出去是难上加难啊。” “咱老家的祖宗之法还有同性结契呢，这些现代的父母怎么比古代人还封建。”连恒渊早就想这么吐槽了，终于说出来可谓是身心舒畅。 秦以煊顿了一下，没有立刻回话，目光灼灼地盯着连恒渊：“说到结契，我之前在星网上看到别人都是先结婚再标记的，咱们都标记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把结婚提上日程？” 连恒渊懵了一瞬间，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竟然是在帝国结婚应该按什么习俗办。他反应了一会儿，斟酌着说：“要不我们这就去问问万磊，结婚应该怎么办？他之前是苍星的行政官，婚姻应该也归他管吧？” “苍星这个行政单位都没了，他是不是不能帮我们办结婚了……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先结了再走。”秦以煊小声嘀咕，说完叹了口气。 ----------------------- 作者有话说：饺子醋的调料蘸碟终于做好了。 小连和小秦不会死的，他们的结局也不是梦醒式结局。 第61章 刚下班的万磊被连恒渊和秦以煊堵在驾驶舱门口, 被这两个人的奇思妙想惊呆了。 “你们的意思是，想在这里结婚吗？在飞船上？”万磊下意识地看向卫图，又立刻拧回头，匆忙回答, “在飞船上是不能做婚姻登记的, 到省府星之后再说吧。” 连恒渊点头, 这个结果算是意料之中，不过…… “感觉我们堆了很多要等到了省府星之后才能做的事情啊。” “毕竟这次在宇宙中飘了一个月，还是挺久的。”秦以煊让开门口的路, 走到操控台前查看万磊设置的航行图。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许久才反应过来驾驶舱里还剩下三个人。万磊、章荣晟和任宇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而卫图还在等待连恒渊做全舰排查。 队长的心理素质真是强得可怕。连恒渊在心里感慨一句, 走到卫图身边，对上卫图平静的眼神, 心境平复下来：“我现在排查全舰？” 卫图点头：“还有小章给你的那只虫族, 别忘了。” 连恒渊差点真的忘了, 幸好他是实验员出身, 存放物品一向井然有序, 此时立刻从战术腰带上取下章荣晟给他的那张仓库卡, 回头看了秦以煊一眼，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煊，我现在要把飞船上的那只虫族放出来看一下，你别回头。” 秦以煊反手在背后比了个ok的手势, 整个人板正得像在站军姿。 连恒渊没忍住笑了一声, 眼看着秦以煊的手势变成了挥拳，立刻轻咳一声开始干正事。 任宇杀死的是一只枯枝虫，枯枝虫没有拟态时枝干纤细, 收集起来有点麻烦，任宇干脆将虫族尸体整个冻起来装进玻璃罐中。 连恒渊转了一圈玻璃罐，总觉得这只枯枝虫看起来不和谐，却说不清原因。他懒得开罐、化冻再验尸，干脆直接闭上眼用精神力查看。 看清枯枝虫内部情况后，连恒渊惊讶地睁开眼：“这只枯枝虫被寄生了。它的尸体里有一只寄生虫，寄生虫是活着的，和吴优脑部那只很相似，但体积更小。我猜是因为宿主的身体已经死亡，寄生虫能够获得的营养有限，适应环境而调整了形态。” “虫族寄生了虫族？这算是虫族互相吞食的一种形式吗？”卫图若有所思地看着玻璃罐中断成三截的枯枝虫。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寄生虫无法独自存活，必须寄生在某种生物身上。这两只虫族应该是一个组合，如果它们想要寄生人类就必须互相配合，否则无法完全取代人类的中枢神经系统，枯枝虫为了之后能够寄生人类而暂时被寄生。既然发现了它们，就说明吴优到飞船上的确是有任务的，不过现在没法知道虫族让吴优带着这两只虫族是为了寄生谁了。” 卫图的手指轻敲桌面，他摇了摇头：“如果是吴优带它们上飞船的，为什么它们会脱离吴优行动？虫族在人类的飞船上无论如何都是很显眼的。而且，它们出现在了小章和任宇的房门外……让我想一想。小连，你先用精神力搜查全舰，看看还有没有更多虫族藏在飞船上。” 连恒渊收起装着虫族尸体的玻璃罐，对秦以煊说了一声，很快正襟危坐，闭眼展开精神力。 飞船上的一切细节展现在连恒渊脑海中，随着他的精神力扫过，他的脑中出现了整艘飞船的立体模型，像监控摄像一般实时播放飞船上的同步画面。连恒渊不需要特意放大哪一个角落的摄像头，因为每一个地方的画面信息都同步呈现在他的脑中。 任宇在房间里睡觉，他怎么还在睡觉，他睡了有二十几个小时了吧？和他同在一间房里的章荣晟正在浏览自己的光脑，光屏上好像是军情信息。章荣晟察觉到了连恒渊的精神力，抬头看了一眼。 万磊下班回去没睡觉，在飞船上最豪华的船长套房里发呆，手里把玩着一片卷刃的刀片，仔细一看这个刀片好像还生锈了。这都星际时代了，大少爷还用这么落后的东西吗？而且徒手把玩生锈的刀片很危险啊年轻人。 看到别的房间时，连恒渊才察觉现在好像是苍星基地的夜间时间，飞船上的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幸好除了他们六个年轻人以外，飞船上大多数是单身或丧偶的中年人，不然半夜监控别人的卧室还怪尴尬的。 当然，例外是吴优。连恒渊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飞船上的其他地方，确认没有遗漏的虫族，最后才将注意力放在吴优身上。 虫族显然对精神力高度敏感。全舰的beta没有一个发现连恒渊的精神力，老吴也睡得香甜，而吴优却在黑暗中睁开眼。 连恒渊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他竟然从一个被虫族破坏了脑子的人，从一具智力障碍的身体的眼中看到了惊恐的情绪。 吴优试图手脚并用地爬行逃离连恒渊的精神力，但它刚爬了两步，连恒渊就用精神力覆盖在它的头顶，它立刻停下了动作，连眼皮都不敢动，僵持着一个动作。 和连恒渊分化那天面对的虫族大军如出一辙的反应。连恒渊思索片刻，将部分精神力化作套索，绑住拟态成脊椎的枯枝虫，确认枯枝虫无法挣脱后，连恒渊睁眼恢复状态。 “队长，我仔细查了一遍，飞船上没有其他虫族了。我保留了精神力感知全舰覆盖，在吴优那边多留了精神力，一有异常就会发现。”连恒渊简单汇报了排查结果。 卫图点头，松了口气：“那就好。小章说碰到虫族时，我还担心是不是我的一时犹豫让我们慢了虫族一步，看来我们还算幸运。” 连恒渊摇头：“之前我们的首要任务确实是尽快跃迁，在飞船上做很多事都是受限的，我们必须早点到达省府星，我觉得队长的判断是正确的。” 卫图笑了笑，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神情恢复严肃：“小连，你觉得虫族为什么出现在小章和任宇的房间外面？” 连恒渊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它们知道我们发现了吴优，判断待在吴优身边不安全，所以脱离吴优行动，不巧走到了章荣晟和任宇门外？” “前半句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后半句……我觉得没那么巧合。琼斯的光脑现在在任宇手上。”卫图摇头，手指下意识地点着手背。 连恒渊睁大了眼，随后立刻皱眉：“之前虫族偷袭郑叔还好说，郑叔只是个厨师，几乎没有战斗力。但是任宇和章荣晟在一起，他们既有机甲又有装甲，枯枝虫和寄生虫除了拟态和寄生人类以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力，更谈不上战斗，连防御力都很弱。就算它们想拿到琼斯的光脑，这么做也完全没有胜算吧？” 第68章 “从章荣晟易感期开始，任宇的状态就比较虚弱，之前还坐着轮椅出来逛过，应该是被那两只虫族看到了。它们想趁章荣晟在船舱里用不了机甲的时候寄生任宇，这样就能完美处理掉琼斯的光脑，完成它们的使命后任宇的身体不论怎么处置对虫族都不重要了。” 秦以煊的声音从驾驶座的方向传来，他说完自己的判断后叹了口气：“还好任宇也算身经百战，那两只虫族没有成功。队长，我觉得以前人类不知道虫族能寄生，只重视机甲不重视装甲没什么，以后应该要普及装甲学习吧？不然万一在狭窄地形遇到虫族，像飞船里这种环境就很尴尬，如果机甲撑破飞船可是会害死飞船上所有人的，用装甲就可以完美解决问题。” 卫图赞许地点头：“我有和李将军提过这个建议，不过目前虫族能够寄生人类的事情不宜公开，他还在排查首都星的外来者。别人学不学装甲的事另说，咱们可以有空的时候先让小章学一学。” 连恒渊看了看秦以煊，又看了看卫图，有一种微妙的不爽。他不委屈自己，左右事情已经做完了，立刻就想起身去秦以煊身边。 “小连，稍安勿躁，还有事情没说完。”卫图看出连恒渊坐不住了，抬手在空中坐了个往下按的动作，示意连恒渊看着他。 卫图盯着连恒渊的眼睛，手指轻敲桌面，慢慢说道：“有一些事情我想问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不能说谎。最近我有了解一些精神力相关的资料，精神力感知的运用方法在帝国众所周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用精神力感知时要闭上眼？” 连恒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没对队长和队友们说过自己的精神力的特殊之处。 “我也搜过精神力相关的资料，发现别人的精神力感知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而我闭上眼时不是在感知，是在用精神力‘看’，是一种视野。可以理解为这种时候我的精神力代替了眼睛，所以需要闭上眼，以免干扰大脑的图像处理。” 卫图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询问：“视野……你刚才说你保留了全舰感知，也就是说普通的精神力感知你也能做到，但你还有额外的视野，对吗？” 连恒渊点头：“大体上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到感知和视野是不冲突的，但实际运用起来有些相似，所以我目前还在继续摸索精神力的运用。” 卫图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跟着点了点头。 连恒渊第一次见到卫图脸上出现犹豫的神色，下意识地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卫图没有犹豫多久，他深呼吸抬起头，视线从连恒渊身上掠过，落在驾驶座的秦以煊身上：“你们是一起分化的，你的精神力与常人不同，那么小秦的精神力有什么不一样的功能？” ----------------------- 作者有话说：小连：现在我也想把任宇抓起来加班了，琼斯的光脑里到底有什么吸引虫族的东西？ 小秦：哼[哦哦哦] 第62章 听到卫图的问话, 秦以煊的背影瞬间僵硬了。 连恒渊瞬间就想起了他们不久前刚刚讨论过的那个梦，秦以煊看到了死亡……等等，虽然此前秦以煊梦到的都是他们两个的事，但万一这次在秦以煊梦中死亡的不是连恒渊呢？ 连恒渊看了卫图一眼, 快步走到秦以煊身边, 按住他的肩膀俯身耳语：“煊, 你最近做的那个梦，万一不是我们……” “虽然这么说可能对别人不太好，但我希望最好不是我们。”秦以煊扭头瞪了连恒渊一眼, “哪有人希望自己死的！” 连恒渊熟练地顺毛：“我当然不是希望自己死，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我是想说, 要不要把预知梦的事情告诉队长？万一你梦到的是他们, 如果能提前知道，说不定有机会规避呢？” 秦以煊抓住连恒渊空着的那只手, 神色犹豫：“可是我的梦很模糊, 我只看到有人死了, 是谁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我都记不清了。如果告诉他们这个, 比起警示, 更容易徒增恐慌吧？” 这倒也是。连恒渊思索片刻，直起身回望着安静等待他们回答的卫图，认真地问了一个问题：“队长，我们能知道你是怎么离开地球的吗？” 卫图看起来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被问到这件事, 他似乎尝试思考这个问题和秦以煊的精神力功能有什么关系, 由于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关系，卫图想了一会儿后只能再次确认：“这个，我需要说得很细节吗？” 连恒渊赶忙摇头：“不用, 我就是想确认一下……您对死亡的看法。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主要是小煊的能力比较特殊，我担心说出来会造成反效果。” 卫图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平静地回答了连恒渊的问题：“我最后的记忆是近身战，拼刺刀。当时我身上被扎了可能有五六刀，我都觉得自己活不下来了，心想战死也挺好的，没想到再一睁眼就在苍星的治疗舱里，手里还攥着那杆已经没有弹药的枪。” 原来苍星以前还是有治疗舱的，没有那么贫穷落后啊。连恒渊顺着卫图的描述想象了一番，老式步枪上刺刀，应该是影视作品里常见的那种……等会儿。脑中浮现出刺刀战的影像后，连恒渊突然反应过来，他刚刚看到万磊在房间里玩的那个卷刃的刀片好像就是刺刀的断刃。 这真是……连恒渊想了想，别人的感情问题还是不说为妙，果断继续说正事：“队长，如果你提前知道自己会死，你会怎么做？” “想办法多带几个走。”卫图答得很快，出乎连恒渊和秦以煊的预料。 面对他们两个惊讶的眼神，卫图平静地摊手：“当时的条件就那样，就算知道自己会死，也没有多余的装备来把敌人都杀光，更不可能做逃兵。” 他说的好有道理，不愧是死过一次的人，这么淡定。连恒渊挠了挠头，一时感到他们的担忧对卫图而言似乎有点多余。 不过，有这样心理素质强大的队长，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秦以煊松了口气，转身面向卫图，长叹一口气：“队长，我的精神力是有点特殊，但这种特殊并不受我控制。我有时候会梦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我能感觉到这是精神力给我带来的预警，但每一次预警的画面清晰程度和信息详细程度都不太一样，因此我一直没说这件事，免得给大家徒增烦恼。” 卫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难怪你们这么问我。你的梦预警了我会死吗？” “不，这个真没有！我是梦到了有人会死，但是看不到是谁，也看不到是怎么死的，所以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秦以煊抬头飞快瞥了一眼连恒渊的脸，悄悄搓了搓自己略微发热的耳朵。 卫图察觉到了秦以煊的视线，结合飞船跃迁那天发生的事，很自然地想到了当时秦以煊以为连恒渊要死了，难怪那么紧张。 “小秦，听起来你的预警能力不太稳定，你是如何确定预警真实性的？” 面对卫图真诚的眼神，连恒渊和秦以煊不约而同地移开目光，又下意识地彼此对视。一想到秦以煊做过的那些梦中目前应验的内容，再厚的脸皮也难免要红一下。 “我……我梦到过我和连恒渊分化的事，当时我没当回事，毕竟石头不是说我们这个年纪不可能分化了吗？结果后来就……”秦以煊硬着头皮选择了一个比较能对外说明的说法，仍然越说越小声。 幸亏卫图不是八卦的人，他和善地带过了这个话题，将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你在分化之前就梦到过分化，后来的确应验了，是这样吧？按理说alpha和omega是分化之后才有精神力，你的精神力在分化之前就能无意中运用了吗？” 要是卫图不说这件事，连恒渊都差点忘了他还做过关于这件事的猜测，此时握拳一捶掌心，立刻就把他当时那些关于精神力、异能、分化的猜测告诉卫图。 饶是卫图心理素质强大，也对连恒渊奇妙的猜测感到惊讶。不过仔细一想的确有些道理，让人不由地陷入沉思。 “小连，你的这些猜测很新奇。在这方面的事情，我作为一个beta帮不上你们，只能做一些基本的了解。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猜测和你们的能力，对于星际人民来说，你们的特殊之处越多，就越不像是他们的同胞。小秦，关于你说的有人会死的预警，我会想办法和大家说明，让大家尽量提高警惕的。” 卫图说完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片刻后起身挥手离开：“我问完了，不打扰你们了。” 驾驶舱的门重新关上后，秦以煊转回面向操控台，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队长真是太靠谱了，说出来轻松好多啊。” 连恒渊眉毛一挑，握住秦以煊的手腕，低头盯着他的眼睛：“我不靠谱吗？和我说让你压力很大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撇嘴：“连某人好大的醋味，你的信息素居然是乙醇不是乙酸，这不科学啊。” 第69章 连恒渊冷笑一声，俯身按住秦以煊的座椅扶手，将秦以煊圈在怀里，偏头蹭了一下他的脸颊：“怎么，你还想用我的信息素蘸饺子吃不成？” “哎呀，怎么会呢，我吃饺子蘸番茄酱的。” 秦以煊笑嘻嘻地在连恒渊脸上亲了一口，抬手去摸他的下巴：“你给我的感觉不是靠谱，是安心，和你说会让我安心，你安慰我时又会让我心动。你是我对象，而队长是兜底能力很强的好上司，当然不一样了。我们是一体的，那些我们都不方便处理的问题我告诉你了，虽然我会感到安心，但之后还是会担心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两个人。告诉队长就不一样了，现在锅不是我们背的了。” 连恒渊被秦以煊一番顺毛，有点舒服的同时又感到不好意思，目光游移了一会儿，也亲了秦以煊一下：“怎么听起来你把队长当背锅的了。” “好领导就是要能背好锅的。哎呀，不说领导了，你先起来，飞船还在开呢，不能全让ai托管了，我得盯着数据。” 连恒渊不情不愿地放开秦以煊，直起身望向操控台中央的星图投影，看了一会儿后惊讶地问：“煊，省府星所在的恒星系是双星系统吗？” 秦以煊点头：“是啊，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能把临时星门开在省府星所在的第一恒星系旁边，我们从星门位置开过去还要一点时间。不过双星系统的行星少，省府星就是外围的那颗行星，恒星系内部的路程就短一点。你看这轨道，真不知道省府星上的季节是怎么变化的，还有每天的天亮时间感觉也波动很大啊。” 连恒渊跟着点头，注视着投影中的天体模型，突然想到什么，又一次按住秦以煊的肩膀：“等会儿，之前万磊说过关于分化的年龄，还有身份登记时的年龄，我们下意识地按照地球上的年龄计算了，但年是和行星公转周期有关的时间单位，不同的行星上一年的时长不一样。帝国的疆域中有那么多的恒星系和数不清的行星，既然身份登记默认按年计算年龄，应该有一份标准年历。”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帝国的标准通用年历比地球上的要长，也就是说，虽然我们按照地球年已经26岁了，但在星际年还是二十岁左右？” 秦以煊张着嘴愣了一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嘶声：“所以我们的分化年龄有可能是正常的，反而是实际的年龄被我们自己报大了？” “万磊当初怎么没提醒我们时间单位的事。”连恒渊扶着额头，感觉这个乌龙有点荒谬得好笑了。 “他从小生活在首都星，后来直接任命到苍星，而苍星本质上又是地球，所以他应该不太了解这种差异吧。” 连恒渊顺着秦以煊的说法联想到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贵族少爷，行吧，能理解，好歹万磊不会说“何不食肉糜”。 “等等，好像也不对，之前我们去打猎时是按一个月为周期，咱俩一直是按地球上的计时来计算吧？我们按地球年算，和他们的周期完全吻合，说明他们应该在苍星用的也是苍星的年历。如果有标准年历，为什么要在苍星用地球年？” 连恒渊的手从额头转移到后脑勺，感觉头有点痛了。星际时代的时间和空间算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 作者有话说：两个人就这样互相顺毛[摸头] 第63章 秦以煊、万磊和章荣晟三班倒轮流驾驶飞船, 自跃迁之后航行了三天，任宇终于能正常工作了。 连恒渊和秦以煊实在是太好奇琼斯的光脑里究竟还藏着什么内容了，这几天闲着没事时他们做过许多猜想。好不容易等到任宇再次出现在驾驶舱，两人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 把任宇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 你觉得琼斯叔光脑里的视频资料是虫族学习了人类的科技之后用电磁技术破坏的？” 任宇听完连恒渊说得关于琼斯的光脑的事情, 双手抱臂，神色间满是疑惑：“帝国的科技，人类自己想要学习都非常困难, 就算有少数的虫族拥有和人类相当的智力，它们要学到科技知识也是难如登天。你知道帝国五大星系, 除了皇家头衔以外, 每个星系只有一所工程大学吗？这五所工程大学的准入门槛之一是能够熟练使用神宗语，而教授神宗语的权力一直牢牢掌握在皇室和贵族手里, 平民几乎没有学习的渠道。” 包含亿万个恒星系的疆域里只有五所工程大学？还有什么神宗语？这是什么东西？科技和神居然被绑定在一起了, 帝国的集权策略实在是太离奇了。连恒渊觉得任宇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 但连起来不论怎么想都很滑稽。 “会不会用这个神宗语和学习科技知识的关联大吗？如果关联不大, 这么多年没有平民觉得这个要求有问题吗？”秦以煊皱起眉头, 同样感到匪夷所思。 “关联很大, 但也有平民觉得有问题，比如我。”任宇得意地笑了一下，迅速收敛起来，一本正经地飞快操作自己的光脑, 然后将光屏展示给连恒渊和秦以煊, “这就是神宗语，帝国几乎所有的科技都是用神宗语作为底层语言来描述和设计的，不会神宗语就学不了科技知识。” 连恒渊看着光屏上的编程页面, 一时无语凝噎。他想过这个神宗语有可能是希伯来语，有可能是拉丁语，甚至有可能是梵语，就是没想过神宗语居然是英语。 在地球上，英语是最常见的第二语言，全世界数不清的学生曾经吐槽过这门语言，结果在帝国这竟然是少数贵族和精英才能学习的东西？ 任宇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呆滞的表情，自然认为他们没见过神宗语，便继续说下去：“虽然平民很难学到神宗语，但皇室和贵族都是从小就会说神宗语的，他们的姓名也是用神宗语起的，比如说石头以前用的那个名字。传统的贵族通常只说神宗语，他们很少在平民面前露面，偶尔公开讲话也有家族的旁支专门为他们翻译，贵族一般只有旁支才会用普通话……” “等会儿，普通话？是指我们现在在说的这种语言吗？”连恒渊从来没想过普通话这三个字还能这么解读，差点直接笑出了声。 任宇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开始憋笑了，摸了摸头停下话题，先回答了连恒渊的问题：“是啊，几乎所有的平民都用普通话交流，少部分用的不是普通话的，我也不太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话。” “该不会是方言吧。”秦以煊小声吐槽，伸手戳了戳连恒渊的腰，“帝国还有闽地吗？闽南语要是既不在闽又不在南，应该叫什么名字？” 连恒渊凑到秦以煊耳边嘀咕了一句什么。秦以煊睁大了眼，随即抬手搭上连恒渊的肩膀，笑得整张脸埋在连恒渊的肩上。 连恒渊伸手抱住秦以煊帮他稳定身体，轻咳一声略带歉意地看向任宇：“抱歉，你继续说。” 任宇本来有点不想说了，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实在很尴尬，但他偏过头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万磊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只好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继续说。 “帝国虽然对原理类的知识看管严格，不允许平民自行学习，但一向不阻止平民学习各种工具的使用方法。我学了信息工程之后感觉神宗语明明应该是一门工具语言，没道理限制学习，结果被老师骂了。我不服，又提了好多我觉得不应该限制学习的知识，然后就一步一步……最后被驱逐了。” “我本来是有第三星系工程大学的保送名额的，整个星系的平民一年也就能保送十个吧。连我想要学保送专业以外的知识都这么困难，更别提虫族根本就是外来入侵者，它们能去哪里学习人类的知识？” 此前连恒渊做出虫族学习人类科技的猜测时，的确下意识地遗忘了在帝国统治下学习知识的难度，毕竟他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多年，在他的家乡几乎所有的科学知识都可以用网络搜索到概述，普通人想要学习具体的理论也可以很轻松地购买到专业的教科书，只是能不能学进去因人而异罢了。听任宇说完这些，连恒渊才更深刻地认识到帝国对于知识的垄断有多么恐怖。 “好吧，先抛开琼斯的光脑是怎么坏的不谈。此前虫族深夜入侵基地声东击西偷袭郑叔，还有前几天的枯枝虫试图寄生你，从这两件事可以基本得出虫族对琼斯的光脑很在意。你修复完成的那些资料我已经看了一部分，的确比较详细地记录了很多虫族的特征，但我觉得这份资料应该不值得虫族三番两次策划袭击，甚至为此暴露了更重要的虫族能够寄生人类的信息。” 连恒渊认真地看着任宇，神色严肃：“我觉得，琼斯生前或许拍到过比‘虫族能够寄生人类’更重要的信息，剩下的视频资料的修复至关重要。” “我当然知道资料修复很重要，但这也不是说重要就能加速的事情。”任宇挠了挠头，叹气，“你都不知道他那个光脑坏得有多离谱……也就是我这几年给机甲打补丁打出经验了，不然这种硬件软件一块坏的搁以前我是建议直接报废的。” 第70章 秦以煊想了想，出声安慰任宇：“没事，反正我们还得在宇宙里飘几天，这几天你专心修光脑吧，开飞船的事情我们三个人轮班就行了。这样算下来大概还需要修多久？” 任宇经常和秦以煊呛声，骤然被安慰了还有点不适应，表情瞬息变化，最后扭开脸看向驾驶舱里别的地方：“大概，这个……其实我都没办法保证能完全修好，我只能说尽量修出一点东西来，而且到省府星之前应该是不太行的……” 居然坏得这么严重，而且还只有视频坏得这么严重。虽然明知道虫族没有渠道学习人类科技，但连恒渊还是觉得虫族是用什么方法针对性破坏了琼斯光脑里的视频资料。 连恒渊和秦以煊给任宇让出了工作场地，两个人晃悠到驾驶舱的另一边，向万磊询问另一件事：“石头，你知道神宗语为什么叫神宗语吗？印象中好像没听说过帝国有信奉什么神啊。” 万磊的表情看起来不太想说，纠结半晌后长叹口气：“在皇室的历史中，他们自星云中诞生，继承了神明的遗产，是神选之民，因此只有他们能用传承自神的语言和馈赠。后来帝国建立，皇室宣称神给予了慈悲慷慨的启示，便用神宗语为最忠心的大臣赐予姓氏，特许他们共用神的传承，这些大臣随着时代变迁发展为如今的贵族。” “居然能靠着知识垄断制造的信息差把科学编造成神学，皇室也太能忽悠了吧？”秦以煊忍不住吐槽。 “而且听起来帝国的历史有断代。”连恒渊不由地想起了恐龙灭绝的故事，难道帝国皇室是从什么灭绝全人类的灾难中活下来的幸存者？ 那也不对啊，地球上的人类科技已经发展到都能计划提前击碎小行星了，连小行星撞击地球都无法构成人类末日，还有什么是能够灭绝人类的？而且，如果皇室是末日幸存者，那平民又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平民完全不具备科学知识，也没学过英语？难道帝国的平民的先祖都是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万磊点头赞同连恒渊和秦以煊的说法：“我也觉得帝国的历史有很明显的断代，而且神宗语和普通话是完全格格不入的两门语言，不论是发音还是文字都找不到共同点，所以我疑心皇室抹去了另一个人类文明的痕迹，只有语言在平民中流传下来。我认为平民的语言文字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这就是我学历史的原因，结果显而易见，我也被驱逐了，只不过比任宇体面一点，但我还连累了章荣晟。” “原来你被驱逐不是因为你是beta啊。”秦以煊惊讶地看着万磊。 万磊神色一凛，显然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我就不该跟你们说这个……算了。贵族里虽然beta少，但也不是没有beta，如果出现beta一般会下放到旁支，beta的生育能力显著低于alpha和omega，这样也能有效控制旁支的人数不对主家形成威胁。我的两个哥哥分别是alpha和omega，我分化成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愿意服从皇权就能潇洒一辈子。” “我刚到苍星时还很生气，很不理解家族为什么驱逐我，后来知道了任宇的事情，我才反应过来我和任宇被驱逐的原因是一样的，我们的质疑是在挑战皇室一直以来塑造的神的故事，这是在挑战皇权。我和任宇在触犯到帝国的底线之前就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了，贸然杀了我们有可能激起更多人的好奇心，所以帝国选择把我们逐出公众视野，再编造理由打消其他人的好奇心。” “帝国疆域如此广袤，不可能只有我和任宇发现过这些异常。所以……为了你们自己的命，不要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任何人。” ----------------------- 作者有话说：小行星都能击碎了还能有什么末日，我也想知道（看完新闻后改大纲的作者如是说 第64章 确认琼斯的光脑一时半会儿修不好之后, 连恒渊和秦以煊暂时按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直到飞船进入省府星的大气层。 帝国第四星系省府星，体积比苍星大, 大气层外环绕着许多的人造卫星, 苍星众人的飞船到达时甚至看到有人开着机甲在大气层外活动。 机甲居然还能当航天器用。连恒渊震惊了一瞬间, 很快又感到合理了。机甲这么大块头的东西如果只用来在体积上扛虫族，多少有点浪费，如果加点东西就能升级成太空作战兵器, 何乐而不为？ 从一开始他们在苍星上的练习场进行装甲对练时，连恒渊就吐槽过对练机器人的高度拟人, 仿佛装甲设计出来是为了与人对战而非对抗虫族。如今机甲也呈现出这种设计趋势, 在对抗虫族之外还增加了对人类威胁更大的功能，让连恒渊更相信帝国内部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省府星的中心港口一派祥和, 分区域停靠着来自第四星系内不同行星的私人飞船, 能够跨星系航行的摆渡公司和贵族们则有各自独立的港口。 在飞船上待了一个月, 即使万磊的飞船内部空间不小, 苍星众人也待腻了。飞船还没落地就有不少人找到卫图报了行程, 入关报备后没多久就四散出去呼吸大城市的空气, 只剩下民兵小队的六个人和带着吴优的老吴在港口大厅面面相觑。 主要是连恒渊和秦以煊一起针对章荣晟的面面相觑。吴优情况特殊，必须有alpha或者omega看着它，但他们三个人都不想留在指定地点当保险柜。 “郑叔居然也跑得这么快。”任宇似乎对身边几个人的眼神交锋全无所觉，快速扫视一圈后径直询问卫图, “队长, 我们要定一个集合地点吗？” 卫图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开口：“我们在这里没有基地了，省府星应该不会允许我们圈一块地方吧？” 连恒渊眨了眨眼, 跟着反应过来：“对哦，之前在苍星一直用的是积分，我到这里之后还没见过钱长什么样呢。我们住哪里？省府星的住宿肯定得花钱吧？” “我本来的计划是大家继续住在飞船里，飞船里条件挺好的。但刚才港口工作人员说必须把飞船收起来，这里没有地方长期停靠飞船，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住在哪里了。”卫图遗憾地看向万磊手中已经压缩成一个盒子的飞船。 另外四个人和卫图一起看向飞船，然后一齐抬头看着万磊。 万磊顶着面前三个穿越者和两个平民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脑，轻咳一声：“先说好，我已经五年没收到过家里的零花钱了。” “但你这五年也没花过钱。”章荣晟诚实地补充。 万磊白了章荣晟一眼，大气地挥一挥手：“行吧，反正咱们就十几个人，租一套院子也够了。” 万磊显然拥有比较丰富的旅游经验，他带着一行人来到港口大厅的服务台，租了一辆带有导游功能的悬浮车，在路上就让车载ai帮他挑选并预订了一套条件还行的院子。 这种自动驾驶的出租车有专门的行驶高度。悬浮车从港口开进城市，连恒渊望着光幕以外的城市景象，发现除了高低错落的楼层以外，省府星的建筑外观和苍星惊人的一致，都是以磨砂面金属为城市里的主要建筑外观。 他突然意识到，帝国的建筑材料和载具材料大量使用金属，却很少见到玻璃。所有的悬浮车都是以无顶的吉普车为设计原型，必要时展开光幕系统隔绝内外、遮风挡雨，但没有一辆车是有玻璃窗的。 建筑不使用太多玻璃尚且可以解释为是为了防止鸟类撞上，虽然连恒渊也不知道城里人知不知道琼斯的研究成果中关于鸟类能捕食一些虫族的事情，但车辆不用玻璃、没有车顶就显得很奇怪了。 这就好像独立办公室和格子间的区别。在独立办公室里上班，环境安静，工作高效，同事和领导想找过来需要先开门，给人隐私和尊重感。而格子间里的牛马无论做了什么，但凡有个人路过附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路人想要打断他们正在进行中的工作也是轻而易举。 连恒渊抬头望向空中，从这里当然看不见大气层以外的那些机甲，但是……他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一路上连恒渊都在观察这个星际时代省府星的城市，秦以煊自然也没闲着。 他好奇地看着万磊熟练操作悬浮车中央的车载ai，ai将万磊要求展示的物品一一用立体投影的形式呈现，同时辅以语言讲解和沟通。如果只是单纯的展示功能，并没有什么稀奇的，无非是把地球上也有的ar技术省去了眼镜，但车载ai在具备高度的语言理解力和表达力的同时，还表现出了数据库的精确和详实。 仅仅是导游车的ai就已经比苍星上那些工厂车间的中控ai表现出的智能等级高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兼具活人的语感和没有错误信息污染的数据库。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用最严谨的学术平台为基础数据，却能够自行理解最通俗的乡野俚语的ai。 秦以煊拍了拍连恒渊的膝盖，示意他看向自己，然后对他小声嘀咕：“小渊哥，帝国最大的敌人居然是虫族而不是智械危机，太神奇了。” 第71章 连恒渊一时没有理解，茫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这么说？” 秦以煊啧了一声，皱眉思考片刻，选了一个尽量通俗的例子：“你知道有很多人不喜欢养边境牧羊犬吗？因为这种狗作为宠物太聪明了，宠物的忠诚一定程度上是建立在宠物能够理解主人相对于它们有多高级之上的。如果宠物太笨，比如说很大一部分的猫，猫无法理解人类的武力值，因此什么反都敢造。而宠物太聪明，比如说边牧，那么比起忠诚，边牧更会优先考虑‘自我’的处境。” “其实我挺喜欢边牧的。”连恒渊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也不是说边牧不好，就是比较需要从小培养感情，对边牧来说培养友情比培养忠诚更有用，但培养友情通常比较费劲。”秦以煊紧急打补丁，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连恒渊的头发，又在对上视线后两个人同时动作一顿，各自尴尬地移开目光。 连恒渊敢肯定秦以煊刚才绝对是把他当大型犬顺毛了。他只是喜欢边牧，但他自己是个人啊！ 秦以煊缓了几秒，强行扭回头继续说：“这辆导游车的ai已经很聪明了，这只是港口大厅里每个人都能租的导游车而已，比它更先进的ai又会是什么样？如果ai聪明到一定程度，会服从人类的指令吗？” “ai的本质也是程序，不能设置底层代码吗？就像那个机器人什么原则……”连恒渊想了想，没想起来具体是什么原则，只记得听说过这么个东西，应该是用来保证机器人忠于人类的底层代码。 “那个是科幻小说里的设定，实际上人类没少研发作为武器使用的机器人。帝国有那种我们都见过的高度拟人的对练机器人，不可能没有安装了ai的对战机器人。” 秦以煊摆了摆手，撑着下巴看向连恒渊，不知想了些什么，突然抬头转向万磊：“石头，帝国的这些机器人、ai有什么出厂设定的底层逻辑吗？比如要如何对待人类之类的。” 万磊正在皱着眉头看光脑，一时没搞明白这个问题的前因后果，反映了一会儿才回答：“有，就一条，不允许对人类说谎。” “不允许说谎？所以这是它没有错误信息的真相吗？感觉不对啊……”秦以煊扶着额头，声音越说越小。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看了一会儿，见他陷入沉思两耳不闻窗外事，抬头环视一圈车里的其他人。 万磊对着光脑直皱眉，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卫图在和老吴低声交谈，两个人神情都挺严肃的，看起来不宜打扰，一旁的吴优从那天全舰排查之后一对上连恒渊的目光就目露惊恐。任宇似乎是那天被连恒渊和秦以煊激励了，现在坐在导游车上也争分夺秒地琢磨着怎么修复琼斯的光脑。 还剩一个章荣晟，也没事干。连恒渊的视线最后落在他身上，两个alpha面面相觑，一致的无聊。 连恒渊想了想，他还真有话能跟章荣晟聊：“你的上司，那位李将军，之前他想阻止我们撤离苍星，现在他那边是什么态度？” 章荣晟瞥了卫图一眼，摇头：“司令员自从和队长对接上之后就没怎么和我交流了，我也不清楚。不过，这次来省府星，他有跟我说让我留在省府星一段时间，排查一下第四星系的省府星有没有其他被虫族寄生的人。” 第65章 悬浮车行驶速度很快, 没过多久就到达了万磊预订的院子，万磊先众人一步下车录入信息。 院门处的ai完全替代了酒店前台的作用，虹膜识别确认万磊的信息，悦耳的提示音响起：“欢迎光临, 威廉伊万斯勋爵, 祝您旅途愉快。” 连恒渊下车时正好听到ai的这句欢迎语, 目睹万磊的脸色瞬间变黑，表情看起来快要压不住怒火了。 每个人都意识到了情况有变，在院门前停下脚步, 没有贸然迈入，一齐看向万磊等待他作出反应。 万磊在ai面前尝试操作一番, 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系统将他的生物信息强行绑定在威廉伊万斯勋爵这个身份上。他盯着光屏上言辞温和的欢迎语, 良久后长叹一口气：“先进去吧。” 进入院落后，万磊快速划分完了每个人的住处, 先把老吴和吴优送进方便看管的房间, 然后招呼民兵小队的众人来到院中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库房。 “我选这个院子主要就是为了这个库房, 外观低调, 面积不大但里面有两层地下空间, 内部可以任由住客随意改装, 空气净化系统非常先进。呃，这个库房原本应该是用来度过易感期或者发情期的，但是正好也符合你们的工作间要求，对吧？”万磊走进库房比划一番, 看向跟在他身后的连恒渊、秦以煊和任宇。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连恒渊回想起自己刚到苍星时用大功率风扇拼出来的那个勉强能用的通风橱，比起这个看似朴素的库房里装的先进的新风系统差多了。 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按照alpha过易感期的房间标准做实验室呢？哦，主要是因为他那时候以为自己会一直是个普通人, 完全没关心过什么a啊o啊的事。 “我只是修个光脑而已，不需要空气净化，有工作间就行了，在住房那边给我一个小房间吧。”任宇看起来有点抗拒和一对情侣公用一个工作室，更何况这个工作室原本的用途这对情侣还真能用到。 连恒渊不由自主地想起秦以煊的那个梦，虽然秦以煊说了梦里大概是发情期到了，但是连恒渊还挺好奇他们到底在梦里是怎么做的，让秦以煊一大早蹭来蹭去的……他看向秦以煊，不出意料地发现秦以煊的耳朵有些泛红了，还扭开脸不愿意和他对视。 万磊看他们眉来眼去的也懂了，干脆地给任宇重新分配了工作间，随后亮起库房的灯，在几人都进入库房后关上门，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我在苍星时就已经把身份信息更改成万磊，威廉伊万斯只是曾用名，其实现在我的光脑个人信息里依然是这么显示的。但刚才门口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有更高级的权限强行将我的生物信息和曾用名捆绑。” “而且这种捆绑不是篡改，而是优先展示，在所有联网的系统中这个由更高级权限捆绑的信息的显示优先级高于我的个人光脑信息，因此我的光脑依然有效，显示的信息却是不对等的。” 连恒渊皱眉：“这种信息覆盖没有任何事先的提示和个人查看的方式吗？如果姓名可以这么操作，那么别的信息……” 万磊点头：“就是这样。不过，目前来看这件事暂时不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我刚刚查看过这间院子的订单信息，付款不是从我的账户走的，是我二哥处理的订单，我猜我的姓名应该是他覆盖的。” 万磊的二哥，甚至不是伊万斯公爵本人，只是一个处在权力中心的贵族子弟，就可以越过本人随意处理被流放的亲弟弟的身份信息吗？连恒渊又一次对这个封建社会感到烦躁。 “刚才在车上，你就是在和你二哥沟通吗？”卫图按住万磊的肩拍了拍，一边安慰一边追问。 万磊飞快瞥了卫图一眼，掩饰性地点头：“之前找他帮忙算坐标，他顺便联系了第四省府星的港口，我们一落地他就知道了。刚才他问我想在这里住多久，他还想买个庄园送我，我说他疯了吧。” 在不知道会住多久的地方随手就能买一个庄园，这也太有钱了，有钱到有点超出连恒渊的想象力了。 万磊一说到他二哥，又皱起了眉：“我估计他是退而求其次帮我付了订单，唉……跟他讲不清楚。不过这样也好，我的余额省下来了。小连小秦，我要找个工坊看看这五年的新款装甲，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机甲？装甲工坊和机甲工坊一般在同一个街区，我现在的余额搞两套a级的还是可以的。” “这么慷慨？”连恒渊惊讶地看着万磊。这可是万磊的个人资产，如果他说的是想帮卫图做订制装甲，连恒渊还是能理解的，但他现在说的是要帮连恒渊和秦以煊各买一套a级机甲，听起来还很有可能掏空他的账户余额，这也太豪横了。 万磊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二哥看起来是想包了我在省府星的所有消费，我的钱不花也是放着，不如给大家提升一下战斗力，给你们俩配机甲是目前最快速最显著提升战斗力的方法了。” “我对机甲战斗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看看新款装甲。还有，a级机甲未必能承受连恒渊的精神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与其买两台凑合用的机甲，不如给他凑一套合用的机甲，对战斗力提升更有效。”秦以煊抢在连恒渊之前提出了要求，惹得连恒渊又一次忍不住看向他。 和秦以煊对上视线后，连恒渊凑到他耳边问：“你真的对机甲战斗没兴趣吗？” 秦以煊瞪了连恒渊一眼，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你明知道我怕虫子”。连恒渊没忍住笑了笑，立刻被秦以煊拍了一下后背，收敛起外露的表情。 连恒渊在省府星一路观察过来，总觉得隐隐嗅到了人类内部战争的硝烟味。机甲在体型庞大的虫族面前或许大多是战个势均力敌，但面对人类这样渺小又脆弱的身体，机甲就是一个大型杀戮机器。 第72章 他本想劝说秦以煊最好还是搞一台机甲防身，但是……目前他们的首要任务还是打虫族，如果连恒渊在对抗虫族的战场上能挣到足够的军功，帮他的伴侣争取一台机甲应该没问题吧？ 在那之前，只要他把难缠的敌人都解决，秦以煊有一身先进的装甲也足够了。 “那就谢谢万磊同志的慷慨捐献了。”两人嘀咕几句后，连恒渊一本正经地对万磊伸出手。 万磊愣了愣，和连恒渊握手后看向其他人：“对了，这个院落毕竟是租的，中间还经过我二哥插手，我不太确定院子里的会议室和其他工作间里有没有监听或者监控。这个库房由于它原本的用途，是受到伦理协定严格监察的，以后我们有什么重要情报就在这里交流。” 伦理协定居然还能这么用，真是太奇妙了。连恒渊这么想着，自然地牵起秦以煊的手，两人一起跟在万磊身后，立刻就要出发去试一试装甲和机甲。 在院中走出几步后，连恒渊的思维已经从伦理协定跳到了另一件事。他眼睛一亮，张开手指改为与秦以煊十指相扣，对秦以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另一只手拍了拍万磊的肩膀：“你提醒我了，我和小煊还没领证。正好要出门，方便先让我们去做一下婚姻登记吗？” 万磊一回头就看到这两个人虽然在跟他说话但根本没在看他，反而莫名其妙地深情对视上了，只能在心里默念一遍alpha和omega都是恋爱脑，心情平和地打量一番他们身上由苍星工厂生产的极简衣物：“那些仪式我就不说了，但至少外表上，你们就穿这个去结婚吗？” 连恒渊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陷入了难题。要买两套适合拍结婚照的衣服，想想就知道开销不便宜。 在这个星际时代，他们两个原本的职业都没有就业空间，而没什么专业门槛的普通职业则大多被机器人代替了，他们连卖力气搬砖都没地方搬，要去哪里搞这么多钱呢？ 总不能连结婚用的衣服都让万磊出钱吧？这也太窝囊了，连恒渊心理上无法接受。 “石头，你说的那些装甲工坊会招临时工吗？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秦以煊率先想出就业方向，扭头询问万磊。 万磊点头，但他又摊了摊手：“招倒是有一些会招，但就算是临时工他们也要求至少有技术学校相关专业的毕业证，或者持有相应的职业证件。如果什么都没有，就只能当学徒了，学徒是几乎没有收入的。” “……怎么我还是逃不过考证。”秦以煊叹气，一听到这个证那个证，神色都萎靡了。 万磊重新启动刚才停在门口的悬浮车，眼看着两个原本沉浸在即将新婚喜悦中的年轻人因生活所迫而愁眉苦脸，一时有些过意不去，试探性地提议：“要不先去碰碰运气？说不定有好心的老板看重你们的才能……” 这个句式听着怎么感觉后面跟的应该不是才能。连恒渊瞥了万磊一眼，迅速低下头在心中谴责自己思想的龌龊，自我反省到一半时突然一拍大腿：“我们可以去做翻译！灰色地带来钱快！” 万磊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翻译，怎么就灰色地带了，就见连恒渊身边的秦以煊也精神一振。 “我连考研英语一都过了，这个一定行！” 第66章 “神宗语在你们的家乡是每个人都必须学的课程？！”万磊惊讶得差点喊出声。 “对, 我们那儿管神宗语叫英语。因为语法相对简单，很多国家把英语作为首选的第二语言，和外国人沟通说英语基本都能互相理解。我们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大概是从第三年或者第四年开始学英语的, 具体的我忘了。” 连恒渊想了想, 掏出手机, 随便找了一篇文献打开，展示给万磊看。 万磊皱着眉头看了许久，揉着眉心仰起脖子：“你给我看的这是什么？怎么每个句子我都理解, 但好几个词不认识。” “这是我所学专业的文献，你不认识的是化学专有名词。” 连恒渊收起手机, 动作一顿, 猛地抬头：“等等，不对, 神宗语不是帝国用来实现知识垄断的手段之一吗？你从小生活在贵族环境里, 你也没学过化学？如果贵族也不学化学, 那些弹药、材料、药物等等又是怎么研发升级的？” 万磊尴尬一笑：“你说的这些我全都不感兴趣, 所以一个都没学过。” “你不是学装甲设计的吗？装甲设计不用学材料吗？”秦以煊好奇地凑过来, 之前他还觉得万磊和他的专业有些相似之处, 没想到万磊居然不用受材料学的苦。 万磊沉默几秒，表情微妙：“我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以为装甲设计就是单纯的设计……” 懂了，星际时代有新的环艺。 连恒渊低头掩饰笑意，再抬头时就见车外的景象已经变化, 从未来感十足的城市过渡到气氛厚重的工厂区。 尽管城区和工厂区的建筑外观都是以金属为主, 工厂区的空气却比城区多了明显的金属气味和浅淡的火药味。 悬浮车停靠在装甲工坊的楼顶停车场，连恒渊站在工坊门前环视附近的建筑。在这一家装甲工坊附近还有不少高低错落的楼栋，看门牌应该都是装甲工坊, 而万磊选择的这一家是附近楼层最高、外观最贵气的装甲工坊。 在更远的另一边，连恒渊能看到几栋中间围了天井的高楼，楼栋数量不多，外观比装甲工坊更气派，大概是机甲工坊吧。 跟在万磊身后走进装甲工坊，连恒渊发现内部陈设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听万磊说去工坊看装甲时，连恒渊想象的是类似于车企的展示车间那样的建筑。现在一看却仿佛走进了机场头等舱休息区，从进门就有面带职业微笑的导购领着他们走进专门的贵宾室。 贵宾室有两面墙是单向玻璃，一面能够清楚地看到装甲师在整洁的工作间中进行带有一定表演性质的定制加工操作，另一面则能够看到楼下的制式装甲展柜，以及在展柜间走动选购的普通顾客。 普通顾客也被变成了贵宾室景观的一部分，这种贵宾待遇让连恒渊感到心理不适。来之前万磊就说了他是来看新款装甲的，应该主要指的是楼下展柜里的那些，没道理坐在这里等别人呈贡品。再说以他们在苍星相处的这半年来看，万磊也不是这种风格的人。 果不其然，等他们在沙发上落座后，刚才带他们进贵宾室的导购蹲在万磊坐的单人沙发边，开口就念了一遍万磊那个带了爵位的很长的名字，然后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英语，连恒渊一个单词都没听进脑子里。 “我上一次做英语听力还是考六级的时候。”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耳边小声嘀咕。 “我也是。”连恒渊耸肩，握住秦以煊的手，和他挨在一块说悄悄话，“你看万磊的表情，估计又是他二哥提前安排了。” 秦以煊点头同意连恒渊的看法。那个导购看起来不像贵族，应该是听得懂普通话的，他们也不好聊太多悄悄话，说了两句后秦以煊就抬头观察这个贵宾室。 秦以煊看了一圈贵宾室的内部陈设，见导购一心一意地对万磊叽里咕噜，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两个身上，顿时放心地唤起沙发扶手上的光屏，将它调到面前，翻阅上面的产品介绍。 “产品介绍居然是双语的，我还以为这个贵宾室只有贵族能用呢。”连恒渊扫了一眼光屏，有些惊讶。 “装甲是beta用的，贵族的beta人数少，做装甲的企业应该会兼顾一些比较有钱的普通人。”秦以煊停下动作，想了几秒后回答了连恒渊的问题，然后继续专注地阅读这间装甲工坊的各种系列装甲参数。 连恒渊见秦以煊这么认真，识趣地闭上嘴不打扰他，有些无聊地盯着工作间里的装甲师在一只手臂装甲上雕花。 在装甲上雕花是为了做什么？装甲不是消耗性武器吗？这要是在战场上打得激烈磨没了花，可以让虫族赔定制加工费吗？ 或者这不是装饰性的雕刻？难道这个装甲师其实是从修仙世界穿越过来的，正在往法器上铭刻阵法？ 连恒渊乱七八糟地想着。他清楚自己的想象和吐槽有多无厘头，只是无聊之时随便想想罢了。 同样是在加工装甲，连恒渊至今还记得苍星基地第一次遭到虫族夜袭入侵的那个晚上，他在车间里看秦以煊加工改装看了一个晚上，一点都不觉得无聊，反而感到时间过得太快了。 那时候秦以煊的脑回路还是钢筋直的，完全没把连恒渊喜欢男人和秦以煊是个男人联系在一起思考过，只是一次又一次坦诚地表达他那些自己都不知道缘由的想法，一步一步逼近到连恒渊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心。 然后，就在那天晚上，秦以煊被入侵基地的虫族吓得整个人僵住了，连恒渊看着他的模样，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哪一种情绪占了上风，是怜爱、心疼还是因保护欲上涌而带来的冲动。这些情绪最终表现在行动上，思考的时间非常短暂，连恒渊第一时间紧紧地抱住了秦以煊，那是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主动拥抱他。 第73章 从那时候到现在，其实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而他们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了。如果告诉当时的连恒渊，再过不到两个月他就能把秦以煊里里外外吃干抹净，他还会在秦以煊身上反复打上标记，他是绝对不可能相信的。 想到这里，连恒渊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根本做不到在没事干的时候坐在秦以煊身边还不打扰他，干脆放弃抵抗伸手搂住秦以煊的腰，在秦以煊回头看向他时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个话题。 “其实我之前以为装甲这种杀伤性武器应该只有军部能够生产和发放，咱们是因为在苍星天高皇帝远才有一个车间可以一直生产。没想到装甲制售居然是这么完整的产业链，行业内部竞争之多甚至可以独占一个街区。杀伤性武器在民间能够随意买卖，帝国居然还能维持五个星系的统治吗？” 秦以煊跟着连恒渊的思路陷入思考，抬手撑着下巴，手指摩挲自己的喉结，惹得连恒渊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上。 “我觉得应该是因为装甲工坊的定价，你看，这些都是放在楼下展柜里的制式装甲，是这家工坊独立研发的系列装甲，好高的价格。我不了解帝国的货币购买力，所以搜了一下光脑这个必备品的价格，万磊给咱们发的那个基础款是登记户口免费赠送一个的，如果额外购买的话价格和十支营养液差不多，非常便宜，而装甲的价格……” 秦以煊把自己的光脑光屏和贵宾室的光屏放在一起，给连恒渊展示价位的数量级差异。 连恒渊数了数产品手册上的价格是几位数，一时沉默下来，幽幽叹了口气：“都有钱买这么贵的装甲了，还要在楼下被贵族当风景看，这些潜在的资产阶级难道没想过改朝换代吗？居然是从新贵族开始发动改革……” 秦以煊眉头一跳，急忙捂住连恒渊的嘴，小声在他耳边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连恒渊感受到耳朵和秦以煊的嘴唇相碰的触感，顿了一下后点了点头，目送他收回手后端正了坐姿，正准备再说什么，另一边单人沙发上的万磊突然站起来了。 “走吧，我们先去机甲工坊。”万磊脸色不悦，完全不看身后的导购，转向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方向，字正腔圆地说道。 连恒渊和秦以煊自然没意见，跟着万磊回到停车场。 却见万磊没有上车，而是将租借的悬浮车压缩收好，转身大步走进工坊，对匆忙赶上的导购用普通话说：“我要下楼，从正门出去。” 导购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一看就想阻止万磊，但万磊已经自己找到了电梯。 下降到一楼的按钮无需刷卡，电梯门在导购面前合上，三个人来到一楼，无暇在意他人的目光，很快就离开了这家工坊。 “你跟导购吵架了？”连恒渊大概能看出来万磊和导购谈崩的原因在于这个店里充斥着的分明到让人不适的阶级差异，但他还是问了一声。 “我最讨厌我二哥的就是这一点，他永远不能把人当人看。” 万磊深呼吸，在街道上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连恒渊和秦以煊：“他看不起平民，所以接下来我们去买beta用不了的机甲，他不会出手帮你们打点，也不会出手让机甲工坊为难我，很完美。至于装甲的更新，小秦，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我觉得我们稍微了解一下近五年的技术革新，未必做的比工坊差。” ----------------------- 作者有话说：小连：第一次待在封建不能随便骂的地方，不太适应（ 第67章 财务大权把握在万磊手上, 连恒渊和秦以煊自然没有意见，万磊说去买什么他们就跟着去。 工厂区的面积不算小，光靠腿从装甲工坊群的中心走到机甲工坊那边要走好一会儿。万磊气冲冲地走过转角后，回头确认刚刚那家装甲工坊应该看不见他们了, 这才又把悬浮车放出来, 载着三个人驶向机甲工坊。 到达机甲工坊群后, 悬浮车的速度慢下来，万磊回头看向连恒渊，语气犹疑：“我用不上机甲, 所以对机甲基本没什么了解，不确定这些工坊哪一家比较好。你挑一下？还是都进去看看？” 连恒渊原本想说都进去看看吧, 毕竟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到底有没有机甲能够承载, 说不定这些工坊里一架能让他开起来的机甲都没有呢？ 但秦以煊抢在连恒渊之前开口，他指向悬浮车右边第二家工坊：“先去这家看看吧。” 连恒渊看着那家工坊和其他几家差不多的建筑外观, 在不放出精神力查看的情况下用肉眼看不出任何特殊之处, 若有所思地靠近秦以煊：“你梦到过我们今天来买机甲吗？” 秦以煊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反正总要挑一家先进去的, 走吧。” 没有梦, 但有类似于预感的感觉吗？连恒渊有点担心, 秦以煊的预知能力是不是变强了？这种能力太强了对秦以煊本人真的好吗？ 万磊不知道秦以煊的预知能力, 只当他是挑了个顺眼的，当下就让悬浮车开到那家机甲工坊门口， 走进机甲工坊后，比起视觉, 首先感受到和外界最大的区别是空气。 买机甲就像买车一样, 都需要经过试驾才能确定哪一款适合自己。对于大部分的alpha和omega来说，调动精神力的同时难免逸出少许信息素，因此机甲工坊为试驾区做了隔间, 防止顾客们的信息素串在一起引发事故。 除了物理隔离之外，每一位顾客试驾结束离开试驾区时都会得到工坊贴心准备的、款式任选的全新抑制贴，同时大厅各处还摆放了香薰式的抑制剂，最大限度地提高安全系数。 自从分化以后，连恒渊从来没有感觉到像此时这般心如止水过。 一位空闲的导购注意到刚刚进门的三人，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万磊身上，眨眼间不知用什么方法认出来万磊是beta，然后他看向万磊身后的连恒渊和秦以煊，面带微笑走到他们面前：“二位有什么心仪的机型吗？这边可以为您做一些介绍。” 连恒渊对机甲有什么机型一窍不通，但又不想表现出自己什么都不懂，只好板着脸对导购点了点头，步伐沉稳地走向沙发：“有产品手册吗？我先随便看看。” 导购员保持微笑，隔空唤醒连恒渊面前的茶几，桌面变为光屏，上方升起投影，可以任由顾客随意切换查看各个机型的设计细节。 连恒渊和秦以煊坐在一块浏览各型机甲，时不时地低声交流几句。 万磊看了一眼那张和双人沙发距离很近的单人沙发，果断选择不坐过去，转而询问身旁的导购员：“你们这里有卖s级机甲吗？” 导购员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惊讶，笑容收敛，表情转为严肃认真的模样，点头答道：“s级机甲需要定制，正好我们的s级机甲师最近有档期。您的同伴是s级精神力吗？” 万磊的话语卡了一下，握拳一敲掌心，扭头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我忘了带你们先去医院检测精神力了。” 原来还有这个步骤？连恒渊摸了摸下巴，瞥了导购员一眼，见导购员脸上的职业表情中混入了一丝困惑，差点没憋住笑。 “二位是刚刚分化吗？真看不出来，我瞧二位感情这么好，还以为是来购买新婚用品呢。如果需要检测精神力等级，我们这边也有相应的仪器，是按照医疗标准采购的，可以放心使用。”导购员打了个哈哈，快速带过话题。 连恒渊猜导购员心里想的是他和秦以煊看着都不像年轻学生，如果是刚分化的话属实长得有点着急。但这个导购员打圆场的能力实在很强，连恒渊忍不住盯着身边的秦以煊，他男朋友也太会选店铺了。 跟着导购员来到二楼，这边专门开辟了一块医疗区域。连恒渊粗略扫过，这里有治疗舱、隔离室，还有一间诊疗室里坐着医生，门口的名牌上写着专业是信息素什么的，医疗区的最后一间房间则放着他们需要使用的精神力检测仪器。 这间机甲工坊真是从预防到治疗，在每一个环节上都把大量alpha和omega聚集一室的事故风险降到了最低。 精神力检测仪的主体是一个像按摩椅一样的座椅，上面有一个可以放下来的头盔。 这个造型让连恒渊想起了理发店里染发的机器，不由自主地看向秦以煊半年没补色的头发，抬手摸了摸秦以煊的头：“你的头发还染吗？” 秦以煊随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按着连恒渊的肩膀把他往座椅上推：“哎呀这个再说啦，你快先去测一下精神力。” 连恒渊从善如流地坐下。座椅检测到来客，根据用户的体型自发地调整好座椅舒适度，柔和的ai提示音响起。连恒渊根据流程选择并确认进行精神力测试，降下的头盔笼罩他的视野，他按照提示释放自己的精神力。 头盔内部的视野一片漆黑，连恒渊原本以为这是因为现在是白天，他的眼睛没那么快适应黑暗。但过了一会儿，他仍然看不到头盔的内部结构，这很蹊跷。 第74章 这台仪器毕竟是用来测试精神力的，连恒渊不敢贸然用精神力视野查看，以免被发现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只能尝试用精神力感知。 神奇的是，随着精神力投入头盔，连恒渊的眼前竟然真的出现了景象，不是头盔内部的模样，而是一幅星图。 他首先看到的是地球和月球，月升月落，潮汐涨退。镜头很快拉远，其他行星纳入星图，木星与火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一闪而过，巨大的太阳闯入视野，恒星的光辉映照太阳系中所有的天体。 连恒渊眨了眨眼，星图的变化速度陡然加快。刚才看着亮到刺眼的太阳转瞬间便缩小了，星图中的时间似乎也变快了，整个太阳系明显地朝一个方向运动，比邻星系的三颗恒星一闪而过。 连恒渊还没来得及看清这个三星系统，星图便以极快的速度扩大到猎户悬臂、银心，随后是整个银河系。星图的扩张速度似乎是越来越快的，银河系的璀璨持续了和太阳差不多的时间，在连恒渊的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其他的星系呢？帝国不是有五个星系吗？另外四个星系在哪里？ 星图不会说话，连恒渊也没有把问题说出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银河系周围的一片黑暗，星图中央那一条星河尽管在视野上变小了，视觉上却仍然耀眼。 他突然意识到，银河系的周围不是黑暗。是银河系正在吞噬周围的星系，让这一片宇宙显得空空荡荡。 连恒渊还想再看一看银河系的周边，在这一圈被银河系吞噬的星系之外，其他的星系是什么模样？ 但他没有看到，浩渺星图骤然消失，视野回归一片黑暗，随后是刺眼的光亮。 连恒渊下意识地闭上眼，待眼睛适应后，睁眼见到的是一个胡子拉碴、表情激动的男人。 ……这谁啊？连恒渊皱起眉，扭头去找秦以煊的身影，正巧看见秦以煊在他身边瞪了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一眼。 连恒渊没忍住笑了一声，握住秦以煊的手，从座椅上起来，顺势在男朋友脸上亲了一下，仿佛只是不小心蹭过一样神色自然地抬头看向后方的万磊和导购员：“仪器是不是坏了？我没看到检测结果，你们在外面能看到吗？” 导购员的表情管理已经基本失控了，他震惊地看了仪器一眼，又看了连恒渊一眼，最后看向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表情崩溃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薛总，您怎么突然来了？您吓到顾客了！” “什么顾客啊，这怎么能叫顾客？！他熔断了检测仪！我改装过的，熔断了！”姓薛的男人情绪激动，手脚并用地比划起来。 这话说的，连恒渊一时没听懂这是想要他赔偿还是怎么回事，迟疑了几秒，有些不悦：“你们没有告诉过我这台仪器的检测上限，我只是根据提示正常使用，我不认为仪器损坏的责任在我。” 姓薛的男人猛地扭过头看向连恒渊，抬脚就想凑到连恒渊面前，但被导购员眼疾手快捂住嘴往后拉住了。 导购员对连恒渊和秦以煊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两位先生，我们绝对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这是我们家的s级机甲师，薛总工程师。他比较，呃，有个性。刚才这位先生熔断了我们的检测仪器，也就是说您的精神力应该在s级的两倍以上，超出了仪器检测上限。薛总一直很想和像您这样的天才交流机甲，一时激动，万望谅解。” s级的两倍以上？连恒渊回头看向那台仪器，它的上限有这么高吗？可是连恒渊有一种他还能继续往外看的感觉。 如果这种程度就已经是帝国过往认知中的精神力上限，那连恒渊真的还能找到他能开的机甲吗？ 第68章 导购员招待几人在洽谈室坐下, 煮了一壶连恒渊看不出工艺的茶。 “您以前都没有驾驶过机甲吗？”导购员展开洽谈室的光屏作为记录，认真询问连恒渊。 连恒渊回想起分化那天的非正常驾驶，顿了一下便回答：“算是吧。我尝试过坐进驾驶舱建立精神力链接，刚接触上就熔断了。” “你的精神力是一分化就这么强吗？还是有过什么奇遇？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工坊做机甲测试员？”薛总工程师强行坐在导购员的沙发扶手上, 扶着椅背越过导购员往连恒渊的方向上身前倾, 双眼发光连环提问。 这买个机甲怎么还顺便找到工作了？听起来是个还不错的工作, 但这位薛总工程师实在是太自来熟了，连恒渊不想和他共事。 导购员一眼就瞥见连恒渊神色间隐藏的不悦，立刻按住薛总工的肩膀把他往外推：“薛总, 客户有什么需求我会记录下来的，麻烦您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否则别人看到您这副模样会质疑我们工坊的专业水准的。” “但是他一定可以帮我重启……” 导购员重重地咳一声, 打断了薛总工的话，对连恒渊道一句“抱歉失陪一下”, 起身抓住薛总工的手臂把人拖到洽谈室外, 关上了门。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望着洽谈室的门。一开始走进这间工坊时, 他看到这位导购员在熙熙攘攘的大厅里独自空闲, 并且很快注意到他们三个人, 主动迎过来介绍业务, 因此连恒渊以为这只是一个暂时没有业务的导购员。 但刚才导购员和总工程师的这一番互动，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导购员敢做的事。 在连恒渊思考时，肩上多了一份重量。他回头一看，秦以煊侧脸搁在连恒渊肩上, 也在看着他。 见连恒渊看过来了, 秦以煊笑了一下，伸手和连恒渊十指相扣，低声附耳：“小渊哥, 我有点担心以后别人发现你这么强，都会前赴后继地扑过来了。” 难得见到秦以煊吃醋的样子，连恒渊有点心痒，手指摩挲着他的手，低头贴着他的嘴唇说道：“我不会允许别人靠近我的。” 秦以煊笑得眯起眼，很快又克制地板起脸：“就这样吗？再想想。” 连恒渊舔了舔嘴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稍微侧身，几乎要抱住秦以煊。 洽谈室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咳嗽，然后是万磊平静的声音：“提醒你们一下，这里还有一个人，别脱衣服。” 秦以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陡然坐直了，一不小心还撞到了连恒渊的额头。连恒渊揉着额头往后靠上沙发靠背，越过秦以煊的肩膀瞪了万磊一眼。 万磊看起来很想翻白眼，硬生生忍住了，把自己面前的光屏抬起展示：“我刚刚查了一下，这家机甲工坊叫心工坊，以民用定制机型闻名，常规畅销系列也很实用。从工坊的外观和内部陈设完全看不出来居然有这么个名字，难怪他说以为你们是来买新婚用品的。” “还有，刚才带我们过来的是心工坊的老板陈鑫，出身第四星系第二旋臂的平民，c级alpha，从父辈手中继承了一家名叫老陈机械维修的个体店面，十年就把机械维修店经营成现在这个规模的机甲工坊。” “所以心工坊的名字本质上是老板名字的谐音吗。”连恒渊吐槽，不知道的光看名字还真以为这是什么针对情侣用户的店。 “也许是吧。c级在军部标准中只是勉强能够驾驶机甲的精神力，他只有c级能把机甲工坊做到省府星，很有手段。”万磊收起光脑，看向还在板着脸的秦以煊，“你的直觉好准，正好定制机甲需要一段时间，我觉得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尝试一下发展陈鑫。” 发展？连恒渊愣了一下，一时竟然没跟上万磊的思路。 “是队长的任务吗？”秦以煊终于调整好心情，尽量轻松地加入谈话。 “算不上任务，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理想。‘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是这么说吧？”万磊一说到名人名言，眼睛都亮起来了。 有一种他等着说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的感觉。连恒渊回忆一番这句话的出处，点了点头。 他们没来得及细聊，洽谈室的门被敲响，均匀的三次敲击后房门再一次打开，陈鑫在门口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先生，打扰了。工程师加急修好了检测仪器，另一位先生也可以来检测精神力了，然后我们一起讨论定制细节，可以吗？” 秦以煊本想说他不打算买机甲，但万磊先他一步起身答应了陈鑫，出钱的人高兴得仿佛这钱是白捡的。 连恒渊握住秦以煊的手，拉着他跟上：“不论最终买不买，顺便测一下精神力总是好的。我在那个仪器里看到了很美的星图，要是能和你分享就好了。” 听到连恒渊这么说，秦以煊不禁感到了期待，便不再反抗检测精神力了。 回到摆放仪器的房间，薛总工坐在之前空置的员工座位上。现在的他看起来沉稳了不少，确实像个s级机甲师了。 连恒渊牵着秦以煊的手，带他坐上仪器的座椅，站在他身边静静等待检测结束。 连恒渊不太清楚自己之前用了多长时间，现在他看着秦以煊整张脸被机器遮挡，他的眼睛看不到秦以煊的神态，精神力也不敢再放出来干扰机器，每一秒都让他感到格外漫长。 第75章 过了许久，连恒渊终于和秦以煊重新对视上。突然出现的光线同样刺激得秦以煊闭上眼睛适应环境，但刚刚那个有些涣散的眼神却让连恒渊的心跳加速了一下，立刻揽住秦以煊的腰将他带起来。 “这个也好高！1.96倍的s级精神力！这是真实的吗？我是不是在实验室里睡着了？陈鑫，你看到了吗？多么完美，无限接近承载上限的精神力！他比刚刚那个alpha更完美！我需要一个这样的测试员！”薛总工尝试克制了自己的动作，没有扑到顾客面前，只是死死抓住陈鑫的手臂，语气仍然激动不已。 “你没睡着，这是真的，你小点声，对客人礼貌一点。”陈鑫叹了口气，按住薛总工的手拍了拍，面带歉意地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抱歉，薛总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我们回洽谈室讨论细节？” 秦以煊眼看万磊又要答应，赶忙出声阻止：“不，我们只做一台机甲就够了，不需要给我做。” 陈鑫一愣，试探性地询问：“您是晕机甲吗？” 秦以煊也愣了，他没想过还有这种借口，但等他反应过来，时机已经不适合再下这个台阶了。 “你们两个都有s级以上，还是做两台吧，这都是顶尖战力啊，帝国一个军都未必有两个s级以上的驾驶员呢。”万磊不愿意放弃，试图继续劝说秦以煊。 “我们的钱够定制两台s级以上的机甲吗？”连恒渊想到那些装甲的价格，装甲就已经那么贵了，更何况更大型的机甲，还是s级以上的稀有定制机甲。他俩就算真能当翻译赚钱，不把哪个贵族的的藏书库翻译完恐怕是挣不到这么多钱的。 万磊表情凝滞，一时也犹豫起来，顶尖的武器装备从定制到维护，都实在是一笔巨大的消耗。 “你们是不是钱不够？刚刚那个1.96s，只要你愿意帮我的忙，当我的机甲测试员，我可以免费给你定制一台的！机甲测试员本身的薪资就很高的，你们可以去问问s级测试员的市价，我愿意给你双倍，不，三倍！你要是愿意多做一段时间还能把两台机甲的钱都赚回去……” 薛总工明显一直在注意他们这边的动静，此时也顾不上陈鑫的叮嘱了，从座位上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秦以煊面前，差点整个人贴上去了。 连恒渊眉头一皱，在薛总工冲到之前就把秦以煊挡在身后，黑着脸瞪视姓薛的：“哪有你这样招人的？做人能有点边界感吗？” 薛总工被连恒渊挡住了，被迫停下脚步，焦急地抓了抓头发，然后一拍脑袋：“哦，我知道了！你是alpha，1.96s是你的omega？你别紧张，我也是omega，呃，我是不是不太像？我去收拾一下再来？你们先别走我马上回来，陈鑫你办公室里有剃须刀吗借我用一下……” 陈鑫深吸气，长叹一口气，看起来已经放弃圆场了：“薛子衿，我不奢求你像你的名字一样文雅，但能不能至少体面一点？” “我这不是就要去体面一点了吗？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薛子衿急匆匆地出了门，没过几秒就从走廊上传来一声“等我回来啊”。 陈鑫盯着门冷静了几秒，转身对三人鞠了一躬：“非常抱歉，我们家的s级机甲师看起来确实很不靠谱，但是他的专业能力真的很强，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来保证，我就是靠他的能力才把这家工坊做大的。不知道三位贵客还愿不愿意选择小店制作机甲？” 连恒渊对陈鑫的印象不错，但那个薛子衿实在是让他印象非常差。除了莫名其妙的自来熟以外，薛子衿明明有求于人，对秦以煊的称呼却是“1.96s”这种刚刚才由仪器测试出来的精神力数据，非常没礼貌。 连恒渊无法忍受这种对秦以煊的轻视和随意的态度。 但秦以煊握住了连恒渊的手。秦以煊从连恒渊身后走出来，对他摇了摇头后看向陈鑫：“别光嘴上道歉，打个折。” 陈鑫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并点头：“这是当然的，一定让您满意。” 秦以煊点头，笑着看向连恒渊，嘴里却在继续对陈鑫施压：“他的精神力连检测仪器都熔断了，你们也没见过这么强的精神力吧？你们家确定能做出适合他使用的机甲吗？” “如果我们做不出来，第四星系就没有别的工坊可以做出来了。”陈鑫表情坚定，措辞却讨巧了。 听到这里，就算是不擅长与人沟通的连恒渊也看出来了，秦以煊是打定了主意要利用薛子衿对他们两个精神力强度的狂热确保陈鑫不敢放走他们这一单，再利用薛子衿的失礼行为来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的男朋友真是太厉害了。连恒渊崇拜地看着秦以煊谈笑间将价格砍到七折，如果定制出来的产品依然被连恒渊熔断则定金全退材料全免，还要陈鑫倒赔他们的时间成本。 ----------------------- 作者有话说：名人名言出处毛选。 第69章 由于连恒渊没有机甲驾驶经验, 也无法试驾任何机甲，几人商量之后定下一个阶段性方案。工坊先用几天时间尝试制作能够承受连恒渊的精神力的精神力识别装置，连恒渊试用之后以这个临时装置做媒介来测试、记录他的操作习惯，然后再进行正式的机甲定制制作, 期间随时试用、调整。 “真会精打细算啊, 按他这个方案要是做不出来能承受你精神力的识别装置, 在第一步就能及时止损了。”离开心工坊后，秦以煊对连恒渊小声嘀咕。 “所以他才能挣那么多钱，这种商业人才要是真的能发展就好了。”总不能这么一大帮人全靠万磊的存款吧, 别说他们要赶走虫族侵略者和推翻封建帝国了，照这样下去都不好说能不能保障温饱问题。 今天抵达省府星后三个人就没歇过, 现在好不容易敲定了一件事, 尽管装甲的升级问题还没解决，他们一致决定先返回驻地休整。 三人回到院落时, 其他人也都回来了, 来自苍星的十几个人一个不少地聚在正厅里吃着到达省府星的第一顿饭, 吴优则坐在角落里喝营养液, 章荣晟在不远处看着它。 吴优的身体被虫族寄生后依然保留了人类的生理特性, 不能吃金属, 需要人类的食物维持生存。但它毕竟已经不是人类了，卫图对它下的定义是临时收押的间谍，给口营养液喝着饿不死就行。 万磊一进大厅就去找卫图了，连恒渊和秦以煊便自己找了两人的空位落座。 “好困啊……”秦以煊打了个哈欠, 撑着脑袋扒拉碗里的饭菜, 嚼着食物皱起了眉，“郑叔是换了省府星的食材吗？感觉味道没有在苍星自己种的好啊。” 连恒渊看着自己碗里和秦以煊一模一样的饭菜，伸手摸了摸秦以煊的额头：“我吃着好像差不多。你是不是太累了？吃完饭我们就去休息吧。” 秦以煊蹭了蹭连恒渊的手, 点头：“之前开了好久的飞船，都没放过假，接下来没什么事的话我要躺上几天。” 连恒渊自然笑着说好，心里想着就算有事他也会想办法帮秦以煊做完的。 和秦以煊设想的差不多，接下来几天他们确实没什么事情做。 驻地中的其他人从抵达省府星的第二天开始就分组出门，尝试接触省府星上来自其他边缘星球的难民。说是难民，其实大家并没有这个名字说起来的那么落魄，大多是普通人，只是被虫族的侵略逼迫不得已离开家园罢了。 在这个两支营养液就能保证一天不饿的星际时代，普通人再落魄也能有基本的体面。 大家都在为了共同的事业忙碌，连恒渊有些过意不去，也想加入其中做一点事，但被卫图阻止了。 这些平民绝大多数都是beta，成百上千人中才有一个alpha或者omega，有的星球甚至所有原住民都是beta，只有像章荣晟一样派驻过去的军人才是alpha或者omega。而章荣晟由于李将军的任务必须跟着卫图他们去查看这些难民中有没有混入被寄生者，苍星如果同时出现两个a级以上的alpha就太扎眼了，很难真正和他们交心。 因此，连恒渊留在驻地替代章荣晟看守吴优，以他的精神力，躺在自己房间里就能覆盖整个院落，自然是心怀罪恶地陪着秦以煊躺平。 当然，连恒渊和秦以煊也不是完全闲着。每天其他人返回驻地卫图都会召集六人交流情报，而其他人不在基地时连恒渊和秦以煊会上星网搜集信息、分析情报，顺便尝试寻找工作，争取早日结婚。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周，苍星众人已经先后接触过来自九个边缘星的难民，其中竟然有五个星球属于第二旋臂。 连恒渊查了许多资料，帝国并没有说明过第四星系的第二旋臂有什么异常，如果不是他们频繁接触边缘星难民，或许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这个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第二旋臂格外吸引虫族吗？第二旋臂有很多矿产星球吗？连恒渊的注意力从移民相关的公告转移到天文信息，第二旋臂并没有数量突出的矿产星球，或者不如说第二旋臂的行星数量其实很少，反而有大量的老年恒星。 第76章 老年恒星……连恒渊知道黑洞的形成与恒星有关，那么虫洞呢？ 连恒渊突然一拍大腿，惹得秦以煊抬眼看他，正好迎上连恒渊认真的目光：“煊，星际没有昆虫，但帝国把虫族叫做虫族，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虫族是从虫洞里出来的？” 秦以煊被他的神奇思路惊呆了，愣了半晌才迟疑着回答：“如果我没记错，虫洞这个命名的灵感来源就是昆虫在食物中穿行吧？你好像提了一个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 连恒渊皱眉，抬手扶着额头：“我只是在想第二旋臂为什么有这么多的难民。如果虫洞的形成和恒星的死亡有关，也许第二旋臂的虫族是从虫洞里出来的……” 秦以煊一撑床铺，翻到床边坐起身，和坐在桌边的连恒渊对视：“小渊哥，你还记不记得心工坊的老板陈鑫，他就是来自第二旋臂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问他吗？队长之前说发展陈鑫的事需要从长计议，我们可以现在问他这些事吗？”连恒渊揉着太阳穴，感到脑中堆积了太多想不明白的问题。 秦以煊摇头：“我们做精神力检测的那台仪器，薛子衿说他改装过，我觉得他改装的应该是检测过程中我们通过精神力‘看’到的东西。” 连恒渊一愣，他当时是从地球开始扩大星图，一直看到银河系和银河系外，因此他以为仪器是根据测试者的出身呈现的结果，但秦以煊既然这么说了…… “煊，我看到的是地球、太阳系、银河系，你看到了什么？” 秦以煊回忆一秒，表情微妙：“我看到的也是这些，但细节非常奇怪。我看到月球上建立了密密麻麻的军事基地，地球上的大范围密集核爆，小行星带上的空间站……这几个东西似乎不是共同存在的，画面闪得太快了，我看不清。之后的银河系也有一个碎片，但我不了解太阳系以外的天文知识，说不清楚有哪些是不对劲的。” “这……这些确实很奇怪。”连恒渊张了张嘴，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秦以煊看到的内容。 如果他们还在地球上，连恒渊绝对会怀疑秦以煊看到的又是某种预知的画面，但他们已经离开地球、离开苍星了，月球已经不在了，在银河系的尺度上，小行星带上建几个空间站对首都星或是省府星能造成任何影响吗？ “所以你看到的就是普通的银河系吗？”秦以煊看着连恒渊陷入沉思，适时提问。 连恒渊点头后，秦以煊继续说：“我在想，既然是检测精神力的仪器，我看到的景象可能和我的精神力有关，也就是预知。但现在的苍星已经没有月球了，月球属于我们所在的时空的过去。所以，我猜测，仪器里的星图是薛子衿认知中的银河系星图，而我看到的是他认知中的未来。” 连恒渊瞬间理解了秦以煊的意思，猛地坐直了：“你是说薛子衿可能也是从地球穿越到星际的？” 秦以煊点头：“这是其中一个可能。还有一个可能是，薛子衿没有动仪器里的星图，这张星图就是这个时空的某一个人录入进精神力检测仪器中的，帝国的确起源于地球，而月球是在那以后才消失的。这就面临一个问题，帝国的历史足有三百年，都说电子产品用新不用旧，三百年后的新兴机甲工坊还在用三百年前的仪器显然不太可能吧？”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能力除了预知还多了回溯？也许你可以看一整条时间轴了。”连恒渊挨着秦以煊坐到床边，伸手在他面前比划时间轴。 秦以煊歪着头思考片刻，摇了摇头：“我感觉不是。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找薛子衿问一问，陈鑫的警惕性很高，但薛子衿一看就是个科研狂人，应该挺好骗的。如果我去做机甲测试员，可以找机会把关于他的来历和第二旋臂的虫族问题都搞清楚，还能挣到钱结婚……” 连恒渊握住秦以煊的手，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紧盯他的双眼：“你真的想去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斟酌着说：“小渊哥哥，其实有时候，你有没有觉得你太紧张我了？当然，我很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但是工作这种事情，各自上班也是没问题的吧？” 连恒渊读懂了秦以煊的眼神。这一周的休息时间，秦以煊虽然在休息，但也是在观察他，而他的选择是一直留在秦以煊身边，把工作全部转移到线上，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在陪着恋人休假…… 一个吻落在唇角，打断了连恒渊的思路。他快速眨眼，屏住呼吸看着近在咫尺的秦以煊。 “想什么呢？我只是去上班，又不是要跟你分居，你可以来接我下班啊。”秦以煊叹了口气，又在连恒渊的嘴唇上啃了一口，“我男朋友怎么这么黏人啊……要不是alpha的易感期是半年一次，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又到易感期了。” 连恒渊深呼吸一番，摇了摇头，带着歉意看向秦以煊：“抱歉，我没控制住，一时陷入了消极思想。” 秦以煊抬手揉着连恒渊的头发，笑了起来：“其实我是刚刚看到了万磊的讯息，他说精神力识别装置做好了，让你去试试。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 作者有话说：看了眼大纲的剧情线，感觉按之前的速度四十万字以内完结有点悬了，尝试拉快一点，不知道大家看起来会不会显得剧情有点跳？ 第70章 公共租赁的悬浮车具备自动驾驶功能, 连恒渊和秦以煊等到章荣晟回到驻地接管吴优后便出发前往心工坊。 “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把吴优打晕了绑起来，非得留一个人在驻地看着他。”连恒渊坐在悬浮车上吐槽，这段时间他和章荣晟像水鬼一样，必须得有一个人当了替身才能换另一个人上岸。 “万一有其他的虫族发现你们不在, 潜入驻地救走吴优怎么办？总不能在吴优身上装追踪器吧, 在虫族面前藏金属制品还挺行为艺术的。” 秦以煊笑着在连恒渊脸上亲了一口：“安慰你一下, 工作就是这样啦。” 连恒渊动了动手指，考虑到出租车也算公共空间，硬是忍住了按住秦以煊的冲动, 只是看了他一眼。 心工坊的大厅还是和一周前一样，这回没有陈鑫直接迎上来, 连恒渊和秦以煊多观察了一会儿, 心工坊中的确有很多情侣模样的顾客在商量选购机甲，看来心工坊的确在情侣定制这方面很有心得。 真难以想象, 这样一家主打情侣定制的机甲工坊, 幕后的总工程师居然是薛子衿那样的科研怪人。连恒渊简单浏览了一遍大厅里投影展示的几款热门机型的主打功能, 有点佩服陈鑫了, 他是怎么说服薛子衿给机甲加上这些什么情侣定位、心灵感应、爱意爆发功能的？ 甚至还有易感期模式和发情期模式……这种时期一定要在机甲里过吗？什么趣味？ 在此之前, 连恒渊对机甲的认知一直是战争机器, 没想到星际人民对机甲开发了这么多奇怪的用途。 不过转念一想，毕竟是民用机甲，虽然帝国并不禁止民众使用机甲，但应该也不允许装备太强的火力吧？这样算来, 搞点能够抓住alpha和omega需求的功能似乎的确是一个好思路。 他们很快穿过大厅, 上二楼后经过连廊来到后方的研究大楼，通过访客识别，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今天万磊没来, 他把陈鑫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人一起查看光脑，陈鑫没说进入研究大楼后应该往哪走，也不像是会出来接他们的样子。 正在他们决定选一条路先走过去试试看时，眼前的墙面突然向左右两边丝滑地打开了。墙后是一个藏在大楼内的天井结构，显然是用来摆放大型机甲的，不过此时并没有机甲站在其中，显得空空荡荡。 连恒渊和秦以煊走上墙后停靠的悬浮平台，站稳后平台立刻向前方上升，穿过天井到达对面的四楼，两人走上一个面积极大的平层工作间。 虽然工作间的面积很大，但各式仪器设备的体积也很大，再加上这大概是薛子衿一个人使用的工作间，地面上的布线和他本人的外表一样不修边幅。连恒渊左看右看，竟然不知道该踩什么地方、向哪里走。 “哦！你们到了！”薛子衿的声音从不知道哪一台仪器后面传出来，紧接着他这个人才从侧面探出头来，兴奋地对两人挥了挥手。 “他这是要我们过去吗？”连恒渊眼看着薛子衿挥手之后又缩回了仪器后面，扭头问秦以煊。 秦以煊耸肩：“看起来是，先过去吧，没说走哪里就是不介意我们自己找路。” 他说的好有道理。连恒渊跟上秦以煊的脚步，越过重重障碍后看见薛子衿坐在一个箱子上，面前是另一个箱子，他正双手抱臂看着面前的箱子一阵一阵地逸散出金红色光芒。 三个人围着一个箱子看了大约两分钟，箱子的光芒变成均匀充满每一条边，持续十秒后慢慢减弱，直到光芒消失。薛子衿伸手按住箱子的一角，角落的光芒一闪，似乎是通过了识别信息，箱子自发打开，露出其中封装的机械组件。 第77章 这个机械组件没有外壳，看起来不是直接使用的。光从组件的外表，连恒渊看不懂它的功用，但箱子严丝合缝的机械结构展开让人看着心情舒畅。 薛子衿俯身观察了一会儿，满意地点头，站直了看向连恒渊：“这就是精神力识别装置的元件了，你用精神力尝试接触一下。” 这个东西居然能识别精神力，究竟是什么材料制作的？连恒渊十分好奇，但他现在没有分析仪器，就算能拿到样品也很难确定物质构成，只能将这个问题先藏在心里，放出精神力细丝接触识别装置。 有了那天精神力检测仪器的前车之鉴，薛子衿在常规的s级机甲精神力识别装置阈值的基础上提高了不少上限，改装后的元件承载连恒渊的精神力细丝还算稳当。 确认识别装置性能稳定后，连恒渊慢慢增加精神力，识别装置上慢慢逸出幽然蓝光。持续几十秒后，蓝光突然猛涨，随后骤然消失，识别装置失去反应。 “又熔断了。”薛子衿挠了挠头，摸着下巴绕着连恒渊走了两圈，百思不得其解，“你刚刚用了多少精神力？有超过平时正常外放的强度吗？” “没有，还差一点。”连恒渊诚实地回答。 “**的，怪物啊。”薛子衿小声说了一句粗口，拧着眉毛蹲在熔断的识别装置旁，招来一个机器人拆解元件，唉声叹气。 “不是就差一点了吗？”连恒渊没看懂他为什么要拆元件，熔断本身是就是保护设备的手段，如果只差一点的话，只需要简单更换和提升就行了吧？ “你的日常强度超过了这个识别装置的承载上限，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薛子衿估摸了一下需要蹲的时间，果断选择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秦以煊若有所思地走到识别装置旁边观察，同时拍了拍连恒渊的肩：“按照首都精神力研究所的标准，以a级的常规精神力为基准值1.00，a级的弱外放是0.90，强外放是1.10。b级的常规精神力为0.75，c级是0.50，强弱浮动同样是±0.10，误差为±0.05，不同等级机甲的标准要求是上限必须足够承载该等级的强外放值。” “a级以上比较特殊，常规精神力达到1.50才会判定为s级，2.00为ss级，2.50为sss级，强弱浮动可能达到±0.20。帝国三百多年历史中只出现过两个sss级，精神力测试仪器的上限从第一个sss级出现开始修改为s级的两倍，至今未能突破，直到上周。” 连恒渊惊讶地看着秦以煊：“你是什么时候学到这些的？”他们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吗？为什么秦以煊都会背精神力的行业标准了？ 秦以煊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你猜。我说要来工作，肯定会提前学习一下啦。” 尽管秦以煊不久前刚刚安慰过连恒渊，但此时听到秦以煊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连恒渊还是感到心头一跳。男朋友对他明示自己有秘密了，连恒渊一边感到秦以煊是一如既往的坦诚，一边又感到被蒙在鼓里非常失落。 “你要来做测试员吗？你同意了！太好了！”薛子衿本来坐在地上专注地调整装置，不知道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话中哪一个词触发了他的关键字提醒，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两眼放光地看着秦以煊，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阵，在连恒渊非常不友善的目光下最终也没敢直接抓上秦以煊的肩膀或是手臂。 “我不确定我会在省府星待多久，只能做临时工，工资日结，成吗？”秦以煊笑着谈条件，还不忘把丑话说在前头，“而且我对机甲一窍不通，前期可能还要花不少时间在培训上。” “那都是小问题！你和陈鑫说过吗？我去和陈鑫说……不对，我还得调识别装置……”薛子衿急得原地转了一圈，抬手从天花板上唤醒一面光屏，隔空向陈鑫发起通讯。 “他真的靠谱吗？”连恒渊还是没忍住，凑到秦以煊耳边小声嘀咕。 秦以煊对连恒渊眨了眨眼，不置可否，等那边薛子衿懊恼地发现陈鑫正在繁忙没接通讯后才开口，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之前还没自我介绍过，我叫秦以煊，秦始皇的秦，喊我小秦就行了。” 薛子衿点了点头，嘴比脑子快地应了声：“我的名字你们之前应该听过？薛定谔的薛，青青子衿的子衿。” 果然好骗，他居然把帝国不存在的薛定谔和诗经一块说出来了。连恒渊张了张嘴，一时哭笑不得。 秦以煊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机甲制作中有量子力学的应用吗？” “做机甲当然要学物理的啊怎么可能没学过……等等。”薛子衿终于反应过来了，猛地扭头瞪着秦以煊，又看了看连恒渊，“你们知道薛定谔？” “我为什么有一种薛定谔变成了他的猫的感觉，他在星际既存在又不存在的。”连恒渊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薛子衿一时没反应过来连恒渊的冷笑话，但他突然理解了前面秦以煊的那句自我介绍，眼睛瞪得更大了：“秦始皇？你知道秦始皇？你也是从别的地方来这里的吗？” 秦以煊笑着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握住连恒渊的手：“我和我恋人都是，这是秘密哦，我们的精神力强度异常高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薛子衿一时连机甲都顾不上了，颇有一种漂泊孤岛十几年终于见到人类的激动感。 第71章 “我们不是来套他的话吗？怎么自己也说了？”连恒渊在秦以煊耳边小声问道。 秦以煊板着脸悄悄戳了连恒渊一下, 移开目光没有回答问题。 懂了，这是打好的腹稿没发挥好，一不小心说多了。连恒渊迅速调整表情，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对了, 你们来的时候不周山情况怎么样了？当时场面太混乱了, 银河被我带走了, 不周山的数据留存还好吗？有没有复刻银河二号？” 薛子衿的问题接踵而至，但连恒渊和秦以煊一句都没听懂。 不过可以大概猜一下，根据祖国军工和航天科技的命名习惯, 薛子衿说的不周山大概是化用了神话中的不周山，指的是某种能够让人到达天上的路, 难道是…… “太空电梯？” 薛子衿愣了一下, 激动的神色慢慢收敛，表情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你们籍贯在哪？” ……好吧, 猜错了, 而且好像被怀疑是间谍了。 连恒渊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 籍贯不是不能说, 但怎么感觉说出来就嫌疑更大了。 “我们应该和你来自不同的时代, 我们离开地球的时候没有听过名叫不周山的工程, 我知道的只有……哦，对，嫦娥六号去年刚回国。”连恒渊选择了绕过籍贯问题，用别的方法证明自己。 “嫦娥六号……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薛子衿用三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看表情应该是相信连恒渊的说法了。 “您在地球上就是s级机甲师了吗？银河是您的作品吗？”秦以煊观察着薛子衿的神情, 适时提醒他多说两句。 “怎么可能，地球上又没有精神力，哪来的s级。我常年驻守不周山空间站参与太空作战机甲的研发, 只是由于操作太繁琐，实战运用困难，一直停留在试验品阶段。要是我们那个年代也能有精神力这么方便的东西，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薛子衿摇头，又看了光屏一眼，陈鑫还是没有回拨他的通讯，他想了想，看向连恒渊：“虽然我认为你会是银河最适合的驾驶员，但银河的事情，陈鑫不让我说，还是等他回来吧。” 原来薛子衿说的银河是一架机甲？连恒渊被勾起了好奇心：“为什么要给机甲起名银河？” “不知道，不是我起的，我只负责研发。诶，要是银河能给你用，我是不是不用再给你做机甲了？”薛子衿看起来竟然有些遗憾，但他很快看向秦以煊，“如果他能用银河，你来帮我做一架你自己的机甲吧！” 连恒渊不由地思考起来，为什么薛子衿每次开口都给人一种一字千金的感觉，好像每说一句话都要自发地丢失很多钱。 秦以煊顺着薛子衿的话题和他继续聊机甲制作方面的知识，薛子衿对机甲制作十分热衷，一边聊一边坐下继续调整精神力识别装置了。 连恒渊尝试听了一会儿，在一堆机械工程术语中走了神，本能地感到哪里有些古怪。心工坊是陈鑫继承自父辈、又由他自己发展起来的心血，薛子衿固然是珍贵的s级机甲师，是心工坊的的总工程师，陈鑫会支持他的机甲研发，但没道理任由他随便给别人送机甲、开具高额工资。 除非他俩关系匪浅，或者薛子衿技术入股心工坊，也有参与决策的权力。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陈鑫必然对薛子衿十分重视，然而从刚才薛子衿对陈鑫发起通讯，到现在已经……二十分钟了，陈鑫依然没有回音。 连恒渊唤出自己的光脑，正准备问一问陈鑫去哪里了，卫图的讯息先一步弹出：首都有异，速归！ 第78章 几乎是在连恒渊看清讯息的同时，还在探讨情侣机甲远程权限共享可行性的秦以煊和薛子衿也收到了讯息。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对薛子衿匆匆道别后快步离开心工坊，乘车返回驻地。一路上看到的其他民众依然像往常一样，从省府星的表面看不出“首都有异”的具体情况。 以卫图的人脉，这个消息大概是来自万磊或者李将军，应该是有一定隐蔽性的消息。连恒渊没有忽视薛子衿的光脑也在同时收到了讯息，他们有万磊和李将军这样能够接近帝国权力中心的消息源，那么薛子衿呢？ 到达驻地后，两人自觉地走进那间库房，小队里的另外四个人已经在里面了。 连恒渊反手关上门，和秦以煊一起落座后看向卫图，卫图则向万磊的方向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消息来自万磊。 万磊表情凝重，展开光屏上的讯息：“我二哥发给我的，皇帝快不行了。帝国的皇帝如今五十多岁，一直很健康，自从在大事上打压过新贵族改革派以后，这几年对改革派的态度一直比较温和，处于认可资本发展的优点但拒绝放弃皇权的状态。因为皇帝态度温和，改革派近几年一直在尝试和平改革，取得了很多不错的成果。” “一周前皇帝接见了第三星系的改革派代表，是一个因虫族侵占而从矿产星迁入首都星的beta，改革派中比较有声望的意见领袖。会面结束后皇帝开始犯困、乏力，治疗舱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正常来说没有治疗舱检查不出来的疾病，帝国早就没有治疗普通疾病的医生了，并且五十多岁的alpha已经几乎不受到易感期的影响。但他刚刚晕倒了，治疗舱却依然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改革派代表，beta……连恒渊皱眉：“李将军在首都星的排查结果如何了？” “目前为止，他还没有找到过被虫族寄生的beta，不过面见皇帝的这个beta他还没见过。”章荣晟答得很快，显然一直在和李将军交流排查进度。 秦以煊闻言诧异地看向章荣晟：“这是要去见皇帝的民间意见领袖，他不顺便在皇宫门口查一下吗？” 章荣晟耸肩：“司令官是平民出身，皇帝不信任他，怎么可能让他随便靠近皇宫。其实，帝国军部的编制是三个军团和一个先锋军，三个军团装备优良，军官级别全部是贵族出身，常年驻守在首都星和各个省府星。先锋军则大多数是平民出身，由beta组成的装甲部队也归先锋军管理，凡是对抗虫族的正面战场全是以先锋军为主力，所以我们先锋军别名敢死队。” 这也太阶级分明了。连恒渊忍不住吐槽：“既然如此，皇帝出事了不是正好适合推翻他吗？” “虫族外患尚未解决，我们的力量也还没有完全拧成一股绳，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卫图摇头，手指敲击桌面，叹了口气。 “如果那个beta真的是被虫族寄生了，并且拥有某种能力，是它让皇帝陷入昏迷的，那么它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帝国内乱。皇子夺权，新旧贵族争权，如果这时候我们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倒是可以尝试一击毙命，可惜……” 连恒渊看着卫图显然是想起什么的样子，也被提醒到了，猛地坐直了身体：“队长，我们之前去的那家机甲工坊，我和小煊有新发现。心工坊的总工程师薛子衿可能来自于比我和小煊的时代更远的未来，他在地球时就是一名机甲师。如果我们能尽快想办法获取他的信任，或许我们缺乏的装备问题可以得到强有力的技术指导。” 第72章 首都星事出突然, 来自苍星的众人原本宽裕的时间忽然紧张起来，匆匆开完紧急会议后又各自奔赴自己的任务。 虫族寄生beta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帝国皇帝就倒下了，这对本就因新贵族改革冲击而不稳定的权力中心造成了更大的动荡。由于皇帝在会见改革派人士的一周以后才倒下, 虫族能够寄生人类的信息也没有公开, 目前皇宫中还没有怀疑到难民的身上, 只有首都星的李将军一时骑虎难下了。 治疗舱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没有人知道昏迷的皇帝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什么时候能醒。 在得知虫族寄生这件事之前, 李将军自己也是不赞成接纳难民进入首都星的。如果他在此时把虫族可能寄生难民从而混入首都星的事情告诉贵族，固然有可能帮助皇帝尽快醒来, 但他难以保证贵族们会因此对难民、甚至是更多的平民beta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如果皇帝就此一睡不醒, 三个alpha皇子中又是哪一个会成为下一位皇帝？新的皇帝对改革派、对难民们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苍星众人对此一概不知，只能抓紧时间积蓄力量。 装备问题非常重要, 卫图决定和秦以煊一起前往心工坊, 秦以煊去薛子衿那边学习和交流, 卫图则尽量与陈鑫沟通。万磊来不及自己研究装甲改进了, 只能再次前往工厂区探访各家装甲工坊, 争取找到像心工坊一样有机会发展的装甲工坊。另外两个beta都有无法替代的紧急工作, 任宇只能被迫暂停琼斯的光脑修复工作，与章荣晟一道继续联络来自其他边缘星的难民。 卫图安排了一圈，六个人里五个人在为推翻帝国而努力，最后剩下连恒渊驻守驻地, 把饵式杀虫剂的研发提上日程。 “虫族就交给我一个人对付了？”连恒渊指着自己, 一脸麻木。 “小渊哥哥赤手空拳就能一个人吓退几千虫族，等你的研发完成，一个人杀光虫族完全不是问题啦。”秦以煊笑着双手环过连恒渊的脖子抱住, 舌尖舔过连恒渊的耳垂，压低声音，“小渊哥，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很忙，先给我脖子上来一口吧。” 连恒渊还是第一次听到秦以煊提出这种请求，抬眼一瞥在门边等秦以煊的卫图。其他人已经出发了，只剩队长非常识趣地站在了一个望风的位置。 连恒渊盯着近在咫尺的omega的后颈，秦以煊说完以后就把脸搁在他肩上，侧着头对他展露贴了抑制贴的位置，连恒渊熟悉的松香气息正埋藏在这里。 他抱住秦以煊的腰，顺着脊背慢慢往上抚摸，手指越过衣领触碰到秦以煊后颈的皮肤，小心地揭开那一片抑制贴，松香失去束缚漫出腺体，连恒渊嗅着比预想中要浓一些的信息素，低头吻上omega敏感的腺体，在秦以煊情不自禁的轻颤中低声询问：“你的发情期要到了？” alpha的嘴唇贴在omega腺体上磨蹭说话，这种触感让已经感觉到自己状态变化的秦以煊埋在连恒渊肩头难耐地喘了一声，但现在时机不对，他只能咬住嘴唇忍了一会儿，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抓着连恒渊的肩背，缓过那一阵腿软后才找回了正常的声音：“嗯……现在时间不够，临时标记也可以撑过去的，小渊哥哥……” 连恒渊不得不承认，自从之前听秦以煊说过他梦到发情期的事，连恒渊心里就一直在期待着秦以煊的发情期。 连恒渊想看到秦以煊的眼中完全被他的身影占据，想听见秦以煊情难自禁时吐露出对他的情意，想身体力行地感受到秦以煊对他的渴求。然后连恒渊会一一满足他的恋人，在相拥的睡梦中聆听秦以煊的撒娇和讨饶。 他想了许多一起度过二人世界时可以做的，现在却遗憾得知半年内应该是无法达成这个心愿了。 连恒渊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在心里痛骂虫族和帝国，然后用力地咬住秦以煊的腺体，在其中注入远远超出需求量的alpha信息素，omega腺体无法承载的信息素霎时逸出，一时满室酒香。 事实上，作为饮品的酒中除了俗称酒精的乙醇以外，还有许多其他物质为酒增添风味。而几乎没有其他物质掺杂的无水乙醇，常人闻起来并不好闻，甚至有点呛人。 只有常年泡在实验室里，饱受各种气味怪异的试剂荼毒的化学工作者，才会觉得无水乙醇沁人心脾。 秦以煊被过量的连恒渊的信息素刺激得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儿竟然说不出话，只能咬住连恒渊的肩膀来阻止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 直到连恒渊帮他换上新的抑制贴，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连抑制贴都盖不住的牙印，秦以煊才缓过劲来，成功松开手靠自己脚踏实地。 “我有一些想法，等事情结束之后做。”连恒渊手指抚过抑制贴，感受着那个位置比周围略高些许的体温，盯着秦以煊的眼睛，比起商量不如说是在告知。 秦以煊丝毫不惧，迎着连恒渊的目光对他展颜一笑：“那我要从现在开始期待了。” 目送秦以煊和卫图离开后，连恒渊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会儿心跳，关上库房的大门，转身走进地下室，检查他过去一周布置了一部分的实验室。 任宇在飞船上捕获的那只寄生虫和被它寄生的枯枝虫一直存在连恒渊手里，他没有杀死那只寄生虫，偶尔还投点边角料金属进去。虫族吞食金属是天性和特性，即使是以寄宿为生的寄生虫，竟然也能通过吃金属来维持生存。 第79章 琼斯研究员到死都不曾捕获活体虫族用于研究，连恒渊手上正好有这一只，自然留下来做杀虫剂研发的试验品。如果等杀虫剂在这只寄生虫身上试验成功后，李将军那边还没有查明虫族寄生难民的事情，连恒渊就要考虑用吴优做实验了，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养着吴优身体里的寄生虫。 而且，连恒渊不认为在嫌疑犯和作案手法都明晰的情况下，在科技如此发达的星际时代的首都星会一直查不出受害者是谁。如果一直查不出来，就说明这件事背后有猫腻。 想清楚这些事后，连恒渊将光脑展开，光屏固定在实验台上方，正准备开始工作，突然收到了秦以煊的讯息。 他不是刚刚才出门吗？连恒渊下意识地以为出了什么新的意外，心头一紧，立即打开之后发现秦以煊只发了一句话：你凶起来特别帅，我很喜欢。 连恒渊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长叹一口气，快速回了一句话，讯息还未在光屏上完全显示就被他关闭了对话窗，强迫自己立即投入工作。 省府星的条件比苍星好了不少，光是实验用的各类器皿和仪器设备就方便了许多。平民自然没有权限接触，但万磊被他二哥覆盖了权限，光明正大地找到第四星系工程大学，不知道是从他们的实验室还是实验室的供货商那儿，总之是用威廉伊万斯勋爵的名字刷来了两套各式各样的器皿和几台分析仪器。 帝国不愧是处于高度智能化的时代，居然有如此便捷准确的金属分析仪器，可以直接、快速、精确地识别出样品中含有哪些金属、分别含量多少，连结构图都能自主构建、立体投影，要是有做金属材料的路过都要馋哭了。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全英文界面，连恒渊自认他的专业英语学得挺好了，用起来还是有点吃力。适应了一会儿后，他判断这应该不是他的问题，是其中有一些物质地球上没有，在三百年的星际时代中才被发现，帝国贵族只为这些物质命名了英文名，在化学物质的命名上英文的词根词缀显然没有中文的偏旁部首好用。 看来有机会还是应该搞几本工程大学的化学课本 ，至少也该搞一张元素周期表，知道这些元素在哪个位置也能让连恒渊理解这是什么东西。 在那天的紧急会议之后，连恒渊就沉浸在实验和研究的世界中，每天夜深人静才从库房的地下室钻出来，在地面上给下班归来的秦以煊在脖子上补一口。虽然用临时标记覆盖了发情期，但毕竟这段时间秦以煊的信息素还是比较难以控制的，他们干脆搬了张床住在库房的地面层，让这间库房的空气净化系统在各种气味怪异的试剂之外吸收一些它应该处理的信息素。 秦以煊和空气净化系统都过得挺好的，连恒渊却是有点难熬。临时标记的作用只是缓解，刚开始的几天问题还没显现，到了发情期的中后期时弊端就出现了。 临时标记并不能完全化解omega的本能，做了一天机甲测试的体力活后秦以煊入睡非常快，睡眠质量相当好，睡着后在连恒渊身上蹭来蹭去都不会醒。 现在连恒渊知道秦以煊梦到的是什么了，原来在梦里蹭来蹭去真的就是因为在梦里蹭来蹭去啊。他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身边有一个热情却不能碰的omega，让alpha在难以入睡的深夜思索这份工作真的这么紧急吗，请假一周真的会世界末日吗？ 好吧，如果帝国的皇帝昏迷超过一周没醒，原因依然无法查明，帝国可能真的会变天，他们需要武装力量保护自己和做更多事。在这个关键时期，秦以煊的工作是非常紧急和重要的。 连恒渊顶着被子思考人生，直到困意将他席卷，他也进入了梦乡，而他无法控制自己在梦中的所作所为，以至于当他醒来时不巧发现自己正在里面。 更令人绝望的是，连恒渊半梦半醒间第一反应不是大局为重，而是先动一动。秦以煊的睡眠质量实在好得惊人，这样都没醒，没醒都能配合，实在是天赋异禀，久违的爽快让清醒过来的连恒渊更不想出来了。 连恒渊摸不清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秦以煊醒来后保持清醒，不会彻底沉入发情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慢慢摸索，反而让睡梦中的秦以煊不满地讨要更多。 有那么一瞬间，连恒渊真想什么都不管了，什么正事啊这才是正事，先把正事办了再谈正事！ 但连恒渊现在不在易感期，在他的身体经历煎熬的同时，他的大脑十分清醒，清醒到甚至能避开足够让秦以煊被刺激到没法继续做梦的地方。 他就这样磨了许久，不上不下的感觉在慢慢激起他心底的燥意。他对此心知肚明，只能强迫自己抽身离去，屈腿用膝盖撑起被子，自己给自己制作一个能晾一会儿的空间，思考着要不要做点复古的手艺活。 或许是撑高的被子让些许凉风涌入，秦以煊模糊地嘟哝了一声什么，绵长的呼吸突然停下，整个人仿佛僵住了，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转过身看向连恒渊。 “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么能睡。”连恒渊嘴上说着吐槽的话，声音却是无法忽视的撩人的低沉。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能忍。”秦以煊不退反进，在连恒渊脸上亲了一口，对上他难以描述的视线后笑了一声，突然低头钻进被子中。 -----------------------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真是绞尽脑汁费尽本人毕生语文功力…… 还是中文博大精深啊（ 如果还是不幸那啥了咱们还是段评见（远目 第73章 几秒之后, 连恒渊就知道秦以煊钻进被子里是想干什么了。 心理上的刺激和生理上的疼痛同时产生，连恒渊本能地绷紧肌肉，忍了一会儿，没感受到多少改善, 只好伸手捏住秦以煊的下巴, 把他的头往外推：“牙齿, 收一收。” 秦以煊闷在被子里嘀咕了一句什么，连恒渊根本听不清，干脆被子一掀就把人重新捞上来, 手指抚过他的牙齿，凝视他的眼睛：“心意领了, 饶了我吧。” 秦以煊的表情有些郁闷, 舌尖扫过连恒渊的手指，咬住指尖吮了一下：“你都撑满了, 我还能收到哪去？牙就长在那里嘛, 又不能摘下来。” 这其实是一个天赋和技巧的综合问题, 但秦以煊都这么说了, 连恒渊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什么, 沉默几秒后换了个话题：“你的发情期还剩多久？” 秦以煊皱眉想了一会儿, 摇头：“我也不知道，靠临时标记熬过去感觉人浑浑噩噩的，不舒服。” 他都说自己不舒服了，要不要让他舒服一点呢？连恒渊思考着这个问题, 环在秦以煊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紧。 秦以煊看出连恒渊的犹豫, 自顾自地含住连恒渊的手指，舌头灵活地把手指舔得湿漉漉的，惹得连恒渊又一次盯着他的眼睛, 他才小声说道：“我舌头还是挺灵活的，只是牙齿收不好而已……” 他怎么还在想这个问题？连恒渊忍不住替他补充说明：“因为是手指，你的舌头才有空间灵活。别纠结这个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突然被揉了一把屁股，秦以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匆忙吐出连恒渊的手指，不甘示弱地伸手往下握住，如愿听到连恒渊呼吸的节奏变了，满意地笑：“我就说我自己不响应肯定不是因为我的手艺有问题。” ……难道他觉得身体有问题比手艺有问题好吗？连恒渊很想吐槽，但秦以煊的手艺确实有点好，他一时说不出话，连刚才脑中思考的问题都被迫暂停了，很快就被撩起了兴致。 连恒渊几乎是本能地亲吻上秦以煊的嘴唇，在深吻中压上去，终于抛开一切无用的纠结，深深地填满他。 从夜半时分开始，积压了几天的情意让他们难舍难分，直到日上三竿才停歇。 被浓郁的alpha信息素浸泡过的omega仿佛醉酒一般，脸庞泛着红润的色泽，一时半会儿都消不下去。连恒渊抚摸着秦以煊的脸颊，心里不愿意让这样的秦以煊被别人看到，在他唇上轻蹭着说：“今天你向工坊那边请假吧，别出门了。” “我是出不了门，我的腿都快打对折了。”秦以煊揉着大腿肌肉，慢慢将自己的腿放下去，酸痛感让他忍不住发出嘶声。 连恒渊盯着瞧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揉搓，语气诚恳：“抱歉。” 秦以煊看着连恒渊的表情，下意识地想要提高音量，沙哑的嗓子却让他呛咳了两声，揉着心口勉强说话：“你脸上明明写着你很爽，道歉能不能诚恳一点！” 连恒渊调整面部表情，尝试显得诚恳一点，几秒后果断放弃，抬眼反问秦以煊：“你不爽吗？” 秦以煊扭开脸，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些什么，重新看向连恒渊时双眼发亮：“小渊哥哥，下次试试从后面好不好？” 连恒渊提醒他：“我易感期的时候，镜子那次就是……” 秦以煊气结，伸手戳连恒渊的腰：“那次是站着的，很累啊！我指的是我直接趴床上，这样比较省力。” 第80章 连恒渊握住他的手，牵起来亲了亲指尖：“我知道，但是我想亲吻你，那样不方便。” 秦以煊被说服了，小声嘟哝：“好吧，那下次再说。”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一些了，心想星网上说的真没错，发情期的omega真是恢复力惊人。他把被子拉上来给秦以煊盖好，起身简单冲洗一番，随手套了件衣服就打开光脑，先给薛子衿发了秦以煊今天去不了工坊的讯息，然后查看卫图他们有没有留言，翻到万磊时脸色一变。 “怎么了？”秦以煊一直在看着连恒渊，自然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万磊说他二哥突然到第四星系的省府星来了，今天直接找到他时他才知道的。皇帝一直昏迷不醒，首都星现在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伊万斯公爵的二公子却离开首都星跑到第四星系，他来做什么？” 连恒渊眉头紧锁，再次仔细阅读万磊的讯息，低头盯着秦以煊的眼睛：“而且，万磊的措辞是他二哥找到他时他才知道。有没有可能，伊万斯二公子早就在省府星了？” “如果他早就在省府星，那我们这段时间的活动……”秦以煊倒吸一口凉气。 “他疼爱万磊不假，但他骨子里是个贵族，是封建帝制的拥趸，如果他发现我们在做的事……不，应该没那么容易，队长经验丰富，如果有人在查我们的活动，队长应该能发现端倪。” 连恒渊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感觉头有点疼。人心太复杂了，比有机化学那些各有例外的经验规则还复杂，因为人心毫无规则。 一切对人设立的规则都建立在这个人认可规则的基础上，如果这个人不认可规则，并且不受执法者的监管，那么这个人的自由将凌驾于其他人的自由之上，是以牺牲他人自由为代价的自由。 “小渊哥，要是担心外面的情况就出去看看吧。”秦以煊握住连恒渊的手，眼神真挚诚恳。 “你还在这躺着，我怎么可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要是秦以煊活蹦乱跳能自保还好点，但现在秦以煊已经被他搞成这样了，于情于理他都不会一个人离开的。 连恒渊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应该忍住的。事情总是这样，怕的时候不来，一旦豁出去了就有事找上来了。” 秦以煊翻身侧躺，伸手搭在连恒渊腿上，想了想说道：“既然人不能出去，那就用精神力看看附近吧？来到省府星以后，你是不是一直把精神力限制在我们租住的院子范围里？” “是啊，省府星的alpha和omega数量多一些，我的精神力放出去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容易吓到人。”连恒渊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望着秦以煊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 秦以煊的这句话乍一听显得没头没尾的，但看他的眼神，似乎是有什么预感。 上一次秦以煊有预感是带他进了心工坊，因此认识了来自未来地球的薛子衿。这一次的预感，会是什么呢？ 连恒渊没有犹豫，闭上眼，自从来到省府星后第一次展开精神力视野。 随着视野范围扩大，连恒渊渐渐皱起眉。几分钟后，连恒渊睁眼，震惊地看向秦以煊，张着嘴半晌才说出了话。 “我看到了……虫族的卵？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包裹着虫族，埋藏在地底。我们的驻地方圆五百米没有，但五百米以外的地底有许多这种东西！范围非常大，我尽力拓展视野范围了，根本看不到尽头。” 秦以煊也没想到他预感到的是这么恐怖的画面，不需要亲自看到，光是听连恒渊这么描述，他汗毛都竖起来了，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手脚并用地抱住连恒渊，声音颤抖：“那些东西体积多大？它们会醒吗？在地底埋久了会不会已经死了？应该死了吧？虫族的尸体会自然降解吗？” 连恒渊抱住秦以煊，抚摸后背替他顺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实话：“从我看到的情况来说，它们是活着的，而且远端有一些似乎快要破茧了。” 秦以煊抱得更紧了，他急促地呼吸几下，紧张地盯着连恒渊的眼睛：“你最近在研究的那个杀虫剂，成果如何了？在这些东西破茧之前能用上吗？” “飞船上捕获的那只寄生虫已经药死了，其他的虫族要确保药死就需要根据体积调整剂量，根据种类调整成分。成分我还没有全部设计好，而且药品制备量目前还不多……比起那些虫茧的数量，我这里连可以用作饵料的虫族尸体碎片或是金属边角料的数量都不够。” 在这个院子的地下室里，药品只能实验室合成，对比虫族的体积简直少得可怜。从批量生产的角度来说，还不如在苍星时自己在地面上划一块地就可以搞一条生产线了。 眼看着秦以煊更紧张了，连恒渊连忙揽着他一边抚摸一边亲吻，在心里谴责自己一时嘴快说太多了，嘴上温柔地安抚秦以煊：“没事的，煊，我会把虫族都解决的。” 秦以煊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身体的酸痛重新涌上来，他慢慢闭上眼，嘴里还不忘嘀咕：“我好困，我要睡一会儿……小渊哥哥，不要走，陪我……” “好，我不会走的。”连恒渊在秦以煊额头亲了一下，在大白天道了一句晚安，一手抱着秦以煊，另一手调整光屏亮度，将虫茧的事情告诉卫图，再抄送讯息发给其他队友。 远处的地下布满虫茧，但他们的驻地底下却一个都没有。连恒渊不清楚虫族内部有什么通讯方式，明明他们已经把吴优看得很严了，但其他的虫族就像知道他们队里有几个精神力很强的alpha和omega一样，从虫茧的分布来看，虫族明显是故意避开他们这块地方的。 省府星明明未曾受过任何虫族袭扰，却有这么多的虫茧埋藏在地下。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藏进去的？连恒渊想起寄生的事情，如果虫族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往一个星系的省府星藏进去这么多虫茧，它们又何苦搞什么寄生间谍呢？ 第74章 在连恒渊发现虫茧的当天晚上, 卫图返回驻地时带回来一个消息：省府星上已经出现虫族了。 “下午在装甲工坊扎堆的区域出现了两只，很快就被消灭了，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卫图展示了自己录下的影像，虫族从巷道中突然出现, 但装甲工坊附近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装甲, 在一开始的震惊后其中几个人反应过来, 在装甲围攻之下两只虫族很快就倒下了。 “我本来是想沿着小连的精神力感知范围找找快要破茧的虫族在哪里，正好录到这一幕。时机上太巧了，就像是专门等到有人过去录像一样。而且, 在省府星的地底埋藏那么多虫茧，虫族不可能没有它们的行动计划, 却偏偏是从装甲工坊开始破茧的。装甲工坊固然有很多金属, 天然吸引虫族，但同时装甲也是能直接杀伤虫族的武器, 区区两只虫族根本无法造成威胁。” “队长, 我觉得可以换一个更直接的说法。虫族为什么要主动牺牲两只虫族来暴露它们有能力潜入省府星的事实？”章荣晟皱眉盯着暂停的视频画面, 问出了每个人都想不通的问题。 一定有什么问题是他们没有发现、没有想到的, 这种视野受限的感觉太难受了。连恒渊环视一圈, 秦以煊坐在他的身边, 卫图坐在他左手边单独的位置，他对面是章荣晟和任宇两人，而卫图的对面、秦以煊的右手边是空置的。 万磊出于谨慎行事的考虑没有回到驻地，继续在外面应付他二哥。 连恒渊突然灵光一闪：“队长,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帝国的贵族早就知道省府星的地下埋藏了虫茧？万磊的二哥会不会并不是为了难民的活动或是万磊的事情, 而是为了虫茧来到省府星的？” 章荣晟摇头：“如果帝国早就知道省府星地下的大量虫茧并派人来处理，那么驻守在第四星系省府星的半个军团应该有所动作才对。但就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这半个军团没有任何异常动静, 先锋军也没有收到任何调遣任务。” 卫图盯着光脑思考片刻，抬头询问章荣晟：“你最近这段时间的排查结果如何？” 章荣晟下意识地坐直了，尴尬地回答：“我没有发现任何的被寄生者。” 卫图点头，没有责怪的意思，立刻转向连恒渊，换了个话题：“你之前说的饵式杀虫剂，研发情况如何？” “已经取得初步成果，现在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活体虫族样本做测试，以及没有生产线来实行量产，实验室合成的剂量对于虫族的体积来说太少了。”连恒渊诚实地列出他需要的研究条件。 卫图在桌面上敲了敲，先解决连恒渊的问题：“样本群就在地下，数量巨大。至于生产线，石头联系到了两家装甲工坊可以与我们合作，我和他们都沟通过了，值得信任。正好，我们的驻地底下没有虫茧，就用他们的装甲工坊地下的虫茧做实验吧。” 连恒渊点头应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执行入户除四害任务，做完了能发个编制吗？ 第81章 至于秦以煊和任宇的工作内容，卫图每天都有沟通跟进，此时便不再重复提问了。整合信息之后，卫图清了清嗓子：“我有一些猜想，大家帮我听听合不合理。” “首先，我认为第四星系的省府星上应该曾经来过一些被虫族寄生的难民，它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运送了一批虫卵进来，埋藏在省府星的地下，这些虫卵通过某种方式在地下孵化。然后，在我们到达省府星之前，这些寄生者就已经离开省府星，进入了首都星。” “一个行星的难民或许人数不多，但五个星系有数以万计的被虫族侵占的边缘行星，聚合在首都星里的难民人数是非常庞大的。这些人当中活跃于社会活动、能获得一定声望的人数是有限的，大部分人是在默默支持意见领袖的活动，或者只是换个地方过自己的生活，并不参与社会活动。李将军一直的排查方向都是在比较活跃的发言者身上，如果首都星的寄生者潜藏在沉默的大多数中，李将军一直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 “但这就说明虫族是懂得如何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平凡是最好的保护色。反观我们发现虫族的历程，从我和小连在飞船上发现一惊一乍的吴优，到我在装甲工坊区域发现两只虫族，它们三个的出现都很高调，很突兀，我有理由怀疑它们是故意出现、故意被发现的。” “我们选择的驻地，地下方圆五百米都没有虫茧，说明虫族对小连的精神力是有一些忌惮的。虽然不知道这些虫茧是怎么在我们来之后挪走的，但至少可以得出它们不希望被小连提前发现虫茧的事情。再与另外两次的突兀对比，我猜想，虫族是希望由我，或者另一个在难民中有一定话语权的beta来发现并曝光‘虫族能够寄生beta’和‘第四星系省府星可能存在隐藏的虫巢’这两件事。” “如果虫族不做这些布置，神不知鬼不觉地寄生潜入、埋虫茧、破茧而出消灭一个星球，其实我猜想它们可能已经用这种方法解决过某个边缘星了。经过遥远星网的削弱，别的星系的人类看到这件事时可能会在心里骂一句‘可恶的虫族’，然后继续自己的生活。但它们现在混入了首都星，很可能是它们让皇帝陷入昏迷不醒的状态。” “帝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封建帝国，许多民众对于科技是皇室带来的神迹这一观点深信不疑。如果虫族不仅能够在民间神出鬼没，还能直接伤到神的代行者，伤到帝国的皇帝，还能直接寄生取代人类……这些事情在短时间内连续分别公开，再在星网上由民众们自己串联起来，几乎是必然造成恐慌的。” “如果虫族在皇室争权、民众恐慌时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后果不堪设想。虫族的目的不是隔一段时间侵占几个边缘星坐吃山空，而是取代人类成为星际霸主。这招是釜底抽薪。” 卫图说到这里，停下了话语，低头思索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另外四个人都被卫图的猜测震惊了，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连恒渊抬手扶着额头，手指按揉自己的眉骨，感觉头有点疼。他在短时间内勉强理顺了这个逻辑关系，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队长，虫族的智商能想明白这么复杂的计谋吗？就算高级虫族能想明白，普通的虫族能执行明白吗？” 卫图没有直接回答连恒渊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个问题：“小连，和大规模的虫群战斗时你的感觉是什么？比如说虫族第一次入侵苍星基地时。” 连恒渊想了想，隐约明白了卫图的意思：“队列行动规整，战斗方式刻板，实战中没有变通，找到方法杀了一个就能用同样的方式杀死剩下的所有，像不太智能的机器人队列。” “低等虫族靠本能行动，几乎没有思考，而在本能之上它们首先遵循高等虫族的指令行动。这种指令不像其他动物的首领的命令，不说人类，自然界中不少群居动物在完成首领的命令时也是有经过自己思考的，而虫族的指令……” “更像程序指令。”任宇也跟上了卫图的思路，下意识地说出口后才发现自己打断了卫图的话，紧张地看了他一眼，对上卫图赞许的目光后悄悄松了口气。 秦以煊撑着脑袋左右看看，见别人都不说话，伸手戳了戳连恒渊，在连恒渊附耳过去后小声说道：“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但我觉得有点恐怖了，你觉得我不说会不会就不实现了？” “我记得我们好像讨论过这个问题。”连恒渊对他眨了眨眼，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安抚性地揉搓了一会儿。 秦以煊瞥了对面的两个人一眼，确认他们都完全不想听到这边的谈话内容，这才继续嘀咕：“之前毕竟是梦，这次是感觉，感觉是不一样的……显得我像乌鸦嘴。” 可能是太久没见过乌鸦了，连恒渊听到乌鸦嘴的第一联想竟然是苍星上会吃虫族的鸦科鸟类嘴里叼着虫族的样子。鉴于秦以煊怕虫的心理，连恒渊决定不把这个联想说出来，飞快想出一句能说的话：“说吧，队长都说了这么一大串了，还有什么惊吓的正好让大家一次接受。” 秦以煊一想，是这么个理，便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假装随意发言：“说到程序，我记得虫族的身体大部分是金属构成的，如果在其中加入芯片，会不会像机器人一样能跑程序啊？” 连恒渊盯着秦以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瞬间有很多想说的话，又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刚刚有预感的是这件事吗？是他说的这件事？这对吗？虫族变成机器人？啊？ 秦以煊读懂了连恒渊眼中的震惊、疑惑和茫然，撇了撇嘴，回给他一个“你看我就说不要说吧”的眼神。 “我觉得，这个……”卫图双手交握，罕见地在开口之后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迟疑了一会儿才勉强继续，“这个议题好像太学术了，如果我们能成功处理干净省府星上的这些虫族，倒是可以想办法捉几只活的给你和任宇，做个实验什么的？” 第75章 “不, 不用，这个倒是不用了。”秦以煊连连摆手，生怕卫图真的捉几只活的虫族丢给他。 卫图看了秦以煊一眼，也不勉强, 转而询问任宇：“他们三个都有自己的想法, 你呢？” 任宇像上课走神时突然被点名的大学生一样挺直了背, 瞪着眼睛一时竟然没答上话。 仔细一想，以任宇的年龄，如果不是被帝国驱逐了, 这时候确实应该在读大学。连恒渊看着任宇踌躇的模样，心想队长的提问方式对小孩来说是不是太…… “队长, 其实琼斯叔光脑里的视频, 我修复了一部分画面，但是声音无论如何都修复不了, 这段时间我尝试了很多种方式……一直没有效果, 所以我一直没敢说这件事。” 任宇深吸口气, 手指紧张地合握又松开、松开又合握, 盯着卫图的眼睛飞快说道：“但是我觉得这部分画面还是应该给你们看看, 尤其是今天……呃, 总之先给你们看看。” 任宇的话语既冲动又犹豫，看起来非常矛盾，最后干脆两眼一闭直接掏出了光脑。 “他今天好像紧张过头了。”秦以煊凑到连恒渊耳边小声嘀咕。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轻微地点了点头。其实最近几天的会议上任宇说的话都很少, 作为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那个人, 任宇的性格一向是活泼到甚至有点冲动的，在苍星时经常像个一惊一乍的炮仗。虽然到省府星后他跟着卫图出去见了不少世面，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修炼到宠辱不惊的境界。 任宇打开的是他自己的光脑, 他把琼斯光脑中修复了一部分的文件导出到自己的光脑中用于展示。 画面中先出现的是天空，镜头下移到城市的废墟，然后向其中推进。 显然，这是一段由无人机拍摄的视频画面。 飞向城市废墟的长镜头慢慢展现出城市废墟上明显不属于人类所为的大量痕迹。虽然画面中没有任何一只虫族，但事实很明显，这座城市在人类离开之后沦为了虫族的巢穴。 无人机飞向了城市中心尚且完好的半截大楼，破碎的玻璃外墙反射的光线短暂干扰了无人机的镜头，几秒后无人机绕到大楼正面，背光的角度让它获得了较为清晰的视野，也看到了大楼正厅中干净的大理石地面上站着的一个身姿挺拔的背影。 这是一个人类的背影。不仅是人类，而且是一个教养极好的年轻男人，肩宽腿长，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他站在半截楼房当中，仿佛身边不是断壁残垣，而是万民向他朝拜。 画面中出现人类背影时，无人机的行动明显停顿了。当时看着无人机画面的远程操作者似乎在犹豫下一步该怎么做，但他没有犹豫太久，无人机很快换到一个侧边的角度，继续悄悄向下，试图拍到正厅里那个人类的模样。 随着镜头的推进，角度还没有完全转换到能够看清的地方，无人机却又一次停住了。 因为画面中出现了另一个人。他坐在用虫族的尸体和装甲的碎片砌成的王座之上，和另一个人面对面交谈。画面没有声音，无人机不敢靠近，只能看清他的脸和正在说话的嘴，无法清楚地读出他说了什么。 第82章 不需要读出他说了什么，只是看到那张生动的脸就已经足够惊悚了。他的脸上是明显的戏谑神情，但他不应该露出这样生动的表情，因为它是吴优，是已经被正在观看视频的五个人确认具有智力障碍症状并关押了一段时间的吴优。 无人机的操作者显然也没想到这里会出现吴优。在琼斯的认知中，吴优已经死了一年了，琼斯不知道虫族能够寄生人类，他毫无防备地在虫族巢穴的中心看到吴优坐在虫族的王座上，当场愣住实属正常。 王座上的吴优突然停下了话语。它敏锐地移开视线，精准地盯住了无人机的摄像头，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冷漠的视线停在无人机上，几秒后抬起手指。 伴随着一声机械组件发出的啸叫，视频画面彻底消失。 连恒渊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干脆闭上眼，再一次用精神力仔仔细细地查看被关在房间里的吴优。结果依然和之前一样，吴优的中枢神经系统被两只低等虫族替代，两只低等虫族驱动人类的身体活动时具有明显的低于成年人智力的表现。 视频中的吴优坐在虫族巢穴中心的王座上，姿态相当闲适，似乎它本就是虫族的王。 两只低等虫族寄生在人类身上，就算寄宿的身体比较稀有，也不至于一跃成为虫王吧？ 连恒渊感觉他终于想通了吴优出现在飞船上为何突兀，他环视一圈，见其他人神色各异地思考着，选择率先开口：“我认为吴优的身体曾经被苍星的虫王使用，虫王应该有什么办法能够完全控制寄宿的身体而不影响自己的智力和能力。发现琼斯的窥探之后，虫王将计就计让出这具已经被发现的身体，命令两只低等虫族在这具身体上实施拙劣的寄生，然后推出来等我们发现，用这具身体来撬动它的釜底抽薪计划。” “至于琼斯……大概确实是被灭口了。”连恒渊叹了口气，琼斯研究员死得真冤。 “不只是这样，虫王的目的还有一层，它在误导我们认为虫族需要靠拟态才能寄生人类，误导我们认为虫族寄生人类具有各种各样的限制。实际上在虫王这样的高等虫族面前，像视频中这样毫无破绽的寄宿轻而易举。” 卫图深吸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被误导了，然后误导了李将军，这才是首都星一直找不到虫族寄生者的原因。目前为止我们没有发现过被高等虫族寄宿的人类身体，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被高等虫族寄生了。” “如果它是有目的地想要误导我们，为什么没有彻底销毁琼斯的光脑，反而被我带走了？”章荣晟看着任宇的光脑，有线索固然是好事，但线索来得太过蹊跷不免让人疑心这是不是又一层套路。 秦以煊一把抓住连恒渊的手臂。连恒渊下意识地看向他，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以为他是被那个造型恶心的王座吓到了，正打算安慰他，就被秦以煊制止了。 秦以煊缓了一会儿，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琼斯被灭口和琼斯的光脑没有被彻底销毁是同一个原因。之前我们讨论过虫族为什么不选择寄生琼斯，因为虫王的面前有一个更好的选择，虫王在发现无人机的当下就决定了要寄生它面前的那个人，也是因此才分身乏术没法亲自去销毁琼斯的光脑。” “虫王面前的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个背影应该是……很像是万磊。” 大脑处理完秦以煊这句话中的信息量，这回轮到连恒渊抓住秦以煊的手臂了。 万磊？怎么可能？ 连恒渊对上秦以煊的视线，明显地看出来秦以煊也是不相信的。于是他们一起看向任宇，意思很明显，希望任宇再放一遍视频，再仔细看一遍那个背影究竟是谁。 然而任宇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甚至摇了摇头：“不用看了，这就是我之前没有修复出声音时不想把这个视频给你们看的原因。我看了很多遍，这就是万磊的背影。” 如果有声音，或许可以从虫王和虫王对面的人交谈的内容来判断这个人为什么在这里，但没有声音的情况下，万磊的嫌疑显然是无限放大的。 “我也觉得这个背影像他。”章荣晟有任宇的光脑权限，在几个人交流时独自拿走光脑，在自己面前放了一个小屏幕，拉到背影出现的那几秒钟重新看了一遍，得出一个遗憾的结论。 连恒渊看着他们三个，突然感觉在座的是不是只有他平时不怎么关心万磊的背影长什么样，为什么他完全没看出来？ 五个人里三个人觉得像万磊，一个人压根儿没注意，于是四个人一齐把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卫图。 “这不是石头。” 卫图只说了结论。四个人等了一会儿，发现卫图似乎没有说理由的打算。 连恒渊仔细观察卫图的神情，队长依然是可靠的队长，不像是会被感情蒙蔽双眼的人，更何况卫图和万磊之间的感情一直是万磊一头热。 连恒渊看不出来卫图相不相信他自己的话，但起码这样没有理由的结论很难说服他们四个像之前一样继续信任万磊。 卫图难得在他们四个人的注视中感到局促，他稍微调整了坐姿，不到一秒后干脆站起身：“我去找他。放心，我不会把视频的事情告诉他。” “队长，现在时间很晚了。”连恒渊忍不住提醒卫图。就算万磊真的没问题，卫图作为他们的领袖，现在去找万磊也有被伊万斯二公子发现的风险。 他们还没有弄清楚伊万斯二公子到省府星来的目的，万一对方真的是来找难民领袖的茬，卫图现在过去等于是自投罗网。贵族可不会管他们到底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只要不是封建的在贵族眼里全都一样，说不定社会主义还罪加一等。 章荣晟站起身：“队长，我和你一起去吧。” 连恒渊看着他俩，莫名有一种他们要复刻在苍星时章荣晟拖着重伤的卫图回基地的场景。 等等，苍星，卫图重伤回来那天，连恒渊在城墙外看到过一个人影…… 连恒渊张嘴刚想说话，精神力的警戒和外界的巨大噪音突然同时出现。 库房的外墙像纸糊的一样轻易地被刺穿、掀起，夜空下巨大的虫族伸出螯肢，直指秦以煊。 ----------------------- 作者有话说：中秋节我要回老家两天，没法码字，我尽量国庆这几天多写点。 争取在国庆假期内写完省府星的剧情。 第76章 在那一瞬间, 连恒渊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他来不及思考，近乎本能地放出从苍星带来的那台机甲，精神力瞬时调遣机甲撞开虫族的螯肢。 连恒渊抱起秦以煊跑出库房，再回头时隔着库房的半堵墙就见那台饱经风霜的c级机甲被虫族钳住, 尾针刺穿机甲, 螯肢轻易地将这台早就该退役的机甲撕成零件。 “虫族居然还有蝎子！如果蛛形纲也算虫族, 那还怎么打？能不能让蜘蛛蝎子把昆虫都吃了啊？”连恒渊认出面前这个巨大虫族的外表近似于地球上的什么动物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几个人。 卫图反应极快，趁着连恒渊争取到的时间跑到院落正门, 拉响中控系统警报，将休息中的苍星众人唤醒, 用最快的速度组织疏散。章荣晟亲眼目睹这只没见过的虫族如何轻松地破坏c级机甲, 依然第一时间展开他手里的另一台c级机甲，钻进驾驶舱中用火力将虫族压制在院落边缘。 “连恒渊, 放我下来！”秦以煊在炮火声中对着连恒渊的耳朵大喊, 在连恒渊回过神时成功挣脱他的怀抱, 重新脚踏实地。 眼看着秦以煊似乎打算向虫族走过去, 连恒渊下意识地伸手拦了一下：“煊, 你……” 秦以煊停下脚步, 侧身与连恒渊对视，一边从战术腰带上取下一张卡，一边对连恒渊认真地说：“没事的，我不怕蝎子。只用一台c级机甲解决不了这只大蝎子, 你放心, 前几天我在薛子衿那儿可不是打白工，我不会赤手空拳去战斗的。” 那张金属卡片在秦以煊手中解压，首先出现的是驾驶舱, 眨眼间便将秦以煊包裹其中。随后机甲的其余部位由驾驶舱生长而出，将驾驶舱承托而起、保护其中。 漆黑的机甲完美融入夜色，秦以煊对着虫族抬起机械臂，一发激光瞬间熔化烧断了蝎形虫族碍事的尾巴。 断肢的虫族发出骇人的声响，连恒渊终于清醒过来。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分开工作，秦以煊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能够娴熟地使用机甲战斗，还拥有了自己的机甲，听起来似乎和薛子衿也混得挺好的…… 连恒渊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的感觉，但现在不是他纠结的时候，在战场上发呆是致命的。他扭头开启院落中停靠的悬浮车，帮助卫图疏散来自苍星的一众beta，听着卫图一边指挥分组一边飞快对每个人交代出去之后立刻前往什么地方、联系哪个行星的哪些组织里的哪些人、和这些人沟通地下的虫茧和苍星人驻地半夜遇袭事件。 第83章 连恒渊恍然发现除了他以外似乎每个人都有重要工作，哪怕他们是连装甲都不会用的再普通不过的beta，在苍星时每天的日常只是种点菜、唠唠嗑。 不，他的工作是研发杀虫剂，这绝不是无用的。连恒渊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幸好他把最近这段时间制备的试剂一直放在卡片仓库里随身携带，否则这只虫族一爪子往库房底下戳下去，连恒渊这段时间就全白干了。 送走苍星众人后，卫图飞快组装出一把手枪，对准留在院落中的吴优，毫不犹豫地在它的头部和脊椎上开了两枪。确认寄生的虫族已经死亡，卫图回头问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了三面光屏的任宇：“情况如何？” “两家装甲工坊都反馈工坊区出现大量虫族，不过没有出现我们看到的这种外形没有记录过的大型虫族。”任宇的双手分别在不同的光屏上快速操作，视线扫过每一面光屏，随后手一挥收起所有的光屏。 正在此时空中飞来一辆悬浮车，任宇对卫图点头：“这是我借用的，队长你快去工坊区吧。” 话音刚落，任宇就解压了自己的装甲和单人飞行载具，头也不回地飞出去帮助章荣晟和秦以煊。 “小连，一起走。我去装甲工坊，你去机甲工坊。”卫图拍了拍连恒渊的肩膀，登上悬浮车。 连恒渊赶忙跟上卫图的脚步，时间紧迫，悬浮车在他踏上去的瞬间就启动了。随便坐了个门边的位置，连恒渊趁着赶路的空闲时间思考接下来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小连，待会儿可能需要你多做点事。”卫图看了一眼自己的光脑，转向连恒渊，清了清嗓子。 “工坊区那边的虫族都是常见种类，现在是因为数量太多，短时间内压力较大。等我们组织起防线之后，以工坊区的武器储备，很快就能控制局势。机甲对付虫族的效率高于装甲，到时候我想麻烦你从机甲工坊区带一部分机甲到装甲工坊这边帮忙，我带一队人去住宅区，那边也出现了很多虫族。” 连恒渊迟疑着说：“我现在已经没有机甲了，机甲工坊里也买不到我能用的机甲。” 卫图愣了一下，恍然：“原来如此，小秦还没告诉你，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只能由我来说了。薛子衿有一台得意之作，这段时间小秦一直在协助他将那台机甲改装到适合你使用的强度，所以石头之前付过的s级机甲定金就改成了制作小秦的机甲。陈鑫之前不太赞成把薛子衿的得意之作交给你，不过现在……他是有大局观的人。” 薛子衿的得意之作，指的是那台名叫银河的机甲吗？秦以煊这段时间是在……连恒渊握紧了拳，深吸口气，直视卫图的双眼，点头：“我会把工坊区所有的虫族消灭。队长，万磊在住宅区那边吗？” 卫图移开视线，望向夜空中工坊区的方向。被任宇破解的悬浮车速度很快，工坊区中人类和虫族的交火已经肉眼可见了。 “住宅区里大部分都是对虫族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名义上有半个军团驻守在省府星的这座中心城，但帝国的军团里大多是一些少爷兵，真的遇到虫族入侵指望不上他们。石头只有一个人，他需要援军。” 连恒渊看着卫图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点头表示同意卫图的看法。 卫图的分析是正确的，但……连恒渊突然发觉，卫图的确是可靠的领袖，但领袖的身份之下卫图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战争将卫图打磨成可靠的领袖，同样也是战争让卫图的精神持续承受着难以想象的伤痛。 卫图的ptsd比连恒渊严重得多，但卫图一直处在战争的巨大压力中，从地球来到星际后他依然让自己保持在紧绷的战时状态，因此不曾表现出明显的战后应激症状。 对卫图而言，战争从未结束，黎明一直未来。他大概并不是无法接受万磊的感情，而是无法接受自己在战时状态受情感牵绊。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生死攸关之际他会在潜意识里希望与心底藏着的那个人并肩战斗，于是在电光火石间便诞生了一个完全合乎情理的理由。 按照卫图的分析，最好的选择其实是连恒渊领到机甲银河后立即飞往住宅区帮助万磊，毕竟工坊区的机甲工坊和装甲工坊都有足够的火力，解决工坊区的虫族只是时间问题，住宅区的平民更需要能够以一敌万的战斗力支援。 既然卫图已经做出了决定，连恒渊想通其中缘由后便没有说出来，只是应下了卫图的安排。 几句话的时间，悬浮车抵达机甲工坊区，连恒渊在心工坊的楼顶跳下悬浮车后，悬浮车立刻载着卫图飞向装甲工坊区。 “小连！这里！” 楼下传来薛子衿兴奋的声音，连恒渊低头看去，薛子衿在顶楼下面一层的走廊上探出半边身体冲他挥手。 薛子衿见连恒渊看到他了，立刻踏上悬浮维修平台飞上顶楼，从工具箱里掏出一条腰带对连恒渊挥舞：“陈鑫在外面打虫族，小秦通知过我了，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快穿上试试银河怎么样……” “等会儿，你说银河是这条腰带吗？”连恒渊看着那条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的亮银色腰带，下意识地倒退一步。 “是啊是啊，我把银河的压缩模式做成腰带，美观大方还和名字高度匹配！小秦的共工我本来也想做成腰带的，但是他说他的腰带在你手里活不过一分钟所以还是算了……” 他说这个亮银色腰带美观大方？哪里美观哪里大方了？而且腰带变成机甲什么的好中二啊！ 连恒渊满脸写着抗拒，一边拒绝一边吐槽：“能不能把银河的压缩模式改成手表或者手环之类的？小煊那台机甲怎么叫共工啊，你以前不是在不周山工作吗，这听着很不吉利啊。而且我什么时候撕过腰带了，有这力气干点什么不好？” 薛子衿不情不愿地看着手里的腰带，视线转移到连恒渊的手腕上：“你的光脑已经是手表了，再戴一个手表不奇怪吗？” “两只手一边戴一个有什么奇怪的？我还就一个腰呢，已经绑上一条皮带和一条战术腰带了，不能再来第三条腰带了。”连恒渊松了口气，感谢薛子衿自己送出的绝妙借口。 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薛子衿被说服了，将手里的腰带缩小调整成手环，递给连恒渊：“现在可以试驾了。银河的功能非常庞杂，别人的精神力可能接上后会头晕脑胀，但你的精神力应该用起来轻松写意。” 连恒渊将手环扣在手腕上，按照薛子衿的指导向手环中探入精神力，一种与先前接触所有机甲时截然不同的感觉从手环上传来。 恒星汇成的河流淌过宇宙，浩瀚银光远看如清冽的水流，实际却是由无数正在发生剧烈核反应的恒星组成，过高的温度让它们呈现银白光亮。看似冷若深渊，实则炽热无匹。 银色手环化作机甲的过程很快，在连恒渊的精神力视野中却是慢放的。在坐进驾驶舱的一瞬间，连恒渊理解了这台机甲所有的功能，他无处安放的精神力在银河中都找到了自己的去处。 连恒渊的内心倏然冷静下来。 ----------------------- 作者有话说：以防有人忘记，提示一下他俩名字的由来： 名中带水的是命里缺水的人，名中带火的是命里缺火的人。 所以小连是散发冷光的炽热银河，而小秦的共工是脾气不好的水神。 有一些说法是共工撞倒不周山象征抗争什么的，总之也是符合主题的（[熊猫头] 第77章 在接触银河之前, 连恒渊的精神力就像自然界中湍急的洪流，携带庞大的能量却只能横冲直撞，不仅难以控制、难以利用，而且还时常影响自己的状态和周围的环境。 生命的演化是一个充满随机性的、历时久远的过程, 一种生物诞生一个新的功能需要将希望寄托于随机的基因演化, 再经过千万年的自然选择, 游鱼才能登上陆地、走兽方可翱翔天际。 而人类在获得直立行走的功能后，用解放的双手和灵活的思维创造了无数的工具。 具有高等智慧的生物与世界上其他万千生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工具的创造和运用。 人类的生理构造无法适应海洋环境，于是创造了潜水装备；人类没有能够飞翔的翅膀, 于是航空载具；人类不能在太空中存活，于是创造了宇航服、空间站、太空机甲。 连恒渊忽然明白了, 在薛子衿研发太空机甲的那个时代, 那个没有精神力的地球上，太空机甲的本质是一个灵活性极高、具备强大能源和武力的单人空间站, 而空间站本身的功能繁多、操作复杂, 单人几乎无法完美调遣。于是人类通过ai来操控机甲, ai是人类自己创造的第三只手。 而连恒渊现在所在的这个星际时代, 人类演化出了精神力这个“第三只手”。 精神力与银河完全对接后, 连恒渊感到脑子里塞满的杂乱线团终于在银河这个完美的工具辅助下理顺铺好了, 神思清明时所有的想法都在一秒之内完成思考。 第84章 若是从薛子衿的视角来看，连恒渊展开银河后就像不需要适应和学习一样，恒星的光辉划过天际，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影像清晰地说明了银河的由来。 “小秦说往难搞的方向改, 越难搞越好, 居然是真的……这人的大脑到底开发了多少？”薛子衿举目远眺连恒渊开着机甲飞出去的方向，小声嘀咕了一句，挠了挠头, 回到工作室中。 机甲银河的速度在太空中可以达到光速，在省府星上受限于行星引力和空气的摩擦力稍慢一些，不过在中心城这点地方连恒渊可以说是来去自如的。 为了防止噪音和声波破坏，连恒渊把速度控制在音速以下，瞬息便至机甲工坊区的另一端，顺手试验了一下机械臂上搭载的激光武器，将路过看到的一只体积是银河两倍大的鞘翅目虫族切成两半，而他自己的速度不曾减慢半分。 机甲工坊区出现的虫族都是来自地下的虫茧，孵化后破土而出，从工坊区外沿的土地到各家工坊之间的街道此时都布满了虫族钻出的孔洞，每一家机甲工坊都在以自家的工坊为堡垒抵御虫族的攻击。 这很奇怪，虫族明明以金属为食，却选择了破土而出，而非从布满金属的机甲工坊内部突破，就像是故意在与人类打攻城战一样。 连恒渊停在街尾以外、机甲工坊区边缘的上空，精神力经过银河调节后外放。银河帮助他解决了感官冲突问题，现在的他不需要闭上眼就能拥有精神力视野，他清晰地看见机甲工坊下方的虫茧群依然静静地待在土地中，附近区域破茧的虫族在土地中钻出的孔洞似乎与它们完全无关。 这种区域分明的分工必然来自高等虫族的指挥，而且战术相当熟悉，和当初苍星飞船上的吴优一样，通过真假混淆的信息让人类以为自己发现了虫族的秘密，实际上将更致命的定时炸弹埋在误导出的安全区域下。连恒渊一想就知道这恐怕又是虫王的计谋，他有一种感觉，苍星上的那只虫王现在就在省府星上。 不过现在没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各家工坊的保守战斗为他清理虫族的工作提供了方便。连恒渊调节激光功率，先往脚下还在源源不断冒出虫族的巨大孔洞测试了一发攻击，俯视着孔洞中堆积的固液混合物皱眉思考。 虫族的体积太大了，其中金属含量又高，如果站在街尾放一个直达街头的激光炮，固然能够便捷地将整条街上的虫族一次性用激光烧化，但对环境影响太大，不说战后清理很麻烦，当场熔化的液态金属流进各家工坊都有可能造成非战斗减员。 现阶段还是以切碎为主，能把虫族杀死就行。大不了他就从街尾砍到街头，再从街头砍到街尾，来回两三趟应该就够了。战后再找一块地方把虫族尸体堆起来统一销毁，金属固废处理流程是什么来着…… 脑子清醒了就是好啊，站在战场上都能思考战后怎么清理战场了，而且还没费多少时间。连恒渊在心里笑了笑自己这根深蒂固的职业习惯，同时调节激光刃的长度和宽度，俯身飞过机甲工坊区中央笔直的街道。 银河的速度与激光的强度相配合，满街的虫族根本反应不过来是什么东西从它们头上飞过去了，从天上垂下的激光刃就已经将它们利落地切开。连恒渊飞过一个来回后，全部体积不小于机甲的虫族和一大部分比机甲小的虫族都已经死透了。 街上剩下的少部分虫族，这些机甲工坊应该能轻松解决吧？连恒渊绕着机甲工坊区飞了一圈，在有虫族破茧的地方都用激光对准孔洞烧了一遍，用虫族尸体熔化的固液混合物暂时堵住下面还在往上钻的虫族，确认没有遗漏后转身飞向装甲工坊去。 如果有条件的话，用岩石堵孔洞会不会效果更好？连恒渊想了想，好像没见过虫族吃硅酸盐的案例，琼斯光脑中留下的城市废墟影像中倒塌的建筑大部分是被抽出了钢筋，剩下大量混凝土破碎堆积。 所以如果用生物陶瓷来做无人机，是不是可以避免被虫族吃掉？ 等会儿，苍星上的城市废墟主要结构是钢筋水泥？那么基地里的金属建筑，还有省府星的金属建筑…… 连恒渊将这些想法暂存在备忘录中，先用精神力扫过一遍装甲工坊区的战况。 beta们无法使用体积与虫族相当的机甲来对抗虫族，用装甲战斗就需要多个人合作对付一只虫族，幸好beta的人数向来很多。装甲工坊区有不少工坊是从边缘星移民到省府星的，他们曾经和虫族战斗过，与各自的伙伴配合默契，利用碳纤维绳索限制虫族的行动，再由一两个灵活的人突进到虫族近身，强火力攻击虫族头部没有被甲壳完全覆盖的要害部位。 咦，还有人装配了秦以煊做的墨囊子弹。连恒渊向运用了化学试剂的方向飞去，果然在那边发现了卫图，看来这就是他们联系到的两个工坊之一。以墨囊子弹为线索，连恒渊很快检索到另一个工坊也在不远处。 “小连？这么快就来了？”卫图自然注意到了夜空中泛着星点银光的机甲，看到机甲飞往他的方向后意识到这是连恒渊驾驶的机甲。 连恒渊顺手把卫图面前和附近的几只虫族切成两半，解除机甲跳到卫图身边，向他点头：“机甲工坊那边我处理得差不多了。装甲工坊这边地形比较复杂，我需要几个人帮我控制虫族的行动范围，然后我一个人就可以杀完这些虫族。队长，你带其他人去住宅区吧。” 仔细一想，住宅区的地形比装甲工坊更复杂，省府星的住宅楼间距并没有宽到能容机甲自由通过的地步，万一不小心破坏楼栋，影响到来不及撤离的平民的生命安全就麻烦了。在巷战这方面装甲比机甲好用多了，还是卫图带队去支援更适合。 从连恒渊跳下悬浮车，到他开着机甲赶到装甲工坊区，时间只过了十分钟而已，这十分钟里或许还有两三分钟是连恒渊在和薛子衿吐槽他的审美。 光是从这个时间，卫图就知道连恒渊说的“一个人杀完这些虫族”绝非虚言，当下干脆地应下，在通讯频道中和两个装甲工坊的同志们沟通，迅速分组启程。 连恒渊接入卫图留下的这几个人的通讯频道，重新回到机甲中。 装甲工坊的街道设计之初并没有容纳机甲通过的需求，因此连恒渊只能飞到工坊上空，延长激光刃的长度，从天上垂下的激光刃将beta们用碳纤维捆好的虫族丝滑切开，转了一圈就把两个工坊附近的虫族都弄死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别的alpha或omega用机甲对付虫族，但效率这么高的真是第一次见，愣了一瞬后立即联络其他装甲工坊。各家工坊纷纷按照他们的方法将虫族的行动限制在楼栋之间，所有人拉着绳索退回房屋内以防误伤。 装甲工坊的道路多一些，不过连恒渊的精神力完全覆盖依然绰绰有余。银河在巷道之间飞过两圈，比机甲工坊区多花了一点时间，便将装甲工坊区的大部分虫族也切碎了。 装甲工坊的地下和机甲工坊一样，依然有许多虫茧在沉睡。连恒渊一边绕着装甲工坊区堵孔洞，一边把他探查到的地下情况告知频道内的beta们，提醒他们保持警惕，一有异样切记立刻联系他，再把这件事抄送给陈鑫和薛子衿。 两件事一起办完，连恒渊还顺便说完了他需要几条大型生产线。现在不只是杀虫剂需要量产了，能够处理虫族尸体的试剂也需要量产。 战后他还得回来处理地下堵着的虫族和未苏醒的虫茧，全部弄死之后一块处理尸体。省府星的金属分析仪是好东西，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考虑对虫族尸体做分离回收再利用，不然这么多金属固废光是无害化处理都很麻烦…… 连恒渊在飞回驻地的路上记下了之后要做的事，然后远远地就看到驻地方向……围了好几坨巨大的冰块？ 连恒渊立刻切出装甲工坊的通讯频道，接入秦以煊的通讯频道。银河的改装是秦以煊和薛子衿一起做的，这个和机甲共工的默认内线不知道是他俩谁加上的，倒是很有心工坊的风格。 明明只离开了半小时左右，连恒渊却觉得好像度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通讯一接通，听到熟悉的秦以煊的呼吸声，连恒渊立刻急切地询问：“煊，我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 “我……还行。小渊哥，你已经用上银河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除了呼吸稍显急促，秦以煊的声音听起来确实状态还行。连恒渊应了一声，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两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到达驻地，自然发现了那几坨冰块里冻着的是虫族。 除了一开始那只断尾的蝎形虫族以外，还有隐翅虫、胡蜂……怎么都是有毒的？连恒渊皱眉，虫王在针对秦以煊？为什么？ 现在没空思考这个问题，连恒渊看到还有两只活动自如的蝎形虫族在分食一台c级机甲。银河迅捷掠过，激光刃切断一只蝎形虫族的尾巴和另一只蝎形虫族的螯肢，连恒渊的精神力同时覆盖驻地及方圆一公里范围。 第85章 远处还有隐翅虫和胡蜂藏匿在夜色中伺机而动，蝎形虫族倒是没有更多了。那台c级机甲是章荣晟之前用的，幸好他人不在里面，很果断地换了另一台机甲，任宇和他一起待在驾驶舱里。 虽然章荣晟现在用的这一台也断了一边机械臂，不过看起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秦以煊的机甲共工外形完好，弹药不足了，剩余能源在一半以下。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共工伫立在院落的空地中一动不动，秦以煊的喘息声仍在通过通讯频道传到连恒渊耳中。 秦以煊的发情期还没有结束！ ----------------------- 作者有话说：ai是优秀的工具，但创造是高等智慧生物独有的能力啊，唉…… 小时候对未来科技的幻想是ai代替人类完成体力劳动，人类解放劳动力从事理性的科研和浪漫的创作，怎么现在这么多人反过来了呢？ 第78章 连恒渊在心里庆幸自己处理工坊区虫患的速度还算快。 银河落在共工身边, 驾驶舱对接，连恒渊冲进共工的驾驶舱，将已经趴在驾驶舱中的秦以煊扶起。 秦以煊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笑着松了口气, 手脚并用地缠到连恒渊身上, 在他耳边笑问：“小渊哥, 我给银河加了好多功能，你还没试用吗？” “这十万火急的时候哪有空慢慢试驾。”连恒渊嗅着已经逸散在驾驶舱中的松香气息，一手托住秦以煊的臀部, 另一只手抚到他颈后触碰那一片抑制贴。 抑制贴没有松动，是秦以煊的身体状态失衡了, 大概是刚才的高强度战斗诱发了秦以煊的信息素紊乱。 连恒渊的手指伸进秦以煊的头发中, 在他后脑轻轻抚摸，让埋在alpha腺体附近低声呜咽的omega抬起头。对上秦以煊有些涣散的眼神, 连恒渊略作停顿, 吻上他微张的双唇。 接吻的时候不应该分心, 更何况……通过紧贴的身体, 连恒渊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秦以煊的情动。 但外面还围着该死的虫族, 并且这些虫族的智力明显高于工坊区的海量虫族。 银河与共工对接后, 两台机甲都没有下一步举动。而章荣晟那边似乎已经一台完整的机甲都不剩了，任宇躲在章荣晟的驾驶舱中多半也是因为装甲储备耗尽。 外围的虫族在短暂观察后，联合那两只被连恒渊砍残的蝎形虫族调整阵型，已经摆出了攻击姿态。 “小渊哥哥……他们两个没装备了, 对付不了外面的虫族……”秦以煊本能地在连恒渊身上蹭动, 嘴上却还断续着坚持向连恒渊交代战况，憋得满头大汗。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让我先去支援章荣晟和任宇吗？”连恒渊说不清是哪一种火占了上风, 总之他听着秦以煊在他耳边连说带喘的，心头直冒火。 当然，连恒渊也不会让队友在外面等死。他揭开秦以煊脖子上的抑制贴，在松香气息爆发开的同时一口咬上omega的腺体。 连恒渊想的很周全。秦以煊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妙，他先用腺体标记帮秦以煊稍作缓解，等他把外面威胁到他们生命安全的虫族都杀了，再回来和秦以煊慢慢处理发情期的问题。 然而，紊乱的信息素不允许事情按照连恒渊的计划完美解决。连恒渊按照之前的标记经验往omega腺体中注入了适量的信息素，秦以煊的状态却没有丝毫缓解。 连恒渊谨慎地停了一下，但外面的虫族已经开始对章荣晟的独臂机甲发难，章荣晟操控着独臂机甲勉强躲避攻击，调动机甲中所剩无几的火力尽力反抗。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连恒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注入alpha信息素。 秦以煊似乎被过量的alpha信息素刺激到了，猛地咬住连恒渊的肩膀，抑制不住地发出带着哭腔的呜咽和喘息，连恒渊明显地感觉到他托着秦以煊的手掌触碰到的布料变得潮湿了。 再拖下去，连恒渊自己都要忍不住了。他闭了闭眼，屏住呼吸，重新睁眼后用精神力调动另一边的银河抬起机械臂，用激光炮熔化了其中一只蝎形虫族和它身后的几只其它虫族。 感谢心工坊为情侣机甲功能研发做出的卓越贡献，银河可以在和共工对接驾驶舱时由待在共工驾驶舱中的连恒渊远程操作。 “不够，信息素……难受……我要你……”秦以煊的意识带着声音都有些模糊了，腿部发力维持他在连恒渊的腰上挂得牢靠，腾出一只手从连恒渊滚动的喉结往下摸。 连恒渊紧急按住秦以煊的手，好险差点让他掏出来了，虽然现在在秦以煊的不懈努力下变成握在手里也没好到哪去…… “煊，等我先把外面……”共工的驾驶舱中已经充满了秦以煊的信息素，机甲自动触发了发情期模式，连恒渊不敢呼吸，只能急切地尽快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吸入了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 发情期的omega拼尽全力吸引alpha是天性，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一对终身标记的伴侣，早已深度结合过多次。连恒渊能够清晰地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秦以煊的气息和触碰而产生反应的过程，清醒地意识到自己脑中彻底占有秦以煊的想法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连恒渊要想在共工的驾驶舱里操控银河，就必须让银河保持和共工对接的状态。秦以煊现在几近神志不清，根本无法驱动共工做出正常的战斗动作，因此银河也必须停留在地面上，只能远程攻击虫族。 但现在方圆一公里内大概有近六百米范围藏匿了虫族，虫群在围着他们，并且附近还有其他民居，他不可能让银河用长达六百米的激光刃扫上一圈，而远程火力很难在连恒渊被秦以煊吸引到理智下线前解决这些虫族。 目前能够破解虫族甲壳的只有激光武器和连恒渊配置的溶解试剂，银河的弹药库还没来得及换装墨囊子弹，其他弹药必须打中要害才能保证全歼虫族。银河的散射倒是可以精准制导，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不论是激光制导还是精神力制导，连恒渊都很难在失控前完美命中所有虫族的要害，除非他像分化时一样简单粗暴地爆发精神力，让附近所有虫族动弹不得。 如果像分化时那样爆发精神力，连恒渊的alpha信息素必然一同爆发。以现在的状况推测，在爆发之后他很有可能被秦以煊的状态同步，他们或许要花更长的时间来解决发情期，而其他的战场还没有完全…… “连恒渊……”秦以煊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松开握着连恒渊的手，一把扒下他自己的衣物，“你，对付虫族，我可以自己，自助……唔，我可以的。” 秦以煊这话完全是通知而不是商量，说话的同时就已经实践了。他甚至没让连恒渊找个地方坐下，就这么站着来了，连恒渊甚至能感受到秦以煊为了将自己往上撑到能对接的高度而用力到手臂和双腿都在颤抖。 连恒渊在心里骂了一句，忍无可忍地转身将秦以煊压在驾驶舱的舱壁上，直截了当地全部塞进去。他来不及感受更多，精神力与怒火一同爆发，锁死了方圆一公里内所有的虫族，银河的光辉同时倾泻，跟着精神力制导精确地杀死了企图伤害秦以煊的每一只虫族。 这种杀敌方式固然便捷高效，但对于爆发范围内的其他alpha来说是相当难受的。不过连恒渊现在管不了误伤了，反正最多头晕头痛恶心一段时间，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了。 现在连恒渊需要专心对付秦以煊这个被alpha压在墙上还能撑着他的肩膀上下活动的omega。 一小时后，银河与共工仍然保持驾驶舱对接状态，优秀的发情期模式让别人无法从外部看到或是听到机甲中发生了什么，外界的精神力也无法穿透s级机甲的屏障。 章荣晟摇了摇头，脑部的钝痛终于消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他收起最后一台机甲储备，带着任宇回到地面，抬头望着银河与共工思考片刻，低头唤出光脑，在满地虫族尸体中联络至今未归的卫图。 “ao情侣真是麻烦啊……”任宇瞥一眼那两台一动不动的机甲，小声嘀咕了一句，倚靠在章荣晟身上打开自己的光脑。 任宇的所有装甲储备和单人载具全进了虫族的口器，浑身上下的设备也就剩几台光脑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失去所有武器、只能抱着电台的通信兵。 在通信兵展开光脑的第一时间，他收到的不是来自队友的通讯，而是他早就设置过的星网消息监控，弹出了一条醒目的官方公告。 “帝国勋爵威廉伊万斯……心地良善，悲悯众生……被难民‘同伴’蒙蔽，一时不察，与虫族……与虫族间谍共事动摇帝国基石？！” 任宇看到一半就被这个公告的内容震惊得喊出了声，他紧紧抓住章荣晟的手臂，愤怒地对空气质问：“他什么意思？他怎么敢说我们是虫族间谍？！这段时间他在外面难道是为了写这个**公文吗？！我那么信任他！我一直没有把那个视频拿出来！” “等一会儿，小宇，先冷静。”章荣晟按住任宇的肩膀，凝视他愤怒的双眼，确认任宇咬牙忍下来了才对他展示自己光脑上来自卫图的讯息。 第86章 卫图：我回不去了。万磊牺牲了。 任宇盯着章荣晟的光脑，明明是很简单的几个字，很简单的语法结构，组合起来却让人根本无法理解。 不等他消化讯息的内容，卫图的下一条讯息紧接着送达。 卫图：虫王不是他，是他二哥。省府星上有星门，我在阻止虫王。 章荣晟也看到了这条新的情报，他愣了一秒后瞳孔皱缩，声线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我应该早点……伊万斯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爷是双胞胎，所以万磊的二哥分化成omega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是alpha或者omega，但他二哥一向在首都星深居简出，我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苍星……我们当中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为什么我没想到……” “这是虫族的错，是贵族的错，不是你的错！”任宇抓住章荣晟的衣领吼了一句，他用力握拳迫使自己的手指停下颤抖，动作迅速地在光脑上寻找附近还有没有可以远程破解的悬浮车和装甲、机甲之类的武装。 遗憾的是，虫族并不是什么善良的种族，围攻他们的虫族在埋伏时早就把附近能够啃食的悬浮车吞噬殆尽。而装甲通常是不具备联网功能的，机甲又造价高昂，在这个郊区地带竟然一台机甲都找不到。 正在章荣晟和任宇急得抓狂时，银河与共工的对接状态解除了，同时共工被压缩回便携状态，机甲银河蹲下身，向他们伸出机械臂，连恒渊的声音从机甲中传出来：“一起去。” 连恒渊尽量简短地说完话就关了扬声器，狼狈地喘着粗气。 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刚才收到卫图讯息时情况有多尴尬，alpha的结还卡在omega的腔体中，连接了他们各自光脑的机甲在收到卫图讯息的瞬间就检测出其中的高危关键词，触发了战时警报。 连恒渊知道今天战况紧急，一开始就奔着速战速决去的，但发情期的omega没那么容易满足，他们为了节省时间，整个过程堪称粗暴。 既然都已经在战场上做了，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庆幸机甲驾驶舱的保密性极强，就算暂时分不开也可以先载上队友飞向目的地。 连恒渊一边用精神力探路寻找卫图和虫王的身影，一边等待结自然消退，然后将晕过去的秦以煊抱起来简单清理套上衣服，再给他自己收拾一番。 待连恒渊穿戴整齐时，银河正好停在省府星的中心行政楼前。 一路上连恒渊看到不少虫族的尸体，也有少量人类的尸体，中心行政楼外围还有几只体积较大的虫族在和装甲工坊区的民兵队伍缠斗。连恒渊的精神力掠过这些虫族，确认他们大多是智慧程度较低的虫族，只是巨大的体积和坚硬的甲壳让民兵装甲很难打死它们。 看来虫王是把省府星上大部分有一定智慧的虫族派去针对秦以煊了。连恒渊在真正进去之后就发现了，秦以煊明明已经是发情期的最后一天，那样的状态绝对不是单纯的高强度战斗导致的，而是虫族的毒素扰乱了他的状态。 因此连恒渊当时便怒上心头，杀光了那群虫族火气也没消。现在终于找到罪魁祸首，他立刻对章荣晟和任宇说道：“你们火力不足，别逞强，我来对付虫王。” 连恒渊的精神力视野看得一清二楚，卫图和一个长相酷似万磊的长发男人在中心行政楼的走廊中进行激烈的巷战。 卫图的装甲已经只剩双腿和右臂，身躯装甲是被划破后勉强挂在身上的，头部装甲不知去了哪里，左臂则不仅失去了装甲，还垂在卫图身侧一路滴血，持续大量失血让卫图脸色发白。 与卫图交战的伊万斯二公子，或者说是虫王，它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它的双臂化作锋利的前足，一边前足尖端断裂，身后的膜翅也只剩一边，另一半背部上淋漓的伤口流下黑绿的脓血，失衡的膜翅已经无法飞行。 它失去的那半边膜翅被万磊紧紧攥在手中，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万磊睁着愤怒的双眼躺倒在中心行政楼前的台阶上，胸口的贯穿伤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长长的台阶。 连恒渊将章荣晟和任宇放在万磊的尸体旁边。精神力视野中，中心行政楼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连恒渊毫不犹豫地击碎了卫图和虫王交战中的那片区域。 银河的机械臂在破碎的楼栋中精准接住卫图并带到楼栋范围外，连恒渊冷眼旁观虫王被断裂的金属从空中重击。随着楼栋的倒塌，虫王顷刻间便被压在废墟中。 即使被打成这样了，虫王大体上依然保持着人类的外貌。连恒渊的精神力能够看见它在废墟中依然存活，在心里骂了一句这个看不出外表应该属于什么种类的虫王该不会是个融合怪吧，看它这生命力就很有蟑螂的风范。 卫图不顾破裂的楼栋还没有完全稳定，从银河的机械臂上凌空跳下，用双腿装甲辅助落地。他在连恒渊击碎中心行政楼时就死死盯住了虫王的位置，没有精神力的辅助依然精准地爬到虫王的落地点附近，用装甲往外搬金属块。 连恒渊原本是想让卫图也去万磊那边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目睹了卫图的行动，只好把话咽回去，用机械臂扫开金属块，从废墟中捉出虫王。 虫王生命力顽强，但人类的身体生来就防御力不高，它身上现在几乎没什么好皮了。让连恒渊感到意外的是，虫王居然在笑。 袭击秦以煊的那群虫族已经被连恒渊全数歼灭，工坊区的低等虫族也被控制住了，住宅区的低等虫族更是只剩几只体积较大的，彻底杀死只是时间问题。虽然省府星的地下还有大量虫茧，但省府星上有战斗力的人民群众现在都已经有了防备，现在把这些虫茧孵化出来支援战场并不能逆转局势。 虫王在笑什么？ 连恒渊一直保持着精神力视野的大范围监控，在他感到疑惑的短短几秒之内，他立刻就明白了虫王为什么在笑。 从虫族发动大规模袭击开始，到现在连恒渊的银河手中捏着寄生了伊万斯二公子身体的虫王，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内，驻扎在省府星的半个帝国军团一直没有动作。 而现在，帝国军团的机甲队列整齐地出现在中心城的周围，他们合围成圈，向着中心行政楼的位置慢慢收拢包围圈。 一切线索在连恒渊脑中串联，他想得越是清楚明白，心中的怒火就越是难以浇灭。 那个视频中与虫王对话的伊万斯绝不是因为什么个人行为而出现在苍星，他是遵从帝国皇室的旨意前去和虫王交谈合作事宜的。 琼斯研究员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了皇室和虫族的密谋，这才是他碎尸荒野的真正原因！ 帝国早在改革派第一次登上政治舞台时就察觉了历史发展的方向，皇室就像早就知道资本主义改革终将推翻封建体制一般，从那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要借虫族这个侵略者的手将改革派在舆论上推向虫族。 皇室甚至提前准备了万磊的讣告。只要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被帝国的军团杀死在第四星系的省府星，其余民众自然会相信讣告上威廉伊万斯勋爵放下贵族身份支持改革派却反倒被改革派和虫族围剿的“事实”，相信伊万斯勋爵高贵的血脉让他及时醒悟，及时通知军团清剿了第四星系的改革派，从而更加巩固帝国的封建统治。 连恒渊深呼吸，咬牙切齿：“队长，帝国的军团在包围这里，他们把我们当义/和/团了。” 现在时间紧迫，连恒渊没时间解释太多，也顾不得例子是不是完全准确，只能用尽量精简的语言将现状告知卫图。 卫图瞬间理解了他们的处境。他回头看了一眼万磊的尸体，又迅速转过身，解除右臂装甲展开光脑，将相同的暗号批量发送给他到省府星后联络过的所有值得信任的人们。 “小连，打这些少爷兵你有多大把握？” 连恒渊没有和其他人驾驶的机甲对战过，但现在他必须要赢，必须活下去。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杀到能源耗尽为止。”连恒渊只能这么回答。 卫图点头：“我让外面的人一起行动了。小章，薛子衿会给你带a级机甲来。现在我们只能……在省府星建立第一个根据地。” “我可以抢少爷兵的机甲用，他们一般打不过我。”章荣晟摇头，放出他的独臂c级机甲，钻进驾驶舱前还不忘回头补充，“倒是队长你，还有小宇，你们需要装甲储备支援，如果外面能送装备进来，应该优先送装甲。” “还有治疗舱。”秦以煊不知是何时醒过来的，他趴在连恒渊肩上借用银河的扬声器，用沙哑的嗓音说出无比坚定的话语。 “队长，你需要治疗，别让石头白死。” ----------------------- 作者有话说：万磊是这本书第二个确定的配角，他的结局比他的姓名更早确定。 卫图是最了解万磊的人，他比万磊本人更了解万磊，这件事他们两个都不知道。 但秦以煊知道。 第79章 第87章 卫图没有回答秦以煊的话, 也不敢回头再看万磊一眼。他沉默着伫立在中心行政楼前仅剩的空地上，背对万磊的尸体，紧盯面前被银河提着膜翅悬在空中的虫王。 连恒渊关了扬声器，反手揉了揉秦以煊的头发：“这么快就醒了？” “你在外面拆楼, 跟地震似的, 我当然醒了。”秦以煊一边说一边咳, 他的嗓子又干又哑，在银河的驾驶舱中环视一圈没找到水，干脆歪过头贴上连恒渊的嘴唇, 试图通过接吻来缓解缺水的症状。 连恒渊知道秦以煊的仓库里肯定存了饮用水，但恋人向他索吻, 他没必要拒绝。 连恒渊认真吻过秦以煊, 抬手抚摸他的脸颊：“你眼睛还肿着，好好休息吧。” 秦以煊蹭了蹭连恒渊的手, 然后摇头：“我不可能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光看着你自己一台机甲打外面半个军团。” “章荣晟好歹也算个人, 不止我一台机甲在战斗。”连恒渊试图说个冷笑话来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他只有a级, 就算少爷兵水准再菜, 撑死让他一个打十个, 剩下几千个的零头是多少对你来说有区别吗？”秦以煊不上他的当，哼了一声，撑着连恒渊的肩膀和腿想要爬起来。 “放心啦，我又不是什么瓷器。你知道发情期的omega恢复力很强的, 虽然确实还很痛, 但是行动没什么问题。而且，机甲是用精神力操控的，只要脑子清醒, 我就算趴着都能驾驶机甲……” 连恒渊突然握住秦以煊的手，止住他的絮叨：“等等，煊，我突然有个想法。机甲是精神力操控的，我可以把他们的机甲全部熔断，但他们的精神力无法控制我的银河，这样就不用打了。” 秦以煊愣住了，头脑风暴几秒后才想明白，嘶声：“但是你从外部用精神力去争夺驾驶舱里的控制权，这样也能熔断吗？之前苍星那台c级机甲你一直在外部控制的，直到今天才被虫族报废。” “苍星那台是因为精神力识别装置坏了，保险丝是安装在识别装置里的。我能控制那台机甲，但在我控制时那台机甲一直处于过载状态，相当于消耗品，所以我一直没让任宇修那台机甲，用了两三次其实已经接近报废了。今天它救了你，算是光荣完成使命。” 连恒渊想了想，观察一遍精神力视野中正在靠近的机甲队列，改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说法：“帝国军团用的装备比苍星好得多，他们的机甲是有外部屏障的，从外部争夺控制权有难度。军团里大多数是b级和c级机甲，这些我应该可以尝试熔断，能省不少事了，a级以上就慢慢打吧。” 秦以煊眼前一亮，快速估算一番：“我记得屏障限制是在三倍左右，大约在s级精神力无法夺取c级控制权的限度上。屏障本身是为了防止士兵在战场上失去武器控制权，没有人想过放弃自己的机甲控制权去全力熔断对手的机甲，但你的精神力可以做到在控制银河的同时熔断他们的机甲！” “三倍……我是s级的两倍以上，那也有a级的三倍以上了，a级也能试试啊。”连恒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秦以煊兴奋地点头：“c级和b级的我也可以尝试熔断。这样吧，c级交给我，你先从a级开始努力，等我们解决了常规战力中数量最多的c级和单兵中坚战力的a级以后再一起熔断剩余的b级机甲。” 连恒渊眼看着秦以煊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走，哭笑不得地握紧了两人交握的手：“煊，我们的战术是释放精神力去熔断对手的机甲，你没必要出去自己再驾驶一台机甲，待在我身边就行了，还能省点操作共工的精力。” 秦以煊嘿嘿一笑，乖乖回到连恒渊身边。 两人在银河的驾驶舱内商量完这个战术，再往外看时，卫图已经把虫王拽下来，用碳纤维绳索五花大绑后打晕了，其他的装甲民兵也聚集到中心行政楼前。 帝国军团的机甲正在迫近，民兵没时间在外围继续和剩余的几只低等虫族缠斗了，只能用绳索把虫族捆缚在楼宇之间，先聚在一起保障大家不被帝国的机甲扫死。 连恒渊看着人们从三五人的小队慢慢汇聚成几百人的队伍，大家自发地围拢在万磊的尸体和踩着虫王的卫图身边。 思索片刻后，连恒渊放弃了通过光脑单独和卫图沟通战术，转而用扬声器把他和秦以煊商量出来的熔断机甲的战术告诉外面的所有同伴，告诉他们占了军团中一半以上数量的b级和c级机甲可以解决。 卫图低头思索，没有立刻答话。而在他身边不远处，自从来到中心行政楼后就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的任宇却突然站起来，对着银河大喊：“连恒渊！只要你能破解a级机甲的屏障，我可以把机甲黑掉！a级机甲截留下来做备用机，其他全部熔断！” 这样一来章荣晟的装备也有保障了。连恒渊思索着，虽然早就知道任宇在这方面是天才，但是军团使用的机甲的最终防线应该是那个有猫腻的军部ai吧？任宇居然连军部ai也能绕过。 “我同意你们的方案，这样算下来，就剩少量的s级机甲了。装甲兵的绳索储备还足够，我们先限制s级机甲的行动，切记我们只需要限制行动和拖延时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牺牲自己的生命。等小章获取到a级机甲之后，战况就能好起来了。” 卫图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向已经能用肉眼看到的军团机甲，把他仅剩的右臂装甲重新装上。 ----------------------- 作者有话说：我要回老家了今天只能写这么多了（目移） 停两天，10月7日恢复更新。 预祝大家中秋节快乐[猫爪] 第80章 连恒渊已经做好准备尝试破解最靠前的几台机甲的精神力屏障, 然而那几台进入肉眼视野范围的机甲却突然倒退回去了。 什么情况？连恒渊愣了一下，部分精神力转化为视野观察，立刻找到了军团回撤的原因。 装甲民兵们临时捆缚在楼宇之间的那几只虫族体型很大，挡住了一部分道路, 让军团无法维持原本的队形收缩包围圈。但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什么沟通障碍, 一部分机甲被虫族挡住去路时, 另一部分机甲依然匀速前进，以至于队列脱节，现在被迫回撤重整队形。 连恒渊不知道这些少爷兵是打算绕开虫族还是杀死虫族, 总之现在呈现的效果是…… 民兵们布置的碳纤维绳索断开了，军团的机甲没能第一时间将逃脱的虫族击杀, 反而被虫族逼退了几台机甲, 以至于军团的包围圈豁口更大了。 连恒渊不解地询问聚在一起的beta们：“我在装甲工坊见过你们用来限制虫族行动的绳索，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是碳纤维材质, 强度挺高吧？品控如何？有可能这么短时间内虫族就挣脱了吗？” 全副武装的beta们紧张地等待着机甲出现, 他们没有精神力, 肉眼看不到军团机甲在外围和虫族打得鸡飞狗跳的样子, 此时被连恒渊问得一愣, 皱起了眉：“这些装备是我们工坊自己生产的, 品控一直很稳定。刚才我们还增加了关节处的束缚，理论上说虫族是不可能靠自己挣脱的。” 节肢动物的分节是叫关节吗？连恒渊下意识地回忆了一秒，发现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自己以前一眼扫过的科普知识了。 要是真的能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就好了，穿越之后把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全部默写出来, 不用担心适应新生活后忘记以前学过的有用的知识。 可惜人类的大脑并不像教科书一般按照目录顺序整齐详实地记录知识, 更像是一座养了许久的花园，学识和阅历播种在每一个主人认为合适的角落中，过了一段时间再去看, 也许果实已经被经停的候鸟啄食干净。 思维瞬息而过，连恒渊观察着军团和虫族对战时暴露出来的作战风格，转而询问章荣晟：“帝国军团这些少爷兵是从来没有打过虫族吗？我指的是，连练习场模拟的机械虫族也没打过吗？” 章荣晟还待在他那□□臂机甲中，由于连恒渊是直接用扬声器外放交流的，没有使用队内通讯频道，章荣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恒渊是在和他说话。 “他们确实互相机甲对练比较多，至于他们的模拟对战有没有打过虫族……模拟对战是单人练习的，我不太清楚他们的练习情况。” 听起来章荣晟的军校生活和这些少爷兵几乎没什么交集，除非军校考试连模拟对战都不考，应该不至于吧？ 这边说几句话的时间，街区之外的军团机甲已经手忙脚乱地放跑第五只虫族了，动静大得beta们也察觉到了异常。 连恒渊注意到军团已经放弃了维持队形，机甲正在仓促地调换位置。一开始位置在那几只虫族附近的a级和b级机甲匆忙退开，从另一个方向有几台a级机甲和一台s级机甲在往虫族逃脱的方向移动。 但虫族的举动不可控，捆缚一段时间后又被数不清的机甲围在中间，虫族兴许是被激怒了，狂乱地随意攻击着周围的机甲，顿时让附近的少爷兵和虫族一样慌乱地飞起来。包围圈收缩到这个地步，机甲之间的活动空间本就小了许多，这回连空中的道路都堵死了，想支援的进不去，想逃离的出不去，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第88章 思索片刻，连恒渊叹了口气，对卫图说：“队长，工坊的同志们捆在外面的虫族被军团机甲打断了绳索，但他们好像，呃，不会打虫族。要是让他们再这样折腾下去，可能会有人被虫族杀死。” 卫图仰视着银河，机甲的金属外表上星辉流转，他当然理解连恒渊的言外之意：“你想去救他们。有新计划吗？” “帝国想把勾结虫族的黑锅扣给我们，如果军团的少爷兵真被虫族杀了几个，我们就更难洗脱嫌疑了。不如找一个路人视角的录像，录下我们赶到战场从虫族手下救出帝国军人的影像。只要找到合适的使用时机，我觉得这个录像能在舆论上起到一定作用。” 说完了最直接的原因，连恒渊顿了一下，还是把他全部的想法一股脑倒出来了：“而且，推翻皇室、改变社会体制，这些是人类内部的事。就算我们和他们理念迥异，终会站在战场的两边，但同为人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异种侵略者伤害同类、在人类内部搅混水。” 卫图点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录像……中心行政楼的监控设备刚刚被你毁了。” 这么尴尬吗？连恒渊偷偷瞅一眼那堆废墟，反思了一秒他拆楼的时候是不是太暴力了。 来不及再找新的合理的录像设备了，连恒渊看到有一台b级机甲已经被虫族口足并用地制住了一条腿，虫族正在飞快地啃食这台机甲。 银河升空飞向军团和虫族交战的地方，连恒渊俯瞰着这个异常静默的城区。 在这短暂的几秒，银河的扬声器暂时关闭，秦以煊叹了口气，伸手环住连恒渊的脖子，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小渊哥，你刚刚那话说的，有一种领导味。” “我才26岁，怎么被你说得好像46岁了。”连恒渊笑了一声，追着秦以煊的嘴唇亲上一口，“怎么只亲脸？别跟我这么见外。” 秦以煊舔着连恒渊的嘴唇，收手按在他胸口推了一下，笑着退回原来的位置：“到底是我发情期没过还是你易感期超长待机啊？要去救人呢，还得把名声洗白，严肃点。” 严肃点不就又成领导了？连恒渊瞥了秦以煊一眼，想通了。秦以煊不是真的觉得他刚才说话太官方，而是单纯的想找个理由和他贴一贴，又不好意思在战场上毫无理由地打扰他。 嗯，确实是秦以煊的发情期还没过。 连恒渊心里想着他的男朋友真可爱，精神力已经操控银河出现在最近的交战区上空，附近有不少军团机甲注意到了银河。 “我是来自第四星系下属边缘星的难民，刚刚解决了省府星中心行政楼前的虫族。下方的同胞是来自帝国军团的援军吗？是否需要我支援你们歼灭下方的虫族？” 那只正在啃食机甲的虫族被另外两台机甲拉住了，被啃了一半的b级机甲暂时安全。谨慎起见，连恒渊将银河停在空中，对下方的一群机甲大声喊话，字句掷地有声，仿佛他全然不知帝国军团的目标不是虫族。 空中的几台机甲听到连恒渊的喊话后立刻四散逃开，从飞行姿态看显然属于少爷兵，而且还是忘记开扬声器的少爷兵。 唯一记得开扬声器的是被推得更远的s级机甲，对方的声音呈现出一种过了头的平静感：“你是来自威廉伊万斯勋爵任职行政官的第三旋臂第三星吗？你的长官以身殉国，而你在驾驶机甲超出平民规制的情况下未曾挽救伊万斯勋爵的生命，却谎称自己‘解决了虫族’。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就是与虫族勾结的间谍，在此企图故技重施，用你谋杀威廉伊万斯勋爵的方法再对帝国军团下手。” 连恒渊愣了一秒，差点气笑了。人居然还能这样睁眼说瞎话？ 第81章 连恒渊没有立刻回复, 关上扬声器，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 “我还以为精神力能到s级的人应该也有个不错的脑子，没想到……”秦以煊摇头叹息。 “煊,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连恒渊对秦以煊笑了笑, 成功收获秦以煊好奇的目光, 然后才收敛神色，调整精神力，认真地尝试夺取那台s级机甲的控制权。 连恒渊的沉默持续了十秒。十秒后, 那台开口发难的s级机甲突然向空中升起，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绕过附近的少爷兵, 俯冲向正在拉扯的b级机甲和虫族, 机械臂精准地伸进虫族和b级机甲之间的空隙，将虫族从b级机甲上整个掀起, 再由下而上补上迅猛的一击, 击飞在空中的虫族正好被银河的一发激光炮烧穿。 从s级机甲突然行动, 到银河击杀了这只虫族,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附近的少爷兵还没反应过来, 他们在省府星遇到的第一个危机就已经解决了。 做完这些事后，连恒渊才悠然回答：“这位长官，我认为我杀过的虫族应该比你多，甚至比你们这半个军团加起来还要多。你放任自己的同胞在虫族的攻击下艰难求生, 却反倒指责我在战场上无法救下所有人, 认为我是间谍。按照你的逻辑，在这只虫族持续攻击同胞的b级机甲而你没有做出任何有效举动的几分钟内，你是不是应该已经因为叛国罪而判处凌迟了？” 被虫族啃得只剩上半截的b级机甲落到地面上, 劫后余生的贵族alpha在残破的驾驶舱中回过神来，全然不顾银河才是击杀虫族的机甲，急赤白脸地大声维护s级机甲：“要不是你突然冒出来，路易斯公子早就来救我了！” 连恒渊听着这个b级alpha在慌乱中咬字不清的一口奇怪英语，心中顿生一种和文盲对话的无语。看来刚才只有那台s级机甲出声不一定是因为只有他记得开扬声器，更有可能是因为只有他会说普通话。 连恒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控制那台s级机甲打开舱门，将其中拼尽全力都无法夺回机甲控制权的s级omega从驾驶舱中倒出来，等他在空中自由落体几米后再控制s级机甲调转方向用机械臂接住他。 s级omega勉强趴在机械臂上抱紧了，惊恐地抬头望向依然停在空中的银河：“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是人类。”连恒渊阐明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然后用尽量通俗易懂的英语回答地上的b级alpha，“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早就去见上帝了。” 连恒渊说完顿了一下，关上扬声器扭头问秦以煊：“帝国信的那个赛博神是上帝吗？皇室是把圣经改成上帝创造了现代科技吗？那现代科技应该是和生物一起创造的，还是和地理环境一起创造的？昆虫的位置难道改成虫族吗？应该不会干这么傻缺的事吧？” 秦以煊跟着连恒渊的思路想了想，提出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改编方案：“也许皇室是直接用ai替换了昆虫，把地理环境拓宽到宇宙环境，再稍微修饰一下ai的相关措辞，让现代科技与ai绑定叙事，这样一举两得。” 现编一个神也挺麻烦的，连恒渊认为秦以煊的猜测很有道理。他扫视附近的少爷兵，精神力轻易地穿透地上那台b级机甲三面透光的驾驶舱，看清其中的b级alpha呆若木鸡的模样。 见这些少爷兵都在发愣，连恒渊懒得在这里等他们拓展世界观，干脆收回控制s级机甲的精神力，驾驶银河飞到附近其他被虫族攻击的地方。这一次他不再试图与这些带了任务来的贵族子弟沟通，而是直截了当地夺取了离虫族比较近的s级或a级机甲的权限，如法炮制消灭虫族。 “煊，我发现银河真是太好用了。它就是一个万能转换器，它不是在承载我的精神力，而是收拢、整理、分类和输送。它和一般的机甲真的很不一样。” 连恒渊一边救人，一边时不时地试用几个新功能，然后兴奋地亲了亲身边的秦以煊。 秦以煊笑着回以亲吻，凝视连恒渊眼中的光芒，在亲吻中与他十指相扣：“你的精神力强度几乎无法量化，所以我和薛子衿商量后定下的这个方案，这是最适合你的。不开机甲的时候你也可以把银河戴在身上，精神力先通过银河后外放，应该能够缓解你平时的不适。” 连恒渊愣了一下，然后读懂了秦以煊的眼神。精神力的过分庞大让他经常感到神思混乱，但那种感觉并不明显，以至于他时常以为自己是在走神，有时神走了一会儿了他才反应过来的状态不对劲，有时甚至直接陷入另一种思绪。 原来在他自己都摸不清他的状态时，秦以煊就已经看出来连恒渊的精神力在影响他的思维，并着手帮他设计和完成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连恒渊心想，他的男朋友真是一个天才研发工程师，而且还非常爱他。机甲能用精神力驾驶真好啊，就算在驾驶舱里他们也可以握手和接吻。 在连恒渊驾驶银河飞过军团机甲群上空后，不论这些贵族子弟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明面上他们不敢再对连恒渊颐指气使了。 附近的虫族问题暂时解决，银河飞回中心行政楼前。连恒渊维持着精神力对外面军团的监控和威慑，同时对卫图简单汇报了一遍外面的情况。 装甲工坊的民兵们听说连恒渊通过夺取高级机甲控制权现杀虫族的方式震慑了半个军团，军团的机甲兵暂时不会前来攻击他们，顿时松了口气。 第89章 连恒渊在驾驶舱里再次检查秦以煊的身体状态，确认他现在行动自如，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任何异样，抑制贴也有效发挥着它的作用，终于收起银河，两个人同时脚踏实地。 机甲银河化作的手环绕在连恒渊的手腕上，他按照秦以煊的说法维持着精神力通过银河来输出。外形轻薄的手环在精神力的作用下就像有生命一般泛着星辉，不过分惹人注目，细看却又很美。 并肩作战两个小时，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侵略袭击，中心行政楼前的大家如今已经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了。 不同于之前就认识的苍星小队，来自装甲工坊的beta们一直看到的是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机甲，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连恒渊和秦以煊本人，纷纷热情地与他们当中单兵战斗力最强的两位战士打招呼。 这边互相认识一番后，那边的帝国军团似乎终于讨论出了结果。以连恒渊一开始就夺取了控制权的一台s级机甲为首，五台a级机甲随后，六台机甲试图降落在中心行政楼前。 飞过楼宇之后，他们才注意到中心行政楼前已经没有机甲了，六人均是一愣，在空中停顿片刻，只能硬着头皮也收起机甲，一个s级omega、四个a级alpha和一个a级omega站在中心行政楼前，保持在这边人群的十米以外。 这六个人，从衣着和仪态来看，都是毫无疑问的贵族出身。 为首的那个姓路易斯的omega清了清嗓子，视线在人群中扫过，从一群beta中轻易地找到了两个alpha和一个omega，然后在连恒渊和章荣晟中犹豫了不到一秒，目光定在连恒渊身上：“我们奉命前来调查虫族间谍事件，既然你辩称自己不是间谍，就请让我们看一看威廉伊万斯勋爵的尸体吧。” 卫图原本在和任宇小声说着什么，听到路易斯的话后瞬间看向路易斯的方向，但一个字都没说。 连恒渊看了卫图一眼，见他绷紧了神经和身体，但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由连恒渊自己与这个傲慢的贵族交涉：“‘你们’是什么单位的？以什么身份作为代表？奉的是哪条命令？如果我没有看漏新闻，帝国的皇帝已经昏迷半个月了吧？” 路易斯不悦地皱起眉头，似乎是想起了连恒渊恐怖的精神力，硬生生在一秒之内变换表情，维持平和的神态和声线：“我父亲是帝国的路易斯公爵，我的家族与威廉出身的伊万斯家族是世交，我与威廉自幼相识。我奉太子殿下之命令，前来调查帝国忠诚的战士威廉伊万斯勋爵的死因，请帝国公民配合公务。” “也就是说，你没有任何实职，仅凭你的贵族头衔和口头的与其幼时交好，在帝国的律法中你就可以随意触碰烈士的尸体。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连恒渊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外面聚集着帝国军团机甲的方向：“我刚才粗略飞过一圈，看得不算仔细。不过，如果我没数错，你们这半个军团里应该有三台s级机甲。半个军团的编制中至少应该有一个副军团长负责统筹指挥吧？为什么是没有实职的你前来交涉？另外两个s级呢？” 路易斯深吸口气，他似乎从来没有被平民如此直接地口头顶撞过，几乎控制不住面部表情，只能勉强回应连恒渊的问题：“我的贵族头衔本身就是具有实权的，不需要额外的军职。副军团长不便露面，并且他与我职位相同，由我前来调查威廉伊万斯勋爵的死因，有何不可？” 卫图听这个路易斯一口一个伊万斯勋爵，听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走到所有同伴身前，死死盯着路易斯的双眼：“他是烈士万磊，是我的同志，不是什么威廉伊万斯勋爵。” 第82章 路易斯皱眉, 没有对卫图的发言做出任何语言回应，反而稍微偏了偏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连恒渊。 连恒渊迅速观察过这六个人的神情，面无表情地得出一个颇为无语的结论：这个路易斯在一群人中找到连恒渊交涉不是因为他刚才只和连恒渊打过照面, 而是因为他认为平民中战斗力最强的alpha肯定是领袖。 连恒渊甚至有些怀疑, 没有精神力的beta在这些贵族眼中和原始人没什么区别。 军团里一群养尊处优、装备优良、精神力不低的贵族alpha和omega被几只低等智慧程度的虫族打得慌不择路, 反而看不起靠自制装甲默契配合对抗虫族的难民beta，政教合一的封建社会对人的思想塑造真是恐怖。 连恒渊笑了一声，对神色不解的路易斯做了个介绍：“如你所见, 这位是我的长官。既然你能够代行副军团长的职务，那就与我的长官交涉具体事务吧。” 路易斯的脸色沉下来, 他身后的一名alpha适时开口：“路易斯公子是太子殿下亲自任命的特情调查官, 帝国公民有义务配合调查。请你放尊重点，不要试图用这种敷衍搪塞的说辞来掩盖真相。” 哟, 这里还有个会说普通话的, 措辞还挺不一般呢。连恒渊对这位发言人刮目相看, 虽然战斗力一般, 但是嘴皮子不错, 怎么就想不开进军团当兵了呢？ 卫图反手对连恒渊比了个暂歇的手势, 脸上过分明显的怒意此时已经收敛起来，神色严肃：“他没有敷衍你们，我的确是他的长官。同时，我也是万磊的长官。万磊在四年前由威廉伊万斯更名为万磊, 同时脱离伊万斯家族, 这个操作是得到帝国户籍变更许可的，因此我不理解帝国为何在他的讣告上只字不提他现在的姓名，反而使用一个废弃四年的曾用名。” 刚才说话的alpha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卫图身上, 他一边观察卫图，一边缓缓回答：“帝国允许贵族自愿放弃贵族身份，同时必须更改姓名，威廉伊万斯当初是依据这条律法在自助系统上变更户籍的。既然你看过他的讣告，应该能够理解帝国怀疑他曾经受人蒙蔽，更改姓名的举措很可能与此有关，因此使用他更广为人知的姓名来为他沉冤昭雪。” 连恒渊有点听不下去了，悄悄偏过头和秦以煊对视。卫图的意思应该是他有想法要和对面交涉，连恒渊不便出声干扰队长的计划，只能找机会和男朋友小声吐槽：“一边说是领命调查死因的，一边直接定性成那个讣告是‘沉冤昭雪’，我看他们才是敷衍搪塞睁眼说瞎话。” 秦以煊点头同意连恒渊的说法，视线扫过对面那个自从卫图开口之后就没说过话的s级omega，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连恒渊身上。秦以煊想了一秒，扭头对连恒渊附耳低语：“万磊的遗体还留在台阶上，你觉得队长要憋多久才愿意去……收殓尸骨。唉，这话用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真让人不舒服。”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在苍星时，谁都知道卫图和万磊的关系非常好，就算他们没有成为一对恋人，苍星的许多人也是把他们当成一对知己至交看待的。 卫图一直没开口，没有人敢替他去对万磊做告别。 连恒渊和秦以煊认识万磊半年时间，对于万磊的牺牲，他们虽然心情沉重，但还算能够客观看待。而认识万磊时间更久的卫图、章荣晟、任宇，甚至是出去联络其他星球难民的郑叔他们…… 想到其他星球的难民，连恒渊突然反应过来，在他们擒获虫王并发现帝国军团正在包围他们时，卫图曾经给其他星球的难民发送过暗号。直到现在，他们正在和帝国军团谈判，卫图都没有发送后续消息或做出更改行动之类的指示。 连恒渊重新观察卫图的神态，换个角度思考卫图和对方辩论的意义，突然理解了卫图选择和这几个傲慢的贵族在这里僵持的原因。卫图是在拖延时间！ 与此同时，连恒渊理解了另一件事。虫王的生命力极其顽强，一时半会儿他们弄不死虫王，而帝国的军团紧随其后就要围剿他们。虫王和帝国联手演这么一出戏绝不仅仅是为了那些帝国不要的边缘星球，虫族所图更大，埋在工坊区地底没有苏醒的那些虫茧就是虫王的底牌。 明明是虫族，虫王却想做黄雀。 连恒渊想起虫王用血肉模糊的脸摆出的诡异笑容，那些没有苏醒的虫茧中很可能是一大批的具有高等智慧的虫族，这样也能解释为何虫族大张旗鼓地展开袭击却派出的绝大多数是低等虫族了。 如果工坊区的大家都离开工坊区前来中心行政楼支援，那些虫茧选在这个时候孵化，虫族将在工坊区获得无尽的金属养料，然后源源不断地从工坊区向省府星的每一个角落扩张！ 连恒渊很想立刻将这个信息告知卫图，但那边的几个贵族还在，总不能当着敌人的面大声密谋吧？ 正在这时，秦以煊握住了连恒渊的手，手掌湿热，松香信息素紧跟着飘向连恒渊。 连恒渊心跳都停了一下，赶忙环住秦以煊的腰将他揽进怀里，本能地释放信息素屏蔽在场其他alpha对秦以煊的感知，刺鼻的无水乙醇味扩散的速度极快，十米开外的四个a级alpha纷纷皱着眉头倒退几步。 卫图注意到这一异状，停下辩论，回头看向连恒渊和秦以煊。 秦以煊适时地从连恒渊肩头探出泛红的脸颊，用附近两三个beta和在场所有具有精神力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队长，我的发情期，又开始了……让我和小渊哥先出去吧，我们需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第90章 卫图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后推了连恒渊的肩膀一把。 连恒渊哪还顾得上什么帝国什么贵族什么军团的，一把抱起秦以煊，放出机甲载着恋人飞出包围圈，姿态毫无遮掩、极其嚣张，大有一种谁敢来拦他就敢全部打死的气势。 银河的驾驶舱中，秦以煊抱着连恒渊的腰，埋在他肩头深呼吸了一会儿，抬手给自己换了一片抑制贴，长舒一口气：“小渊哥，这样我们就能出来了。” 连恒渊看着他一通操作后依然黏人的模样，抱着他揉搓他的头发，叹了口气：“你也想到了？虽然我们确实需要脱身去处理虫茧，但你这样强行激发自己的信息素，明明发情期都快结束了，再人为引导出来不会影响身体吗？” 秦以煊视线游移，最后眨了眨眼，蹭到连恒渊耳边，唇瓣磨蹭着耳垂，低声说道：“和省府星上这么多人的生命比起来，我这只是小事。而且，我们一直在一起，只要有你在，我的发情期就不是问题，最多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个理由比较丢脸而已……” 话说到一半，秦以煊的嘴唇就从连恒渊的耳垂蹭过脸颊，最终停留在连恒渊的唇上。两人情难自禁地交换了一个吻，一吻结束时银河正好降落在机甲工坊区的心工坊楼顶。 毕竟心工坊是银河与共工的出产地，而且陈鑫和薛子衿搞的那些情侣功能真的挺实用的，连恒渊决定先从这里开始处理虫茧的隐患。 连恒渊为自己当初的无知深刻检讨，机甲的发情期模式真是太有用了。 银河停下后，连恒渊没有立刻开始试用他的杀虫剂，而是无奈地拍了拍秦以煊的屁股：“我就说你这样会影响身体吧，还收得住吗？” 秦以煊咬着嘴唇憋了一会儿，在连恒渊嘴角亲了一下：“小渊哥，我有一个方案，你要不要试一下？” 连恒渊的手停在秦以煊腰上，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秦以煊松开环抱连恒渊的双手，握住连恒渊的手腕拉开，解开两人互相拥抱的姿势，然后拽了一下连恒渊的手臂示意他起来，转身秦以煊就自己坐进了银河的驾驶员座位，抬头仰视连恒渊：“小渊哥，你的杀虫剂不方便开着机甲用，对吧？那就把银河留在这里，我也留在这里，你去处理虫茧。” 连恒渊皱眉：“把你留在这里？那你怎么办？你现在这个状态……” “没有那么严重啦，之前在驻地的时候从我出现症状到你回来，我撑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吧。那时候的状态非常差，现在其实好很多了，我觉得能撑半个小时以上。小渊哥，半个小时杀死地下的所有虫茧，加油哦。” 秦以煊语气轻快，仿佛发情期真的不是多大的事一般。 连恒渊却无法这么放心，伸手按住秦以煊的肩膀：“那些杀虫剂还没有在大型虫族身上用过，而且飞行载具的速度比银河慢得多，装甲的火力也比银河弱得多，地下的虫茧需要火力拆下去处理。我还是驾驶银河处理前期工作，用杀虫剂的时候再下来比较方便。” “但我现在的状态待在你身边会影响你的效率……”秦以煊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遗憾地叹了口气，“其实就像之前一样我留在共工里等你回来就好了，我在想什么呢……” 连恒渊被他逗笑了，发情期的omega的本能出现在秦以煊身上真是格外可爱，让连恒渊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想留在我身边，但又觉得留在我身边会影响正事，所以就想到了留在我的机甲里吧。煊，我也想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小秦：其实我是想在银河里也做一次[黄心] 小连：行，马上就做。 第83章 两个人黏糊了几分钟, 最终还是没有分开，秦以煊安静地待在银河的驾驶舱里，看着连恒渊处理虫茧。 连恒渊的计划是先从心工坊开始处理。和秦以煊商量好之后，连恒渊便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直接展开精神力视野。 从虫族袭击爆发到现在过去两个多小时, 天色尚暗。各家机甲工坊合力将虫族尸体清理到工坊区外, 堆叠在虫族钻出的孔洞附近，再各自简单整理了受到些许破坏的门面，至于受创最重的街道则暂时还没腾出手来收拾。 五家机甲工坊中有四家的老板是出身较好的, 卫图联络心工坊时曾经简单了解过这四家的情况，现阶段的联合可能性不大, 便没有与他们深入交谈。 连恒渊的精神力扫过, 确认这四家工坊的老板和员工已经休息了，只有心工坊的室内空无一人。 部分警惕心较强的alpha和omega察觉到了连恒渊探查情况的精神力, 从睡梦中惊醒。他们当然能感知到这就是两个小时前在工坊区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杀光虫族的alpha, 毕竟只有连恒渊的精神力才能在覆盖如此广袤区域的同时还能感知精准。 心工坊内部的机甲少了几台, 弹药库存清空了一半, 应该是被陈鑫和薛子衿带去支援卫图那边了。连恒渊粗略估算一番, 还是从心工坊的地下辐射处理另外四家工坊地底的虫茧比较好, 能够节省与另外四家工坊交涉的时间，以防虫族突然苏醒徒增麻烦。 沉睡的虫茧埋藏在距地面十米以上的地底。理论上b级以上的精神力感知到十米以外的情况绰绰有余，但地质情况复杂，在精神力感知中有太多需要辨别的庞杂信息, 地下通常又没什么需要防备的东西, 因此一般很少有人集中精神力向地下感知。 连恒渊仔细确认，工坊地下的这些虫茧目前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虫族的虫茧的材质似乎有点特别，连恒渊观察了一会儿, 没有找到虫茧上特别明显的弱点。他思索片刻，将精神力延伸向工坊区外的地底，两个小时前袭击工坊区的虫族是从那里孵化出来的，而此时那些地底孔洞中几乎没有残留的虫茧碎片。 连恒渊猜想，虫茧的材质应该与虫族本身一样是类金属的，孵化的虫族会先吃掉虫茧充作养料，以此为基础能量驱动虫族钻出地面觅食。 虫茧埋在地底，机甲无法在不影响地面的情况下钻进地底，激光这种范围武器可能造成地面塌陷，自然也无法使用。 或许可以在虫茧上涂抹大量杀虫剂，等虫族孵化时吃掉带杀虫剂的虫茧，从而杀死虫族？脑中浮现这个方案的同时，连恒渊下意识地过了一遍杀虫剂的成分，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样过不了环保审查。 如果要环保一点，可以先在虫茧上溶解一个口子，再往里面倒入杀虫剂，这样就能在虫族孵化之前将它们杀死在虫茧里，事后再行处理虫族尸体。 不论是直接在虫茧上涂抹杀虫剂，还是溶解虫茧后倒入杀虫剂，这两种方案的共同问题都是工作量。在活动空间极其有限的地下，连恒渊就算是装备上装甲进入地底，活动空间也很狭小，而且靠人工一个一个处理完这些虫茧耗时巨大。 连恒渊抬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片刻后转头看向秦以煊：“煊，心工坊里有没有能做消耗品用的小型机器人？要能进地底，数量很多的。” 秦以煊眨了眨眼，迟疑着摇头：“有辅助工作的小机器人，但都是高精度的，不能做消耗品，而且数量也不多。” 不能用机器人，还能怎么办……连恒渊想得头都快疼了，地下的虫茧比地面上的虫族还要麻烦，至少在地面上可以用激光快刀斩乱麻，他都有点想放虫族上来一次性解决了。 然而谁也不能保证地下的这些虫茧是什么样的战斗力和智慧程度，如果把它们放出来会不会在连恒渊处理干净之前造成额外伤亡，连恒渊做不到为了方便而赌上人命。 一时想不出方案，但时间不等人，连恒渊决定先开始人工处理。他将银河落在心工坊的天井中，根据精神力视野中虫茧的位置，先用机甲的火力在地上开了个洞，简单加固一番后连恒渊独自离开银河。 银河维持着机甲的模样停留在天井里，连恒渊装上全身装甲，在地面上固定绳索后跳进洞中。十米的距离不远，连恒渊还有闲心在下落过程中用肉眼观察工坊区地下的土层和岩层，然后腿部装甲辅助落地，连恒渊踩在虫茧旁边的地方，抬头注视这个比他穿上装甲后还要高一些的虫茧。 从顶部往下倒杀虫剂更好一点。连恒渊这样想着，在洞壁上敲出几个落脚点，拽着绳索将自己稍微拉上一点高度，在虫茧顶部浇下少量溶解液。如他猜测的一般，虫茧的顶部溶解出一个薄层，然后进一步溶解成孔洞，少许金属溶液落进漆黑的虫茧中。 连恒渊凝神从孔洞上俯视虫茧的内部结构，精神力与肉眼一同观察。溶液落在虫族身上，虫茧中的虫族似乎动了一下。 虫族缩在虫茧中的形态和展开躯体时区别很大，尤其是连恒渊原本就不知道这是哪一种虫族，即使能看清也难以想象它的具体形状，不知道它的口器是朝哪边放的。 要不直接沿着虫茧的内壁把杀虫剂倒进去？反正它总会吃掉虫茧的，就别管它具体怎么长了。 第91章 连恒渊正准备拿出杀虫剂，敏锐地察觉到这只虫族又轻微地动了一下，轻微到他用肉眼根本没有发现，是精神力感知到了空气的波动。 这只虫族可能已经醒了，并且意识到了虫茧外面有个套着金属装甲的人类。它为什么不直接苏醒过来？ 连恒渊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如果这只虫族是在有意识地示敌以弱，等待人类放松警惕后暴起反杀人类，那么这些虫族的智慧程度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高。 连恒渊悄悄解下绳索挂在洞壁上，以防待会儿万一打斗破坏绳索，再将装有溶解液和杀虫剂的墨囊子弹分别装填在左右双臂装甲，转身从落脚点跳下，走向旁边的另一个虫茧。 在连恒渊走到两个虫茧中间时，背后那一只刚刚被他溶解了部分虫茧的虫族突然暴起，锋利的前足直接穿透虫茧，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便抵达连恒渊的背后。 幸好连恒渊早有准备，腿部装甲辅助推进，闪身避开虫族的第一次袭击。他不用回头就能看到背后那只虫族展开的躯体，前足与虫王如出一辙，身躯却截然不同，挣脱虫茧束缚之后就能明显看出来，这只大型虫族的外形神似地球上的螳螂。 银河开出的这个洞对于这只大型虫族来说有些逼仄了，它的躯体几乎撑住了洞壁，只有前足能从上到下活动，像打地鼠一样戳着在洞里乱窜的连恒渊。 连恒渊都想不通它这么大的躯体是怎么塞进刚刚那个虫茧里的，不过这样也好，大型虫族在这种环境下行动不便，战斗力低了不少。连恒渊从容闪避，顺便观察起虫族的行为逻辑。 这只虫族没有吃掉它的虫茧，专心攻击连恒渊。尽管多次尝试都没能用前足戳穿连恒渊，它依然耐心地调整攻击策略。 连恒渊粗略判断，这只虫族在捕猎能力上很接近一些大型食肉动物了，再兜圈子下去对他没什么好处。连恒渊长舒一口气，抬手用装甲火力轰开虫族向他扎下来的前足，抓住洞壁上的绳索，在洞壁上一蹬的同时辅助推进，瞬间荡上虫族头顶，在空中用溶解液精准打中关节处，连恒渊顺势拽着绳索再次上攀翻出洞外，对虫族兜头浇下杀虫剂。 连恒渊蹲在洞外看了一会儿，确认杀虫剂效果不错，这只虫族挣扎片刻后就死了。并且由于溶解液对关节的侵蚀，它的挣扎并没有造成多少破坏。 结果是不错，就是这个过程……连恒渊站起身想了想，他最后这一套怎么有点像猴戏，打法是不是太丛林了一点？ 如果地下埋的虫族都是这样的智力水平，必须在它们孵化前将这些虫茧处理掉大部分。 先溶解虫茧的方案会惊醒虫族，而且这种有智力的虫族知道虫茧有毒就不吃了。那就只能在虫茧上涂抹杀虫剂，或者用机甲将埋了虫茧的土层暴力推平。 这两个方案无论哪一种都是连恒渊一人无法快速完成或做出决定的。他解除装甲，回到银河的驾驶舱，正打算和秦以煊商量，走到正面却见秦以煊靠在他的驾驶座中睡着了，呼吸均匀、脸色红润，一看就睡得很香，几分钟前的发情期症状都不见了。 或者说，难道这是另一种发情期症状？连恒渊迟疑着伸手抚上秦以煊的脸颊，又摸了摸额头，俯身低头在他颈侧轻嗅。没有发热，没有逸散的信息素，好像真的没事了，也许睡着只是因为他最近太累了？ 连恒渊弄不清楚，也舍不得打扰秦以煊睡觉，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后直起身，一手按着驾驶座的椅背站在秦以煊身边。机甲是精神力驾驶的，他只要人在机甲内部就能驾驶银河，驾驶座本身只是起到一个让人舒适的作用而已，并不是非要坐着。 接下来……连恒渊无声地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要去和另外四家工坊交涉一下了。 第84章 说实话, 连恒渊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和敌人交流还好一些，只要抓住对方的逻辑漏洞，阐明事实、攻击弱点，沟通起来很顺畅。 但和陌生的友方单位交流, 连恒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又应该如何用友好的语言阐明他的目的, 并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按照他说的方案执行。 正是因为连恒渊不擅长交流沟通，他刚到苍星见到卫图时，一判断出卫图是好人就图省事直接把自己穿越的事情说出来了。两个小时前在机甲工坊区清理虫族, 也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沟通，连恒渊除了领取银河时和薛子衿说了几句话, 就再也没和机甲工坊区的其他人交流过。 现在不得不和他们沟通了。连恒渊将银河开到机甲工坊区中间的街道上停下, 蹲在驾驶座边盯着还没睡醒的秦以煊瞧了一会儿，抚着他的脸颊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这才终于舍得离开银河。 四家机甲工坊的老板没给连恒渊纠结先去哪家的机会, 在银河落地时便全都出来了, 主动迎上来的模样像是生怕连恒渊要进他们的工坊搞破坏一样。 连恒渊扫视一圈四个老板和他们身后的员工, 依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依然选择了开门见山：“今晚袭击工坊的虫族是从虫茧里孵化出来的, 这些虫茧埋藏在工坊区地下十米以下。两个多小时前孵化的是第一批，现在还有一批埋在各家工坊的正下方，我需要各位配合一起清理地下埋藏的虫茧。” 四家工坊的人原本似乎想说什么，但连恒渊开口更快, 他们听到连恒渊说的还有虫族, 一时都愣住了，性子急的立刻问道：“还有虫族吗？这地下的虫茧应该怎么处理？我们要怎么配合您？” 他为什么要用敬语？连恒渊想不通，略过这点疑惑直接说正事：“我现在有两种方案, 我个人更推荐第一种。我自研了一种药剂，我称为杀虫剂，刚才已经测试过了，只要虫族吃下去就会死。但目前杀虫剂存量不多，我需要能够快速合成生产大量液体药剂的生产线，我来调试生产，你们安排人穿戴装甲后潜入地下，用杀虫剂将虫茧涂上至少一半，这些虫族孵化后会吃掉自己的虫茧。” “有一点需要格外注意，涂抹杀虫剂的过程千万不能破坏虫茧，那样会唤醒虫族。剩下的这些虫族的智慧程度很高，如果它们发现了我们在虫茧上下药，它们很有可能不会再吃虫茧，而是直接追杀人类。” 四家工坊的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工坊的员工大着胆子提问：“我们这里都是机甲工坊，大家不是alpha就是omega，应该没有人会用beta的装甲吧？” 坏了，把这件事忘了。连恒渊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装甲工坊区的地下也有虫茧，他待会儿还要去对装甲工坊们说一遍一样的话。装甲工坊区全是beta，平民更多，那边更是有不少人去支援卫图了，剩余的人清理装甲工坊区地下的虫茧都够呛，短时间内不可能腾出人手来帮机甲工坊区处理。 虫族何时苏醒是一个未知数，更何况连恒渊和秦以煊需要做的事不仅仅是杀死虫族。卫图那边还在和帝国军团对峙，连恒渊必须尽快将虫族隐患解决，再去支援卫图扫清障碍，在省府星建立第一个根据地。 “既然如此，我说一说第二个方案，这个方案破坏比较大，如果你们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出来。我的想法是我驾驶我的机甲，从工坊区外的虫族孔洞下潜到虫茧所在的土层深度，用激光将这个深度的土层烧透，将虫茧和其中的虫族全部烧化。这样更快，但对工坊区的地质环境的破坏是难以估量的，而且整个机甲工坊区的地面都可能沉降一到两米之间，对地面也会造成一定的破坏。” 连恒渊说完这个十分暴力的方案，没有听到接受或是拒绝的声音，也没听到他们提出其他方案，不由感到奇怪地看着他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没有问题。”离连恒渊最近的工坊老板被他看了一眼，赶忙摇头，摇完又小心地提了一句，“那个，您的机甲可以烧穿土层？机甲工坊区这个面积的？” 连恒渊点头，又看向其他老板和他们身后的员工：“你们呢？如果没问题的话我给你们十分钟，收拾东西和紧急避难。我无法确定烧穿土层后地面的破坏情况，为了防止非战斗减员，不论东西有没有收拾完，必须在十分钟内撤离。” 没有人提出意见，连恒渊满意地登上机甲，驾驶银河转瞬即至装甲工坊区。 装甲工坊区的街巷中有几个穿戴全套装甲的员工在巡逻检查，看到银河的辉光时立刻就有两个人停下脚步迎上来。 幸好连恒渊驾驶银河杀穿虫族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这些beta就对连恒渊表露出了极高的信任度。 连恒渊向他们简单询问了装甲工坊区的现状，把用杀虫剂处理虫茧的方案告诉他们，他们很快就将这件事在通讯频道内通知其他工坊，同时领着连恒渊进了自家工坊里借用生产线。 时间紧迫，连恒渊没空优化合成方法，只能从装甲工坊有限的溶液储备中找到几种溶液含有他需要的物质，简单尝试后除了杂质没什么大问题，立刻投入生产。反正杀虫剂的目的是杀死虫族，又不是给人做食品，有杂质不影响药剂本身能毒死虫族就行。 第92章 “原料有限，你们这边生产线的出品浓度比我自己配置的低，最好用杀虫剂把虫茧涂满。回地面后还是要保持巡逻警戒，以防有虫族没被毒死继续到地面上来搞破坏。这些虫族的智慧程度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远高于之前那一批的，一定要提高警惕。” 连恒渊最后对装甲工坊的员工叮嘱完这一句，正好在十分钟时驾驶银河再次来到机甲工坊区。 这一晚上奔波来去可真是够忙的。连恒渊叹了口气，想起在地球时偶尔做加急的委托，他一个人开四台不同的实验，在三个实验室之间快步来去，利用某一个实验的反应时间换到另一个实验台前进行另一个实验的下一步操作，如此循环往复，在办公楼里上一天班能刷出一万多的手机步数。 还是有精神力好啊，很多事都能让机甲做。银河停在机甲工坊区外，面前就是连恒渊不久前用激光轰出来的孔洞。 孔洞中熔化的虫族尸体下落、凝固，封住了从地下往上钻的其它虫族。被凝固的虫族在挣扎的同时堵住了它下方行动自如的虫族，行动自如的虫族在本能驱使下通过啃食虫族的尸体来开拓道路，啃到尚未死亡的虫族的身体后互相大打出手。 连恒渊来到机甲工坊区外时，孔洞里的虫族还在内讧，孔洞上方熔化又凝固的虫族尸体也没啃食开路，可见这一批虫族的确智商堪忧。 连恒渊突然想到，要是用水泥浇灌，这些地底的虫族和虫茧是不是就能彻底封死，然后再将整块的水泥转移处理就行了？不过他只能这么想一想，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么多水泥原材料，现在只能先用激光把它们杀了再说。 银河调整火力，将孔洞内的虫族合葬，再将孔洞稍微扩大一些提供散热空间，再去附近切了一块石头丢进孔洞里充作隔热板，银河这才潜入地下。 连恒渊深呼吸，他不确定银河能扛多高的温度，只能自己把握了，幸好他能用精神力纵览全局。银河将孔洞竖向切到能看到虫茧的位置，距离最近的工坊就在旁边，连恒渊将机械臂定在和虫茧深度齐平的高度，果断释放激光炮。 一开始的进展很顺利，但连恒渊很快意识到了问题。附近都是密实的土层和岩层，熔化的虫茧和虫族会自然地沿着激光灼烧出的路线向连恒渊流过来！ 这些液态合金的温度高得离谱，绝对不能碰到机甲。连恒渊当机立断调节火力模式，往还没有灼烧的虫茧那边横切土层，切面斜向下，将液态合金引流到虫茧下方，再次调节火力烧化这些虫茧，然后以此类推，终于将五个工坊地下的虫茧全部烧化，银河赶忙升空散热。 尽管是在距离地面十米以上的地下进行的高温操作，上升到地面后还是能感受到温度的上升，而且地面情况如连恒渊所料，机甲工坊区的地面正在沉降。 “小渊哥……你又在拆什么……？”秦以煊的声音含糊着响起，他的手也抓住了连恒渊的衣角。 连恒渊闻声低头，只见秦以煊半梦半醒间睁着朦胧的眼仰视他，言行举止间藏着说不清的黏人和依赖感。 这实在是太可爱了，连恒渊忍不住又要俯身去亲他，然后被秦以煊咬了一下嘴唇，这才老实回答：“我在处理工坊区地下的虫茧。人手不够，装甲工坊那边用杀虫剂处理，机甲工坊这里只能由我用银河把虫茧全部熔化了。这些虫茧体积挺大的，熔化之后地面沉降，你是不是以为地震了？” 秦以煊用力眨眼，猛地晃了几下脑袋，算是清醒了些，顺手松开了连恒渊的衣角。 连恒渊遗憾地看着他离开的手，下一秒就自己伸手去握住了。 秦以煊没有挣脱，任由连恒渊牵着他，仰面叹气：“我怎么就睡着了？这么多事你就一个人做了吗？都不叫我。” 第85章 “你这几天发情期, 既要战斗又要受发情期影响，够累的了。这些事我自己能解决，既然你睡着了，就好好休息吧。” 连恒渊确认秦以煊清醒过来了, 笑着直起身, 银河散热完成、调整模式, 飞回中心城区。 两人交握的手停在秦以煊脸侧，他晃了晃手，用脸颊贴上连恒渊的手背, 小声嘀咕：“我的发情期，明明是你一直在干活……结果怎么是我休息……” 连恒渊低头看了秦以煊一眼, 欲言又止。那能叫干活吗？他又不是真的在种地。 连恒渊没有把这些吐槽说出口, 善解人意地换了个话题：“说到发情期，你现在是不是发情期已经过了？我看你睡着的时候状态挺好的。” 秦以煊静静感受了一会儿, 迟疑着点头：“好像是啊, 我现在感觉自己人模人样的, 终于不是满脑子控制不住地想做那种事了……” 其实连恒渊问的是譬如体力、精力、身体舒适度之类的状态, 秦以煊这个回答……听起来他的思维还是停留在那些事上。 不过连恒渊没有指出这一点, 他不得不承认, 每次听到秦以煊说起这件他们一起做的事，连恒渊心里都会泛起一种微妙的愉悦感。 几句话的时间，银河已经来到交战区域。 军团的制式机甲和心工坊生产的民用机甲明显不同，火力强度的差距肉眼可见。军团的这些少爷兵虽然打虫族一窍不通, 但对战机甲确实经验丰富, 心工坊的十几台机甲在交战圈外围艰难支撑。 来自第四星系各个边缘星、穿戴了各式不同装甲的beta们灵活地在战场上穿插游击，尽管装甲能对机甲造成的伤害不大，几乎没有对战装甲经验的军团机甲同样拿他们毫无办法, 只能看着他们为心工坊的机甲创造机会，再慢慢磨掉军团的机甲。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居然能磨练出这么熟练的配合。连恒渊一时难掩惊讶。 秦以煊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已经到战场了，当即松开手走到银河的驾驶舱门口：“小渊哥，让我去帮忙吧，我总要做点事的。” 连恒渊凝视秦以煊坚定的双眼，压下心底拒绝的声音，点头打开驾驶舱门。他看着秦以煊对他露出一个潇洒的笑，然后从舱门下落，共工在空中展开，漆黑的机甲翻身投入战场。 银河没有停下脚步，继续飞往战场的中心。连恒渊的精神力重新覆盖了中心城区的整片战场，他清晰地看到军团只留了少量兵力拖住他们的外围支援，大多数机甲仍然围在中心行政楼前，誓要将真相扼杀在此。 章荣晟不知道抢了谁的a级机甲，护在万磊的尸体前做固定炮台，来一个轰一个，没有任何机甲能够近身。任宇也守在万磊的尸体边上，身边围满了光屏，操作速度快到连恒渊用精神力都有点看不清，只能看到任宇忙得满头大汗，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人能威胁到他们。 卫图离他们不远，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在战斗的人，主要是没人敢动他。他脚下踩着昏迷的虫王，左臂依然垂在身侧，右臂却挟持了路易斯这个官职和出身都是在场最高的s级omega，锋利的尖刀抵在路易斯的脖子上。 从脖子上的血线来看，路易斯估计已经尝试过挣脱挟持但失败了，现在的表情惊怒交加十分精彩。 装甲工坊的beta们同样实行游击战术，但没有机甲配合，他们无法对军团的机甲造成致命伤害。连恒渊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和他们配合的竟然是任宇，他们的目的是和机甲缠斗拖延时间，让任宇一个一个黑掉机甲。 难怪任宇看起来忙得人都快宕机了，没有连恒渊先处理掉精神力屏障，要想黑掉机甲的计算量大得不可思议。 这个战场的僵局就在这里了，军团在外围战场拖延时间力求尽快清扫中心战场，而难民同志们在中心战场拖延时间争取削减军团战斗力、等到外围支援到达。 连恒渊简单判断局势后立刻悬停在战场上空，沉心静气，从战场中心往外扩散精神力，破除军团a级机甲精神力屏障、夺取b级及以下机甲控制权。 银河悬停的位置肉眼可见，章荣晟显然看到银河了，立即和任宇沟通了这个消息。任宇转换破解策略，围住中心行政楼的军团机甲们倒下的速度骤然加快。 在军团的a级机甲几乎全部倒下时，他们剩余的两台s级机甲终于放弃了围攻章荣晟这个固定炮台，转而试图对像信号塔一样悬在空中的银河发难，至少也要干扰连恒渊，让他不能如此轻易地对军团主要战斗力实施大面积破坏。 连恒渊正打算会会他们，但在其中一台s级机甲对他抬起机械臂的下一秒，空中飞过一道黑色的身影，那台s级机甲的机械臂瞬间被整条切断。 动作这么快？连恒渊挑眉看着共工的背影，秦以煊仿佛只是路过一样，一闪而过潇洒离去，生动诠释什么叫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连恒渊顺手一炮把那两台s级机甲推进中心行政楼的废墟中，其实他的本意是想把他们烧个对穿的，没想到稍微低估了s级机甲的驾驶舱防护，只能让他们暂时砸进地里了。 飞掠的共工停在中心行政楼前的台阶最高处仅存的空地上，秦以煊解除共工，同时解压放下一台治疗舱，转身走动的同时全身装甲装备整合。 第93章 秦以煊走到卫图面前，从他手中抢过人质，反手一指治疗舱：“队长，你的手臂必须现在就治。” 卫图看着秦以煊轻而易举地把人质和尖刀都夺走了，意识到他的身体状况的确因为受伤下降了很多，当即点头走向治疗舱，整个人几乎是摔进去的。 路易斯含着金汤匙出生，当了二十几年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曾像一个物件一般被别人抓来抢去的，当下又在秦以煊手中奋力挣扎，嘴里还不忘嘲讽：“你不是omega吗？你不是发情期吗？怎么着，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 秦以煊本来不想跟路易斯说话，但路易斯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他很有吐槽欲：“你的脑子是被寄生虫取代了吗？我的发情期早就结束了，找个借口先去处理虫族而已，你们这些养坏脑子的贵族处理起来可比虫族简单多了。” 路易斯挣扎间又被刀尖划了一下，痛得终于停下来，抓着秦以煊的右臂装甲小心扭头，瞪着秦以煊恨声道：“你明明是个omega，居然还玩装甲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秦以煊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路易斯，这句话里的优越感一出来就让人倒胃口，秦以煊顿时失去了辩论的兴趣，干脆翻了个白眼：“真想把你送去劳动改造十年，希望你能活到帝国解放的那一天。当然，你要是杀过人就另说了。” 路易斯压根儿没听懂秦以煊说的话，自然地理解为秦以煊是在骂他，气得切换成英语，不停地口吐长难句。 连恒渊落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个诡异的景象，他下意识认真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心头顿时升起一股无语感。怎么一会儿没看到秦以煊，他的男朋友又在做听力题了？ “小渊哥！”秦以煊一见连恒渊就眼前一亮，立刻解除了头部装甲，对连恒渊挥了挥手。 连恒渊走到秦以煊身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空闲的左手眼疾手快地抓住试图攻击他的路易斯的手臂，诧异地瞥了路易斯一眼：“他是觉得我们不敢杀他吗？刀都架脖子上了还敢这么嚣张。” “你们敢杀我？！”路易斯不敢置信地大喊。 ……这人是怎么活到这个岁数的？之前谈判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蠢啊。连恒渊用精神力探查一番，再和地上的虫王进行对比，确认路易斯不是被虫族寄生了，只能判定为这是封建思想对人大脑的荼毒了。 “军团的机甲都控制住了，工坊的同志们正在打扫战场。任宇简直是人形超算，以前只见过书上写一人成军，还真是第一次见一人成服务器集群的，太强了。”连恒渊懒得搭理路易斯，扭头对秦以煊总结战况，客观地夸赞了一下已经累到工作完成后直接躺倒在台阶上睡觉的任宇。 秦以煊抿唇眯起眼，没有立刻接连恒渊的话，而是先用绳索把路易斯捆起来，精神力在路易斯身上探查过后一把拽下他的项链，收起刀和装甲，把路易斯踢到一边，抓起连恒渊刚刚碰过路易斯的手搓了搓。 连恒渊不明所以地看着秦以煊的一系列动作，到最后终于懂了。 他居然在吃醋，真可爱。 连恒渊笑了一声，偏头在秦以煊唇角啄了一下，迫使秦以煊的动作停了一瞬。 秦以煊抬眼一瞥，目光游移片刻，最终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你夸任宇夸得这么帅，我救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夸我？” 这里居然也有醋可以吃，更可爱了。 连恒渊根本控制不住心底漫上的兴奋，他笑得不像是一个低头认错的人：“我错了，在这里诚恳检讨。我男朋友特别潇洒帅气，一刀斩断敌人一臂干脆利落，不回头看战况的背影格外伟岸，千里驰援外解困局内救领袖可谓顶级决策……” “好了别吹了，有点假了。” 秦以煊久违地红了耳朵，咬着嘴唇酝酿了一会儿，凝视着连恒渊的双眼，猛地贴到他的唇上，磨蹭着问了个跳跃度极大的问题。 “连恒渊，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第86章 结婚这件人生大事, 他们从离开苍星时就想办了，到达省府星后一度尝试付诸实践，但因为没钱捯饬一下外表而搁置，后来又被接连不断的、关乎生死的大事打断计划的进程, 如今…… 连恒渊盯着神情害羞却话语坦诚的秦以煊, 只觉得视野被秦以煊牢牢占据, 心跳也随着秦以煊说出的字句而起落。 他情难自禁地抱住秦以煊，衔住恋人主动贴上来的唇瓣，一点一点细致地品尝其中滋味。连恒渊的手掌从秦以煊的腰间沿着脊背上移, 指尖蹭过抑制贴引起omega本能的战栗，最终手指穿插进微卷的发丝, 他们交换着缠绵的深吻。 不知过了多久, 他们终于分开唇瓣。别说秦以煊喘不上气红透了脸颊，就算是把握节奏的连恒渊也觉得嘴唇有些麻了, 一边深呼吸调节心跳一边伸出舌尖碰触微肿的唇瓣。 连恒渊抚摸着趴在他肩上大口喘气的秦以煊, 清了清嗓子, 重启大脑运转：“煊,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已经走在推翻帝国的路上了, 应该不好在帝国登记结婚了, 手续上是不是要等新的行政体系建立起来才能办？” 秦以煊猛地抬起头，盯着连恒渊看了几秒，整个人泄了气一般：“是哦，行政上的事情之前一直是……不知道队长有没有想好之后交给谁做, 唉。而且战争还没有结束, 资源都是有限的，仪式也不好办。”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神色沮丧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一个男人来说,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想要和他结婚，他却无法立刻办到这件事更令人挫败了。 连恒渊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抬头环视四周，松开怀抱，牵起秦以煊的手，向不远处的陈鑫和薛子衿挥了挥手。 陈鑫和薛子衿正在带着心工坊的员工们清点收缴的军团机甲，半个军团的机甲有几千台之多，就算全部压缩成便携模式也铺了满地，再一一核对驾驶员登记造册，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陈鑫注意到连恒渊的动作，对心工坊的人叮嘱了几句，转身向连恒渊和秦以煊走过来。 连恒渊指着地上的一人一虫，没等陈鑫站稳就开口道：“这个面目全非的是虫王，它寄生了一个贵族omega的身体。另一个有人样的是贵族路易斯家的不知道几公子。这两个是重要人质，陈老板如果有空能帮我看守一下吗？我和我男朋友有一些事情要做。” 秦以煊立刻明白连恒渊有想法了，眼神一亮，顺手把路易斯的项链递给陈鑫：“那个路易斯公子是s级omega，这是他的s级机甲。” 陈鑫显然没想到连恒渊和秦以煊喊他过来是为了这么重要的事，低头看了看压缩成项链的s级机甲，抬手指自己：“我只是个c级alpha，你让我一个人看守s级omega和虫族的王？” “虫王已经被我和队长打残了，别把它身上的绳子解开就行。至于这个贵族公子，没了机甲什么都不会，你没问题的。”连恒渊拍了拍陈鑫的肩膀，见他神色迟疑，又扭头看向薛子衿，“或者让薛子衿来也行。” 陈鑫摇头：“他是b级omega，精神力和我半斤八两，而且他不擅长战斗。你们俩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啊？咱们这儿s级以上的只有你们两个，这种重要人质还是你们看着比较好。” 连恒渊刚张嘴准备回答，就被秦以煊兴奋的声音抢先了：“我们要去结婚！” 陈鑫被这个答案惊呆了，反应了一会儿才找回声音：“结婚？现在吗？在这里？怎么结？” “不知道！”秦以煊高兴地说道。 连恒渊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捏了捏秦以煊的手指。就算不知道也要抢答，他男朋友怎么这么可爱？ 陈鑫的视线在连恒渊和秦以煊之间转了一圈，叹了口气：“虽然我不太想端什么前辈架子，但我还是得说句实话，如果有志向以后过上更好的日子，其实没必要在战火中结婚。我和薛总是在我的家乡结婚的，那时候心工坊才刚刚从一间小铺子改成工坊，虫族把那颗星球蛀蚀得满目疮痍……” “等会儿，你们结婚了？”连恒渊震惊地打断了陈鑫的忆往昔。 陈鑫笑着摇头：“看起来不像？我也觉得。后来我们搬到省府星，工坊的生意做得大了，我们有更好的条件了，我总想着补办一场婚礼，但是……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总之，对alpha和omega来说，结婚是人生唯一一次的大事，我个人的建议是不要太仓促，你们可以等到一个彼此认为最合适的时机。”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点头，趁机拉着秦以煊，两人一块作沉思状地走远了。 虽然脚下溜得快，但连恒渊已经理解陈鑫的意思了。对alpha和omega来说，终身标记是比结婚登记或是婚礼更坚固的印记，拥有终身标记的ao伴侣是必定相伴一生的。 “煊，突然感觉我当初标记你……是不是太草率了？”连恒渊的心情沉下来些许，偏过头盯着同样在思考的秦以煊。 秦以煊抬头对上连恒渊的视线，手上用力一挣，两人交握的手改为十指相扣：“从结果上说，标记的事情确实是意外，但我从来不觉得那是草率或者别的什么，嗯，怎么说呢……我后来仔细想过，其实我在那之前就已经喜欢你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如果没有标记，我都不知道我要过多久才能意识到这件事。” 第94章 他们走到了中心行政楼前的台阶，牵着手拾级而上。连恒渊静静听着秦以煊语调轻缓的剖白，他的心被心上的人捂得泛起暖意。 最终他们停在台阶的顶端，连恒渊抬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低头在秦以煊的手背上落下轻柔的吻：“秦以煊，我想说，落后不公的国家无法提供婚姻的保障，战火不停的土地难以承载仪式的隆重。但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相爱的心和爱人的誓言，不论我们身在何方，不论我们处于何种境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一直爱你。” 贴着秦以煊的手背说完这些话，连恒渊才抬起头看向他的恋人。 秦以煊看起来快要被连恒渊这番话烧熟了，咬着嘴唇说不出话，红了脸颊却不愿移开目光，只能抱住连恒渊小声说道：“连恒渊你……你怎么还自己现编结婚誓词？我现在想不出来！我……我脑子里只剩‘我愿意’了，可是你也没问我愿不愿意，你怎么犯规啊？” 连恒渊又忍不住笑了，悄悄捏了一把秦以煊的腰：“讲道理，明明是你先问我什么时候结婚的，完全跳过了愿不愿意结婚的步骤啊。” 秦以煊呆了一秒，随后便笑着精神起来：“好吧，好像确实是这样。我也爱你！会一直爱你！别的现在想不出来，以后想到哪句说哪句吧，反正今天咱们先在心里认定了。” 其实心里早就认定了。连恒渊心想，好吧，秦以煊可能早就忘记他在苍星时就把自己许配给连恒渊做“命中注定的老婆”了，看来以后有机会可以拿这件事逗逗他。 想到这里，连恒渊拍了拍秦以煊的背，确认他情绪重新稳定下来，便牵着他走向中心行政楼的废墟：“其实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争取做星际新的人类共和国第一对登记结婚的伴侣，然后一起名留青史。” 秦以煊挑眉，笑容更灿烂了：“这个好！那我们到时候得动作快点，别让章荣晟和任宇抢先了。” 连恒渊正想说什么，就见站在前方废墟上的章荣晟疑惑地回过头看向他们俩，满脸写着“谁喊我”。 章荣晟没听到连恒渊和秦以煊的前几句话，他也不太关心，只对着他们俩指了指前方的两台s级机甲：“连恒渊，你来得正好。你打下来的这两台s级机甲一直没动静，同时精神力屏障没有解除，你解一下控制权把驾驶员弄出来吧。” 连恒渊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两个s级，当下恢复正色释放精神力，分别夺取了两台机甲的控制权，驾驶舱门自动打开。 章荣晟道了声谢，钻进其中一台机甲的驾驶舱。连恒渊摸了摸秦以煊的手，两人暂时松开手，连恒渊钻进另一台机甲的驾驶舱，秦以煊则留在外面看着以防突发情况。 一分钟后，连恒渊和章荣晟先后走出两台s级机甲的驾驶舱，神色都有些古怪。 “驾驶员呢？跳伞跑了？”秦以煊看他们都没有绑着驾驶员出来，身后也没跟着人，不由感到奇怪。 连恒渊摇了摇头，关上两台机甲的驾驶舱门，走回秦以煊身边，神情逐渐凝重：“驾驶舱里没有任何信息素残留，机甲驾驶日志里也没有空气净化模式开启的信息。驾驶日志是完整的，机载逃生装置也没动过。” “难道在你把这两台机甲打下来之前，驾驶员就已经逃了？”章荣晟皱眉，提出一种可能。 秦以煊的脸色也变了，摇头：“刚才我们过来时这两台机甲还在运行中，精神力屏障是有人操控时才会开启的，无人操控自动撤去，否则万一离开机甲时忘记关闭机甲运行，驾驶员下一次想要驾驶机甲都无法破除屏障。” 刚才他们亲眼看到这两台机甲是在运行中被连恒渊夺取了控制权，连恒渊和章荣晟分别钻进两台机甲的驾驶舱，从夺取控制权到他们离开驾驶舱，三个人都没有见到别的任何人从机甲中出来。 “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吗？”秦以煊挠了挠头，上前靠近两台机甲，将它们压缩为便携模式。机甲的压缩功能只能压缩机甲本身，如果此时里面有人就会程序报错，这也是一种检测障眼法的方法。 但两台机甲顺利地变成了默认便携模式的卡片，依然没有人。 在秦以煊压缩机甲的同时，连恒渊的精神力也在搜索整片战场。除了他和秦以煊以外，整片战场上唯一的s级精神力就是那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路易斯公子，军团中另外两台s级机甲的驾驶员不翼而飞。 “这件事太奇怪了，我去找队长说。”连恒渊眉头紧锁，牵起秦以煊的手就走。 “诶，小渊哥……”秦以煊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分头行动的话，果断选择在路过章荣晟时把那两张卡塞给他，“你把这两台机甲交给心工坊的薛总工程师检查一下，也许其中存在我们没找到的漏洞。” 章荣晟看了看卡，又看了看走远的两个人，摇了摇头，沉稳地转身去找忙碌的薛子衿。 连恒渊先走到秦以煊带来的那个治疗舱旁边，低头一瞅，里面躺着的人已经从卫图换成了任宇。难怪任宇都累晕了章荣晟还有闲心去捡战俘，原来人已经躺治疗舱里了。 任宇在这里，那卫图去哪了？连恒渊抬起头看向附近，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但脚步也凝滞了。 秦以煊站在连恒渊身边，他也看到了灰败的战争废墟中那一片醒目的红色，和坐在那一片红色旁边的人。 卫图用刚刚治好的左手覆在万磊的脸上，慢慢帮他合上了双眼，却迟迟没有收回手，只是侧身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胸口的贯穿伤和那一片仍然攥在手中的膜翅。 良久，卫图支起一条腿，右臂横在膝盖上。他慢慢转过了头，将整张脸埋进臂弯中。 ----------------------- 作者有话说：其实本章标题本来想的是“有人在等，有人等不到”（逃） 说点轻松的吧，关于陈鑫为什么对自己老婆的称呼是薛总（ 陈鑫：子衿是总工程师，理论上应该简称为薛总工，但他不攻，所以是薛总。 薛子衿：？喂！ 秦以煊：（恍然大悟）（扭头）连工！ 连恒渊：？（表面疑问，实则内心暗爽） 第87章 “现在好像不适合打扰队长。”连恒渊对着秦以煊的耳朵小声说道。 秦以煊轻轻叹了口气, 示意连恒渊和他一起看向台阶下方。 来自各个边缘星的beta们分工合作，已经将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了，此时他们正在把战死同胞的遗体搬到中心行政楼前的台阶下方。心工坊支援时带来的其他治疗舱则摆在一边，受伤的同胞互相搀扶着根据伤情轻重轮流使用治疗舱。 幸好这里是星际时代, 重伤的战士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用治疗舱救回来。连恒渊看到了一个已经动不了的重伤者, 被战友跑步抬进治疗舱, 心里既沉重又庆幸。 而装甲工坊的工人们依然全副武装，押着军团里的少爷兵们列队登记。半个军团的战俘，人数不少, 中心行政楼前现在站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只能在旁边找空地, 不少战俘还端着少爷脾气, 看起来挺难管理的。 卫图是把战后第一时间要做的事都安排好了才回到万磊身边的。连恒渊意识到这件事，不由地再次看向卫图, 却见他已经抬起了头。 卫图半跪在万磊身侧, 找了一件衣服裹住万磊的伤口, 然后将万磊的遗体抱起来, 慢慢走下台阶, 放在了其他阵亡的战士中间。他在周围其他人隐约的啜泣声中低着头默哀, 慢慢替万磊整理了衣服和头发，犹豫一秒后摘下了万磊的光脑，毫无意外地成功识别开启，又在下一瞬间重新关闭。 “我不喜欢这样。”秦以煊小声嘀咕, “郑叔带着琼斯研究员的光脑过了很久, 现在要轮到队长了吗？” 连恒渊轻抚秦以煊的后背，低声说着不知道算不算安抚的话：“我想应该不会，队长他……看起来曾经送走过不少战友, 可能这就是他一直坚持把他和万磊的关系停留在战友的原因。”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干脆不选择开始吗？”秦以煊猛地扭过头，盯着连恒渊的眼睛。 连恒渊在那一瞬间几乎以为秦以煊眼中有火在燃烧，他下意识地辩驳：“比起害怕失去，或许说是不愿连累更合适。” 秦以煊摇头，深吸口气，稍微缓和了略显生硬的语气：“你和队长是病友，所以你们会陷入相同的逻辑陷阱。我没有指责你或者队长的意思，我是说……对健康的人来说，爱并不是枷锁。人只活一辈子，未来有太多无法预测的事，比起在麻木的保护中度过一生，我更喜欢把握当下，不留遗憾。” 连恒渊望着秦以煊坚定的眼神，思考片刻后笑了起来：“煊，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很奇妙。我们好像是在差不多的环境度过的童年时期，为什么你的精神世界这么稳定？” 秦以煊撇了撇嘴，伸手到连恒渊背后啪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人格又不是完全由环境决定的，环境只是影响因素而已。我是比较擅长随遇而安、随机应变，说白了就是像水一样，再猛烈的冲击也无法让水破碎，水流分开之后自然会再聚集。” 第95章 相比之下，连恒渊的性格是有着极强的冲突性的。连恒渊清楚自己的缺点，笑着略过这个话题，严肃保证他绝对是在夸秦以煊。 秦以煊也没有真的想和他计较这个，摆了摆手继续说上一件事：“我刚刚说的那些，我没有和队长说过，我看队长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别人的人生有自己的选择，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没有资格对谁说教。” “但你不一样，你的选择和我的人生息息相关，我们必须充分沟通。所以你别再想标记会不会太仓促太草率之类的事了，如果不是分化的时候那么顺利地标记上了，不说我自己，就说你，你打算磨蹭多久才告诉我你喜欢我？”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既得意又带了警告意味的眼神，又一次忍不住亲了他一下：“大概要磨蹭到……到我忍不住的那一天吧。” 两个人亲昵地说了几句话，再看向前方时正好看到卫图对其他人交代完什么话，转身向他们走来。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有什么新情况吗？”卫图站在连恒渊和秦以煊身边，语调平静。如果不是眼中的血丝还没有消散，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样。 连恒渊立刻把两台s级机甲的异常复述一遍，并且告知章荣晟已经把机甲带去薛子衿那边检查了。 卫图听完诧异地皱起眉，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对连恒渊和秦以煊招了招手，说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一战打得太匆忙，有些事还没来得及解决。万磊留下过一个重要信息，省府星的这座中心行政楼里藏着一座固定星门，可以直接在省府星和首都星之间往返。” 连恒渊震惊地瞪大了眼。星门不是应该在宇宙中吗？省府星上为什么会有？真的不会影响引力环境吗？行星能够承受星门？ 如果这个星门是真实有效的，难道这就是虫王能从首都星离开，突然出现在省府星的原因吗？如果省府星上有这样的固定星门，那苍星有没有？琼斯研究员光脑中的那个视频里还有疑团，在首都星深居简出却突然出现在苍星虫巢里的伊万斯二公子是通过星门到达苍星的吗？ “小连，你几乎把中心行政楼整个击碎了，但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我觉得星门不会这么容易被摧毁，应该藏在其他地方。”卫图说话间已经走向中心行政楼的废墟，观察片刻后回头询问，“你们能不能用精神力尝试找一下？” 说到精神力，连恒渊立刻想到了他们从苍星离开前往省府星时，他把自己的精神力放进星门，差点醒不来了。他当然忘不了当时醒来后看到的秦以煊着急的模样，此时下意识地看向秦以煊。 秦以煊瞥了他一眼，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卫图提了一个建议：“队长，我觉得这件事可能用探测器更合适。如果星门开启，可以从探测器上明显看到探测波被吸走。如果星门关闭，我们也可以找到固定的、没有被拆楼毁坏的疑似物件，统计之后再行排查。” 卫图点头：“的确，这个方法不错。探测器我来操作就好了，你们看好路易斯和虫王，必要的时候需要他们来作证。我已经让其他人找了他们当中比较熟悉星网话术的人，撰写一篇关于省府星战役的报道，待会儿我们一起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等任宇醒来就在星网上铺开报道，以正视听。” 居然还有舆论战的环节？连恒渊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想起了帝国发的那则颠倒黑白的公告，这么一想确实很有必要发出他们的声音，否则不明真相的群众会被帝国误导的。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一齐点头，转身走回陈鑫那边。 陈鑫远远地就看到他们终于打算回来接手那两个烫手山芋了，不由地松了口气。 地上的虫王依然在昏迷，路易斯倒是精神得很，还有体力蛄蛹着坐起来，瞪着无辜的陈鑫，又顺着陈鑫的视线方向瞪着连恒渊和秦以煊。 “你俩跑得可真快。”陈鑫拍了拍连恒渊的肩，指了指心工坊的方向，“我要回去帮忙了，我那儿都快忙死了，就我一个老板在这里闲着多不合适。” 居然还有老板嫌自己太闲的。连恒渊对陈鑫刮目相看，道了声谢后蹲下查看虫王的情况。 第88章 虫王的寄生模式和当初的吴优完全不同。这具原本属于伊万斯二公子的身体, 内部脏器基本保持完好，但又与人类存在微妙的区别。 连恒渊用精神力探查过这具身体的内脏，手指捻起虫王的破损的半片膜翅，又观察一番仍然保持虫形的前足。 沉思几分钟后, 连恒渊站起身和秦以煊对视,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连恒渊看向路易斯：“你说你是与伊万斯家势力相当的路易斯公爵的公子，既然身份如此高贵，为何你要加入外派的军团, 常年驻守在远离首都的第四星系？” 路易斯哼了一声，神情终于恢复些许教养：“我是第三军团的监军, 不需要一直驻守第四星系, 平常在首都星远程办公就行，有必要的时候才会巡视驻守在第四星系和第五星系的军团。” 看路易斯答得这么干脆, 连恒渊猜测这大概是一些星网上可以直接查到的信息, 不过他现在懒得上网查了, 干脆继续询问：“你之前说过第四星系省府星上这半个军团的长官, 也就是副军团长不便露面, 这位副军团长应该不是太子党吧？” 路易斯警惕地打量连恒渊, 不知他脑子里想了些什么，半晌才答非所问：“这话你不如去问他自己，我怎么知道别人支持谁。” 看来路易斯以为连恒渊已经俘虏了副军团长。连恒渊没有迟疑，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提出下一个问题：“你平常不在第四星系 , 那么第四星系的驻军只有两台常驻s级机甲吗？” “不用两台, 第四星系这种地方，那两个alpha轮流驻守就够了。”路易斯这句话答得很快，说完还疑惑地皱起眉, “你都能越过屏障随意操控s级机甲了，打听这个有什么用？” “现在是我在向你问话，你是战俘，没有资格反问。”连恒渊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等到路易斯表现出恼怒情绪后突然换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八卦问题，“你是被太子标记了吗？” 路易斯愣了一下，瞪大了眼，一时答不上话，但整张脸都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他在脸红什么？连恒渊有点无语，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只好换了一个问法：“你和太子结婚了吗？” 路易斯憋了口气，扭头看向秦以煊：“能不能你来问我？” 秦以煊想了想，凑到连恒渊耳边：“问下一个问题吧，这个我上星网查一下，如果他是太子妃的话应该会有相关公告。” 连恒渊点头，指着地上的虫王问路易斯：“你知道这是谁吗？” 路易斯看着虫王血肉模糊的后背，黑绿的脓血凝固在伤口上，看着格外瘆人，他皱着眉下意识挪远了一些：“你刚才和那个alpha说过，这是虫王。” 连恒渊点头：“你对虫族寄生人类的事情知道多少？” 路易斯沉默几秒，摇头：“我知道的不多，只见过这一个寄生人类的虫族。” 连恒渊观察着路易斯的神情，判断路易斯应当知道帝国的公告上写的并非事实，知道边缘星的难民们很可能是被冤枉的，因此而迟疑，但他接触的机密也确实不多，并不知道帝国和虫族的密谋。 如果路易斯公子和太子殿下的确是伴侣关系，太子也瞒得太死了吧？除非太子同样对帝国和虫族的密谋不知情，但这有可能吗？太子让路易斯来执行这个计划的最后一环，而他本人却并不知道这个计划？ 连恒渊盯着虫王脏乱的长发，心中思索。伊万斯……伊万斯二公子也是一个omega。 “像你家和伊万斯家这样底蕴的贵族，帝国有多少？” 路易斯公子骄傲地笑了一下：“皇室之下，我们两家是最负盛名的贵族了。” 只有两家，所以实际上不是世交，而是政敌，皇室不会允许最大的两支贵族交好的。路易斯是显然的太子党，那么伊万斯选择的是谁？那位皇子竟然能知道帝国和虫族的计划，还能让伊万斯二公子作为信使与虫王交涉。 如果是这么重要的身份，按理说应该不会送上门让虫王寄生。虫王寄生伊万斯二公子，是意外还是另有计划？ 连恒渊倾向于另有计划的观点。皇帝昏迷、虫王发难，这应该是某一位皇子得知了皇帝的清洗计划后横插一脚，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篡改计划，顺手把皇帝也加入了清洗的一环。 当然，这个计划也有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某位皇子做的，皇帝有可能从未参与其中。这样一来整个计划的布置和实施难度都直线上升了，再做一份假计划来诓骗太子把路易斯派到第四星系来抢首功更是麻烦。 如果这位皇子有独立完成这么复杂的计中计的统治力，他就没必要和虫族分一杯羹，直接夺权登基就是了。 皇帝和虫王交易的是边缘星，那位皇子必然提出了更多的筹码才能让虫王改变阵营支持他的计划。他提出的是什么？整个第四星系吗？ 第96章 不对，虫王本来就埋了那些高等虫族在省府星的地下，它不需要更改交易就能占领第四星系的省府星，之后再掌握整个第四星系只是时间问题。 连恒渊皱眉思考了许多，思绪转瞬而过，还是有很多不甚明晰的信息。再抬头时，他正好看到薛子衿快步向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神色是少见的凝重。 “你们两个现在有空吗？借一步说话。”薛子衿招手示意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视线扫过连恒渊和秦以煊，转身过半后硬生生又折回来，疑惑地看着路易斯。 “我们得看着人质，至少要留一个人在这里。”连恒渊看向秦以煊，秦以煊和薛子衿共事过一段时间，他去和薛子衿交流比较合适。 薛子衿抓了抓头发，似乎觉得有点难办，原地转了一圈后看向路易斯：“你们说的人质是这个吗？他是什么人啊？” 陈鑫居然没告诉薛子衿吗？连恒渊扭头看了一眼，好吧，陈鑫忙得脚不沾地的，估计是没空说。 “这是首都星的贵族路易斯家的……所以你到底是几公子？”连恒渊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他还是不知道路易斯的名字和排行。 “我排行第四。”路易斯深吸口气，看起来不太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路易斯公爵还挺能生的。连恒渊摇了摇头，看向薛子衿：“总之是个贵族公子，现在是我们的战俘，帝国军团的s级omega。” “路易斯？贵族？”薛子衿的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脱口而出，“你父亲是外来者吗？” 路易斯愣了一秒，表情瞬间变得惊怒交加，甚至比连恒渊说他没资格反问时还要更愤怒：“我家的祖辈是帝国的开国功臣，家族历史与帝国一般长，绵延三百余年，我父亲绝不可能是外来者！” “不是吗？可是你长得很像……”薛子衿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动作和神态似乎也随着话语一同按下暂停，几秒后他才重新动起来，激动地蹲下身按住路易斯的肩膀猛烈摇晃，“你家的祖辈有留下照片吗？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那个什么开国功臣？除了你家以外其他的开国功臣都姓什么？” 路易斯被他晃得脖子都快断了，奋力挣扎却逃脱不了薛子衿的手，只能勉强回答：“有照片，是有人这么说过，别晃了！其他的就是伊万斯家吧，别的我也不清楚，我没怎么学历史。” 薛子衿终于停下手，语气却更急切：“路易斯，伊万斯……没有克劳德吗？” 路易斯瞪了薛子衿一眼，这回他的表情是震惊占上风了：“克劳德是皇姓！” 原来皇室姓克劳德？所以那个什么自星云中来的说法其实是皇姓的意译？什么乱七八糟的教义……连恒渊在心里偷偷吐槽。 薛子衿按着膝盖站起身，踉跄一步后又自己迅速站稳了，嘴里骂骂咧咧：“这三个***的小偷……三百年！我上哪儿能掘他们的坟去！”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薛子衿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可真不小啊，结合他曾经说过的“当时场面太混乱”，难道帝国的开创者是窃取不周山空间站科研成果的小偷？之后发生某种意外，这几个小偷和薛子衿都穿越了，只是他们到达的时间竟然相隔三百年之久。 不过，窃取了那么先进的科研成果，却发展了三百年还停留在薛子衿当年的科研阶段吗？ 连恒渊稍微想了一下，这估计是因为帝国的愚民政策让能够掌握知识的人太少，发展速度自然慢，再加上重应用而轻理论的氛围，没有基础科学的研究就无法推动科技的后续跃进。 社会制度的落后反作用在科学研究上，封建社会对科学发展的抑制真是太可怕了。 路易斯听不懂薛子衿在骂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他正要怒斥薛子衿无礼，就被秦以煊一巴掌敲晕过去了。 “煊，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技能了？”连恒渊震惊地看着秦以煊的手，捧起来揉了揉，“怎么敲这么重，手不疼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反手握住连恒渊的手：“不疼，我随便蒙的，刚好成功了。” 薛子衿快速消化完了和仇人相隔三百年的晴天霹雳，扭头就见这两个人又腻歪上了，但他浑不在意，看了一眼人质已经昏迷，干脆就在这里说起了他来找他们的目的：“那两台s级机甲我看了，是ai操控的，里面本来就没有驾驶员。我找你们是想说这种操作手法很像我来之前各国就在研究的，我怀疑有别的和我同时代的穿越者，现在倒是真相大白了。” 第89章 如果帝国起源于三百多年前的三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窃贼, 那么，在他们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前，这里原本的人类文明是什么模样的？ 还有alpha、beta、omega的区分，应该也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吧？薛子衿是来到帝国后才分化成omega并拥有精神力的, 他所在的地球尽管科技远远领先于连恒渊和秦以煊所在的地球, 但并没有发现精神力这种目前原理尚不明晰的力量。 既然如此, 皇室和两大贵族的后代又为何会是大量的alpha和omega，由原住民繁衍而来的平民中为何是beta占绝大多数？ 连恒渊和秦以煊都不熟悉帝国的历史，在星网上也很难查到帝国建立以前的人类历史, 能找到的只有那段创世纪一般的模糊说辞。 薛子衿说那三个窃贼出身的国家的历史很短，和现在的帝国差不多, 同时他们擅长侵占和毁灭原住民的历史, 并且不相信历史唯物主义。他们自称神民建立帝国，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因为他们带来的科技而相信他们的教义, 传承他们的思想, 也许这都是现在的帝国不重视历史的源头。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能够相信科技是神迹, 还能被三个人成功统治。连恒渊猜测, 在帝国建立之前这个世界的人类文明应该就是处于封建社会阶段, 也许他们是从传教开始发展势力, 然后…… 他们和他们的后代被封建统治者拥有的权力冲昏了头脑，不愿顺应历史发展的规律，为此不惜引虫入室，换取王朝的苟延残喘。 “不对, 虫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人类生活的星球的？”连恒渊突然发现了一个此前遗漏的怪异之处, 抬头看向正在光脑上浏览信息的秦以煊。 薛子衿和他们两个说完之后就急匆匆地跑去找卫图说这些新发现了，剩下连恒渊和秦以煊排排坐在人质身边，一个在沉思中时不时记录一点想法, 另一个在星网上现场搜集皇室相关的新闻资讯。 “大概是在帝国进入星际时代之后。有限的资料显示，除了最早带着现代科技出现的三个人以外，历代皇帝几乎都会拿出一个‘神迹’来维持民众对他们的信仰，而他们最核心的教会一直很神秘。我猜测这个核心教会是贵族的科研机构，他们掌握了科学知识，在民众不知道的地方秘密研究，然后再将研究成果当作神迹拿出来，只教民众怎么使用，而不教其原理。” 连恒渊靠近秦以煊的脸侧，和他一起看向光屏：“资料是怎么写的？帝国进入星际时代……大约在帝国建立的一百年左右，皇室宣布神将星路的彼端赐予忠诚的臣民……他们能不能直接说人话？” 秦以煊笑出了声，不知是因为连恒渊蹭得他脸上有点痒，还是因为连恒渊吐槽的语气太无奈。总之，秦以煊亲了一下送到嘴边的连恒渊的脸，笑着帮他中译中：“皇室应该在早就研究出星门并且占领了另一个宜居星球，在享用了一代或更多代人之后才将这个技术以神迹的形式公开，从此开启星际时代。” “不过，这项两百多年前的技术时至今日其实都没有完全公开，星网上能查到的星门，不论是渡船公司用的固定星门还是我们用过的那种临时星门，都是建立在太空中的，而我们才刚刚发现省府星上还存在一种便捷了许多的固定星门。”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握住秦以煊的手，略带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煊，你觉得皇室会不会已经拥有我们目前无法战胜的先进武器了？光是一个星门他们就能瞒这么久，我怕……” 秦以煊摇头：“我觉得不会。帝国疆域扩大到五个星系是近两任皇帝在位时的事情，过大的领土是不利于中央集权的，皇室和贵族的核心成员光是要管理这么大的疆域就已经投入了几乎所有的人。以前他们可以有一部分人负责管理，另一部分人从事研究，近几十年他们的研究应该几乎停滞了。” 连恒渊想起万磊和任宇提过的语言教学和大学教育的方式，点头赞同秦以煊的看法：“贵族为了弥补人手问题带来的科技发展停滞，开始启用限制极多的大学教育模式，选拔适合豢养的科研牛马。” “如果教完发现不适合进入核心圈，就放到虫研所这样的边缘机构……”秦以煊顺着连恒渊的思路说下去，这样连琼斯的困境也得到了解释。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虫族是帝国在宇宙中挑选过的、比较适合的敌人？空有强大的身体却没有丰富的文明，科技远远落后于人类，仅有少部分高等虫族具有与人类相当的智力。帝国可以用虫族做参照物来掩饰贵族们实行的垄断，同时以贵族的科技水平完全不害怕虫族对他们造成威胁，至于平民的生死就……” 第97章 连恒渊说到一半便停下来，啧了一声：“他们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占一个星球，反正有机器人可以做他们的仆从。三百多年的时间，如果没有他们的横加干扰，也许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凭借自己的发展都已经进入资本社会了。” “大概是因为贵族需要通过凌驾于平民之上来获得优越感吧，这是他们的娱乐方式。如果他们的生活中不存在平民了，他们大概会觉得失去很多乐趣。”秦以煊耸肩，伸脚踢了一下旁边躺着的路易斯，“听了多少？” 路易斯一动不动，直到秦以煊加大力气又踢了一脚，路易斯才恼羞成怒地睁眼躲开，蛄蛹着坐起来，扭头瞪着秦以煊：“听了又怎样，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真听不懂？你在家里是不是被边缘化了啊？”连恒渊扫了路易斯一眼，又看向秦以煊的光脑，小声嘀咕，“他确实是太子的未婚妻，没错啊。” 路易斯咬牙：“我听得见！” 秦以煊耸肩：“算了，还是等队长来做思想工作吧，咱俩嘴皮子都不太灵光。诶，小渊哥，你看，天亮了。” 连恒渊顺着秦以煊的目光望向天际，恒星自地平线上慢慢升起，暖色的光芒逐渐浸润了这个金属铸就的中心城区，驱散了寒冷而悲伤的夜晚。 “这一夜过得可真漫长啊。”连恒渊叹了口气，随即感受到肩上多了一份重量。 他低头一看，是秦以煊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双眼半合，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又抬眼与他对视，最后抱着他的手臂闭上眼：“我现在特别想念一张普通的、柔软的床，床真是人类的一项伟大的发明。” 连恒渊心想他的肩膀不仅不柔软还挺硌人的，但他明白秦以煊的意思，因此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抬头看向暂歇的人群。 经历了一夜的战斗，连秦以煊这样正好处在发情期因而恢复力极强的omega都感到了疲惫，更何况那些普通的beta们。大家基本完成了当前最要紧的工作，没有人提出回家去睡一觉，而是自发地与自己的同伴一道靠坐在广场上闭眼小憩。 在人群的边缘，中心城区寂静了一夜的楼栋中渐渐传出声响。起初只有一些试探性的目光和不易察觉的轻微脚步声、开门声，省府星的居民在经历了一夜的心惊胆战后鼓起勇气打开了门。 他们看到了一群疲惫的工人和战士，以及沦为战俘的贵族少爷。 第90章 出乎连恒渊的意料, 居住在中心行政楼附近的省府星居民看起来并不属于权贵阶层。他们大多穿着整洁而普通的工作装，就像地球上赶早高峰的打工人一样，试探性地出门看一看今天还需不需要上班。 “有一种昨晚来的不是虫族而是台风的感觉。”连恒渊吐槽。 “一般情况下能拆楼的自然灾害是地震，不是台风。”秦以煊直起身活动脖子, 回头看了一眼背后中心行政楼的废墟, 笑着抬手搭上连恒渊的肩, “你帮他们放了一天假，好人啊。” 连恒渊瞥了秦以煊一眼，再看向省府星居民时发现有的胆子大的居民已经和几个来自边缘星的难民聊起来了。 “小渊哥, 你的精神力能获取到那个距离的谈话内容吗？”秦以煊远远地观察他们聊天时表情的变化，突然有点好奇他们是如何描述昨晚那场战斗的。不过他懒得过去加入谈话, 果断选择歪着头对连恒渊卖萌。 当然, 秦以煊心里未必认为他的行为是在卖萌。连恒渊盯着秦以煊的脸，在心里消化了一会儿, 移开视线看向人群的方向, 按照秦以煊的期望尝试用精神力获取那边交谈的声音。 那些人都是beta, 连恒渊的试验没有惊动任何人。他调整、尝试几次, 顺利获取了交谈的内容。 现在他的精神力既有画面又有声音了。连恒渊心想, 他这是变成无线监控中心了吗？ 交流的人群中有好几个人在说话, 连恒渊一张嘴说不了那么多话，只能尝试理解并总结。 他听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古怪起来：“呃，边缘星的同胞在告诉省府星居民昨晚发生的事。大概是大量虫族突然出现并袭击中心城区、郊区和工坊区, 装甲工坊的工人们在来自苍星的领袖的号召下前往中心城区一起对抗虫族并获得了胜利, 而帝国的军团在对抗虫族时没有出现，却在工人们获胜后出现。” “事情发展确实可以这么概括。然后呢？” 连恒渊停顿片刻，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他们说以上事情都是听工坊的工人们说的, 然后帝国的军团企图围剿工人，于是他们收到了来自苍星领袖的求援信息，跟着机甲工坊的陈老板一起过来运送物资，但被军团拦住了。正在这时，天上掉下一颗流星和一颗陨石……” 秦以煊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等会儿。流星是银河？陨石是共工？就因为共工长得黑吗？他们不是见过机甲吗，为什么这么说？” 连恒渊摇头：“我只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无法得知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说陨石把拦截的军团解决后飞走了，流星不知去向，不过他们赶到中心战场时发现军团已经俯首认输了。省府星的居民在讨论消失的流星和实力碾压却卸甲认输的军团，他们说皇帝陛下昏迷半个月了，几位皇子都没有动静，于是新的神意出现了。” 秦以煊听到一半就皱起了眉：“他们的意思是……省府星的居民有很多人这么想吗？这种想法很危险啊。” 连恒渊沉吟片刻，叹了口气：“至少我听到的省府星居民的言论大多是这么认为的。帝国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宗教观念在民众的思想中扎根太深了，他们似乎一定要有一个‘神’来帮助他们坚定信念。” “边缘星的难民们说我们是流星和陨石，也有可能是受到观念影响，毕竟当时我们都在赶时间，他们没看清也是有可能的。啧……我们来到省府星的时间太短了，队长应该还没空给他们上课，所以他们对我们的思想处于一种一知半解的状态。” 秦以煊说着抓了抓头发，还想和连恒渊就理论与实践的结合继续说下去，张着嘴想起旁边还有个人，硬生生止住话头看向路易斯：“你除了机甲以外还学过什么？” 路易斯看了他们俩一眼，扭开头拒绝回答问题。 这位路易斯少爷看起来不太聪明，倒是还会保密。 连恒渊摸了摸秦以煊的手背示意他看过来，然后将光屏放在两人中间，在备忘录上输入：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国家的历史，用科学的教育消除封建和宗教的影响，再将理论与国情结合，这是大工程。队长没经历过七十年代，后面这件事要找机会和他多说两句。 秦以煊点头，接在下一行输入：好麻烦，咱们人手太少了。 “咱俩是工程师，本来的工作只是制造武器，再上战场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这些思想工作和队长说完之后就让他操心去吧。”连恒渊长舒一口气，回头寻找队友们的身影。 卫图还在废墟中探测星门的位置，任宇在治疗舱里睡了一觉已经醒了，正在和章荣晟一起与撰写报道的同胞交流。 连恒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手撑着脑袋看向秦以煊：“受队长影响最深的毫无疑问是万磊，而任宇之前一直不太理解理论，那么章荣晟呢？还有他的长官，首都星的李将军，他是否对帝国的计划完全不知情？无论如何，他至少知道我们早就发现了虫族寄生的事情，绝不可能是虫族间谍，但帝国的公告发出以后他似乎至今都没有联系我们。” 秦以煊正想和连恒渊讨论一下李将军的沉默有可能是什么原因，就听见还在聊天的民众那边不知是谁先惊叫出声，然后惶恐的声音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扩散开来：“陛下驾崩了！” 中心行政楼前的广场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句话吸引过去了，即使是连恒渊和秦以煊也不例外。帝国的皇帝昏迷半个月，情况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为什么现在突然死了？是哪个皇子忍不住动手了吗？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在人们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在场唯一的一个非人生物，也就是一直在地上昏迷的虫王，它突然暴起扑向和他距离极近的另一个人质。锋锐的前足被碳纤维绳索捆绑无法使用，双腿同样被绳索束缚，人类模样的嘴不知何时化作了虫族的口器，虫王狠狠咬向路易斯的咽喉。 不知是因为骤然听闻皇帝的死讯，还是因为面前突然放大的人虫融合的怪脸，路易斯似乎被吓傻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虫王没有得逞，秦以煊急中生智一脚把路易斯往台阶下踢，堪堪避开虫王的奇袭。 路易斯在台阶上滚了几阶后勉强稳住重心，惊恐地望着继续扑过来的虫王。他被摘掉机甲后浑身上下再也没有武器了，此时只能站起身意欲逃跑，但他的手脚同样被束缚，情急之下差点真的踩空跌下台阶。 这几秒的时间足够连恒渊和秦以煊反应过来了。秦以煊跨出两步拉住路易斯的绳索，以防他摔下去被台阶重伤。连恒渊则装备手臂装甲，从背后提起绑住虫王的绳索，将虫王扔到台阶上方。 第98章 现在答案很明显了，帝国皇帝的突然死亡和虫王脱不了干系。连恒渊走上台阶，装备腿部装甲后踩住虫王。虫王的生命力太顽强了，装昏迷装了这么久都能在手脚受限的情况下爆发出这种速度，连恒渊只能暂时踩着防止它再次蹿出去。 皇帝昏迷之后，首都星必然会加强皇帝身边的戒严，就算虫王能在省府星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下那么多虫茧，也不意味着虫族可以在首都星戒备森严的皇宫中成功刺杀皇帝。 连恒渊低头盯着虫王不甘的双眼，这是这张脸上为数不多明显的人类特征了。他没有理会虫王的嘶吼，只是平静地询问：“和你合作的是哪一位皇子？” 虫王的挣扎突然停下来，它眯了眯眼，用一种连恒渊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着他，嘶哑的嗓音答非所问：“你的君主，很难杀。” 连恒渊有心想说他是社会主义接班人，从来没有认可过任何的皇帝或者君主，况且帝国的皇帝不是已经被虫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杀掉了吗？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虫王说的并不是已经死掉的那个帝国皇帝，而是秦以煊。 本已熄灭的怒火被风灌进柴堆，瞬间爆燃而起。连恒渊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暴力冲动，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掐住虫王的脖子将它提起到空中。 “小渊哥！”秦以煊救下路易斯后一扭头就看到这一幕，赶忙喊着跑到连恒渊身边，担忧地望着连恒渊已经明显情绪失控的眼睛，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连恒渊移开视线看向秦以煊，深呼吸几回，晃了晃脑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觉得我之前猜的没错，虫王就是个缝合怪，每一种虫族好用的能力它都有一点。” 秦以煊看着连恒渊的眼神清醒过来，松了口气，装上手臂装甲，在连恒渊松手时沉下脸给了虫王一拳，将它打飞几米远。 虫王猛烈地呛咳了几声，它的嘴部现在是虫族的口器，声带似乎也有变化，发出的声音既不人又不虫，听起来分外诡异。 卫图正好在此时离开废墟走向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方向，刚好目睹了这一幕。他站在虫王身边俯视这副诡异的身体，看得直皱眉：“虫王是不是能够影响你们的情绪？小连，小秦，你们先去看着路易斯吧。我之前和虫王打过，它对我影响不大，我来处理虫王。” 但万磊就是被虫王……连恒渊张了张嘴，见卫图向他平静地点头，只好选择相信队长。 第91章 如果不是秦以煊反应快, 路易斯差点被虫王一口咬死，现在终于愿意开口说点有用的信息：“陛下驾崩，绝对不是太子干的。” “你这话听着特别像狡辩。”秦以煊坐在行政楼的废墟上双手抱臂，俯视站在建筑碎块旁边空地上的路易斯。 “我说的是实话, 信不信随你。二皇子是omega, 而且已经结婚有几年了, 他的丈夫是改革派，一直支持制度改革，陛下近几年对改革派态度缓和有二皇子的影响, 我认为二皇子也不会是动手的人。三皇子是未婚omega，从小对政务兴趣不大, 喜欢搞一些稀奇古怪的艺术。四皇子在三年前才刚刚分化为alpha, 他还很年轻，应该没有机会培植自己的人。” 三年前……连恒渊回头看了秦以煊一眼, 从秦以煊的眼神中确认他也想到了这个时间点, 低头继续在光脑上浏览报道稿件。 秦以煊换了个坐姿, 抬手支着下巴继续问道：“照你的意思, 这四个皇子不是不想杀皇帝就是没能力杀皇帝, 皇帝的死和他这四个儿子都没关系了？那你觉得是谁动手了, 皇室的旁支？” 路易斯停顿了一下，缓缓摇头：“旁支大多待在他们自己的封地星球，很少到首都星来，最近不是他们回首都星的时间。” “因为几乎所有的兄弟和旁支都没有威胁, 所以唯一有能力真的杀死皇帝的太子没必要动手。你是想证明这个, 对吧？”秦以煊观察着路易斯的表情，在他回答之前又补上一个问题，“二皇子结婚后不久, 你和太子就订婚了，为什么拖了几年都没有完婚？” 路易斯下意识避开秦以煊的视线，又在下一个瞬间反应过来，强迫自己伪装自然：“我是军人，不想太早结婚生孩子，这种事你能理解吧？对了，这栋楼都碎成这样了，你坐在碎块上不觉得硌屁股吗？” 转移话题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但秦以煊听到后忍不住又换了个坐姿。 连恒渊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一言不发地走到秦以煊身边，环住他的腰和腿将他抱起来，自己坐下后再把秦以煊放到腿上。 这回轮到秦以煊避开路易斯的视线了，他轻咳一声带过这个话题：“台阶上太危险了，这里好歹有平地，凑合一下。我听说伊万斯二公子在首都星常年深居简出，你知道他和哪些人关系比较好吗？或者他有没有什么恋爱、婚姻对象？” 虫王袭击路易斯时，那张脸已经因为虫族的特征而畸形到认不出原貌了，路易斯此时还不知道虫王寄生的是伊万斯二公子的身体，只以为秦以煊的这个问题是和战死的万磊有关。 路易斯想了一会儿，摇头：“他很少出门，我和他兴趣完全不同，除了正式场合以外几乎没见过。三皇子也不爱出门，也许他们会有共同话题吧？” 连恒渊看完了稿件，把自己的想法写在备注里，文件传给卫图。终于算是在星际人民的思想工作上迈出了一步，他长舒一口气，埋在秦以煊后颈处深吸口气。 目前来看，由于三年前这个节点的存在，以及四皇子过于年轻没什么势力，如果他想登上皇位，铤而走险与虫族联合的可能性较大。但又因为他没什么势力，他在首都星能够给虫族提供的支持是很有限的，又要如何完成这样的计划呢？ 连恒渊和秦以煊都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口，但他们相信两个人都在往这个方向思考。 要想根除虫族问题，必须找出人类中引虫入室的人，然后把相关组织连根拔起。 和路易斯谈话的时间里，卫图那边似乎也处理完了。他提着虫王走向连恒渊和秦以煊，把虫王丢在一边，瞥了路易斯一眼，对连恒渊和秦以煊说道：“我找到星门了。我的计划原本是休整至少三天，等报道发出去后看看民众反响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但现在赶巧皇帝死了，拖久了新帝登基会有变数，我想今晚或者明天就去首都星。” “这么快？”连恒渊和秦以煊同样惊讶地看着卫图。 卫图点头：“不一定立刻推翻皇室，但首都星的虫族必须解决，而且我需要和改革派谈一谈。我联系上李将军了，事发时他在和改革派中比较有名望的一位伯爵私下沟通着手解决虫族寄生的事，这位伯爵是二皇子的丈夫。比起我们要做的事，李将军更倾向于相对平稳过度的改革派，我猜测他打算推二皇子做立宪后的第一任皇帝。” 对改革派来说，只要解决了虫族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时机和选择。连恒渊在心里叹了口气，首都星那些来自矿产星球的工人们为了民主和自由而走上演讲台，如果他们的努力最终助推的是资本上台，实行改革后再过几年…… “队长，首都星的虫族要怎么找出来？刚刚虫王有没有交代什么？”秦以煊被连恒渊按在腿上本来还有些难为情，但看到卫图提着虫王走近他们，秦以煊立刻很自觉地靠进连恒渊怀里。 卫图低头看了虫王一眼，抬头看向连恒渊：“我想把虫王带到首都星，公开处死。至于怎么才能杀死他，就要麻烦小连研究一下了。” 居然还有斩首示众的环节。连恒渊眉梢一挑，看向一动不动的虫王，很难说它现在是真晕还是装晕。不过这个方案确实一举多得，既能用最有力的手段说明他们的立场和功劳，又能吸引首都星潜藏的虫族主动现身。 虫族总不能对自己的王见死不救吧？ 但是像虫王这样打不死的小强，只有一个样本，没法做实验，这该如何研究才能确保公开处死时能一次性顺利处死？连恒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手环，用银河肯定能杀死虫王，但会不会吓到潜藏的虫族让它们不敢出来劫法场呢？ 三个人说完几件重要的事，卫图终于看向一言不发的路易斯：“我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路易斯点头，然后皱起了眉：“我之前以为你们是改革派，现在听起来你们似乎比改革派更激进。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推翻皇室，然后呢？现在的帝国除了遭受虫族侵略以外，人人不愁吃喝，星网娱乐众多，国家安定平稳。如果你推翻了克劳德王朝，换成你自己，你能做到比现在的皇室更好吗？如果不能做到更好，那又有什么意义？” 三个人眼神交流一番，最后还是连恒渊开口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认识世界真相的权利，帝国剥夺了民众探索科学的自由，然后自己编造了一套看似和谐的神学论调，将大多数民众的思维训练成温顺的、便于管理的，这样的安定平稳只是在锁死这个社会。” 第99章 路易斯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用几秒钟消化了这句话，仍然不理解：“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那些东西确实只有贵族在学，但是那些真的特别难！就算我们将那些知识公开到星网上，你觉得会有1%的民众愿意学习吗？我反正是学到一半就放弃了。” 不论民众愿不愿意学，至少应该有了解和探索世界的真相的权利，有了基础的了解之后再对自己的人生做出选择，也许会有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结果。尽管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类无法解释的现象和规律，但未知和隐瞒、诓骗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连恒渊想了想，路易斯不愿意学习科学知识，应该也不能理解受教育权的重要性，于是便没有继续尝试和路易斯说明白这个道理。至于封建制度下不同阶级之间天堑般的差异，养尊处优的贵族少爷是很难直接听懂的，不如等解放以后让他自己去劳动改造亲身体会。 “对了，郑叔说有几个他认识的苍星的朋友，早几年就到省府星了，从这里过去两条街有他们经营的家常菜馆，你们可以去那里休息一段时间。我去问问其他人，如果大家状态都还可以的话争取今晚就走。最近的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们每次都是被动应对，最好还是争取掌握主动权。” 卫图说完便匆匆拖着虫王走了。连恒渊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是把虫王当成拖把用了吗？星际的裤子质量再好也经不起这么磨啊，磨破了多不雅观……哦，虫王的衣服好像本来就被中心行政楼砸得破破烂烂了，只不过它流的血也是深色，凝固之后乍一看真不明显。 “队长不说我都没发现，好饿啊。”秦以煊揉了揉肚子，站起身拉着连恒渊就要走。 “等等！我不要在地上拖着走！至少把我的腿松开吧！”路易斯看着秦以煊走到他身边，紧急提出抗议。 连恒渊扫了一眼路易斯身上捆得严实的碳纤维绳索，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他是人，不吃金属，给他戴脚镣吧。” “我上哪儿找脚镣去？”秦以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瞥了连恒渊一眼，直接解了路易斯腿上的绳索，“你打不过我们，也跑不过机甲，不想挨打就老实点，虫王那样你也看到了。” 连恒渊被秦以煊的那个眼神吸引了注意力，在路上琢磨了许久，到餐馆落座后才回过味来。秦以煊是不是以为他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那也应该是手铐不是脚镣吧，不然……算了，听起来都很奇怪，他还是不说为妙。 ----------------------- 作者有话说：抱歉，最近的章节都写得很卡顿，可能也不够有趣。 我都有点想跳过这些内容了……唉 第92章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个晚上, 终于在天亮后吃上一顿热饭菜。在餐馆老板的热情邀请下，连恒渊和秦以煊在他家的客房借宿了一个白天，于傍晚时分醒来。 卫图重新整理了队伍，确认了每个人的意愿, 昨晚的那么多人当中有一半能够熟练使用装甲和机甲的同胞愿意一道前往首都星, 选择留在省府星的则大多是郑叔这样不具备装甲战斗能力的beta。 连恒渊和秦以煊回到中心行政楼前, 卫图告知他们，最终决定在天黑以后通过星门。 “队长白天真的休息了吗？”秦以煊看着中心行政楼前清扫出来的广场，战死的同胞们似乎已经收殓转移了, 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做好出发准备的战士们。 不仅统计了每个人的意愿、清扫了广场，就连行政楼的废墟都稍微整理出了一个较为宽阔的走道, 露出掩埋在废墟之下的地下室, 里面应该就是星门。卫图在白天做完了许多事，但他看起来十分精神, 又不像是没休息的样子。 连恒渊只能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连恒渊看向广场后方, 那里挤着更多的人, 他扫了一圈后皱起眉头：“我们的人数太少了, 俘虏的军团士兵人数几乎是我们的十倍, 隐患很大啊。” 两人交谈时, 卫图走到他们身边：“小连，小秦，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首都星，没问题吧？” 这不是当然的吗？何来此问？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 一齐点头。 卫图沉吟片刻, 示意他们将光脑接入新的通讯频道，然后才说明了他询问的缘由：“我打算分组，剩下有战斗力的人当中, 今天大约分一半和我一起前往首都星，我现在定的是你们两个，一个装甲工坊，还有陈鑫和薛子衿。这个新的通讯频道是任宇重新架设的，保密性比较强。” 没有章荣晟和任宇吗？而且新频道，保密性……“之前的频道有人窃听吗？”连恒渊诧异地问道。 “暂时没有发现窃听，只是白天队长尝试把写好的报道发上星网时发现这篇报道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他人看到，我琢磨了一下，星网上有ai拦截了这篇报道。我可以绕过拦截，不过队长说报道暂时先不发了。”任宇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但广场上没有看到他和章荣晟的身影，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哪里。 “首都星的情况尚不明晰，战俘带一半过去就够了，剩下一半留下作人质，由章荣晟带队和其他的同胞一起看守，他们会留在省府星的星门之外防备突发情况。任宇是我们的网络支援，留在省府星同样可以达到网络支援的效果，因此也留在省府星，防止我们在首都星起冲突时被敌人直接攻击到他本人。” 卫图简单解释了一下分组情况，在频道里对连恒渊、秦以煊以及新加入的陈鑫和薛子衿说道：“我先带虫王通过星门，如果顺利到达首都星我会和你们说，你们随后进入。如果星门有问题，前往首都星的计划就暂停，你们将报道发上星网，以省府星为根据地先在第四星系内部做改革，同时从星网看民众反响，慢慢来。” 队长居然连后事都想好了。连恒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 卫图见没有人提出异议，点头拖着虫王走向那条走道。 连恒渊握住秦以煊的手，两人紧随其后。穿过废墟中的走道，走下台阶后才能看见狭小的地下室，这间地下室的模样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简陋，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空白的墙壁上只有一扇门。 省府星上的星门居然真的是一扇门吗？连恒渊的脚步停在台阶下方，看着卫图提了提手里的虫王，伸手握住门把手，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打开了门。 连恒渊不敢用精神力探查星门内的情况，只能尝试用肉眼观察。但门的另一端漆黑一片，既没有风从里面吹出来，也没有引力将门外的人或物全部吸入其中，反倒更让人感到一种源自未知的恐惧感。 这扇门的规格只比普通的房间门稍大些许，以两个成年男人的体型如果并排通过会很拥挤。卫图自然不想和虫王挤在一起，便先提着虫王，将虫王穿过星门半截再拉回来，确认从虫王的身体到捆缚用的绳索都完好无误，然后才将虫王用举盾牌的方式提在身前，卫图走过了星门。 卫图的身影刚刚完全进入星门，那扇门就突然啪的一声关上了，仿佛门外有狂风吹来，离得不远的连恒渊和秦以煊一齐被震了一下。 他们按照卫图的要求，在门外静静地等待回音，通讯频道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一分钟后，他们没有等到卫图在通讯频道中的通知，而是看到面前的门又一次打开了，卫图提着虫王从门里走出来。 “队长？这是没到首都星吗？”秦以煊惊讶地看着卫图和进门时如出一辙的姿势，忍不住怀疑这个“星门”的本质是不是某种恶作剧或者障眼法。 卫图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很难形容他遇到了什么，最终他选择了直接描述：“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到了首都星。这扇门本身没有给人带来任何不适，穿过之后会到另一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有各式各样的其他门，但每一扇门上都没有标识，根本看不出来应该从哪里出去。我观察了一下，在我出来的门的左右两边就有两扇门，但我们在省府星这边只能看到一扇门，对吧？” 连恒渊走到门边，抬手敲了敲墙面：“实心墙，没有夹层……等等，这个地下室怎么不是金属的？” 连恒渊回头对上秦以煊的视线，确认他也想起了苍星上的虫巢，那个钢筋水泥铸就的城市废墟。 卫图摇头，他对建筑没有什么了解，无法解释地下室的建筑材料。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那扇门，再一次握上门把手打开：“小连，小秦，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过去找出口吗？” 秦以煊走到卫图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没问题，我也挺好奇全是门的房间是什么样的。” 连恒渊自然没有意见，他只要不和秦以煊分开就行。 卫图提着虫王，连恒渊牵着秦以煊，三个人依次通过星门。这的确是一个固定星门，门后的景象和卫图描述的一模一样，两次通过的同一扇门没有发生变化。 门在秦以煊身后砰地关上，他下意识地贴紧了连恒渊。两人回头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有感受到风，握住门把手时也没有感受到磁力的阻挠，但这扇门……真令人好奇。 第100章 这间满是门的房间里没什么光亮，只能让肉眼恰好看清附近的门。连恒渊甚至没有找到这道微弱的光线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光源就像是随着他们的脚步而移动一样，走动间感受不到光线的差异。 和卫图说的一样，门上和门旁边的墙上都没有任何的标识，只有互不相同的门本身能够勉强作为一个区分的依据。 然而在场的三个人都对门没有任何研究，如果这间房间是在用门来做什么推理题目，他们可能要在这里用穷举法一个一个试过去了。 “要不用精神力感知试一试吧？先探查房间里的情况，再看墙壁上有没有隐藏的信息，如果一直没有线索再尝试了解门里的情况。”秦以煊抓紧了连恒渊的手，偏过头小声耳语。 连恒渊凝视着秦以煊的双眼，轻轻点头。银河化作的手环上泛起点点星光，成为了房间里的第二个光源，连恒渊的精神力由此展开。 第93章 在那一点微弱的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这个房间远比他们根据肉眼所见想象出来的更大。 连恒渊的精神力向黑暗中延伸，一时竟然没有感知到边界。他很快反应过来，比起房间，这里更像一条走廊, 走廊的两边布满了数不清的门, 数量如此之多, 却没有任何两扇门是一样的。 不对，好像有一扇门见过。连恒渊还没有来得及往回盘查这扇门他在哪里见过，精神力就突然触到了走廊的边界。 连恒渊正准备开口将他看到的情况告诉秦以煊和卫图, 他的精神力触及的边界就无声无息地移动了。 走廊的尽头眨眼便换了位置，随着卫图踏出的一步, 微弱的光线恰好照亮了他面前的景象。走廊尽头的墙仿佛原本就在这里一般, 看不出任何迁移的痕迹，而这面墙本身就是一扇金属铸就的门。 金属墙面光洁平整, 上面没有门把手, 只有正中间一道笔直的裂缝表明了这是一扇门。 “长得好像电梯门, 但是这附近都没有按钮啊。”秦以煊走上前打量着突然出现的门, 又往左右观察, 两边的墙上依然只有刚才见过的那些门, 没有任何新增的标识或是工具。 “这是通往首都星的门吗？”卫图看着面前的金属门，迟疑了一会儿，唤出光脑检查网络状况，意料之中的没网。 连恒渊的精神力没有收回来, 他还记着他们出来的那扇门的位置, 当下用光脑拍了一张金属门的照片：“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回省府星的门那边跟他们说一下这个情况。” 见秦以煊和卫图都点头答应了，连恒渊快步回到通往省府星的门边, 重新打开门，面前依然是中心行政楼的地下室，门外站了几个装甲工坊的工人，连恒渊进门前他们本就是排在他身后进地下室的。 连恒渊调出照片向他们展示，同时接通频道通讯，一次性和两边的同伴说明情况：“门里没网，我长话短说。这扇门后面是一个全是门的房间，所有的门都没有标识，在门外无从得知门通向哪里。我们找到了一个比较特殊的门，正准备测试一下这扇门通向哪里，先来告诉你们一下。” “如果这扇特殊的门并不是通往首都星，我们可能需要几个人帮忙一个个测试剩下的门通向哪里了。门后可能存在什么都是未知数，愿意打头阵的现在跟我过来吧。如果这扇门后就是首都星，正好一块走了。” 地下室里的人们没有犹豫，纷纷跟在连恒渊身后走进门里。 他们都愿意跟着卫图推翻帝国了，死亡尚且无惧，怎么可能害怕在星门中迷路。连恒渊仔细一想，他的担忧好像是有点多余了。 视线回到门后，连恒渊走向秦以煊的方向。他发觉自己有些焦虑，可能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刚刚看到了那扇门的位置变动，这种变动让这条走廊在他心里变成了一个不稳定的空间，他担心回过头发现秦以煊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幸好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连恒渊默默握住秦以煊的手，和他一起观察面前的金属门。 “这门应该是推拉的还是平移的？”秦以煊隔空比划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其他人。 在连恒渊开口之前，秦以煊就伸手按在了门缝边，轻推了一下。 门没有被秦以煊推动，但看似平整的金属门板上瞬间闪过电流般的纹路。秦以煊下意识地收回了手，门板恢复原状，下一秒再次发生变化，金属门板以类似于机甲压缩的变化方式从中间的缝隙往两边消解，露出一个能容两人并排通过的门。 门里依然呈现黑色，看不到门的另一边是什么景象，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可以通过的印象。 “队长，这回让我们先走吧。”连恒渊扭头对卫图说道。 卫图看了一眼他俩牵在一起的手，点了点头。 连恒渊想，这扇门应该是因为他的精神力而移动到这里的吧？因他的精神力而出现，又被秦以煊的手打开，连恒渊现在很好奇门后究竟有什么。 秦以煊和他一样好奇，两人对视一眼，一道迈步穿过了漆黑的门。 出乎他们的意料，门的另一端竟然有人。 正在交谈的两个男人显然也没想到这间密室里突然大变活人，怔愣一瞬后两个人中那个年轻的alpha向连恒渊和秦以煊抬了抬手指，房间里一面悬浮的光屏眨眼间变作光圈向他们飞过来，似乎是想将他们套住。 连恒渊抬手挡住光圈，在手掌与光屏接触的瞬间，手腕上的银河亮起星光。连恒渊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似乎被这个光圈吸走了一部分，但这种感受太过短暂，几秒之后光圈骤然闪光，崩裂成白色的细砂。 连恒渊立刻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用来限制精神力的约束工具，限制的方式大概是吸收精神力，让被约束者无法将精神力外放，是专门针对alpha和omega的。可惜连恒渊的精神力太过庞大，直接将这个光圈撑碎了。 年轻男人完全没料到这一幕，脸上闪过一丝震惊，随即不悦地皱起眉头：“你们是哪个军团的？我好像没见过如此年轻的sss级人才。” 这个人看上去和任宇差不多年龄，居然说他们俩年轻。连恒渊在心里吐槽遇上了一个爱装的，正要回话，却被秦以煊攥紧了手。 秦以煊扫了年轻男人一眼，目光转向他对面那个一直在默默观察的年长的男人，平静地询问：“请问您就是伊万斯公爵吗？” 伊万斯公爵依然保持闲适的坐姿，状似不经意地瞥一眼连恒渊和秦以煊交握的手，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我想，你们应该是威廉的朋友？” 连恒渊看懂了，这两个人是伊万斯公爵和帝国的四皇子，他和秦以煊意外闯入了别人密谋皇位的密室。 如果伊万斯公爵和四皇子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么…… “伊万斯公爵，你把自己的二儿子许配给四皇子了吗？”连恒渊直截了当地问道。 伊万斯公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四皇子噌地站起身向连恒渊的方向走了两步，表情愠怒：“是你们绑架了我的未婚妻？” 连恒渊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四皇子的表情竟然没什么破绽。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他的未婚妻明明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从明面上看，伊万斯公爵对外界情况的了解是比四皇子多的，他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来历。 在来到首都星之前，他们和首都星之间的联络只有与李将军的一次通话，那次通话中他们俩都没有露脸，只有连恒渊一个人出声了，而且只说了关于溶解试剂的事，半点不曾透露他们是alpha和omega，以及精神力的强度。 伊万斯公爵是如何得知连恒渊和秦以煊的情况的？连恒渊一时半会儿真没想出来，不过这件事目前不重要，他只想了一瞬间就转移了思路，思考应对目前的情况。 “原来这位就是四皇子，你有多久没和你的未婚妻联系过了？”秦以煊见连恒渊没有立刻答话，干脆接过话头。 “……这是我和他的私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把他交出来！” 四皇子愣了一瞬间，尽管他应对很快，但那一瞬间关于“应该回答多长时间”的思考没有逃过连恒渊的观察。连恒渊现在倾向于认为四皇子是在装傻了。 不过，他说话的底气这么足，听起来这么想见到伊万斯二公子，想必他只见过人形的虫王，还没见过虫王变成半人半虫的模样吧？ “别急，我们这次就是想将伊万斯二公子带回首都星的。既然找对了人，两位稍等，我们回去通知一下同伴，马上就将伊万斯二公子带过来让您二位瞧瞧。” 连恒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勉强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没那么阴阳怪气，挥了挥手就要拉着秦以煊转身找门。 “二位既然来了，我们自然也有待客之道，不必这么急着走吧？我的儿子是一个成年人，他自己会走过来的，不劳烦你们回去请。” 伊万斯公爵适时插了一句，抬手的动作既阻止了四皇子的攻击意图，又唤出了侍应机器人为连恒渊和秦以煊端上两杯茶：“你们是威廉的朋友，自然也是帝国的朋友，请用。” 第101章 对方也能感知到精神力，连恒渊不方便直接用精神力观察，那样太容易直接打起来。但刚才回头的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身后并没有门，这只是一间装潢华贵的会谈室。 他们两个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入这间会谈室的？队长他们在门那边会不会等急了？如果他们直接穿过门，会来到这里还是别的地方？如果是别的地方，又会去哪里？难道那个两人宽的门的意思是这扇门只允许两个人去同一个地方吗？ 连恒渊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旁边多出的两把椅子和一个侍应机器人。他和秦以煊对视一眼，只好一道坐下来，准备随机应变了。 “威廉当年一时赌气，离家出走，多年以来不肯与我联系，只偶尔和他同胞的哥哥说几句话。我还记得他同意离开那个边缘星球去省府星时，他哥哥高兴坏了，一定要去省府星迎接威廉回家，但是他……唉。” 伊万斯公爵叹了口气，似乎他真的为万磊的死感到难过一样。长达十秒的沉默之后，他才抬起头，对连恒渊和秦以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我想起来了，威廉说过他有两个朋友感情很好，因为在边缘星球条件不好，一直搁置婚事。你们找到四皇子妃，是想咨询婚事，对吧？” ----------------------- 作者有话说：连：万磊他爸也太能找理由了，这都能圆上？！ 秦：如果四皇子登基，但娶了虫王，人类皇帝和虫王谁上谁下啊？ 连：不如思考一下他们如果生出来会是什么……算了，全杀了吧。 第94章 连恒渊不喜欢和伊万斯公爵这样的人谈话, 一句话绕三个弯，听着都累，还要他自己开口编瞎话回答更是麻烦。 他拖延了一会儿，直到四皇子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连恒渊才叹了口气：“我不想和你们绕弯子, 我要做的并不是从你们嘴里问出事实或是证词, 我不需要把你们送上法庭。” 伊万斯公爵双手交叠，凝视着连恒渊。确认连恒渊不是在开玩笑后，伊万斯公爵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 声音也冷下来：“我以为你的学识能让你拥有些许教养，可惜骨子里还是市井小民。” “你对人民的认知太过局限。你以为通过教育的引导锁死民众对科学和真相的好奇, 再把个别敏锐的叛逆者驱逐或是处死, 用语言和技术制造信息壁垒，暴力镇压所有的反抗, 就能让其余的民众永远保持温顺、永远放弃思考吗？” 连恒渊啧了一声, 他本来不想说太多的, 但听到伊万斯公爵那么令人恼火的话时, 他还是忍不住反驳了。 “帝国对待它的子民一向是仁慈宽厚的, 帝国疆域之内人人不愁衣食住行, 大多数的子民在生活之余还有自己的娱乐，你觉得他们需要你说的那些东西吗？倘若家家户户都能获得帝国免费分发的光脑，何必人人都学光脑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连恒渊看着伊万斯公爵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那表情就像是高高在上地俯视一个年少轻狂者的攀登。但伊万斯公爵说出的话又与他想要表现的阅历严重不符, 让连恒渊忍不住笑了一声：“第三军团的监军, 路易斯家那位四公子，也就是太子的未婚妻，他说过和你刚刚这句几乎一样的话。你们真的是政敌吗？听起来很像是同一个传销班培训出来的啊。” “年轻人, 如果有一个观点得到了具有理性的人们的公认，那就说明这是真理。” 连恒渊调整了一个倾向侧面的坐姿，把手肘搁在座椅扶手上，抬起手支着脑袋，又一次叹气：“伊万斯公爵，我们一共没说过几句话，但你几乎每一句话都在诡辩。你究竟是习惯于诡辩，还是根本没有学好逻辑思维？你贵为公爵，学习能力尚且如此薄弱，而帝国的科学和技术却掌握在你们这样一群人手里。你们不允许公开，那么帝国的科技发展停滞甚至是断代几乎是必然的吧？” 伊万斯公爵皱起了眉，但这一回他并没有立刻出言教育连恒渊。 连恒渊打量着伊万斯公爵的表情，发现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诡辩是什么意思。 好吧，连恒渊承认他低估了这些贵族的败家能力。这何止是科技断代，甚至有点倒退了，贵族中人的智商看起来就很有返祖倾向，是因为长期内部通婚吗？这样看来万磊真是歹竹出好笋。 “以你们的智商，到底是怎么想出来暗中联合虫族，通过舆论抹黑改革派名声，从而进一步巩固封建统治，这么恶毒的计划的？”连恒渊百思不得其解。 “你到底在说什么？”四皇子坐不住了，愤怒地瞪着连恒渊。 这一次伊万斯公爵没有制止四皇子的动作，他再次动了动手指，装修华贵的会谈室立刻变化，地面和墙面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解离和重组，金属房间重组出来的武器对准了连恒渊。 只是动一动手指就能有这么复杂的变动吗？连恒渊学过装甲操作，这种程度的机械重组，就算是在战场上都做不到指令如此简洁。 最关键的是四皇子这一次的动作和一开始将光屏变为光圈的动作似乎差不多，同时连恒渊没有感受到四皇子身上的精神力波动，他是如何区别这两种操作的？ 不过，终于等到四皇子先动手了。连恒渊偏过头和秦以煊对视，秦以煊轻轻点头，连恒渊这才笑了起来：“我在说，你们颠倒黑白，将你们自己与虫族里应外合出卖民众生命和边缘星领土的事情扣在我们这些边缘星难民的头上，编的说辞居然是我们带着虫族来逃难，企图利用帝国接纳难民的政策占领中心星球。到底谁会和侵占自己家园的仇人合作去占领别人家的？这种事只有你们自己做得出来吧？” 四皇子脸色铁青，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看眼神应该是一心只想着赶紧灭口了。 连恒渊和秦以煊一直集中注意力戒备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攻击，此时自然瞬间装上腿部装甲，及时避开由这间会谈室发起的攻击，同时奔向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刚好穿戴上的手部装甲握住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的脖颈。 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没料到连恒渊和秦以煊居然还具备装甲作战能力，第二轮火力这时才刚刚启动，墙上伸出的武器调转方向，对准连恒渊和秦以煊的同时也对准了他们自己。 现在挟持了两位重要人物，连恒渊也不怕万一存在的埋伏了，干脆地展开精神力视野，他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和外界的情况。 连恒渊不了解首都星的城区规划和建筑布局，不过从这附近的占地面积、装修风格和人口密度来看，这里应该是皇宫。他的精神力慢慢覆盖了整个皇宫，在这块遍布alpha和omega的地域上引起了无数人的警觉和震惊。 连恒渊对此浑不在意，只是用精神力注视着皇宫中的一切。 除了被他们挟持的四皇子以外，太子和三皇子也在宫中，甚至皇帝的尸体还停在宫里。太子正在调取宫内所有设备的监控和记录，以此调查皇帝的死因，而身边悬浮的光屏上是ai在替他自动多次尝试联络失踪的路易斯，他在感受到连恒渊精神力的瞬间望向了连恒渊目前所在的四皇子的宫殿方向。 在这个皇帝死因尚不明晰的时候，二皇子居然不在皇宫里，这种时候就算是演也该待在家里演一个孝子吧？连恒渊想起卫图说过李将军和伯爵的联络，皱起了眉，他们好像遗漏了什么信息。 “我直接上传吗？”秦以煊的声音唤醒了思考中的连恒渊。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的光脑悬在他们面前，光屏上赫然显示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录像。从连恒渊挡住光圈时起，秦以煊就在他的精神力波动掩护下悄悄激活共工、连通光脑、暗中录像，再开口询问伊万斯公爵的身份，获得确定的回答用以视频佐证，同时也让连恒渊理解了秦以煊的意图。 连恒渊想了想，询问通讯频道中待机的任宇：“现在网络状况如何？” “我说实话，你们所在的地方信息非常杂乱，而且很不安全，我建议你们离开那个地方再上传。” 信息非常杂乱是什么意思？听起来他们不像是在皇宫里，反而像是在什么垃圾站。 秦以煊的光脑设置了权限，只有连恒渊和秦以煊两个人能够直接看到上面的内容。不过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还没有蠢到那个份上，听到他们的对话，又看到有光屏悬浮出来，也能猜个差不多了，四皇子顿时露出一种被戏耍的恼怒神情。 连恒渊的精神力还在留意皇宫中的其他人，暂时没空理会四皇子。秦以煊则接过了沟通的任务，对任宇问道：“队长那边怎么样了？我和小渊哥好像回不去之前那个门了，队长他们出来了吗？” “队长那边一切正常，他们都从首都星的行政楼地下出来了，已经联络上李将军，正在商讨虫王的处置方案和首都星其他虫族的清剿方案。” 所以那扇门正常情况下应该通往首都星行政楼地下的星门，是他们两个由于未知原因被传送到了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会谈的地方。 第102章 难道是因为他们两个曾经穿越过，穿越者的体质在星门面前格外不一样？但薛子衿也穿越过，听任宇的意思，队长已经在谈判了，那么薛子衿应该是和队长那边的大部队在一起的，所以条件并不是曾经有没有穿越过。 连恒渊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这种不符合规律、缘由未知的例外……如果是出现在化学课本上，他最多调侃一句化学是一门经验科学，实验做出来不符合规律也就是吐槽一句玄学。但当例外出现在宏观世界，出现在人身上，这种感觉真不怎么样。 “两位如此有手段，我现在倒是不明白了，威廉有你们的助力，怎么会被边缘星的虫族撵得放弃封地？”伊万斯公爵被挟持了还能冷笑讥讽，看起来权力真是使人年轻。 “不是帝国说苍星出现虫王，急令他撤离苍星的吗？怎么又成他被撵得放弃封地了？”连恒渊皱眉打量伊万斯公爵，这装傻装得有点过了吧？ 伊万斯公爵也愣住了，尽力在连恒渊的挟制之下拧过头看向四皇子：“帝国的急令？有人管过那个边缘星球吗？” 万磊和章荣晟同时收到急令，随后章荣晟立即收到来自李将军的通讯阻止他们撤离，因为李将军看到了军部急令内容，那段时间首都星正在因为改革派而民意活跃…… 不对。就像伊万斯公爵说的，有人管过苍星吗？五个星系的疆域里恒星的数量尚且数不清，更别提行星了，苍星在其中何其渺小。 李将军是为何在急令发出后的第一时间发出通讯，而不是在急令发出之前或发出一段时间后？ 如果他真的关注边缘星的撤离信息，即使先锋军在帝国军部的地位不如三大军团，作为先锋军的司令、苍星驻守军官章荣晟的上司，李将军真的不能提前看到这条急令吗？或者说，这条急令难道不需要通过他的批准吗？ 第95章 “李将军可能有问题, 告诉队长提高警惕。”连恒渊来不及详细描述他的猜想，只能先这样对通讯频道中的任宇说道。 谨慎起见，他不能直接说出未经验证的推测，只能提出一个可能来提醒另一边的卫图, 以防万一。 任宇的声音听起来音质很差, 卫图和其他人的通讯更是完全听不到, 大概是因为任宇说的皇宫里信息杂乱吧，估计卫图那边也听不见连恒渊说的话。 提醒队友之后，连恒渊才将目光落在伊万斯公爵和四皇子身上, 思索着该如何验证他的猜想。 “帝国向边缘星发出撤离急令的流程是什么？”时间紧迫，连恒渊只能从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流程问题来溯源这条线上所有的嫌疑人。 “皇家系统收集信息, 筛选出紧要事务呈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批阅后由近臣出具文书，再交由皇帝审阅后命令文书下达军部和行政官。”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遮掩的, 伊万斯公爵回答了。但从他的回答中能听出来, 他只熟悉皇帝的执政流程, 对于命令到达军部之后的执行流程一概不知。 不过, 既然命令是送达军部, 再由军部往下执行, 那么李将军作为先锋军司令，理应有权限在章荣晟之前看到急令的内容。 连恒渊正准备开口说出更进一步的推断，就被秦以煊按住了手。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语，连恒渊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秦以煊, 只见秦以煊神色犹疑, 似乎有什么事情暂时想不明白。 虽然秦以煊没说出口，但他的意思很明显是让连恒渊暂时不要对队友加深李将军的负面印象，连恒渊自然信任秦以煊的判断。 “太子过来了。”李将军的事目前尚有疑问, 连恒渊干脆换了个话题。 他的精神力依然笼罩着皇宫，太子察觉到这个强大的精神力没有离开的打算后便驱车前来四皇子的宫殿，现在已经快到了。 正是太子派遣路易斯带领半个军团围剿省府星中心城区刚刚打完虫族的工人们，还提出要查看万磊的尸体。尽管连恒渊个人倾向于认为太子是因情报差异而被坑到明面上的替罪羊，但他同样无法排除太子的嫌疑。 连恒渊松开挟制伊万斯公爵的手，从装甲中拉出绳索捆缚伊万斯公爵，身旁的秦以煊也和他一样将四皇子绑起来，同时特别注意绑上四皇子的手指。 连恒渊瞥见四皇子十分不配合的挣扎动作，不悦地拧起眉头，轻轻握住秦以煊的手示意他移开些许，然后使了十分劲用膝盖压住四皇子。在四皇子的惨叫声中，连恒渊把四皇子刚刚在挣扎间碰到过秦以煊的地方全部五花大绑。 差点忘了四皇子还是一个年轻未婚的alpha。连恒渊在心里琢磨着，就四皇子这脾气以前应该犯过不少事，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把他的手用硫酸洗一遍……或者把他和他的未婚妻关在一起激发易感期，喜欢摸可以摸虫王锋利的前足，帮助他们将未婚夫妻关系发展为实质。 不过，这种刑罚方式太不人道了，秦以煊和卫图应该都不会同意的。连恒渊只能在心里这么想一想，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抱了一下秦以煊，秦以煊不明所以但伸手回抱着他。 连恒渊笑了笑，转身望向已经站在他们身边五米远的太子。 太子看了一眼被捆在椅子上的伊万斯公爵，又仔细辨认一番趴在地上的长条状物体。尽管他刚才亲眼看着连恒渊将四皇子捆起来，还是难免在心底感叹他的亲弟弟现在真不像个人样。 “二位贵客是来找我的四弟谈事情吗？”太子的视线在连恒渊和秦以煊身上逡巡，最终迟疑着问了一句废话。 “不是，我们是走错路了。”连恒渊选择说实话，但太子显然不相信这种说法。 谁能迷路到皇宫里面来，还光明正大地绑架了四皇子和帝国公爵？太子不相信很正常。 “队长那边有点情况，二皇子出现在谈判桌上了。”任宇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响起，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队长在和伯爵、李将军谈判，二皇子不在皇宫中却出现在谈判桌上，最大的可能是他和他的丈夫伯爵在一起。就算是已经结婚的皇子，在皇帝尸骨未寒时就离开皇宫去找自己的丈夫，怎么说都是容易被人诟病的，除非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难道这次谈判就是二皇子认为比他父亲的死因更加重要的事吗？如果谈判的确就是二皇子离开皇宫的原因，那么，这些因素结合起来，二皇子仿佛早就知道来自第四星系省府星的一行人将在最近抵达首都星一样。 “既然是走错路了，需要我派人送二位离开皇宫吗？”太子不相信连恒渊的说法，但他更怕连恒渊这个精神力强度高出人类过往认知上限的alpha继续留在皇宫里，果断选择装瞎。 见连恒渊没有立刻回答，太子又加了一句：“如果有需要的话，皇室愿意为你们安排导游，首都星有许多风景名胜……” “二皇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皇宫的？有说过什么时间回皇宫吗？”连恒渊打断了太子的旅游广告。 太子一愣，随后迅速回答：“他是……今天早上很早就离开了。他结婚多年，很少住在皇宫里，没有说过回来的时间。” “皇帝刚死，你们这些做儿子的不应该留在皇宫里表示表示孝心吗？他就这样离开，没有人阻止？”连恒渊的视线扫过在场的两个皇子。 星际帝国的这些皇子们之间的关系，很明显并不和谐，但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敌对，反而更像是……陌生。皇子们之间陌生，皇子与皇帝之间也很陌生。 “只要人还在首都星，随时都可以回来。父皇的死因我还在查证，我想他也不希望我们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太子语气哀恸，演技比四皇子到位。 有道理，星际时代的交通工具方便快捷，城市的各个角落遍布ai的监控，只要别通过星门或是穿过大气层，想把人抓回来很容易。 “我们有事想与二皇子商谈，劳烦太子殿下派人为我们带路了。”秦以煊说话比连恒渊礼貌一些，语气却不容拒绝。 他在连恒渊和太子交谈的时间里重新打量一遍这间会谈室的内部布局，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和连恒渊一开始站的那个位置。 连恒渊瞧见秦以煊的动作和神态，猜测秦以煊的精神力可能又一次给出了指示，不过现在不方便说这个，他便默默看着秦以煊。 太子迟疑几秒，勉强笑着唤出光屏：“我不清楚他现在是否有时间，不过我会找人带你们去的。” 秦以煊注意到连恒渊的视线，回头对他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在会谈室里走动：“如果人比较难找，我们就先在皇宫里参观一下吧。刚才你说首都星有很多风景名胜，我想至少在建筑方面，没有哪个风景名胜能够胜过皇宫吧？” 连恒渊一瞥太子更加勉强的笑容，心情好了一些，调整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改为十指相扣。两人一道走向刚刚攻击过他们但没打中的墙内武器，以科学严谨的态度低声交流着金属建筑的这种内嵌防卫系统是否好用。 第103章 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精神力的强度与武力值几乎是成正比的。太子不知道秦以煊的精神力强度有多强，只连恒渊一个就够骇人了，他只想赶紧送走这两个怪物。 但他越是着急，事情就越不能如愿。皇帝已死，他贵为帝国的太子殿下，板上钉钉的下一任皇帝，此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好用的下属能将连恒渊和秦以煊带走。 一开始他是愠怒的，但尝试两三次之后，太子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想要将连恒渊和秦以煊留在皇宫里。 ----------------------- 作者有话说：终于，马上就要抵达……那个地方……（咽气） 第96章 “你们还没有离开那个地方吗？”任宇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 音质比刚才好一些，但电流音依然严重。 皇宫里的信号屏蔽有这么强吗？还是说“信息杂乱”的影响有这么大？ 连恒渊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那边的两个皇子和一个公爵。伊万斯公爵看起来很安分，没有什么小动作, 四皇子依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在地上, 不过他应该是因为动不了才没有动作的, 而太子依然在尝试联络，神色恼怒。 事实上，连恒渊的精神力本就能看到他们现在的模样, 转过身用眼睛看只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在等待他们的应对。 “还没找到人吗？”连恒渊等到太子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问道。 连恒渊估摸着卫图那边应该是有什么情况, 否则任宇不会频繁尝试找他和秦以煊联络, 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在皇宫里逗留太久。 太子脸色不好，尝试更换方案：“父皇走得突然, 这段时间宫中忙碌, 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我调一辆皇室专车给你们, 专车里搭载的是皇家系统, 这是帝国最先进的智能系统, 它可以解决你们的一切需求。” 皇家系统, 刚才伊万斯公爵解释帝国发布急令的流程时也提到过这个东西。“解决一切需求”这个说法实在是太绝对了，连恒渊作为一个工程师本能地感到不对。 “帝国坐拥五个星系的疆域，太子殿下手中居然连一个立刻就能用的人都没有，最终只能命令机器程序完成你的任务。这个帝国究竟是不是你们这个皇室的帝国？”连恒渊没忍住笑了一声, 克劳德王朝居然把封建集权玩到这个份上, 真是够窝囊的。 太子脸色铁青，一时说不出话。 连恒渊停下话语，紧盯着太子, 确认他的神色变化并非演出来的，他确实找不到人。 可是连恒渊的精神力能够看到，皇宫里到处都是人，而且大约有五分之一的人是闲着的。除非太子作为封建统治者比资本家还要好心，否则他找不到人这件事…… 连恒渊突然意识到，这个会谈室中只有五个人，四皇子和伊万斯公爵一开始用的侍从是机器人，太子找人时也是在光脑上与下属联络，他们三个人中没有人带着任何一个活人侍从。 在连恒渊的认知中，这很不正常。ai的确好用，但高效和节省是资本家喜欢考虑的问题，自古以来的封建贵族大多是喜欢享乐的，而对底层人民的压迫本就是贵族娱乐的一部分。 若是个别的新潮贵族比起仆从更喜欢智能系统，尚且可以理解，但三个身份、地位都处于帝国最顶端的贵族都是这样…… 连恒渊明白秦以煊刚才为什么阻止他继续说李将军可能存在的问题了，李将军并不是嫌疑最大的内鬼，还有帝国的皇家系统穿插在所有环节之中。 人类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自己的对手应该也是人类，即使到了星际时代，最多就是把宇宙中的其他智慧生命加入了猜想的对象，却很少考虑不具备生物特征的个体。 连恒渊在地球时就看过一些与智械危机有关的科幻文艺作品，自认为比起星际人民应该更具备这方面的思维优势，但当他真的身在局中时，依然很容易忽略那些沉默的工具。 想到这里，连恒渊回过头看向秦以煊。 只见秦以煊面色凝重，他没有和连恒渊对视，而是紧盯着墙内武器的后方。 连恒渊顺着秦以煊的视线望向金属墙面的空隙，没看出什么问题，于是他握紧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靠近秦以煊，低声询问：“煊，怎么了？” 秦以煊就像没听见连恒渊的问题一样，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手指直接卡进了金属墙面的空隙中，触碰武器的末端和墙中的切面。 在那一瞬间，连恒渊恍惚感到从交握的手上传来了微小的电流。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在感受到电流的同时，他的手空了。 连恒渊不知道他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他的思维仿佛和秦以煊的身影一起消失了，大脑和身体同时宕机，只是维持原样怔愣地盯着身边的空位，这里刚才还站着他的恋人。 他握紧了手，就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需要通过触觉再次确认刚才握着的手消失了。 手掌攥紧成拳，又举起、展开，连恒渊在空气中摸索秦以煊的身影。可惜这并不是一次高明的光学伪装，他依然没有触碰到他想要的那个人。 僵化的大脑在肢体活动中逐渐恢复运作，却让连恒渊感到窒息。呼吸本来应该是人类的本能，不需要主动控制完成，但若是身心都陷入了混乱，大脑对于生理活动的反馈结果也有可能完全错乱。 连恒渊好像听到通讯频道中有人在说什么，但他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保持理性来理解别人的语言，只感到耳边嗡嗡的吵闹。 连恒渊唯一能够确定的想法是，他要到秦以煊身边去。 于是他伸出手，像秦以煊刚才一样触碰武器的末端和墙中的切面，然而裸露的电路将他弹开，他除了被电了一下以外，没有获得任何的变化。 他不知道他的恋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该如何再次和他的恋人站在一起。 很突然地，连恒渊想起了他们离开苍星、穿过星门时，他把自己的精神力放到飞船外直接接触星门，因而昏迷了一段时间。 当时的秦以煊非常生气，他说不允许连恒渊死在战场以外的地方，他说不要丢下他。 “可是你为什么丢下我了……”连恒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声了，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失去了表达语义的功能。 对了，精神力，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一直以来无往而不利，找人应该有点用吧？连恒渊不知道有什么用，也不知道能怎么用，他只能迷茫地像往常一样展开视野，平日里随心而动的精神力这回却不听使唤了，庞大而杂乱，让他的大脑格外痛苦。 秦以煊说过，可以用银河来调节他的精神力。他把银河放在哪里？是手上吧？那就把精神力往手上……手在哪里？ 连恒渊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很痛，同时也找到了手。杂乱的精神力中有少许成功通过了银河，在展开视野的瞬间，连恒渊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什么环境了。 他顺手将探出墙面的武器拔下来，转身捅向试图偷袭他的四皇子。 四皇子原本站在连恒渊背后，他当然注意到了秦以煊的消失和连恒渊的异常。在太子趁机将他松绑之后，四皇子便愤恨地扑过来誓要报仇，他的表情从将要得逞的兴奋到猝不及防的愕然只用了不到一秒。 火器的锐度到底不如冷兵器，一次攻击捅不穿人类的身体。连恒渊皱着眉头又重复了几次，直到将鲜血淋漓的四皇子踩在脚下。 连恒渊丢开了从墙上拔下来的武器，也顺便丢开了穿在武器上的四皇子。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刚刚恢复自由的伊万斯公爵和他身边的太子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两人都露出了见鬼的表情，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驱使他们抬腿往外跑。 连恒渊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这两个人不可能知道秦以煊在哪里，所以他不关心这两个人。 不过他想起来现代武器该怎么用了。连恒渊把混乱的精神力一股脑推入银河，银河强大的调节功能瞬间就将这些精神力处理完毕，同时启动了机甲形态。 只见四皇子宫殿的屋顶顷刻间被穿透、坍塌，像它的主人一样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从废墟中站起的机甲上亮起星点银光。或许是因为受到主人的精神状态影响，此时的机甲银河带给皇宫中所有人的感觉并不是星光流淌成冷色的银河，而是夜空中遥远的恒星正在闪烁，继而爆发出难以估量的庞大能量。 如果哪一天宇宙中有如此众多的恒星同时爆发，那么这个宇宙一定是疯了。 连恒渊的精神力扫过整个皇宫，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看起来像是能够提供线索的。 他没有多余停留哪怕一秒，机甲破空而去。光速在行星级别的区域依然是眨眼就到的快速，在皇宫中人捂住耳朵的同时，银河已经抵达了卫图谈判的地点。 连恒渊毫不顾忌谈判桌上几个人的心理健康，直接用机甲掀开了屋顶，然后收起银河，从空中跳进屋里，无视了会议室里混乱的景象，紧盯着坐在谈判主位的卫图：“我要去首都星的星门。” 第104章 秦以煊凭空消失了，如果他还在首都星，连恒渊相信他一定会联络自己。但他消失了，没有预兆，毫无声息，连恒渊迟缓的大脑运作不出结果，干脆跟随直觉的指引。 他要去星门，就算是一扇门一扇门找过去，总该找到秦以煊在哪里的。 至于什么帝国、皇室、虫族……连恒渊已经无暇思考了。 秦以煊消失了，连恒渊唯一在意的人失踪了，他连他自己的生死尚且自顾不暇，更没有办法腾出心思考虑别的问题。 连恒渊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楚地明白，秦以煊是他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唯一的锚点。 注意到卫图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话，连恒渊便转过头看向卫图视线的落点，在谈判桌的对面有两个alpha和一个omega正愕然望着连恒渊。 连恒渊没有多余的时间花费他残存的理性去思考别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直截了当地提问：“你们还有什么要谈的吗？” 三个人以不同的速度摇了摇头，连恒渊便不再看他们一眼，回头看向卫图：“可以带我去星门了吗？” 卫图叹了口气，点头起身，拍了拍坐在他旁边的陈鑫的肩膀，然后带着连恒渊登上载具，前往首都星行政楼。 连恒渊觉得载具太慢了，但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他需要卫图来认路，没办法自己驾驶银河赶路，只能在飞行载具上等待了漫长的一分钟。 “就在这下面……”卫图指向行政楼侧面的安全梯，话还没说完就见连恒渊消失在了通往地下的楼梯间。 连恒渊快速跑到星门前，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再一次站在那个两侧布满了门的走廊。 他应该先从哪一扇门开始？ 连恒渊呆了一秒，果断释放精神力，像上一次秦以煊的提议一样，用精神力在走廊上探查。 这一次没有墙体自动移动到他面前了，就算有他也不一定能打开。 连恒渊想起秦以煊的手放在那扇门上，电流的纹路在金属门上一闪而逝，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刚才秦以煊也是在电流中消失的。 电流……秦以煊从地球到苍星也是因为电流。 连恒渊用力地摇了摇头，抬手敲了敲有些呼吸困难的胸口。他要找到秦以煊，不能在路上陷入悲伤，伤心不能让他的恋人自动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是这样的条件，连恒渊当初是怎么来到苍星的？他是穿过了一扇门，但这里有这么多的门…… 连恒渊想起来了，他在省府星的星门后见过的眼熟的门，原来是药品仓库门。 来到星际这么久了，当时的那扇门消失在苍星的草原上，没想到现在还能在这里再见。 连恒渊深呼吸一番，精神力在走廊中快速检索。他的大脑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辨别的速度渐渐加快。 终于，他找到了来时路。 -----------------------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这里了[三花猫头] 小连：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怎么当着我的面消失了？？ 第97章 连恒渊站在仓库门前, 紧张地握住门把手，打开门后发现里面还有一扇门。 他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想起来药品仓库是双门双锁的，他在苍星的草原上只锁了内门, 外门由于虫族突然出现攻击而没来得及锁上, 所以他才能直接打开外门。 从那天到现在, 已经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在地球上只是两百多个重复上班、生活的日夜，连恒渊却在星际时代经历了这么多事。 连恒渊从光脑中取出仓库门钥匙，深吸一口气后打开内门, 平静地望着门内熟悉又陌生的药品仓库。 果然还是这个令人呼吸困难的药品仓库。连恒渊抬手挡住口鼻，走进仓库, 适应了一会儿这里糟糕的空气质量, 听着仓库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然后呢？连恒渊转回身看着仓库门，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直接走出去吗？外面会是地球吗？如果是地球, 他离开了这么久, 突然从仓库里大变活人, 不会被神秘机构抓走盘问吧？神秘机构会允许他先去找到秦以煊再回来接受盘问吗？ 秦以煊会在地球吗？连恒渊记得秦以煊梦到过回到地球的事, 他们两个一直都在一起, 只有现在是分开的, 秦以煊如果真的一个人回到地球，应该就是现在了吧？ 秦以煊从他身边消失时是立刻回到地球了吗？离开半年多，秦以煊回到地球时会是什么样？ 秦以煊和连恒渊不一样，他还有关心他的父母和大哥。连恒渊记得秦以煊的梦里有他的父母, 还有远在国外的大哥回国看望他。 秦以煊…… 脑中一时间翻涌出许多和秦以煊有关的事, 连恒渊扶着额头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太想念他了。 “连工？你怎么了？” 连恒渊抬起头，这才发现仓库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同事疑惑地看着站在仓库门边发呆的连恒渊：“我看你半天没出来……没找到东西吗？” 才半天吗？连恒渊的第一反应是星际的半年居然只有地球的半天，然后才回过神来，同事说的半天大概是一个虚数。 “没，我……我在仓库里待多久了？”连恒渊摇了摇头走出仓库，忍不住问了一句。 同事打量着连恒渊，眼神更奇怪了：“你没带手机吗？是不是今天不太舒服？” 手机……在星际用光脑已经用习惯了，连恒渊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把手机丢在哪个卡片仓库里了，只能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吧，头有点晕，我今天请假算了。” 同事点头：“行，那我把实验排到今天来，你好好休息。” 连恒渊快步走向办公室，长舒一口气，在没有监控的走廊上从卡片仓库里取出手机，解锁屏幕后果不其然连上了地球的网络，而时间……连恒渊亲眼看到解锁时显示的时间是他在星际熟悉的计时，但在连接上网络的几秒之后，时间刷新回了他离开地球的那一天。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真的很容易让人以为自己只是在哪里睡了一觉、做了个梦，很容易让人以为他在异世界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连恒渊回到自己的工位喝了口水，视线扫过工位上分类存放的记录和文件，俯身关上电脑，同时仔细感受了一下现在的他和地球上的普通人最明显的区别。 无水乙醇味的信息素藏在抑制贴之下，alpha腺体健康地运作着，精神力穿过银河化作的手环，轻松覆盖整栋办公楼。 星际的人口密度小，连恒渊一直用着精神力视野都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到了地球上随便一试就感知到精神力范围里起码有两三百人，这才觉得有些尴尬，立刻又收回了精神力。 收回精神力时，连恒渊愣了一下。他收回的好像不只是刚刚覆盖办公楼的精神力，而是还有丝缕距离较远的精神力，来自……市中心方向？ 连恒渊简单收拾了一下工位，拿起充电宝和充电线，快步离开公司，路上还不忘在手机上请了假。 他能感觉到除了那一丝一缕以外还有别的精神力停留在市中心，他想去那边看一看，说不定会有线索。 可惜地球上不能开机甲，也没有悬浮车，从连恒渊所在的公司进市中心至少要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先从5号线转2号线，然后再感受一下精神力的具体方位。 等待列车行进的时间对于现在的连恒渊来说太折磨了，除了精神力的线索以外，他还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 连恒渊又打开微信翻了半天。星际没有地球的网络，他在星际时没加到秦以煊的微信，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从几百个人的家族大群里翻出伯父的微信，心想伯父那边或许能有秦以煊或者秦以煊的家人的联系方式。 连恒渊的伯父和秦以煊的父亲是同事，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里，童年的连恒渊就是在那里认识秦以煊的。 但连恒渊自从被父母赶出家门，就再也没回过晋江，微信还是他上大学以后注册的，以前的家人可能不认识他的账号。就连这个家族群都是他有一次去泉州市区出差时遇到了同宗的合作方代表，对方为了套近乎顺手拉他进去的。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连恒渊在好友申请里填上中规中矩的“我是连恒渊”，直接发给了伯父。 让连恒渊没想到的是，伯父不到一分钟就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并且立刻给他发了消息：小渊，很久没见过你了。听你爸说，你一直在国外做研究，最近还好吗？ 他的父母还真是把他出国的谎言编得有模有样的，连他在做研究这种话都能编出来。 连恒渊深吸口气，抓了抓头发。他找伯父只是为了打听秦家人的联系方式，但总不能刚加上好友就直接问吧？那样目的性太明显了，连恒渊担心不了解真相的伯父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父母，他们俩知道之后一定会对秦家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到时候秦以煊…… 第105章 但如果不直接问，选择先唠家常，打一个迂回，连恒渊又感到无从下手。十几年来一句话都没有联系过，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曾经的家人说话。 根据连恒渊小时候的记忆，伯父对他是很好的，但这是建立在他是家族中成绩最好、头脑最灵光、最安静理性的小孩的基础上，连恒渊清楚他的伯父是比他的父亲还要更古板的，正是因为他从小就看出来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在伯父面前表现得谦逊守礼。 如果让伯父知道了连恒渊和秦以煊的关系，他大概会表现得比连恒渊的父亲更加严厉，秦以煊和他在同一个工作单位，以后恐怕…… 不对，他们以后应该要回星际那边吧？应该怎么回去？连恒渊的方式倒还好说，无非多找几扇门试一试开关门的效果，但秦以煊呢？难道让他再去触电吗？万一没能成功回去…… 连恒渊握紧了拳，他不敢想象那个万一的结果。 长舒一口气，连恒渊将脑海中的思绪暂时抛开，走在地铁换乘的路上，编辑好发给伯父的消息：您好，我近年挺好的。您是不是快退休了？生活如何？ 过了五分钟左右，连恒渊的伯父才回复了消息。原来他去年就退休了，但是人闲不下来，整日喜欢到处奔波参与各种宗族活动，还牵头修祠堂，前段时间终于不幸扭到了腰，最近在住院。 连恒渊象征性地在字面上关心了一下伯父的身体健康，思考着该如何将话题切入秦家。 连恒渊的伯父大约是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太无聊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印象很好的小辈，絮絮叨叨地在微信里唠起来了，从他如何与装修工人斗智斗勇一直讲到家乡的医院如何不行，最终说到他转院到榕城来了，省府的医疗条件确实更好一些。 对了，医院！秦以煊的梦里他在医院！连恒渊回到地球的节点是离开地球的不久之后，秦以煊大约也是这个时间吧？秦以煊当时触电了，所以他现在应该在医院里！ 家乡的医疗条件不算好，连恒渊的伯父扭伤了腰都想转到榕城来，秦以煊遇到的是触电这样的危险事故，会不会也在榕城？ 连恒渊的心跳渐渐快了起来。作出这样积极的推测之后，他立刻就想到了询问的方式：伯父，其实我找您是因为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教您。我最近在接触一个项目，需要向可靠的生物学专家了解一些信息，我记得您在电业局时有一个同事的儿子就是在国外做生物学研究，不知道您方便把他或者他的家人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连恒渊故意把信息说得模糊一些，以防被看出他的针对性提问。不过据他了解，电力系统里很少有人愿意让孩子学生物的，在国外做生物学研究的应该只有秦以煊的亲哥一个人。 秦以煊的哥哥叫什么来着？连恒渊不记得了，他认识秦以煊的时候连秦这个姓氏都不知道，只是跟着秦以煊的父母喊他小煊。秦以煊的哥哥比他大六岁，年龄在十岁以上的少年和他们两个儿童玩不到一起，因此连恒渊很少见到秦以煊的哥哥。 连恒渊知道秦以煊的哥哥学生物还是因为秦以煊怕虫。 有一次台风天，连恒渊意外滞留在秦家，两个小孩住在一个房间，连恒渊在秦以煊的惨叫声中冷静地处理了半夜偷袭的蟑螂。 从那以后，秦以煊格外崇拜并且依赖连恒渊，因为小渊哥哥和哥哥不一样。哥哥知道他怕虫只会拿出更多的虫给他看，说着什么脱敏什么的。五岁的秦以煊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小渊哥哥会帮他把虫子打死丢掉再哄他睡觉，不像哥哥只会吓他。 那是连恒渊对秦家大哥印象最深的一次。大哥费解地看着同样只有五岁的连恒渊抱着哭泣的秦以煊拍着背哄，在询问过连恒渊有没有弟弟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大哥单方面认定连恒渊作为一个孩子天生就很会哄孩子，并且愉快地把自己的弟弟交给连恒渊照看，他自己则钻回房间里继续研读那本对于小学生来说格外晦涩难懂的《物种起源》了。 连恒渊想到这里，不由地露出了笑容。秦以煊小时候真的挺可爱的，而且他其实很好哄，只要给他一个怀抱，他自己就能蹭出一个舒服的位置，只要哭累了就会睡着了。 这么可爱的小煊，他后来居然差点忘记了。连恒渊心里一时纠结了许多种情绪，最后化作了庆幸。幸好他们在苍星重逢，幸好秦以煊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幸好他最终没有麻木到遗忘了全部的过往。 伯父的新消息在此时送达，地铁也停在了下一个换乘站。连恒渊感觉到离自己的精神力越来越近了，下车走向站台准备查看换乘路线图，同时浏览伯父发来的消息。 连恒渊的伯父没有察觉到异常，单纯地根据连恒渊的描述想到了秦家的大儿子秦亦桐。不过他和生物学家没什么交集，微信里只有同事的联系方式，于是他把他的老同事秦家父亲和单位里的新下属秦以煊的联系方式都推给连恒渊了。 秦以煊……连恒渊的手指悬停在秦以煊的名片上，走动的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快速、活跃、紧张，然后他立刻申请了添加秦以煊的微信。 秦以煊当初比他早几天到达苍星，但地球和苍星之间的时间谁也说不准差多少，秦以煊在地球上是早几天就触电了还是……连恒渊摇了摇头，不能想这个，太消耗心绪了。 连恒渊不愿意想象秦以煊受伤而他无能为力的模样，但他的伯父不知道这一点，在推完联系方式后伯父又想起了一件事，继续补充说明：不过他们家的小儿子你应该暂时联系不到，前几天工伤住院了，现在的年轻人…… 连恒渊粗略地扫过一眼，后半句话没有什么有用的内容，他干脆不看，只是情难自抑地问道：工伤住院了？这么严重吗？他在哪个医院？ 连恒渊甚至没有问过他的伯父住在哪个医院就先问了秦以煊的信息，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的掩饰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秦以煊在哪里。 幸好伯父似乎还记得连恒渊和秦以煊小时候是好朋友，他对年轻人不关心长辈只关心这种事习以为常，抱怨了一句后就把秦以煊所在的医院告诉了连恒渊。 秦以煊真的在榕城！连恒渊知道这家医院的位置！ 连恒渊正在2号线上，从他现在的位置过去要转1号线再转4号线，该死的2号线转1号线的换乘走廊也太长了！连恒渊立刻收起手机跑向目标站台，同时在脑中继续确定他的精神力的位置。 如果他没有记错地图，他的精神力似乎就在这家医院里。 他的精神力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球？这是他本来就无意中留在秦以煊身上的，还是从别的地方跑过去的？是因为秦以煊身上有连恒渊的标记，所以这份精神力在找不到连恒渊时自动集中在秦以煊身上吗？ 紧赶慢赶跑上列车，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连恒渊终于想起来了这份精神力的来源。 这是他离开苍星、穿过星门时放出去的精神力，被星门吸引、脱离连恒渊，又在秦以煊触电穿越时回到了秦以煊的身上，为连恒渊指引了方向。 连恒渊终于站在住院部的楼下，他感知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楼上，精神力重新达成链接，这个距离已经让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病房里的景象了。 他的恋人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 作者有话说：该死的2号线转1号线的换乘走廊也太长了！[愤怒] 第98章 现在的问题是, 连恒渊应该怎么合理地出现在秦以煊的病房里？ 他们俩从初三起就没有见过面，一个离开后再也没回过晋江，另一个大学毕业后再也没出过晋江，两个人之间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留过。 如果不是在苍星再见, 或许他们一辈子都没有机会重新认识彼此。 这么多年过去, 秦以煊的父母大概早就不认识连恒渊了, 就算连恒渊自称是秦以煊的朋友，他们会相信吗？ 连恒渊站在楼下仰望着秦以煊所在的那间病房，纠结了一分钟, 最终决定先上去再说吧，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 连恒渊努力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 尽量在人群中显得平常，走进电梯后却忍不住理了理因为奔跑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 莫名地感到紧张。 他的精神力铺满了从电梯到病房的路, 藏在衣袖下的银河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偶尔散发少许星光。幸好现在是白天, 连恒渊的发光手环没那么引人注目。 他能看到秦以煊在一间三人病房里, 但病房里现在只有秦以煊一个人。另外两张病床的其中一张应该是病人已经出院, 另一张床上的病人不知道去哪里了。秦以煊的父母和哥哥都不在病房里，居然三个人都没有留在病房里陪护，这不对吧？ 连恒渊皱了皱眉，虽然秦以煊的家人不在对他来说比较方便, 但秦以煊还在床上昏迷, 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万一出什么问题怎么办？ 第106章 连恒渊加快脚步走向病房，明明从秦以煊消失在他面前的那一刻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半天, 他却觉得他们好像分开了好长时间，长到他在病房门口亲眼看见病床上的身影时就立刻靠近了病床。 他想要立刻拥抱他的恋人，却在床边注意到秦以煊的脸色有些苍白，伸出的手停在空中。 连恒渊不敢坐在床沿，床边的椅子他又觉得距离太远。最终他站在床边靠着床沿，俯身凝视秦以煊，停在空中的手慢慢落下，轻抚秦以煊的脸庞，撩开落在脸上的少许发丝，指尖触碰失了些许血色的唇瓣。 连恒渊记得这双唇平日里的色泽和口感，他不知道人触电后会出现什么症状，为什么秦以煊的脸看起来这么惹人怜惜？只是这样看着，就让连恒渊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衔住那双浅色的唇，仔细地舔吻着，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它恢复往日的红润。 渐渐地，连恒渊不再满足于唇瓣的触碰，他直面自己的内心，坦诚地伸出舌头。随着这个吻逐渐深入，连恒渊本能地坐到床沿，手掌捧着秦以煊的脸颊，指尖抚过脖颈的皮肤，蹭过喉结和腺体，完成了一个缠绵的深吻。 等到两人的舌头终于分离，连恒渊贴着秦以煊的唇瓣深呼吸，那双唇现在是如他所愿的红润健康，但他还想继续亲吻。 秦以煊的喉结贴着连恒渊的掌心滑动了一下，连恒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醒了？” 秦以煊咬了一下嘴唇，慢慢睁开眼，有些失焦的双眼眨了几次才恢复神采。他盯着近在咫尺的连恒渊，一句话都没说，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抱住连恒渊的脖子，叹着气抬头蹭了蹭连恒渊的脸颊。 这是怎么了？难道电哑了？连恒渊顺着秦以煊的动作撑在床上，腾出一只手伸进被子轻抚他的后背。 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秦以煊似乎终于满足了，稍微松开手和连恒渊对视，双眼明亮，明显是索吻的眼神。 连恒渊也想继续亲吻，两人的唇瓣自然又贴在一起，但此时从连恒渊的背后传来了另一声叹息。 连恒渊的动作僵住了，刚才吻得太忘我，他早忘了留点精神力监控附近环境，根本不知道病房里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 秦以煊安抚地舔了一下连恒渊的唇，翻身侧躺，看向坐在床边椅子上的秦亦桐：“大哥，你回来了。” 听到秦以煊的称呼，连恒渊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出现的不是秦以煊的父母。但是这样当着别人的面把秦以煊压在床上总是不雅，连恒渊又摸了摸秦以煊的后背，这才直起身面对秦亦桐，同时握住了秦以煊的手，轻咳一声后憋出一句中规中矩的开场白：“你好，我是连恒渊，我是秦以煊的男朋友。” 秦亦桐表情平静，对连恒渊点了点头，然后歪过头看向被连恒渊挡着的秦以煊：“你前两天是不是在装睡？” 秦以煊不回答，移开视线，把两人交握的手拉到面前，认真地玩着连恒渊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比较大，秦以煊和他的大哥长得两模两样的，仔细观察才能看出来面容上的确有少许相似之处。连恒渊打量完这个没见过几次的大哥，见兄弟俩都不说话，只好低头和秦以煊小声交流：“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秦以煊摇了摇头，手肘在床上一撑就坐起身，伸手抱住连恒渊的腰，把脸搁在连恒渊肩上：“我感觉特别好，除了有点饿，现在就可以出院，正好去吃点好吃的。” “不可以，你还要继续检查。”秦亦桐的语气严肃起来，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份报告递给连恒渊，但嘴里还是对秦以煊说话，“你前两天听到医生和我们说的话了吧？触电没有并发症很幸运，但身体里多了个东西，这种事情闻所未闻，医生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你要是一直逃避就让你男朋友来看着你……” “等等。”连恒渊下意识地打断了秦亦桐的劝说，握着手里的报告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虽然他还没有翻开查看报告，但光是从秦以煊的表情变化，他就明白医生发现的秦以煊身上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这该怎么跟医生解释？怎么跟秦以煊的家人解释？ 连恒渊和秦以煊面面相觑，两个人都久违地感到了尴尬和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对秦亦桐说这件事。 秦亦桐不知道他俩在这儿眉来眼去的缘由，想了想转向连恒渊：“我记得你也是很早就离家了，秦以煊有段时间天天给我打电话让我打听你在外国哪个学校，我说外国又不是一个国家，全世界那么多个国家，谁知道你是不是跟我去的同一个国家，但他还是每次和我聊天都要问我有没有听说你的消息。你们是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的？” 连恒渊担心的问题真的出现了，但他还没想好应该怎么编。关键是他们在星际相处了大半年，已经什么都做过了，地球上的时间却还停留在他离开地球的那一天，这无论如何也圆不上啊！ “不告诉你。”秦以煊直接拒绝回答秦亦桐的问题，然后从连恒渊手中拿走报告，又眨着眼换了语气对连恒渊说话，“小渊哥，我想出院，带我去吃好吃的吧，我还没来过榕城呢，吃完去你家好不好？” 连恒渊差点就要答应秦以煊了，下一秒他有点难过地想起来：“我好像没办法帮你办出院。” “哎呀这种小事，我都活蹦乱跳的了，我自己办。”秦以煊在连恒渊脸上亲了一口，抬手摸上病号服的扣子，一副立刻就要换衣服离开医院的模样。 秦亦桐敲了敲床头柜，终于让连恒渊和秦以煊都看向他。他又叹了口气，盯着秦以煊问道：“你自己的身体，能不能爱惜一点？哪怕是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多过几年，也要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啊。现在你留在医院，把问题查清楚、治好了，爸妈那边以后我会帮你们解释的。” 连恒渊观察着秦亦桐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以为秦以煊身上长的是一个位置比较奇怪的肿瘤，而且他觉得连恒渊和秦以煊是打算趁现在私奔，难怪他这么担心。 秦以煊当然没有长肿瘤，但是这个……地球上没有abo之分，他们还是没办法解释这件事。 秦以煊见跑路不成，也意识到不能让家人这样凭空担心莫须有的绝症。他抓了抓头发，换了个姿势坐在连恒渊身边，严肃地面向秦亦桐：“大哥，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秦亦桐打量着秦以煊，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你已经检查过了？结果如何？” 秦以煊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忽然目光闪烁，抬手勾上连恒渊的脖子，深呼吸一番，脸颊泛上些许红色，另一只手指向连恒渊，郑重地小声对秦亦桐说：“大哥，其实我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连恒渊震惊地扭过头看向秦以煊，视线从秦以煊的眼睛、脸颊，一路下移到腹部。 怀上了？真的假的？虽然他们确实……但是……啊？ 秦亦桐张着嘴愣住了，在连恒渊和秦以煊之间看来看去，半晌才找回语言功能：“秦以煊，你是认真的？” 秦以煊偏过头对上连恒渊震惊的视线，这回是彻底红了脸，低头靠在连恒渊肩上，小声应了一声：“嗯，我认真的。” 秦亦桐倒吸一口凉气，站起身在病房里走了两圈，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走到门口关上了病房门，又回来重新坐下，继续打量连恒渊和秦以煊。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直男，没想到你不仅不直，还……不对，你确实是男的，你只是多长了一个……不是，这是怎么长的？肠道里有开口？这个口上有某种组织像会厌那样具备选择功能吗？你们怎么做到的？对不起我有点好奇，我不应该好奇这个，我发誓不学医的，这种事情你们两个自己知道就好了……” ----------------------- 作者有话说：再次提醒：本文没有生子，小秦纯属战略性口头怀孕[熊猫头] 第99章 秦亦桐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双手抱胸转向墙壁方向，小声念叨：“男人居然能怀孕了，不可思议……” 此时连恒渊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揽住秦以煊的腰, 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盯着秦以煊光洁的后颈瞧了一会儿。没有抑制贴覆盖的omega腺体自然地逸散出微量的信息素, 溶了少许乙醇的松香味在连恒渊的感官中十分明显。 连恒渊若有所思地抚摸着秦以煊的后腰，手掌下移的同时低头在omega的腺体上轻吻，感受到秦以煊本能地抖了一下后才贴上他的耳垂, 低声问道：“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一次？” 秦以煊的耳朵在连恒渊的字句间漫上热度, 他猛地反手抓住连恒渊快要伸进缝隙的手指, 瞪了连恒渊一眼后立刻又做出示弱的表情，小声求饶：“小渊哥, 我们回去再说这个吧……我哥还在这呢。” 连恒渊凝视着秦以煊的眼睛, 许久才松手放过他。现在连恒渊确定了, 秦以煊果然没有真的怀孕, 只是为了用这个过于震撼的消息让家人不再担心他身患绝症。 第107章 不过同时吓了连恒渊一跳, 幸好连恒渊还记得omega在孕期是不会有发情期的, 而秦以煊的发情期刚刚结束，从他们上一次做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不到两天，哪能这么快就知道怀上了。 尽管连恒渊能想明白，但这种吓人的话还是应该少说, 连恒渊决定等两人独处时再和秦以煊慢慢讲明白不能随口就说怀孕的事。 还有, 在首都星时秦以煊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伸手触电，继而直接穿越，这种危险行为对秦以煊的身体健康和连恒渊的心理健康都有极大的伤害, 更是应该坚决杜绝。 这边的一对恋人相拥着，无声地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另一边的秦亦桐不知何时结束了他的科学思考，走到病房的窗边打电话，尝试几次后“咦”了一声。 “医院里信号有这么差吗？”秦亦桐回到床边，看向秦以煊，“你的手机放哪了？给老爸打个电话，跟他说先不用租房子了。我手机是欠费了吗？奇怪……” 秦以煊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手机这个名词了，愣了一会儿才一拍脑袋：“糟了，我的手机……大哥，我的衣服和身上的其他东西你们都放哪了？” 秦亦桐拉开床头柜，拿出放在里面的袋子递给秦以煊：“衣服洗掉了，其他东西都在这里。哦，我想起来了，当时你的手机不在身上。你手机怎么不放身上？腰带上插这么多卡片干什么？” 连恒渊和秦以煊一起看向袋子里，光脑和共工都健在，不由地松了口气。但秦以煊的手机和连恒渊一样存放在卡片仓库里了，总不能现在给地球人秦亦桐表演一出探囊取物吧？ “是不是有作业要求不能带手机？没事的，用我的手机试试吧，你父亲的电话是多少？”幸好连恒渊之前就把手机取出来了，现在刚好掏出来给秦以煊解围，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秦以煊接过连恒渊的手机，一解锁就见到页面停留在他自己的微信名片上，愣了一下后笑起来，靠在连恒渊身上拨打父亲的电话。 手机上显示的信号明明是满格，秦以煊却听到通话提示音说着不在服务区。重复拨打两次后依然没有打通，秦以煊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我每个月固定交话费，不会欠费的。”连恒渊托住秦以煊的手，在手机上滑动几次，确认网络也连不上了，但手机本身没有任何断网显示。 连恒渊想了想，走向病房门口尝试开门，但这扇门纹丝不动，他便回头询问刚刚关门的秦亦桐：“你反锁房门了吗？” 秦亦桐摇头：“医院的病房一般不能反锁吧？” 于是连恒渊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低头俯视住院楼下的行人和景物。几分钟后，他回过头，视线扫过秦家兄弟，对秦以煊问道：“你看过《楚门的世界》吗？” 秦以煊愣了一秒，瞬间睁大了眼：“你别吓我！” “没有，我们不是在录节目，放心。”连恒渊先快速作出这个判断，稍微安抚了秦以煊的情绪，然后才继续解释。 “我的意思是，楚门是通过生活中的各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慢慢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异常的世界，我们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我刚刚看楼下，找到了我上楼前站过的地方，当时我站在那里看着你的房间，一分钟左右的时间里身边至少走过十几个人。而刚才我往下看的三分钟里，楼下一个行人都没有，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连恒渊说完后等了几秒，秦以煊没有开口回答，但连恒渊身侧的窗户却砰的一声关上了。 连恒渊平静地看向窗户，抬手敲了敲窗玻璃：“这是玻璃窗，这么用力关很容易坏的。” 窗户没有开口回答，连恒渊对话的也并不是窗户。他走回秦以煊身边坐下，揽住还没缓过神来的秦以煊轻抚后背，然后看向又开始思考的秦亦桐：“我们好像连累你了。小煊之前说过要是能绑架一个生物学硕士回去就好了，没想到绑架了一个生物学博士。” “等等，小渊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又回到星际了吗？可是这里应该还是地球的病房……难道这是某种中间区域吗？星门里有这种地方吗？”秦以煊抓住连恒渊的手，顾不得对秦亦桐隐瞒星际的事了，迫切地和连恒渊讨论起来。 连恒渊想了想，换了一种化学的语言：“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感觉这应该是类似于过渡态的状态。煊，我们在四皇子的会谈室里你为什么要触电？” 连恒渊后面一句话的转折太过突然，秦以煊在他的凝视下无处可逃，只能讨好地和连恒渊贴在一起：“我当时突然有一种我应该去触碰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就像之前的那些梦一样。小渊哥，其实我也没想到我会突然离开，再一睁眼就是在病房里了。” 连恒渊抬手抚摸秦以煊的脸颊，看着他乖巧地蹭着自己的手心，只能叹一口气，珍重地抱住他：“就算有预感也要提前告诉我，就算你当时没有消失也会触电的，我很担心你……煊，我不能接受和你分开，你能理解吗？” 秦以煊眨了眨眼，在连恒渊脸上亲了一口，低声应了一句：“嗯，我知道的。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连恒渊一向觉得秦以煊很会撒娇，现在被他这样主动示弱又亲近一番，连恒渊心里舒服了一些，继续说回正题：“关于我们的两次穿越和现在被锁在这间病房里的状况，我有一种猜测，不一定对。” “从物理化学的角度看，反应体系并不是反应进行到某个程度就不动了，而是动态平衡的。人类探索化学反应的判断参数，试图通过调整体系来人为操控化学反应的方向和速率，以求达到一个更加符合期望的动态平衡。动态平衡的事实和马哲认为的‘运动是绝对的’这个观点不谋而合，因此我就算对哲学一窍不通也很欣赏马哲的观念。” “我们去过的那个星际，如果把那个社会环境比作一个反应体系，那就是一个极端不稳定、不平衡的体系，极高的生产力和过度落后的社会制度完全不匹配，因此体系自发向平衡的方向剧烈反应，诞生了改革派和万磊、任宇这样的人。但帝国皇室无耻地打破了环境的边界，引入了原本不属于这个体系的虫族，将万磊、任宇这些人驱逐，并且试图将改革派踢出反应体系。” “皇室的做法无疑是在把反应方向推向更极端的一边，并且他们打破了体系环境的边界，于是动态平衡的规则伸向了其他的宇宙。规则向体系内投入了卫图，带来先进的思想理论和反抗精神。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应后，规则发现只有卫图带来的这两者还不够，于是又向体系内投入了我们，弥补了缺失的科学知识和技术之间的结合。” “但我们到达首都星之后，规则发现一开始为了剧烈反应达到平衡而投入我们，附带的作为催化剂的精神力使得反应速率过快了，需要重新调整平衡。你的精神力，那种类似于‘预知’的能力，我猜测是动态平衡规则的投影，它会指引你向有利于平衡的方向行动，也是通过这一点来将你暂时引出体系的，这是规则调整平衡的方式。” 秦以煊皱眉听着连恒渊的讲解，举手提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薛子衿同样是外来者，他在这个体系中是什么角色？第二，你说我是被规则引出体系达到平衡，那你又是为什么被允许出来的？我们两个都走了，队长他们现在应该很难打吧？万一被改革派或者虫族摘桃子怎么办？” 连恒渊看着秦以煊认真听讲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错开视线恢复正经：“薛子衿是和帝国的开创者一起穿越的，他们当初应该是意外打破环境边界，只是出现的时间不一样。皇室和两大贵族把星际原本的文明正常发展的平衡完全打破了，这才有了后面的事。薛子衿作为意外进入体系的角色，他没有皇室的野心，只沉迷于技术研究，而且他进行的技术研究和他所处的时代科技是相符的，因此完美融入了体系。” 至于后面的问题……连恒渊停住了话语，没有在这个时候回答，而是转向秦亦桐：“大哥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 秦亦桐眉头紧锁，神色古怪：“你说的化学知识我都懂，别的故事我就没怎么听懂了，不过我可以大概猜一下。你们两个是穿越到异世界了吗？秦以煊，之前我问你你们什么时候重新联系上的，你说不告诉我，不会是因为你们是在异世界联系上的吧？如果真是这个平衡规则把你们投入异世界，你们有没有想过规则为什么选择了你们？” “不愧是大哥，这都能猜对了，总觉得把你绑架到星际有点影响咱们这边的科技发展啊。”秦以煊看向连恒渊，眨了眨眼，“我们两个嘛……大概是上天有眼，看不得有情人分离吧。” 连恒渊笑着握住秦以煊的手，默认了秦以煊的说法。 秦亦桐点头：“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被绑架走，因为我对象肯定不会走的。” 秦以煊瞪大了眼，猛地扭头看向秦亦桐：“等会儿，你什么时候有对象的？不跟爸妈说就算了，怎么我也不知道？” 第108章 秦亦桐耸肩，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重磅消息：“因为我以前以为你是直男啊，这不是怕吓到你吗。可惜，我还想把你陶哥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连恒渊的视线也从秦以煊身上挪到秦亦桐身上，恍然大悟：“所以，你们兄弟两个都喜欢男人。” “是啊，咱们老秦家祖上肯定有人做了对不起后代的事。”秦亦桐伸了个懒腰，走向病房门口，按下门把手。 奇迹般地，刚才在连恒渊手里纹丝不动的门把手居然松动了。 秦亦桐尝试动了一下门，门可以自然开合，于是他又把门关上，回头望向连恒渊和秦以煊，平静地询问道：“我出去之后，会忘了你们吗？” 连恒渊和秦以煊对视一眼，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件事。 秦亦桐想了想，笑着摇头：“算了，纠结这些事没有用。秦以煊，你在家里被关了这么多年，是该出去看看世界了。我就……祝你们在异世界过得好吧。我会照顾爸妈的，走了。” 第100章 在秦亦桐走出房门时, 医院走廊上的人声和环境音短暂地涌进了这间病房。随着房门在他身后关上，这间病房又恢复了寂静。 秦以煊安静地望着秦亦桐离开，在声音消失后起身走到病房门口，握住门把手试了一下。和连恒渊一样, 门把手在秦以煊手中也是纹丝不动的。 连恒渊注视着秦以煊的背影, 看着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转身走向病床方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连恒渊。 “以后我就只有你了。”秦以煊在连恒渊脸上蹭过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立刻直起身去袋子里拿卡片找衣服, 动作快得连恒渊都没来得及抓住他。 见秦以煊的手指已经搭上病号服的扣子，连恒渊适时开口：“要我帮你换吗？” “那一时半会儿还换得完吗？”秦以煊动作一刻不停, 快速脱完衣服后才反应过来, 回头打量连恒渊，“我刚刚说我只有你了, 你是不是还挺兴奋的？” 连恒渊笑而不语, 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秦以煊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 转过身背对连恒渊, 一件一件重新穿好衣服, 再把光脑、机甲和所有的卡片分门别类戴上手腕、卡进腰带。 所有动作完成之后, 如秦以煊预料中的一样，连恒渊从身后环住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的侧脸。 连恒渊更想亲吻秦以煊的嘴唇, 但秦以煊没给他这个机会, 笑着问他：“你刚刚说世界存在动态平衡规则，我们是被星际世界的规则移出体系的。那么，现在我们是被地球上的规则抗拒了, 所以处在两个世界中间的过渡态，这么理解没错吧？” 连恒渊观察着秦以煊的神情，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苗头，停下动作点了点头。 “星际世界的规则给我的指引是让我离开星际，而不是和你一起离开，说明当时规则判定只保留你一个人就可以让体系顺利达到动态平衡。小渊哥哥，你后来做了什么事才成功找到我的？” 连恒渊目光游移，没有立刻答话。他当然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他知道自己当时理性丧失、状若癫狂，他知道这是不正确的，但他在心态平静下来的此时此刻同样能够理解自己当时的一切状态，同时他心知肚明他依然有可能再次变成那样……只要秦以煊离开他。 “规则片面地用我们的纸面实力来判断平衡的条件，遗漏了感情对人类潜能的影响。”连恒渊选择了一个高度概括的回答，在秦以煊探究的目光中松开手，扭头轻咳一声，“煊，我们先回去帮助队长他们吧。那些事情……等结束以后我们再慢慢说，可以吗？” 秦以煊眉梢一挑，点了点头，在病房里走了一圈，站在房门处望向连恒渊：“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回去？” “如果你的预感真的和世界规则有关，这时候我们应该跟着你的感觉走。”连恒渊走到窗边，再次尝试打开窗户，这回窗户也打不开了，他转身对秦以煊摊手。 秦以煊神色犹豫道：“但我现在无法确定我的预感是不是对我们有利的了，万一规则又想分开我们……” “放心，实践表明分开我们对平衡有百害而无一利。”连恒渊笑了一声，随即沉下脸色盯着窗外。 秦以煊凝视着连恒渊，没有放过他的任何一点神色变化，半晌后红了耳朵，捂着嘴扭开脸，酝酿片刻后对着空气说道：“我们对权力没有兴趣，只想平息纷争，两个人在安定平等的社会度过一生。” 不仅是声音，在秦以煊说完之后，房间里微弱的风也消失了，空气中气流凝滞。 大约十秒后，整个房间剧烈震颤，同时碎裂、下坠。 连恒渊呼吸一滞，猛地转回头看向秦以煊的方向，两人相隔六米，中间的地板已经开裂，连恒渊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爆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奔跑到秦以煊面前，将他紧紧抱住。 下一刻，整间病房化为齑粉随风而逝，相拥的恋人从空中下坠。 连恒渊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跳出胸腔了，紧盯着秦以煊的脸颊不肯移开目光。 幸好这一回他抓住了。 下落的同时，连恒渊展开了精神力，立刻就明白了现状，理解了平衡将他们送回星际的原因。 他们出现的位置不高，秦以煊及时取出飞行载具做了缓冲。落地后连恒渊全力踹开一个不明物体，然后松开秦以煊，一个人冲上去就对那个不明物体拳脚相加。 秦以煊这才注意到他们又出现在了打斗中的战场上，这回在战斗的是……李将军？ 秦以煊看向连恒渊的方向，发现连恒渊正在对战的是一个和虫王体态相似的人形虫族，赶忙转头不看，蹲下身查看李将军伤情如何。 连恒渊见过这只虫族完全是人形时的模样，因此他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皇室那位二皇子，连恒渊和秦以煊出现时二皇子正要对重伤倒地的李将军痛下杀手。 显而易见，虫族对人类贵族的渗透远远超出他们一开始的想象，改革派想要拥立的立宪制的新皇早就不是人类了。 虫族原本的打算应该是让二皇子成为人类的皇帝，然后从上到下完全控制人类，至少它们的计划应该不是在谈判阶段就和李将军翻脸。 连恒渊担心他们是不是离开太久局势已经变了，于是趁其不备将二皇子打退后放出银河，在机甲中纵览全局，确认了这一次两边的时间是大致相同的。 谈判似乎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至少他们达成了推翻现有皇室的一致性。此时卫图和陈鑫带着民兵队伍围在皇宫外，和他们一起的还有先锋军的部分装甲兵和机甲兵。 只要现在杀了皇宫里的其他皇子，剩下的二皇子不论是作为立宪制的新皇还是推翻封建的功臣，都会处在一个对于虫族而言非常有利的位置，它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暴露身份对先锋军的司令官下杀手？ 连恒渊快速思考着这些问题，突然注意到二皇子的人脸上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几乎是同时，连恒渊的精神力看到了，已经重伤昏迷的李将军的机械右臂突然抬起，对近在咫尺的秦以煊倾泻火力。 这不可能是李将军自己的攻击意图！机械臂中搭载了智能系统！虫族的合作对象不是人类皇室，而是皇家人工智能！智械危机和虫族危机本质上是一回事！ 连恒渊的脑中瞬间划过这些想法，即使银河拥有光速，连恒渊的神经系统却不是光速运行的，而李将军和秦以煊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千钧一发之际，共工的驾驶舱在秦以煊身边成型，机械臂的火力对于人类的身体来说是致命的，但在机甲的强度面前只是一根火柴罢了。 二皇子似乎没想到秦以煊能毫发无伤地从这个布局精妙的偷袭中活下来，它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整只虫都在银河的激光中熔尽。 短时间内三番两次经历差点失去秦以煊的惊吓，连恒渊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又走上了边缘。 连恒渊突然觉得他其实没必要太克制，他们的敌人比他疯狂得多。 皇家系统显然比他更早发现平衡的规则，它隐藏自己、示敌以弱，利用规则将他们踢出系统，让谈判往对它们有利的方向进行，又在谈判结束后展示它有让局面大幅倾斜的能力，迫使规则将连恒渊和秦以煊拉回这个节点，最后试图抹杀秦以煊的生命和连恒渊的理智，让局面变成真正的一边倒。 这个皇家系统对于平衡的控制太娴熟了，它应该去做反应设计，一定卓有成效。 通讯频道中传出秦以煊的声音：“小渊哥，我没事。队长那边的先锋军机甲也突然开始攻击队友了，应该和李将军的机械臂是同样的原因，皇家系统入侵了这些设备。” 连恒渊回过神来，银河与共工一道飞向皇宫，连恒渊的精神力同时捕捉了那些先锋军机甲：“我来熔断这些机甲，这个皇家系统有本体吗？这该怎么处理？” 第109章 “你们两个终于出现了。”任宇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听起来嗓子都哑了，“那个皇家系统的本质是病毒，在皇室的服务器集群中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都长出智能水平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的代码。你们尽量保护队长他们，帮我拖时间。” 居然还有智能病毒，听起来像什么陈旧的封建时期老房子里长出了厉鬼一样。连恒渊在心里吐槽，事实上似乎也差不多。 先锋军的机甲兵比第三军团强不少，智能病毒复刻了驾驶员的行为模式，但终究比不过人类的操作，机甲群在连恒渊简单粗暴的熔断之下纷纷落地。 秦以煊见连恒渊包揽了皇宫外的任务，看了一圈皇宫外的情况，驾驶共工飞向皇宫里面，做好了和封建势力来一场战斗的准备。他记得皇室手里还有第一军团的调度权，刚刚在外面只看到了先锋军，他猜测二皇子应该没有军权，第一军团大概在太子手里。 出乎秦以煊的意料，皇宫里攻击他的人很少。共工冻结了伊万斯公爵和他手下的零星几个贵族，这些贵族的战斗技巧相当糟糕，即使是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秦以煊也能全部解决。 秦以煊疑惑了一会儿，很快就想通了。这些贵族有需要时大概是用ai操控机甲作战的，此时皇家系统正在遭受任宇的全力攻击，自顾不暇，自然没空管这些贵族的机甲。 “战果颇丰啊。”连恒渊从皇宫外进来时，正巧看到秦以煊将贵族从机甲中薅出来并给了意图反杀的贵族一枪，笑着收回银河来到秦以煊身边。 秦以煊踹开贵族的尸体，表情扭曲地捂住口鼻，回头埋在连恒渊肩上：“他居然想放信息素熏死我，呕。” 连恒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头扫了一圈地上的一群贵族。伊万斯公爵对上他的视线，明显想起了不太好的事，脸色一僵。 连恒渊和秦以煊合力捆完了一群贵族，打开通讯频道告知队长可以进皇宫处理了。 “小渊哥，接下来做什么？”秦以煊伸了个懒腰，抬手搭上连恒渊的肩膀。 “接下来大概是……把首都星剩下的虫族抓出来？不过要等队长安排吧。”连恒渊听着通讯频道里卫图和任宇的沟通，第一次感到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了。 “我不想打虫族……这些封建贵族怎么这么不禁打？”秦以煊小声嘀咕。 “他们大概早就被ai养废了。帝国的创始人想用ai愚民，但大面积铺开ai后最先失去劳动能力的只会是这些懒惰的贵族。”连恒渊揉了揉秦以煊的头发，笑着打量他不尽兴的模样，“你要是实在没成就感，之后可以跟着队长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 秦以煊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后眨了眨眼，扭头在连恒渊嘴角亲了一口：“不要，我要和你待在一起。” 连恒渊盯着他的眼睛，深呼吸，平静地说：“我改主意了，接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结婚。” 秦以煊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还没建国怎么结婚？咱们上哪登记去？” “那就先把结婚该做的其他事做了。”连恒渊说完想了想，先否定其中一项，“之后大家都挺忙的，应该没空喝喜酒，婚礼的事登记后再说。” “那还有什么该做的事是没做的？”秦以煊收回手站直了身体，本能地感到危机将至。 “做过的事也可以再做一次，比如说我可以再标记你一次，顺便我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仔细讨论……” 连恒渊抓住秦以煊的手腕，露出一个比平静更可怕的灿烂笑容：“我开玩笑的。那是正事做完之后要做的事，不是现在。” ----------------------- 作者有话说：是的虽然很突然但是正文完结（喂） 正文后的番外这周末开始更新，大概有个两三万字吧，关于剧情后续、结婚、还有假孕（嗯？） 除了正文后续以外还有哨向的if线番外。 然后！我又要求预收的收藏了！[可怜]